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必紧张,帝夜天此刻还未到。”薄念倾一直在吃饭,此刻才放下了筷子,掏出锦帕擦了擦手,抬眸看向他。
“你还吃得下。”北唐诏拧眉,不悦地说道。
“呵呵。”薄念倾站了起来,看了他一眼,慢步出去。
“喂,你去哪里?”北唐诏大声问道。
“去外面走走。”薄念倾淡然地说道。
“真是……”北唐诏盯着他的背影骂了几句,抓起了筷子,往嘴里猛扒了几口。
呸,什么东西!他吐出了碗里的铁刺,捂着被割破的嘴唇,怒声大骂,“这是谁干的?”
侍卫们围过来,往他面前一看,只见碗里有好几根尖锐的铁刺,有一个扎破了他的嘴唇,鲜血直流。
“混进了刺客,赶紧搜。”他拍案而起,怒声骂道。
侍卫们连忙散开,去四处搜找。
童舸和童妙音躲在矮墙后,也是紧张得双手发软。
他们陷进包围圈里了,带的人也在城陷时走散了,也不知道他们的生死情况。
他们是奉帝夜天之命去北唐活动,收买北唐重臣,以左右朝中局势变化。
本来北唐派来的北唐诏不是什么狠角色,但他们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个最不起眼的角色,却让所有人看走了眼,他放出了骨子里的恶魔,反而成了最难缠的角色,还和薄念倾联手了。
“怎么办?只有我们两个人了。”童妙音握紧他的手,小声说道。
“那就我们两个人吧。”童舸把她揽进怀里,在她的头发上亲吻了一下,低低地说:“今生夫妻做得太晚,下辈子,我一定要早一点对你说,请你做我的夫人。不让你去受那些伤,吞那些气。”
“傻瓜。”童妙音窝在他的怀里,眼泪一滑而下。
“妙音。”童舸的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红甲军靠近的声音,眼里有不舍的光轻轻闪动,“妙音,你躲好。”
他手起手落
,点了童妙音的穴道。
童妙音眼睛瞪大,惊恐地看着他。
童舸把她塞进了一堆废墟里,小声说:“躲好,我引开他们。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解开穴道,你一定要躲好。”
童妙音不能动,眼泪一滑而下。
童舸趴下来,在她的眉心吻了一下,把土往下扒,挡住了她的身体,做好一切之后,他飞身跃走,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在那边。”红甲军看到了他,穷追不舍。
“童舸……活着……”童妙音只能用嘴型,绝望地念道。
土粒进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又痛又痒,眼泪汹涌不止。
童舸没跑出多远,就被围在了中间,利箭穿透了他的腿,他倒下去,又挣扎着爬了起来。
又是一支箭,钉入了他的手臂。
他又倒下去!这回只能用手肘了。
一鞭子狠狠地打来,卷住了他的脖子,拖着他往前跑。
地上一长溜的鲜血。
站在瑶城外面。
帝夜天脸色铁青,繁华瑶城,成了一堆废墟。
城墙上挂着上百颗人头,还有帝琰,被倒悬于上面,风一吹,四下摇晃。
“皇兄。”帝瞳赶到了,焦急地说道:“他们的红甲军很厉害,昨天半夜里又突袭了香城,香城现在也岌岌可危了。胡疆那边也开始发兵了,看样子是想放手一搏。”
“皇上……”几名侍卫扶着浑身是血的男子过来了,“是四爷身边的人。”
“皇上,四爷被捉住了。”男子已经精疲力尽,掀了掀眼皮子,沙哑地说道:“薄念倾在他们手里,小汗王和小叶汗王也在他们手中。他们说,让一名帝氏皇族人换一千百姓,四爷就去了……现在,他们已经烧死了三千多百姓了,还有更多的百姓就要被活埋了……”
“皇上……”众人围到了帝夜天的身边,等着他下令,群情激愤地想要攻城救人。
“薄念倾引我们来此,必有
他的原因,稍安勿躁,等待天黑。”帝夜天沉着脸色,看着城墙上方的帝琰,缓声说道。
“胡疆那里,我去。”御凤澜转头看了他一眼,跨上了小金的背。
“不可……”帝夜天拧眉,拉住了缰绳。
“帝夜天,我一定会让胡疆军帮我们。”御凤澜看着他,坚定地说道:“而你不能再离开这里了,你必须坐镇此处,半步不离。”
“不能让你去……”
“只有我去啊,帝夜天,只有我的话有份量了。”御凤澜俯下身,小声说:“峥嵘会帮我的,大妃会帮我的。你在那边不是也有人吗?我要面见大汗,只要与大妃一起说服他,我们就胜了一半。”
“御凤澜!”帝夜天死死拽着缰绳不放,一手去抱她的身子,想把她抱下来。
“帝夜天,这也是我的江山,我的家园啊,我本就不应该让你与我离去。看看这天下成了这般惨状,我很懊悔。若能挽回败势,今后我一定与你一起,守稳江山,不再让外敌来犯。”
御凤澜看他一眼,拍着小金的脖子说:“我们走。”
帝夜天疾步追了过来,一把挽紧了小金的缰绳,焦急地说道:“你是想急死我吗?”
