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就要呵斥程雅勤,但想想女人如今的遭遇便猜测是癌症让她抱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便想在电话里好声安抚她,结果程雅勤一大早就在电话那头冷嘲热讽道:“欧总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再打过去,竟然怎么都打不通。
报纸上发的头条、程雅勤诡异的做事方式和雷惊万的态度都让欧风头疼不已,他心里也担心事情的发展会朝着越来越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更担心最后这两人斗来斗去把他也拉下水,于是掏手机再联系程雅勤,可依旧联系不上。
欧风想了想,直接离开办公室去程雅勤现在住的地方,可等司机开着车抵达别墅的时候他却惊愕的发现程雅勤根本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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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岩一早上给公司那边打了电话,说自己和单立娇今天都请假不去上班,刚挂掉电话给闹闹喂早饭,那边雷惊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对这位一向不怎么问事的高层股东,单岩一直拿捏不准他的态度,公司的事情基本不管,可但凡只要有突发事件,基本也都是这人在最前方冲锋陷阵。
雷惊万在电话里问单岩道:“你和单立娇都没有来公司?”
单岩囧囧有神的想着,自己也不能说他是夫管严黎夜不让去的吧,于是撒了个不太高明的谎道:“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雷惊万在电话那头默了一下,接着道:“早上的报纸看了么?”
单岩:“看了。”
雷惊万:“有什么感想?”
又不是登台等奖年轻企业家奖杯,有什么好感想的?单岩:“程雅勤大概疯了,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也许是因为最近生病了情绪低落,才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
雷惊万知道单岩说自己生病是谎话,他也不戳穿,只道:“你好好休息,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出面,必要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单岩道:“好。”
接着一整个早上,单岩单立娇唐晓山都在家里半步都没挪出大门,单岩抱着闹闹,唐晓山自己拿了笔记本上网,各大平台上都已经出现了关于这次“程雅勤谴责单岩N宗罪”的讨论,有人感慨“豪门无情义利字当头,舅妈和外甥拔刀相向,又是一出豪门大戏,单家还真是从来没让人失望过呢”;也有人说程雅勤不知好歹,本来她就是嫁入单家的媳妇,倚靠着单家过着富太太的生活,哪儿还要求那么多的;当然也有人觉得单岩不是个好东西,眼睛一好就要清扫门第,着实冷血得可怕……看客们秉承着别人家尤其是富人家的八卦料一定要挖深挖透的原则,在论坛微博等平台上好好讨论了一番,最后纷纷表示坐等单氏集团和单家单岩这边的表态,坐等这两人撕破脸。
唐晓山握着鼠标拖动滚轮,皱着眉头看了二十分钟之后合上了电脑,对单岩道:“你不打个电话问问黎夜?他到底出去干嘛了?”
客厅地砖上摊着瑜伽毯,单立娇赤脚在上面做瑜伽,单岩想了想,表现出一副家庭妇男的体贴道:“还是不打了,他忙完了肯定会打电话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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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雅勤这辈子第一次对“害怕”二字有这么透彻的理解,她被黎夜扔上车,连带着她的那块辐射陨石一起被扔在后座上。女人害怕极了,拉车门想要出去,可黎夜已经把车门锁死了,她在后面死命拍打前车座的后背,嘶哑着嗓子喊着:“你要做什么?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听到没有?!”可能意识到强硬的态度对黎夜没用,又接着道:“你这么做单岩有什么好处?你是要绑架我么?你绑了我只会让单岩陷于不利!你快放开我,放我出去!”
程雅勤拍打车门车座,甚至伸手到前面抓黎夜,黎夜一直不为所动的目视前方,启动车子打转方向盘把车开出了小区,两个保镖已经被他打发走了,从现在开始,他要做什么都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被女人伸到前面的指甲挠到了手臂,黎夜边开车边冷冷道:“老实坐着!单立行南下了,别以为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程雅勤一下子就老实了,瘫软坐在车后,离那块黑色的石头远远的,她害怕得浑身颤栗发抖,脑子里飞速转着想要想出解决的办法出来,可她发现此刻大脑一片空白,竟然什么办法也想不到,她一辈子所有的心眼儿主意全拿来勾心斗角了,从未遇到过像黎夜这般暴力解决问题的主,面对如此境遇,女人直接就懵了,完全没了半点主意。
黎夜开车去了什么地方程雅勤也不知道,上了哪条路她也没留意,她开始坐在后面哭,呜咽的嗓音如同自己给自己贴的催命符一般,恐慌蔓延在后座上,余光再瞥见角落里的那个黑色的石头,更是害怕得无以复加。
黎夜把车开到了郊区,那里有一片已经搬迁完毕还尚在规划的居民楼,整个小区空荡荡的,除了野猫野狗,这郊区一片的土地竟然半个人影也没有。黎夜直接把程雅勤扔在了一幢废旧老楼的地下室,地下室是个废旧的车库,总共也就几平米,地上铺着长长的木板子,墙上灰黄色的涂层已经开始一片片剥落,头顶有一盏发着黄光的灯泡,角落里还接着一个滴水的水龙头,整个地下室里冒出一股子霉味和浓浓的土腥味道。
程雅勤摔在又脏又发霉的木板上,意识到黎夜要做什么之后挣扎着爬起来朝黎夜扑过去,手指死死捏着黎夜的裤腿道:“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谋杀你知道么?你这是谋杀!!”最后那两个字喊得撕心裂肺,在这空荡荡发霉的地下室里回荡出叫人毛骨悚然的回声来。
黎夜垂眸,凛冽的视线冷冷投射在女人身上,他干干脆脆回道:“你想用辐射害单岩和他肚子里的孩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是在谋杀呢?”
程雅勤已经语无伦次了,抓着黎夜的腿颤声道:“那不一样不一样,你快放了我,”终于屈服道:“你要什么都行,我都答应你都答应你,你快放了我!”
不一样?她说不一样?黎夜的面色阴沉,原来在程雅勤心里她的命是无比珍贵值钱的,而没有出生的孩子,就算不上一条人命了么?
黎夜一脚把程雅勤踢开,“你放心,我不会就这么让你死的,要是这三天里你想不开自杀了,那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说完转身离开,大门在程雅勤眼前“嘭”一下合上,接着就是落锁的声音。
程雅勤无望地看着大门在自己面前合上,昏暗的灯光下印着地下室里杂物影影绰绰的倒影,而那块黑色的辐射陨石就静静的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黎夜离开之后地下室里安静极了,没有半点声音,女人甚至能听到地下室外窜风的细微声音,那些声音透过她惊恐的脑神经过滤出了更加让她害怕的可怖气氛来,她瞪眼看着那块黑色的石头,越看越觉得恐怕可怕,她好像能那石头里正不停朝她发出致命辐射,也好像石头里无形中伸出两只干枯的手扼住了她细细的脖子,想要夺取她的性命。
“啊!!!”女人尖叫一声,扑到大铁门前拍打铁门,声音尖锐刺耳:“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放我出去!”
