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错付:盛家夫人从不吃回头草》 第1章 月华下的宿命纠缠 沐灵溪的眼角微微泛红,皎洁月光洒在她雪白如霜的肌肤上,透过半透明的轻纱帐幔,映射出温润如玉的光泽。耳边回荡着那一句低沉磁性的嗓音,“仙子,如此柔软。” 男子的声音如同深夜的琴弦,悠扬缠绵,在她心头萦绕一夜,直至曙光初现。 薄被之下,她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腰部传来阵阵酸楚,每一次动作都仿佛触动了经脉深处的疼痛。 “醒了吗?” 这个声音…… 沐灵溪猛地睁开眼睛,当看清眼前男子的面容时,不由得愣住了。 室内光影交错,床畔站立的男子俯瞰着她,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刀削般峻峭,英姿勃发,宛如仙凡之间的王者归位。晨曦微光下,他的眸子深邃如夜空,闪烁着星辰般的璀璨光芒。 封寒渊的五官精致至极,每一寸都经过精心雕琢,冷冽的气质浑然天成,仿佛上古神祗的杰作。此刻,他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寒意:“我们解除仙侣契约。” “……!” 尚未消散的暧昧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她的眼神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抹难以言表的痕迹。 封寒渊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并未征求她的同意。 “你违背了我们仙侣契约中的第二十二条,不应与我发生实质性元神交融。” 随着他斩钉截铁的话语,昨晚的记忆逐渐浮现在脑海中。原来,她是午后刚刚返回九重天,晚上便被迫参加了那个仙宴,在那里意外遇到了他——自己六年未曾相见的合法仙侣! 随后…… “昨晚,我们都醉了。”沐灵溪的声音淡然而平静,没有辩解,只是陈述事实。 “这不是借口。” 封寒渊的面色愠怒,但语调却压抑得很稳:“谁能确定这不是你又设的一个仙术陷阱?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是你沐三小姐做不到的,是不是呢?” 沐灵溪心中苦笑,六年前的自己确实无所不能。但现在,解释也是徒劳无功的吧! 他不会相信,也不会理解。 封寒渊接着说道,言语间充满了对自己落入陷阱的懊悔:“如果你对解除仙侣契约的内容有所不满,可以直接与我的仙使洽谈,只要不超过我底线的要求,我都愿意答应。” “别妄想与我真正结为仙侣,你的手段越多,只会让我更加厌恶!六年前的事情,我相信,你记得比我清楚。” “六年前的事情,指的是哪一件事?” 沐灵溪裹紧身上的羽绒被,抬头看向他,轻轻反问:“你是不愿娶我的事?后来迫于天庭的压力不得不与我缔结仙侣契约的事?还是新婚之夜,你派了六个仙卫将我强行押送出九重天界的事?” 封寒渊眼神飘忽,思绪不自主地滑向她身上那些令他至今仍感到炽热的地方。昨晚的记忆只剩下零星片段,但他清晰记得,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甜蜜滋味。 “你记得就好!” 他努力克制内心的欲望,厌恶地转过头去:“总之,别对我抱有任何幻想,就算我看上一个男仙,也不可能对你沐灵溪有兴趣。” 对于这样的指责,六年前的沐灵溪早已司空见惯,如今的她已不再畏惧,只想痛快地反击:“可是,你昨晚还是与我合体修炼了。” “……” 封寒渊背脊一僵,脸色愈发阴郁。 沐灵溪并未就此罢休,瞥见地上散落的一片片小雨伞包装纸,她冷笑一声:“一盒六只,你全都用上了。” “够了!” 封寒渊愤怒地质问,或许连他自己也无法接受昨晚的行为,让他对自己的评价降到了谷底。 “你也说了,昨晚我喝醉了。” “那你同样犯了我们仙侣契约中的第二十二条,不是吗?” “……” 封寒渊咬牙切齿:“我可以补偿你,但这仙侣契约必须解除。” “好!” 不等他说完,沐灵溪爽快地打断他,脸上绽放出甜甜的笑容:“解除仙侣契约是吗?我同意了。” 说完,她背对着他裹着被子起身,只是刚一落地,脚下便忍不住一阵颤抖。 疼! 这个无情无义的封寒渊,下手也太狠了吧! 沐灵溪洗漱完毕,泡了个热水澡,走出浴室后发现昨晚他并没有带她去客栈,而是回到了他们共同的居所——六年来,除了新婚之夜,她第二次踏入这个地方,却是为了办理解除仙侣契约的手续。 她依照六年前的记忆,打开了衣橱内的秘宝箱,从中取出一堆堆资料。 “这些都是你父母赠予我的礼物,还有这些是你让侍从来代送的,以及这些是你家族长辈赠送的……” “六座仙山,两辆飞梭,一座小型仙府,钥匙我就放在这里了。” “至于公司那边,这是股权转移文书,当年结婚时你祖父赐予我的,现在还给你……” “这些都是些照片和不太重要的物品,另外,那只名叫冰魄的仙兽,可以留给我吗?如果不行的话,那也没关系,你好好照料它就行了。” 听到这些,封寒渊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适。 他板着脸:“我没说过不给你,其他的你也不必还回来。” 虽然六年前就已经预备好了解除仙侣契约的事项,但在赔偿问题上,他丝毫没有亏待她的意思,更不用说那些本就属于她的财物,他又怎会收回? 更何况,昨晚他还…… 既然已经承诺要补偿,他会给予她更多的回报…… 第2章 破镜难圆,尘缘已断 自民政局归来,沐玉晴倚着洗漱间的瓷盆,呕出满腹酸楚。这突如其来的反胃,仿佛是她内心紧张情绪的具象化。封韩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始终是个难以解开的心结。 门外,安姐焦虑地敲打着门扉,“沐沐,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进去帮忙?或者去医院看看?” 沐玉晴推开洗手间的门,面色如纸,勉强擦拭掉脸颊上的水珠,“我没事,真的。” 安姐瞧见她的惨白脸色,担忧不已,“你脸色这么差,怎么能说没事呢?刚才玉清不是还说你和你那位一起回家了吗?” 提及此,沐玉晴轻轻摇头,“他不再是我的夫君了,我们已经离了婚。” 安姐瞪大眼睛,一把抓过沐玉晴手中鲜红的离婚证书,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之前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和他复合吗?怎么一夜之间就离了婚?是因为争吵?误会?还是……” 沐玉晴摆手制止了安姐的问题,疲惫地接过离婚证,挤出一丝苦笑,“你不是一直叫我放下吗?” 安姐心疼至极,愤慨地质问道:“封韩那个混账东西,他难道不知道你过去六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他竟然……” 然而见沐玉晴不愿再多谈此事,安姐也就不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罢了,那样的男人留着有何用?还不如养只哈士奇暖心。” “哈士奇我没有,但我带回了冰云。” 安姐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想起那匹曾经为了救封韩而断腿的白色骏马,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 沐玉晴深知安姐的忧虑,解释道:“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冰云年纪大了,不能再驰骋赛场,也无法带来收益,只能等待生命的终结。我觉得由我来照料它,总归会更好一些。” 实际上,沐玉晴与冰云并不亲近,毕竟它是封韩的爱驹。当年她因贪恋冰云的美丽皮毛,硬是要封韩赠予自己。自那以后,封韩便再未骑过冰云。沐玉晴有时会想,若是当年自己不曾任性,封韩或许会更加珍视冰云吧? 后来,她被送往海外,冰云才得以离开封韩的“冷宫”。然而不久后,封韩遭遇意外,受伤严重,据说正是冰云背负着他跋山涉水三天三夜,最终断腿将其送回。自此,冰云再也无缘赛场…… 沐玉晴觉得自己与冰云的命运颇有相似之处,竭尽全力争取自由,却又因此陷入更深的困境。因此,她决定善待冰云,希望将来能有人像她对待冰云那样对待自己。 然而这样的想法,她并未向安姐透露,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冰云终究是我的马。” 安姐心疼地看着她,坚定地捧住沐玉晴的脸庞,“答应我,你要对自己好一点,往后的生活,你要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封韩。” 沐玉晴木然地点点头,机械般重复着安姐的话:“我会对自己好一点,以后,我要为自己而活,不再是为封韩。” 医嘱在耳,沐玉晴深知饮酒乃禁忌之事。那段暗无天日的六年时光里,她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与黑暗。学业受挫、身心受伤,乃至失去了作为天才画师的创作之手,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病症。那时的她几欲绝食自尽,直至生命垂危之际,似乎还能听到封韩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那声音如同耳机里循环播放的低音炮,清晰而冷漠,来自电视屏幕上方的大标题—— 【F.C集团航空业务在C国成功上市,并连续十日涨停!】 新闻右上角的照片中,封韩英姿飒爽,意气风发,接受采访的话语中充满了傲慢与自信。 年轻的他,强大无比,充满信心。然而这一切,对于沐玉晴来说,已是过往烟云,不堪回首。 在众多异域修士的包围之中,他犹如风暴中心的宁静,镇定自若,进退之间皆显宗师之姿,引得所有人目光聚焦于他一身。 身为修真者沐玉晴,眼中泛起一层层仙雾,对他的思念如同修炼中的灵识突破,强烈而炽热。她强撑着伤病之躯,唤来一辆飞剑传讯符,直奔疗伤之地…… 在医谷修养了近半年,医师严厉告诫她,务必戒酒,最好是滴酒不沾。待她康复归来,终于再见到了他,尽管他们已经不再是道侣关系。 此刻的沐玉晴心中五味杂陈,忍不住破例饮下两盏灵液,未曾想修为尚浅,仅此而已便让她醉意朦胧。安师姐责备她修为不足何必硬撑,沐玉晴只是淡然一笑,婉拒了安师姐护送,独自驾驭遁光返回她在俗世的小居所。 六年前沐家遭遇修真界动荡,家业败落,如今这处小小的凡人公寓,乃是她凭借自身炼丹术赚取的灵石购置而来。那时身在国外无法亲自处理,只能托付母亲作主。 第3章 疯狂失控 回到公寓的第一晚,她竟意外撞见了已成过往的名义上的道侣……次日清晨,不堪入耳的争吵声穿透墙壁,让她震惊地发现那声音竟是出自她的母亲。 沐玉晴退回自己的静室,然而隔音效果不佳的公寓让她多次欲起身制止那扰人的喧闹。忍耐许久,隔壁终于恢复平静,紧接着门外却又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她紧皱眉头,推开房门,只见几步之外,母亲苏婏玥身着一件妖娆的仙狐裘袍,倚在一个年轻力壮的外族修士怀中。看到这一幕,沐玉晴心头剧痛,几乎无法呼吸。 “你何时回来的?”苏婏玥似乎才注意到家中多了一个身影,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点燃一支灵烟,吐出一道袅袅仙气。 “刚好赶上你们的好戏。”沐玉晴冷嘲热讽地回应,言语间满是对现状的无奈与讽刺。 苏婏玥指尖涂着赤红的仙甲丹砂,红唇如火,烟雾缭绕,映衬出她那冷漠而又妩媚的面容,宛如一幅描绘世间丑恶的画卷。 对于沐玉晴来说,母亲苏婏玥的孽缘就如同修炼路上的邪魔外道,从未断绝,且总是她单方面亏欠他人。多年来,各色修士络绎不绝地找上门来,上演一幕幕痴情与背叛交织的修真版狗血剧。 门外的砸门声依旧震天响,整栋楼都听得真切。沐玉晴试图像一头鸵鸟般逃避这一切,但那刺耳的声音让她头痛欲裂。 苏婏玥赤足走向门口,毫不犹豫地拉开门扉,傲慢地讥讽道:“离开的人,就别再回头,走得掉的都是废物和负心狗。” 论起渣人后的反击能力,沐玉晴深知无人能敌过她的亲娘。她静静地听着苏婏玥口出恶言,句句狠辣,字字诛心,直至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苏婏玥被狠狠扇了一耳光。 沐玉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冲上前去,一脚踢向那男子的小腹。那一刹那,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狂风暴雪之中,眼前一片混沌,唯有愤怒在胸腔内翻腾。 那一刻,一切变得疯狂而失控,她的烦躁瞬间攀升至顶峰,那些因抑郁症而备受煎熬的日日夜夜仿佛再次袭来。 “都给我滚!”她怒吼一声,眼神空洞地瞪着地上痛苦翻滚的男子,质问道:“你究竟是看上了她哪一点?美貌?身材?还是床笫之欢?情人众多?” 又是一脚重重地踢向大门,坚硬的防护阵法竟然也被她踢出一道痕迹。沐玉晴眼中血丝密布,环顾四周那些惊恐、看热闹以及她母亲和那两个纠缠不清的修士。 最终,她随手丢弃手中的双刀,转身将母亲苏婏玥挡在门外,冷冷地留下一句话:“你也滚吧。”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试图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中寻找到一丝安宁。然而,苏婏玥似乎才意识到发生了何事,疯狂地拍打着门…… 然而,即便如此,沐玉晴也无法安然入睡。苏婏玥仿佛刚刚清醒过来,疯狂地拍打着门,仿佛想要唤醒整个世界…… 沐玉晴越是不予理睬,那拍门之声就越发响亮且急促,仿佛要震破这修炼者的静谧世界。也不知过了多久,对于沐玉晴而言,她明白在这属于自己的洞府之内,也无法寻得片刻安宁。 即便这里曾是她修行的清净之地,如今却如同人间炼狱般陌生。而那位身为母亲的存在,此刻的行为更是让她无法认同,哪里还能看出半分母爱的痕迹? 或许是醉意涌上心头,又或是那疯狂的砸门声太过刺耳,沐玉晴只感到脑袋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她在心中暗自叹息:修仙之人,为何也要承受如此心累之事? 最后,那扇门终究没能抵挡住苏婏玥的决心,被她找来的开锁师傅以两百枚灵石强行打开。然而,当看到蜷缩在客厅角落、眼中布满血丝的沐玉晴,以及散落一地的飞剑法宝时,吓得开锁师傅拔腿就跑。 苏婏玥却在短暂的震惊之后,故作镇定地朝沐玉晴走去。她不顾那一地令人心悸的飞剑,如同寻常母亲般试图拥抱女儿,却被沐玉晴厌恶地避开。 苏婏玥抬起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旋即恢复了往日那妩媚动人的神情,口中的话语却带着几分戏谑: “哎呀,我的宝贝女儿,刚回家就这样大动肝火?你可要知道我是你娘亲,怎能当着外人的面如此对我呢?我也是要脸面的啊。” “受委屈了?又是你那凡夫俗子的丈夫惹你不高兴了?我早跟你说过,修仙之人应淡泊名利,无情无欲,你偏不听,如今这玉清心境算是毁了……” “罢了罢了,先睡觉吧!” 第4章 情丝难断 “瞧你一身酒味,娘亲我不打扰你了,安心休息吧……” 听着苏婏玥这些话语,沐玉晴内心涌起阵阵反感。然而,身体却在她轻拍后背的动作下渐渐松弛下来。这位,终究还是她的娘亲,懂得如何最有效地激怒她,也同样懂得如何最有效地安抚她。 沐玉晴疲倦不堪,不愿再多言,她闭上眼睛,在苏婏玥断断续续的轻拍声中沉沉入睡。随后,便陷入了噩梦之中。 梦回二十年前的那个雪夜,她躺在厚厚的积雪之中,宛如死去一般寂静无声。直到刺骨的寒风吹过,掀开她额前的乱发,露出一双迷茫的眼睛。 视线中出现一群嬉笑打闹的人影,其中那个尖锐的女人声音嘲笑她是孽缘,咒骂她咎由自取,威胁若再勾引封韩,后果将会比现在更加凄惨万倍。 不知是谁狠狠踩在她的手腕上,她清晰地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那种疼痛,犹如万千针锥直刺心脏,令她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骤然加速,求生意志瞬间飙升。 她满手是血地挣扎爬行,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穿越冰冷的雪地。雪太深,路太长,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在耗尽最后一丝生命力之前,爬到有人能够发现她的地方…… 近了,越来越近了! 她在梦中哭泣着呼唤他的名字:“封韩!封韩!救我,救救我……” 汗水浸湿了衣衫,沐玉晴在睡梦中本能地紧握痉挛的右手。那曾经伤痕累累的手腕虽然已经愈合,但那份深入骨髓的痛楚却始终挥之不去。 如果,不曾爱上他,一切或许就会变得简单许多。 她在梦中如此想着…… 如今,封韩身为修真界最大宗门——星月宗的掌舵者,他的名字早已成为了天下修士皆知的传奇。二十八载春秋,他在修炼之道上从未有过败绩,唯独在情感之事上栽了一个大跟头。 六年前,面对家族的压力,他不得不迎娶那个他内心厌恶至极的女子——沐玉晴,此事一度令整个修真界沸沸扬扬,连他那位严厉的师尊都差点动怒,欲对他施以重罚。 然而六年过去,封韩却在同门好友面前困惑不解,沐玉晴为何忽然同意解除这段婚姻束缚? 这难道不是他期盼已久的解脱吗?既然她已经答应离婚,为何他心中仍有不满? 封韩站在星月峰顶的灵兽园外,此刻并无修炼的心思,脑海中却反复回荡着沐玉晴的名字。他不知不觉走向了冰云所在的小院,那匹曾经因伤而无法驰骋的灵驹。 其实他并非对冰云疏于照料,只是近年来修为提升,事务繁重,前来探望冰云的机会越来越少。今日,不知何故,他竟特意寻了过来。 拐过一处假山,封韩远远看见沐玉晴正在为冰云梳理皮毛,那一瞬间,他的心弦莫名地颤动了一下。 尽管沐玉晴并未穿着华丽的骑仙服,仅是一袭素白的道袍,一条简单的青布长裤,但她依然如同九天仙女下凡,光芒四射。封韩深知,她是个天生丽质的仙子,无论哪个角度看,都是那么动人。 沐玉晴曼妙的身姿在宽松的道袍下若隐若现,尤其是那双笔直洁白的长腿,更是引人遐想。封韩喉头一阵干涩,他别过头看向远处的灵兽修炼场,片刻之后却又不由自主地转了回来。 只见她专心致志地为冰云梳洗,那份细心呵护的模样,仿佛是在照料一个新生的生命。她此次前来,只是为了看望冰云,并无意骑乘? 封韩记得,沐玉晴的骑术在修真界中亦是出类拔萃,当年他曾在一次比试中对她一见倾心,那时他还不知她的身份,待到知晓真相后,他对她便始终抱有偏见与敌意…… 他从未见过她流露出这般宁静淡然的神态,平日里,他们之间的交流总是充满了针锋相对,用修真界的术语来说,就像是两股不同的灵力相互碰撞。她常常在他面前败下阵来,这是他过去对她的认知。 然而那天清晨,她的语调、神情以及她忽然转头提出既然相遇便是缘,索性当下就去领取解缘符的决绝样子,令他对那个“败下阵来”的观念产生了深深的疑惑。她是真的辩论不过自己吗?还是根本不愿与自己争执? 封韩并未惊动正在与马儿亲密交谈的女子,而是悄然返回了休息区域。面对前来小心翼翼伺候的马场主管,他淡淡地说了句:“告诉她。” 主管一脸不解:“嗯?” “难道玉清连人话都听不明白吗?” 主管的确不太明白封韩的意思,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问道:“您的意思是,通知沐仙子您已经到了这里……吗?” 男子并未回答,只是冷冷地瞥了主管一眼,主管立刻挺直腰板,紧张得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立刻去通知沐仙子……” 主管匆匆离去,找到沐玉晴时,尽量委婉地提及了封韩的到来。沐玉晴闻讯一惊:“他来了?” “没错!” 第5章 收服,以退为进 马场主管六年来看惯了二人争吵的画面,此刻自然以为封韩的意思是不愿亲自与沐玉晴争吵,于是派自己来做个中间人暗示一下。 他诚惶诚恐地传达了这个意思:“抱歉啊沐仙子,没想到封大侠会突然过来,所以你看……如果方便的话……您是否……” 沐玉晴并非愚钝之人,瞬间明白了其中之意。封韩并不想见她,而是让人来催促她离开。 以往他会做得更加过分,如今只是让主管出面暗示,已经是相当给她面子了。既然人家给了台阶,她自然得领情。 站起身,拍了拍手,将马刷交还给主管后,沐玉晴平静地问道:“你们这里有秘境出口吗?” “啊……啊啊!有,当然有……” “请带路吧!我现在就走。” 主管反而愣住了。以往的情况是,只要听说封大侠在附近,沐玉晴必定会使尽浑身解数留下,并且非要出现在封大侠面前刷存在感不可。而今日,她却为何…… 尽管一头雾水,但这无疑救了主管一命。他战战兢兢地带路:“对不起啊沐仙子,真的很抱歉!不过请您放心,冰云我一直亲自照料,一定会帮您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那就麻烦你了。” “应当的,应当的……” 主管连连致谢,送走沐玉晴后立即回到封韩面前报告。得知沐玉晴已离开,封韩脸色骤变:“你说她走了?” “对,已经离开了!大侠您可以安心在此骑马游玩,不会有任何人打扰您。” 封韩冷哼一声:“我不是让你通知她我来了吗?你怎么还让人走了呢?” “通知……通知了呀!我亲自通知的……” 主管此刻彻底懵了,磕磕巴巴地道:“就……您让我通知她,不就是暗示您不想见到沐仙子,让她尽快离开吗?所以我暗示了,她也明白了,就……离开了呀!” “谁告诉你……” 封韩咬紧牙关,脸色阴沉得几乎辨不出表情:“废物!” 主管满脸困惑:“……?????” 他……做错了吗?错在哪里? 其实封韩后来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间如此愤怒。然而,沐玉晴竟然会顺从他的意愿离开,这一点多少触动了他。 以往,这女人别说主动离开,即便是他亲自驱赶,她也不会轻易离去,反倒是会厚着脸皮黏上来,软语央求: “夫君,别赶我走嘛!我要陪您一起骑马呀!” “夫君,我骑马的技术不错吧!我们不如一起双骑怎么样?” “夫君,冰云真是美极了!能不能送给我呢?” “夫君,我又学了一套新的驭马技巧,你要不要见识见识啊?” 以前,他觉得她很烦人。一个女子怎能如此不知羞耻?而且,她总把喜欢挂在嘴边,这让封韩对她愈发缺乏信任。 他认为沐玉晴的喜欢太过廉价,无非就是为了他们家族的财富。 但是,如果安律所言属实,如果她所说的每一个喜欢都是真心的…… 不可能是真的。 沐玉晴若是真的喜欢自己,怎会在离婚时如此爽快?又怎会在知道他在马场的情况下还不来找他? 然而,曾经那么讨厌纠缠的她,如今他又为何因她的主动离开而感到失望? 失望她明知自己到来却故意避开? 靠! 他大概是真的疯了…… 半月后,在一场盛大的宴会上,沐玉晴再次遇到了封韩。 那时,她刚刚被安姐安排了一个新助手,说是助手,实际上是安姐的亲妹妹,名叫安露娅。 