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第一次深夜在叶家出现,献出能解叶家之困的法子,我便对她倾心不已。每一次,她说的话,她要做的事,我都会尽力去做到。哪怕,我知道在她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人,哪怕,我现在知道她从头到尾,从身世到企图,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真话。我的心意,依旧没变,也不会变。”
叶远一双清秀的眼睛紧盯着云焕,“她身陷囹圄,我无法假装从容,我要去救她。”
“不行。”云焕的面色极其难看:“这件事你不能做,你远在朝堂,不知道血隐阁是多么恐怖的存在。我承认,你们叶家的死士是精锐,但血隐阁杀得最多的就是死士。”他搁在桌几上的手指紧捏成拳,几乎陷入掌中,嗓音蓦地凌厉,“还是等着霁远醒来先吧,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等着他醒来?”叶远的眼眶蓦然通红,“当初赵家满门抄斩,便同今日一般,赵韵宁在京城苦
苦等他,结果呢?如今旧事重现,我凭什么相信他能够解决”
云焕蓦地抬头:“你疯了?!这两件事,哪里能够混为一谈!他当初根本不知道京城事变!”
“哦?”叶远喘着气,颔首,眼中满是挑衅,“他当初不知道,如今便知道了?他现在躺在床上,什么都听不见呢!”
云焕咬牙道:“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他当日若不是为了掩护赵姑娘,何至于受伤,以他的身手,他本可以全身而退……”
“看,就是这样。”叶远冷笑,眼中闪动着激越的光泽,“他就是付出最多的人,他就是做什么都对。而我想做点什么,都不配。”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远慢慢抬起几寸目光,落到云焕的脸上。
他讥嘲地:“你就是这个意思,你现在就是不让我去救她,一定要等着陆霁不知道何时醒来,让他去救。就是因为在你看来,陆霁远才是唯一有资格
去救她的人。”
叶远的字句尖利如刺。
“我不是说你没有资格……”
“陆霁远喜欢她,难道我就不喜欢吗!”
叶远说完这句话,嗓音都不禁颤抖了。
屋内一片死寂。
片刻后,一秋拍拍他的肩膀,把剑递给他,轻声道:“是不是送死,有没有以后,要去了才知道,我们走吧。”
云焕自知拦不住,重重叹气,身上的救心丸拿出来,“这药你们拿着,受伤时服一粒,多多少少能够护住心脉。”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
云焕转过身对着床上的陆霁远,皱眉道:“霁远,我已经尽力了,但是他们都不听我的。你快醒来吧,没有你……还真的不行。”
大婚当日。
赵韵宁像个傀儡一般坐在铜镜前,六名宫女仔细装点着她的衣物妆容,为她梳妆的是一位宫里的姑姑。
妆成,明黄的镜中映出一张绝美美人面。
姑姑见状便大喜道:“哎,想我
进宫几十载,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子妃这样美丽的人呢。”
“是吗?”赵韵宁说话的声音懒懒的,像是没有力气,“太子的母亲,不曾是南楚第一美人吗?”
“……啊这……”那姑姑立刻不再说话,低着头,佯装收拾器具。
赵韵宁懒洋洋抬起眼皮,与镜对照,确实是美,只是这一张美人面,瞧着确实是陌生。
尤其是今日。
吉时已到,宫人左右搀扶着她,将她带到正殿。
归珏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她踩在长长的红毯上,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眼神涣散。
来观礼的人很多,皇室宗亲,或者高官贵女,但这些人都和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她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归珏那张俊美的脸,在她面前越来越清晰,她此刻才明白,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精心设计好的。
从以前到现在,他将一切都算计得恰到好处。
无论是得到自己,还是得到大
周,都在他的算计里。
一环扣一环。
宫人将红绸缎递给二人,她牵住一头,与归珏一起往前走。
归珏笑容恰当,他今日是真的高兴。
“是从哪一天开始的?”
她嗓音冰冷,带着几分幽怨懒怠。
归珏先是一愣,后来马上明白,轻轻一笑道:“十年前,甚至更早。但,赵家的覆灭不是我的手笔,我也没有想过陆烨谦会为了皇位杀掉自己哥哥。”
“这些事情确实与你无关,但你早就算到了,而且你也乐见其成,不是吗。”
归珏笑笑,也不辩解,直言道:“是,你若要将一切和我扯上关系,我也可以接受。总之,你如今是我的了。”
赵韵宁没有反驳,若有所思地抬眼看了看天空。
归珏察觉到她的动作,勾唇一笑,道:“怎么,还想着有人来救你呢?我今夜在宫里宫外,布下了天罗地网,他,来不了。任何人都来不了。太妃子,你就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