而黎夜的车早就远远驶离,郊区这片废弃的空旷的小区里,哪里还有能够听到女人呼救喊叫的半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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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单岩他们没有等到黎夜回来吃午饭,倒是等到了发新闻的娱乐报纸在官网和论坛上的致歉信——表示今天早上发的新闻稿是编者在采访程雅勤女士时断章取义为博眼球而发的,对这次新闻稿牵扯的单家人表示歉意,也对公众表示歉意,同时会停刊两月,两月内公司内部做相关整顿。
这消息一出来一片哗然,公关里一个“临时工”已经然人啼笑皆非了,如今一个发刊多年的报纸也能因为一篇报道致歉停刊,老百姓们纷纷对单家竖起了大拇指,牛啊真是牛啊——大家都觉得这是单家公关后的结果,并纷纷表示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一家报社呢?于是老百姓们茶余饭后对单家的事情更加关心,恨不得能挖地三尺把程雅勤找出来问个清楚。
单立娇看到官网上停刊整顿的消息之后默默翻了无数个白眼,这种办事手法显然不像是雷惊万的做法,在牵扯单氏集团的某些事情时,雷惊万总是喜欢温水煮青蛙式的解决办法,股权大局让事态缓和平息,尽可能不让单家和集团都遭受重创,所以一般遇到这种事情,雷惊万的做法一般都是一开始不吭声,等风声过去两三天之后邀请媒体召开新闻发布会,自己也会亲自坐镇——就如同上次单岩离开家被推迟继承权一样。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单立娇和单岩对视一眼,除了那个出门之前和自己儿子相互啃咬的黎夜之外,他们还真的想不出其他人了。
唐晓山刚刚做完午饭,此刻正躺在沙发上休息,晃着腿道:“黎大少今天心情不好嘿,期刊都停了,看来老板应该被揍得挺惨的。”
单岩想了想黎夜出来之前的那个表情,无语看了看天花板,是啊,应该是被揍得挺惨的。
而这个时候单氏集团的媒体公关部更是忙得一团糟糕,本来在领导和高层的指派下,他们已经做好了这两天按兵不动不回答不交流的被动政策,结果中午报纸那边就主动来了个官方道歉,说早上的新闻是假的,他们已经决定停刊整顿了。
媒体部的经理一个头三个大,这种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变卦,这就好像就搅和起来的一坛子酒,什么都不做等那酒水自己慢慢平息掉是最好的公关策略,但这时候要是有人再朝里面丢石子那就麻烦了,大众好不容易拉扯开的注意力一下子又调转了过来,甚至会越来越有兴致。
开会开会,经理要和管理层开通气会,管理层之后又要带着他和雷惊万开会,开完会经理还要下去继续部署,总之这一天注定是要忙了,偏偏他们现在还联系不到程雅勤,单岩又缩头乌龟躲着,只有他们这些外人在瞎忙活。
开会的时候欧风也在,雷惊万在会上面色相当不好的连问了他三次程雅勤在哪里,欧风的面色也绝对称不上很好,被雷惊万这么问,便硬邦邦的回答他不知道,根本没有联系上。
眼看着高层之间就要翻脸了,赶忙有人出声把话头一转继续开会,然而讨论的过程里雷惊万竟然和欧风呛了好几话——
欧风问经理道:“有和报刊那边通过气么?”
媒体部的经理道:“我们有联系,但对方期刊匆匆忙忙说是他们搞错了就把电话挂了,再打过去就打不通了。”
欧风问道:“有派人过去么?”
经理刚好回答,雷惊万在旁边冷冷道:“欧总倒是可以亲自去一趟,找不到程雅勤想必也能找他们老总说说话。”
欧风:“……”
接着,几个管理层和公关部策划部的专员确定了应对方式,他们决定先按下不表,先找到程雅勤再说,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其实也就是小事,更何况报社那边都说他们搞错了,单氏这边拍拍屁股不认账也完全没问题。
散会之后欧风和雷惊万谁都没有理睬谁,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雷惊万坐电梯下楼,决定亲自去找一找程雅勤,然而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却突然看了黎夜。
黎夜穿着西服抬步踏出电梯,对着雷惊万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道:“我正要去找你。”
雷惊万和黎夜可算不上多熟悉,这明显自来熟的口气让他愣了一下,他打量黎夜,疑惑道:“找我有什么事?”
黎夜伸手引雷惊万走到电梯旁的长廊窗口,道:“我需要单氏开一个新文发布会。”不容拒绝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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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夜已经失去了他所有的耐心,也没有工夫再和程雅勤耗着了,当天下午,单氏的新闻发布会提前召开,同时授权一家媒体进行实况新闻发布。
早上搞出这么一个乌龙新闻下午单氏就做出相关回应,这种快的应对速度还真是集团有史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于此同时,更让人所有媒体人惊讶的是,这次应对媒体的,不是集团公关也不是任何单氏的高层管理或者股东,更加不是单岩、欧风……站在媒体镜头前的,竟然是一直以来鲜少正面面对媒体也鲜少在公开场合露面的——黎夜!
单岩的隐秘情人,孩子的另外一个爹!
其他人不出面却让黎夜出面是个什么意思?一时间媒体又在争相讨论,暗自里蠢蠢欲动,单岩可从来没让媒体失望啊,但愿这个黎夜也不会一出现就开始打官腔说那些有的没有的来糊弄他们。
下午两点四十三分,单氏召开的小型媒体发布会准点开始,黎夜英俊的面孔出现在了镜头之前,双眸深邃如幽潭,下部的弧度如同斧凿刀刻一般硬朗深刻,一出现在镜头上屏幕前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好像颁奖典礼的晚宴,所有的视线都投射在他身上,静静看着他,摄像头闪光灯都对准了他。
“开始了开始了。”唐晓山在楼下喊道,单岩给闹闹换了个尿布急急忙忙跑下楼,果然看到黎夜出现在了电视荧屏之上,眉目之前是不容有单丝亵渎一般的认真。
对着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单岩忍不住犯起花痴来:“帅啊。”
单立娇在沙发上嚷嚷道:“帅个头啊,都坐后面来,挡着屏幕看不见了。”
单岩抱着闹闹和唐晓山一起后退坐到了沙发上,单立娇还在嗑瓜子,看上去特别优哉游哉的样子,好像下面不是要看黎夜的新闻发布会,而是要看一场午后电影一般惬意。
发布会正式开始,一般现场要比实时播报要晚上几分钟,但很快,电视屏幕里发布会主持人做简短的开场白之后,镜头就再次切换到了黎夜脸上。
这次新闻发布会没有安排座椅,黎夜直接走上了发布台,对着镜头,沉稳的声音如同梵音寺的钟鸣,他道:“我今天,仅代表单岩站在这里,公开声明一些事情。第一件事,今天早上出来的报道并不属实,对此造成的影响,我们会追究相关人的法律责任;第二件事情,程雅勤女士因为病情原因现在已挪至疗养院治病休养,因深感多年所作所为对不起单家和单氏集团,程雅勤愿意主动放弃自己自己所得股份分红和单家的遗产抚恤金;第三件事情,从放弃单家的遗产抚恤金开始,程雅勤已正式脱离单家,此后言行均与单家没有半丝关联,自己名下所有与单氏相关资产均由单立娇继承。”
当黎夜说道程雅勤主动放弃巨额遗产抚恤金的时候现场媒体便是一片哗然,一直默默站在一边的欧风更是惊愕地心中突突一跳,脸上诧异的表情都收拢不下,一下子就被媒体的镜头捕捉下来,幸而他反应快,很快压下心头的疑惑沉稳地默默地站在一旁。
而黎夜说完这三件事情转身便走下台,不顾台下媒体争抢的问话,就好像一棵树一般岿然不动也好似一把枪一般质冷刚硬。
继单立行被赶出单家之后,接着再是程雅勤,这人还是在病重时主动放弃了巨额遗产,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还有那个“深感多年所作所为对不起单家和单氏集团”又是什么意思?他们想要知道更多,可黎夜却留给众人一个头也不回的背影,推开会场的一扇小门,步伐没有半丝犹豫地离开了。
留下会场不明所以的管理层和无法平静的媒体人,还有电视屏幕前凌乱的单岩还有单立娇。
单立娇手里的瓜子掉了一沙发,直到新闻切换入了广告她都反应不过来:“什么状况?”