这丫头虽然名字听起来温婉娴静,实际上却是个正处于叛逆期的非主流少女。都已经二十二岁了,却依然顶着满头五颜六色的发丝,左耳上挂满了七八个耳洞,脖子上还戴着一条带有链条的小皮质项圈,活脱脱一副不良少女的模样。 此刻,沐玉晴对于接手这份差事并无太大兴趣,但安姐毕竟不同于其他人。过去的六年里,如果没有安姐暗中的支持和帮助,她恐怕…… 不,不是可能,而是肯定无法坚持到现在。 毫不夸张地说,即便把封韩和安姐放在一起比较,她能够辜负的,也只有封韩一人。 毕竟,是封韩亏欠了她,而她亏欠的是安姐。 相比之下,沐玉晴的情绪显得较为平静,而安露娅似乎比她更为抵触。 面对眼前的状况,沐玉晴心中五味杂陈,而安露娅则是满脸不悦,火力全开…… 在修真世界的背景下,这段故事可以转化为: 我明白师姐与你交情深厚,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能干预于我,修炼之地我是不会再踏入一步的,你想如何向师父禀报悉听尊便,我毫无畏惧之色。 清冷如霜的云瑶仙子淡淡回应:“你如此行事,让我处境颇为尴尬。” “你的困扰与我何干?此事与我无关。” “我并无过分要求,只需……” 第6章 再遇,前道侣 然而,还未等她说完,月华仙子便不耐烦地打断:“无需跟我讲这些无稽之谈,告诉你,修炼之事我压根儿没放在心上,你觉得我这般模样像是会安心修炼之人吗?休要多言!” 云瑶仙子仍旧面带微笑,神情淡漠如常:“既然你不愿专心修炼,那每日清晨与傍晚前来山门前打个照面便可,其余时间你随意修炼或是游荡,我皆不予干涉。” 月华仙子一听此言,不由得挑了挑眉,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奇怪,这女子怎与她想象中的那些循规蹈矩、苦口婆心的师姐们截然不同? 按照以往的经验,此刻这女子应当极力劝导她走上正途,督促她勤奋修炼才是,可如今…… 这让月华仙子心中颇感不满:“我姐姐真是交友不慎,怎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你姐姐的确交友不慎,不仅有我这样的朋友,还有一个让她操碎心的妹妹。” 云瑶仙子嘴角微微上扬,终于显露出一丝笑意,言语间尽是对月华仙子的讽刺之意:“咱们算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你觉得呢?” 月华仙子岂能忍受这般羞辱,本打算借此机会故意懈怠修炼以惹恼姐姐,但现在她反倒决定留在宗门内,盯着这位女子。 毕竟,若是信错了这位看似温婉实则深藏不露的师姐,那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她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好吧,我同意你的提议。” 说完,月华仙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云瑶仙子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冷笑。 不久后,云瑶仙子接到月华仙子姐姐的传音,正如她预料的那样,月华仙子已经向她姐姐告状了。 这正是云瑶仙子想要的结果,若非月华仙子去告那一状,她之前的布局岂非白费? 接到传音后,云瑶仙子只是淡然一笑:“告诉她了,不过彻底解决此事还需些时日,至少保证她每周能在宗门待足五日。” “她对我有所怨念并无妨,关键在于她是否愿意保护你。没关系,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毕竟她是你亲妹妹,又不是我亲妹妹。” “每日卯时至酉时,这段时间我会尽力约束她,至于其他时候,我或许难以插手,但也并非没有其他对策……” “你弟弟安澜不是也是一位杰出的炼丹师吗?对付自家妹妹尚且不够,难道还对付不了她身边那些狐朋狗友?不必动用驱逐令那样的严厉手段,只需让他逐一给那些小弟子们打个招呼问候一番,一两次无效,那就再来几次,最多半月,保准没人再敢与你妹妹交往。” “别给她银票,别惯坏她,连她的灵石卡也要暂时冻结。她若想出门游玩,就得自己挣取灵石,挣不到,就只能来找我求助。” “唉,别说我狠心啊,月华师姐,我这么做都是为你考虑……” 话音未落,云瑶仙子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对月华仙子说道:“紫霞真人过来了,我们先挂断吧……” 挂断传音,云瑶仙子轻轻提起衣摆,微笑着迎上前去。 “紫霞真人,请留步!” 紫霞真人看到身着红裙的云瑶仙子,精致妆容下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嫉妒之情,但很快便转为厌恶…… “云瑶仙子,有何贵干?” “您也知道,下周五的那场大型法器展示会场地还需您那边……” 紫霞真人并未听完,直接打断她的话语:“今日乃是私宴,不便商议宗门事务。” “那宴席过后,不知紫霞真人是否有空,我……” 云瑶仙子话未说完,紫霞真人的通讯令牌忽然震动起来,她脸上闪过一丝庆幸,扯了扯嘴角,敷衍道:“抱歉,接个传讯。” 随后,紫霞真人便撇下云瑶仙子径直走向了观景台。 不论是私人事务还是宗门事务,云瑶仙子都不宜继续跟进,只能暂且退在一旁,眼神深邃地凝视着观景台的方向…… 她自然清楚紫霞真人拒绝她的原因,但今晚她特意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下周五的大型法器展示会,原已与月华仙子所在的宗门口头约定好场地,然而后来F.C宗门临时接到一项紧急任务,紫霞真人便改变了主意。 相较于F.C宗门,月华仙子所在的宗门自然是无法比拟的,因此紫霞真人取消约定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下周五的这场展示会是云瑶仙子重返宗门发展的重要首秀,前期的宣传造势都已经展开,此时更换场地无疑是致命打击。 然而,如果对手换作其他人,云瑶仙子或许还能施展一些手腕,但对于前道侣封韩…… 虽然不至于舍不得对他下手,但在权谋手段方面,云瑶仙子自知远不及封韩。 除非,他是有意让着自己。 这种可能性……存在吗? 封韩刚刚走出宴厅,靠在他的黑色飞剑之上等待着什么。无意间抬头望去,前方的一幕映入眼帘,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儿,面上依然保持着悠闲的表情,但眼中却闪烁出一抹亮光…… “瞧什么呢?” 第7章 空中交汇 宋凌寒走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瞥见一双红色绣花鞋从视野中掠过。 封韩含着灵符烟,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前道侣。” 在修真世界的某个角落,宋凌寒心中一凛,以为自己听错了仙音,“是谁?”他自问,手中握着的玉简晃了晃。 封韩轻轻低下头,并未立即回应。他的墨发有些许散乱,几束飘逸地拂过额头,那张足以令天地失色的面容隐藏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之中,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既带有修炼者的禁欲气息,又流露出一丝慵懒的魅力。即便宋凌寒身为同道中人,亦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暗自庆幸那些对他痴迷不已的修士未曾窥见此景,否则恐怕又要引起一番腥风血雨。 “既然无事,何必在此逗留?”宋凌寒开口问道。 封韩淡然一笑,回道:“罢了,我暂且不离去。” 宋凌寒疑惑的目光随着封韩的视线望去,只见沐玉晴身着一袭红衣,如同月下的仙子般引人注目。他顿时明白了封韩为何驻足不去,不禁低声自语:“原来是为了前妻之事。” 封韩并未搭腔,而是丢掉了手中的灵符烟蒂,迈步走向宴会厅深处。 此时,崔英刚挂断通讯法器,有意拖延时间等待沐玉晴离开。然而,相较于沐大设计师的耐心,她显然逊色不少。正当崔英考虑是否唤来弟子相助时,无意间瞥见了封韩的身影。 封韩,F.C宗门中最年轻的掌权者,封家长子,以挑剔苛刻闻名于世,据说早已娶妻,却从未有人见过其夫人的庐山真面目。但这并非崔英关注他的主要原因,她真正感兴趣的是即将与其宗门展开的合作关系。然而面对封韩的强大气场,即便是崔英这样的修为高深之人,也不免感到些许胆怯。 此刻,崔英鼓起勇气,径直朝封韩走去:“封宗主,真是巧遇啊!没想到您也在此次盛会之中……” 封韩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却越过崔英丰满的身形,直指远处的沐玉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封韩从中捕捉到沐玉晴眼中的一抹狡黠之意——并非怨念,非是惊讶,反倒像是一只狐狸在等待猎物上门。 沐玉晴等了崔英许久,本以为可以避开封韩,谁知他一出现,自己之前的等待似乎全都付诸东流。然而,她并未因此沮丧,反而借力使力,准备利用封韩的存在为自己争取优势。 当沐玉晴轻盈地走向封韩,口中说道:“封宗主,真是巧遇呢!”她心里清楚得很,这场相遇绝非巧合。 封韩眼神犀利地扫过沐玉晴,语气平淡地回应:“你觉得这只是巧合吗?”他注意到沐玉晴眼中闪烁的那一丝狡黠,分明是在暗示她早已知情。 沐玉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略带羞涩地回答:“总不能再称呼你为夫君吧?”听到这句话,封韩沉默了片刻。 崔英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原来这对夫妻正是传闻中那个神秘莫测、被封宗主深爱着的夫人。刚才沐玉晴的表现,岂不是明摆着故意来找封韩? 然而,沐玉晴并未给崔英太多思考的时间,立刻顺着话题询问:“封韩,你竟然也认识崔长老?”她故作惊讶,实则内心窃喜。 封韩并未深究这个问题,而是直接点出了事实:“下周我们F.C宗门需要参加你们的时装展示会,仅此而已。” 沐玉晴面上闪过一丝失望,嗓音也随之降低:“原来如此,那看来我是白跑一趟了,有了F.C宗门参与,安师姐那边的小工坊自然是无法与之抗衡了。” 说完,她看向崔长老,看似随口问道:“你说是吧?”崔长老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对。 此刻,沐玉晴已经明白,要想在这场较量中胜出,就必须借助封韩的力量。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迈出下一步…… 沐玉晴轻轻咬住下唇,不知是在惋惜逝去的岁月,还是在黯然于当前的处境。然而,既然无法得到他的心,那么沾染一丝利益也是好的。 于是,沐玉晴稳住心神,向他致谢:“那就多谢了,对于这次的合作,我门派欣然接受。” 说完,她又含笑看向崔英:“崔执事,我们现在就签订契约,还是择日再议呢?” 崔执事哪敢违背身旁这位活生生的修真界巨头之意?更何况,沐玉晴已经一口一个“夫君”地称呼,横竖他们已经是同一阵营的人,罢了,罢了…… 崔执事回应:“我让弟子立刻带上契约过来,一会儿便签了吧。” “好吧……” 沐玉晴微微一笑,晃动着手中的灵机通讯器:“我去给师姐打个招呼,失陪片刻。” 同在这场仙盟大会之上,没过多久,安师姐便赶了过来。 两大宗门便和睦融洽地寻了个静谧之地,准备签署合作协议。此时一直在旁观热闹的宋凌寒,忽然品出了些许滋味:“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你那位前妻,莫非是在设局算计你吧?” “自然是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中的厉津帆接口道。 第8章 六年间,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身为一位知名修士,他却时常混迹于这些世俗的商会之中,不了解内情的人恐怕以为他要弃武从商了。 “先是马场之事,再到今日此处,假借巧遇之名,意图重续旧缘,这不正是她一贯的手法么?有何可疑之处?” 宋凌寒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是指她在选择场地这件事上,分明就是在给你布下一个陷阱。” “被她利用?你说的是我?”封韩冷笑一声,投来一个重新组织语言再说一遍的目光。 宋凌寒依旧坚持己见:“我只是说这是一个有待证实的猜测而已!你看,一开始她明明看到了你,却没有过来搭话。” 厉津帆解释道:“那是因为她想诱使你主动过去找她说话,此乃欲擒故纵之策。” 宋凌寒又道:“后来崔执事缠上了你,她才迅速走过来……” “封师兄不去找她,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崔执事起初显然对她并不感冒,毕竟她离开陆城已有六年,这里鲜有人知晓她的身份和背景。可一旦她唤你一声‘夫君’,崔执事的态度立刻转变,接着她便故意在你面前提出与你宗门秀场档期冲突的问题,随后你就……” 封韩不愿承认自己确实受到了私人情感的影响,试图掩饰道:“那是出于对律也师妹的情面考虑,我才让步的。” “那样的小事,我宗门随手就能解决一堆,何必跟她争抢,显得我离婚之后还在针对她似的……” “你的性子我们都清楚,这样做并无不可。” 宋凌寒点头认可,并以常人的角度分析道:“但她这时候不该说:不用了,我们可以公平竞争就好,你不用退出的,或者:这样多不好意思啊,还是算了吧!免得让人误会我们之间有特殊关系。结果她却说的是什么呢?” “那就谢谢你了,对此合作,我门派求之不得!” 宋凌寒深感其中套路重重,更令他惊讶的是,封韩竟然就这样轻易地中了招。 “你觉得她喊的那一声‘夫君’,是不是特意喊给崔执事听的?” 厉津帆纠正道:“她并没有喊封师兄夫君,她是说,总不能再叫你夫君了吧?” “这话也可以理解成,在家里叫夫君,在外面就得换称呼了呀?” “她不是那样的人。”封韩反驳道。 厉津帆也提醒道:“你忘了以前的事情了吗?沐家三小姐想要什么都会明刀明枪地争取,甚至不屑于背后耍手段,她怎么可能如此费尽心思地布下陷阱呢?” 宋凌寒仍坚持认为:“那我刚才说的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吧!你不想知道她是否真的利用了你吗?” “她敢吗?” 封韩挑起剑眉,用反问的方式直接否定了这一可能性。 然而此刻,厉津帆反而摸着下巴思索起来,似乎对此产生了兴趣:“无妨,我去探探口风……” 很快,厉津帆便找到了独自坐在花园里的沐玉晴。 作为熟识之人,他并未客气,只是挑逗般地望着她,调侃道:“小沐沐,你居然也会算计我们封师兄了?” 沐玉晴抬起头看向他,卷翘的睫毛如同羽扇般轻轻颤动:“他是让你来问我这个问题的?” “你猜!” 她实在没心情去猜这个。 沐玉晴扭过头去,一副不愿应对的模样:“其实我很想硬气地说我们公平竞争,可惜,我门派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抗衡。若非封韩主动退出,这块修炼宝地我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 “他这个人虽然厌恶我,但终究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小人,更重要的是他财力雄厚,根本不差那点蝇头小利。” 说到这里,沐玉晴似乎笑了笑,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当年我逼迫他的时候,他厌烦我;如今我不再去逼他,他又想施舍给我……” 话音刚落,她转过脸来,目光清澈地看着厉津帆:“正好你在这里,帮我转告他一句:就当他是在支付离婚赔偿,好吗?” 厉津帆犹豫了一下:“这……” 恰好这时,安师姐在远处呼唤她,沐玉晴歉意地笑了笑:“安师姐在叫我,我先过去了……” 她还未起身,一双闪亮的靴子已悄然出现在视线里,无需抬头,也知道来者何人。 男子冰冷的声音自上方传来,犹如寒冰砸落:“你胆子不小,就不怕我会反悔吗?” 封韩的脸色阴沉得很。 遇到这样的事情,任谁脸色都不会好看,但他再难看的脸色也无法震慑住沐玉晴。 毕竟,六年前的种种,她早已见识过了。 “你不会的。” 沐玉晴站起身来,眼神柔和地仰视着他…… 在修真世界的角落里,沐玉晴望着封韩的眼睛,话语中带着修炼者特有的决绝:“倘若我对你说谎,你定会更为愤怒,甚至可能因此而阻挠我的修行之路。然而我已表明,视此作为离婚后的修为补偿,此后你便不能再对我出手相向,是不是这个道理?” 封韩沉默无言,犹如磐石般矗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宋凌寒在一旁目睹全过程,忍不住赞叹:“高人手段,果真是仙途巅峰的风采啊!”厉津帆则倒吸一口凉气,撞了撞他:“嘿!你前夫原本设定不是那种任性妄为、不通世故的角色吗?如今这转变,简直让人惊讶不已,我都开始好奇她在过去的六年里究竟经历了何种磨砺了。” 封韩对于沐玉晴刚才望向他的那个眼神,记忆犹新,多年来始终萦绕心头,每当忆起,总觉胸口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一片寂静冷漠,毫无期待,亦无失望,唯有接受命运的淡漠…… 第9章 他的体内流淌着她的血 六年时光,究竟发生了何事,能让沐玉晴发生如此巨变?这其中的秘密,唯有安姐知晓。此刻,安姐正拍打着膝盖,开怀大笑:“刚才你应对封韩的那一招招,哎呀,真是太痛快了!说说看,你现在有没有一种清理世间渣滓的畅快感觉?” 沐玉晴并未提及这六年的艰辛,只是淡然回应:“他其实,并不能算作渣男。” 安姐显然对此并不认同,秀眉轻轻挑起。沐玉晴平静地说:“我喜欢他是我个人之事,他无法回应这份情感也不能算错,因此,不能仅凭这一点就称他为渣男。” “但他将你丢在国外六年不管不顾,这算不算?他阻止你回国,这又算不算?你们沐家遭遇破产,他连看你一眼的机会都不给你,这又该如何评判?你在外面白白受了那么多苦,还有你的胃病,你的手……” 安姐说到此处,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紧紧盯着沐玉晴的右手背。沐玉晴注意到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蜷起了手指。她想起,这些年为了修复右手,已经做过十多次整形手术,如今那些丑陋的疤痕早已消失不见。 沐玉晴松开了右手,却又不自主地低头看向手背上光滑如新的肌肤。那里曾布满触目惊心的伤痕。如果不是设计师这个职业对手部要求极高,她或许一生都不会选择去做整形手术。毕竟,一旦镜头捕捉到满手伤痕的画面,恐怕会引起诸多不必要的揣测。幸运的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手术,也因此得以放下那段往事。然而,也正是这历经磨难的六年,让她不再是那个无所畏惧、横冲直撞的小女孩。 “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咎由自取。”她语气平淡,仿佛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 “你那时才二十岁,又身无分文,身处异国他乡。”安姐越说越激动,“总而言之,你决定离婚是对的,以后千万不能再犯傻了。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难寻,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千万不要回头。” “放心吧!”沐玉晴宽慰她。 沐玉晴让安姐放心,并表示:“哪有人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六年,还会再去摔第二次呢?” 安姐满脸不信,提醒她:“你要牢牢记住自己说的话。” “知道了!”沐玉晴有些不耐烦地回答。 “你这丫头没良心……” 沐玉晴笑了笑,笑容中却渐渐泛起一丝忧郁。她起身走向洗手间。一进洗手间,她迅速从包包里掏出一板药片,取出一粒塞入口中,靠着门闭眼强吞了下去。 安姐问她报复渣男的感觉如何? 她说,封韩并不能算渣男。 这并非是因为她对他仍有感情而给予的美化,而是她认为自己与封韩之间的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也不能全然推卸责任。 她与封韩的初次相遇,发生在十多年前,那时她十三岁。 与父亲激烈争吵之后,她愤而出走。就在那一晚,她无意间闯入了一场疯狂的家庭纷争现场,十五岁的封韩成为了其中的受害者,因拒绝合作而遭到歹徒刺伤,大量失血。 那时的沐玉晴不知为何,竟跑上前去欺骗护士,声称封韩是她的亲哥哥。护士并未生疑,便带着她一同上了救护车。 由于失血过多,封韩陷入了休克状态,数次昏迷醒来时,他总是紧紧握住沐玉晴的手。 封韩的手,虽然冰冷如铁,但却异常好看。 年幼的沐玉晴紧紧握住他的手,一遍遍在他耳边轻声安慰: “哥哥,别害怕,我们马上就要到医院了。” “哥哥,你别睡,睡过去了就醒不过来了。” “哥哥,你会没事的,我一直在这里陪你。” 参与救治的医师告诉她,封韩的情况非常危急,他的血液极为特殊,属于罕见的RH阴性AB型熊猫血,医院血库并无此种血源储备。 沐玉晴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细弱的小臂,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医生叔叔,我也是RH阴性AB型熊猫血,我能救哥哥……” 彼时的沐玉晴尚未达到法定献血年龄,然而若没有她的血液,封韩的生命很可能就此消逝。在沐玉晴再三保证的情况下,医院冒着承担责任的风险,从她身上抽取了600毫升血液输给了封韩。 封韩最终获救,而沐玉晴却被千里迢迢赶来的父亲带回了家。由于她的任性,父亲将她关在房间整整一个暑假,待她终于变得温顺,假意悔过释放出来后,却再也找不到那位曾经的小哥哥…… 直至六载光阴流转,沐玉晴偶然重逢那位流淌着她血脉的少年,她心中明悟,此乃天命所归。 她沉溺于这份宿命般的缘分,认定他们二人定是仙道中的天生一对。然而,封韩并未认出她,令她深感失落,却又强撑着自尊,不愿承认自己仿佛败给了命运。 第10章 缠绵不休 于是乎,沐玉晴主动出击,尾随其后,缠绵不休,甚至不惜驱逐所有试图接近封韩的女子。她拦住他,质问他究竟为何对她心生嫌隙? 封韩的回答,字字如刀,至今仍刻在她心头: “我对你的厌恶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理有据,足以列出一张满篇的A4纸。” 他还问她是否真的想要挽回这一切,沐玉晴虽心存畏惧,封韩却真的递给她一张满满当当的A4纸,上面详尽列举了她的种种过错,其中不乏确凿的事实。 