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相比从药商手中拿,从她们手里买会便宜很多;
三来,就是人情了。
医馆给她们的收购价,与给采药人的差不多,具体看药材的品质,愿意从她们手里收,是真的看人情。
见她如此笃定,大人们又有些拿不准了。
宋英哼了声,不再看他们,而是望向跪着的赵小翠,恨铁不成钢:“我们采草药赚钱,就是想让自己能硬气一点。你没偷没抢,连争辩两句都不敢,还谈什么硬气?”
她抬眸望了眼人群之外的罗雁行与盼娣,提醒道:“认识草药的是你们,不是他们!早知道会害你们挨打,我就不教你们认草药了!
谁眼馋我采草药赚钱,就自己去山上挖,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无师自通!
哼,几辈人守着这些山,也没见谁从山上挖一草一木去卖!”
罗雁行等女孩听得一震,是啊,她们采草药卖钱,不就是为了能在被家里打骂时硬气一点,有底气反抗不公吗?
不就是为了在家里威胁要卖掉她们时,有一技傍身的后路吗?
现在,她们认识的草药已经足够多,靠这一技傍身是可行的,为什么还要忍气吞声,连争辩一句都不敢?
而且,家里人如果想继续靠草药赚钱,无论是继续让她们采,还是教家里人,都得靠她们呀!
家里对她们有所求,哪有求人办事,还把对方给打一顿的道理!
虽然想明白了关窍,但自家爷奶爹娘的长期威严下,像宋英一样明着反抗她们是不敢的。
赵小翠握了握拳,仰头道:“娘,你说我藏私,那哥哥上次捡的钱,全买了吃的,也没有上交给家里,他也是藏私,你怎么不打他?”
梅花婶没想到她竟真敢争辩,还学起宋英那一套,惊愕过后怒气蹭蹭直冒,抓着桃枝就耍耍抽打在赵小翠身上。
“这么大的人了,你长着脑子是用来出气的吗?别人随便挑拨两句你就信了,你这么听宋英的话,她让你去吃屎,你吃不吃啊?”
赵小翠疼得哇哇直叫,手上、脸上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面顿时出现横七竖八的红痕。
“该,该打!”人群中,王氏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冲后面的罗雁行道:“罗雁行,看好了哈,你要是也敢听宋英的话,就是这个下场!
不对,老子可不是你梅花婶,心软,老子要打就用扁担,打痛、打服,打得你不敢再犯!”
她这轻描淡写,完全不把自家女儿的命当命的态度,让宋英极其愤怒,道:“你怎么不干脆打死她,一了百了,你不用怪她赚钱藏私,她也解脱了,不用被人抢了钱,还被指责忤逆不孝!”
“你这个女子嘴巴会说得很,老子不跟你扯,我管我家孩子,你不要掺和!”说着,王氏推了把宋英,将她往外面推。
其他人纷纷附和起她,让宋英别管闲事。
“宋英呐,婶子往日对你那么好,你为何要撺掇我家二妮不孝,她那么大了,眼看就要说婆家了,传出去,还有哪户人家敢娶她?”
“就是,你忤逆不孝就算了,还想要拉着其他人一起吗……”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数落宋英的不是时,人群外的罗雁行突然大吼一声:“都别说了!”
等所有人停住,看向她时,她道:“娘,你要是再因为这件事情打我骂我,我就不去采草药,也绝对不会教你和爹辨认!”
王氏顿时火冒三丈,拨开人群,大步向罗雁行走去:“老子的话你当耳旁风是不是?
老子喊你不要跟她学,你没长耳朵吗?
你吃老子的、穿老子的,老子拿你的钱是应该的,你还敢记仇,看老子不打死你短命娃儿!”
罗雁行咬咬牙,“那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我就是不会教你们认!我想好了,你们要是同意,以后我赚的钱就分你们一部分,要是不同意,那我就不找草药了!”
她说话的功夫,王氏已经走到她的身边,扬手就是几个大耳刮子甩过去。
宋英听得心颤,却没有过去阻拦。
只有当事人立起来,豁得出去,这件事情才可能得到真正的解决,不然以后做的再多,赚的钱也没有她们的份儿!
罗雁行显然也明白了这点,任由王氏的大耳刮子甩在脸上,也不肯松口风。
很快,她的双脸都高高肿了起来,通红通红的,看着格外吓人。
围观的人看得心惊,有人忍不住劝道:“王嫂子,你下手轻点,别真打出个好歹来。”
见罗雁行梗着脖子,一声不吭,王氏也有些不安,却仍黑着脸骂道:“老子是你娘,生你养你,就是把你打死了,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孝道大于天,老子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进宫当了娘娘,敢不孝顺,老子照打不误……”
一直不吭声的罗雁行突然推开她朝前方跑,边跑边道:“好,那我把这条烂命还你!”
话落,她已经跑到边缘,跳了下去。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看着她跳下去,心不由提了起来。
旋即,他们才想起这道坎虽然高,下面却是一个水田,田里的水想要淹死一个人,还是有点难度的。
“妈耶!这个女子的气性哪这么大哟!”有人惊呼。
也有人喊:“快把她捞起来,别真的淹死了!”
在不少人都往水田跑去时,王氏才反应过来,发现背后一层一层的冷汗浸出。
“让、让她跳,她想死,就让她去死!”
话虽这么说,王氏的声音却带着颤抖,显然也是害怕的。
下方水田里,罗雁行站起来,发现田淹不死自己,就要往河边跑,被及时赶过去的人们拦住了。
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喊:“你们放开,我要去跳河!”
村民们自然拦得更紧了,抓住她的几个人一点都不敢放松,生怕让她挣脱。
宋英本想上前劝阻,见罗雁行从梅花婶的咯吱窝里钻出脑袋,挣扎着大声嚷嚷之余,冲她眨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