“只要大姐能救我出去,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庄玉容殷切地望着她。
“那日在花厅,你故意把酒泼在二妹的身上,是早就算到我会命人带二妹去我的浅云居换衣服吧,所以你其实早就在浅云居做了相应的安排,对不对?”
庄玉容脸色煞白,炯炯地盯着庄玉玲。
“大姐是来质问我的吗?这些话是谁告诉一三七你的?是不是庄成双那个贱人?”庄玉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起来,她死死地抓住庄玉玲的手,“是不是庄成双那个贱人在挑拨离间?”
“二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是我自己猜的。”庄玉容的指甲陷进她的血肉里,阵阵疼痛袭遍全身,令她的心都逐渐变得麻木起来。
什么时候她从小疼着的宠着的妹妹,竟然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都是庄成双那个贱人,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只是个侧妃?如果不是她,洛王迟早都会注意到我的,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被关在这里?”庄玉容哭嚷道。
“大姐,你应该帮我弄死她的,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跟她势不两立,你是我的亲姐姐,你必须站在我这边,可是你倒好,不仅不帮我,还处处帮她说话,到底谁才是你妹妹?”
说到最后,庄玉容几乎声嘶力竭地质问起来。
“如果我不那么做,庄成双怎么可能上钩?难不成她还会答应让我带她去换衣服吗?大姐,你醒醒吧,庄成双是我们的敌人,如果你还不出手对付她,你迟早也会被关进这里来的!”
庄玉玲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执拗地想将庄成双置于死地的少女,只觉得心都在滴血。
她满心失望:“我们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从小我什么都让着你,宠着你,没想到有一天你却会利用我
来攻击别人,三妹,你真是让我失望透顶!”
话落,她用力地掰开庄玉容的手。
庄玉容蓦然间就慌乱起来,她还想去抓庄玉玲,却被后者故意躲开,眼睁睁地看着那双纤白消瘦的双手在半空中虚抓了数下,最后只能紧紧地抓住身前粗壮的木柱。
“大姐,难道你不是来救我出去的吗?”庄玉容殷切地问,“你快救我出去吧,你去求陛下,或者去求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那么喜欢我,她不会不管我的。”
皇后娘娘?
如今皇后金印尚在良妃手中,太子一派已大失圣心,她能做什么?
“皇后娘娘喜欢的不是你,而是你身后所代表的庄家,你以为当你被赐给齐王后,皇后对你还会如从前那般温和吗?她没有一杯毒酒赐死你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不可能!”庄玉容不信,可庄玉玲严肃的表情告诉她,她不得不信,可她不死心,她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没有皇后娘娘,还有齐王殿下,大姐,你去求齐王殿下,我是他的侧妃,他一定会救我出去的,大姐,你去求齐王殿下,你让爹去求陛下啊,我要出去,出去……”
她疯狂地拍打着木柱,双眼睁得极大,就像丧失理智的野兽。
庄玉玲闭了闭眼睛,到底还是不忍心看到她变得如此疯狂的模样,缓缓道:“爹已经去求过齐王殿下了,你安心在这里等消息吧,我回去了。”
“大姐!”庄玉玲走出一段路后庄玉容忽然叫住她,“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利用你的,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庄玉玲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离开。
自从萧庆祥查清楚庄府的案件后,永平侯更是愤恨难当,隔三差五就进宫面圣,请求明夏皇赐庄玉浩和庄玉容
死罪,为徐诚毅陪葬。
庄玉浩毕竟是庄国公的独子,若是这颗独苗被拔了,南境没有庄国公镇守,只怕会生出许多变故,是以明夏皇迟迟没有作出决定。
但光是谋害一品王妃这一条,就足以给庄玉浩和庄玉容判死罪。
秦墨天因为这件事情最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数次召集膝下谋臣出谋划策,企图走其他途径将庄玉浩和庄玉容安然无恙地救出刑部,还不能被太子党和洛王看出端倪。
但谋臣们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到万无一失的办法,秦墨天就更加头痛。
饭桌上摆着各种精美的膳食,秦墨天却毫无胃口,端起茶盅喝了口茶,也觉得茶水的味道不尽人意,两道浓眉皱成一团,“想要得到庄国公的支持,真的就这么难吗?”