曾经年少轻狂,她不顾父亲的脸面,任由陆城流传着关于沐家三小姐的各种蜚语流言。她从不辩驳,甚至乐见其成,以为这样能让父亲难堪。然而遇见封韩之后,她懊悔不已,决心改变自我,成为他心中的理想伴侣。 历经六年修炼,她终于塑造出封韩期待的那个形象:娴静、贞洁、聪慧、举止得体、善解人意。然而,重逢之夜,他却在她心上狠狠刺了一刀。 世人皆赞封家男子,富甲一方,风华绝代,而封韩更是其中翘楚,英俊潇洒,魄力非凡,魅力四溢。她深知这一点,唯独他不爱她,成了唯一的遗憾。 然而,不爱她就意味着他是渣男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与此同时,封韩也在反思。他意识到自己被沐玉晴算计了,这让他惊愕不已,并非因为他怀疑沐玉晴有这样的胆识,恰恰相反,她的确是个敢作敢为的女人。只是六年前的她,断然不会如此行事。 那个时候,沐玉晴对封韩的爱慕之情溢于言表,尽管封韩从未真正信任过她的心意,但她始终对他百般顺从,凡是他不喜欢的事情,她决计不做。 封韩喜欢中餐,她便潜心学习烹饪;他钟爱咖啡,她便研习磨制技艺;他偏好阅读古籍,她便努力研读。整个陆城的人都知道,沐玉晴对封家大公子的追求近乎病态。 因此,封韩坚信沐玉晴绝不会做出让他有所诟病之事,更别提欺骗他了。然而,如今的她,似乎已不再顾虑这些。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因她的算计而感到烦躁不安,仿佛被自己悉心照料多年的猫咪反咬一口,带着一种“不知好歹”的滋味。 然而,他从未真正“养”过她,也未曾对她有过半分温情。封韩深知自己并无立场为此烦恼,但他就是无法平复内心的躁动,所有情绪波动皆因沐玉晴的回归而起。 又是一个提前回家的日子,原因依然是沐玉晴。封韩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却无法准确描述,只知道一切与沐玉晴息息相关。 正当他思绪纷飞之际,一抹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在床角缝隙最不易察觉之处,一只蓝宝石耳环反射出晶莹的光芒。 他认得这只耳环,那是他送给沐玉晴的二十一岁生日礼物,虽然并不贵重,却是他亲自挑选的,因此印象深刻。 封韩立刻起身寻找另一只耳环,却发现那只耳环不见了。他翻遍了沐玉晴留下的所有物品,唯独少了那只耳环。 离婚后,她归还了他的所有物,却留下了这对廉价耳环,其中一只还遗落在他的床上。这其中是有意为之,还是纯属巧合? 封韩一时之间难以揣测,他盯着手中闪烁的蓝宝石耳环,耳针光滑,明显经过多次佩戴和精心保养。 她是真的喜欢这对耳环,还是仅仅因为这是他送的呢? 这个念头掠过脑海,让封韩自己都吃了一惊。他为何一直想着这个女人的事? 手指紧握,封韩翻身坐起,迅速抓起手机,翻阅通讯录寻找沐玉晴的联系方式。 五分钟过去了…… 竟然没有! 他曾经确实拥有沐玉晴的号码,但现在已经被他删除了…… 六载之前,他每次抹去她在修真界的印记,她总会如同灵机一动的仙鹤,悄然将自己的通讯灵符重新放入他的乾坤袋中。后来,他设下了禁制,使得她不能再悄无声息地传送灵符,于是她每日以传音入密的方式与他沟通,无论是清晨的问候还是深夜的思念。 即便封韩彻底将沐玉晴的灵符剔除出自己的通讯录,她的声音依然会穿越层层禁制,出现在他常用的传讯列表首位。然而当她远赴海外修真界之后,他终究狠心将她彻底屏蔽。 犹如被魔障困扰,封韩内心深处涌动着寻找她灵符的冲动,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唤来了身边的弟子祝符。 “祝符,你可曾保存……沐玉晴的传讯灵符?”话到一半,封韩忽然沉默下来。 电话另一端的祝符疑惑不解:“掌门?” “罢了,无需多言……”封韩挂断了通话,视线落在手中那一抹蓝色光芒上——那是她遗留下的耳饰残片。 拥有她的传讯灵符又能如何?他究竟想做什么?联系她,让她回来取走这枚耳饰?抑或给她一个机会,让她亲手归还完整的对戒? 此刻,封韩心中涌现出一丝不愿面对的情绪…… 第11章 她心中的仙境,名为封韩 屋内四处搜寻,床榻之下、墙角缝隙、甚至是座垫之间,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唯独缺了那一枚。这对镶嵌蓝宝石的耳饰陪伴沐玉晴多年,早已成为她心头之宝。每次佩戴完毕,她都会精心擦拭保养,并小心翼翼地收进秘宝囊中。 然而这一次,她醉酒后的失忆令她失去了这对耳饰的踪迹。家中翻箱倒柜,始终未能找到。 沐玉晴走出修炼室,却发现母亲苏婏玥不知何时已离开房间,正在享用一碗平淡无奇的香菇炖鸡灵膳。尽管苏婏玥对辛辣食物避之不及,但这碗灵膳却被她吃得津津有味。 见到女儿走出来,苏婏玥护住碗中的食物,调侃道:“想吃就自己炼制,别觊觎老娘的食物。” 沐玉晴并未理会母亲的玩笑,语气冷漠地质问道:“看见我的蓝宝石耳饰了吗?” 并非来争抢食物! 苏婏玥放下心来,口中含着食物回应:“你说的是那只蓝宝石的?” “你拿走了吗?” “我怎么可能拿那个……” 看着女儿焦急的眼神,苏婏玥翻了个白眼,讽刺道:“能让宝贝女儿如此紧张的,除了那对耳饰还能有什么?连我这做娘的不用费力猜也知道。” 沐玉晴叹了口气,但仍抱有一线希望地追问:“那你到底有没有看见?” “看见了,你回来那天耳朵上就只剩一只了,也是孤零零的一只……” 说完,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女儿脸色的变化,调侃道:“你现在才发现丢了一只?不会是落在封韩的床上了吧?” 似乎觉得这个词还不够劲爆,苏婏玥满脸洞悉一切的表情,挑逗般地望着女儿泛红的脸庞,接着问:“我听说你一下飞剑,就被你那位无情无义的富二代道侣接回家了……怎么样?那家伙身材看起来不错,修为高深吗?” “你……够了!”沐玉晴转身,“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门。 客厅里,苏婏玥不满地撇撇嘴,对着紧闭的房门大喊:“拽什么拽啊!也就只能对你亲娘我发脾气了,哼!我还就不乐意惯着你……” 沐玉晴背靠在门上,回味着母亲那些半开玩笑的话语,不禁觉得自己刚才去找母亲询问的行为实在是愚蠢至极。 苏婏玥一直看不起自己,因为她太过拘谨,不像她那样洒脱。以前,沐玉晴也同样瞧不起母亲,认为有这样的水性杨花的母亲实在丢脸。但现在看来,活得最明白的恐怕就是这位母亲了。 毕竟,她想要的男人全都轻易收入囊中,而且那些男人们还都对她死心塌地,而自己呢? 唉!真是太没用了! 握着传讯灵符,沐玉晴犹豫良久,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奔向窗口,一会儿倚着衣橱……甚至坐在马桶上咬着指甲思考。 明知不该再去主动联系,但她还是忍不住发送了一条传音: “抱歉打扰,耳饰,蓝宝石的,是否落在你那里一只?” 然而,传音刚发出,前方立刻弹出提示:对方尚未添加您为好友,请先发送好友申请,待对方同意后方可发送传音。 沐玉晴的手垂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是啊,她竟然忘了他已经将她拉黑,就在她被强行送往海外修真界的那个漆黑之夜。 那一刻,一阵寒风吹进窗户,拂过她脸颊散乱的秀发,让她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她鬼使神差地走向了窗台。 在国外的六年时光里,她无数次站在类似的窗台上,展开双臂,闭上眼睛,耳边回荡着那句令人绝望的话语:“只需轻轻一跃,你便可抵达仙境!” 只是,她的仙境,名叫——封韩。 沐玉晴坐在窗台上,修长的双腿一伸一屈,双手环绕着弯曲的膝盖,低下头,将自己的小脸贴在膝盖上。 无意识间,她轻声呼唤了他的名字:“封韩。” 就像那些痛苦无眠的夜晚,每当她挣扎时,这个名字就如同咀嚼在舌尖的苦涩,她埋着脸,却没有流泪。 或许,泪水早已流干。 她为何会如此深爱封韩呢?…… 初始之时,玉清大陆流传着无数关于封韩的传奇,身边众多女子皆对他投以倾慕的目光,窃窃私语,热烈追捧。然而,对于沐灵溪而言,那些沉迷于俊美容颜和丰厚财富的女人,她并不屑一顾。毕竟,她的父亲便是此类人物的真实写照,满身斑驳的过往。 直到那一日,当沐灵溪初遇已然长大成人的封韩,她只觉脸颊火辣辣地生疼,心中响起阵阵打脸之声。二十二岁的封韩,其姿容之绝世,令人难以抗拒。 何谓心动?何谓一眼钟情?沐灵溪未曾深究,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如鼓点般疾烈,无法平息;脑海中瞬间闪过四个字——一眼千年。她赫然明了,眼前的封韩,正是当年那位让她心生温暖的小哥哥。 然而,现实并非梦幻般的仙侠剧,纵使两人之间千丝万缕的缘分纠葛,终究还是走向了分离的命运。 第12章 玉清前辈说,你们已经离婚了? 初始之时,玉清大陆流传着无数关于封韩的传奇,身边众多女子皆对他投以倾慕的目光,窃窃私语,热烈追捧。然而,对于沐灵溪而言,那些沉迷于俊美容颜和丰厚财富的女人,她并不屑一顾。毕竟,她的父亲便是此类人物的真实写照,满身斑驳的过往。 直到那一日,当沐灵溪初遇已然长大成人的封韩,她只觉脸颊火辣辣地生疼,心中响起阵阵打脸之声。二十二岁的封韩,其姿容之绝世,令人难以抗拒。 何谓心动?何谓一眼钟情?沐灵溪未曾深究,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如鼓点般疾烈,无法平息;脑海中瞬间闪过四个字——一眼千年。她赫然明了,眼前的封韩,正是当年那位让她心生温暖的小哥哥。 然而,现实并非梦幻般的仙侠剧,纵使两人之间千丝万缕的缘分纠葛,终究还是走向了分离的命运。 沐灵溪从窗台跃下,回到床边,熟稔地从枕头底下取出一只精致的黑色木盒。盒内静静躺着一对残缺的蓝色灵石耳坠,仿佛预示着这段感情的无疾而终。她明白,即使珍视万分,也无法改变分离的事实。于是,她紧闭双眼,毅然将耳坠丢入床边的破阵垃圾桶之中,随后一头扎进被窝。 片刻之后,沐灵溪悄然起身,却又忍不住从垃圾桶中找回了那只承载回忆的小木盒,重新藏匿于枕头之下。 正当她沉浸在复杂思绪之际,归国后的事务繁重无比。下周即将举办一场盛大的法器展示会,自沐灵溪加入公司以来,便马不停蹄地忙碌着。昨夜更是彻夜未眠,直至黎明时分才完成最后一件法宝的设计。趁着打版师傅尚未到来,她在茶水间为自己煮了一壶浓郁的灵茶提神。 返回工作室时,安露娅一脸不满地质问她:“哎!你刚才跑哪去了?工作间的通讯符一直闪个不停!” “闪了你就不能接一下吗?”沐灵溪反问道。 安露娅顿时瞪大眼睛:“我凭什么要帮你接?我又不是你的侍女!” “你倒还真是……” 安露娅愣了愣,想起自家姐姐玉清安排给她的任务,原来她确实担任着沐灵溪的助手角色。这让安露娅愈发对沐灵溪心生怨念,尤其是自从姐姐听从沐灵溪的意见,不再给她零花钱之后。 “帮我接电话?想都别想!”她傲娇地扬起下巴,一副倔强的模样。 此刻,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沐灵溪并未理会安露娅,径直走进制宝工坊,却发现来电显示是自己的手机。瞥了一眼座机,方才安露娅口中所说的电话一直在响? “喂,我是沐灵溪。” “沐小姐……” 这个声音,沐灵溪一听便知:“封管家?” “没错,正是我。玉清前辈告诉我沐小姐您已经回国,特地让我打电话过来询问是否有空,一同共进晚膳。” “何时方便呢?” 管家答道:“一切以沐小姐的时间为准,我家老爷这边可以随时配合。” 沐灵溪瞥了一眼墙上的时辰牌,已是辰时七刻四十九分。她迅速浏览了一下近期的工作计划,可供自由支配的时间并不多,但她还是果断做出了决定:“那就今日午时两点,在我公司附近的一家餐馆见面吧,可以吗?” “没问题!”对方爽快地答应了。 挂断电话后,沐灵溪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封家这位老管家,已有六年未曾与她有过往来,如今忽然提出邀约,恐怕并不仅仅是为了吃一顿饭…… 约定的时间是午后两点,沐灵溪提前十五分钟抵达了餐馆。只见封老爷子早已坐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杯热腾腾的灵茶,悠然品味。六年过去,这位年迈的修真世家家主依旧保持着那份威严而不怒自威的气质,靠近之人无不感受到其强大的压迫感。 封老爷子身穿一套做工精细的唐式修炼袍,举手投足间尽显尊贵非凡的气度。然而,这位看似温文尔雅的老者,曾经也让沐灵溪在他面前不敢仰视。 此刻,沐灵溪毫无畏惧地迎向了他的目光,轻轻唤了一声:“爷爷。” 封老爷子微微点头,示意她坐下。 “玉清前辈说,你们已经离婚了?”话音刚落,沐灵溪还未及落座,封老爷子便提出了这个问题。 沐灵溪略作思索,并未立即回应,而是反问:“是他告诉您的?” 封老爷子并未言语,只是含笑望了她一眼。 “看来并非如此……”沐灵溪淡然一笑,敏锐地道,“您的消息总是这般迅速!” “我是来给您送这个的……”封老爷子将一份文件推向她面前,“那是六年前您未曾带走的婚契副本,现在或许能派上用场。” 沐灵溪目光在那份婚契副本上停留了仅仅两秒钟,随即收回视线。 “用不上。”她平静地回答。 听到这话,封老爷子不禁看向她。当年,沐灵溪主动找到他,拿出那份对她极其不利、极不公平的婚契副本,与他谈判条件。如今她却说用不上,这让封老爷子感到颇为费解。 封老爷子深知其中必有隐情,毕竟六年来,沐灵溪承受了许多误解和委屈。他轻叹一口气,说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封韩对你有所误会,你把这份东西给他看看,或许就能解释清楚了。” 沐灵溪微笑着摇头,再次拒绝:“不必了。” 这一举动让封老爷子越发捉摸不透。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封韩拥有世间罕见的RH阴性AB型熊猫血,而你也同样如此。他十五岁时遭遇意外受伤,那时只有十三岁的你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血液救了他一命。只不过,他并不知晓当年救他的少女就是你。” 第13章 仙缘已断,难再续尘世情愫 沐灵溪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仍旧坚持道:“无需了。” 沐玉晴嘴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那笑容如同月下的仙莲,既淡雅又冷冽:“此生契约,纵使红尘离散,亦不可违。即便我与封韩解除了夫妻之名,此协议依旧有效,封家之人,仍有权在我身上取血以救封韩。” 然而,此刻的玉清长老并未因此而欣慰,反而问道:“难道你对他之情,已然消磨殆尽?” 沐玉晴坦然回应,语气坚定:“非也,正因深爱,故愿放手。他不愿我伴其左右,我便不再纠缠;他不愿我为妻,我便自请离去;他不愿见我,我便退避三舍。” “如此牺牲,于你太过残忍。” “这是我自愿的选择。”沐玉晴微微冷笑,“六年前,我会以此作为束缚他的枷锁,告诉他,我愿舍弃生命以护他周全,故他不能离我而去。然而,人会成长,观念也会改变。” 她看向玉清长老,眼中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爷爷,我一直有个疑惑,六年来始终未能释怀,能否请您解答?他是如何在您的眼皮子底下,顺利将我送出国外,却又一路畅通无阻呢?” 玉清长老沉默片刻,未置可否,等于默认。 “得了利益,便不能再扮演无辜的好人。”沐玉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眼中却没有丝毫暖意。“如今的封韩虽然修为精进,手腕高明,但在六年前,终究还是稚嫩了一些。您当年并非不知情,只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所看重的,仅是那份以我生命守护封韩的协议,而非我这个孙媳。于是,封韩将我强行送往海外,并剥夺了我的归国权利,您并未阻止,甚至对我求助视而不见。这一切,皆因您认为孙子的感受高于一切,不愿因我而破坏祖孙间的亲情。” 如今的沐玉晴早已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轻易签字的小女孩。她将协议退回给玉清长老,平静地说:“爷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会再像过去那样不明真相,却依然盲目感激您。那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听到这番话,玉清长老略感惊讶地看着她,随后点头承认:“丫头,你确实长大了。” 沐玉晴嘴角上扬,这次的笑容中带了几分决绝:“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修炼了。”她朝玉清长老行了个礼,转身离开,脸上笑容消失,只剩下冷静而坚定的目光。 玉清长老身边的封家管家也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不禁低声询问:“老爷子,那这份协议……” 玉清长老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冷漠,他随手拿起那份被沐玉晴“抛弃”的协议,语气平淡地道:“收起来吧,找个合适的时机让封韩自己瞧瞧,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封管家皱眉道:“可是沐小姐说得没错,即便她与封韩离婚,这份协议自签字之日起便无法撤销。在关键时刻,她也无法拒绝履行协议中的义务。” “既然封韩那么厌恶她,何不让两人就这样和平分手呢?何必非要逼迫少爷面对这个问题呢?”管家不解地问。 “这丫头,比起当年,可是厉害多了。”玉清长老再次评价沐玉晴的表现,眼中却闪过一丝赞赏之意。“她已经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才会主动提出即使离婚也能继续履行协议。她深知,我是否执行这份协议并不取决于她的意愿,我来找她,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封管家点头示意明白,但玉清长老却陷入了沉思:“你说,封韩那小子怎么就这么固执?明明他需要的就是像沐小姐这样内外兼修的伴侣,为何就是不肯听从我这个老头子的话呢?” “的确,六年前的情况暂且不论,如今的沐小姐,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修为,都是最合适少爷的人选。”管家深以为然,接着揣摩玉清长老的心思:“所以您是要我找个机会让少爷看到这份协议,让他自己做个决定吗?” “罢了!难道真让她一生误解,以为是为了金银财宝才委身于他?” 管事弟子微微颔首:“明白了,此事交给我处理便是……” 沐玉晴返回宗门,只见师姐正在与人通话,怒火中烧的模样,连身边的师妹安露娅都不敢靠近…… 沐玉晴询问:“发生了何事?” “还不是怪你……” 安露娅张口便是指责沐玉晴的过错,然而话音未落,她那位师姐已经气得将手中的传音符捏得粉碎。 碎片散落在地,犹如破碎的灵石镜面…… 沐玉晴上前一步:“师姐,为何如此动怒?” “原定于下周五的仙法展示大会,恐怕要延期了。” “延期?” 沐玉晴拧紧眉头,“那处展示之地可是我们从封韩宗手中硬生生夺回来的,一旦延期,便需另寻场地,甚至可能面临赔偿巨额违约金的风险,还会让封韩宗对我们留下恶劣印象。”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只是模特门派那边出了岔子……” “出了什么岔子?” 沐玉晴追问。 第14章 无人知晓其名 原来问题出在模特门派的一位首席女模特身上,名叫庄紫烟,此女近期因一套仙道杂志封面照名声大噪,随之便开始傲慢起来。她声称有其他重要的事务,违约金太高无法推脱,只能取消参加她们这边的展示大会,并表示愿意赔付违约金。 然而,对于沐玉晴而言,下周五的展示大会至关重要,对于师姐所在的宗门更是生死攸关之事。因此,这并非是否赔付违约金的问题。 然而,当师姐试图挽回无果后,却发现庄紫烟并非因为有其他工作而拒绝她们,实则是看不起师姐的小宗门,更别提对初入仙道设计界的沐玉晴这位新手设计师了。 师姐三言两语难以解释清楚,只得拾起地上的碎裂传音符,翻找出友人给她的一份聊天记录给沐玉晴看。那记录上,满满都是庄紫烟的讥讽之词。 不仅如此,庄紫烟不仅贬低师姐的宗门,更是对沐玉晴这位新人设计师本人进行了攻击。 【没什么,就是不愿去你们那里走台。】 【今年我接的所有代言都是顶级定制,像你们那样的小宗门举办的展示大会,哪怕再有钱,也会拉低我的身份档次。】 【沐玉晴?玉清宗都没听说过这个人。】 【去年虽然在仙道服装设计师联盟大赛上获奖,但她终究是个新人,怎能与那些成名已久的仙道大师相提并论?】 【怕什么?我又不是付不起违约金。】 师姐手机中的聊天记录来自于模特门派的内部交流群。庄紫烟如今正当红,身边不乏一些小模特阿谀奉承,使得她愈发得意忘形。 聊天记录之后还有很多类似的言论,多数是对沐玉晴设计能力的轻蔑,认为她年纪轻轻,即便有些名气也微不足道。还暗示她在国内根本无人知晓,更别提她那次获奖的作品了,甚至还传出她是凭借美貌而非才华拿到奖项的流言蜚语。 面对这样的诋毁,安姐愤怒不已,而沐玉晴则显得颇为镇定。毕竟,在她尚未归国之时就已经经历过一场毫无根据的网络暴力。如今不过是故态复萌,她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然而…… “换个模特吧!” 尽管模特只需擅长走台、摆拍即可,但若人品不佳,难保何时会给宗门带来麻烦。师姐的宗门初创不久,经不起这般消耗。 “此人不可用,会拉低我们品牌的价值。” 师姐深知这一点,却又无奈道:“我现在并不是考虑能不能负担得起违约金的问题,关键是时间紧迫,我已经联系了几家模特门派,能找到救场的要么是新人,要么是刚刚崭露头角的……” 师姐愁容满面:“但我们缺少的是一位能够压轴出场的模特啊!” “我去想办法!” 师姐眼前一亮:“你已经有了人选?” 沐玉晴思索片刻,答道:“有一位,不过还需确认一下她的行程安排……” “那你赶快去联系啊!” “我这边会抓紧时间,你那边也要尽快行动。既然她们瞧不起我们的宗门,今后,那个模特门派旗下的所有模特我们都不要再合作了。” “啊?” 沐玉晴嘴角勾起一丝淡然而又冷冽的笑容:“常言道:今日你对我冷漠无视,明日我要让你高攀不起。” “说得对!” 安姐斗志昂扬,刚才的沮丧一扫而光。她拿起那块屏幕破裂的传音符,气势汹汹地拨通了那家模特门派掌门人的通讯符。 要求解约,全面解约……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安姐的态度会发生如此剧变,立刻慌乱失措,一边试图挽回,一边就庄紫烟的事情向安姐道歉,称实在是因为档期排不开。 最终,双方谈判破裂。 “我说我不够仁慈?” 安姐冷笑一声,“嘿!不了解我的脾性就别在我面前胡扯,国家怎么就不拿你这张脸皮去做防弹护甲的研究呢?还敢说我薄情寡义?别用你的智商揣测我的意图,我懂得道理,但我只与人讲道理,至于非人和畜生,恕我不屑理睬。” 听到这话,安姐果断挂断了通讯符,决定彻底与这家模特门派断绝合作关系。对方掌门人见状,顿时焦急万分,原本只想保住几个二线模特的合作机会,却不曾想彻底失去了与安姐宗门合作的机会。 安姐撂下灵犀玉佩,愤然将其关闭,一股畅快之感油然而生。 “气消了罢?”沐玉晴在一旁淡然微笑,待安姐发泄完毕后才开口询问。 “消了,真是痛快淋漓!”安姐满脸笑容,一把搂住沐玉晴的肩膀,“早该让你回归修真界的,姐姐与你并肩修炼,才是最快乐之事。” 沐玉晴轻轻摇头,提出要求:“既然如此,能否容我先打个传讯符?” 得知她是联络首席仙模,安姐欣然放手,让她去操作。 沐玉晴毫不犹豫地唤出了厉津帆的名字,指尖轻点,传送符飞速划破虚空而去。此刻,厉津帆正与好友封韩一同修炼。 第15章 离婚后,何以称夫君… 看到传讯符上显现的名字,厉津帆目光炯炯地看着封韩,欲言又止。 “你看什么呢?”封韩挑眉问道。 “是我前道侣的传讯。”厉津帆微微眨眼,征询他的意见:“接吗?” 封韩眉头微皱,眼中戏谑收敛,既未鼓励亦未阻止,显然是默许之意。 于是,厉津帆接通了传讯,还特意开启了共听模式:“原来是沐师妹,有何指教?” 沐玉晴并未提及过往恩怨,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明事由:“安师姐的宗门下周五有一场重大的法会,原定的首席仙模忽然无法参加,如今无人能够替代,故此,不知师兄是否愿意出手相助……” 厉津帆深知安律与他们是同门之情,即便不愿亲自帮忙,也不会拒绝沐玉晴的请求。因此,他对沐玉晴此举印象加分不少,回答道:“我并非专职仙模。” “但在吾所识之人中,师兄实乃最佳人选,足以担当此任……” 听到“最佳”二字,厉津帆心中暗喜,但他仍需确认行程安排:“下周五的确有场法会,我需先询问我的随身仙兽日程后再回复你。” 挂断传讯后,厉津帆将此事抛给了封韩:“喏,你正好在此,你愿不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这关乎于你自己的决定。”封韩语气冷漠,却并未明确反对。 “那当然得问你了,我们可是生死之交!若是你不希望我去帮她,那我自然不会插手。”厉津帆明白封韩的态度,表示自己会根据他的意愿行事。 “我和她早已毫无瓜葛。”封韩的话语虽冷,却没有阻止厉津帆去帮忙的意思。 厉津帆心领神会:“我可能时间不便,但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可以推荐一位有空的仙友给她。” “随意。”封韩淡淡回应,随手翻动着手中的天书。 厉津帆瞥了他一眼,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却又不敢放肆,继续查看着通讯录,寻找合适的仙友推荐给安姐。 封韩忽然开口:“下周五的法会,帮我预留两张前排的位置。” “你要去观摩?”封韩的回答似乎有些避重就轻。 “让公司的弟子们去见识一下,知己知彼。”封韩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厉津帆心中暗笑,对封韩的态度有了更深的理解,他知道必须好好推荐一位仙友给沐玉晴,并且不能敷衍了事。 于是,他迅速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仙友,发送了传讯: “紧急求助!下周五有一场法会,可否前来助阵?” 连续两场仙盟交际活动结束后,封韩回到封府已是深夜二更时分,微醺之下,他解开颈间的灵玉项链,随手递给前来迎接的封府管家。 “无需多言。”封韩并未多看管家一眼,径直走向二楼。 一头栽进卧室的逍遥榻中,他慵懒地往后一靠,抬首望天,眉头紧锁。 头疼欲裂,封韩支撑着额头,轻轻地揉搓几下,试图减轻疼痛。 或许是酒劲发作,或是头疼刺激,管家在外敲了很久的门,他才有反应。 “少爷,您歇下了吗?”管家小心翼翼地询问。 “如果休息了,明日再来便是……” “少爷?少爷?” 管家等了一会儿,仍未得到回应,刚准备离开,屋内才传来一声淡淡的回应:“进来吧。” 封韩的声音低沉而略显疲惫,管家想起自家少爷的起床气,不由得有些忐忑——这个时候打扰他,真的合适吗? 不过少爷很少回老府,上次回来已经是半月之前的事了。那份东西一直握在手中,不便直接送到公司,所以他才会急匆匆赶来。既然都已经敲门了,管家只好硬着头皮推开房门…… 封韩依旧半躺在逍遥榻上,头偏向一侧,用手背遮住眼睛,似乎并不想见到光线。 “何事非要此刻禀报?”封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老爷有件物品,嘱咐我务必亲手交予少爷您。”管家跟随封家多年,侍奉老爷子近四十年,府中上下无人能逃过他的掌控,唯独这位大少爷,从小到大,他始终看不透彻。 尤其是六年前那一段风波之后,管家便认定封家的未来必将属于这位少爷。他,惹不起! “此事为何不能等到明日再说?” 封韩面色冷峻,接过管家手中那朴素无字的牛皮纸袋,其内究竟何物,一时难以揣测,直至管家提及关乎那位仙侣之事,封韩寒冽的目光瞬间刺向管家,解开纸袋的动作也随之停滞。 “家祖已然知晓此事?”他声音虽低沉,却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 封管家微微躬身,点头回应:“正是,少爷,若您指的是与仙侣解除婚契一事,家祖确实已经知情。” 封韩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随手将手中的牛皮纸袋狠狠掷于地面,沉声道:“所以你就带着这样的信函深夜前来寻我?” 第16章 不满之一意 “少爷,请您先看看里面的内容,仙侣她并非您所想象的那般……”管家欲言又止,却被封韩打断。 “既然已不再是我的仙侣,何须再以此称呼她?”封韩眉头紧锁,言语间流露出不满之意。 管家识趣地退下,尽管深知此信之重,却只能遵命离去,轻轻带上房门的同时,不禁摇头叹息。 封韩怒气未消,目光落在地毯上那醒目的黄色纸袋上,它歪歪斜斜地躺在一片漆黑之中,显得格外刺目。他脸色愈发阴郁,起身又坐下,心中对沐玉晴的行为感到困惑不已。 他曾主动提出解除婚契,却并未逼迫她,反倒是她自己一副超然的姿态,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前往仙盟登记。封韩原本以为,沐玉晴对他已是心如死灰,近来她的表现也似乎无意再续前缘…… 然而,沐玉晴却在他毫无防备之时,将离婚之事告知家祖,企图再次借助家祖的压力束缚他。六年过去了,难道她真的把他看得如此不堪? 封韩走到床边,打开床头柜的暗格,取出一只镶嵌着蓝色灵石的耳坠盒子,毫不犹豫地将耳坠与那惹人生厌的纸袋一同丢入了垃圾篓。 另一边,在厉津帆的举荐之下,时装秀的压轴嘉宾人选揭晓,竟然是与厉津帆传有恋情的、位列全球顶尖三十名超模之列的方黎茜。对于安姐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划算到不行的交易,她忍不住又对沐玉晴赞不绝口,称若是换作她那木讷的弟弟出面,恐怕连开口邀请的机会都没有。 沐玉晴淡然一笑,心里清楚厉津帆此举多半是为了封韩的颜面。虽然已经离婚,但她依然觉得不妨利用一下前夫的影响力,毕竟商场如战场,各取所需罢了。 周末匆匆而过,新的一周来临,其他模特陆续到位开始彩排。身为总设计师的沐玉晴忙于服饰设计,却在此刻遭遇了意想不到的麻烦——她在公司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了多年不见的池冰悦。 由于长时间工作导致头疼,沐玉晴来到洗手间洗脸清醒一下,却没想到恰好碰见池冰悦。后者看似微笑,实则带着挑衅意味地走向她,并唤出了那个早已不属于她的称呼——“表嫂”。 沐玉晴一阵恶心,条件反射般地干呕起来,但她早上并未进食,除了清水,什么也没吐出来。这一举动让池冰悦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仿佛自己精心准备的食物被人玷污一般。她意识到沐玉晴并非有意为之,但这无意之举却更加刺痛了她的自尊。 “多年不见,你的身子骨还是这般虚弱啊?沐三小姐?”池冰悦走近几步,假意关心地递上一张面巾纸,却又紧接着提醒道:“哦,对了,你现在恐怕不能让我叫你表嫂了吧?” 沐玉晴并未接过那纸巾,而是透过镜子冷冷地看着她:“有何贵干?”她不愿与池冰悦兜圈子,而池冰悦 在修真世界的背景下,这一切发生在灵峰宗与冰心谷的交锋之中。 此乃诚信之试炼,既然贵宗并无真心联姻之意,那我灵峰宗亦有权拒之门外。毕竟,未来之事,谁能预料,此事是否会重演,尚未可知。 池冰悦思索片刻,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冰雪般的智慧。 然而,她转头看向沐玉晴,嘴角勾勒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沐师妹,你的手腕还疼痛吗? 沐玉晴心中一凛,仿佛那冰冷的山风吹过,昔日痛苦的记忆如同幻灯片般在脑海中闪现,体内元气瞬间流失,犹如置身于寒冬之中,手指痉挛成拳,骨骼清脆作响,指尖泛着苍白。 恶心感再次涌上心头,她紧紧按住疼痛的腹部,脸色苍白如雪。池冰悦见状,嘴角掠过一丝得意的笑意,靠近她,语气低沉而神秘:要么,你使用我冰心谷的弟子,要么,取消下周五大典的展示,你自己决定吧…… 沐玉晴忍受着胃部的剧痛,面色惨白地道:我不可能动用贵谷之人,也不会取消大典。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陈年旧事吗?你想知道,若是我把这些告诉你表兄,他会如何看待你?你觉得他还会接纳一个如此行事之人吗? 你要看我们的离婚证书吗? 沐玉晴反驳道,言下之意,你的表兄早已弃我而去,你还拿这些威胁我,岂不是愚蠢至极? 池冰悦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怒色,愤然离去:沐玉晴,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年没将你告上仙庭,让你承受应有的惩罚。 让一下…… 沐玉晴捂着胃,冷笑一声,嘲讽道:你挡住了通往修炼室的路。 池冰悦目光阴鸷,凝视着她苍白的脸庞,这次并未像往常那样发作,只是冷哼一声,傲慢地离开了。 然而,女子之间的仇恨往往来势汹汹。不出一日,沐玉晴便遭遇了池冰悦疯狂的反击…… 先是宗内技艺最为精湛的阵法师声称身患重疾,需修养几日。虽然大典临近,时间紧迫,但也不能强迫病人一同熬夜。幸好,若仅有一名阵法师缺席,众人合力尚能应对。 然而,随后其他人纷纷以各种借口推脱:有的称需进修课程,有的声称面临考核……总之,能够独当一面的弟子,几乎全部无法参与。 察觉到其中的诡异,沐玉晴与安师姐上门拜访了首位请假的阵法师。那弟子起初不愿透露真相,在沐玉晴的追问之下,最终坦诚相告:沐师姐,对不起,我们并非有意为难您,而是有人威胁我们,如果我们助您布阵,就会让我们在这修真界彻底消失…… 我们真的很想跟您学习,但是,真的对不起! 是谁? 那弟子畏惧不已,不敢直呼其名,但沐玉晴心中已有答案:是池冰悦吧? 第17章 痛苦难耐,全身乏力…… 果不其然,那弟子在她的猜测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是不停地道歉。沐玉晴深知,若非因自己,池冰悦恐怕也不会拿这些人作为攻击目标。然而,她并没有圣洁到可以宽恕这种行为的地步。 她拉起安师姐离开,坚定地说:没关系,我可以独自面对。 安师姐虽有不忍,但看到她那坚韧的目光,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深夜三更,沐玉晴伏案于修炼室内,被寒冷惊醒。她颤抖着起身,自觉身体不适,便自行寻了些疗伤丹药服用。然而,非但未能见效,体温反而升高,竟已超过三十八度五。 距离大典只剩不到三天,可用之人寥寥无几,而她自己此刻也无法再支撑下去。 沐玉晴不愿就此认输,清晨时分,她紧急召集了设计部剩余的所有弟子,宣布全员封闭修炼,吃住均在修炼室内,务必在周五早晨完成最后一件主秀法衣的制作。 当她放下最后一根针线时,胃部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眼前一片漆黑,摇摇晃晃地倒在沙发上,昏迷了整整三分钟才恢复意识。 安师姐欲将她送往医馆治疗,却被她坚决拒绝:不用了安姐,我已经买了药,让我先睡两个小时就好。 不行,你现在烧得太严重了。 沐玉晴握住安师姐的手,坚决地说:等大典结束后我就去就医…… 晚上的大典定于七点半开始,此时若是前往医馆,只怕一切准备都将来不及,即便有安师姐在旁协助,她也放心不下。 今晚的大典至关重要,我必须亲自在场。 可是…… 沐玉晴紧紧抓住安师姐的手,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没有可是,此刻若是放弃,我们之前的付出都将付诸东流,安姐,我并非逞强,而是不能再次失败。因为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曾经,哪怕自己卑微如尘,但她的心中仍有封韩的存在,所有的苦、累、笑、泪,都是为了他。如今,她已经失去了他,再无退路。 好吧! 安师姐眼中含泪,却毅然点头:那你快稍微休息一下,到时候我叫你。 嗯!我要等到秀场再休息。 沐玉晴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乘车赶往秀场后台,前后忙碌一番后,才被安师姐强行按在休息室内小憩片刻。 这一觉,沐玉晴睡得极为不安稳,全身上下痛苦不堪,一会儿像是身处烈火炙烤之中,一会儿又像是漂浮在寒冰之上。恍惚之间,耳边似乎传来无数人的声音: 这就是你绘制的阵图吗?真是天才之作,你必将在阵法界崭露头角,扬名立万! 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错看了你,不能再与你为友了。 对不起!证据确凿,你不再是本宗的弟子了。 辰时三刻,自灵境外域而来的飞舟准时降落在九霄城传送阵中,众多修士纷纷踏出船舱,融入熙攘的人流之中。其中,一名身着素白道袍、面戴玄墨轻纱的女子悄然混迹其中,身后紧随其后的是一名小童模样的修士,手中拖拽着三个装满法宝的储物袋。 经过十几个时辰的长途飞行,方黎茜虽然面色略显疲惫,但她那修长的身形与独特的气质,即便掩藏在人群中,依然引得路人频频回首。 “师姐,咱们真的要去参加那个偏僻门派的法器展示么?”小童模样修士,也就是她的弟子小米,一路上抱怨不止。 方黎茜在修真界摸爬滚打了数百年,消息灵通,见识广博,她淡淡一笑,道:“言语需谨慎,那可是紫霞宗安律也前辈主办的活动,岂是你说的那样。” “可据说连庄紫妍真人也因其地位低下而婉拒了邀请,师姐您为何还要答应参加,这不是贬低了自己的身份么?”小米不解地问。 提及厉津帆这个名字,方黎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并非全因他之故……” 说着,她招了招手,神秘地透露:“那个名为沐玉晴的首席炼器师,我曾有幸见过一面,她乃是F.C仙器阁封总的……前道侣。” “……!!!!” 小米瞪大了眼睛,旋即反应过来:“可既然已经分开,那我们是否参加也就无关紧要了吧?” 然而方黎茜却认为:“厉津帆不会轻易开口相求,背后恐怕是封韩的意思,因此……” 话未说完,她的灵符传讯器震动起来,上面赫然显示着“封总”二字。 方黎茜示意小米看一眼,随后接通了传讯:“封总,我刚刚落地,这就准备……” “立即前往杭州的第十秘境炼器室。” “现在?”方黎茜有些惊讶。 封韩的声音冰冷而克制:“上周你在那边炼制的法宝全部报废,虽非你之过错,但也需重新炼制。炼器师那边说已联系过你,却被你以今日有事为由推脱。” 方黎茜更加疑惑:“没错,我确实有份紧急任务……” 然而封韩并未给她解释的机会,语气中充满了不满:“不论你与厉津帆有何关系,身为F.C仙器阁的形象大使,签订契约就意味着你需要展现出百分之一百的专业精神。如若做不到,下一轮的代言协议无需再续。” 第18章 陌生疏远 听闻此言,方黎茜立刻严肃起来:“封总息怒,我立刻购买飞剑令牌,即刻赶往杭州。” 哎,这便是修真界的法则啊! “快些,去购买前往杭州的最快飞剑令牌!” 小米愣住:“可是,师姐,您刚才不是说要去参加封总前道侣举办的法器展示么?” “不参加了。” 此刻,方黎茜心中暗自感慨:男人翻脸的速度,真是比翻书还快,即便是曾经的道侣,也能瞬间变得陌生疏远…… 小米满脸困惑:“所以说,男人变脸起来,真的是……女人在他们面前都得黯然失色啊……” 方黎茜在心底叹了口气,暗自思量:果然,即便是前道侣…… 在修真世界的角落里,一处静谧的修炼密室内,安露娅担忧地注视着那位身披两层灵力防护被却仍在瑟瑟发抖的师姐——沐玉晴。她此刻的脸色异常苍白,显然服下的疗伤丹药并未能完全驱散体内的寒气。 “大师姐,咱们要不要唤醒沐师姐,毕竟离宗门大会正式开始只剩半个时辰了?”安露娅罕见地收起了平日里的倔强,轻声询问。 大师姐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灵石钟,淡然道:“不必急,八时才会正式开始。你看,玉晴师妹已经连续三日夜未眠,又染上了重寒,让她多歇息片刻吧。那些华丽的法衣早已备齐,正是为了这次盛会,她的劳累才导致如今这般境况。” 安露娅点头应允,轻轻带上修炼室的门,尽量减少打扰。沐玉晴这一觉犹如沉浸在深层修炼之中,竟一口气睡了五个时辰之久。待她悠悠转醒,已是午后申时。 她勉强睁开沉重的眼帘,发现自己已在床上躺了很久。头痛欲裂,全身酸痛难耐,但她依然挣扎起身,摸索着拿起身边的灵石通讯器查看时间。 看到显示的时间,沐玉晴脸色骤变,惊呼:“大师姐!方黎仙子已经到了吗?” 大师姐正在用灵力修复一件破损的法宝,听到沐玉晴的惊呼声,忙回应道:“她一直在尝试联系你,但是无法穿透你的灵力屏障,估计还在飞行途中尚未抵达。别担心,距离大会开始尚早,方仙子向来守信,绝不会误事的。” 然而,沐玉晴却焦急地说:“不是误事的问题,她是来不了了。” 大师姐手中的法宝修复动作一顿,惊讶地问道:“怎、怎么会这样?” 就在同一时刻,在远离宗门的凡人世界里,封韩正从自家宗门的大门前缓缓走出,脚下踏着青石台阶。路边,一辆闪烁着银辉的飞梭车上,厉津帆慵懒地靠在车门边,一双长腿随意交叠,朝封韩挥手打招呼。 “嘿,老弟,你怎么来了?”封韩疑惑地问道。 “你觉得呢?”厉津帆的声音透过灵力传音带着笑意,“来找你吃顿饭,顺便给你送张邀请函。” “什么邀请函?”封韩明知故问。 厉津帆翻了个白眼,隔着遮住面容的法宝掩饰道:“当然是周五你前妻举办的法衣展示会的邀请函,别告诉我你忘了。” “没忘,只是没想到你会亲自送来。”封韩心中暗自思量,他知道厉津帆此举定有深意。 “我是想陪你一起见证一下历史嘛。”厉津帆嘴上胡扯着,心里却明白封韩对沐玉晴的态度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一番软磨硬泡之下,封韩最终答应一同前往。然而,当他们按时抵达展示会现场,却发现原本该由方黎仙子走秀的环节,因为一个意想不到的原因,变成了一个无人走秀的尴尬局面。 原来,厉津帆虽然提前通知了方黎仙子,却没有明确告知是替沐玉晴救场。结果,方黎仙子因接到封韩的紧急召唤,临时改变行程赶往杭州,导致厉津帆精心策划的一场救场行动,最终成了一个寂寞的笑话。 在修真世界的角落,有一座繁华的天元城,其中隐藏着一位名叫青玄的修士。那天,家族管家前来寻他,他的心中确有几分愠怒。 但这怒意仅限于一时,并无半分针对紫灵仙子沐瑶的意思,更不用提会在她的初次登台法会上设下陷阱。他传音给师妹方黎月,邀请其参加法会,乃是出于宗门利益的正常考量,绝无私心掺杂其间。 然而,世事难料,偏偏在此刻出现了变故。青玄坐立不安,悄然回首,试图从现场的紧张氛围中洞察一二,无奈一切如常,难以察觉端倪。 即便听说方黎月因紧急事务无法到场,现场依旧热闹非凡,各派修士汇聚一堂,法宝光华闪烁,甚至有几个修行界的泰斗人物亦在其中,他们皆是为了支持沐瑶而来。 若是如此,事情便棘手了。平日里请这些尊者出席一次盛会都难上加难,倘若今日他们亲眼目睹了一场水准低下的法术展示,那么即便不影响青玄所在的宗门,沐瑶的名字也将成为修真界的笑柄。从此,别说被人排斥,便是想要摆脱这段黑历史,只怕也是难上加难。 “罢了,也无需太过忧虑。”同门师兄厉寒川罕见地显得有些语塞,“我刚刚与黎月师妹通过神识传音,她说临行前已经通知了此事,虽然仓促,但或许师叔那边早已备有应对之策呢?” 第19章 他对她究竟怀着怎样的深仇大恨? “退一步讲,即使没有高阶修士压阵,法会的效果可能不尽如人意,但她毕竟初入修真界,首次亮相稍逊一筹也在情理之中。再说了,这次若有所失,下次必定由黎月师妹亲自弥补,你觉得如何?” “哎呀,行了行了,算我说错话了好吧?最糟糕的情况无非就是待会儿主持修士宣布法会取消。固然会引来诸多责难,对沐瑶的名声也有损害,不过……” “这事儿,你也有份儿吧?谁让你偏偏这时候把黎月师妹召回了杭州?她若还在天元城,我便是驾驭遁光也能把她及时带过来。你说你,当初要是肯给黎月师妹多留片刻,也不至于闹到这般田地。” 青玄并未反驳厉寒川的话语,只是冷淡地目光投向法会舞台的入口。 “主持修士出来了。” “啊……” 厉寒川瞥了一眼时辰,距离法会正式开始尚有十几息功夫。 “你看你看,主持修士已经开始暖场了,也没说要取消什么的,看来问题已经解决,虽然确实找不到比黎月师妹更适合的演示者,但……” “不对劲!” “嗯?” “主持修士的笑容有些勉强……”显然,她并未找到合适的替补人选。 青玄心头涌起不安,这份感觉愈发强烈。最终,他起身离去,未留下只言片语,径直走向后台…… 法会后台,除了压轴的方黎月,其余模特均已准备妥当,有的正在施法化妆,有的更换法衣,有的整理修炼发型,然而…… 后台的气氛却呈现出鲜明的两极分化。一侧喧嚣混乱,另一侧则秩序井然,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沐瑶的声音淹没在这片混乱之中,带着恳求、忍耐以及哀告…… “没错,法会将在酉时三刻开始……” “稍微推迟些也不要紧,我们这里可以继续暖场……” “原来不在天元城啊!好的,那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就这一次,请您先派人过来,修为高低无所谓,只需身材修长、灵根匹配即可……” “其实今天来了不少修真界的重量级人物,您过来展示一番,或许会被看重,我认为是个很好的机遇,不然,您先考虑一下?” “这样的话……那我就再想办法……” 沐瑶能想到的办法都已经尝试过了,可惜无人能够伸出援手。并非没有人愿意帮忙,而是由于池冰霜的阻挠——她是青玄的远房表妹,在修真界中颇具威望,无人愿为了一个默默无闻的沐瑶,去触犯封家这位表小姐的忌讳。 