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祁宿奇怪,花言和乾国太医院的太医们也觉得奇怪,因为祁宵在那种情况下是不可能会撒谎的,但是砚心现在的脉象又分明显示是没有中疫毒的。
几位太医纷纷问砚心下午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在那儿分析了老半天,却也分析不出什么结果来。
砚心自然也是感到奇怪,想了又想,据说祁宵是在她敬酒的茶水中下的毒,若是在中毒之后她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那就是她中了疫毒又中了**,并且和祁宿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难道她身上的疫毒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显现出来,因为中了**的缘故?
她当然不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和太医们讨论,抿了抿唇,她走过去,喊了祁宿一身,祁宿以为她是觉得不舒服了,慌忙转身朝她走过来,伸手去捉她的腕子,“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不是。”砚心抽手将他避开,眼眸瞥了一眼太医们所在的方向,却正撞上花言看着她,眼睫颤了颤,她微微垂了脑袋。
祁宿也顺着她的事情凝过去,看了一眼花言,眸中闪过一抹讥诮,他和花言终究还是一样的,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中毒,却什么都做不了。
收回了视线,他睨着她,“有什么事?”
“你……你过来。”
砚心犹豫了一下,朝着大殿的一角走。
祁宿微怔,不过片刻,还是拾步跟了过去。
在角落里站定,砚心转过身,祁宿就站在距离她几步的位置,望着她。
“说吧。”
“你过来一点。”砚心神情有些忸怩,低着头,小声说,好像生怕别人听到。
祁宿眼波动了一下,又朝前走了两步,停住。
砚心眉心轻拢,咬了一下唇,朝他走近,轻踮了脚尖,凑到祁宿耳边,声音低低,用只有他们二
人听得到的音量,“你说,我身上的疫毒到现在还没有发作,会不会是因为下午嗯嗯嗯。”
砚心的声音越到最后越小,最后只剩下含糊不清地“嗯嗯嗯”。
女人温热的气息撩拨着耳朵,祁宿心头痒痒地,他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啊?
这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砚心长睫轻闪,“就是……就是那什么。”砚心实在是说不出口,撤回了自己的脑袋,一脸绯红的仰头看着祁宿。
祁宿眼波动了动,刚要张口说什么,大殿外忽然传来侍卫的通报声。
“启禀殿下,李子绯说要求见殿下。”
李子绯?
砚心眼波微闪,忽地想起上午在摄政王府里发生的事情,心头酸涩一片,下午客房里发生的事情,祁君卿已经大概地跟她说了一下,她知道李子绯和祁宵关系匪浅,如今祁宵被抓,李子绯牵连入狱,求见祁宿,应该是想让祁宿念着情分,放她一马吧。
祁宿想了一下,朗声吩咐:“将她带过来!”
“是!”
殿外的侍卫领命,祁宿这才又转眸望向砚心:“你也会医术,应该明白,人在情绪亢奋的情况下,的确会产生一些奇妙的东西,但是它对疫毒有没有影响,我也不知道。”
说完,他才转身朝着大殿中央走去。
砚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早就听懂了吗?合着刚才就是在故意逗她?还装出那一脸迷茫,一本正经的样子。
跺了一下脚,砚心讪讪地拾步跟着走回去。
不多一会儿,李子绯就被两个侍卫带了上来。
若不是先前早有侍卫通报过,砚心差点都没认出来那个跪在地上,披头散发,一脸狼狈的女人就是不久之前还被祁宿抱着怀中一脸委屈的李子绯。
“听说你要见本宫?”祁宿冷着一张脸,高高在上的凝望
着李子绯。
“宿哥哥,”李子绯一见到祁宿,便是泪水涟涟,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都一下子给倾倒出来,“你快救救我,绯儿真的是冤枉的,绯儿和祁宵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一切都是他做的啊!”
“冤枉?”祁宿冷笑着,轻嗤,“你真的确定你和祁宵没有关系?”
