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他将要说些什么,雪萦晴立刻截断了话语:“你不必自责!与你的房子无关,那人本就是要对我下手,即便买其他人的房产,结局也差不了多少……”
她的柔语劝慰,并以淡笑示人,看似勉强但并未失稳重。
而在柳蕴川的回忆中,雪萦晴并非这等脾性。
她充满活力而又情绪冲动,才情过人且行事嚣张,笑声朗朗,怒火也很鲜明。
而不像当下,一脸刻意保持的平静淡然。
“你怎么如此冷静,不恐惧吗?”
“惧也无益啊!”
雪萦晴继续说道:“况且此事我并非初次经历,无妨的。”
一言未完,柳蕴川紧簇的眉宇再度一挑:“怎叫初次?”
糟糕!
多言必失,又一次说走了嘴!
此事难以详述,她心思灵动机智岔开话题:“学长,到了,这就是我家,三楼那一户……”
柳蕴川并不愚钝,怎会察觉不到她的闪躲?
然而,熟知的雪萦晴从不对非自己心事流露丝毫,哪怕问遍众人,也是无从知晓……
难道他仍是得不到信任吗?
柳蕴川内心涌起一丝失望。
修长的手指慢慢抬起,推了推眼镜,问道:“往后打算何以为家?可有安居之处,或是就在这栖息?”
“也行吧。”
雪萦晴露出宽心的笑容:“虽此屋狭小,但环境尚可,上班也很方便。”
说罢,缓步引他向楼上走去。
小区老旧无指纹解锁,雪萦晴取出钥匙开了大门:“学长,请进……”
望着满室狼藉,她手中的钥匙瞬间坠地,清脆作响……
凌风川原立于她身后,察觉到她的异常,瞬时侧目审视了一眼。
他的面色微变,随即迅速将她拉至身后庇护:“发生了何事?此地莫非也被他人窥破?”
晴雪舞:“……”
“是否报警为宜?”
晴雪舞仿佛并未听清他的言辞,猝然疾奔向临近大门口的一扇门户……
晴雪舞原先的室内,一片凌乱不堪。
相较于大厅的狼藉,此处更显空荡荡。
舞动的窗纱轻拂,下方原应整整齐齐列置的长排画卷如今荡然无存,连边框皆难以寻觅。
窗户旁,贴着一封小字,跟随窗纱起舞。
晴雪舞步伐急快靠近,一把扯下。
那再也熟悉不过的字迹映入眼帘,写道:画卷皆已出售,银两我带走了,你要保重自己!
凌风川也随之走近,看见了她手上的物什:“这是……”
“是我母亲的手笔……”
凌风川:“……”
她用力攥紧了这张纸,语调中充满了疑虑:“她说的真的是我母亲?难道我该与她进行DNA鉴定吗?不然,她为何如此对待我?怎能如此……我曾想过,只要凑足银两,尽量减少卖出的数量,可……”
她企图微笑,笑容却夹杂泪滴瞬间滑落:“可她却一件画卷也没留下给我!你说,她为何要这样待我?嗯?”
何故?何故?何故?
晴雪舞感觉脑海中狂风骤起,理智被席卷一空,不知飘向何处……
她试图回想自己究竟对那个女人有何处欠妥?
不,她未曾亏欠过任何人,绝不……
她拿起手机,直拨号码给了素婉月:“我的画呢?”
“没留下字条吗?它们……已售出。”
倘若,她质问此女时能露出丝毫懊悔或是歉意。
或许,她还能宽恕她。
毕竟,她确实在某种程度上缺乏道德底线。
然而,这冷淡至极的语气作何解?
这满不在乎的口吻又意味着什么?
晴雪舞紧握手里的手机,眼角微微湿润,她问:“何时出售?又卖给何人?”
“前几日,卖给一个姓候的顾客,你放心,他出的价格公道,不会玷污你的名号。”
“你以为我在意的是价格?”
晴雪舞的声音颤抖着,但她强抑情绪,尽力让语态显得冷静:“你凭何……要出售我的画卷?”
对方似乎听见了何等可笑的问题,电话那端的女人轻轻一笑。
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应:“还需要什么别的理由吗,当然是因为银两匮乏啊!你不肯去找封寒,我能如何?”
仍旧那份理所当然的态度,那种即使出卖亲生骨肉也无所谓的姿态。
晴雪舞咬紧牙关:“为何不去卖自己的画作?”
“卖了呀!我的也卖了,不然你以为那五百万医治费用是哪儿来的?”
晴雪舞一下子无言以对。
正因为那笔五百万,曾令她误以为素婉月真的还关心自己,如同一位母爱如山的母亲。
然而,终究是她太过天真,太过单纯!
“为何售前没告诉我一声?难道不知那些画对我有何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