单岩赶紧到处找手机,发现自己手机没带在身上又赶忙去拿座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程雅勤主动放弃遗产主动离开单家?这怎么可能?
☆、48
黎夜这天一直到很晚才回来,单岩本来以为他新闻发布会之后就会回来的,结果一直等啊等,直到晚上九点多黎夜才抱着一堆东西回来。
闹闹当时已经被哄去小房间睡着了,单岩站在玄关口,有点焦虑疑惑地看着黎夜,道:“吃过了?”
黎夜抬眼看了一眼单岩,“吃过了”三个字等于是废话,他就算一直不吃东西也能维持体能,黎夜“嗯”了一声边换鞋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单岩,单岩接过来看了一眼,愕然发现这些东西竟然全部都是程雅勤的东西,有一些重要的合同文件甚至还有一些印鉴之类的东西。
单立娇从健身房走到门口,好奇单岩手里的东西便伸手抽了几页过去看,怔道:“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黎夜换了鞋进来,把车钥匙随手往茶几上一堆,朝着书房走去,单立娇和单岩两个对视一眼赶忙跟上。
书房早些时候唐晓山用过,这小子除了继承他爹一身的痞气和性格,还从他爹那里学了点文绉绉的东西,进书房喜欢燃香,说是这样看书才有书卷香气,弄得一股子都是香味。
黎夜进书房先是把窗户打开透气,接着往大班桌前一坐,示意了单岩一眼,单岩和单立娇立马老老实实坐到了他对面。
黎夜把单岩手里的文件袋子接过去,把里面的东西全部都倒了出来,文件一个个扫过挨个放在桌上,道:“都是程雅勤放在保险柜和锁在橱柜里的东西,我都拿过来了。”
单岩心里咯噔一跳,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十分糟糕的想法,他想黎夜不会火气上来了一不做二不休把程雅勤给做了?做完之后开了个新闻发布会,发布会之后就开车把人往江里一扔,所以到现在才回来?这要是其他人,单岩绝对不会想到这极端的事情上面去,可如果是黎夜,那真的就太难说了。
单立娇看着桌上的东西,眨眨眼睛,突然抬起头来惊愕又直接道:“你不会把她弄死了吧?”
单岩跟着嗓子眼就提起来了,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单立娇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是这样,那就不能说明是他想多了,确实是黎夜今天的行为太诡异了。
黎夜抬眼道:“没有。”
单岩和单立娇同时又一起松了口气,黎夜却加了一句:“不过也差不多了。”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把程雅勤的一封印鉴和一个印章给了单立娇道:“你明天拿这个区保险公司,她应该有文件寄放在保险公司,是关于遗产弃权的。主动放弃继承需要那几份文件,你去拿一下。”
单立娇看着手里的印鉴,道:“好,我知道了。”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拿了印章和印鉴就出门了。
黎夜直接打开电脑,单岩坐在他对面以为他还要和自己说什么,结果转过头来对他道:“你早点休息吧,今天没什么事了。”
什么叫没什么事了?
单岩翘着黎夜,觉得黎夜的心情并不比离开之前好到哪里去,显然收拾了程雅勤也没有让他觉得心里爽快,反而比白天还要糟糕。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站起来绕过大班桌走到黎夜身旁,低头询问:“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么?”
黎夜握着鼠标的手晃了一下,另外一手握了下单岩一下松开道:“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是很多事情要做。”顿了顿:“闹闹睡了?”
单岩的脸落了下来,唬道:“除了问闹闹睡没有睡,让我去休息之外,就没有其他要和我说的?”
黎夜脚下一晃,转椅一转正对着单岩,单岩挨着黎夜在椅子扶手上靠着,一手放在男人肩膀上,脑袋挨着脑袋,道:“和我说说吧,今天出去都做什么了。”
黎夜心中一叹,终于开口道:“我把程雅勤关起来了……”
单岩没想到黎夜会这么做,但没把人弄死程雅勤就该烧高香了,他靠着黎夜,道:“然后呢?你是怎么想的?”
黎夜向来不善于言辞上的表达,他要做什么基本就是他在想什么,他也不喜欢绕弯子兜圈子,在程雅勤这件事情上他的耐心确实已经被耗光了,这女人要是再闹出什么事情,他就真的保不齐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反正对他来说,杀人也是毫不负担和罪恶感的事情。
黎夜这么想着伸手搂住单岩的腰将人拥抱住,在他怀里道:“程雅勤弄辐射陨石的事情我一直都记得,这次不打算等了,我和你说过的,审判和裁决都由我来做,我打算让她在疗养院里躺一辈子,用癌症耗着她,给她最好的药物治疗,不让她这么轻轻松松死掉。她手里的东西都给单立娇好了,以后单家也不会有她这个人了。”
原来黎夜是要这么做,单岩听完之后心里并没有什么奇妙的感觉,就像黎夜说的,程雅勤这样的女人做了那么都的恶事,如何报复她都不会有半点满足的快感,他只是觉得恶有恶报,这女人终归落下了如此悲惨的下场,没有人会同情她可怜她,更没有人会帮助她。
单岩现在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他发现黎夜的状态不太对劲,似乎有点无力感,他询问黎夜,黎夜也只是摇摇头,眉心皱了一下,道:“不是这样的,并不是无力,只是觉得我们思考一个问题和解决一个问题的思路和方式都完全不对,所以有时候我会觉得困惑,但只要明白原来人类是这样解决问题的就可以了。”
单岩笑喷:“你这也算是移民综合症?”外星人移民来地球不适应地球生活什么的,还真是有够囧的。
黎夜无奈摇头,“那也没办法,如果我是你,地球是我以前生活的星球,程雅勤早被我劈成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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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单立娇就拿着印鉴去取程雅勤存放的文件,取回来之后,单家的律师根据这份文件拟草了一份放弃继承的协议书,单岩看了没问题,就让律师把协议书打出来。
所有的流程都是既定的,放弃继承权当然也要本人签字才可以,当然除了本人签字,按照规定还要有印鉴和程雅勤本人在场才可以,但如今程雅勤身患癌症的事情人人都知道,于是最后那条约定便自动废除了。关键放弃继承权这东西就和你去银行存钱一样,取钱的时候各种手续,存钱的时候却十分方便,毕竟谁会没事做放弃那么巨额的一大笔抚恤金呢?