祁宿这么强调着问了一句,面色清淡,话语中却绞着化不开的浓浓森寒之气,李子绯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早在八年之前,祁宵还是太子的时候,你的清白之躯就已经给了祁宵,现在还敢张口说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祁宿咬着牙,漆黑的凤眸一寸寸转寒,冷冷地凝注在李子绯的身上,俨如一个杀神。
“本宫自打出生,就和祁宵不对付,本宫的宫院,祁宵更是从来都不涉足,为什么七年前他会跑到本宫的地盘闹个天翻地覆,你当本宫真的什么都不会查吗?”祁宿目眦欲裂,怒目而视,眸底噙着一抹嗜血的光芒,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一提到这件让他抓狂的事,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件事就是一个开端,是让他和砚心逐渐陌路的开端,如何能让他平静下来。
殿中的太医们和花言都被祁宿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了一跳,大家都不糊涂,一听祁宿这话的意思,都明白这些旧事是关于祁宵,关于皇室,自然也不敢多嘴多舌,一个个都低下了脑袋,大气儿都不敢喘。
床榻上的帝王此刻疫毒发作,正难受的不得了,虽然听到了殿内的动静,此刻也是有心无力。
砚心长睫颤抖,紧攥着手心。
祁宿的声音继续:“若不是你约了祁宵,联合母妃将祁宵灌醉,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本宫和砚心又岂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当年本宫念着你母亲的情分,没有跟你
算账,如今却又联合祁宵,谋害父皇和砚心,本宫如何能够容你?不当场杀了你已经够给你面子的了,你竟然还敢跑到本宫面前求饶?”
“不是,宿哥哥,皇上和砚心的毒还有贵妃娘娘身上的药,那都是祁宵下的,我不知道,这跟我没有关系。”李子绯满脸惊惧地解释着。
“你说什么?母妃也中疫毒了?”祁宿一惊,砚心也是微微一愣,一整个下午忙忙叨叨,却并不曾听说兰贵妃也中毒了。
李子绯抖作一团,这才惊觉自己失言,但是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她想要收回都不成,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也指望着祁宿能够大发慈悲,放她一马,一个下午,她在牢房所受的刑罚真的是让她扛不住了。
“不,不是的,贵妃娘娘中的不是疫毒,而是……而是**。”李子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出来。
**?
众人大惊。
也就在此时,大殿外传来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声音,“不……不好了,太子……太子殿下,不好了。”小太监一路狂奔而来,虽然守门的侍卫将他拦在了门外,但是在大殿内还能够清楚的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祁宿听出这是她母妃宫中的小太监的声音,不禁眉心一跳,“放他进来。”
“殿……殿下。”
“慢慢说。”
小太监咽了一口口水,竭力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贵妃娘娘,她病了,现在浑身发热。”
发热?
脑子里闪过李子绯刚才说过的话,祁宿瞳孔蓦地一敛,砚心也是大吃一惊,吓得不轻,**是没有解药的,想要解,就只有一个办法,可是乾国皇帝如今被瘟疫缠身,根本就不可能去给兰贵妃解毒,那兰贵妃又该怎么办?
天!
殿中的太医们更是个个目瞪口呆。
这刚说完,怎么就这么快
?
“本宫回来之前,看好李子绯,保护好父皇的安全,不许任何人进入承安殿!”
众人还在惊讶着,祁宿一把拉了砚心的袖子,拔腿就往外走,他的声音遥遥地传入侍卫的耳中,祁宿和砚心已经没有了人影。
剩下兰贵妃宫中的小太监奇怪又焦急的看了看祁宿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殿中一个都没动的太医们,“众位太医,你们快去给娘娘看一下吧。”
小太监的话音还没落,众人便连连摆手,花言眸光动了动,好言劝道:“贵妃娘娘的病,任何太医去了都没用,太子殿下和砚心姑娘应该会想办法处理的,你还是先回去吧。”
太医去了没用?
小太监被花言的话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认识花言,但是见此人和太医们一起呆在承安殿里,而且说话这样有把握,应该也是个太医,一想到承安殿中的帝王身上还有瘟疫,他也不敢久留,便告辞出来了。
吟梅宫。
兰贵妃躺在床榻上,大汗淋漓,浑身瘫软,气若游丝,一旁伺候的宫女们不断地给她额上换着冷帕子,但她的额头依旧是高温不退。
“参见太子殿下。”
守门的两个小太监一见祁宿拉着砚心进来,来不及细想,慌忙下跪行礼,可他们都还没有跪到地上,祁宿和砚心就像是一阵风一样,从他们面前刮了过去。
砚心被祁宿拽着,感觉自己的腿都快跑断了,她有点不明白,兰贵妃中了**,除了帝王,那是谁都解不了,祁宿又拉着她来做什么?
一屋子的宫女一见祁宿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行李,眼角瞥见砚心也跟着来了,都偷偷地往后撤着身子,好像是见了瘟神。
不过,她们也并没有多么的煎熬,因为还没等到她们完全跪下,祁宿就已经一声令下,“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