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从屋外回来的李七巧,便被刘婆子叫住问道:“啥意思?昨天晚上这一帮人不是
也好好的么?”李七巧本能不想看见司马琉安。
自从秘洞逃生后,虽然他还是他。可她知道,俩人有些东西,其实是不一样了。
以前她可以大方地面对司马琉安,开着玩笑,各种无下限。
然而,从秘洞回来后,她过不了这一道坎。
若是说彼此间没有感觉,谁信?
可是,他们俩的身份,还有地位,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知道了这个现实的社会,她不会放任这样的感情下去。理智,终归占了上风。是以逃避一时就逃避吧。
能不见面是最好。
可是,刘婆子还是为难地看着她,“七七,今天几位公子,包括沈公子,好象都不见人。这么早,全都不见了,我觉得这极不正常。要不,你去看看吧?”
李七巧扔下手里的野兔子,“行,你准备早食吧。”
“行,行,我这就去准备。”
刘婆子应声后,便赶紧去准备每天的早食。
李七巧则深吸了口气,先去了沈秋白的房间。
屋里被盖凌乱,探了探,但是没热气。显然,是很早就起床了。
李七巧皱眉,内心有个隐约的猜测。
再大步走到司马琉安的房间。
屋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屋内,还有股淡淡的宁神香。
被子同样凌乱不堪。
桌面上,则摆放着一张纸。
这一刻,李七巧的心,不知道是何感想。那个人,终于是走了么。
轻轻抽过纸张,上面只写了二句。
“七七别轻易嫁人,吾有急事,先行一步。”
“大妞啊,公子他们……”
刘婆子乐呵地进来,却看见李七巧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儿。再看看空落落的屋子,又瞅瞅她拿着的纸条
。
“七七?公子,是不是走了?”
“嗯,走了。”
“这个……”
刘婆子没有太多的遗憾,相反的,却是放松下来。
她最怕的,就是李七巧和司马琉安有啥瓜葛。现在好了,公子人都走了,以后也不会再与大妞有纠缠了吧。
只是,大妞的脸色好象不怎么好,那件事情要不要提呢?
刘婆子有点犹豫地看着她。
把纸张捏紧,李七巧抬头冲刘婆子轻快地笑,“干娘,你有啥事要跟我说的么?”
刘婆子又小心地瞅瞅她,确定她这会儿不象有事的,这才小心地开口,“那啥,前段时间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给春娃找个爹么。这不,最近居然有一个绝好的人家,那啥,隔壁村来了一个投亲的秀才,听说还带着个娃子,还有一个老娘。这一家人也是运气不怎么好。据说是在路上的时候,媳妇儿就病死了的。这会儿投亲,亲戚也不见人,如今是啥也没有,就几口人……”
听到这儿,李七巧明白了。
“干娘,你们是觉得这个秀才很配我是么?他现在正是落难的时候,还上有老,下有小的。而我呢,可以凭一把力气做好家里的活儿,挣钱,养家糊口。他呢,也能解决后顾之忧是么?”
“嘿嘿……这个……还有一点我没说。”刘婆子略有点尴尬。“那啥,那个秀才先生,年纪,并不算太年轻。据说,也是有而立之年往后的岁数。但是,我就是想着吧,你的目标志向,一般的农家汉子,还真配不上你。你和他,都是鳏夫寡妇的……”
刘婆子说到这儿就煸嘴巴,“唉哟,我说啥不行啊,偏偏要说我家七七是寡妇……”
李七巧拉住她手,“行了干娘,这事儿,咱们先相看一下吧。”
“嘿嘿,这个,好好。”
得了准信儿,刘婆子赶紧往马桃花家里跑去。
最近因为李七巧的相亲事儿,俩人可没少跑一起凑堆儿。
主要是,俩人身体都不好,李七巧也要她们养着。就因为如此,这俩闲人的时间也多,凑堆儿说话的时间,也越发的多了。
“大妹子,大妞答应了,答应先相看呢。”
马桃花却不是太高兴。极些不悦地叹气,“老姐姐,你来,这边儿坐着咱一块儿说下话。那边儿,倒是提出赶紧相看。可我这心里啊,有点不得劲儿。”
“咋的了?”刘婆子不解地看着她。昨天之前,提起这个秀才鳏夫,大妹子还高兴的很呢。要知道,能配上一个秀才,在乡下来说,真的是个不错的人选了。
“唉,那边儿不是没合适的落脚地么?当时三才村的人收留了他们三口人。可现在,听说因为那家娃子太皮实了,人家村里人也不愿意再收留他们。所以,便提出要他们赶紧搬走。要不是这了,咱们大妞的亲事,也不能跟这秀才提啊。
可恶的一点是,今天才得了准信儿。这家秀才先生,也有点不地道。他居然提出,对方只要能养家糊口便行。但必须要出嫁妆二十两……”
刘婆子一听就炸了。“他这意思是说,咱们必须要出钱,他才愿意相看了?”