池冰霜的身份在整个天元城人尽皆知。此刻,沐瑶感到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过去数月的努力,耗费一年心血的设计,乃至…… 乃至她不敢让自己停下来细想这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青玄。为何他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方黎月召回杭州? 他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不是说好作为离婚赔偿,让他不再干涉她的生活吗?她只是想回到国内发展,只想在这个熟悉的土地上立足,难道这也成了他的阻碍? 沐瑶满腹委屈,多年来,她的人生轨迹始终围绕着他,所做的每一个重大决定都是为了靠近他,再靠近他一些。然而,他对此毫无感动,仿佛她在这里挣扎痛苦,他却只是冷漠地坐在一旁,袖手旁观。 她不禁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一幕。那时,他竟派人将她强行带到海外,为了限制她的自由,不让其有足够的财力回国,他还逼迫她的父亲切断了她的一切经济来源。 后来,她在海外餐馆刷盘洗碗,接零工,送灵液……终于攒够了返回国内所需的灵石。然而,当他得知此事后,又一举令沐家破产。 身为沐家的三小姐,尽管她只是一个学生,从未涉足家族生意,但一旦回国,等待她的很可能就是囚禁之灾。她回不去——有钱的时候回不去,没钱的时候更是寸步难行。 正是在那段精神极度萎靡的日子里,她遭受了最为无情的双重背叛…… 这一切都源自封韩,然而他对此毫不知情。 如今,他又再度出现? 他究竟对她怀有多么深的恨意呢? 沐玉晴心中愤懑不已,然而在这一阵激烈的愤慨之后,却又如同回光返照般开始深深反思。 她得出一个六年前打死不愿承认的事实:封韩对她的厌恶,远超她曾经的设想,恐怕是一万倍不止。 沐玉晴抬起半边脸庞,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未曾哭泣,只是眼角泛起淡淡的红晕。 第20章 真是难为了他 沐玉晴周身再次燃烧起痛苦的火焰,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然而,六年来的无数次经历让她习惯了这种疼痛,也就不觉得难以忍受了。 她依旧仰着头,周围的人群忽然发出一阵惊讶的低呼声: “哎呀!那不是厉津帆吗?” “没错没错!真的是他,大明星啊!他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后台?不过,我太激动了!第一次见到真人,竟然比电视上还要帅气!” “他旁边的那位男士是谁啊?也是明星吗?天哪!感觉比厉影帝还要帅、更有气场!” “冷峻酷炫的感觉,但是真的好帅啊!想让他正面看我一眼……嘻嘻!” “哎呀,你们小声点,玉清来了……” 后台原本热闹非凡,此刻却因某人的到来而变得鸦雀无声。 沐玉晴紧闭双眼,头脑昏沉,听不清众人惊叹些什么,只感到一股视线穿过人群向她射来,犹如芒刺在背。 她缓缓睁开眼睛,转过头去——逆光之下,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即便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也无法阻挡她一眼认出封韩。 在她眼中,封韩犹如星辰般熠熠生辉,全身上下散发出吸引她的光芒。然而此刻,她的星辰已熄灭! 沐玉晴木然转身,一步步走向那个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预感到即将发生一件大事。她眼中的火焰仿佛要焚烧眼前的男子。 安姐甚至猜测,沐玉晴可能会当众扇封韩这个渣男一记耳光。 然而,他们都料错了! 沐玉晴走向他,开口说话,但她的话语却是对着封韩身旁的厉津帆说的:“厉津帆,能否帮我救个场?” “……啊?” 厉津帆一脸懵懂,鼻梁上的墨镜都差点滑落下来。 他有些不敢回应,只是瞥了一眼身边气场强大的男人,而沐玉晴连一眼都没有分给封韩,只是紧紧盯着厉津帆,急切地道:“我之前给你打过电话,你说最近没空不能来,所以推荐了方黎茜。但现在,你既然人都在这里了,借我一个小时应该没问题吧?毕竟……” 毕竟,这也是你欠我的。 不用她说完,厉津帆也能领会她未言之意的含义,自觉亏欠,便没打算拒绝。然而…… 他又瞥了一眼身边的封韩,只见他神情平静如水,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却又冷漠至极,目光始终停留在沐玉晴的脸上。 “时间……那个……” 厉津帆舔了舔嘴唇,坦率地回答:“别说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都没问题,不过救场的事,你这场不是女装秀吗?我一个男的怎么行?” “你当然行,而且,你会是最出色的……” 厉津帆:“……!!!” 甜言蜜语谁不爱听,但他可不是那种糊里糊涂的人。他认为沐玉晴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实在找不到其他人,只能拉他顶缸。 好吧! 自己的锅,含泪也要背起来…… 原本,厉津帆是这样想的。然而,当沐玉晴跌跌撞撞地从一堆华丽的女装中抽出一条银白色绣花的半透明真丝长裙递给他时,他的眼神一亮: “这是……” “多做了三套礼服,尺寸都是按照你的身高定制的,我保证,你会成为全场最耀眼的存在……” 这句话自然是谎言。 时间紧迫,她怎么可能有时间为厉津帆量身定做三套礼服呢? 不过,厉津帆虽然身高一米八五,并不算矮,但由于出道以来一直塑造的是青春少年的形象,所以他身上并没有太多明显的肌肉线条。 而女模的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大有人在,更别提她们在T台上经常穿着十公分以上的高跟鞋。因此,这条拖尾长裙虽然是女装,但穿在厉津帆身上却刚好合适,这也间接证实了她所说的“特意为你准备”。 时间已经不容许拖延,每个人都无法耽误片刻…… 沐玉晴脸颊红润如潮,身体滚烫,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但她仍然坚持亲自为厉津帆穿上礼服,甚至亲自为他化妆。 她为他戴上齐刘海的黑色长直假发,画上挑高的眉毛,涂上鲜艳的红唇,还在眼角两侧用同色系口红轻轻抹上一片嫣红。 正当沐玉晴拿起一对银色长流苏耳环,准备为厉津帆戴上时,身后传来封韩的声音…… “沐玉晴……” 在被晾在一旁好一会儿之后,封韩终于有机会对沐玉晴开口:“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无针对你的意思,我不知道方黎茜接的是你这里的秀……” 沐玉晴手中捏着耳环,正在专心致志地为厉津帆戴耳环,听到他的话,手指不由得微微一顿。 她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迅速隐匿不见,垂下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神,她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知道了。” 随后便不再言语。 背后飘来一阵微弱的气息,那是封韩身上特有的香气,一种木质基调的清新香水味,瞬间充斥了沐玉晴的整个鼻腔…… 第21章 夫君,你说是不是? 在悠扬的仙乐之中,修炼界的T台上,一道灵光自幽暗深处破晓而出…… 自右翼角落悄然燃起,逐渐照亮了入口,犹如雷霆般闪烁,一会儿映照在贵宾席,一会儿又掠过背后的幻境。 随着节奏,首位身着仙羽霓裳的修士踏着法诀步入场地。光影追逐其身影,自足尖流转至纤腰,最终照亮了她那绝世容颜。 整个演法大厅也随之缓缓明亮起来,每位模特儿头顶皆戴着由灵石精心雕琢而成的仙冠,形态各异,各具韵味——这些都是沐玉晴亲自督造,一一挑选材料,配合那些飘逸的仙裙,使得每一款都成为独一无二的珍品,引得现场众多修士纷纷摄录留念。 当镁光灯闪烁不止,人们惊叹于这位新晋设计师的作品竟如此惊艳的同时,无论是精通修行之道的大能,还是初入尘世的小妖,都不禁拿起法宝化的通讯器记录下这一幕幕美景。 直至厉津帆以一头乌黑长发亮相,宛如古埃及的神秘女神,身披仙裙,翩然而至…… “哎呀,这套仙裙真是妙不可言,我也想拥有呢……不过,这个模特怎么看着有些面生呢?” “面生?应该是眼熟才对吧!我觉得她好像……” “看那身形,倒像是个男修啊!等等,那是厉津帆吗?没错,就是他!” “什么?厉津帆?那位刚刚夺得仙界影帝桂冠的修士?” 待到厉津帆走到T台前端,身份暴露无遗,他轻轻撅起朱唇,向全场抛下一个仙气十足的飞吻,顿时引发一片尖叫狂潮! “太惊艳了!太惊艳了!” “快瞧瞧,我的天哪!那是厉津帆吗?真的是他本人吗?” “难以置信啊!他在仙界一直被视为男神般的存在,竟然出现在这场小规模的仙裙展示会上,难道不怕降低自己的修为境界吗?” 然而,当第一套仙裙展现在众人眼前时,大家还处在疑惑、揣测与猜测之中。然而随着中场时分,厉津帆再次身着第二套仙装登场,依旧是一头黑长直,左侧发顶仅点缀了一枚银色王冠状的饰品,身穿一件淡蓝色镶银丝的女式仙袍。 领口敞开至腰际,宽松的裤腿随步履摇曳,肩部垂下的轻纱如同流苏,每一次转身,既美又飒,令人目眩神迷。 “啊……啊啊啊啊!果然是他,我心动了,我又心动了……” “厉津帆,真是太美了!但这明明是女装秀啊,他怎么能把女装穿出这般英姿勃发的气势。” “不行了,我都快要流仙元液了。” 最后一套压轴出场的仙裙,采用半透明的蓝纱刺绣,正面镶嵌着熠熠生辉的银色图案,光线照射下,犹如星辰闪烁。 背部完全敞开,直至腰际,再以纯银打造的金属腰带束腰,腰下则是如同星河般绽放的百褶裙摆,拖曳地面,一路留下仙踪…… 原本是仙裙展示的场合,却因厉津帆的反串表演而引发了轩然大波,现场气氛一度变得如同大型粉丝见面会一般热烈。 即便他光彩夺目,却并未掩盖住那些仙裙的华丽与精致。全场三十三套仙裙,件件工艺精湛,美轮美奂。 尤其是他主秀的那三套:一套仙气飘渺,一套英姿飒爽,最后一套压轴仙裙更是艳惊四座。 无人知晓,那套压轴仙裙的制作成本便高达百万灵石,耗时沐玉晴四个月日夜赶工,尝试了几十种仙材,修改了近百次,每一针每一线都出自她亲手缝制,堪称完美之作。 最终,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这场仙裙展示圆满落幕。 “玉晴,是你,是你,全都是你的功劳……” “这些赞美之声,全都归功于你……” “玉晴,我们做到了,我们真的做到了……” 在仙凡交织的世界里,沐玉晴被安师姐紧紧拥抱着,上下翻腾,而她自身却如磐石般静止不动。 为了不让即将来临的飞升大典付诸东流,她强忍着体内炽热的灵力反噬,高热缠身,眼中布满了赤红的血丝,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然而,她深知尚未到放弃之时,她不能倒下…… 直至那一刻,随着玉清真人的一声宣告,她知道,她成功了,终于成功地突破了自身的桎梏! 情绪的闸门瞬间打开,她再也无法支撑,全身的痛苦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视线模糊,连头顶的天宫图饰都变得摇曳不定。耳边只剩下安师姐惊恐的呼喊以及后台一片混乱的声音。 就在意识消散之际,她感觉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其中弥漫着淡雅的檀香之气,那是封韩的气息,那个她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再相见的人。 怎么可能呢?他厌恶她,深深地厌恶着她…… 沐玉晴沉入黑暗的深渊,四周漆黑一片,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回荡。她无助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第22章 仙缘点滴 “封韩!封韩!封韩!” “你在哪儿?快来救我,救救我……” 一道光芒破空而来,犹如修炼洞府中的聚灵阵法,循着某种轨迹,逐渐照亮了一位威武挺拔的身影——年轻的封韩,二十二岁,面容英俊逼人。 沐玉晴欣喜若狂地朝他奔去,然而咫尺天涯,无论怎样努力奔跑,都无法靠近他一步。她焦急地伸出双手,大声呼唤:“你拉我一把呀!快抓住我的手!” “我为何要帮你?”封韩冷哼一声,眼神冷漠,“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又有何特殊之处?” 这句话让她心中一颤,她确实有特殊之处,她的血脉与封韩相通,能助他化解体内禁制。“我能救你,我可以将自己的血脉献给你,全部都给你。” “真的吗?”封韩目光微凝。 “我确实可以……”沐玉晴毫不犹豫地取出一份契约,在上面郑重其事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我会去找祖师爷,让他为我们主持婚礼,那时候,我就不仅仅是喜欢你的人了,而是成为你生命中最特别的存在,对吧?” 封韩并未回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着不屑的光芒。 沐玉晴的眼圈泛红,紧紧握住他的手,恳求地看着他:“我说的是真的,老公……” 此刻,封韩并未听见她在唤他什么,但他知道,她一定是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尤其是最后那一声饱含哀怨的“老公”。 思绪飘忽间,封韩瞥见昏迷中的沐玉晴紧皱的眉头,他立刻下令:“加快速度。” 祝符弟子不敢怠慢,立即加大油门,原本需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缩短至十五分钟。还未等车辆停稳,封韩便率先下车,怀中仍紧紧抱着高热昏迷的沐玉晴。 他们来到了宋凌寒的私人医馆,因事先打了招呼,无需排队挂号,直接将沐玉晴送进了急救室。一量体温,已达三十九度八。 宋凌寒迅速为她开具了退烧药和点滴,并将其推进了病房。期间,封韩始终守在一旁未曾离开。 宋凌寒意味深长地看了封韩一眼,随后递给他一块湿毛巾:“你知道的,发烧时配合物理降温效果更好。” “怎么做?”封韩问道。 “给她擦拭全身,用温水。” 封韩愣住:“……???” “你看我干什么,你以前又不是没见过她换衣服的样子,总不至于让我一个大男人来做这事吧……”话音未落,宋凌寒注意到沐玉晴那张美丽的面庞,忙改口道:“倒也不是不行……” 封韩的大手突然伸出,粗暴地挡住了宋凌寒的脸。 “你放手,你想干……”宋凌寒挣扎着抽出自己的脸,正欲继续调侃,却被封韩一把推开,远离了沐玉晴的病床。 “叫个护士过来。”封韩语气平淡地说。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好吧,我该怎么做?” 宋凌寒惊讶地看着他,本想开玩笑说他是不是对沐玉晴旧情难忘,但在触及他冰冷的目光时,心头不由得一震。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六年前的事就不提了,几天前在宴会上,沐玉晴不是还设计陷害过他吗?如今不但不恨她,反而愿意亲自帮她擦身? 想到这里,宋凌寒手中的病例夹握得更紧了,明智地选择了沉默,不再多言,也不再多问。 在修真世界的角落里,对于封韩而言,照料沐玉晴之事,若是放在半月之前,恐怕他会嗤之以鼻,甚至认为提议之人定是疯魔。何曾想,世事无常,如今他竟亲手操持起这等琐碎之事。 沐玉晴昏迷不醒,需用温泉水洗涤其肌肤。此情此景,倘若早些时候有人告知封韩,他必会断然拒绝,宁死也不会涉足其中。然而,现实却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封韩,这位昔日高傲的修真世家子弟,此刻手中握着湿润的布巾,默默地擦拭着沐玉晴的脸庞。 沐玉晴的脸颊因发热而泛出一抹异样的嫣红,长长的睫毛如同羽翼般覆盖在眼睑之上,浓重的黑眼圈昭示着她长久以来的疲惫不堪。封韩坐在床边,手中的温热布巾轻柔地沿着她细腻的脸部轮廓滑过。 她那熟悉的幽香飘散在空气中,这个曾经强行闯入他生活的女子,此刻却静静地躺在他眼前,毫无防备。封韩不禁伸出手,试图抚平她紧皱的眉头,尽管心中满腹疑惑,手下动作却并未停止。 片刻之间,他的指尖沿着记忆中的路径游走,直到触及一处敏感之地,封韩顿时惊觉,匆忙收手,再次将布巾浸入温泉中,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颈项。 身为修真者,封韩并无多少护理他人的经验,但他此刻的动作虽略显生涩,却无比温柔。他沿着沐玉晴光滑的下巴曲线慢慢擦拭,直至停在她精美的锁骨处。 锁骨之下,随着呼吸起伏的肌肤,勾起了封韩脑海中往昔的一幕幕回忆。那漆黑的夜晚,她泪眼婆娑的模样,以及那令人心疼的哽咽声,此刻一一涌现心头。 封韩喉结滚动,耳边似乎又回响起她那软糯的声音。他知道,在他之前,沐玉晴未曾有过别的男子。这一认知让他内心深处某个角落悄然触动。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际,沐玉晴的手指突然紧紧抓住了他,她缓缓睁开眼睛,又很快阖上,但却并未松开他的手,反而将其拉至脸颊,枕在他的手掌之中。 感受到掌心传来发烧般的热度,封韩的心跳骤然加速,犹如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驱动,狂烈地跳动起来…… 第23章 斩断孽缘,因果循环 沐玉晴染疾,安姐不得不独自留在修炼大会处理后续事务,并代沐玉晴接受了众多修士的询问。终于料理完毕,安姐立刻奔赴医殿。 医殿门外,安露娅倚墙低头摆弄着灵石通讯器,听到姐姐的声音,抬起头来。“怎么样?玉晴她怎么样了?”安姐焦急地问。 安露娅低声提醒:“姐,小声点儿,沐姐刚睡着。”安姐追问:“你怎么叫她沐姐了?”安露娅羞涩地说:“以前我不喜欢她,现在觉得她其实不错,就想叫她沐姐了。” 这次修炼大会让安露娅见识到了沐玉晴的决心和魄力,于是她很快就改口了。 安姐满脸欣慰地摸了摸妹妹的头,准备推开门去看望沐玉晴,却被安露娅拦住:“哎呀,你别进去,她道侣在陪她呢!”“道侣?”安露娅解释道:“就是在修炼大会后台一直关注沐姐的那个超级帅气、冷峻的修士,个子很高……” “你是说封韩吗?他还在?”安姐的眼神瞬间变得炽热。她推开房门,一眼便看见了那亲密的画面:沐玉晴昏睡着,而封韩则不知廉耻地托着她的面颊。 安姐压抑了一整天的怒火瞬间爆发:“你在做什么?!”封韩毫不迟疑地收回了手,掌心仍残留着一丝余温,他本能地握紧拳头,似乎想要留住那份温度。 他转头看向安姐,眼中瞬间闪过被人打扰的愠怒与寒意,宛如一位不容挑衅的修真霸主。然而,当认出来人是安姐时,他眼底的寒霜瞬间消融,恢复了惯有的冷漠与克制。 然而,面对安姐的质问,封韩并未回应。此时,宋凌寒恰好赶到,察觉到二人间的紧张气氛,连忙拉住安姐:“姐,你来了,正好我要跟你谈谈沐玉晴的病情……” 体质虚弱,灵力枯竭,加之心境压力过大,又染上了风寒,进而引发仙脉炎疾,至少需静养七日,修为恢复恐怕要半月之久…… 宋凌寒尚未说完,安姐脸色已变得煞白:竟如此严重? 所以说,即便修炼再紧要,也不能忽视自身根基…… 宋凌寒边说,边以下巴示意病榻上的玉清真人:她这般境况,怕是已有两三日夜未曾合眼修行了。安道友,往后万万不能再如此了,修士肉身凡胎,终有承受不住之时。 你责怪我师姐作甚? 安露娅未待安姐开口,便先一步反驳宋凌寒:倘若不是那池冰悦这等邪修威逼利诱,令吾派首席炼器师愤而离职,师姐又岂至于连续三昼夜不停炼器?我师姐也曾极力劝阻,奈何劝说无效,又有何法?我自己也是熬了两个夜晚陪伴左右呢! 你说的是池冰悦? 提及此名,安露娅怒火中烧:没错,就是那个贱婢!下次若再让我碰见她,定要让她尝尝我手中法宝的滋味…… 宋凌寒欲言又止,总觉得此事背后另有隐情。目光无意间落在封韩身上,却发现这位平日里任凭天塌地陷亦不动声色的修真者此刻眉头紧锁。 详细讲讲发生了何事? 然而安姐并未应答,而是冷然道:抱歉,此事与阁下无关,想要了解详情,自去询问你的那位亲戚吧…… 亲戚? 安露娅顿时领悟:原来那池冰悦是你表妹? 封韩并未回应,只是眼中墨色愈发深重,隐含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机…… ----------------------- 病房内气氛压抑,封韩独自走出透气,站在阳光洒落的走廊一侧,点燃一支灵烟。尽管只是一瞬的交集,池冰悦还是迅速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表哥。 她匆忙跑上前去: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生病了为何还要抽灵烟?宋凌寒这个修真医师是怎么当的…… 冰悦…… 封韩打断她的话语,转身的同时掐灭了手中的灵烟。他那平淡冷漠的眼神掠过池冰悦满是关切与紧张的面容,语气虽不严厉,但却异常坚定:杭州之事,无需多言么? 池冰悦心中一惊,表哥竟然已经知晓了一切? 但她深知表哥神通广大,早晚都会得知真相。既然无法长久隐瞒,她便决定坦诚相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不过是那沐玉晴贱婢再度出现,我替你教训了她一顿,有何不妥之处? 封韩面色未变,双目深处却闪过一道深邃的暗光。 他沉吟片刻,声音低沉有力:我曾授意你这么做么? 然而,在修真世界的背景下,这一切有了不同的诠释。 罢了,昔日我也曾如此对待她,你并未阻拦于我。池灵悦倚仗着与他是同宗之亲的身份,仍旧毫无畏惧地道:那么……往昔可行,如今便不行了吗? 第24章 殴斗之事无需择日 封韩沉默不言,仿佛确实在深思熟虑她提出的问题。这一反应令池灵悦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惶恐:师兄,你莫非对她动了恻隐之心?一个只看重钱财、恬不知耻地勾引你、强迫你成婚的女人,有何值得你怜悯之处? 封韩垂下眼帘,静静地凝视着池灵悦的面庞,试图回忆起自己是否曾经默许过她做出类似的恶行。然而,作为一位修炼者,即便他对沐云烟并无好感,也不会放任身边之人肆意欺辱。然而,池灵悦的态度让他明白,自己的漠视与不闻不问,或许也是一种变相的纵容。 此刻,封韩心中涌现出一股探究的冲动…… 你说,以前你也如此对待她?还有何事是你做的? 听到封韩如此询问,池灵悦顿时感到一阵不安,下意识地绞着手中的丝帕。 她深知封韩虽然外表冷漠,实则重情重义,自幼丧母,直至少年时期都是由她母亲照料他。因此,对于她以往的一些胡闹行为,封韩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时会让门下弟子帮忙收拾烂摊子。 