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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李公公来报说季霜来了好几次时,梁璧从一堆奏折里抬起头。

    “怎么回事?”

    李公公哭丧个脸,连声道“殿下,今日季霜来了好几次请您过去呢,谁知荣安郡主在此,您一直不得空。”

    梁璧躲萧荣安的事李公公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家殿下身旁的暗卫说殿下不得空,荣安郡主前脚来了,太子殿下立马就不得空,可不就是陪着郡主呢吗,他瞧着紧闭的殿门,默默叹了一口气,回了季霜。

    听他的话,梁璧直觉不对,问“你怎么说的?”

    “奴才说您和荣安郡主在一处,暂不得空……”

    “好了。”梁璧难得哑口无言。

    “孤去一趟颂声殿。”

    裴南意正撑着头,有一搭没一搭摆弄着棋子,梁璧没有空,她见不到他,她的怀疑也被搁置了。

    忽而门外响起脚步声,紧接着行礼的声音响起,裴南意“刷”一下起身。

    “殿下来了。”

    她迎上去,有些殷勤。

    梁璧本以为她会生气,却不曾想她忙前忙后,颇为殷勤,疑惑之余,心头也滋生出些酸涩来,她好像并不在意他是不是在陪别人。

    裴南意捧来新鲜的水果,摆到他面前,“殿下尝尝吧。”

    梁璧配合她演戏,吃了一口,等待她的下文。

    可裴南意也沉得住气,只笑眯眯地忙前忙后,一会给他接披风,一会给他倒茶。

    裴南意端着茶水,暗自观察他今日心情,可梁璧神情万年如一日,她倒是没看出什么。

    她心不在焉把茶放到唇边,无意识张口,谁知茶水滚烫,她哪怕及时移开杯子,唇瓣和手背也被溅出来滚茶烫到。

    她吃痛地“呼”了一声。

    手背红了一片,她唇瓣也疼得厉害。

    下一秒,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别动,我看看。”

    微凉的手指碰到她被烫到的地方,裴南意竟然觉得疼痛舒缓了一些。

    梁璧叫了季霜,让她打来凉水把她的手放在里头,冰凉的水让她手指一屈,下意识要拿出来,梁璧按住她的手“等一会。”

    他又抬眸看她的唇瓣,原本殷红的唇瓣被烫得更显红肿,裴南意拧着眉头,用沾了冰水的手指去按唇瓣。

    梁璧站起身就要走,裴南意连忙去拉“殿下!”

    裙摆太长,她起身急,一下子踩到,整个人往前扑过去。

    梁璧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回身,看到她就要跌倒,想也不想就伸手接住她,温香软玉入怀,女子馨香阵阵,他的手放在她腰际,屋子里炭火足,裴南意只穿了一件衣裳,隔着衣料,甚至还能够感受到她的体温,像是错觉,又像是真真切切。

    裴南意的头直接砸进他怀里,懵得不能再懵。

    她回过神,愣愣地抬起头。

    撞进一双漆黑的眸。

    她手慌脚乱爬起来站好,梁璧收回手,背过去,摩擦了一下手指。

    “殿下去哪儿啊?”

    梁璧无奈道“去给你取药。”

    他望着她的伤处,“女孩子不要留疤。”

    裴南意了然,想起自己方才鲁莽的举动,一阵燥然。

    “哦哦,殿下快去吧。”

    裴南意坐回去,望着通红的手背,无声叹气。

    梁璧很快就回来了,他把药递给季霜,季霜替裴南意上了药便退出去,殿内很快只剩下两个人。

    裴南意想做点什么缓解尴尬,还没有想好怎么和他开口,梁璧直接道“别动了,今日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裴南意抽出那本簿册,缓缓道“殿下,您看看这个。”

    “这是我爹的亲信之一,我爹出征时,他身边所有的亲信都随军出征,只有这个人,没有任何缘由,留在了京都。”

    “所以你觉得他有问题?”

    “是。”

    “想怎么做?”

    裴南意呼出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我想亲自去探探。”

    她忐忑得等着梁璧的下文。

    梁璧看着簿册,骨节发紧。

    裴南意的猜测不无道理,这个陈由他也曾查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他未曾随军倒也是个疑点,他担心的却不是这个,而是裴南意要亲自去查。

    “殿下,我知道我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可是那是我爹和我哥哥,我不可能放着不管的。”

    “如果有办法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殿下,求您。”

    说到最后,她声音都有些哽咽。

    梁璧骤然松了手,一字一句道“既然要查,就查吧。”

    裴南意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见他道“将你困于东宫,并不是我所以希望的,却也是唯一的万全之法。”

    裴南意道“我知道。”

    “裴将军的我在着人调查,我定查清真相,不会太久的。”

    他承诺。

    裴南意怔怔地看着他。

    她无法安心待在东宫,他便随她去查,替她承担风险,却承诺她会给她一个结果。

    梁璧待她如此,她却藏有私心。

    裴南意狼狈地挪开视线,不再看他哑声道“谢谢。”

    梁璧背后的手攥紧。

    这样的日子总不会太久,他不会让她这样无名无份地留在东宫太久。

    他每每看着那双眼睛,从张扬娇纵到满眼失落再到如今小心翼翼。

    她生得那般娇纵,总该是被人宠着,一辈子都不落下尘埃。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从他掌权至今,裴傲性情爽朗不通政事,浸淫官场多年顺顺当当位极人臣,他曾暗中替他扫除过不少障碍。

    他看着裴南意被养得骄傲肆意,那是他所愿,他自信日后能够给她兜底,所以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他都能护住她。

    只是他太过自信,没有料到如今的局面。

    若是顺利,她会在及笄之后,顺理成章地成为他的正妃。

    裴南意收好簿册,望着梁璧的背影,竟然莫名觉得有几分萧瑟。

    她抿唇,“殿下,您那天说要接着教我下棋,作数吗?”

    “当然。”

    “那——”

    裴南意视线下落到棋盘上,举起棋子晃了晃,“现在如何?”

    梁璧当然不会拒绝她。

    “好。”

    裴南意弯唇,心头轻松不少,这样的氛围让她觉得松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