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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南意垂首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南意,你和太子自幼相识。”

    “你幼时入宫,曾与太子有旧。”

    “你为了救他落水,大病一场,失去了记忆。”

    白秋的话犹在耳畔,她脑子很乱。

    自幼相识几个字,像是平静湖面上投入了一块巨石。

    她反复咀嚼着“自幼相识”几个字。

    脑海里有个想法一闪而过。

    她条件反射般捂住手镯,喃喃“不会的。”

    许是久不见她动静,梁璧有些忍不住,他摩擦着手里的墨色扳指,终是撩袍上了马车。

    裴南意全然没有做好准备,她记忆中的细枝末节此刻浮现在脑海里,第一次相见时,手镯滚烫,是因为裴濯,还是当时在场的还有梁璧?

    为什么有时候手镯会莫名其妙变红?

    难道一切都是她错了吗?

    梁璧一点点靠近,裴南意下意识伸手去挡。

    梁璧看着她防备的姿态,心渐渐沉下来,他坐在裴南意对面,隔着一方案桌,一片寂静。

    最终是梁璧败下阵来,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问她“怎么了?”

    裴南意抬头看他,眼底是他看不懂的情绪,她拧着眉头,闻言幅度很轻地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是不是裴夫人同你说什么了?”

    见她不说话。

    梁璧喉结滚动,几乎艰涩开口“是不是叫你……远离我?”

    裴南意有一种被看穿的窘迫,她眨了眨眼,极快地去看他神情,想要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就那么愣在原地。

    “我娘说——”她终于开口。

    “殿下与我自幼相识。”

    这次换成梁璧愣住了,他没有想到白秋会告诉她这个。

    “我是为了救殿下,失去了记忆。”

    “是。”

    她又问“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因为皇后威胁,因为顾及白秋的意愿,因为他那时候没有权利,护不住她。

    如今他能够保护她了,却少了立场和身份,连解释都不知从何说起。

    “算了。”裴南意低声道,她好像也并不是很想知道原因了,她如今只想知道,梁璧究竟是不是她的攻略对象。

    “殿下别说了。”

    她有些疲惫地靠着,闭上了眼睛,隔绝那道视线。

    梁璧无话可说,默然不语。

    原本好好的探亲,谁曾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以至于她回去时,季霜小心翼翼觑她神色,不敢多问。

    太子身边,李公公觉察出自家殿下情绪不对,一猜便知道和裴南意有关,毕竟除了裴姑娘,谁还能够让殿下如此牵肠挂肚。

    “殿下,该换药了。”

    他硬着头皮提醒。

    梁璧“嗯”了一声。

    李公公松了一口气,伺候他换药。

    “你说,怎么做她才会开心?”

    梁璧忽然出声。

    李公公眉心一跳,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他试探开口“姑娘家都喜欢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首饰珠翠,不如殿下试试?”

    其实他也不知道,但太子殿下发问了,他当然是硬着头皮答了。

    梁璧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听进去。

    李公公捧着药顿了许久,无奈地摇头。

    第二日,颂声殿送来了如流水般的赏赐,说是赏赐,不如说是梁璧在哄裴南意,他还是听了李公公的话,裴南意望着不断进出的人,头痛地扶额。

    她不明白,梁璧这是在做什么。

    好端端的,送她这些做什么?她如今人在东宫不得出,这些她又用不上。

    一连好几天,梁璧都叫人送来了不同的物件。

    慢慢地,她觉察出味儿来一挑眉,梁璧该不会以为她生气了吧?

    她反思了一下自己那天的模样,好像确实挺容易让人误会的,可她只是想不通,不知道如何面对梁璧罢了。

    李公公得知以后,暗道殿下竟然听信了他的话,他受梁璧的令来到了颂声殿,小心探问裴南意的反应,季霜说姑娘看见那些东西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愁眉不展。

    李公公闻言大惊,返回向太子禀报,闻言梁璧拧起眉头,“你不是说有用?”

    “这、这……”李公公嗫嚅半天,他也不明白啊。

    梁璧不耐挥手叫他退下。

    李公公垂头丧气地出了门,却碰到了前来找他的季霜。

    不一会,才被太子殿下勒令退出去的李公公又堆着笑容推门而入。

    “孤不是叫你走?”

    李公公笑道“殿下,颂声殿派人来请。”

    梁璧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道“你说什么?”

    “颂声殿那边请殿下过去呢。”

    裴南意摆好了菜,百无聊赖地撑着头等待梁璧过来。

    梁璧踏风而入,裴南意站起身,脸上带着笑,示意他坐下。

    梁璧依言入座。

    裴南意坐在他对面,吸了一口气,坦然道“殿下,那天是我不好,我娘是和我说了一些往事,我一时想不明白,所以才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殿下这几天送我东西,是以为我生气了吗?”

    梁璧猜错了她的想法,轻咳一声,偏了偏头,没有否认。

    “好了,让殿下误会,我的错。”

    她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自己又倒了一杯,举起来“那我自罚一杯,给殿下赔罪。”

    说罢,不等梁璧多言,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梁璧伸手欲拦,却被她灵活躲过,他索性也拿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裴南意看着空了的酒杯轻轻勾唇,

    她指着一桌子的菜,“殿下尝尝?”

    “你做的?”

    裴南意颔首。

    梁璧很给面子地每一样都尝了尝,他对上裴南意的目光,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不错。”

    “那殿下多吃点,我专门给殿下做的,做了一下午呢。”

    梁璧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吃了不少。

    等到吃完了饭,梁璧起身准备走时,复而转身走到她面前。

    “下次闲时我接着教你下棋吧。”

    裴南意不明所以,她点点头,“好。”

    梁璧走了以后,她做贼般地回到卧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手镯。

    等了许久,手镯颜色未变,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的猜测是错的,她要攻略的就是裴濯。

    她自我安慰般地拍了拍胸口。

    可是,就在她以为她猜错了时,手镯悄无声息地晕上一抹红,渐渐蔓延,裴南意错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