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意想不到的天气,恶劣到极致的太阳再现。
纪书梧站在溱泰娱乐第三层办公室里,看着翻阅文件的男人,说不上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汗水浸湿脊背。
昨天晚上,宋铁心给她发了很多个剧本。
然后!
让她!
随!便!选!
以前哪有这个条件?纪书梧感动得直谢。
选完后宋铁心发出霸气侧漏的字。
【宋姐:明天你直接去片场看。】
【宋姐:合同我帮你签了,不用试镜。】
许是激动过度,或是本就如此,纪书梧睡到将近中午。
披了件外套就赶紧去溱泰找宋铁心,却在门口就被人逮住。
是于卓。
像是守株待兔一样蹲在门口角落,她都没注意。
纪书梧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偷感这么重,结果下一秒于卓说出口的话,她如遭雷击!
于卓说:“靳总找您。”
“啊?谁?”纪书梧懵逼。
于卓:“靳总。”
纪书梧:“?”
于卓皮笑肉不笑:“就是我顶头上司。”
“啊??”
纪书梧大脑一片空白。
靳!修!臣!找她?!!
为什么找她???
靳修臣找自己的原因,纪书梧只能想到昨天自己的骚扰。
——我可以追你吗?
——不可以。
“……”
这是要……
兴师问罪?
补药啊!!!
于卓见到纪书梧脸色的变化。
这……纪小姐这是害怕他家老板了?
老板现在的态度他也摸不透。
不过经过昨天一整晚的分析,于卓得出了结果。
铁树开花不可能,应该是看着纪少的面子关照他妹妹。
没错。
于卓冲着纪书梧贴心开口:“您不用紧张,就是个人资料填表的一些问题。”
纪书梧猛地抬眼。
悬着的心就这么伴随着这句话落下,终于是死了。
那还不如兴师问罪呢!!
沉重的步伐踏进电梯,心脏仿佛随着电梯一同升起。
纪书梧思绪回转,对着靳修臣打招呼:“靳总好。”
她语气很不自然,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一样。
靳修臣抬眼:“嗯。”
女生规规矩矩站好,眼神坚定仿佛入党。
外面穿着的大衣扣的严严实实,阳光撒在她身上,皮肤仿佛被镀上一层薄薄的金粉,额头明显出了细微的薄汗。
他说:“坐。”
纪书梧没客气,径直走向沙发坐下。
她坐得端端正正,脊背挺直,目视前方。
靳修臣:“?”
在纪书梧目不斜视的时候,办公桌前坐着的男人问道:“你很热?”
“……什么?”纪书梧扭头看他。
“你很热吗。”他重复问题。
很日常的问题。
语气正常,神色正常,一切正常。
应该不是处刑。
纪书梧稍稍松懈,
直接将外套脱下,抬手抹掉额头汗水时没忍住熟稔吐槽:“同志,我真服了这气候,热傻了冻懵了,冷热交加整疯了。”
“帝都天气跟智障一样,过几天我就羽绒服里套短裤,裙子里面穿秋裤。”纪书梧撩起汗湿的刘海,“这样想几度就几度。”
靳修臣顿了会儿,说道:“桌上。”
纪书梧疑惑的视线移向前方桌面上,明晃晃的空调遥控器。
纪书梧:“……”
她这才想起。
她被叫来这不是来唠嗑的。
“那个靳总,我填的表有问题吗?”纪书梧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靳修臣抬眼,轻描淡写,“有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纪书梧觉得这声“嗯”隐隐有尾音上扬的调调。
看他这态度,应该不是很严重吧……?
“过来。”他道。
纪书梧老老实实走过去,靳修臣就推过来了一张纸。
正是昨天她填的那张信息填表。
“我填的都是实话。”纪书梧小声辩驳。
“你觉得没问题?”靳修臣不咸不淡反问。
她扫了一圈,唯一有问题的也就那个“民族,余额不族”,还有身份证那行……纪家所说的,假身份证。
虽然她没时间查,但只要没有用心去户籍处或者软件上去查,光看填写根本不可能看出端倪!
“你……您指哪个?”纪书梧看着他,镇定道,“我觉得没问题。”
她满眼真诚,无辜地用力眨眼。
纪书梧觉得自己可能是做贼心虚,没忍住走到靳修臣旁边,将填表移到他面前指了指。
“靳总,就是说这个特长,我没实力就爱打点退堂鼓,没问题吧?奖项……且不论怎么得的,反正有我的份,也没问题吧?额,这个自我评价,你看,多积极向上,哪有问题?”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蜷了蜷,须臾,随手一指。
纪书梧顺着那修长的指尖,落在龙飞凤舞的“余额不族”上。
纪书梧:“……”
她暂松了口气。
她承认这个是乱搞,但是……
“那我以前也填的这个呀,人家当时怎么没说我有问题?”她小声逼逼。
靳修臣淡淡扫了她一眼,她轻咳一声,理不直气不壮,声音开始小若蚊蝇:“可以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她以后再也不玩抽象了。
纪书梧说的话像是正中靳修臣的意,他抬手从一堆文件中拿出另一张表格,不紧不慢扣放在桌上。
纪书梧还以为是改过机会,却在看清时僵住。
泛黄的纸张里,狗爬一样的字体,赫然是她当年填的信息。
她脑袋一热,眼疾手快一掌拍在桌上,不动声色遮住这张泛黄的填表。
“你挡什么。”靳修臣语气不明道。
纪书梧:“……”
纪书梧眼神在黑木的桌面上乱飘,一本正经:“我字太丑了,我有字貌焦虑……”
“你、你还是不要看了……”
“这张是你的?”靳修臣平静发问。
纪书梧愣住。
他又一字一顿,杀得人片甲不留:
“那你说,时隔八年,年龄、证件的出入,是为什么?”
“填错?”
纪书梧心漏掉一拍,猝然抬眼对上靳修臣的眼睛。
深邃,而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