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舀了凉水洗脸,听到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是周南川,另一个似乎是个女人。
桑榆拿着小筐出门,想去后园子摘点生菜做早饭,看到和周南川说话的人,竟是昨天见过两次的林春花。
昨天早上她猜测林春花就是周南川的白月光,但昨天下午林春花对她的警告和示威,让她对自己的想法表示怀疑。
如果她真的是周南川喜欢的人,那她一定不会私下来找自己,只要当众炫个恩爱就够了。
之所以那样做,大部分原因是她不自信罢了。
周南川站在西厢房门口,面对仰着脸看他的林春花,神情略显淡漠。
这是来联合周南川一起说要自己退出的事来了?还是一大早的,特地当着她的面来宣示主权?
桑榆觉得自己的出现会打扰到他们,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林春花的声音仍是明天早上那样的温柔,还带着几分娇嗔,就像是家里的女主人,“南川,我特地起早过来的,咱俩把酸菜腌上。”
周南川没注意到桑榆,眼睛盯着未知的某个点,漠声道,“谢谢,不过不用麻烦,我家酸菜已经腌完了。”
“你别不好意思,咱俩谁跟谁呀。腌个菜而已,用不了多会就整完了。你快去挑水,我来洗白菜。”
周南川浓眉微蹙,“林春花同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酸菜已经腌完,请回去吧,我真的不需要你的帮助。”
林春花被周南川拒绝,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一转眼,就看到挎着小柳条筐的桑榆,不由醋心大起。
她喜欢周南川好几年了,为了他,可真是没少费心思。
这几年,一到国庆节前后,她就打着帮助同志的旗号,主动帮周南川腌酸菜。
前两次,周南川一直拒绝,毕竟男未婚女未嫁,这个时代对于男女之间的过密来往包容性并没有那么强,也极难获得周围人的理解。
但林春花有心眼儿,一心的往上凑,她趁着周南川不在家,孩子们没有阻止她的能力,上门把酸菜腌好。
林春花拼了命的往上贴,当然是有原因的。
一个是周南川身材好、长得好,还有力气,干活那是没啥说的,另一个是周南川每个月有固定工资。
在农村,这样的男人,最适合过日子。
“你一个人不需要,孩子不需要吗?孩子们都在长身体,一大冬呢,没有吃的哪行啊。”林春花有意忽略了周南川的拒绝。
周南川眸光闪动,压抑着郁气,冷峻的又说了一遍,“林春花同志,不用劳烦你。请你现在,离开我的家,以后也不要再来。”
又被拒绝,林春花感到很难为情,眼睛一转便落在桑榆的身上。
“小榆,你也在呀。”林春花像是才看到桑榆一样,眼睛霎时亮得冒光,“南川,是小榆让我来照顾你们的,不信你问她。”
周南川终于看到厨房门槛子里站着的桑榆的身影,意外的怔住。
桑榆突然被两人发现,还被扣了顶帽子,不由也是懵了,“林春花,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林春花一听桑榆不承认,也急了,比比划划的解释,“你之前和我们说的吗,周南川一个人带仨孩子不容易,要我多照顾照顾,咋现在还不承认了呢?”
原来如此,破案了。
桑榆绞尽脑汁终于想起来,大概三四个月前,林小晚正迷周南川的时候,苦于周南川对她没有任何回应,苦恼的把林春花叫到家里,悄么么的商量咋地才能把周南川拿下。
那时候身体还是原主在用,她们揶揄原主性格温柔会做人,让原主给支招儿。
原主不疑有他,而是认真的想了想,说周南川的三个孩子挺可怜的,如果对孩子友善一些,周南川应该会对她们态度有所转变。
但也只是说有所转变,没有说让谁近距离的去贴身照顾周南川哪,怎么就被扣这么大个锅呢。
现在的桑榆百口莫辩,尴尬的笑了笑,揉着自己的耳垂,略显心虚,“不可能,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你们慢聊,我先给孩子做饭。“
”还说没有,南川你看看她。明明知道你最看重孩子,就有意的接近孩子,她这用心不纯!”林春花刻薄的将矛头指向无辜的桑榆。
桑榆来气了。
你们说话就说话,老往她身上扯什么玩意儿呢,这是想让她做她们PLAY的一环?
长的一般,想的挺美。
桑榆转过身,仍然是那副清淡的模样,把小盆往前一递,“那不然你做,我等着吃现成儿的。”
林春花噎住:......她是这意思吗?
周南川凉凉的瞥了一眼桑榆,目光之中带着警告。
桑榆摸摸鼻子,转过房角往后园子去了。
周南川目见她那么识时务,眼睛不由露出一丝和软。
林春花捕捉到了周南川的情绪变化,心里头酸得像是用醋泡着,跺跺脚,气哼哼的走了。
由此,她更加讨厌桑榆的存在,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把桑榆撵出去。
桑榆割完生菜,往回走,看到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也没多想,直接进厨房,准备食材。
周南川进门就看到桑榆蹲在地上洗生菜,她又黑又长的头发,被她巧妙的盘在后脑勺上,用一根光溜的小木棍固定。
女孩子嘛,哪有不爱美的,只是这时候大家条件都不好,美也要在条件允许的范围之内。
镇上不是没有卖发卡的,她就在国营商店看到过。
只是看上眼儿点儿的,都得个一块左右,能买一斤肉了,她舍不得。
每每看着漂亮衣服、饰物啥的,她就用福利院老院长的话劝自己:你们还年轻,得把心放在奋斗上,享受的日子在后头呢。
这根打磨得如此光滑的小木棍,就是桑榆在条件范围内,给自己创造的美。
“需要帮忙吗?”周南川没话找话。
“进屋叫孩子们起来吧,很快就吃饭了。”
早上那个事儿桑榆也看出来了,林春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周南川对她没有一丁点的男女心思。
那么问题来了,他心里的白月光不是林春花,那就是另有其人,会是谁呢?
这个人藏得这样深,如果周南川不自己爆料,她很难对上号儿。
她有点怪这本书的作者了,咋就不能稍微用点笔墨,给点提示呢,让她绞尽脑汁的在这猜。
不管怎么说,只要白月光存在,她就必须和他保持好距离,这是道德问题。
周南川答应一声,抬步进屋叫孩子,恰逢桑榆洗完第一遍儿生菜,准备站起来换水。
本来俩人儿是没有啥交集的,不料桑榆蹲得有点久,双脚发麻,一下没站住,眼瞅着就要摔倒。
周南川见状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展开双臂就去接人,一个不经意,就把人抱了个满怀。
女孩子特有的馨香,瞬间袭击了周南川的感官。
桑榆身高一六八,在女性来说,算是高个儿了,但窝在周南川的怀里,显得有些娇小。
这是周南川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异性近距离接触。他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就是觉得脑袋晕晕的。
桑榆也和周南川一样,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被男人抱在怀里。男人特有的味道包裹着她,中人欲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