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月的这声呼喊,以及惠王妃方才啊的一声,自然引起了不远处惠王的注意。
惠王一回身,便看到惠王妃被明昭月扶着,很是虚弱地快要倒下了。
惠王的脸上,原本的深沉阴郁转为肉眼可见的担忧之色,几步跑过来扶住惠王妃。“青阳!”随后看向明昭月,“怎么回事!”
惠王妃并未完全晕倒,她睁着眼有些虚弱地开口。“可能是累到了,今日在殿中跪了整日……”
惠王妃并未说假话,她今日确实很累。
原本出了小月子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再加上眼下冬日,跪了这么久,惠王妃便理所当然认为是自己劳累所致。
惠王阴沉着脸,“明日你不跪了,我去给太子说。”
“算了,我忍忍,你别去。”惠王妃摇头。
“还是先让惠王妃休息片刻吧,这般虚弱,最好是吃些药,也不知这寺内可有大夫。”明昭月忽然开口。
惠王此时心急,只觉明昭月说得有理。
“小师父,这寺内可有大夫?”明昭月故意看向佛堂,询问里面的灵真。
正在打坐的灵真走出来,对着几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会些医术,惠王殿下若信得过,不如让贫僧替王妃瞧瞧。”
惠王此时打量眼前的灵真,双目中透出一抹狐疑。“你会医术?”
“贫僧俗家祖上三代都是医者,到贫僧这一代,虽未行医,却也会把脉开方。平日里寺内没有大夫,师兄弟们有大小病痛,也都是贫僧替他们诊的。”
看着神情从容的灵真,惠王半信半疑。“那你便替王妃诊诊,有劳小师父。”
惠王妃被扶到了佛堂,明昭月也顺势跟了进去。
灵真拿出一旁的小药箱,细心把了把脉。
“惠王妃身子虚弱,今日受了些寒,想来又还未用晚膳,所以疲累发虚。贫僧若是开些药方,此时天黑也不能下山买药,若殿下信得过,贫僧这里有些补药丸,可以给王妃用上两颗。一会儿再吃些饭食,休息一晚就是了。”
听到这话,惠王的神色才松缓下来。
可他看着灵真手中的药丸,并没有接过的意思。惠王妃倒是落落大方,径自接过放入嘴里。
“青阳!”惠王想要制止,药丸已经被吞下去了。
惠王妃笑了笑,“你放松些,我无碍。就是这药丸有些苦,吃下去便想吃东西。”
见她没事,惠王这才放下心来,笑了笑。“这就给你准备。”
说罢,他起身就要去安排。
“你让下人去备晚膳就是了,何苦自己跑一趟。”
惠王又笑了笑,“他们不知你的口味,我亲去饭堂给你准备,你这个样子,可不能全吃素食,还好我带了些肉脯,都给你拿来。”
灵真闻言,埋头诵了句阿弥陀佛。
“还请明大姑娘帮忙照看王妃片刻,等本王回来。”惠王此时看明昭月,眼中多了几分平和之色。
“是。”明昭月从善如流地点头。
惠王去了饭堂,很快便回来了,手里拿着几个食盒,愣是守着惠王妃吃下所有东西,这才扶着她回了他们临时住的后院。
临走之时,惠王再看灵真,眼中已无最初的深沉和怀疑。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明昭月舒了口气,转而对着灵真淡淡一笑。
原本她刚才在惠王面前问出那句,“不知寺内可有大夫”,是想将惠王的注意力引到别处,或让他立马将惠王妃带走。
没成想,这个灵真很是上道,竟还会些医术。
祖上三代行医,他的医术也没有造假,看起来他是切切实实会这个本事的。
惠王一定会在寺中打听,灵真是不是给僧侣们开过方子看过病,他打听到的必然是确切消息,灵真不会拿这种浅薄的谎言来应急。
“没想到小师父还会些医术。”明昭月倒是对此有些好奇。
“多谢姑娘相助,医术是贵人指点。”灵真也笑了笑。言语之中,似乎也看出了刚才明昭月是在帮他。
明昭月看向灵真,没有戳破什么,只道。“你这个贵人,还真是不简单。”
两人没有再继续多说,却又好像说了好些话,彼此心照不宣。
后院,惠王夫妇回了屋子。惠王小心翼翼将人扶到榻边,语气轻柔。“你先好生歇着,明日睡醒再说,不必再去前面跪着。”
惠王妃一把拉住惠王,眸色中带着几分郑重。“我……跟你说点事。”
“好。”惠王很是耐心地坐在一旁,替她盖上身上的狐皮大氅。
“我这身子越发不好,有时候我在想,老天是公平的。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夫君,其他的我不再奢望什么,只想长长久久再多陪你几年。”惠王妃眉目间带着忧色,又显得面容坦然从容。
“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惠王语气温柔,无半分责备之意。
惠王妃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有些耽误你,成婚这么些年,一无所出……”
“别想这些,我娶你又不是让你为我生儿育女。”惠王替她掩了掩身上的狐裘。
“这不是为人妻之责吗?”惠王妃满脸郑重地看向惠王,“我想……想给你纳侧妃,你意下如何?”
惠王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他怔愣看着惠王妃,似乎并不太高兴。“怎么又说这种话,娶你的时候我就说过,这辈子不会再有别人。”
惠王妃眼眶渐红,将头转向一边,似是不忍看他。
“你我少年夫妻,这么些年,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事,所以我不能这般自私。你有大志,日后是要有子嗣的。”
说罢,惠王妃拭了拭泪,“景家的长女……很是不错,我看她对你也有几分……”
“青阳!”惠王妃还未说完,惠王便立时站了起来,脸色黑了几分,“你说这话,不知道我会难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