文件上的字是黎夜签的,笔迹鉴定也查不出分毫差别,再加上没人找得到程雅勤来核实,于是放弃继承权的流程办理得十分顺当。
两天的时间,这两天里欧风找程雅勤找得恨不得把天都要掀过来,可无论怎么找他都找不到人,单立行还打电话回来问为什么程雅勤的电话打不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欧风根本答不上来,因为他也不知道程雅勤到底去了哪里。找到第二天,欧风心里冒出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如同毒蛇一般盘旋在他脑海里,让他觉得骨头里都冒出冰渣——程雅勤是不可能放弃那么一大笔抚恤金的,对这个女人来说这辈子金钱地位就是生活品质的象征,没有钱她如何供养自己的“品质”生活又如何让自己维持雍容典雅的贵妇身份?
欧风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那天黎夜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的话有问题,也越来越觉得这是单岩的反击,他不禁颤心想程雅勤是不是还活着呢?
黎夜说要关程雅勤三天,就实实在在把人扔在那里没有管,第四天,他才驱车到了郊区那篇废弃的老楼,他也没有带单岩过来,每个人最近都很忙,黎夜也不想单岩再面对这个让人糟心的女人。
最近天气不错,老楼的地下层却依旧发出一股让人作恶的霉味和干燥的铁锈味,黎夜顺着楼梯走下负一层,静谧的楼道里回响着他皮鞋踏地的脚步声,黎夜走到那扇关着程雅勤的大铁门前——安安静静的没有半丝声音,里面的人也许已经死透了也许还苟延残喘着最后几口气。
大门上的锁锈迹斑斑,黎夜伸手过去直接把锁给掰断了,拉开了大铁门,“吱嘎”一声,大铁门的转轴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腥臊夹杂着霉土灰尘的味道,和这股味道比下来,不透风的地下室的味道都显得小清新得多。
几平米车库内头顶的灯依旧亮着,那黄色的光带着一股让人压抑的死气,那难闻的味道就好像一团被憋在瓶子里的气体,把整个车库都弄得令人异常作恶。
车库门打开的瞬间,黎夜抬眼便看到和门相向而坐的女人,女人抱着膝盖曲腿坐在墙下,头发披散在肩头,微微抬起头从枯燥凹陷的双眼里看向门口,接着,一股诡异的冷笑从女人嘴角发出。
这是程雅勤这辈子遭受过的最大的折磨,她一辈子没有为金钱为权势为地位忧心焦虑过,如今人到中年,却遭遇了普通人都不可能经受过的煎熬,她被关在这了无人烟破破烂烂发霉的地下室里三天,三天里没有人没有谁没有食物,更加没有床让她休息。
这就像个坏境糟糕的监牢,墙上的涂层因为泡水一层层剥落发黄发霉,地上铺着的落满灰尘沾满泥土的板子到了晚上也会发潮渗水,压抑到令人疯狂的空间,没有食物,只有角落里一个滴水的水龙头,就是洗澡如厕的地方都没有。
三天,这三天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程雅勤到现在都不愿意回想,女人骄傲的自尊心让她即便在这种环境里也不容许自己放弃自己,她记得黎夜临走前的话,知道男人关自己三天之后还是会回来的,她没有把屎尿弄得满身都是,也自己掐着时间定时定点喝水,没有食物也让自己残喘活了三天。她身上甚至不脏不乱,头发用手指梳理好了贴在耳后,她蹲坐在门口,静静等着铁门被打开。
一直到刚刚,黎夜推开门,她还能冷冷诡异的笑出一声,这一声也不知道在她内心里演练过了多少遍,带着十成的嘲讽和冰冷,好像根本没把黎夜放在眼里一般。
黎夜觉得自己大概低估了这个女人,他本来以为自己开门的时候会看到一个疯疯癫癫邋里邋遢的女人,却没想到这女人到这个时候还能以最大的限度保持她的雍容,不过这根本不是他关心的,黎夜不在意这些东西。
在黎夜从角落里捡起那块黑色的时候走到她身边之前,程雅勤扶着身后的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只可惜三天什么都没吃太过虚弱腿都是软的,但女人腿软嘴倒是不软,这个时候都要说点什么来威胁黎夜,她道:“呵,关了我……三天,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你或者干脆杀了我……自己做个杀人犯……”
黎夜就好像根本听不到这些话一般,一把将女人拽了起来拉出去,程雅勤还在用自己微弱的绵软的力气挣扎:“放……手!我让你放手!……你要是真有本事,还能关我三天?你……”女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黎夜一手捏在颈后给捏晕了过去。
黎夜把人扔上车,车开出这片废旧的老楼之后在一个高架口和唐晓山汇合,唐晓山找的那家私立医院的医疗车已经在高架下的路口等着了。
几名男医护人员把人弄上担架推上救护车,唐晓山则上了黎夜的车。
唐晓山上车之后先是摸着车内饰感慨了一句:“好车。”接着才道:“你关了那女的三天,以后打算怎么办?就这么放医院?”