马桃花面色黑沉地点点头,有些扫兴地,“你说可能,这事儿,咋就这样呢?偏偏,这钱据说,还是为他那过世的前娘子讨要的。好象是因为……那男人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娘子,所以非得用这二十两银子,把前亡人给厚葬还是怎么的。你厚葬就厚葬吧,为什么非得……让咱家大妞儿给钱啊?”
这一下,刘婆子也炸了,“我说怎
么会有这样一桩现成的亲事等着咱呢?感情啊,这里面还有门道儿呢。谁家新媳妇儿,愿意再出钱给你厚葬前娘子的事儿啊。算了,咱也不用再提了。”
她家大妞儿多好的人啊,就这样的男人,白瞎了。
马桃花却是讪讪地,“可是,我觉得那个周媒婆说的也是对的。这男人能对自己的亲娘子如此厚情厚谊的,足以说明,他不是那起情浅之辈。读书人啊,有很多人,在发达后,也是很不厚道的。最主要是,咱家大妞儿,不是一直在愁春娃子他们读书的事儿么。我寻思着吧,若是把这秀才说给大妞了,以后春娃子也有教书先生。这个厚葬前娘子的钱,也等于是提前给支付了请先生的束修……至于人……那秀才若真的是个厚道的人儿,我觉得……大妞这一辈子,也算是赚到了。”
刘婆子听的不吱声了,她刚才也是冲动。但也清楚一点,寡妇难嫁,尤其是想要嫁秀才这样的门弟,更是难嫁的很。
说不好听点,象那个钱秀才,若是年轻点儿,就算是要求女方给二十两银当续弦,哪怕是姑娘家们,也是有愿意的。
只不过,秀才年纪大一点了,又处于落魄之时……
“唉,这么的吧,咱也只是听说,咱先把人叫来,看看大妞的态度怎么的?又不是相看了就非要嫁人的,那啥,若是不行,咱再找不就行了么。”
刘婆子也不想错过秀才这样的门弟,是以,最终俩人还是决定,相亲!
相亲的日期,就定在了二天后。
到这一天,李七巧还是跟往常一样地要上山捡兔子。然而,刘婆子却是一大早地就把一套清洗干净的衣服捧出来。
“大妞,今天你就别上山去捡兔子了。咱换了衣服,就搁
家里等着。人家钱秀才一会儿就来了,你还乱跑啥呢?”
李七巧无所谓地撇嘴,“干娘,你可说错了,这人来了,你们不一样地招待么。我这会儿打扮的再干净利索,往后还不是得恢复原形。与其这样隆重,你还不如让我上山打野兔子。得着兔子了,咱一家子今天还可以用肉招待人不是?我这叫本色相亲,你就甭操心了。”
说完,也不顾刘婆子的反对,径直拎着自己的箭和工具上山打猎去了。
刘婆子急的跺脚,却也拿她没辙。
小许氏搁屋里出来,轻轻掩着嘴儿笑,“婶儿啊,你就甭操心了,我觉得吧,大妞并不是太想相亲,她啊,就是应付你们呢。”
刘婆子听的更炸了,她气冲冲地瞪着小许氏,“你这说的可轻松,我们这费心巴拉地,就为了她们母子俩以后能有好日子,她可倒好,居然只为了应付我们。不行,不行。这事儿,一定要相成。”
小许氏看她这样,吐了吐舌赶紧转身。
回头,便看见五丫还面带忧郁地站在那儿呢。
“五丫,你这菜择的不对啊。怎么把嫩的扔地上,这不好的,却扔盆里面了?”
五丫听的啊的一声,“啊啊,我,我……”
小许氏看她这样,凑过来,“怎么,马大拐子又来找你了?”
“不……不是,马大肯定还在养伤,这会儿哪有时间来找我?”
看她面色慌张,明显的就是有心事。小许氏拍拍她肩膀,“有事儿也不跟姐姐我说啊,说来听听,或许还能帮忙?”
五丫看看窗外,见刘婆子去了外面干活,便悄悄地支吾地说,“我,我就是怕大妞找了男人后,咱们……”
小许氏恍然了,“哈哈……”她却不见担心,反倒是畅快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