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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诈师[重生生子]第五十一章

    打从第三日伊始……

    礼心竹内其余的三位榜眼探花数位和堂主便陆陆续续地抵达。而紧随其后纷至沓来的,还有目今欺诈界内其余数个大小门派的代表。江相派作为传承了数百年的宗派,在圈内有着近乎于鼻祖的声威,所以无论是沙掌门的辞世或者新人掌门的选举,都堪称为整个群内不容错过的头等要务。

    魏子卿洗了把脸后,便去小厨房将昨日烹制的百花酿蜜糖豆取了出来,晨吐的状况并没有缓解,甚至更糟,只不过吐完就饿也是不争的事实,他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将果汁一饮而尽,随后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将酿蜜糖豆扔进嘴里。

    近来真是越来越喜欢泛酸的东西了。

    他伸手搭了下自己的脉搏,也就是青年人该有的气血充盈之象,虽有旅途劳顿,但非要说起来,真还比刚接手时“韦青”那厮虚耗的身体好了不知凡几。[注]

    他索性不再理会,吃罢早膳,便收拾妥当拎起两个水瓶,按照约定往林秀的禅房走去。林秀在这里是出了名的“带发修行善信居士”,有间禅房倒不足为奇。沿着圆石铺就青竹压道的小径刚走至禅房左近,魏子卿就听到了屋里传来了不小的谈话声……

    谈话尚且维持在和平的维度,但细一听,就能辨别出不过是文化人自诩顾及面皮而勉力压气的冷嘲热讽。

    幸好这“慈恩寺”打着做*会的名号闭寺二十日,否则礼心竹的脸,可算是都给这起人丢尽了!

    魏子卿拧起隽秀的眉宇听了一小会儿,觉着彼时尚且不是打搅的最佳时机,便索性在故意盎然的廊上坐了下来。屋内无外乎是“二师弟,还请三思,礼心竹也需要跟上时代的步伐”,“二师兄,我省得师父待你一向器重,可谁接任下一任掌门还得大家公投”诸等言论。

    说白了,就是“杀富济贫”的门规没几个人想遵守,掌门这个肥缺却是个个势在必得。

    此时,今年四十有五的大师兄洪伟耀又发话了:“林秀秀子啊……”

    魏子卿在屋外轻缓地勾出一个笑容,将水瓶放在脚边,信手拈了一片竹叶把玩。

    “我们都省的近些年礼心竹寺庙这方面的营生都是你一手负责……”

    这话说得挺有意思,要知道,礼心竹现在最大最成规模最固定的就是这“寺庙方面的营生”了。虽然收入并不高,但关键是维稳,保证了礼心竹后方最基础资金来运,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所以林秀在这方面有足够的话语权。大师兄这么一说,无外乎歪曲定性。但无论是屋内的林秀还是屋外的子卿,都没着急发难,且看大师兄要放什么屁。

    果不其然,大师兄捉住了另一碴:“但是咱们心里也都透亮,青山寺是承给了管鉴管公子虎崖寺是窦堂主在经营,收入最好的慈恩寺你还坚持有一般要回向佛祖。秀子,这魄力可不太够。”

    好!虚中透实,实里藏虚,继歪曲定性之后,再用“人格魅力”来取代实力。

    老三秦江跟着也发话了:“我觉得大哥说的对,咱们江相派之所以能够承载历史到今日,是世世代代都有发光点,偏门要生存,就不能一味的躲闪隐蔽。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否则……二师兄,难保几十年之后,我礼心竹也是凋零啊!”他话里话外向着老大,可谁都晓得老三秦江算命看相不怎么样,心思消息渠道却是一顶一的活络。要论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师门里恐怕没谁能出其右。

    老四不省得是不是听出了弦外之音,这老四郭英杰是个急性子,眼睛瞪圆了一拍桌子便道:“要我讲江相派有三大独门绝技:英耀军马扎飞。大哥二哥你们是军马高手,三哥擅长统筹安排,但你们却统统都不常用英耀与扎飞。倘若小师弟在这里,我断不与他相争,可现如今小师弟他……莫不成真要扎飞与英耀术统统失传于江湖么?”他话说到这里,一扬下巴率显倨傲地坐下了。

    听得屋外的魏子卿心里直抽抽,喂,小爷还活着好么?