黎夜边开车边道:“她的癌,已经扩散了。”黎夜做事向来都是目的性极强的,在激怒的情况下关女人三天只为了让他心里舒坦这事黎夜是不会做的,真要让他心里舒坦就干脆电磁炮直接轰成渣,她会关程雅勤,又把女人关在郊区的那片废楼的地下室里当然是有原因的——黎夜当初就是在那里降落地球的,他的飞行器以隐秘的方式埋在那片楼的地基之下,一块陨石的辐射还不至于把人怎么样,但他的飞行器却不好说了,尤其是黎夜还专门操控了一些程序。
黎夜下定了决定不再让程雅勤出来崩蹋,就绝对不可能给她一丝半毫的机会,电视剧里那种狗血的因为操作失误导致境况急转直下的剧情在他这里是绝对不会发生的,要不然黎夜还要怎么担得起“外星人”这三个字。
程雅勤的癌在这三天里已经扩散了,扩散到什么程度还得去医院检查了才知道,但至少黎夜现在就可以确保,这女人下半辈子都只能和医疗器械作伴一辈子躺在重症监护室,再不可能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了。
狠不狠?黎夜曾问自己,但他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中国人有话老天从来没放过谁,他以同样的方式“回报”程雅勤,就是这女人应受的。当然,同样的问题他也问过单岩,毕竟他不是地球人,他也不是单家人,他想知道单岩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做法,他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但他在意单岩怎么看他。
然而出乎意料的,单岩竟然十分冷静的告诉他,这并没有什么,甚至道:“如果我现在还是瞎子,还相信他们,也许若干年之后,我会被程雅勤他们烧死也说不定的。”单岩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飘忽,眼神看着一个方向,似乎透过玻璃窗沉浸在某个回忆里,最后转头对他淡笑了一下道:“所以不用担心,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也许我应该变现得心慈一些,应该不要这么麻木,但我觉得我的善心和心软可以用在其他地方,而不是对某些人。再说,我现在放过她,她当时害闹闹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过半点仁慈呢?好歹她还是个女人。”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黎夜便没有了半点顾虑,两辆车一前一后跟着上了高速,去了邻省离他们很近的一个小城镇,在那里,有唐晓山认识的某个医生开的一家专门为有钱人服务的私人诊所。
程雅勤的癌症果然如预料之中扩散了,身上的淋巴都肿了,女人躺在病床上输着葡萄糖,黎夜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低头的时候能够看到她枯槁的脸颊和凹陷发黑的双眸,在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在做梦,喃喃自语说着什么,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拉到了医院更加不知道自己未来的人生已经被定下了。
黎夜在医院只做一件事情,就是签了几份合同留下了一个银行账号,接着便走了,剩下的事情也就唐晓山负责扫尾了。
半路上黎夜给单岩打电话,和单岩说事情都办妥了,单岩却道:“有两个人要去看程雅勤。”
黎夜道:“谁?”
单岩:“立娇,还有一个是欧风。”
黎夜想了想道:“可以,”欧风来看也无所谓,程雅勤现在已经和单家彻底没有关系了,按照欧风那个老狐狸的做事习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事情,况且黎夜现在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劲儿,欧风要是也敢耍什么花招,黎夜连他一起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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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山也不知道黎夜是怎么做到的,或者是程雅勤本人在遭受一系列的重创之后身体每况愈下,总之程雅勤的癌扩散得很严重,身上有淋巴结的地方都肿了,切片后的检测也显示结果相当糟糕,女人从被送进医院开始没几天就是各种高烧发炎症状,医院用了最好的药请了最好的医生会诊做治疗方案,能保命但也是折磨人的治疗过程。
医院里有护工,除了护士之外,护工会照顾程雅勤的一日三餐吃喝拉撒,而程雅勤的护工是黎夜亲自指定的,这个人就是钱安宁——黎夜支付高酬劳的薪水以确保她一个单亲妈妈能够以优渥的物质基础养大她的女儿,而出于各方面考虑,钱安宁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她做了程雅勤那么多年的秘书,不是个生人,也不是个会到处嚼舌根乱说话的人,当然,她也是当初把石头塞进单岩办公室桌角的人,让她照顾程雅勤看着女人被辐射癌症扩散之后的惨样,于她也是一种间接折磨。
这是钱安宁该受的,黎夜觉得没什么不好,反正她也需要钱来养活她的家,这条路也是她自己选的。
程雅勤醒来之后已经能分辨出自己在哪里了,她看到白色的墙壁吊顶和白色的传单被套,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以及穿着淡蓝色工服的钱安宁,她想要手机打电话,她想要联系欧风联系外面的人,可是根本没有人理睬她。程雅勤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为了反抗挂水的时候拔针头吃饭的时候掀盘子,可都没用,没人理睬她,护士医生对她的态度是公事公办,钱安宁对她的态度是相当冷漠,她没有力气自己爬起来跑出去,每次闹了一通钱安宁就过来帮她收拾,收拾完了奉劝她道:“你还是别闹了,安心养病吧,你自己什么情况你自己也清楚。”
“滚!滚!你给我滚出去!”程雅勤大喊,她要出去想离开,黎夜来的时候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监禁在医院里养病,更没有想到自己的病一下子就把她拖垮了。
欧风去看程雅勤之前黎夜带着单岩去了一通,单岩告诉自己他和这个女人见面是最后一次了,从此之后,不管她活着还是死了,这人都不会再出现在他生命里了。
单岩走进白色的病房,程雅勤正躺在那里输液,女人原本显得圆润的五官如今已变得如刀锋搬尖锐,凸显瘦削的脸颊显出病态的尖锐和死气,转过头来,用铜铃一般大的眼珠子投射出尖锐的眼神,看向门口。
☆、49
单岩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病房并没有特意安排在高层也并不是一个十分隐蔽的房间,病房所在的楼层也就在四层,住院区外不远处有一小片拱病人散步的院子,院子不大但设计得很像公园,有小孩子玩乐的设施,也有夏天供人消暑的长廊,从程雅勤的窗口望去,可以看到草坪上被家人扶着出来散步透气的病人,也可以看到陪着孩子出来解闷的大人,甚至还有人在草坪上放风筝,楼下虽不似公园广场那么热闹,但也给这个白色的医院住院去带来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把程雅勤安排在这个楼层这个病房,单岩觉得黎夜把握住了女人心态,他就是故意的——程雅勤不是普通小老百姓家的中年妇女,她骨子里带着自视甚高的骄傲和傲慢,她被关了三天都不容许自己有八九份的流露出让人耻笑的败象来,便不会在这个医院里当着别人的面做出撒泼耍赖让人看笑话的事情来。
女人好面子,面子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她会绝食拔针头来威胁医生护工,却也不会像普通人那样选择跑出去呼救,她的面子如此重要,她顶着富太太的头衔昂着她高贵的头颅,是绝对不会像市井小民的那些妇女一般撒泼谩骂的。明明门外就是住院去的走廊,明明敞开窗户就可以大喊大叫引人注意,可她偏偏不会选择这么做。
黎夜像一个狡诈的奸人,给她能够逃离出去的希望,可这种希望却又不是女人会去选择的,内心里的矛盾和煎熬会在这样一个病房里越来越多,要出去要离开要呼救就要放下她高贵的自尊心,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自尊心,抛弃自尊心出去她就一无所有了,至少现在,她还是一个高贵的骨子里骄傲的贵妇。
这是程雅勤心里的一个死结,偏执的人往往最放不下的是自己,这种人才是最自私的,可到最后,这种自私也成了将他们推出悬崖的最后一道力量。
程雅勤就这样住在这个病房里,明明有离开的希望,却什么都不能坐,只能每天承受身体的痛苦的同时再经受内心的煎熬。
单岩走进病房,病房门合上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程雅勤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睛凸出大入铜铃,看上去十分可怖诡异。
单岩两手插在兜里垂眼看她,女人如今已经在做放化疗了,头发落了大把,没几天的时间竟然形容枯槁成这个样子,原本还带着些圆润的下巴如今像一把尖利的刀刃,而脖子上都是青筋,咽一口吐沫都能看到脖子上经脉在动。
女人没有试图爬坐起来,而是依旧半躺着,睥睨的姿态冷冷看着单岩,开口道:“现在你满意了?”