“我跟她去。”归寒邪平静无波的声音响了起来。
帝夜天愕然转头看,归寒邪从人群后走出来,默默地接过他手里的缰绳,跨了上去。
“放心,我不带她走,她没答应我之前,都是你的。”
归寒邪垂着长睫,手臂环过了御凤澜的腰,拽紧了缰绳,淡淡地说道:“御凤澜,你拒绝我一万遍,我也不会退后一步。”
“归寒邪……”御凤澜突然想哭。
“走吧,你要守江山,我就帮你守江山。你的话有份量,我让你的份量更足一点。”归寒邪袖子一挥,打开了帝夜天的手,挥起马鞭,往前疾奔。
“皇上……”大家看向帝夜天,被
突然出现的归寒邪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胡疆就交给皇后吧。”帝夜天忍着不安,扭头看向众将,“来两人,与我进城。”
“但他一定是在设陷阱,等着您前去,你不能去。”众人纷纷劝道。
“等着我,我也要去。不知他们的真实情况,他们拿捏着数千百姓的姓命,让他们挡在我们面前,这仗没办法打。”
帝夜天握了握拳头,面色铁青地说道:“但我必会让他们付出昂贵的代价。犯我河山者,残害我百姓者,必会粉身碎骨。”
马不停蹄地赶向胡疆大营。
此时大妃和峥嵘郡主也刚刚回营,正与胡疆大汗激烈地争执。
“大汗,北唐人不可信,他们根本无心与我们联手,只是利用我们而已。得到了兰烨,他们壮大了势力,吃亏的只是我们胡疆。”大妃握紧拳头,据理力争。
“大妃多虑了,我们得到了兰烨,不也是壮大了势力吗?”柳妃的声音从大帐处传了进来。
大妃猛地转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着柳妃说:“大汗怎么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大汗要做天下的王,妹妹前来为大汗助威。大妃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愿意大汗问鼎天下呢?我们胡疆兵强马壮,完全有资格征服天下,我们大汗英明神武,完全有资格成为天下之主。大妃屡次阻挠,也不知道是因为何故。”柳妃妩媚地一笑,走到了大汗的身后,向他行了个礼,挑衅地看向大妃。
大汗听了这些话,很是受用,捋着胡须点头。
峥嵘郡主恼火地瞪着柳妃说道:“柳妃怎么能在父汗面前煽风点火?外面的局势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吃了好几场败仗,我们的士兵长途跋涉而来,早就疲惫不堪了,为什么要让大家去送死?”
“郡主此言差矣,为国捐躯是至高无尚的荣幸……”
“那你怎么不去捐躯,
让父汗赏你战马盔甲,你就去替父汗打江山吧。”峥嵘郡主怒了,指着柳妃斥责。
柳妃转身,跪到大汗面前,抱拳道:“请大汗赐妾战马盔甲,妾愿为大汗冲锋陷阵,万死不辞。”
“好。”大汗扶起了她,不满地看向大妃,“大妃,你跟我过了一辈子了,怎么还不如柳妃了呢?这天下眼看唾手可得,你怎么总是跟我唱反调。”
“大汗,大妃也是为了峥嵘郡主。郡主心系帝夜天,难免要为他说话。不过,郡主,我要劝你几句,帝夜天靠不住,还是我们自己的勇士才靠得住,你应当找一个像大汗一样的男人,这样才会幸福。”柳妃笑笑,大声说道。
这人的嘴巴真厉害!峥嵘郡主和大妃互相看了看,都不出声了。
大汗的心里未必不知道这战局如何,帝夜天率军反击之后,胡疆折损严重,虽然嘴里说得兵强马壮,但是粮草也跟不上了,再拖上一两月,必会大败而归。
“大汗,大营外面来了两个人,自称是御凤澜和帝夜天。”
“什么?”大汗愣住了,疑惑地问:“是谁?”
“御凤澜和帝夜天。”侍从大声说道。
“怎么可能,他不是正在瑶城?怎么可能这时候到了我这里?”大汗拧眉,大步走到了帐外。
远远的,只见一双男女骑在一匹金色的独角马上,正朝这边看着。
“真是他们。”峥嵘郡主跑出去看了一眼,欢呼着往那边奔去。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求情?”柳妃眼珠子骨碌一转,快步走到大汗身边,小声说:“大汗,机会来了,捉住他们两个,兰烨就是您的。”
大汗眼睛一亮!
“大汗,不可。”大妃眉头紧锁,大声说道:“到时候北唐的目标就是我们了!千万不能这样做。”
“大妃,你也太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柳妃不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