“想要得到南境十万大军,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赵凝霜帮他舀了碗浓汤,轻手搁在他的面前,“妾身日思夜想,也没有想到万分周全的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秦墨天立刻接话,目光带着几分殷切。
赵凝霜抬手示意身边伺候的丫鬟尽数退下去,待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她方才继续道:“想要救出庄玉浩还是有办法的,但是,恐怕殿下会不舍得。”
“本王为何会不舍得?”秦墨天听得云里雾里。
“庄三小姐才华横溢,素有金陵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如此佳人,殿下舍得牺牲她吗?”赵凝霜望着秦墨天,眸中幽幽碧波荡漾,带着几分浅笑,藏着几分苦涩。
秦墨天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牺牲庄玉容保住庄玉浩?”
赵凝霜握住秦墨天的手:“如果殿下舍得,这个办法自然可行。”
秦墨天沉默良久,在赵凝霜的注视下徐徐站起来,
而后不禁露出志得意满的笑来,“区区一个庄玉容,哪能和南境十万大军相比?有什么舍不得的!”
果然,秦墨天对权利的野心是不会让她失望的,庄玉容算什么,不过是随手可丢的棋子罢了,而她身为齐王妃,是绝不容许像庄玉容那般集美色与才华于一身的女子进府来抢原本就属于她的恩宠的,要怪就只能怪庄玉容丝毫不懂得收敛。
胆敢与她抢男人,下场都只有一个字,死。
三月十七日,发生了一件让庄成双匪夷所思的事情。
庄玉容以腰带自缢于刑部大牢,死前咬破手指写下血书,承认谋害庄成双且间接害死徐诚毅的罪行乃是她主谋,庄玉浩只是负责将徐诚毅灌醉,而下药的事却是她暗中吩咐家仆所为,庄玉浩毫不知情,她自知行迹败露,无颜于世,以死谢罪,请求陛下明察秋毫。
庄国公痛失爱女,悲痛欲绝,上旨求明夏皇允准他带回庄玉容尸首,并上罪,庄玉容谋害王妃,不念姐妹之情,实在罪无可赦,愿以火葬之,灼烧其邪恶的灵魂,以此赎罪。
明夏皇念其劳苦功高,白发人送黑发人,予以恩准,并下旨,庄玉浩虽并非主谋,但罪责难逃,削其官职,改判流放,十年后方可归京,且终身不得入士。
当日,庄府上下挂满丧仪所用之物,又因庄玉容乃是戴罪之身,府中谢绝他人前来祭拜相送,是以大门紧闭,只默默办理丧事。
落日余晖洒满整座金陵城,一辆黄盖马车在金陵城宽阔的街道中急驰,直奔庄府,街道中人纷纷避开,为飞奔的黄盖马车让出路来。
马车里正是当今的洛王府的女主人庄成双,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她就觉察到事情有异,虽然还未想通到底哪里出了问
题,但是既然是庄玉容的葬礼,她回来确认一下总没有错。
然而,庄成双的速度再快,也没有快过庄国公。
当庄成双赶到时刚好看到庄国公亲手将手中火把扔出去,明艳的火把在空中翻转数下后“碰”地一声落下,顿时烟火滔天,庄玉容的尸体便在一堆柴火之中无声无息地燃烧起来。
“庄成双,你还敢来!”一个身影突然冲过来,扬起手掌就要朝庄成双的脸上扇去,却被人精准地截住,知香挡在庄成双的面前,防备地看着来人。
“我为什么不敢来?”庄成双望着大夫人暴怒的双眼冷笑,“做出那等陷害姐妹的龌龊事的不是我,丢尽庄家颜面的也不是我,我为什么不敢来?”
“你……”大夫人气得身体打颤。
庄玉浩和庄玉容入狱后,她每日噩梦缠身,总是梦见庄玉容在暗无天日的监牢里受尽苦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些日子她吃不下睡不好,精神状态总是浑浑噩噩,见到庄成双这个罪魁祸首,自然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她的仇怨庄成双看在眼底,化作一声冷嘲:“母亲,庄玉容是你教养的好女儿,她落得今天这步田地,都是你教养不足害的,你总是教她对付我,可是现在呢,她死了。”
“你心心念念想让她嫁给太子,入主东宫,将来登上皇后的宝座,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庄玉容生得倾国倾城没错,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也没错,她最大的错就是听信了你的鬼话,以为弄死我将来就可以当上皇后,以为弄死我洛王就会爱上她,简直可笑!”
“你……胡说八道!”指着庄成双的手指剧烈地颤抖,脸色蜡黄的大夫人恨不能扑上去撕烂庄成双的嘴,“你这个贱人,休在这里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