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惊,纷纷回过头去。
砚心的心尖儿更是一抖,不过她却并未随着众人朝身后看,而是眼梢不自觉的瞥向旁边站着的祁宿。
祁宿微微侧首,眸色深深,脸色很是不好看,许是感觉到砚心的目光,祁宿忽然收了视线,朝砚心撇过来。
两人目光相撞,砚心身子微颤,来不及去捕捉祁宿眸子中的微妙情绪,慌忙垂下了眼帘。
“陛下?”站在身侧的祁君卿出声,砚心才知道来的人是司徒毅。
就在祁君卿说话之间,砚心只觉得身边一阵衣风掠过,司徒毅已经拾步走到了她的跟前,随着司徒毅一起过来的,还有提着酒壶,端着酒杯的陈旸。
不等砚心做出反应,司徒毅已经从陈旸手里接过了两个酒杯,一个塞给了一脸懵怔的祁君卿,一个自己拿着。
“砚心自从离开乾国,就一直跟着朕,又曾经跟着桑行半年,她既是朕和桑心的家人,也是我们的亲妹妹,今日把她嫁给你,你就一定要好好待她,若是让她受了什么委屈,到时候可别怪朕不客气。”
司徒毅一本正经地祁君卿说着,眉眼中有着掩不去的兴奋激动。
所以,司徒毅特地这么激动的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不但宾客们奇怪,砚心也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因为桑行和司徒毅既然已经来了,过一会儿还会有敬酒的环节,这些话完全可以等到那个时候说,用得着现在打断他们拜堂吗?
砚心攥了攥手里握着的东西,不太理解的看着司徒毅。
祁君卿虽然也没搞清楚司徒毅这是要唱哪一出,但还是勾唇一笑,“陛下只管放心,砚心既然是做了本王的王妃,本王自然是不会亏待于她。”
“嗯,朕相信,乾国摄政王一言既出,必然会说到做到。”
两人举杯相敬,将
杯中的酒饮下。
司徒毅抬袖,陈旸又给他到了一杯,转头,黑濯一般的星眸扫了一眼高坐上的帝王和皇后,以及站在两人身边的皇子公主以及文武百官,司徒毅薄削的唇角一勾:“诸位,朕今日有日有幸参加乾国摄政王的婚礼,也遇到自己人生中的一件大喜事,朕马上就要当爹了,朕的皇后现在有些不舒服,朕需要陪着她,所以今日的喜酒,朕就先喝一杯,告辞!”
司徒毅说着,一仰头,将杯中的酒再次一饮而尽。
这一次他说完,也不等众人的回复,面色激动,步履如风,将杯子朝陈旸的手中一塞,直接转身就朝外在。
乾国皇帝口中一句恭喜还没说出来,司徒毅的人就已经跑到院子里去了。
这见过当爹的,还没见过当爹这么激动的呢。
“看来今天还真是个黄道吉日呢。”高坐上,皇后转眸看了一眼乾国皇帝,皇帝点了点头,应声道,“是啊,这喜事连连,倒是个好兆头。”
边上,兰贵妃瞥了两人一眼,嘴角闪过一抹冷笑,什么喜事连连,人家当爹了的确是喜事,可是祁君卿这取个二手货就不见得是什么喜事了吧。
“恭喜王妃,马上就要做姑姑了。”祁君卿唇角一弯,站在砚心身边低声说道。
砚心不语抿着唇笑了笑,她也是真的为桑行和司徒毅感到高兴,毕竟是他们一起走到今天,也挺不容易的,尤其是桑行上次中了慕千晓的那一刀之后,身子一直都比较弱。
“也恭喜本王,刚刚成婚,就要跟着人家做姑父了。”见砚心不语,祁君卿又特别嘴欠的加了一句。
砚心心神一晃,斜瞥了一眼祁君卿,被他说的很是不好意思,因为两人并肩而立,宽大的喜袍衣袖几乎是挨着的,借着衣袖的掩护,砚心眉目轻
动,使劲的拧了他一把。
祁宿冷睨了砚心一眼,神色不明。
婚礼继续,礼仪官继续在前面喊着,经过司徒毅的这场打断,整个婚礼的气氛似乎变得更加的欢庆了。
“礼成!送入洞房!”在经过一系列的麻木繁琐的礼节之后,砚心终于听到礼仪官高喊出这句话,心口微松,她的喜娘们的搀扶下跟着祁君卿朝着洞房里走。
“宿哥哥。”看到祁宿的脸色不大好,站在祁宿旁边的李子绯轻轻扯了一下祁宿的一声,糯糯地小声喊他。
祁宿没有作声,只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李子绯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宿哥哥,绯儿听说摄政王府的迎春花都开了,咱们去瞧一瞧吧。”
眸光轻动,祁宿思索了一下,“好。”
听得祁宿答应,李子绯眉眼一弯,盈盈地上前,作势要和祁宿一起出去。