    也罢,他略一思索,嚼了嚼口中的竹叶,老四这个点儿打的虽然极偏,却也十分有些意思——

    江相派确实有三门绝技:英耀军马加扎飞。

    英耀是最基本的入门功夫,也就是“看人识相”:诸如遇到老人,开口断他为儿孙就八/九不离十,老人家红尘一世凡缘皆了,除却儿孙基本已无挂系;而若女子问夫,多是感情不睦或事业阻滞;男子提及妻子,却多关乎子嗣绵延,现代更派生出婆媳不睦。这门功夫有“审敲打千隆卖”六字真言,亦称为“千隆问屈术”,考得是眼力练得是反应。虽然乃江相派入门功夫,却千变万化,不能一概而论——学会易,用精难。

    军马则是第二个绝技,“军马”从字面推断便是行军布阵,取自是“三十六计兵者诡道”,如何统筹做局,如何运筹帷幄,一旦计划有变如何安全撤退或更近一步,甚至如何使用连环计,都是军马的内容。简而言之,也曾经是韩天麟与魏子卿一起合作才能完成的部分。

    而最后一个扎飞是纯技术活,江相派多用算命相面风水古董造假来实施计划,那么很多时候就需要有确凿的“物证”来取信事主,诸如断事主印堂发黑家中闹鬼,总得有人深夜去事主家祖坟上飘点鬼火;再例如框事主买宋代调版印刷绝品书,总得有人撰写研磨加做旧。怎样做到天衣无缝不留破绽,就是扎飞的最高境界。

    江相派的这三门绝迹没有孰轻孰重,只有浑然一体通力合作,才能将骗局做的炉火纯青滴水不漏。而人无完人,三门绝技师兄弟五人虽然都会,却各有所长。老大擅长现代案件的军马,林秀擅长宗教风水类型的军马,老三虽是个江湖油子但重在手上消息灵通,老四手特巧,糊纸人装神弄鬼的扎飞他是强项,魏子卿则擅长英耀与古董仿造。

    所以在认为魏子卿已死之后,老四这招可谓釜底抽薪: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就算都能够的挡一面,但少能提供扎飞这技术的,还想如何成大事?!

    魏子卿曲起一条腿,将后背抵在了灰色木质的栏杆上,山里晨起的空气带着透人心脾地微凉,他仰头望了望苍穹,其实……争掌门并不可怕。哪怕是寻常人家,老爸死了儿女们也会抢抢遗产。可这起子浑人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这个节骨眼上最要命的,其实是师父留下来的那件“玉佛案”?江相派礼心竹内部再怎么闹腾,不过是个时间问题高下之争,而引起沙掌门归西的玉佛案才是真正的大敌。礼心竹素习以“劫富济贫”为首要行为纲领,不管底下小的们心里如何想,几十年来倒也不曾有人坏过大规矩。而作为欺诈界数一数二的门派,传言掌门将红枫寺的一尊千年玉佛倒卖的国外,往小了说是卖国,往大了说就叫欺师灭祖!

    那可真是把江相派礼心竹三代人的脸面都丢干净了。

    那些对礼心竹不服气的想要趁火打劫的落井下石的,一旦让他们乘此内部不团结的机会群起而攻之,师父与师祖辛苦近百年打下的基业可就算是毁于一旦。

    然而,除却林秀之外,屋子里剩下的浑人们却没有一个停下争执。

    近日来脾气越发不好的魏子卿不想再忍下去,起身掸了掸牛仔裤上的浮灰,提起了两个水瓶,便用脚踹响了禅房的大门。

    “嘭——嘭——”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林秀松了口气,连忙开门将魏子卿让了进来。师兄弟两个人默契地都没有暴露魏子卿目今的身份——留个杀手锏总是好的。林秀只说这是他身边的亲信,来送些茶水,便将魏子卿引到了禅房的耳室中。

    而有了魏子卿这一番叨扰,本来僵持不下的氛围便豁然被打开了个缺口。

    再从耳室出来,林秀的脸上终于添了点儿笑模样,他温声道:“那么各位,都吵完了?”

    老大老二老四与几个能说上话的堂主们这才似乎反应了过来。

    林秀将一只手背到了身后,续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先搁置争端,商讨一下怎样共御外敌?”

    魏子卿懒得去看外面几个熊人那或青或白的嘴脸,只是安静地坐在幕后看林秀在前面运筹帷幄四两拨千斤。而一有状况不对,他便会负责转移注意力,如此几次下来,林秀倒终于能在这群对掌门位置如狼似虎的人中将目今各种利害掰扯清楚。

    其实,除却自己算是无心江相派,洪伟耀,林秀,秦江,郭英杰四位,可没有哪个是真正的统一战线。但是……魏子卿浅浅地阖上了眼睛,关键时刻,他倒不介意帮林秀一把,并非因为林秀是领他入门的师兄弟,只是相较之下矮子里面拔大个,他这个二师兄虽然疯狂,却也是真有实力。

    如此一来,也算是不负师父交汇,亦不会惹来谢震与自己师门对上了吧?

    ◆ ◆ 本文独发晋*江吴骅专栏,其余刊载均属盗文 ◆ ◆

    小型会议终于在临近午时时结束了,总算初步达成“攘内必先安外”的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林秀的禅房。

    松下一口气的林秀起身往耳室走去,却意外又有些好笑地发现自家的小师弟已经单手托腮,靠在红木的饭桌旁迷顿了过去。素来冷情的林秀,在见到自家小师弟的时候总是不经意心软。秀美的面容柔和下来,鹤目中也漾起了温柔。他半蹲□停在了魏子卿身前,伸手去探魏子卿的额头。

    温度倒是没什么不妥……只是……师弟怎么近来愈发嗜睡了?

