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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反将一军

    吱呀,屋门打开了。

    黄淑娟站在门里,惨淡的月光将她那张脸照得像鬼一样。

    她狠叨叨的瞪了桑榆一眼,转身回屋,就那一转身的功夫,发现院子大门没有了,大叫一声,“门呢,啊?院儿门呢?”

    桑榆瞧着她那明知故问的蠢样子,当作没听到拧身就进去了。

    “半夜三更的才回来,上哪骚浪去了,还要不要脸了。我问你呢,院儿门咋整地?”

    “不知道。”桑榆无辜的回了一句,坐在炕上开始脱鞋。

    装睡的桑小晚一个咕噜爬起来,指着桑榆落井下石,“姐,你净瞎白话呢,院儿门就是你踹坏的,还说不知道。”

    桑榆凉凉的侧过脸,看着那一家三口,“你看着是我踹的?”

    桑小晚一听这话,顿时来劲,指着留了一条缝的窗户,得意洋洋的道,“我趴窗户上亲眼看着地,就是你踹的。”

    “哦,看着我踹门,没听着我叫门?听到我叫门还不给我开,等着我踹?”桑榆一点都不泄气。

    桑晩心本来是打算着收拾桑榆一顿,没想到还被反将一军。

    上辈子,桑榆根本就是她的出气桶,即便后来发家致富过上好日子,也没敢这样对待过她。

    越想心里越不平衡,桑小晚又哭又闹,就说桑榆是在挑坏,破坏她和父母之间的关系。

    白天的事已经够丢人了,桑长河唯恐闹大发了再把乡亲们都招出来听热闹,连忙喝止桑小晚,也一边抽烟一边数落桑榆。

    桑榆听得两耳发堵,昏昏欲睡。

    桑长河说了半天才接到正题上,桑长河问她这两天为啥老是往外跑,家里的事不管不问的。

    言外之意,你有肉都给外人吃了,为啥不拿家里?

    “南川受伤了,在镇医院治呢。他现在和我订了亲,我不能不管。”

    “那也不能为个汉子,连家都不要,中午闹成那样,结果你跑了,能跑就别回来!”黄淑娟气急败坏。

    桑榆挤着嗓子,装出哭腔儿,“南川是我对象,我去看看他这不是应该的吗?我又不像小晚,她在娘家有你和爸,婆家也是父母双全。”

    这话一出,桑小晚觉得优越感上来了,特别顺耳,得意的躺在炕上翘二郎腿,不屑的用眼神儿嘲讽桑榆。

    桑榆并不在意,有啥可计较的,前头的路长着呢。

    就让她先得瑟两天儿吧。

    “不是,那肉和光腚糖呢,哪去了?”黄淑娟气急败坏,手上捏着扫帚疙瘩咔咔地敲打炕沿。

    桑榆瞪俩大眼睛,无辜的摊摊手,没接话。

    “说话,那玩意儿还能自己长腿儿飞喽吗?”

    桑榆把眼睛瞪得更大,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

    黄淑娟简直要被她气死,老桑家可没有这么吃里扒外的野种。

    但目前这个状况,桑榆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抱不得,也扔不得。只能默默在心里头发誓,早晚找个由头把桑榆撵出去。

    等到次日,天刚有点乌蒙蒙的,桑榆就起来了。

    昨天晚上回来,她恍惚看着萝卜苗有出土的了,准备好好伺候伺候地。

    七点多钟,也就是陈立明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桑榆蹲在地里认真的干活,而桑小晚则坐在炕上,等着爸妈把饭送到嘴边。

    “小榆,进屋吃饭吧,别干了。”陈立明此时有点愧疚。

    桑榆听到他的声音就不舒服,但还是转过身笑笑,清脆地叫了一声妹夫。

    这一声妹夫,让陈立明尴尬无比,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臊头臊脑的进屋儿了。

    看着他那略显仓皇的背影,桑榆愉快的勾起了嘴角。

    昨天从医院回来,一路上桑小晚都在跟陈立明解释和厂长家儿子的事,又是哭又是哄,终于算是让他把心里的疑虑暂时的打消了。

    只是之前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和桑小晚结婚的念头,如今却隐约有了消减的意思。

    或许偷就是这样,当时感觉到刺激,当激情褪去,各种现实争相出现,便萌生出退意。

    他也说不清,就是感觉只要他娶了桑小晚,就会失去对他来说特别特别重要的东西。

    至于那东西是啥,又为啥那么重要,他搞不清楚。

    昨天晚上,他在家里商量婚事的时候,把心里感觉说了出来,气得陈家昌又踹了他一通。

    事到如今,难听的话听了,该花不该花的钱也花了,陈立明就是悔青肠子,也是没有退路的。

    在陈桑两家敲定十月二号给俩孩子办置的那天,周南川出院了!

    从去到回,一共五天,本该至少半个月的治疗过程,五天结束。

    连医生都说,他那副身子骨是铁打的,换上别人,没有个十天八天的根本起不来床,而周南川五天就能自己走路了。

    出院那天,桑榆没有过去接,而是去了周南川家里。

    多日没有人住,窗户门也不太严实,屋子里落了一层灰。

    她到村东头挑了一挑水(一挑是前后两桶),妥了两瓢到盆里,拿着带来的布沾湿。

    先是打开窗户通风,再把窗台窗框都擦了,破了的窗户纸找东西糊上。

    接着就是炕席,这玩意儿是用竹片子编的,结实有韧性,遇冷遇热不变形,就是缝多到让人怀疑人生,特别容易存灰。

    然后洗干净抹布,倒了脏水,把地扫了一遍。为了避免起灰,扫地前先用笤帚洒了点水。

    她把皂荚敲碎用水冲了,扯下被里被面泡上。

    泡被子的时候,她摘了一小盆豆角,打了四个土豆,把来的路上王奶给的两根晚黄瓜洗干净,淘了两碗高粮米,准备焖点干饭。

    洗完被子泡在水里等着投洗,桑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抱柴引火,准备做饭。

    灶堂里的柴噼啪一阵响,厨房里开始有热气蒸腾。

    她舀出一点油淋在锅底,起个润滑作用,再扔一把小葱爆香,把洗好的豆角倒进去,来回翻炒,再拿过削好的土豆,用菜刀锛成块儿码在豆角上头,洒了一把水洗盐(就是粒盐,那个时候没有精盐)。

    上边搁个竹制帘子,帘子上头放淘洗好的高粱米。

    这样的话,饭菜一锅出,省时省事也省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