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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娘的娘亲李婶,正抱着孙女欢儿,跪坐在李云娘的牌位前呜咽。

    “人死不能复生。李婶,您节哀。”马朱雀一手搭在李婶肩上劝道。

    李婶蓦地抬首回过身,略略诧异地望着他们。

    马家姐弟见到李婶的样子也是一怔。

    只见李婶面容枯槁,布满皱纹的双眼,已哭得红肿了一圈,简直不成人形。她怀里的欢儿则是已肿着眼睛睡着。

    见他们提着礼品到来,李婶忙擦擦眼泪,起身道:“多谢。你们两位是...”

    马白虎即刻接口道:“我们是驱魔龙族马氏姐弟。两日前云娘在我姐姐这里请过一道平安符。只可惜那平安符可防鬼怪邪祟,却防不了人心。”

    马朱雀道:“听闻云娘出了事,我们姐弟心中有亏,便带了些薄礼过来看望看望您和孩子。”

    李婶听后明白过来,感激戴德,“我听云娘提起过马天师。天师您真是有心了,这事不怪你们。是云娘命中有劫,才...才会...”

    话到此处,李婶又控制不住情绪,语声哽咽。

    马朱雀忙劝道:“李婶莫要太过伤心,当心身子。”

    “是啊,您一定要保重好身子,将来欢儿可就只有您了啊。”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李婶的泪再次汹涌而出。

    “我可怜的云娘哎~欢儿将将出生,孩儿她爹就死了。我们家就全靠云娘一人支的豆腐摊子过活。

    安稳日子还没过几年,我的云娘又遭此横祸,只剩下我和欢儿祖孙俩相依为命,这日子还怎么过...

    我老婆子自问,我们一家这辈子从未与人结仇。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要至我的云娘于死地!要是让我抓到他,定要他不得好死!”

    李婶哭喊激动,眼神透出狠厉的光,恨不得将杀害女儿之人,啖其肉,噬其骨。

    马白虎见时机已到,便开口劝道:“李婶莫急,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现下便有一法,可探明凶手,为云娘报仇。”

    李婶登时一惊,“什么法子!”

    马白虎清清喉咙,正色道:“虽说人死不能复生。但枉死之人的魂魄,时常因怨气太重而不被阴差所收,久久流连在阳间。

    因而我想,若是让我姐将云娘的魂魄请上来,问问她凶手到底是何人,哪怕仅有一丝线索,也可助官府找到凶手。”

    李婶红肿混浊的眸子愈来愈亮,听罢扑通一声跪在了马家姐弟脚边,扯着他们的衣角哭求道:

    “马天师,拜托了…把云娘的魂魄请上来吧!要多少银子我都出!”

    马朱雀忙弯身搀扶,“李婶快请起,不用这样。你放心,今日您不说我也打算请云娘上来问问呢。”

    扶李婶起身后,马白虎与马朱雀交换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那姐姐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开始吧。”

    随后,马家姐弟在李云娘家摆了个简易的阵法,正准备开始请乩,谁料,恰巧此时又有几人登门拜访。

    “呦,这不是马天师吗?你怎会在此处开坛做法?”

    竟是刑部侍郎周祎仁,带着两名下属来了。

    “见过周大人。”李婶忙起身行礼。

    马家姐弟心道不好,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只得跟着李婶行礼。

    而后,周祎仁命手下将他带来的礼品交给李婶。

    自那日传李婶去刑部问询后,周祎仁了解到李家的情况,便对她们祖孙俩心怀同情。

    因而今日特来送些日常必需品,顺便将案件调查情况说与李婶听,好让她安心。

    李婶自然又是千恩万谢,之后听闻马朱雀要请李云娘的魂魄上来一问,周祎仁也来了兴趣。

    “请云娘上来好啊。马大师,我和两位下属也从旁观摩一二,不影响吧?我也很想探知一些凶手的细节。”

    周祎仁虽是询问的语气,眼里却透着一道金光,似要将其看穿。

    说完,便大马横刀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马朱雀端着天师沉稳的仪态,道:“无妨。周大人若想看就看吧,只是待会儿云娘来了,您莫要开口惊扰,一切让李婶来问。”

    不就是区区一个刑部侍郎吗,有何畏惧?马朱雀相信自己的表演,能蒙混过他们所有人。

    话毕,请乩仪式开始。

    马朱雀先是点起香烛,再用铜钱串成的宝剑挥舞了几下,一招一式颇为花俏,连周祎仁都不由得暗叹不错。

    随后,她便双手合十,闭上眼口中默念咒语,右脚重重跺着地板。

    每跺一下,都会喊一声“李云娘!回来吧!李云娘!回来吧!”

    终于,在跺了三下后,马朱雀浑身蓦地一激灵,而后便睁开了眼。

    她略略茫然地望向一旁的李婶,突然哭着喊了声,“娘!”

    这声“娘”,令李婶赫然爆哭,冲过来紧紧抱住马朱雀,诉说着对她的哀思与留恋。

    “云娘啊!娘对不住你,你受苦了...”

    “不娘...不怪您...只怪那个人...那个人想轻薄于我,我不从...他就...他就...呜呜呜...”

    马朱雀抱着李婶哭得泣不成声,李婶更是哭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一幕将周祎仁看得微微一震,不过当听到马朱雀说,那人想轻薄她时,却蹙起了眉头。

    只因李云娘尸体被发现时,衣衫完好,身上也没有被人轻薄过的痕迹。此点让周祎仁对眼前的“李云娘”产生了怀疑。

    “娘...女儿死的好惨啊...您一定要为我多烧些纸钱,找马大师为我做做法事送我上路。记着一定要找马大师啊,找别人我不放心...呜呜呜...”

    后方的马白虎听到此处,噗嗤一声差点笑出来。

    可就在此时,哐的一声,紧闭的窗棂蓦地弹开,一阵阴风嗖得刮了进来。

    阴风拂过周祎仁与两名下属的脖颈,直冲马朱雀而去。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正与李婶抱头痛哭的马朱雀,浑身再次激灵一瞬,蓦地抬起头来。

    “娘?娘,我这是在哪儿?”

    马朱雀面上露出些惊恐与无措,整个人的眼神与动作刹那间变得温柔似水,甚至连声音都变了,与方才的马朱雀截然不同。

    望见这一幕,周祎仁腾地坐直了身子,犀利的双眼一瞬不瞬盯着“马朱雀”。

    后方的马白虎则怔愣地张大了嘴。

    这...姐姐也演得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