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刚哄好了孩子,答应等雪停了,带他们去菜园堆雪人,孩子们终于不再纠缠,顾自玩去了。
慈珠的手机忽然来了一条短信,是取件通知,原来是孩子们的课本到了,她简直有点大喜过望。非常时期,在这偏远地区,快递竟然能送到。事先和店家说好顺丰快递,加了邮费,结果等了这么久,慈珠差点放弃了。
但是所有快递都进不了草区,只能自己去乡道口取。慈珠心想着快点取了纸质课本,学习效率更高一点,也不顾外面的风雪了。
从出家门到封路道口,有十分钟的路程,不算远。慈珠全副武装上,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有前些年回新疆的经验后,她每次回来都会把御寒工作做到极致。她穿了南极人保暖衣裤,鄂尔多斯羊绒衣裤,波司登羽绒衣裤,最后还套上一个军用大棉衣,简直和俄罗斯大妈没有区别,然后,带上帽子,耳套,手套,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三圈,最后带好两层厚口罩,出门了。
孩子们吃惊地望着慈珠,说妈妈为什么穿那么多的衣服啊,像大狗熊一样,莫玛在旁边笑了,哈哈哈,你们的妈妈,真是弱不禁风啊。
刚出毡房,一阵风就忽地袭来。纵使穿了再多衣服,也迅速被大风刺透了。
草地上的积雪冻结了冰,一步一打滑。慈珠本来运动神经就不发达,不会溜冰,加上穿得过于笨重,一个平衡没有掌握好,摔了一个屁股墩儿。好在穿得多,摔得不严重,否则非得骨折不可。她爬起来,屏气敛息地走,更加艰难了。
逆风行走,十分钟的路,显得格外长。脚下打着滑,慈珠好像走了一个世纪。走走停停,好几次,都想放弃回毡房。但是今天不取,又要耽搁一天学习,现在的孩子一日千里,一天也耽误不起。在这不毛之地,本来就不能练琴了,钢琴网课已经落下了好多,文化课哪还敢怠慢呢。
终于来到乡道口了,路口用土墙封着,慈珠看见几家快递一家一个摊位在土墙外排着队,最左边是邮政,接着京东,天猫,没有申通等民间快递,因为封路无法送货。最后一家,是顺丰空运。慈珠报了一下取件码,小哥马上把箱子从矮墙顶递了过来,天哪,好大一箱,外面还有单独的一本,装在文件袋里。 慈珠后悔没有带推车来,这么大的箱子,只能自己抱着走了。
还好,回去时顺风而行,风在背后起到了一股助力。可是,在那助力之下,路上的冰显得更滑了,慈珠抱着快递在溜冰了,惊心动魄啊。
溜着溜着,因为双手抱着箱子看不清路,她调整了一下姿势,用一只胳膊夹住箱子,另一只手提着装练习册的扁袋子。谁知一阵邪风呼地刮来,那袋子竟被风吹飞了!慈珠眼看着袋子被刮上天,飞到了一排马车下。
慈珠艰难地挪到马车附近,放下箱子,趴在地上,在车下找。围着马车爬了一圈又一圈,根本看不到文件袋的踪影,有几次差点让受惊的马踢了。
咦,神了,袋子呢,马车前前后后都没有。慈珠的腿麻了,手趴在地上也冻僵了,她困难得站起身,立在风中,纳着闷,……谁知又是一阵奇风,狠狠推了她一把,使她在冰上滑出了五六米远,整个人趴在一团干草堆上了。草堆上覆盖着积雪,飞溅在慈珠身上,她变成了一个雪人。好险啊!
从草堆上爬起来,她用余光看见一样东西,咦!这不是吗?那袋子竟然被刮到三辆车之外的草堆来了!
一场瘟疫,一场封路,一场风雪,慈珠仿佛经历了一次草原冰雪奇缘记。
过度的严寒和惊恐下,进门时,她像失魂落魄的小鸟。
“你怎么了?怎么去了这么久?”苏木抓住慈珠的手,摸摸她的脸,很心疼的样子。
慈珠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看你,手都冻僵了,睫毛都结冰了。”
“刚才刮了一阵神风,把我的快递刮走了,又刮回来了。”
“你没事吧?脑子刮坏了?”苏木用手摁着慈珠的额头。“没发烧呀。”
…………
苏木打开快递:“咦,这些不是口罩啊?”
“哪来的口罩,口罩还躺在日本邮局里没有出境呢。”
“你让朱迪查一查,现在进海关了没有。”
慈珠拿起手机,想和朱迪联系。
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给朱迪添乱,上次朱迪把口罩寄出后才告诉她,她最近考虑和老公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