然而,不论她过去闯下了多大的祸端,封韩从未以如此严肃的态度对待过她。今日,为了她陷害沐云烟之事,他竟勃然大怒。 直觉告诉她,若不好好回答这个问题,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她犹豫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别的,那次你让人送她去海外闭关修炼,恰好我和几位师姐妹在那里游玩,无意中碰见了她,然后……我就找了几个师弟教训了她一顿…… 若是仅仅教训一顿,池灵悦不至于如此吞吞吐吐、畏畏缩缩。然而,当封韩以克制却又充满愠怒的语气问道:如何教训的?时,她不禁手脚冰凉。 就是……寻常的教训方式,推搡她腹部,踢她背部,还有……踩了她的手指…… 封韩听罢,脸色愈发阴沉,眼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一声脆响,安师姐的法宝不慎跌落在地。她本是来看池灵悦有何举动,却不料得知了一个惊人的真相。 原来是你?她咬牙切齿地质问。 安师姐怒火中烧,双手紧握成拳:那个在严冬之际打断她的手臂,还将她丢弃在雪地中,险些让她冻死的女人就是你? 池灵悦矢口否认:哪有的事,不过是擦破了点皮而已…… 仅仅是擦破了点皮?!安师姐再也无法忍耐,挥手便甩了池灵悦一巴掌:今日,我也让你尝尝流血的滋味! 被这一巴掌扇得头晕目眩,池灵悦喘着粗气,言语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安师姐,你怎敢动手打我? 安师姐冷笑一声:打你就打了,还需挑日子不成?话音未落,她再次扑向池灵悦。 正在附近查探的宋凌霄闻声赶来,只见两位女子扭打在一起,他一时不明所以,呆立在一旁,瞠目结舌。 愣着干什么?快拉架啊!封韩冲宋凌霄喝道。 宋凌霄这才如梦初醒,匆忙扔下手里的药箱,强行分开正在骑在池灵悦身上狂扇耳光的安师姐。 放开我,我要打死这个害人精!安师姐挣脱不开,仍拼命用脚去踢池灵悦。 你敢打我?池灵悦挣扎着反击。 然而,安师姐怒火中烧,借着宋凌霄的身体狠狠蹬出一脚,将池灵悦踢飞出去两三丈远,重重撞在墙上,昏厥过去。 尽管安师姐赢了这场争斗,但她却突然失控般痛哭起来,泪水涟涟,几乎站立不稳,只能依靠宋凌霄的支撑,瘫坐在地,颤抖着声音:我……我……封韩,你好狠心,你好狠心哪!你知道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吗?那是八岁就能夺得白玉兰画道大赛魁首的天才之手啊!你怎么能让别人伤她至此……贱婢,你这个贱婢……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又没踩你的手!池灵悦无力反驳。 一听此言,安师姐更是怒不可遏,奋力挣脱宋凌霄的束缚,又要扑向池灵悦。 然而,封韩此刻的表情如同一座冰冷的石雕,无言之中,一股莫名的情感在他心底翻腾涌动,犹如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心脏,带来阵阵刺痛——那是愤怒,是自责,更是一种深深的痛惜! 他并不知晓沐云烟所经历的一切苦难,全然不知…… 第25章 碧落凡尘中的颠覆者 封韩心中是否懊悔? 在他的修真生涯中,“懊悔”二字从未出现于他的心境石碑之上。 他向来掌控天地,除了六载之前败于沐灵溪之手,他的修行之路未曾遇到过任何阻碍。 后来,他曾深思熟虑,那时他对沐灵溪的厌恶,并非源于她犯下滔天大罪,而是因她是唯一打破他生命秩序的存在。 她从不顾忌他的威严,屡次挑战他的底线,总能迫使他做出那些违背自身原则之事…… 她在身边一日,他便愈发远离那个运筹帷幄的自我。 因此,他又怎会不对她心生厌烦? 他的修行本应循序渐进,一切皆在计划之中,他不愿变动,更不愿失去控制。然而,沐灵溪正是那个不断令他失控之人。 六载之前如此,六载之后依然! 然而,他并不知晓,自己的厌恶之情曾使沐灵溪陷入何种困境…… 他只想让她远离自己罢了。 封韩静默片刻,再次开口时语气已然转变:“你能否重新给她检查一下手臂?” 宋凌霄点头回应:“自然可以。” 自家开设的医馆,宋凌霄一声令下,万事皆可办妥。尽管安排沐灵溪做CT检查时险些与安姐再生争执,但在安姐迫切想要了解她手臂恢复状况的压力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宋凌霄忙碌一阵后带回了CT片及各项检查报告。封韩挂断电话,直截了当地问道:“结果如何?” 作为至交好友,此刻无需隐瞒:“我为她的右手做了CT扫描,从影像上看,情况不容乐观,似乎已经产生了严重的后遗症。” 宋凌霄手中晃动着CT片,语气凝重:“依我看,她的右手应该是受到过剧烈外力冲击,导致粉碎性骨折,以目前的伤势来看,若想恢复到如今的程度,恐怕需要两年以上的时间……” “实在难以置信,她竟然还能从事设计工作,像她这样的手部状况,至少两年内都无法握笔,甚至连筷子都难以正常使用。” 说完这些,封韩陷入了沉默。 他深知宋凌霄的医术高超,对方所言必属事实,甚至可能还略显保守。 心头莫名涌起一阵刺痛,那是他修道以来首次体验到的不受控的情感波动。 封韩取出一支灵烟点燃,口中吐出一道青烟。 “她,还能绘画吗?” 宋凌霄脸色微变,回答显得颇为犹豫:“刚才我不是说过吗?她现在是一名时装设计师,自然是可以继续绘画的,只不过……” “我希望听到的是真实情况。” “如果你指的是她以前的那种水平……” 宋凌霄沉重地摇头:“获得白玉兰美术大奖之类的荣誉,对她来说已经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了。” 既然已经谈到这个地步,不如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宋凌霄接着说道:“刚才安姐提到的可能并非空穴来风,她送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一个简单的劳累过度引起的感冒怎么会引发如此严重的肺部感染?” “现在看来,应该是旧疾复发,当年如果真的受过冻伤,她的呼吸道和肺部就会比常人更为脆弱,所以即便只是普通感冒,也可能诱发严重的支气管炎和肺炎。” “……” 封韩并未回应,仿佛并未听见宋凌霄的话语,只是低垂着眼帘,摆弄着宋凌霄桌上的毛笔。 随后,一股无形的烦躁情绪让他无意识地拿起毛笔,在空白的病例册上戳来戳去。 一下、两下、三下…… “她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呢?”宋凌霄喉咙发紧,内心充满愧疚和不安。 他主动提及往事:“当年,是我们几个出了馊主意让你强行将她送往海外,并切断了她回国的道路,谁知……唉……你别不吱声啊,这样……让人挺害怕的。” 封韩依旧低垂着眼帘,半边脸隐匿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嗓音低沉:“主意虽然是你们出的,但最后做决定的人是我。” “那你说,她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为何还要回来?为何……” 宋凌霄停顿了一下,担忧地看着封韩手中即将损坏的毛笔,终究还是鼓足勇气问道:“为何她对你只字未提呢?” “我不知道!” 也许,她是在恨我吧! 然而这句话封韩并未出口,他似乎并不想亲自说出这个答案。 “另外……” 宋凌霄犹豫地瞥了他一眼,低声说道:“池冰月差不多该醒来了,你是不是想去看看她?” 封韩并未立刻回应,良久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似乎在深思些什么。 终于,他开口道:“虽然不想去……” “若是不想去,那就不用去了。反正她在我这里,我会让护士好好照顾她……” 宋凌霄话还未说完,封韩便接过了下半句:“不过,还是要去看一看。” 毕竟,有些问题他想亲自向池冰月询问。 然而,他尚未主动开口,池冰月就已经捂着肚子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表哥,你来了……” 她显得异常激动,但很快又低下头:“对不起,我错了……” 在这熟悉的低头认错姿态中,封韩早已司空见惯,这些年来,他年复一年地看着这一幕。此刻,他并未如往常一般无条件袒护,而是带着三分冷漠、七分淡然问道:“果真如此?那你能否告诉我,究竟何处犯错?” 第26章 即使我放弃了,他人亦不可触及 “无论错在哪里,总之我已经承认错误了,所以,表哥,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封韩轻轻嗤笑,笑容未及眼底:“这么说,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表哥……” “看来你并不清楚,那就让我来问问你吧!关于方黎茜前往杭州拍摄的照片,无论是今日拍摄还是十日后拍摄,结果并无二致,对吧?” 池冰悦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面对封韩,她既不敢撒谎,又不敢吐露实情,只得含糊其辞:“可是……早点拍的话总是更好吧?后期还需要精细修图,还有很多后续的工作要做……”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封韩抬起眼眸,漆黑的眼瞳深处透出刺骨的寒意:“冰悦,公私分明,这是我对你作为下属的基本要求。” 池冰悦连忙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微颤地辩解:“可是,我是出于对公司的好意……” 封韩满脸讥讽,他审视着池冰悦,仿佛在欣赏一则并不好笑的笑话:“所以你的意思是没有与安姐的公司产生冲突?你也没威胁过安姐的打板师?不知晓方黎茜即将助沐玉晴走秀之事?更未曾公报私仇设计调走方黎茜,导致这场秀成为业界的耻辱?” “我当然……” 封韩打断她的话语,语气中满是冰冷的疏离:“想清楚了再说。” 池冰悦顿时语塞,脸色苍白,身体颤抖如同淋雨后的麻雀:“对不起表哥,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做了……呜呜!” 这些年,池冰悦仗着封韩表哥的身份,在陆城得罪了不少人,然而由于封韩的庇护,她从未真正感到恐慌。然而今日在沐玉晴这里栽了跟头,更不论封韩为何突然转变对沐玉晴的态度,单凭他此刻的眼神和态度,若不真心悔过,恐怕今后会被表哥彻底厌弃。 一旦失去了封韩这座大靠山,别说在陆城继续经营公司,即便是回到老家,也难逃被人针对的命运。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只能哭泣着恳求宽恕,并提及自己的母亲。 她说封韩小时候住在她家的时候,她母亲是如何善待他,甚至在临终之际,封韩曾承诺会好好照顾她…… 封韩自然记得自己的诺言,否则也不会容忍她这些年的胡作非为而不将她逐出陆城。然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 他在病房内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映衬出他英俊的脸庞。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字字有力:“我不允许任何人动我的东西,包括人。沐玉晴是我的人,无论是整治她,还是整她,甚至是责骂她,都只能由我来做。” “可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封韩目光深邃,再次发出警告:“我的东西,即便我不要了,别人也不能碰。” —— 沐玉晴的病房内,安姐泣不成声,她守在沐玉晴的病榻旁,紧紧握着她的右手,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一直不清楚背后之人的真实身份,因为沐玉晴从不曾透露。每次询问,沐玉晴总是含糊其词地说是路上遇到的坏人所为。安姐从未对此有过丝毫怀疑,毕竟她也不认为沐玉晴有必要对她隐瞒这样的事情。 直至今日,她才终于明白……之所以隐瞒,是因为那是封韩的亲表妹所为,隐瞒,是因为如果让安姐知道了真相,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池冰悦再踏足国内。 “所以你就这么傻吗?啊?” “那个丧尽天良的家伙把你害成这样,你还替她隐瞒?就因为你担心如果对付了他从小疼爱至极的表妹,他就不会接纳你了,是不是?” “你傻不傻?你傻不傻?你什么都不说,他不一样不要你了吗?” “沐玉晴,你是世界上最笨最笨的女人,最笨最笨的……所以,以后不要再这么傻了,不要再喜欢他了,知道吗?啊?” “我会保护你的,就像你以前保护我那样……呜!呜呜呜……” 第27章 真是太遗憾了啊 安露娅看得目瞪口呆,的确……她从没见过自家那位女汉子般的大姐会有这般女人味十足的哭泣模样。而且,她姐姐的眼睛像是水龙头做的似的,哭起来的阵势,简直比孟姜女哭长城还要惊人。 安露娅虽然不清楚当年具体发生了何事,但她至少明白了沐玉晴的手是如何受伤的。她同样没想到,一位知名服装设计师的手竟然遭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害。 身为美术专业出身的她深知,白玉兰奖的获得者并不少见,但八岁就能获奖的,无疑是天才中的天才级画家。然而,这样一个天才,如今却只能绘制概念性的服装草图了吗? 安露娅看着自己的手,忽然间明白了大姐为何会哭得如此伤心…… 真是太遗憾了啊! 沐玉晴是在傍晚时分苏醒过来的,那时她还未完全退烧,喉咙干燥,想要喝点凉水润喉。 此时,安姐双眼红肿,正在给她清洗葡萄。 在修真世界的某个角落,一颗硕大的灵珠,经过精心洗涤,洁净如新,被小心翼翼地捧在一只精致的仙玉碗中递给了她。只见她轻轻拈起一粒放入唇齿之间,轻轻一咬,那蕴含天地灵气的果肉瞬间化作甘露滋润心田,令沐玉晴陶醉其中。 此刻正值灵葡萄成熟之际,其内蕴含的浓郁灵气令人回味无穷。然而,正当她准备品尝第二颗时,却被安姐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你的修为受损,是不是因为池冰悦指使人所为?” 沐玉晴手中的灵葡萄悬在半空,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安姐。原本以为醒来后,安姐会询问她在修炼中的进展,没想到话题却转向了她的修为受伤之事。 她本想矢口否认,但看到安姐那满含担忧与疲惫的眼睛,她终究选择了坦诚。“嗯。” 安姐一听,顿时怒火中烧,坐下时都能感觉到她周身气息波动,“你为何不告诉我?甚至都没告诉封韩真人?” 沐玉晴垂下眼帘,语气平淡无波:“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 此言一出,若非深知她内心世界的人,恐怕都会误以为她早已释怀。然而安姐却是深知沐玉晴六年来为封韩付出的一切,怎会轻易相信她此刻的淡然? “你呀,真是让我操碎了心!你……” 安姐气得直摇头,却又心疼地握住沐玉晴的手:“我已经为你教训过封韩真人了,并且狠狠教训了池冰悦一顿,就如同当年你为我对付那些恶徒一样。” “安姐……” 沐玉晴手中的灵珠滑落,反手紧紧握住安姐的手:“你怎么能那么冲动去打她呢?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手段狠辣吗?万一她报复你怎么办?” “怕什么?”安姐斩钉截铁地说:“即便她是封家的嫡系子弟又如何?我安家底蕴深厚,我弟弟更是修真界的金牌律宗,她又能奈我何?顶多也就敢对你这样的孤女下手罢了,跟我斗,哼,她还没那个资格!” 沐玉晴并非畏惧冲突,只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让安姐因为她而陷入危险。她深知池冰悦的为人,一旦激怒她,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安姐却忆起了当年十六岁的沐玉晴,在风雨交加之中挺身而出保护她的场景。那时的沐玉晴虽然身形瘦弱,但在安姐心中,却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壁垒。 如今,安姐决心也要像当年的沐玉晴一样,义无反顾地守护她。 “我知道了。” 沐玉晴的眼神柔和下来,她明白安姐的心意。而安姐则再次握住她的手,深深叹了口气:“玉晴,关于你的感情问题我不好过多插嘴,但在其他事情上,你要听我的。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冒险了,哪怕牺牲掉这次的修炼机会或是公司的利益,我都不能失去你。你傻不傻,修为受损还硬撑着修炼?” “其实我这么做,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沐玉晴抬眼看向安姐,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失败了,就意味着一切都要重来,那种滋味我再也不想尝第二次。所以我发誓,绝不再输给自己,更不会输给她。” “那你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安姐瞪了她一眼,嗔怪道:“好什么好!差一点你就走火入魔了。” “不会的。” 沐玉晴笑了笑,摇晃着安姐的手:“你对我这么关心照顾,我又怎么舍得丢下你离去呢?” 安姐无奈地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你说这些话我可不会就此放过你。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好好修养,休个长假,直到修为完全恢复才能重新修炼。” “遵命!” 两人相视一笑,病房门口却悄然出现一道身影——封韩。他并非有意偷听,只是恰好路过,听到她们谈话。他本应转身离开,却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沐玉晴的话语很多,安姐说得更多,但封韩记住的,却只有沐玉晴那句“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 目光不经意间交汇,封韩站在门口,依旧保持着那副冷漠的表情,让人无法揣测他的心情。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对沐玉晴说出那三个字时的态度……似乎并不满意。 封韩心中思绪万千,回到府邸,发现仆人们在整理房间时,竟然将他丢弃的那个资料袋以及装着蓝色仙石耳坠的绸缎盒子原封不动地摆在了寝室床头柜上,显得格外醒目。 第28章 我未曾加害伯仁,伯仁却因我而陨落 他走近几步,主动拿起耳坠,握于手中反复端详。最终,连同资料袋一同,慎重其事地存入了书斋内的秘宝箱内。 走出书斋,恰巧撞见家中的仆人刚从沐灵烟的修炼室走出来。那里,曾是沐灵烟的专属修炼之地,也是他在封家唯一未曾涉足之处。曾经,他会对此视而不见,然而如今他知道沐灵烟的手已经受伤,再也无法恢复到巅峰时期的修为,他的心境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询问道:“修炼室,锁好了吗?” “少爷请放心,已经锁好了。”仆人回答。 “钥匙呢?” 仆人一愣:“啊?” “把钥匙给我。”封韩面色平淡,但语气不容置疑。 仆人瞪大双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是否听错了。看着封韩虽然面无表情,但显然并非开玩笑的样子,他小心翼翼地交出了手中的钥匙。 封韩接过钥匙,随后在仆人愈发惊惧的目光注视下,踏入了六年前他曾坚决要求拆毁,却被老祖宗阻止,父子俩为此大吵一架,最终得以保留下来的那间修炼室。 仆人吓得抓起扫帚,匆忙跑去找管家报告少爷的异常举动。 封韩生平第一次踏足沐灵烟的修炼室。这间屋舍,曾是她婚前唯一的请求,封家府邸房间众多,别说一间,就算十间也毫无问题。然而那时他对沐灵烟本人尚且厌烦不已,怎肯让她在他的府邸设立修炼室? 六年前的沐灵烟,是一位誉满全国的天才女修士,一幅画作就能卖出天文数字的价格。她曾坦诚地告诉他,她一生有两个愿望,一是修行,二是独立自主。当时封韩并不相信她的话,认为她的喜好太过廉价。 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女子,一切皆能运筹帷幄,包括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次示爱…… 直至今日,他才第一次看清修炼室内的情形。屋内陈设与他的书房如出一辙,同样的桌案、台灯、沙发和地毯,只是原本应该堆满书籍的架子上,满满当当地摆放着画卷、画笔、画材及各色颜料。 如果不是明确知道自己没走错地方,封韩几乎要以为误入了自己的书房。 尽管他不懂艺术,但也清楚正常修炼室不会是这般模样。他复杂地看着这一切。 修炼室内有仆人定时清扫,四处并无尘埃,但在一角的画架上,一块白色画布覆盖其上,下面似乎藏着一幅作品。 封韩情不自禁地走向画架,指尖轻轻滑过画布边缘,稍一用力,便揭开画布,露出里面尚未完成的画作——画面中,他骑在马背上,嘴角含笑,似笑非笑的表情栩栩如生。 画得,实在是出类拔萃! 这是封韩第一次真正欣赏沐灵烟的画作。以前他不屑一顾,因为极度厌恶沐灵烟这个人,以至于连带她的一切都拒之门外。 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这六年的分离,他至今恐怕仍然会一样地讨厌她。 然而,这六年的空白期给了他重新审视两人关系的机会。于是,他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才华横溢且远超他预期的沐灵烟。 封韩自己不擅长绘画,但他对于艺术品的鉴赏力却相当高。他伸出手指,沿着画布上的线条,逐一抚过那些深深浅浅、高低起伏的颜料。 他深知这幅画的价值。放眼全球,能在二十岁年纪创作出如此惊世之作的青年修士,屈指可数。 然而,她的手却再也不能握笔作画了。这一切,或多或少与他有关。 即便不是亲手所为,也不是他直接授意,但池冰悦的声音始终萦绕在他耳边: “她以前对你也是如此,我也从未阻止过,为何现在不行呢?”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封韩清楚,在沐灵烟手部受伤这件事情上,他是难辞其咎的。倘若不是因为他对她的厌恶影响到了他人,那些人也不会为了讨好他而去伤害沐灵烟。 他曾经认为,那些算计她的女人,无论遭遇何种后果都是咎由自取。 而现在,他更想知道的是,当年沐灵烟是以何等的心情,描绘出这样一个微笑的自己? 那个笑容,即便是他自己看来都感到陌生,更不用说对六年前的沐灵烟而言了,他不可能对她露出那样的笑容。 