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多说了。”帝夜天寒着脸,把她往马上抱。
“那……把小金留给他吧。他伤得重……”御凤澜赶紧说道。
帝夜天额角的青筋鼓了鼓,怎么不惦着他累不累,痛不痛?
御凤澜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见他没有丝毫要松动的意思,索性自己作主,把缰绳递给归寒邪。
“你自己下山吧,小金会带你回去。”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从今往后,无瓜无葛,不必再见了。”帝夜天从小金身上取下佩剑,拉着御凤澜就走。
归寒邪寒着脸,站在原地不动。
御凤澜扭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帝夜天生什么气,她很明白。
不生气才怪,她居然和归寒邪抱在一起去了。
但归寒邪这人,打小就没有受过这些约束,他在杀手堆里长大,学的就是唯利是从,冷血无情,能夺的一定会夺。
没有男女之分,没有善恶之别,他的一切行为都出自最本能的选择。
而且,就算是在那种环境中,他也没有长成那种无心无情人,他的心脏是暖乎的,为了御凤澜,什么都可以舍掉。
“小凤凰,你喜不喜欢我?我带你和小金一起去海岛好不好?”他突然大声问道。
“别闹了,下山吧。”御凤澜朝他挥了挥手,担忧地说道。
他的样子看上去不好,把他丢在这山里不知道对不对。
“还看!从此刻起,他与你没关系。”帝夜天冷着脸,把她往前拽了点,步子越走越快。
御凤澜被他拖得跌跌撞撞的,手腕也有些发痛了。
“帝夜天。”她恼火地甩了甩手。
帝夜天略略平静了点,松开了她。
“走不下去了吧,”他转头看看她,勉强挤出一丝笑,“要我背你吗?”
“不必了。”御凤澜也勉强笑了
笑。
帝夜天的步子慢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小御儿,男女终有别……”
“我知道你生什么气,但归寒邪……”她抿了抿唇,放弃了后面想说的话,拢着袖子,加快了脚步,“走吧,山下还有好多事,你已经为我耽搁了。”
御凤澜其实是有点难过的,把眼盲的归寒邪丢在这里,很不仗义,也很无情。
但是,人生有时候没得选择,往左往右,你只能选一条路。
归寒邪注定是要为她伤心的了,她就算留下劝他又能如何?
如此循环往始,伤心的人还是会伤心,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如就让他这回死了心,天涯海角去逍遥吧。
归寒邪不死心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小凤凰,你非要跟着他吗?江山天下,永远都有斗不完的权谋,争不完的疆土,跟我走,我带你走。”
“小凤凰,你听到我说的话吗?江山再大,你要躺的也就是方寸地方,你何苦要跟他去火海里跳?”
“小凤凰,你要真走了,我们恩断义绝!”
他的声音越来越绝望,越来越冰凉。
御凤澜垂着长睫,步子越来越快。
“小凤凰,你为何要来?让我死了岂非痛快?”归寒邪咆哮道。
他一定是用了内力,声音嗡嗡地在林子里回响,枝头的雪往下扑嗖嗖地掉,惊得雀飞兽跑,一阵兵荒马乱。
小金的嘶鸣声传了过来,御凤澜终于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归寒邪的身影早就看不到了,小金正疾奔而来。
帝夜天看着她的神情,眉头紧锁。
“那,我们下山吧。”御凤澜抚了抚小金的脖子,小声说道。
帝夜天很想说句,你就如此舍不得?
但他毕竟是沉稳的人,再不痛快,有些伤感情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他沉默着把她抱上马,牵着小金往前走。
小金在林子里有些不听约束,横冲直撞,他怕它跑得太疯,把御凤澜给伤到了。
下了山,小金撒开四蹄狂奔,半路上撞上了珂离沧一行人,见只有他们二人折返,不免很是失望。
“光影在何处?”珂离沧寒着脸,不悦地质问:“难道只顾归寒邪,没管光影。”
二人语塞,昨晚太过惊险,早上又在别扭中,确实把光影给忘了。
“你们夫妻二人,难道只管自己的事吗?”珂离沧大怒,上马就走。
好,又得罪一个!
