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晚死死地盯着红豆,眼底的阴冷让红豆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来。
天下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红豆心里想着,脸上的惧意如同浪潮般一层一层地涌过来。
“天下间有些事情本就是无奈而为。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相吗?”叶向晚温柔地替陆有婧掖上被子,再转头,仍是愤恨。
她不觉得此刻对她的质疑有什么问题,可她知道,红豆这个人,本就有问题。
一旦将有问题的人留在宫中,只会是养虎为患。
若不是因为红豆伴随陆有婧多年,她早在重新遇见红豆的那一瞬间就对正月下了杀令。
“我家小姐明明待你这么好,你居然……”红豆咬紧牙,想要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可所有情绪都被叶向晚冰冷的目光给遏制住了。
不一会儿,红豆双腿一软,随即拼命地往床榻边爬。
此时,陆有婧已经恢复了不少神智,只是觉得浑身僵冷。
“叶小姐,别伤红豆,行吗?”
满带恳切的声音像蜂刺一样扎着叶向晚的心口。
她本身就不想伤害她们,她们为什么会这么怕?
一想到这儿,叶向晚眼底的凶光更加猛烈了几分。
“当然。”
迟疑了许久,叶向晚的红唇间才吐露了两个字。
“不过,若是
让本宫发现你暴露了今日的秘密……”
“我们当然不会说!”红豆一听有戏,立马双手合十朝着叶向晚跪拜起来。
陆有婧想要将红豆拉起,可根本没有力气。
“给你时间,赶紧走吧!”
再迟一些,叶向晚佯装出来的冷漠就会淡了。
她攥紧了手指,随手掀起帘帐往桌案边的凳椅坐了下去。
内间里头再无任何声音。
陆有婧被红豆拉扯起来,试图去看清叶向晚半垂着的脸上的神情,可匆忙间什么都看不清楚。
一直到转过屏风,叶向晚和陆有婧都没来得及再说一句话。
“但愿……”直到房门被合上,叶向晚吊在喉咙口的心才逐渐安宁。
但愿旁人都以为她是个冷血无情之人,但愿旁人都以为她只有傅逸哲一个软肋,这样,她就再难将火引向别人之身。
“小姐,一切就绪,外头果真在传天有不测风云了!”
二月沉郁的声音一把将叶向晚扯回到了现实。
叶向晚一个激灵,恍然间反应过来陆有婧和红豆、红玉早就走了。
“祭祀**在即,却出了太皇太后自尽这档子事儿,任谁都会责怪上天。”叶向晚起身,慢走几步坐回了床榻。
“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行事。”
原本,她们只是想要让太皇太后萧
氏病情恶化,难以离宫,如此一来,曲家姑侄两个在后宫便是名不正言不顺。上官家就可以在这个时候挑拨那些佞臣。
可没想到,萧氏居然会直接用碎瓷片自杀。
叶向晚只好赶紧转变计划。
不祥之兆……宫中这个传闻一出,想必前朝忠臣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到时候,叶家恢复地位的可能性就更多了。
萧氏这一死,倒是帮了她大忙。
“二月,待会儿你也出宫,去护城河边……”叶向晚招呼着二月过来,凑在她耳畔低低说了几句后。
二月一听,双眼当即瞪大了。
这样的法子,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叶向晚却依旧不慌不忙,没一会儿就恢复了声音,“然后去上官府找上官将军等人,将这个计划通知他们。”
“记得,和正月一起回来时,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明白!”二月坚定地点点头,收起刚听到这个计划时的错愕神色,立马迈着小碎步往外走。
内间中,转眼又只剩下叶向晚一个人了。
窗外,乌云一层一层地拥挤起来,将亮光赶到了一个死角,最后逐步吞没。
直到那最后一点光亮也没了,叶向晚才是重新躺回了床榻。
一切就绪。
淡淡的笑容从她的唇角蔓延开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叶
向晚忽地感觉小腹一阵痉挛,随即,一股剧烈的疼痛在刹那间席卷全身。
她下意识将身子蜷缩起来,可那股疼痛怎么都减退不了。
就在她翻来覆去的瞬间,一股热流忽地从身体里流淌了出去。
难不成是……
不对,若是那几日,不可能会这般疼痛。
她挣扎着起身,顾不及擦去脸上豆大的冷汗,强装镇定地替她自己把起脉来。
可就在把到脉象的那一刹那,冷汗如瀑般从惨白的下颚冲了下来。
她,怀孕了?
不可能!她和傅逸哲才**了没多久,怎么就能出现这样的脉象呢?不可能是滑脉!
可疼痛根本不能让她集中注意力。
她拼了命地下榻,颤抖而又瘦削的手不停地往梳妆台上摸去。
一下,又一下,手不停地从光滑的木壁上滑下。
那银针明明就在咫尺,却如同隔了天涯海角般。
她想要大喊,可转念一想,此刻大喊,她装病的事儿不就暴露了吗?即便不暴露,之后也再难再装。而且,她怀孕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用最后一点清醒抓起银针,从浑浊的脑袋之中夺取所学的医术,好不容易找到穴位扎了下去,身子再也了气力。
她就那样直挺挺地倒在了铺着绒毯的地上,那一抹殷红也在榻
上与地上划出一条又一条红河。
触目惊心。
·
“小姐,小姐,到底怎么了?”
叶向晚再清醒过来时,身子几乎是冰冷的。
看到正月的那一刹那,她的眼眶也瞬间红了下来。
“没事……”
她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正躺在榻上,再看地上已经干涸的红痕,她只觉心如刀绞。
未等正月继续说话,她如疯了一样继续去摸自个儿右手的脉搏。
正月惊慌失措间,她却已经安下了心。
“小姐,这,有刺客来过了吗?”正月想要问得再多一些,可一对上叶向晚那通红的眸子,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找个宫婢去太医院抓安胎药。”
“安胎药?小姐你……”正月所有的慌忙在这一句话后都汇成千万喜悦。
“嘘——”叶向晚努力做了一个手势,浑身就没了劲儿。
“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那陛下……”
“也不行!”叶向晚说得果断,让正月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
她医术不精,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更不能确定这个孩子还在不在。不能让傅逸哲经历那种大起大落。
他刚登上帝位,前朝和后宫都还不稳,怎么能为这种事情烦心?
而且,她还刚设了一计。这期间,不能出任何的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