单岩:“满意什么?”
程雅勤:“把立行赶出单家,再把我弄成现在这样。”
单岩突然觉得可笑,原来在女人心里从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恶事,相反,他倒成了恶人,单岩本来想说他没什么可满意的,但眼看着程雅勤如今都变成这样了,还能露出如此神态,便话锋一转,道:“对啊,看到你这样我确实很满意,我现在心里觉得很舒坦,就是为了让自己再开心开心,所以我才大老远坐车过来的,要不然你看我现在哪有时间?”
单岩的话成功把程雅勤给噎住了,眼见着女人堵着一口气脸都要绿了,单岩才落下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抬步靠近了女人的病床,两手撑在床边,弯腰低头道:“你这辈子在单家做过多少恶毒的事情只要你自己心里最明白。舅舅和我妈是怎么死的,你和欧风的那些勾当,你心里最清楚!!”
程雅勤气得进气多出气都少了,听完单岩的话两手抓着床单死死揪着,咬牙道:“你舅舅和你妈的死又关我什么事?”
她当然不会承认了,傻子才会承认呢,单岩直起身来,幽幽道:“是啊,既然不是你干的,那你也给我受着吧,连带我儿子的那份,我妈我舅舅的那份,你都受着吧。”他已经不关心上辈人的那些恩怨了,来来往往恩怨情仇左不过又是谁和谁之间那些事情,几十年都过去了,人都不在了,他干嘛还要去迫切的追寻过去那些事的细节呢?他今天来可不是来问过去那些事情的因果的,他不要知道因果,他只要知道程雅勤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就可以了。
单岩接着道:“你就在这里好好养病,你放心,你现在虽然已经不是单家的人了,我也给你专门开了一个账户,医院里所有的费用都由单家来承担。你以前是穿着时装的贵妇,现在虽然传不了时装了,你还是贵妇。”说完转身没有半丝犹豫的离开。
程雅勤愣住了,脑海里反复盘旋着那句“你现在虽然已经不是单家的人了”,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现在已经不是单家人了,她明明是单明易的寡妻啊,她和单名易又没有离婚!!
“你等等,什么意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不是单家人了……你等等!!”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然而单岩已经头都不会的离开了,病房的大门也重新合上。
程雅勤身上没有力气,几次放化疗之后她的身体十分虚弱,这会儿只是说了几句话便把浑身的力气都掏空了,她摔回枕头上大口的喘息,抬起头抓着胸口的衣襟,如同溺水后拼命挣扎的人一般瞪大着眼睛——就算她什么都没有但她还有属于自己非同一般的身份地位,她还是单家人!!她还是单家人!!谁说她不是了,不可能那绝对不可能!!因为努力挣扎,手背青筋都全部爆了出来,可即便如此,这空荡荡的病房里,哪里还有能够回答她这个问题的人呢。
单岩从病房出来的时候看到欧风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见他出来露出一个犹豫的表情来,嘴角牵动了一下,最终喊了他一声:“小岩。”
单岩把门让出来,侧身示意他进去,接着便跟着黎夜离开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他。
欧风心中又疑惑又发憷,他没想到程雅勤竟然真的在医院里,单岩留给自己一个背影很快就离开了,根本不打算和他废话半句,显然父子两如今的关系早就不复当初了,但单岩到底会做什么,欧风心里却没有底,带着这样的疑虑推开了病房的房门,迎面就被程雅勤压抑的哭喊声砸得七荤八素。
他先是听到女人的哭声:“不可能,不可能,我还是单家人!我肯定还是单家人。”随着他走进病房,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趴伏在病床床头上边哭边喊边扯着床单的女人,女人的头发因为放化疗掉了很多,光泽度也完全没有了,如今干枯瘪瘪的贴在脑袋上,欧风进门之后没看到程雅勤的脸,只看到女人的后脑勺就愣住了。
这个真的是程雅勤?
程雅勤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她以为是单岩回来了,立刻就要掀开被子下床扑过去的样子,手已经捏着被角就要把被子掀开了,却愕然和欧风的眼睛对上。
两人都愣住了,足足两秒之后,程雅勤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胡乱的去用手梳理头发用手背去擦脸按压浮肿的眼睛,想要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点,想要掩盖她如今苍白病态的脸颊,试图掩盖自己的憔悴。可她如今病成这样,就算是化妆也没有办法维持她过去的那份精致的妆容了。
程雅勤整理了头发擦干净脸,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问道:“你怎么来了?”她到现在都在拼接那早就粉碎的骄傲,假装自己还是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
欧风收回神思,看到如今这样的程雅勤,心里十分不舒服,病房里的椅子在窗下床的另外一头,欧风便这么站着,动了动喉头,最后竟然半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程雅勤看到欧风过来,忍不住道:“你是和单岩一起来的?他刚刚说我已经不是单家人了是什么意思?他以为我现在生病了躺在病床上就可以这么糊弄我了么?我又没有老年痴呆!”顿了顿:“你怎么不说话?!你倒是说话啊!”
欧风看着程雅勤的眼神一直很犹豫,此刻终于回神,道:“你都已经病成这样了,好好休息吧。”
程雅勤不可思议的看着欧风:“你什么意思?我问你话呢?你扯这些做什么?治病当然有医生,我当然会好好休息,我就问你单岩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欧风复杂地看着程雅勤,很显然,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而那份放弃继承抚恤金的文件更加明显也不是她签的字,可那又有什么影响呢?女人如今就好像完全被软禁在这里,她的癌据说已经扩散得很严重了,每天都需要支付大笔的费用用药物吊着命,用精准的治疗方案来拖延生命。欧风看着眼前的程雅勤,突然发现女人的脸是这么的陌生,从一个妆容精致的贵妇变成了如今有着瘦削尖刻脸颊的癌症病人。
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他站在这里看着眼前的女人觉得一切都不对劲?好像冥冥之中所有人的生命轨迹都已经改变了,被赶出单家如今只能南下自己寻求出路的单立行,还有被剥夺了遗产抚恤金如今得了癌症只能苍老病态地躺在床上的程雅勤,还有呢?接着呢?难道下一个就是他自己?!
欧风想到这里后背都是冷汗,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昏眩,好像下一秒自己就会跨越时空看到自己不久之后悲惨的下场。以至于这会儿程雅勤和他说的话他一句都没有留神。
程雅勤看欧风呆愣愣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下子悲愤和绝望掺杂在一起涌上了心头,程雅勤随手拿起床头的一个茶杯朝着欧风丢了过去,声嘶力竭道:“你今天到底过来干什么的?!”