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笑起来竟是如此温暖的模样吗? 心弦微微颤动,如同湖面上泛起的涟漪,一圈圈向外扩散开来…… 此时,手机振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他目光低垂,用一种异常平静的眼神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池叔。 在接听与挂断之间,他仅犹豫了三秒钟。 划开接听键,池父的声音传来:“阿韩……” 小姨总是这样称呼他,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个在旁人看来略显亲昵的昵称,仿佛成为了池家人的一种依赖。每当池冰悦闯祸时,池父总会打电话给他,唤他一声“阿韩”。 以往,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此刻,还未待对方继续说下去,他已经果断拒绝:“池叔,如果您想说的是关于冰悦的事情,请不必开口了。” “阿韩,小悦她已经认识到错误了。” 第29章 他心中牵挂的那个身影 封韩对于池冰悦往昔的劣迹并未深究,然而,有些道理今日必须阐明:“池前辈,男儿需磨砺,女子宜娇养,但这并非您如此娇惯她的理由。在她铸成更大过错之前,您难道不认为应当适时纠正她的行为吗?” “我……我是真的管不住她哪!” 封韩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您管不住,还想阻挠我管教她不成?” 池父恳求他念及小姨多年来的照料之情,再给池冰悦一次机会。然而,所谓多年的照料,不过是池冰悦从小学到三年前,在小姨家居住的短短两年时光。五岁的封韩失去了生母,第二年,父亲迎娶了继母进门。那时的封韩尚且年幼,只觉得父亲迅速有了新人,是对亡母的背叛。 很长一段时间里,封韩不愿与父亲交谈,甚至在一年级暑假时擅自搬到小姨家去住。小姨是个温婉的女性,作为母亲的亲妹妹,容貌也有几分相似。年幼的封韩便把对母亲的所有思念寄托在了小姨身上。小姨是他除母亲外,世上最亲近的人,因此在她去世后,他对池冰悦一再宽容。然而,有些人,纵容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封韩心意已决,不再受任何人左右,语气淡漠地回应:“夜深了,您早些歇息吧。” 尽管池父焦急地呼唤,封韩却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隔绝了那令人心烦的声音。随后,池父再次来电,封韩预料之中,却未再接听,眼神冷漠地凝视着手机屏幕,那目光如同利刃般犀利。 是从何时起,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变得如此嚣张跋扈?他曾以为,作为兄长,庇护小姨唯一的女儿是他的责任。但现在看来,那丫头已经坏到了骨子里。宠爱过度,终究不是正确的教养之道。在这方面,小姨做得不好,他自己身为兄长也同样失职。 不仅是池冰悦欠沐玉晴一个道歉,更是他,封韩,欠沐玉晴一个交代。若非他表现出的明显厌恶,沐玉晴也不会遭受无辜的伤害。然而,“对不起”这三个字,此刻却重得让他难以启齿。 那一夜,封韩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临近拂晓之际,他终于拨通了宋凌寒的电话:“她,状况好转了吗?” 电话那头,宋凌寒的声音疲惫而沙哑,周围传来一阵阵嘈杂声响。片刻后,他无奈地抱怨:“韩哥,这才刚过五点半啊!你这么早就打电话问我前妻的病情,我医术再高明,也不能隔着电话告诉你具体情况啊!” “那就告诉我昨晚的情况,你离开时,她是否已经退烧了?” 宋凌寒打着呵欠,含糊其辞:“你这么关心她,怎么不去亲自看看呢?” “我对她并无关心,只是此事与我有关,我认为自己有责任了解。” “好吧,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宋凌寒忍受不了封韩这副打死也不肯承认的态度,回答道:“总之,她得的也不是什么绝症,你对我这点医术总该有点信心吧?” 电话那头的封韩沉默了一会儿,简单说了句:“挂了。” 说完,他果断挂断了电话,留下同样一夜未眠的宋凌寒盯着手机发愣,忍不住低声咒骂一声…… 哒、哒、哒……疾驰的马蹄声在林间回荡,伴随着飞逝的树木,带来一种极致的速度与自由感,仿佛一支锐利的羽箭直刺天际。 一人一马,犹如雄鹰展翅翱翔于碧空之上。身后,又有几个身影紧随其后,起初保持着忽远忽近的距离,渐渐地,他们越来越接近。 封韩首先勒住了马匹,后面的几人也随之放慢了速度,显然是在等待后方的人马靠近。 “吁——吁——” 封韩轻喝两声,马儿应声停下。其他人也纷纷减缓速度,唯有厉津帆驾驭的马儿显得顽皮,不顾主人的示意,依旧悠闲地向前漫步,不过速度并不快。 厉津帆喘了口气,满脸兴奋地笑道:“好久没骑马了,真是痛快啊!” 离他最近的安律也笑了起来,调侃道:“是你太久没来了,我们每个月还会来两次呢。” 厉津帆不甘示弱,手指向封韩:“别光说我啊!封少你也很久没来了吧!” 此时的封韩低头抚摸着胯下的马匹,默不作声。只有宋凌寒略知一二,插话说:“久?他这个月都已经来第二次了,这也算久?” 以为自己误解了封韩,厉江澜难以置信地回应:“真的吗?我记着之前邀你一同修炼御兽术,最长那次,我们可是半年未曾相聚啊!你的宗门事务最近不繁重了吗?莫非你的修行产业已经无法维系了?” 他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嘲讽之意,说完便主动拉开距离,以免被封韩的怒气所波及。 然而,预料中的反驳并未出现,封韩只是轻轻拍了拍胯下的灵驹,淡然说道:“时间不都是靠挤才能腾出来的吗?” 众人沉默无言,的确,时间是可以挤出来的,只是以往封韩并不愿为几位挚友挤出分毫而已。 如今他怎地转了性子? 三位修真同僚互使眼色,你瞧瞧我,我望望你,从彼此眼中都读出了些微妙的信息…… 封韩身形一闪,已从马背上飘然落地,一边摘下头上的斗篷,一边将手中的马缰递给照料马匹的弟子。 仿佛随口一提般,他问道:“冰云近况如何?修为可有精进?” 第30章 不是不想问玉清,而是有点不敢问…… 弟子一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他知道冰云是封韩的坐骑,但他负责照看的并非冰云,封韩却是这里的常客,难得向他询问问题,弟子自然不敢怠慢。 然而,冰云昔日虽是驰骋战场的神骏,如今却因救主受伤,成为了无法疾驰的废马。谈及修为状态,弟子实在不知该如何措辞,只能含糊其辞:“冰云胃口尚佳,睡眠充足,偶尔还会自行漫步,看起来似乎过得不错。” 听闻此言,封韩微微点头,稍作沉吟后又问道:“你说它偶尔会独自漫步,是谁带它出去的?” “是我师弟啊!” “除了你师弟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话音未落,封韩自己也意识到,他关心的那个身影此刻仍在疗伤之中,自然是无法陪伴冰云散步的。 他沉默片刻,开口道:“我去看看它。” 说着,也将手中斗篷递给了弟子,随后毫不犹豫地朝马厩方向走去,连背影都显得决绝而坚定。 他循着声息望去。 说起来也怪异,那时宴席之中虽孩童众多,然而他却能一眼从众人间辨识出那个面色冷峻、正在发言的小封韩。 安律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目光牢牢锁定在封韩身上,无法移开。幼年的封韩实在是太过出众,美得让人疑惑他那笔直的小西装下是否藏着个少女的灵魂。为此,当年同样是个稚嫩正太的封韩狠狠教训了他一顿,那次鼻青脸肿的经历仿佛刻进了他的骨头深处,让他成为了最惧怕封韩的人。然而,由于职业的关系,安律也是最了解封韩的那个,即便封韩默不作声,他也能够从其微妙的表情变化和肢体动作中揣摩出他的心意。 此刻,安律便看出封韩内心其实急于询问关于玉清的事,只是他的傲气不允许自己表现出这份渴望。安律的眼眸在眼镜背后闪烁了一下,嘴角轻轻扬起,最终决定先开口打破僵局。 他说道:“不得不承认,我姐姐的眼光真是独到啊!没想到沐玉晴竟如此出色。” 对此感受最深的莫过于厉津帆,他连连点头赞同:“没错,之前我还以为她只会画画,别的方面一窍不通呢。但现在看来,就算不能再绘画,她的才华也足以让她超越许多人。” “而且,她设计的衣服真是漂亮极了。事后我和经纪人特意去了她的工作室逛了一圈,挑了不少日常服饰。这段时间我每换一身新衣服出门,都会被人赞不绝口,倍感得意。” “唉,我也是头一次看走了眼,低估了她的实力。”宋凌寒附和着,时不时瞥向封韩所在的方向,“不过,现在听说玉清那边很多人喜欢她的设计,订单多得忙不过来,连生病住院也要提前出院呢。” 他们这边聊得起劲,封韩那边却始终保持着沉默,低头专心致志地照料着手中的马匹,仿佛此事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不过,也不能全怪我们当初不了解情况,毕竟当年沐三小姐的名声,在陆城乃至全国名媛圈里都不怎么样。”厉津帆感慨万千。 此言似乎触动了安律也的心思,他觉得或许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他斜睨了一眼看似漠不关心,实则暗中关注着玉清消息的封韩。 安律也缓缓开口:“那些黑料,我知道的要比你们多一些。其实很多都不是真实的,更不至于像外面传说的那么不堪……” 厉津帆听闻此言,似乎有些不解:“什么意思?你以前怎么没提起过?” “我以前也不知道啊!最近我姐姐妹妹总是在我面前提起她,我就多问了几句……” 身为娱乐圈顶级流量明星的厉津帆,私下里却是个十足的八卦爱好者。一听提到玉清,立刻兴趣盎然:“对了,我最早听到的关于她的黑料,是说沐玉晴不孝顺,甚至还动手打了亲生母亲,这事是真的吗?” 安律也回答:“据我姐姐所说,沐夫人并不是沐玉晴的亲生母亲,她是沐家的私生女。五岁的时候被带回沐家,之后就一直遭受沐夫人的虐待。因为不是亲生女儿,沐夫人在外人面前对她很好,但关门之后就会对她施以毒打。沐玉晴偷偷学习了跆拳道,十五岁那年终于反击,打断了沐夫人的鼻梁,自此以后就没有再挨过打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不禁再次投向封韩。只见他虽然看似在专心致志地照料马匹,但实际上一直在偷听他们的谈话。众人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 这时,宋凌寒发问道:“我记得当时还听说沐玉晴水性杨花,喜欢抢闺蜜的男朋友。” “我姐姐告诉我,其实是那个闺蜜的男朋友看到沐玉晴长得好看,想要甩掉闺蜜来勾搭她,结果被沐玉晴当众拒绝,并痛斥了一顿。那个男人恼羞成怒,反过来诬陷沐玉晴引诱他。后来,那个傻闺蜜就跟沐玉晴闹翻了,于是就有了多个版本的沐玉晴抢闺蜜男朋友的故事。” “还有人说她心胸狭窄,容不下别人,还剪破了她姐姐的礼服。” 第31章 修真情缘,真心难测 “我姐姐说,那件礼服其实是沐玉晴亲自设计并缝制的,作为自己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但她姐姐仗着父亲宠爱,加上沐夫人偏心,强行把礼服占为己有。沐玉晴气愤之下才剪破了礼服,让大家都穿不成。” 听完这些,厉津帆和宋凌寒一时语塞,心中不由得对沐玉晴产生了更多的愧疚之情。胸中涌动着一种类似心虚的情绪。 “我姐姐还跟我讲了很多,真真假假我也分辨不清,不过……” 安律也扭头看向封韩,后者显然因他的话语而忍不住抬眸注视过来,他犹豫地问道:“封少,还需要我继续讲吗?” “不必了!”封韩的回答并非出于不愿听,而是有些不敢听。 以前,他就是因为听信了太多这样的传闻,才认定沐玉晴是个渣女,甚至宁愿一辈子单身也不愿娶她。也许当年他对她确实不公平,也误解了她许多,但这并不意味着听了安律之姐姐的一面之辞,就能轻易改变她在他心中的形象。 有些事情,耳听为虚,唯有亲眼所见才能辨别真假。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而此时,三个朋友也失去了继续谈论下去的兴趣。 在这份尴尬的沉默中,马场经理大声制止某位来访者的声音显得尤为刺耳…… “池小姐,请留步!” “封大少说了,不准任何人打扰他。” “哎呀!池小姐,池小姐您真的不能进去,真的不能……” 马场主无法阻拦池冰悦,更不敢强行碰触这位封家长辈疼爱的女子,只得拘谨地站在一侧,满面尴尬地解释:“封公子,实在是抱歉,我未能留住池姑娘。” 封韩微微侧目,视线落在池冰悦身上,眼中寒光一闪…… 作为封韩从小一起修炼的同门,他们自然也都认得池冰悦。早年间,他们对池冰悦的一些行为便颇有微词,然而毕竟同属一门,即便不满,也会顾及兄弟之情而隐忍。直至沐玉晴之事,他们才真正看清此女的本性。 众人虽然自认并非正人君子,但对于池冰悦这类女子,心中皆是避之不及。于是,纷纷以各种理由悄然离去,留下马场内只剩封韩与池冰悦二人,连马场主也识相地退至一旁。 此刻没了外人,池冰悦反倒松了口气。今日前来,她便是为了向表兄低头认错。在表哥面前尚且可以硬撑,但在外人面前,她确实难以启齿。 “表哥,我真的知错了,真的……”一周以来,她尝试了所有方法联系封韩,但他始终未接听电话,甚至父亲的来电也是如此。无奈之下,她只能亲自来找他。 “你就别再生我的气了行不行?我去找了她,但她不愿意见我,我想当面向她郑重道歉,可是她不给我这个机会啊!表哥,我真的错了,求你了,看在我娘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伤害她了,可以吗?” 又是那一套,又要他看在姑母的情面上。过去不论池冰悦闯下多大的祸,封韩总会设法替她摆平,只因那是姑母唯一的孩子。如今他才明白,人生在世,装糊涂终有报应。 封韩的目光如同千年寒冰,冷冷地扫视着她:“不伤害她?那就伤害别人就可以了吗?” “……” “冰悦,到现在你还搞不清楚自己错在哪里?”封韩随手丢掉手中的马鬃刷,仅凭站立的姿态,便已令池冰悦感到压力山大。 “离开陆城吧!我会让门派中的祝符弟子尽快为你安排。”封韩的话语犹如寒冬的北风吹过。 池冰悦猛地抬头:“为什么是我离开?” “因为我不信你能就此罢手。与其让你们在同一座城市中继续纠缠,不如送走一方。”封韩的回答直指要害。 池冰悦心中惊惧,对于表哥的决绝,六年前她就已经领教过了。在他眼里,即便是深爱的女人,也能被他毫不犹豫地舍弃,更何况她只是一个表妹。 然而,她似乎捕捉到了一线生机——表哥此刻对沐玉晴抱有同情,因此才会对自己施以重罚。那么,倘若能得到沐玉晴的谅解呢? “那如果她接受了道歉呢?如果她愿意原谅我,我是否可以留下?表哥,我求你了。” 封韩那双深邃无波的黑眸凝视着她,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漠:“她不会原谅你的。” 池冰悦急了,咬紧牙关反驳:“我还没去道歉呢!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原谅我?我会尽全力展现我的诚意,一定会得到她的原谅的……” 封韩淡漠地收回目光,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亲眼见识一下,她是否会给这个机会。” 第32章 心机重重,真相难辨 众所周知,沐玉晴对表哥的感情深厚无比。只要表哥有所要求,她必定会答应。而且,即便表哥不开口,只要他带着她去医院看望沐玉晴,为了取悦表哥,沐玉晴哪怕装模作样也会表现出原谅她的样子。 抱着这样的如意算盘,池冰悦表面看似紧张不安,实则内心窃喜不已。 然而,当她试图踏入沐玉晴所在的疗养室时,却被安姐挥舞的拳头挡了下来。 池冰悦本能地躲到封韩的背后,这副胆怯的模样落入了沐玉晴的眼中,让她不由得意味深长地瞥了封韩一眼。 “让他们进来吧!终究是要面对的。”沐玉晴说服了安姐。 安姐显然对此仍心存疑虑,但深知沐玉晴的倔强,只能叹了口气,不甘愿地让开了门口。 池冰悦心中暗喜,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表嫂……” 迈进病房,池冰悦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却险些让沐玉晴听到这两个字后呕吐出来。 她瞪大眼睛看着封韩:“你表妹一直都是这样曲意逢迎的吗?她这么称呼我,你是默许的吗?” 封韩当然并未同意,这一切不过是池冰悦的一厢情愿。 她还想接着说:“一日为嫂,终生为嫂,此事无需征得我表哥的同意,我只是想这样称呼你,所以……” “但我并不想……” 沐玉晴坚决地拒绝再次听到那两个字,她猛地伸出手指打断了池冰悦的话:“还是叫我名字就好!” 见她油盐不进,池冰悦只好再次上演苦肉计,用力捏住手腕,挤出几滴眼泪,委屈巴巴地说:“你……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表哥应该跟你说过了吧?我是来道歉的,真的很诚心……之前的事儿,都是我不对,所以我……对不起!” “嗯。”沐玉晴面无表情地回应,声音中毫无温度。 只微微颌首回应了一声,随后便紧闭双唇,半个字也不再多言。 池冰悦耐心等待良久,确认对方并无半分主动请求宽恕之意,这才又挤出了几颗“影后级”的眼泪,哀求道:“那么……你能不能原谅我呢?我真的已经深深反思过了,往后,我发誓不再找你的茬儿,也不会再给你带来一丝困扰。” “你还有没有点儿脸面了?” 安姐瞪大眼睛,实在无法忍受这般恬不知耻的行为,愤声道:“就凭一句道歉,就想让玉晴姑娘原谅你吗?” “安姐……” 担心安姐情绪激动之下与对方再度发生冲突,沐玉晴连忙唤住安姐,并对她轻轻摇头示意。 安姐焦急万分,劝说道:“你不会真打算原谅她吧?即便她是封韩仙友的表妹,就算你不希望封韩对你产生厌恶,也不能毫无底线地一味忍让啊!” “安姐,这件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处理吧,可以吗?” 安姐重重跺了一下脚,气哼哼地道:“那我不管你了!” 瞧见这一幕,池冰悦心中暗喜,显然,这个女子对她的表哥封韩情根深种,为了他,只怕任何退让都愿意做出。因此,她确信沐玉晴必定会“原谅”自己。 于是,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准备迎接沐玉晴说出那句她期待已久的、关乎封韩的话语,然后自己再借机上演一场握手言和的好戏。 “倒也不是不能原谅!”果不其然,沐玉晴如是答道。 池冰悦眼眸一亮,正欲开口称赞对方的大度与温婉,然而此刻,沐玉晴却忽然举起右手,含笑问道:“你看我的手如何?” 第33章 村里的传言:你心仪那女子了吗… 陈冰悦望着手中的布鞋,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满脸朴实地答道:“可不孬啊!鞋子做得细巧耐看,手工细致得很,连鞋面上的绣花都透着一股乡土气息……” “真的?” 沐玉晴笑容如春风拂过田野,眼中却隐含深意:“这可是我亲手纳了三年的千层底,做过十六次修补和整形呢……” “哎呀,那得多疼呐!”陈冰悦心中触动,脸色不禁微变。 沐玉晴却淡然一笑:“想叫我原谅你,也不是不行,前提是把当年踩我手的那个家伙交出来。放心,我不闹大,只要他照着我那时受的苦,一一承受回来就行了。我纳了多少双鞋底,费了多少工夫康复,他也得一样,我受了多少疼,他也得受多少。等他尝够了疼痛,伤口痊愈了,咱俩的账就算清了,你说咋样?” 听罢此言,陈冰悦才意识到自己被蒙蔽了,还以为沐玉晴还是六年前那个容易宽恕人的乡邻。 提起那个踩她手的人,本以为只是村里哪个闲散小青年,谁知却是自己的前未婚夫。 他不仅擅长编织竹篮,家里还有几亩良田,怎肯让人轻易触碰他的手? 如今她明白了,沐玉晴分明知晓自己办不到,故意这般讲,分明就是没打算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陈冰悦收敛起满脸的哀求神色,质问道:“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狠心?哼,那你当年为何要指使人对我狠心呢?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说的吗?说我活该,说我勾引你表哥,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沐玉晴又发出一声轻笑,嗓音柔婉却又毫无感情:“现如今,我连那天鹅肉都不稀罕了,难道还不允许我自己找回一次尊严吗?” 陈冰悦默然不语,“原谅——你?” 每个字从沐玉晴口中吐出,她慵懒地倚在床上,目光冷冽,嘴角挂着冷笑:“难不成我在你心目中何时变得如此宽容了?你们都说沐家的三丫头心狠手辣、任性妄为、不择手段,这不是你自己到处宣扬的吗?” “既然你这么卖力替我塑造形象,我不去证实一下这些评价,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 “你,你……” 陈冰悦被噎住,未曾料到沐玉晴居然如此伶牙俐齿。之前在村头水井边相遇时,她看起来那么虚弱,怎么忽然间变得如此厉害?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懊悔今天来找沐玉晴。然而事已至此,她只得反唇相讥:“表哥你看她,这么歹毒,你能眼睁睁看着她这么欺负我吗?不管我犯了什么错,终究是你表妹,她对你一点面子都不给,明显就不真心爱你。” 封韩抬起眼皮,看向陈冰悦的目光复杂至极,没有火焰,没有怒气,只有深深的冷漠与疏离:“我早就说过,她不会原谅你。” 陈冰悦惊恐万分,终于悟出了表哥此前那句“要带你来死心”的真正含义,并非恐吓或客套,而是要让她清醒认识到:永远得不到原谅,必须彻底离去。 陈冰悦怎能就此离开村子呢?在这里,有自己的好友、事业以及赖以生存的根基,一旦远走他乡,必将失去一切。 虽然鲁莽,陈冰悦并不愚笨。她不愿离去,更不愿失去封韩这位强大的靠山。因此,在离开沐玉晴家后,她立刻故作悲痛欲绝状:“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表哥,求求你了,看在我娘的面子上……” 封韩并未为之所动,甚至看向她的目光愈发冷淡:“如果不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你现在应该已经在监狱里了。” “……” 陈冰悦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封韩,仿佛要质疑自己的听力:“表哥,你,你……” 她想说,以前的表哥从不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从前总是温和待人,即便脸上总挂着淡漠而不苟言笑的表情,但对自己和母亲始终关爱有加。后来母亲去世,表哥对她依然照顾有加,对她好得不能再好…… 可是为什么现在的他会变了呢? 