    魏子卿睁开了凤目,起初还有些迷蒙地眨了眨,待看到林秀的时候才重新打起了精神:“嗯,怎么样?”

    林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转手倒了杯茶给他。

    魏子卿嫌弃地瞥了眼,哼哼唧唧地便起来重新泡。

    林秀也不介意。他点心做的好,可子卿泡得茶是一绝,那都是有讲究的。林秀索性在旁边坐下,和魏子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都按照昨儿和你商量好的进行了。”他摸了摸口袋找到了一盒烟,拿出来了也不抽,只是放在手指间把玩。

    魏子卿看了一眼那硬壳的“天朝”烟,道:“老大犯戒律已久,难怪他急着登极好篡改规矩。”大师兄洪伟耀是跟着师父最久的人,要么不做案,一旦接了case,都是刁钻又狠毒的军马。

    “老三也虎视眈眈,别看没什么本事,倒是把下面几个堂主拉拢的拉拢架空的架空。”

    魏子卿语气有些淡淡:“打我‘去’后,老四却是蹦跶起来了。”他将茶汤的第一泡浇在了茶壶上,再度续上水,方给自己与林秀各斟了一杯。

    “可不是么?”林秀接过了茶笑道,“你在的时候,虽然装神弄鬼不及他,可时代在进步,装神弄鬼的余地越来越小了。所以你这一走,被你压了数年的恶气总算出了,可不得赶紧太高价位扬眉吐气。”

    “匹夫。”魏子卿毫不客气地刻薄回去。

    而林秀玩着手中的烟,顿了会儿突然问道:“子卿,你当真没兴趣?”

    魏子卿一愣:“我以为昨天我就说的很清楚了。”如果有兴趣,他当年就不会在取得探花名头以后,还一个人去晋城打拼了。欺诈对于他来说,只是救急的备胎,而不是营生的手段。

    林秀本来温柔的眉宇间瞬时沾染上了一抹淡淡地轻愁,像是有什么化不开的心结,却并没有再多言。

    直到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揉着眉心道:“都说我这绿林生意好做,可你们不省得,越发难了……”

    魏子卿回过头了头,心里一动,他并不喜欢看见林秀这样的表情。他心疼林秀一如林秀也心疼他。他最终叹了口气,抽过了林秀口中的香烟:“不抽烟的人,玩儿这个做什么?”他反手将烟叼在了口中。林秀笑起来,软下腰凑过来,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个打火机,给魏子卿点上了。

    明明灭灭的火光,在素净清幽的禅房中飘起,不像烟却有几分像沉香。

    “做什么是容易的?”魏子卿靠在了林秀的身边,“若是绿林还难,金字塔骗局都难得可以退出江湖了,”他笑,“再退一步,莫非我这样改行去当真正的人民教师,你觉着更舒心?”

    林秀垂下了眼睛,鹤目在那一刻似乎藏进了灰暗中:“你当真就这么喜欢谢震?”

    魏子卿转过了头。

    林秀浅浅一笑:“曾经就算是为了章佳,你都不会说一些类似于解甲归田的话。”

    魏子卿抿住了嘴唇。

    林秀眯起了眼睛,心里突地闪过了一念,猛然伸手攥住了魏子卿的手腕……

    恰在这时,禅房的门被撞开了,一个沙弥模样的男孩子闯了进来:“不好了,二当家的!!刚才刚才,窦渊堂主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禅房里。”

    “什么?”

    ◆ ◆ 本文独发晋*江吴骅专栏,其余刊载均属盗文 ◆ ◆

    窦渊,是林秀手下最得力的一名堂主,虎崖寺的绿林产业,正是由他负责的。

    而现在,就在欺诈界有头有脸的人事都在参加新任掌门选举的时候……

    他死了。

    [注]喜脉:首先中医我只是略知皮毛,如果有误欢迎指正。喜脉也叫滑脉,绝对不是“能听出两股心跳”!所谓滑脉,是指脉象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类似于青壮年气血充盈之象。这种脉出现在女子身上叫“喜脉”,出现在男人身上就叫“身体好”。魏子卿还没有夸张到不眨眼就能接受男男生子的程度,所以他不会想到,只会自己调养的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昨天回家太晚了,今天早上发上了。

    于是,终于引发了事件了!窦渊(窦娥冤=v=)同志挂了。

    最先猜出宝宝存在的,不是魏子卿不是韩天麟不是谢震,可能是林秀林师兄哦~~~~~两个小受继续走你亲我我亲你的纯友谊路线不动摇,长腿闺蜜组灭哈哈。

    下一章就应该会遇到谢震了。

    我下周期中考试,更新时间:周三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