欧风被这一茶杯给彻底炸醒了,这才抬眼看着程雅勤,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既没有把茶杯捡起来的意思,也显然没有上前安抚程雅勤的想法。他只是这么站着,看着程雅勤。
程雅勤见欧风来了,却什么都不肯说,心中气结无比,但她如今早就不把希望放在这个男人身上了,她指了指靠病房门口的橱柜,道:“你去拿衣服带我离开,我倒要回去看看,单岩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说着就要起身,哪知道余光瞥见欧风的脚步朝后挪了挪,可皮鞋的尖头还对着自己床头的方向。
程雅勤愕然一愣,抬眼看着欧风:“你愣着做什么?站在那里发什么愣?”
欧风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次,男人清晰无比的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单岩夺去了程雅勤所有的继承抚恤金又把人送到这个隐秘的私人疗养院来,如今为什么肯让他来看?这么隐秘的行为,这么不为外人道的事情,为什么偏偏他一个电话就准许他来看了?为什么?
欧风一开始来的时候想不明白,如今站在这里他才了悟,他知道了一个不能说出去的秘密,不是因为单岩把他当自己人看,而是因为——在单岩心里,自己是一个无法把秘密说出去的人。
为什么觉得他不能把秘密说出去?因为单岩下一个要收拾的人就是他欧风!!
欧风想到这里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是个一步步走来都十分谨慎的男人,说白了就是胆小,他不似程雅勤有那么骄傲偏执的性格,但他骨子里就是个希望万事周全的人。
他不能帮程雅勤,把程雅勤弄出去,单岩便找到了一个理由连他一起收拾。
欧风一步步后退,那抗拒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程雅勤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欧风道:“你不要乱走了,你的病很严重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好好休息。”
程雅勤:“欧风,你什么意思?”
欧风道:“好好休息,别乱想,公司还有事情,我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说完转身走到门口,拉开病房门离开,留下愕然坐在床上的程雅勤。
程雅勤就好像一个孤零零的木偶,眼神里还是反映不过来的茫然,凄凄凉凉的独自坐着,她想欧风刚刚说什么,说他有时间再来看她,他就这么一个人走了?什么都没说就走了,走的时候还糊弄她说会来看他?
“呵呵……”程雅勤冷笑出声,那茫然的眼神变幻出凄凉的味道,愣愣坐着,她知道的,这个自私的男人以后都不会来了,他用恩断义绝的方式向单岩谄媚的表达他的忠心,以此保全自己给他自己留下后路。
呵呵,呵呵……程雅勤躺回床上,冷笑着眼泪突然又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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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岩回去公司开总结例会,黎夜就在他办公室等他下班,本来以为撑死了下班之前就能开好,结果开着开着超出预算时间,晚了足足半个钟头。
散会之后单岩火急火燎朝外面跑,结果却被周天拦住,周天摸了摸下巴,有些为难的笑道:“单少,本来我们约上周去俱乐部看看的,结果有事耽误了,你看今天周五,你要是没事的话,不如我今天带你去俱乐部看看吧?”
单岩眨了眨眼睛,回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之前确实和周天约了上周五去超跑俱乐部的,只是当时出了程雅勤的事情他没想起来,耽误之后干脆就忘记了。
如今周天又死皮赖脸的提起这事,还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单岩倒有些不好意思推拒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也才六点,想了想办公室里的黎夜,便点头道:“行吧,就今天,不过我再带个人,黎夜还在我办公室里等我下班。”
周天笑了一下,当然不可能说不带黎夜,便和单岩约了地下车库见,刚好带他们一起去俱乐部吃饭。
黎夜听说单岩要去那个超跑俱乐部的时候眼皮子突然跳了一下,中国人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右边上眼皮连着有节奏的跳了好几下是个什么意思?
单岩还没有驾照,理所当然是黎夜开车跟着周天的车去了超跑俱乐部。
本来他们以为一个俱乐部会在郊区租个场地什么的,结果没有,周天竟然带着他们朝市区跑,直接把车开进了市中心一处很有名的别墅群。
单岩看着别墅区门口那阔气又嚣张的人工喷泉瀑布,略带着一点没见过世面的口气小家子气一般感慨道:“还真是有钱呢,一个俱乐部搞在别墅群里,搞得我以为咱本地遍地都是高富帅了。”
黎夜转头看了单岩一眼,道:“自己有钱也没听你自己喷过自己。”
顺眼翻白眼儿道:“我又不傻!干嘛自己喷自己。再说出生也不是我能选的。”
黎夜好笑道:“说的好像你要是能选,会选个没钱的一样。”
单岩叹道:“那再怎么样,也比现在的单家强吧?”
黎夜便收了表情没有说话。
车子在主干道上绕了几个圈,终于又进了一个独立的别墅楼围墙,进去之后一片豁然开朗,可以看到这独树一帜的别墅建筑楼是个特别私人的地方,周围的围墙都有两人高,圈起的院子特别大,观景树木巧夺天工,而别墅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价值靠近千万的名车,一溜儿排着,看得单岩这个有钱人都直咋舌,不得不说,因为从小不受这个圈子的侵淫,单岩在很多时候的做派见识都不像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可即便这样,也改变不了他是单家大公子的事实。
周天自己也就开着辆进口的宝马,也算名车,只是往豪车堆里一停就显得十分够不上档次了,好在黎夜最近开的一直都是单岩买的那辆spyder,也不丢面子。
下车之后周天引着单岩、黎夜朝门口走,他脚程快了几步,扯嗓子朝别墅的方向嚷嚷着,那样子倒没了平时在公司的沉稳,多了几份世家公子哥儿的做派:“哎?有没有人啊?会不会做事有没有眼里见识的啊?都不知道大门口站着欢迎的啊??”
周天这么一嚷嚷,还真是把别墅俱乐部的一堆人都嚷嚷了出来,有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快步跑了出来,都穿得人模狗样的,还都长得挺帅。
因为在报纸媒体上见过单岩和黎夜,他们很快就把眼前的两个男人区分开了,纷纷和单岩、黎夜握手。
一个是穿着黑条纹衬衫的胖子,梳了个灿头,中间的头发推得老高,笑起来的时候竟然还有酒窝,怪可爱的就像只熊猫,他自我介绍道:“单大少你好,我姓熊,叫熊宝,叫我大熊就可以了。”
单岩心里喷了,竟然有人给家里孩子取大名叫X宝的,关键他还姓熊,他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他转头看了黎夜一眼,心里想着,你好大雄,我旁边的这个是小叮当,这么想着自己把自己给囧住了。
另外一个男人个子不高瘦瘦的,有对招风耳,和单岩握手的时候手劲倒是挺大的,他道:“你好,我叫陆云。”倒是个单岩熟悉的姓氏。
单岩和两人打招呼,黎夜在旁边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有一个男音在他们头顶上空洪亮的响起——“来了么?!”
