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满脸黑线,根本来不及管身上可乐:“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打的是什么!”
纪书梧指尖顿住,虽疑惑,但还是抽出几张纸巾递给沈茴。
“我试探呀。”她想了想自己没发出去的文字,补充,“成年人玩的就是一个刺激嘛。”
沈茴:“?”
纪书梧认真说道:“我想着暧昧一点。”
沈茴也认真回答:“你这不叫暧昧,叫骚扰。”
纪书梧:“……”
好久,她憋住一句:“那怎么办?”
“宋焰见你都自愧不如。”沈茴吐槽道,拿着纸巾擦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你代换一下,要是有男的这么给你发,你什么感觉?”沈茴道。
纪书梧:“……”
“你要这么发过去,我觉得你可能会直接被拉黑。”沈茴补充。
纪书梧慢吞吞吐字:“那怎么办?”
“我过几天要拍戏呢,拍完戏还要拍综艺,拍完综艺还有通告……”她阿巴巴说了一大堆安排,“反正肯定是没多少时间‘追人’的。”
沈茴默默听完,无语都是面无表情的:“老实说,你就不能一手抓拍戏,一手抓考公,一手抓选调,一手抓国考,一手抓省考,一手抓军考,一手抓文考,一手抓教资,一手抓考研,一手抓复试,一手抓留学,一手抓雅思,一手抓托福,一手抓作品,一手抓秋招,一手抓春招,一手抓创业,一手抓结婚,一手抓恋爱吗?”
纪书梧:“?”
说顺口溜呢。
沈茴:“就不能吗?”
纪书梧:“……”
“那我下辈子投胎蜈蚣试试。”
纪书梧再次倒在沙发上,趁着沈茴擦衣服,默默打字。
“你打什么?”
沈茴扫了一眼鬼鬼祟祟的纪书梧一眼,纪书梧手一抖。
沈茴凑了过去,目光落在纪书梧发出去的消息。
【姜太公:在吗?】
【姜太公:no人 55!w!】
“你……”
沈茴表情复杂,刚开口,纪书梧手机就响了一声。
【鱼:?】
她们视线从手机移开,面面相觑。
沈茴:“你这么直接?”
纪书梧:“我很含蓄了。”
沈茴:“含蓄到一般人都看不懂。”
纪书梧没说话,挠了挠头。
没看懂就算了。
她低头继续打字。
【姜太公:就是,今天谢谢你。】
【姜太公:你真是个大大滴好人。】
沈茴看到了,没阻止。
……只要不是骚扰消息就好。
纪书梧有点紧张,她也不知道紧张什么。
【鱼:嗯。】
强硬的开场,冷冷淡淡的对话,冷冷淡淡的结束。
纪书梧沉默,沈茴更沉默。
貌似是一个性情冷淡的人。
沈茴观察着纪书梧的脸色。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女生脸上,一半晦暗,一半光明,垂着羽睫神色不明。
沈茴叹息一声。
窗外飘雪渐缓,夜色浓郁。
她缓缓将可乐一饮而尽。
“茴!”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沈茴抬眼,下意识看向聊天记录,她整个人直接裂开!
此时纪书梧正说:“我觉得我们有戏!”
沈茴:“???”
有什么戏?
沈茴不确定又看了眼聊天记录。
【11:49】
【姜太公:明人不说暗话了。】
【姜太公:我可以追你吗?】
【11:54】
【鱼:不可以。】
【11:56】
【姜太公:这句我不会回,你能换一句吗?】
且不说这聊得有多生硬多莫名其妙,单看这聊的……
这到底有什么戏???
沈茴锐评:“你的独角戏吗?”
“行了,我算是发现了,潼潼。”沈茴发出一声笑,她觉得是被气的,“你就是那种很典的考生。”
纪书梧眼眸盛出疑惑:“此话……怎讲?”
“就是,翻书时,不要做男人的狗;合上书,男人不要做狗;考试时,做男人不要的狗。”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沈茴竖了根大拇指,“虽然说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但真的会有人拿你当杀必。”
“像追叶渝那样追他吗?”纪书梧真的这么想了,但还是摇头,“那不行,我这次的目的是结婚。”
沈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地开始咳嗽。
纪书梧:“?”
沈茴连呛好几口,不可置信看着纪书梧。
“你认真的……?”
“嗯。”
纪书梧又道:“但是我会不会,嗯就是,有点祸害……”
“什么话!”沈茴直接打断,“我潼要外貌有外套要长相有洋相的,怎么配不上了?”
纪书梧顿住。
她不是想说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不过仔细一想。
如果联姻,对靳修臣也不是坏事。
毕竟她肯定是死站在他那一边的!
