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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闹的街市,来往纷杂,一个毫不起眼的身影,一瘸一拐地在人群中移动。

    “路引呢?”

    “走吧。”

    出城进城的人亦是多不胜数,守卫较平日里文增加了一倍,尽管如此,进出城门的人还是排成了长队,队伍的末端,陈由垂下了头。

    还有一炷香。

    他是军人出身,这段日子他一直小心翼翼,后头的尾巴多不胜数,好几波人全部都冲着他手里的东西来的。

    姓李的富商联系不上,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连夜收拾东西,趁乱打算出城。

    他用尽手段甩掉了跟踪的人,不过很快那些人就该找到他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长长的队伍久久不动。

    轰隆一声,竟然青天白日打起了闷雷,天陡然沉了下来。

    “快走快走。”

    守卫们不由加快了速度,队伍逐渐快了起来。

    城外远处传来马蹄声,紧接着便是铮铮铁链做响。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个长相再普通不过的青年,骑着高头大马,奔袭而来。

    直至近处,他方方勒停马儿。

    守卫把人拦住,青年从怀里摸出路引递给守卫,声音有几分急切“我赶路,尽快。”

    他声音沙哑,像是久经风霜。

    守卫看过路引,目光直直落在最后一行,面色陡然肃穆起来,双手递上路引“您请。”

    男人也不犹豫,直接纵马而过。

    陈由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条件反射地抬头,却与一道疾驰的身影擦肩而过,他暗觉不对,却只见那人背影,前面出城的的队伍不知何时已经快要到他了,来不及多想,陈由已经到了城门口。

    守卫接过他的路引,陈由乔装打扮了一番,粗布麻衣,背着一个包袱,在人群里,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陈由趁着守卫检查的功夫,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

    “没问题,走吧。”

    “好,多谢官爷。”

    陈由收起路引,眼神有些阴冷朝后望了一眼。

    京都,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前脚刚刚出城,后脚太子暗卫便不声不响跟了上去。

    雨落,一路潮湿。

    城门处打马的青年轻车熟路地纵马来到一处人来人往的楼前。

    楼前湖水被雨点打湿一圈一圈的涟漪。

    朱纹暗靴踩进雨里,踏碎了一地落花。

    *

    裴南意总觉得这场雨来得又快又急,像是要冲刷掉什么痕迹一般。

    怀里的雪墨也不安分地躁动起来,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雪墨。

    “果真出了城了?”

    暗卫低声禀报“是。”

    陈由果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不过倒是可以由此跟着他看能不能找出幕后之人。

    雨路恐难行,咋不知道,他能不能逃掉?最好要逃,逃到指使他的人那里去。

    “不要逼太紧了,要让他觉得,他已经甩掉了你们。”

    “属下明白。”

    裴南意眸光冷了冷,挥手让暗卫退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说话做事隐隐周全果断了不少,多多少少染上了几分梁璧的影子。

    有些时候,她也不清楚。

    她想着,要不要再找个机会去看看白秋,告诉她不要担心,他们就快要找到真相了。

    她倒是有几分怀念从前的时光了,没那么多的烦恼,整天和父母家人,和朋友一起。

    她又想到了温岚,忽然想到了什么,算算时间,温岚快要和许攸泽成婚了。

    原来这么快,她已经“去世”八个月了。

    温府。

    正是瓢泼大雨,温岚的院子却一片温暖热闹,她院子里已经贴起了“喜”字,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院子里丫鬟脚步轻盈,脸上洋溢着欢笑。

    外厅里,温夫人端坐饮茶,唇边挂着笑容,底下姨娘恭贺的声音此起彼伏,脸上都快要笑出花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们嫁人。

    “好了。”温夫人不轻不重的一声打断了这些人的恭贺,她扭头问贴身丫鬟“小姐的嫁妆可再清点过了?”

    “点过了,没有问题。”

    “嗯。”温夫人懒懒应了一声,底下的姨娘看着她的模样,总觉得牙痒痒。

    以前她们初闻温岚定亲对象是许攸泽那时候还不以为然,没想到堂堂丞相嫡女竟然嫁了一个官职低下的官员之子,和温家比起来,那许家可谓是寒门了。

    大家私底下还笑话过,都说老爷糊涂了,竟然把自己的嫡女嫁到那种人家去。

    可是随着去年许攸泽一举夺得朝都书院考核魁首,风头立马变了,谁不知道,朝都书院每年的前三个个都前程无量。

    这魁首竟然毫无征兆落到了许攸泽手里,一下子温岚的地位就不一样了,从前觉得她低嫁了的,如今总算是打了脸的。

    “大姑娘真是好福气,听说那许家公子去年夺了朝都书院考核榜首,如今又不过弱冠便入朝为官,官居正六品呢,当真是年少有为啊。”

    “是啊,还是咱们大姑娘命好。”

    “放眼朝中,谁还能有许公子的作为呢。”

    位居温夫人右下首的,是莲姨娘,她出生不高,却很得温相宠爱,多年不曾衰减,膝下更是育有一子,以至于在温府地位斐然,说起话来也是毫无顾忌。

    她向来与温夫人不对付,听到有人把许攸泽夸得绝无仅有的模样,她忽然笑了一声,语气藏着几分揶揄“我瞧有这能耐的也并非许公子一人吧。”

    被她接了话茬的姨娘一愣,古怪问道“那还能有谁?”

    “如此年轻有为,翩翩公子,朝中还有哪家公子能与之相比?”她语气不自觉有些发酸,她也有个女儿,却没有这么好命。

    莲姨娘眼睛一弯,望了一眼正座上头的温夫人,娇声笑道“瞧瞧你这话,不知道还以为是你女儿嫁呢。”

    “你——”

    “要我说啊,许公子是不错,却也不是绝无仅有,当初的裴家裴濯可是十六岁便拜为官相了呢,多少贵女争相说嫁的?”

    “如今呢?不也是落得个生死不明,乱臣贼子的下场。”她语气凉飕飕的对温夫人道“夫人还记得吧?”

    年少有为又如何,有能耐的不止他一个,有能耐不是本事,一直有能耐才是本事呢,否则那裴濯就是前车之鉴。

    莲姨娘话音一落,大厅有过片刻的寂静,温夫人面色不愉,她颇有威慑地扫了一眼莲姨娘。

    “莲姨娘,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