那一刻,单岩脑海里突然“嗡”的产生一声电磁干扰般的尖锐回声,这个声音竟然是他熟悉的,即便相隔了两世他都不会忘记,因为太过震惊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很快,当别墅大门口远远传来男人歉意的招呼声时,单岩就算没有见到人,也能够确定了。
真没想到,这一世他竟然提前这么早遇到了这个男人。
☆、50
单岩一直以来都记得有这么一个人,那人叫韩锐,甫一出现在自己过去那段人生里的时候,对单岩来说是个单纯又美好的开始。
两人初识在某个出暖花开的季节,单岩被人扶着难得在院子里晒太阳,他当时的私人教师是个年纪大的男人,据说因为家里的事情有所分心,便索性找个助理,在他不在的时候陪单岩看看书。
韩锐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那时候单岩天真的以为这人就是个教室助理打一份工赚一份钱罢了,如今想来很可能也是程雅勤欧风他们计策里的一部分,只可惜他那时候看谁都觉得好,想法也简单,以为遇到了对自己好的人便是真命天子,傻不拉几的凑上去结婚,最后落到如此下场。
那时候的韩锐是打工赚钱背景简单的助理,现在的韩锐是开着顶级名车超跑俱乐部的成员,一个地下一个天上,看来当年自己还真是瞎,眼睛瞎心也是瞎的,这人从一开始就是伪装好掐着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单岩在重生初期的时候会偶尔想起韩锐这个人,但因为过去看不见,脑海里也一直只残留着男人的声音。他会想起过去两人之间的相处,真说起来感情多少也是有的,但那是不是爱情,单岩也持怀疑态度,有的人只是出现的时间刚刚好,再戴上个虚伪温情的面具,说点好听的温柔一点幽默一点,哄当时的单岩简直就是轻轻松松小case。
自打单岩遇到黎夜,韩锐这人轻轻松松就被屏蔽掉了,单岩很早之前就想得很明白,要是遇不到就算了,遇到了他可得好好瞧瞧当年自己瞎眼得瞎到成什么程度才能看上韩锐这种人。
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身穿短袖polo衫的男人从别墅内跑了出来,头发剃得很短,皮肤也晒成小麦色,唯有那双眼睛是分外明亮的。男人从别墅门口的台阶上快步走下来,看了黎夜一眼之后目光便焦距在单岩身上,表情顿了一下,接着便十分爽朗的笑了出来,坐到单岩面前主动伸出手和单岩一握,笑道:“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单少你好,我叫韩锐。”
果然啊……单岩心里想着我知道你叫韩锐,就算化成灰只留下声音了,我也不会认错的。他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
周天好不容易才把人请过来,一伙儿人当然都不敢怠慢,几乎是簇拥着单岩和黎夜把两人请了进去。
这个专门用来做俱乐部的别墅还真是特别阔气,黑色基调为主,配着磨砂的橙色和浅绿色,显出几分男人内心里的狂野来,墙上挂着车型照片,客厅最中央有个转台,台子上是一辆跑车的模型,几十束荧光灯打下来把车子照得特别亮,一进门还以为自己到了什么高级别的车展上。
还有一面巨大的照片墙,单岩看过去,发现都是人和车的照片,还有很多是赛车时拍下的。
大熊和陆云一个端饮料一个去厨房催饭去了,韩锐原本走到黎夜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了单岩边上,和黎夜一人一边围着单岩。
韩锐眼力还真不比周天差,见单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面照片墙上,便主动道:“那些照片都是俱乐部做活动的时候拍的,赛车和车站的也有,不过大部分都是我们私底下的活动照片。”
韩锐这么刚一认识就殷勤主动的样子还真是叫单岩有点不习惯,他心中觉得好笑,上辈子这人可不这样,据他自己说见了陌生人都不会主动搭讪的,只有熟悉之后才会主动开口,如今看来根本不是这样么,都是TM装的。
大熊端着饮料茶水走了过来,单岩收了目光随口道:“看来你们活动还挺多的?”
大熊弯腰撅着屁股把饮料放到玻璃茶几上,侧头道:“那可不,什么结婚送亲,私底下哄女朋友什么的,俱乐部么,就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单岩和周围的几人都转头看着大熊,被大熊那敦厚朴实的样子给逗笑了,单岩突然幽幽来了一句:“送亲啊?难道我姐当时的送亲队也是请的你们。”
周天脸上的笑就好像原本行在笔直高速上突然打了个拐子一般噎住了,脸色挂不住了,暗骂一句糟糕,他怎么忘记陆止言和单立娇那茬儿了?
韩锐恨不得在大熊屁股上踹俩脚印子,他比周天反应还要快,立刻道:“当时那送亲队还真不是我们送的,倒是来借了车,单少你看,都是去年的事情了,翻篇儿过去得了?!”
这话说得客气又大方,单岩当然不好再说什么,哪知道黎夜在旁边幽幽道:“借了多少?48辆?”
韩锐:“……”
周天连忙和大熊一起嚷嚷道:“来来来,吃饭了吃饭了,这么晚了大家都没吃饭吧,一起吃吧。”这才算彻底终结了这个糟糕的话题。
韩锐却忍不住在几人都朝着餐厅走去的时候把目光转向了黎夜,无语的横了一眼,他对这传说中单岩的情人没有半点好印象,在他看来就是个跟着单岩吃软饭的!
几人进了餐厅,厨房的厨子码好盘饭菜端上桌,周天便客气的请单岩和黎夜入座,因为桌子并不是那种正规的餐桌没有主位的说法也就随便坐了,黎夜、单岩、周天坐一边,其余三人坐他们对面,“无巧不巧”韩锐坐到了单岩对面。
大家说的也都是俱乐部的一些事情和最近有趣的见闻,很偶尔的会扯到家里的生意,像陆云就不会把话题往家里扯,他和陆止言沾亲带故的,傻了才会说那些。
饭桌上的气氛一直都还不错,黎夜专注沉默吃的不多,单岩大部分时候都在吃(……),边吃边听对面的韩锐聊各种能扯出来的话题。
韩锐这人就是典型的官商世家子弟,从小物质条件奠定了优良的教育基础成长环境,但也因为家里有人当官的,于是一向对外十分低调,一直只在自己的圈子里玩儿。他父母都不高,可他却随了他舅舅的骨架子,长得人高马大的,因为喜爱户外运动常年在太阳下晒着,于是整个人像一匹泛着油光的高头大马,身板结实高大,皮肤小麦色,别的男人在这个天都穿长裤长裤了,他竟然还穿着短袖polo衫,手臂弯曲搁在桌边时手臂在短袖口下绷出结实的肌肉,这要亏了单岩平时看黎夜的肌肉看习惯了,这要换了什么小娘炮过来,几眼下来还不跪舔在这一身阳刚的肌肉下面。
单岩越吃越淡定,那淡定的样子看在其他人眼里就不一般了,韩锐坐在单岩对面,两人是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