她需要一个比纪家有实力的好人,来防止被纪家神不知鬼不觉的搞死。
据她观察,除了奇怪,靳修臣这人绝对没问题。
他不喜欢人类,听他助理说这是很多年的传言了,家里人肯定催吧?
她可以保证自己是一个超级好的结婚对象。
节日祝福,贴身保镖,日日关心,舔狗戏码、贤内助戏码她都可以上演。
但问题在于,她并不觉得靳修臣是需要这些的人。
“其实我不奢求让他爱上我的……”
话音未落,沈茴就瞪了一眼纪书梧:“你再说一句试试。”
纪书梧:“……”
“沈大人,冤枉。”
她没想说舔狗发言。
沈茴:“闭嘴。”
“去给我点个外卖,”沈茴站起身,“我去洗澡,洗完我们就开始正儿八经的硬核追人。”
纪书梧没多说,打开美团。
她脑子其实乱乱的,指尖在页面乱划,眸光失神。
对啊。
她不求靳修臣喜欢她,只是想,至少他们关系到那种挚友地步……
纪书梧视线聚焦在手机屏幕上。
坏了。
冲动了。
发“我可以追你吗”之前,她想的是:
纪书梧啊纪书梧,追人不就是要死皮赖脸吗!
反正脸皮都厚比城墙了,你还怕什么!
但她没想到过。
若他们关系甚笃,她直接上演网文里常见的协议婚姻,比如说什么。
——我们协议先结个婚,三年后离婚,我绝不纠缠!期间你保我狗命,我帮你证明你取向正常………………
脑海中上映着大戏,纪书梧越想越后悔。
她迂腐认为结婚只能和喜欢的人结,并且认为像靳修臣那样的人,真要娶,肯定是娶喜欢的,亦或有好感的。
所以她丢面般直言“追求”,他不出意外直言“拒绝”。
……
屏幕上方弹出宋铁心的消息。
纪书梧顿了顿,选择点了份烧烤,看向外面。
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
当下与其庸人自扰,不如吃顿烧烤。
窗外,漫天大雪凝滞于眼眸。
不知多久。
雪,停了。
纪书梧垂下眸,拿起手机走向阳台。
-
“你在听吗?”
寂静的办公室内,这一声格外清晰。
靳修臣回神应了声:“嗯。”
“我现在准备回国,流程下来最快也要月余。”纪淮说。
“靳总的话我持怀疑态度,不知能否请靳总帮个忙?”
靳修臣没说话。
“能拍张我她的照片吗。”
靳修臣还是没有回应。
脑子里还是不自觉回忆今天在寺中。
她问了他,问他的名字。
他蓄谋已久,他跃马扬鞭。他的答案呼之欲出,那点可笑的自尊却迫使他克制冷静。
本该难受上的,却不由自主忆起刚刚“姜太公”的消息。
浑身血液像是加速流动,许是门窗紧闭空气闷,他蓦然有些燥热。
刚将西装外套脱下,纪淮的声音终于成功闯入他的耳畔。
“靳总?”
“靳总?你在听吗?”
“喂?靳修臣?”
“嗯。”靳修臣又应了一声。
纪淮问:“你有事忙?”
“没。”
“……”
须臾片刻,纪淮还是没忍住想问问题。
想他心平如水二十几年,第二次这么心急。
可,就是忍不住。
“我还是想问,你是怎么确定的?”
纪淮的声音像是从贝齿间费力发出,他不是很想提这件事:“毕竟潼潼的骨灰……”
“我知道。”靳修臣打断纪淮。
这下,没有人说话了。
靳修臣再次拿起桌上的个人信息填表资料。
两张。
一张崭新雪白,一张老旧泛黄。
洋洋洒洒,潇洒飞舞的字迹跃然纸上。
并无二致。
名字:纪书梧。
生日:6月28日。
手机号:138xxxxxxxx。
和八年前那张纸的信息一模一样。
还有下面稍显弱智的填查。
民族:余额不族。
特长:打退堂鼓。
曾获奖项:2006年美国周刊年度风云人物;2008年感动中国组委会特别大奖;2019年年度地球卫士奖;2022年奥林匹克杯获得者等。
自我评价:还是要奋斗的,不然除了美貌一无所有。
靳修臣倏尔笑了。
很浅淡的笑。
像是被这些文字逗笑,心上稍稍泛起酸意。
他攥紧手中的纸,手背青筋透露。
表中除去少数,基本填的都一样。
每笔的勾勒和上扬,不难看出出自一人之手。
性格。
声音。
样貌。
乃至叶渝,沈茴,宋铁心。
……
靳修臣低哑着嗓子,像是在回答纪淮,又像是在回答自己:
“就当是,可怜我。”
他挂断电话,放下信息填表。
曾怪上天从不俯看众生怜。
而今,就当作是天神善愿……降下悲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