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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臻转头看向坐在右手边的姜盈,挑了挑眉:

    “阿盈这么自信?大比可是汇聚了东荒各大宗门的顶尖后辈。”

    姜盈双手托腮,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宋臻,甜甜道:

    “我师兄这么厉害,碾压各大宗门的长老都不在话下,我乃师兄亲授,得个三五分真传,也足够把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子们打得落花流水了!”

    宋臻哈哈大笑,摸了摸姜盈的头,问:

    “那阿盈想要什么彩头做奖励?尽管提,师兄一定满足你。”

    姜盈笑吟吟地转向坐在门口,一直冷眼旁观的姜鸾:

    “我很喜欢当年玉渊真人赠予姐姐的那把剑,那样好的一把剑,却总被姐姐挂在墙上落灰,太可惜了……就是不知道,姐姐肯不肯割爱了……”

    “你是说……‘寒霜’?”

    姜鸾解下腰间的佩剑,手心摩挲剑鞘,缓缓出声。

    姜盈笑着点头,暗暗观察她的表情,见她只专注地盯着手里的剑,神情平静,无惊无怒,颇有些诧异。

    她清楚地知道“寒霜”对姜鸾的重要性,也明白“寒霜”在姜鸾手中落灰的原因,更晓得现在是夺取“寒霜”最好的时机——

    昔日受玉渊真人赏识,在后辈中大放异彩,成为所有弟子楷模的荣耀,已经完全不属于如今的“废人”姜鸾。

    宋臻也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但话已经放出来了,现在收回太掉面子,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冲姜鸾开口:

    “鸾儿,既然阿盈开了口,这柄剑放着也是放着……”

    “哦?”

    姜鸾抬起头,眼神锋利。

    宋臻一怔,后面的话瞬间有些不太好说出口,黏在喉咙里,令他感到为难。

    这时,宋麟软软的声音响了起来:

    “娘亲,既然小姨喜欢这把剑,就送给她吧,小姨也总是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送给我们呢!”

    儿子开口了,做父亲的也好发话了,宋臻清了一下嗓子,缓缓道:

    “鸾儿,你身为宗主夫人,寒霜是你的佩剑,意义的确非同一般,让出去当彩头想必能激励本宗子弟拼尽全力准备大比,为宗门增光添彩。”

    “若是让你妹妹得了彩,她本就是自家人,能力又出众,也不算辱没了这柄剑……”

    “姐姐,求求你了,从小到大,阿盈还没向你求过什么东西呢……”

    姜盈也眼巴巴地望了过来。

    三人的目光聚焦向门口低头抚剑的女人。

    而姜鸾——

    只想为这三人的口才鼓掌。

    犹记得上一世,姜盈对“寒霜”势在必得,竟想到借长老们对她施压。

    彼时的姜鸾,刚从冰狱出来不久,按下悲痛,重掌理事权。

    打算借宋臻给的权,暗中搜寻姜盈的罪证,让她认罪伏诛。

    简直幼稚得可笑!

    于是,她接下大比的操办,为这个“彩头”,没少焦头烂额。

    因各峰皆不舍让出自己的宝贝,意见总是不统一,这时姜盈的提议,无疑及时雨,让各峰的长老们在磋磨姜鸾上达成了一致。

    随着大比的时间逼近,姜鸾背负的压力愈沉,无奈,出让“寒霜”。

    这背后宋臻没少推波助澜,也是这一次的事件,让他们之间产生了无法弥合的裂痕。

    如今的姜鸾,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

    退一步,不会海阔天空,只会继续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被逼入深渊。

    “不好意思,让不了。”

    姜鸾一字一顿,唇角勾出一个锋锐的弧度:

    “我要拿着它,参加宗门大比,为本宗争光。”

    宋臻眉心微蹙:

    “鸾儿,你如今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宜……”

    姜鸾淡淡道:

    “我还以为你们都忘了我是因为什么才拿不起剑的。”

    此话一出,宋臻沉默了,宋麟羞惭地红了脸。

    姜盈觉着今天这把火烧到这儿差不多可以了,遂抿了抿唇,柔柔出声:

    “都是阿盈不好,让姐姐和姐夫为难,阿盈知错了,还请姐姐不要生气,姐夫随便设个彩头就好,阿盈定会全力以赴的。”

    宋臻瞬间感觉心里熨贴不少,望向神色如常,但眸底难掩失落的小青梅,心中涌起一阵怜惜,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

    “师兄相信你,阿盈定能夺得魁首,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师兄双手奉上。”

    姜盈展颜一笑,扯着宋臻的袖子娇嗔:

    “行啦,就算师兄不这么说,阿盈也绝不会在大比上丢你的人!”

    二人哪怕当着姜鸾的面,举止也毫不掩饰的亲昵。

    想到前世还数次质疑自己是否是心胸狭小,容不下这个“妹妹”,颇觉好笑。

    女人的直觉永远是最准的,这两人不仅有过前情,哪怕是各自有了道侣,前情也从未曾断过。

    二人一直在暗地里缠缠绵绵,还自以为克己复礼,不过掩耳盗铃,顺便还要苛责她“善妒”,逼她自我怀疑,欺骗自己的眼睛。

    如今的姜鸾,望着二人,心底已掀不起一丝波澜,权当看戏。

    不过看多了还是觉得恶心。

    姜鸾轻咳两声,拱了拱手: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这段时间得调养身体,承办大比一事,还请宗主托付他人。”

    宋臻见姜鸾毫不留恋地起身向门口走去,完全不在乎他的反应,呼吸一滞,声音冷了下来:

    “站住。”

    姜鸾停住脚步,悠悠转身:

    “宗主还有何吩咐?”

    “你身为宗主夫人,理应辅佐你的夫君治理宗门,承办各项事宜……”

    又是这一套说辞,姜鸾耳朵听得都要起茧了。

    若不是这一身份在宗门行事还有些许方便,她早就想把和离书扔宋臻脸上。

    她忍着不耐,垂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

    “阿臻,我累了。”

    姜鸾突然柔软下来的姿态另宋臻微微动容,后面那些指责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这么多年,我一直把全部的时间精力都用在管理宗门大小事务、操办你的衣食住行、教育麟儿上……无论持家还是对外,我都尽心尽力,可唯独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身体……”

    姜鸾一直低着头,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此时,重重咳了几声,捂着胸口,肩膀轻轻颤动。

    宋臻看得心中一紧,连忙出声关切:

    “你身体究竟怎么了?要不要紧?”

    姜鸾缓缓抬起头,眼角泛红,眼中水光盈盈:

    “还是生麟儿时留下的那些病,这些年一直在折磨我……阿臻,我真的累了,我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姐姐!”

    姜盈急急过来搀扶她。

    姜鸾向后倒进侍女怀里,不动声色地避开姜盈的手,捏了捏她的脸:

    “小傻瓜,姐姐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倒是你,若是心疼你姐夫,不忙的时候就多帮他分担些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