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走路都防着树叶子砸头,偏偏天上掉事,那天,小兄弟跟我说,沂堂镇党委的都知道,我是东杏山湖村幕后的操手,去挑事,弄出村的混乱,我为什么不朝东杏山村里跑?就怕别人说我有不死之心,你跑的次数多了,别人以为你还想干书记,你不朝村里去,别人最多给你扣在其位,不谋其政的高帽子,没想到,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
人这辈子,很难做人做事,就是亲爹亲娘,他俩说话都能气死人,我很少回老家,因为俺爹娘养着老二爷俩,去年俺爹说句话,他也许没觉出什么,但我听到很不受用,一句是,你家来干什么的?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家,我怎不能家来的?歌手都爱唱《常回家看看》,俺爹说完这句话,我更不愿回老家了,去年大年三十,今年正月初一,我也没回去,在开源过的正月。
家里只要有红白事,俺娘首先给我打电话,咱当老大的,再忙也得去,你说老二闲家里,屁活不干,你俩就不会让他出面吗?俺娘说老二不会说话,不会办事,他不去历练,怎学着说话,学着办事?只能永远不会。老二自己也不争气,外甥结婚时,俺娘不让他上大客屋,他竟然真的不进去了,你当亲舅的,拦着不让你进,你也得进,脸是你自己争来的,谁也给不了你。
我还算有点良心和自立性,假期里就出去打工,提前半年毕业去参加工作,俺娘给我出发费后,就再也没问她要过钱,其实起步是很难的,咱刚出校门的学生,能懂社会什么?老业务员去赌,去勾女人,我包里总搁着几本书,我真正的读书,是从大学毕业以后开始的,第一年,我约摸亏了一万多,还被停了班,俺爹娘都不知道,因为给他俩说了,也等于白说,就俺爹那个心胸,八钱的事都搁不肚子里,咱让他提心吊胆担那一两干什么?
就因为咱起点低,真遇事没有帮咱的,我就做事特别小心,即便这样,咱还得吃哑巴亏,我三个客户,铁岭的马姐,开原的鲁哥,抚顺的赵老板,都离沈阳很近,那时工搪有个沈阳办事处,业务员上我客户那里,送到的价格,每只浴缸就比我低五块钱,如果现款,就低十块钱,当时让我腹背受敌,过日子最怕的夫妻不一心,干工作,最怕的是给你下黑手的同事。
不管家庭,还是事业,都是咱自己做死的,怨不得别人,如果咱想把这块市场做起来,一定是价格朝上升的,我刚去工搪时,一米半的钢板浴缸还一百六,等我三年后,不干时,价格掉到八十,它一定是以牺牲质量为前提,各个部门都当买卖做了,即便你装个车,都得给装卸工买两条烟,就像求着孩子上学样,他应该干的事,都成他拿捏你的本钱了。
我笨,可因为自己一路走来,得靠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我要求自己事事留心,处处用心,尽可能的把话说的周正一点,把事做的圆满一些。初中同学聚会,两次都是五十多人参加,他们不知道,我光排那个同学座位,谁跟谁一桌,就排了一个多星期,大部分同学跟谁坐都一样,但同学之间,也有不合适的,不对眼目的,咱就得推倒重来,一遍一遍,一遍一遍,不厌其烦,许多事,你不去做,不去想,不知道其中的艰难。
有什么用来?你干的活都上黑窟里去了,好人会一生平安,但不一定有回报,当俺娘让我带她支完钱,买东边的房子,契约上还故意写上了俺娘的名字,接完二层,盖完后院,老二一家就搬进去了,然后,让老二到处放风,房子是老二自己挣钱盖的,庄邻都笑话俺娘和老二,喝个酒,抽个烟,都得赊着,他会有钱盖房?我说俺娘这个人,你说你转这么些大的弯干什么?只要我不计较,这世界上,还有谁会跟你和老二计较?
当老王跟我说,咱爸爸妈妈正在接二层,你不过去望望吗?我说得准备会计考试,你给送五百块钱过去,咱爸爸妈妈又不缺钱,愁不着,我就不过去了,我要是不心存芥蒂,这么些年,老二的大门,我都没迈进去过。咱是挣小钱的人,别看干村里和企业的会计主管,捞钱的机会多了去,但我时刻提醒自己,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头顶三尺有神灵,别人都觉着我会教育孩子,教育当然有一定成分,但更重要的,是我待钱和待色上,自己用心修来的,有些钱,咱不能拿,有些色,咱不能去撩拨,这些不良的行为,它会有报应。
钱和女人,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东西,只要是男人,谁缺这两样行?不在乎这两样不行,你太在乎也不行,反正这个度,我把握不好,你只要太贪,非得出问题,许多事情,我也想不清楚,面对庄邻在我面前打抱不平,说俺爹娘这个心偏脊梁外边去了,在朱陈这个地方,四五百平方的地方,就按一千一平方,得多少钱?咱心理平衡吗?可我只能说,又没偏旁人!
我的房子,都是我工作挣的钱盖的,什么时候买什么料,砖,钢筋,水泥,我都有记录,为什么住在这个农家院,就特别心安?你能找到归属感,这是俺家的打麦场,至少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是比阳光花园,璟辰高层,高新区税务局,龙泽国际,……,更好的地方,如同正月十五,带七中的王哥,去宝泉寺看景,里面的每块石头,我都摸过来的主乎,最美的景,我能不知道吗?从这里土生土长的朱陈人。
你这样想开了就行了,即便爹娘把三位房子全部给老二,加起来,都不如我这位房子值钱,因为是我自己挣的,自己盖的,如果有这种心态了,咱就不去计较了,去干自己该干的事,很简单的几条,锻炼身体,好好工作,理整好孩子。
许多东西你不要去听,都说机器人会取代一切,送殡的那天,你让机器人上去行行礼试试?别听那些异端邪说,科技再怎么发达,也不会失去人文情怀,要是人跟人之间的关系,跟僵尸样,毫无表情,那活着有什么意思?要是人能跟机器人谈恋爱,还要人干什么?那个充气娃娃,真比真人强吗?它最多跟避孕套一样的效果。科技不管再怎么进步,它一定会伴随着人文的更丰富,情感的越发复杂。
都强调理工科,许多大学取消了人文,这是短视,就像计划生育一样,现在人口出生率急剧下降,原因出在呢?咱把自己的传统文化忘记了。咱不思考吗?顾炎武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一个家,一个村,一个国,都得用心思考成败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