“喂,珂离沧。”御凤澜追了几步,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行人绝尘而去。
“珂离沧手里有蓝缪,能找到蓝缪做过记号的地方,想必能找到光影。”帝夜天眉头紧锁,沉声说道。
正说话时,一只鸽子落到小金的尖角上。
“北唐出兵攻打瑶城,瑶城快支撑不住了。”帝夜天匆匆看完密信,脸色一沉。
“回去。”御凤澜一抖缰绳,扭头看了看白雪包裹的大山,小声说道。
小金一跃飞起,腾起数丈高,带着二人直奔瑶城。
帝氏皇陵笼罩在一片阴森的暗光里,墓穴大门早就打开了,墓前立着的青铜巨兽也已倒下。
十几个黑影从墓穴里钻出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拽下蒙面的厚厚黑布,骂骂咧咧地坐下休息。
有人拿出酒囊,往嘴里大口灌,以此暖暖快冻僵的身子。
“乱成这样,这里都没人管了。”靠在青铜兽边的男人接过了酒囊,感叹道。
“我们在这里找了一天一夜了,机关都打开了六重,最后一重如果不是,那怎么办?”
“不知道,进去看看才知道。”先前那人跳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再进去。
“你说,真会有
宝藏吗?我们来了四十多个人,现在就剩下我们五个了,都死在里面了……别到时候我们也回不去了。”另几人爬起来,小声说道。
“那能怎么办?你敢不找吗?别忘了,我们的命都在主子的掌心里攥着。主子让我们来,那就得来。行了,现在毒雾应该散得差不多了,进去吧。”那人重新蒙上脸,往墓道里钻。
另几人只好起来,跟在他身后,慢慢吞吞地钻了进去。
里面一股子阴凉的腥味儿,混杂着说不清楚的臭味,让人想吐。
他们打着了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往前。
约摸走了半个时辰,他们跨过了同伴们七零八落,残破不堪的尸体,终于在一道青石大门前停下。
“你看,就是这个。”
为首的人用地图对比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两只金镯,摁动机关,把两只金镯并在一起,赫然成了一把钥匙。
他握着钥匙,有些不安地左右看了看,不敢上前去开门。
“小心点。”身后的人催促他。
“你去。”他转身把钥匙往那人手里一塞,将那人往前推。
“为什么是我……”那人脸一黑,把钥匙往回塞。
推了半天,先前那人还是拿过了钥匙,深深吸气,谨慎地找到了开启大门的机关,把钥匙地慢慢地往里面探。
身后的几人躲得远远的,一手持盾,一手持剑,紧张地看着这边。
咔。
机关弹开了,但大门并未动。
那人拔出钥匙,抹了把汗,把金镯重新拼接了一下,变成了另一种形状的钥匙。
他拿出图,仔细看了一眼,按着图上的指示,找到了第二个钥匙孔。
两只金镯拼成的钥匙,一共可以组合成六把钥匙,打开大门上六处暗锁。
当最后一处的响声弹开之后,青石大门发出了沉
闷的声响,缓缓往两边打开。
“皇帝没当几年,墓修这么大,结果还没埋进来。”他们躲开了,一直等到门完全打开了,才慢慢地走出来,好奇地往里面张望。
黑漆漆的,根本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点火。”为首的人嗓子发紧。
里面太黑了,真害怕火光亮起时,会有妖怪从里面扑出来,把他们撕得粉碎。
最后一个火折子打着了,微弱的光根本不足以让他们看清里面的东西。
有人脱下了染血浸汗的衣服,把酒倒上去,用火折子点着了,往门里一抛。
在火光亮起的时候,众人看清了里面的陈设。
除了几只大柱子,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大哥,什么都没有啊!”他们冲进去,惊愕地说道:“我们白忙活了,现在回去要怎么交待?”
“怎么交待,就这样交待。”为首的人抹了把汗,脸色铁青地说道。
“不是,那是什么?”有人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惊呼出声。
几人抬头看,只见上面悬下来一只只黑铁匣子,看上去沉甸甸的。
“你上去看看。”为首的人挥了挥手。
“又是我。”那人嘀咕了一声,纵身跃起,落在了一个黑铁匣子上面,小心地揭开了匣子。
“是金元宝!”他大呼了一声,又跳到另一个黑匣子上面,打开之后,朝下面挥手,“全部都是。”
上面足有数千个黑匣子,每个里面都有上千斤的金元宝。
“这些大柱子又是什么?”有个人到了柱子前面,手起手落,用刀背狠狠地往上砍了一下。
嗡嗡的声响,震得几人耳朵都痛了。
“你这个蠢货!”为首的捂着耳朵,愤怒地抬脚狠踹了那人一脚。
那人扑倒在地上,捂着耳朵坐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