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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

    听见动静,季霜急忙进来,扑到了她身旁,眼眶含泪。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奴婢一听说姑娘出了事,便赶了回来,姑娘,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她伸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水,露出一个笑来。

    裴濯自然不会伤害她。

    “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殿下的人将姑娘送回来的。”

    裴濯会出现在那里是她始料未及,他还活着,若是梁璧知道,一定会告诉她,他没说,就是不知道,所以裴濯是瞒天过海地活着回了京都。

    他会出现在陈由家里,是不是他也查到了陈由的问题?

    她脑海里的种种想法不过是一瞬一闪而过,不过片刻,她便做出了一个决定,瞒着梁璧裴濯还活着的事。

    裴濯不以真面貌示人,自然有他的道理,纵然她再信任梁璧,也难保不会给裴濯带来麻烦,毕竟在众人眼里,他是罪人。

    默了片刻,她一边披衣起床一边往外走打算去找梁璧。

    方行了几步,便迎面碰到了那道高大的身影。

    梁璧见她起身,便问道“你没事吧?”

    裴南意轻轻摇头,“殿下,我没事,晕倒在陈由家门外,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梁璧没有说话,黑眸深不可测,他走近几步,裴南意下意识要躲开,谁知梁璧垂首,指着她脖颈处道“意外?”

    裴南意一愣,摸上了自己的脖子,季霜递来镜子,裴南意这才发现自己的脖子处有一块微小的伤口。

    是裴濯手下那个女子弄出来的伤口。

    不过,这么轻,若是不仔细看,她自己或许都瞧不出来。

    没想到梁璧却看出来了。

    她微微低下头,蹙眉思索。

    终于,还是在他的目光下,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什么都瞒不过殿下。”

    “不过殿下这次猜错了,这道伤口和我昏迷没有关系。”

    她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很是坚定“是我自己不慎用指甲划伤的。”

    “是吗?”

    “是。”

    “难道我会替伤害我的人隐瞒吗?”

    梁璧递上一罐膏药。

    “如此,那便下次小心。”

    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裴南意摩擦着手里头的膏药,“嗯”了声。

    她顿了顿,主动把话题引向了正事“殿下可知道陈由有一个孩子?”

    “孩子?你从何得知?”

    “我问了他的邻居,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婆,说起话来有些糊涂,虽说这个消息不一定准确,但我想,若是真的有这个孩子,或许顺着这条线索,便可以查出些什么。”

    “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核实。”

    “好。”

    因为裴濯,裴南意有些心不在焉,和梁璧说话间也有些走神,她回了神,连他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她屏退了众人,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盒子,锁扣一扭,便打开来,赫然放着一根有些残缺的梨花簪。

    她从不离身,是以,大火烧尽裴府,她得以留下了这根发簪。

    她轻轻摩擦着这发簪上梨花的纹路。

    其实她见到裴濯的第一反应除却失而复得的惊喜,还有一种微不可见,若有若无的慌乱。

    她起初不明白这种慌乱从何而来,直到见到了梁璧,她才恍然明白。

    或许,是因为梁璧吧。

    金碧辉煌的常乐楼,人来人往。

    恩客搂着姑娘一同醉倒在温柔乡里,暧昧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素衣女子执着托盘绕过人多眼杂的大厅,来到了最里间。

    “少主。”

    她敲响了房门,推门而入。

    背对着她的人撑着桌案,望着悬挂于案前的画,一言不发。

    女子搁下手里的东西便自觉停留在原处,等候着吩咐。

    “查到了?”

    “是,那些是东宫的暗卫。”

    “裴家大火之后,裴姑娘便一直留在了东宫。”

    他们费了几番周折,不曾查到的裴南意下落,今日不曾想顺着东宫暗卫查下去,竟才发觉。

    裴濯转过身来。

    裴家的大火来的那么巧,又那么及时,他追查了那么久裴南意和白秋的下落,竟然就在他眼前。

    这火,恐怕也并非意外。

    他勾唇,没想到,梁璧竟然会冒这样的风险,做出这种事来。

    “下去。”

    “是。”

    月光透过窗棂,屋子里没有点灯,他清俊的面容被冷白的月光一照更显得淡漠孤冷。

    裴濯右手举着火折子,左手从案上拿起一封信,点燃。

    她今日出现在陈由家,是查到他了吗?

    他放过了她,她会不会回去转头就告诉梁璧,今日见到他了呢?

    裴濯心底骤然升起不知名的情绪,一想到她会和梁璧在一起,他便更加等不及。

    梁璧不应该染指她的。

    他垂了眼眸,火焰在他指尖熄灭,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的妹妹,应该在他身边。

    裴濯扔开了火折子,“冗成,进来。”

    不同寻常的一夜,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公子,您喝醉了。”

    许攸泽脚步有些不稳,他今日难得如此开心,多喝了几杯,算不上醉。

    站在房门前,他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缓缓推开门。

    温岚一惊,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想了很久,如今嫁给了许攸泽已经成了定局,她虽对不起他,可从头到尾,未曾和许攸深做出什么太过违矩之事,往事暗沉不可追,她如今嫁了他,何该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她想,她应该做好他的妻子,去补偿他,接受他的。

    想到这里,她复而抬起眸子,看向了朝她走来的身影。

    “夫君。”她低声唤了一句,声音细不可闻,可许攸泽还是听见了。

    他怔住了,反应过来有些激动地去握她的手,“阿意,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都可以。”温岚点头,面颊上划过红晕。

    许攸泽看着她含羞带怯的模样,心底涌现出几分热烈,她是他朝思暮想想要娶过门的妻子,他不想吓到她。

    他和她并肩而坐,红烛映罗帐,温岚连呼吸也放轻了。

    她出嫁前一晚,嬷嬷曾给她看过几本册子。

    有些事情,她明白的。

    殷红的指甲刻进手心,她鼓起勇气,红晕满面转头“我们、”

    “我们就寝吧。”

    她抽出手就要替他宽衣。

    许攸泽有些讶异,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感觉到她在轻轻颤抖,他声音清润“你若是累了,不用勉强,我自己来。”

    温岚感激他的体贴,可她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的,于是她胆子大起来。

    “我不累。”

    “真的?”

    温岚咬牙点头。

    二人心照不宣地灭了红烛,层层红纱落下,帐子里传来低沉婉转的声音,一双细白的手腕伸出,似是难忍,抓紧了红帐。

    月亮藏进乌云的身后。

    漆黑的夜色里,一道身影,久久驻足。

    直到院子里彻底没了动静,才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