祁宿长睫闪了一下,忽然伸手,捉住了李子绯衣袖下的小手,牵着她大步往外走,直接超过了还未走出大厅门的祁君卿和砚心二人。
祁君卿愣了一下,唇角微弯。
砚心眼波轻动,再一次攥了攥紧握在手中的东西。
祁宿的步子太大,李子绯根本就追不上,脚下踉踉跄跄,只能提了裙裾,一路小跑追着他,也不知道是走的太急,还是柔荑被男人微砺温热的大手包裹着,李子绯心跳荡漾,小脸如醉,明媚的笑靥当真是恍如绽放的迎春花。
“宿哥哥,哎呦!”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李子绯脚下一绊,惊叫着喊了祁宿一声。
祁宿一怔,转身回头,李子绯脚下不稳,向前扑栽,祁宿本能的身手扶她,一下子就把她抱了一个满怀。
小脸紧贴在男人的胸膛上,李子绯仰望着祁宿,长睫轻颤,一双桃花美眸更是水雾蒙蒙,“宿……宿哥哥。”
“你没事儿吧?”不知为何,女人的下巴在他的胸口一张一合的瞬间,他的脑海中骤然又浮现过某个女人的脸,心头不由得一阵烦躁,他本能的就想把李子绯推开。
可是,下一瞬,他又对自己特别的无语,当初他一直说那个女人贱,现在看了,他才是真的贱,别人都已经成亲拜堂了,他还在这里痴痴肖想。
他不过是抱了一下李子绯而已,那个女人呢?对着祁君卿投怀送抱,又是亲又是搂,说不定人都已经是祁君卿的了,他还在这里纠结什么?
“我的脚好像崴了,好痛。”李子绯仍旧没有起来,眨巴着一双泪汪汪地大眼睛,无辜地看着祁宿,微带着哭腔。
“让本宫看看。”俊眉微拢,祁宿扶着她的双肩,将她的身子稳住,抬眸巡视了一下,见不远处的紫薇树下有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还能走吗?”
“应该可以吧。”李子绯委屈的说着。
“去那边坐下。”祁宿朝着石头的方向指了指。
“嗯。”李子绯点头。
祁宿扶着她的肩膀,带着她慢慢地往紫薇树下走。
可是刚走了一步,李子绯脚下一软,身子一歪,大半个人都倒在了祁宿的身上,“宿哥哥,真的好痛啊!”
祁宿的扶着她,眉心越发的深拧了几分。
思索了片刻,他终究是一弯腰,打横将李子绯抱起,朝着紫薇树下走过去。
洞房。
砚心和祁君卿并排坐在床沿上,任由喜娘们按照规矩他们二人左右晃来晃去的说吉祥话,撒喜糖、红枣什么的,直到最后,喜娘将合卺酒端上来,呈到二人面前。
“请王爷王妃饮下合卺酒,永结同心共白头。”喜娘笑盈盈地说着。
“把东西放下,都退了吧。”祁君卿眸色极淡地瞥了一眼平静的酒面,声音微凉地说道
。
喜娘们一怔,一时间不知道祁君卿这是何意,但俗话说君心难测,祁君卿虽然不是帝君,但却有着如同帝君的威仪,一群人半个字也不敢多说,当即唯唯诺诺地躬身退了下去。
厢房的门掩上,房间里就只剩下祁君卿和砚心两个人。
若是放到昨日,砚心铁定会有些紧张,不过今天,她却好像忽然放松了,也不等祁君卿发话,她皱了皱眉头,就抬手将头上盖着的红盖头扯了下来,又顺手将沉重的珍珠凤冠也给卸了。
祁君卿看了她一眼,唇角挑着一抹微弧:“爱妃如此迫不及待吗?”
祁君卿既然昨日说了不会勉强她,砚心也知道凭他的能耐,她在他的手底下也逃不了,索性愿意相信他所说的话。
知道他此刻又在消遣自己,砚心也不以为意,不羞不怒,她手捧着凤冠,站起身,刚想走到桌边将凤冠放下,祁君卿忽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慢着!”
“怎么了?”砚心垂眸。
祁君卿伸手向下指了指,“你是想拽到本王,还是想摔倒自己,让本王来个英雄救美。”
砚心微怔,垂眸看到两人衣襟上被喜娘系上的同心结,也忍不住笑了,她竟然把这个给忘了。
弯腰将凤冠先放到床上,她又蹲下,解开了两人的衣襟,这才抱着凤冠走到桌边放下。
“王爷,你说咱们这方法可行吗?”看着桌上摆着的一排排吃食,砚心想到正事,又隐隐的有些担心。
“可行不可行,都得试一试才知道不是?毕竟那只是一个方子,他既然已经拿到手,本王就算想办法再取回来,也是无济于事,谁也不能将人脑子里的记忆剥夺了不是?何况现在也并不清楚到底都有谁看过那方子,所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他知道,这方子已经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