陈冰悦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美丽的面孔,刹那间,所有的困惑似乎找到了答案…… “你是不是对那个女人动心了?” 不敢相信这就是真相,但似乎除此以外再也找不到别的解释了。 陈冰悦望着自己从小就敬仰的表哥,心中满是委屈如同泛滥的洪水:“你不能这样,她表面看上去好看,其实肚子里全是坏主意,你不能被她欺骗了。你忘了吗,当年她是如何设计陷害你的?就为了嫁给你,她还让外公一直压制你啊!你现在如果又被她算计,你会再次栽在她手里。” “再说了,你以前对她那么不好,她肯定不会忘记的……” 陈冰悦语无伦次,但仍坚持道:“哪有女人这么傻?被这样对待还能爱一个男人?表哥,你不要太天真了,她不是真心爱你的,她是回来报仇的,等她变得足够强大,她一定会像你以前对她那样对你,相信我。” 报仇……吗? 封韩对此毫不畏惧,但他也未意识到过去自己究竟对沐玉晴有多么残忍。 原来,即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认为自己对不起她? 正如表妹所疑虑的那样,自己对沐玉晴真的那么无情吗?她为何还要喜欢自己? 报仇? 沐玉晴真的会报复自己吗? 封韩仔细想了想,竟然回应:“如果她能做到,我倒是很期待!” “表哥……” 第34章 不会重蹈覆辙的人 稻香四溢的田野边,草房里,秀梅嫂子笑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 “做得妙啊!你看刚才小悦妹子那脸色,真是解恨哪!” 春花姐此刻的笑容犹如山泉般恬静而又自信:“总算尝到了一把红颜是非的味道,嗯,滋味不错!” 秀梅嫂子冲她挑起大拇指:“我还以为你要心软呢,还好你拎得清,不然我真想替你教训教训那丫头片子。” “我原先也不是那么容易心软的。” 春花姐悠悠地说,“只是怕阿韩心里不痛快,才会克制不去招惹她。如今嘛,也没啥好顾虑的了。” 提到阿韩,秀梅嫂子不禁皱起了眉头,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笑着告诉春花姐:“对了,有个喜讯告诉你,听咱村里人说,阿韩打算让小悦妹子离开咱们村子,不准她再回来。” “她肯定不会走的……” 春花姐话音刚落,停顿片刻,接着又慢慢地道:“小悦看起来机灵,其实是缺根筋的,不然也不会做出那么多傻事。所以阿韩狠心送她走,其实是为她好,省得留在村里以后让我收拾她。可她呢,头脑简单得很,哪里能明白阿韩的一片苦心,估计还得埋怨他不帮衬自己。” 春花姐分析的这一番话,秀梅嫂子虽没想过,但对于小悦不肯离去的念头,她也深有同感。 “不过,你说阿韩这么做是因为生他表妹的气呢,还是真的想让她离开?” “我当然是清楚的……” 春花姐语气平和,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喜欢他的那些年,每年一本,我都记了十几本关于他的日记了,对他是什么性情怎能不清楚?我想,我对阿韩的了解,甚至比他自己还要深入。” “你,还在喜欢着他呢?” 春花姐反问道:“我说不喜欢,你会信吗?” “那是自然不信的……” 的确,春花姐对那份情感依然难以割舍,只是喜欢的方式已经发生了变化。 她说:“总之,以前那种低三下四讨好的做法,我是不会再做了……” “那万一阿韩反过来追求你呢?” “那怎么可能?” 秀梅嫂子瞪圆了眼睛,兴奋不已:“怎么不可能?以前他对你根本不屑一顾,可那次还不是他把你背到卫生所的?而且听咱们村的律爷说,他还背着人偷偷找凌寒兄弟打听你的病情,意图不要太明显。” “……” 是吗?他竟然做了这些在他看来不太可能做的事吗? 但是即便他把自己送到卫生所,恐怕也仅仅是碰巧遇到自己病了而已。至于他向凌寒兄弟打探自己的病情,或许是因为他把方黎茜带走,给她的村务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于是他对自己的病情有所关心,以此表示歉意吧!毕竟,现在可不是六年前了,春花姐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天真地以为他又对自己旧情复燃。 再说阿韩这个人,他正直,责任心强,对待村里的事务总是严谨认真,不容一丝马虎。他不允许村民们犯错,对自己更是苛刻要求,所以在后台能主动为自己解释,他已经算是带着极大的诚意在“道歉”了。自己若是过于敏感,岂不是又回到过去的那个状态? 春花姐不再言语,秀梅嫂子不免担忧起来:“你看你看,又犹豫了吧?你平时挺精明的,怎么一碰到阿韩就变成个纸老虎了?你该不会忘记当年他是怎么伤害你的,你怎么熬过了那六年的痛苦时光,是不是该好好回想一下那个连皮带骨的日子?别人才一倒追,你就忘掉了伤痛……” 春花姐无言以对,反而笑了笑,然后侧过头认真想了想,仿佛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如果阿韩真的来追求我,那他之前对我付出的努力将加倍艰难。秀梅嫂子,他可不是会重蹈覆辙的那种人。” 说完,她抬起头看向秀梅嫂子,坚定地说:“我同样也不是会再犯同样错误的人。” 封韩摇摇头…… 正如沐玉晴所说,他并非那种会做傻事之人,尽管后面那句话,她说她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这番话让他心里略感刺痛。 六年过去了,昔日种种恩怨情仇早已随风而散,如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各自的发展,也不应再牵扯不清…… 封韩转过身去,临行之际,脸色更加阴郁。 这确实是最佳的结果,是最理智的选择,也是他往昔日日夜夜期盼的那个解脱…… 可是为何,心头竟半分畅快都没有? 他终究还是板着面孔回到了乡企总部。原本被取消的会议又被紧急召集起来,他端坐于会议室主席位,四周围绕着各部门经理的汇报与咨询声。 然而此刻,他的思绪飘忽不定…… 直至隐约听见沐玉晴这个名字,他本能地反问:“什么?” 问完之后,他才从走神中惊醒过来,发现压根就没听清刚才那位经理究竟讲了些什么,也不明了为何会在这样的业务会议上提及沐玉晴。 封韩凝视着说话者,那是分管市场营销与品牌广告的邹末。 “再重复一遍……”封韩语气虽轻,但却十分郑重。 第35章 极度不满 邹末一时没明白他意图,本来事情并不复杂,他也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为何还要再说一遍呢? 难道还需要他说得更详尽些? 邹末一脸困惑,但他立刻调整语气,重新表述道:“关于企业形象代言人的服饰设计问题,我们先前聘请的顶级设计师已经与法国一家高档女装品牌签约五年,今后他设计的所有服装必须挂上该品牌的名字。因此我们必须另寻设计师……” 他话音未落,设计部总监便沉着脸举起了手:“您的意思是,我们设计部的人都成了摆设不成?” “……” 邹末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然而他提出的意见难免让人产生如此误解。毕竟,F.C集团旗下的确拥有自家的服装品牌,并且配置了专门的设计团队。然而他却大胆提议继续向外寻求“支援”,这自然会引起设计部人员的强烈不满。 幸运的是,封韩听罢并未立即发表意见,只是向邹末点头示意:“先说完吧……” 邹末侧身避开设计部总监那仿佛要杀人的眼神,继续说道:“最近网络上有一组关于新品牌Snowy服装发布会的照片,不知道各位是否关注过。我个人在现场看过之后,感觉相当惊艳,更为重要的是,她们首席设计师沐玉晴是个非常年轻的新人,所以我非常建议公司能够考虑邀请沐小姐为我们这次的企业形象代言人设计服装。” 邹末担心表述不够详尽,导致老板再度要求重述,于是他格外认真地又把刚才的意思阐述了一遍。 封韩表情未变,看似一直在专注聆听。实则,他想起了当时自己试图掩饰地向厉津帆索要两个观摩秀位,声称是给设计部的同仁学习的机会。后来的事他便忘记了,直到周五那天,厉津帆硬是拉着他去参加了这场时装秀。 而在后台的他并未了解到秀场的情况,直到此时才得知,那次分配给设计部的观摩席位中就有邹末。他深受震撼,回来便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邹末滔滔不绝地讲述了一大堆,那天一同前往观看时装秀的设计部总监此刻懊悔不已,肠子都要悔青了。 要是早知道这家伙脑筋这么轴,他随便带个人也不会带上他去。现如今倒好,这厮看完秀不仅不消停,反倒回来给他们找麻烦。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即便是在会上,即便老板就在眼前,设计部总监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愤怒:“你这么说,是当我们设计部的人都死光了吗?我们有自己的团队,干嘛还要花那份冤枉钱?自家的设计难道还不够好吗?” “我们的品牌主打日常服饰,主要消费群体是青少年和儿童,你们设计部的确人才济济,但这回我们需要的企业形象代言人造型,并非大众款式或者热销款,而是要体现出我们F.C的整体气质。男士代言人那边或许只需一套正装也就罢了,但女士代言人那里至少需要两套高端定制晚礼服……” 邹末话还未说完,设计部总监便再次情绪失控,拍案而起:“你的意思是,我们设计出的东西不符合F.C的气质,我们设计不出契合公司形象的晚礼服是不是?” 事实上,邹末正是这个意思,但他并不想将话说得那么直接。然而,当他瞥见老板那严肃的侧脸时,决定硬着头皮顶上去:“假如你也能够办得出这般轰动的时装发布会,我倒也不介意收回此言……” 此言一出,设计部总监再也按捺不住,直接拍桌起身,眼看双方就要动手干仗。这时,其他部门的负责人纷纷上前,左右开弓,前后拦阻,劝导他们:“好了好了,别吵了,正在开会呢!老板还在呢!你们这样成何体统啊!” “都已经成人了,都稳重点行不行?” 了解内情的一些老资历高管忍不住直言相告:“其实请不请外援,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关键问题,以前我们也一直是这么操作的,再请也可以,不请也说得过去。但是请沐玉晴就不太合适。” “没错没错,她不合适,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请她来的……” 听到这里,邹末心中愈发不悦:“怎么了?就因为她年轻吗?恰恰相反,我认为这才是优势所在,正因为她是新人,年纪尚轻,所以成本更低啊!” 他原以为这是一个值得夸耀的优势,因而坚定地补充道:“我已经向她们公司的安总经理试探过了,如果我们找沐小姐设计,至少可以节省以往一半以上的费用,甚至还能更多……” “这下子,他们可闯祸了!他们完了!” “瞧见没,封队长这脸色,怕是要发作呢!” “谁去提醒提醒邹干事?他嘴里那位可不是一般的沐家闺女,人家可是咱村封队长的婆姨哪!” “哎呀,邹干事新来的,哪里知晓封队长和他婆姨之间的事儿,俩人可是河水不犯井水。” 第36章 封队长要看录像 “队长宁愿多花几倍的钱,也不会让自家婆姨插手村里企业的形象设计,这不是自己扇自己嘴巴嘛!” “唉,你们瞅瞅队长的脸色,风雨欲来啊!” “要开始了,队长要开口了!” 大伙儿大气不敢喘一口,准备迎接队长的雷霆之怒。只见封韩目光冷漠地扫视着会议室的众人,显然对他们的举动极其不满。 然而,封韩并未发火,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邹末,问道:“那次雪莲村的服装展示会,真有你说的那么热闹?” “热闹得很哪!”邹末兴奋地回答,一边推开身边按着他的人,直奔封韩而去,“那场面,堪称惊艳!掌声如雷鸣般热烈,许多村民们都纷纷拍照留念……” “不过我记得,厉家的那个大明星好像是队长的朋友吧?他应该跟您提起过那次展示会的盛况吧?” 封韩面无波澜:“的确提过,但我没去看……” 听此言,邹末越发热情地向队长推荐:“我电脑里存着那次展示会的完整录像,要是队长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拷贝给您,也就一个多钟头……” 他的话音刚落,会议室内的其他村民们全都心头一紧,暗自惊呼: “别说了!谁快去拦住他,这话说不得呀!” “天哪!快来个人堵住他的嘴吧,他怎么啥都能往外说呢?” “队长对那沐玉晴避之唯恐不及,把她赶出国六载不让回来,可见厌恶至极了。” “邹干事也真是个实在人,这么个事也能往上凑……” 封韩依旧静静地坐在首席位置,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良久,竟然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就一起看看吧。看完再说下一步。” “好的队长……” 邹末赶紧取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算连接会议室的大屏幕播放…… 周围那些之前还在腹诽不已的老村民们此刻更加瞠目结舌—— 怎么回事?队长这是转性了?忽然对那位多年来备受冷遇的婆姨旧情复燃了? 再者说,一个多小时的服装展示录像,为什么要召集大家开会的时候一块儿看?不怕耽误工夫吗? 大家疑惑不解,但也只能规规矩矩地陪队长看下去。 开始时,大家心中确实带着疑虑与不屑,然而看到一半,每个人的表情都变了。 有的惊讶,有的赞叹,有的点头称许…… 此时,有人借机悄悄观察封韩的神情变化,企图从中捕捉些蛛丝马迹。 然而,咱们这位冷面队长果然名副其实,看得半天,脸上仍是毫无波澜,让人捉摸不透。 于是,大伙儿更纳闷了—— 队长这是真的旧情复萌了,还是真的复萌了,还是真的复萌了? 封韩全程无视众人的眼光,眼睛始终盯着屏幕上沐玉晴忙碌认真的身影,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工作时的样子。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她,竟是如此迷人! 将近一个小时的录像播放完毕,直至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厉津帆身穿最后一套礼服华丽谢幕的瞬间,那是整场服装秀的高潮所在。 “就选她了,派人联系去。” 封韩的话语落地,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浑然不知状况的邹末,在片刻的呆滞后,满脸惊喜地回应道:“好的,散会后我就去找沐小姐谈这事。” 封韩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起身宣布:“今天的会就到这里,散会。” 散会了?那会上还有那么多议题都没讨论出个结果呢! 然而,没人敢违背“龙头”的意愿,大家识相地闭上了嘴,陆续退出会议室。只有邹末被叫住了。 “封队长,还有什么交待吗?” 封韩显得有些尴尬:“那视频,你发给我。” 邹末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迅速返回会议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我现在就把它发到您的电子邮箱里……” 封韩摆手拒绝,走到邹末跟前,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加个微信,直接发我手机就行。” 邹末瞪大了双眼,满脸难以置信的欢喜表情:“这样也可以吗?能直接加上封队长的微信?”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邹末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机,扫描了封韩的微信二维码,并顺利通过了好友申请。此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涌现: 莫非,封队长是因为这件事对我另眼相看,打算提拔我了吗? 激动之余,邹末仍在回味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 而在那次服装展示会后,沐玉晴一夜成名,成为了村里人口中热议的话题人物。 第37章 不愿成为曾经厌恶的模样 偏巧那时,沐玉晴病倒在村卫生所的床上,村里大小事情全都压在了安大姐肩上。安大姐虽然精明强干,但这阵子忙得连自家田里的庄稼都顾不上照料。 沐玉晴在卫生所躺了一个礼拜,觉得自己身子骨好些了,便想着回村子帮衬安大姐一把,于是提出了出院的要求。 宋大夫本是乡下土生土长的赤脚医生,他以医者之心劝告沐玉晴尚未痊愈,更加承受不住农忙时节的劳累。 对于宋大夫的担忧,沐玉晴表达了感激之情,却仍然坚持出院。那天办理出院手续时,安大姐正忙着在集市上卖菜,无法抽身前来,便只好安排安露娅来接她。 安露娅皱着眉头,一脸焦急:“你就是不能再等等出院吗?” 沐玉晴抬起头,望了她一眼,见她依旧是一副急性子的模样,说道:“没事的,露娅,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回村就好。” “你以为我不想来接你吗?” 安露娅显然是被沐玉晴的话惹恼了,她愤愤地把手上的篮子往地上一扔,“玉清大夫说了,你还得再修养一个星期才能好彻底呢。所以,如果你实在难受,我会告诉我姐的,就算村里再忙,也不能让一个病人硬撑着干活……” 沐玉晴呆呆地看着她,半晌才迟疑地问:“你是关心我吗?” 安露娅嘴唇动了动,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却又显得有些生气:“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身体这么虚弱,不如早点治好,省得回去又倒下,反而给我们大家都添麻烦。” 尽管心中明了,沐玉晴并未点破,只是微笑着说:“我回村就是帮帮忙,看你们干活,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之前,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拼命了。” 其实,她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不必再去刻意表现。 聊着天,沐玉晴随口问道:“对了,村里的几个裁缝师傅回来了吗?” “走了。” 安露娅撅起了嘴巴,显然对这事颇有怨念,“我姐说了,那些不靠谱的家伙留着也没用,打算重新招人。” 沐玉晴愣住了,她从没听安姐提起过裁缝师傅被辞退的事情。虽然她明白安姐这么做可能与自己累病了有关,但是…… “不至于都辞了吧?” 安露娅瞥了她一眼:“上次你不也让姐撤掉那家模特公司的合作吗?那时候你怎么没这么惊讶?” “那怎么能相提并论?一般的模特好找,手艺精湛的裁缝师傅可是难得一遇,何况咱村里最近活计这么多,我还在病着,有他们在还能帮我盯着点儿,不至于出大岔子……” 然而,木已成舟,再说这些也无济于事。沐玉晴琢磨了一会儿,下楼时给安姐打了电话,将自己的意见告诉了她,认为招新人也可以,毕竟往后活儿只会越来越多,提前储备些裁缝师傅总比将来措手不及的好。所以,她建议重新召回这几个裁缝师傅,并且再多招些徒弟进来,由她亲自指导。 听到这里,原本在一旁摆弄手机的安露娅停下了动作,目光定格在沐玉晴身上…… 待沐玉晴挂断电话,她发现安露娅正一脸犹豫地看着自己,回想刚才的通话内容。 沐玉晴问:“怎么了?” “那……你看我能学裁缝吗?” 安露娅声音颤抖,显然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口。 沐玉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当然可以啊!我看你挺有悟性的,只是还不够沉稳,以后多听我的话,我就带你一起学。” 安露娅兴奋得脸颊通红:“真的吗?那……我可以喊你沐姐吗?” “可以呀!”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安露娅有了这样的转变,不过这个结果倒是让人欣慰…… 电梯门打开,二人前后走出。来到停车场,沐玉晴接到一个电话,只听了几句,脸色就变得煞白。 “您好,请问是沐小姐吗?我是镇卫生院的大夫。苏婏玥女士是您的母亲吗?发生了严重的车祸,现在车内的人员正在全力抢救……” “您最好能尽快过来一趟……” 安露娅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拉住她,却发现沐玉晴的脸色惨白如纸,手指冰冷刺骨。 “怎么了沐姐?是谁的电话,对你说了些什么?” “我……妈……” 沐玉晴话音未落,整个人就陷入了极度恐慌之中,脑海里回荡着令人恐怖的阴森之声,令她无法挣脱…… 那时候,她总想着悄悄找到村里的公用电话给苏婏玥捎信儿,她想告诉苏婏玥,那个和爸凑合过日子的女人实在是狠毒透顶,她在村里人前会给咱穿最体面的新衣裳,等人一走,立马就剥下来,强迫她把这些衣服一片片撕碎……这样的日子,她熬了整整五年,直到十岁的那一年,她费尽心思终于得知了苏婏玥的联系方式。 第38章 草长莺飞,我算你半个爹 在一个周六的午后,她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鼓足勇气拨通了苏婏玥的号码。电话接通了,她紧张又兴奋地喊出一声“妈”,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冷冰冰的一句:“你打错了。” “我是雪雪,我是您的闺女啊!”她急切地辩解道。 苏婏玥在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后,声音里带着疏离:“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已经不再是你的母亲了。” 为何如此?她不明白,她原以为只要打通这通电话,母亲便会将她带走……然而现实却是,母亲连认都不愿认她。 她焦急地倾诉着自己在这户人家遭受的苦难,告诉她如果再待下去,恐怕会被沐家的那个夫人欺负得更惨。但是苏婏玥只是长久地沉默,继而冷笑出声:“你想让我怎么办?把你接回去吗?你觉得我还养得起你不成?别傻了,就算我能养得起你,也不想再回到从前的那种日子。你还记得我们原来的破房子吗?那个不足三十平方米,厨房厕所挤在一起的家吗?知道我现在住在哪里吗?” “三百多平方米的大别墅,上下三层,还有地下室,有佣人做饭,有司机接送。但要是你回来,我就得重回那个狭窄的旧屋子里,我疯了吗?生下你已经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事了,怎还能让你拖累我再次陷入那样的困境?你说沐家夫人打你,那你不会反抗吗?被打被骂就忍气吞声?你怎么这么懦弱?我都想去验DNA了,看你是不是真的就是我当年捡回来的假女儿。” “我苏婏玥这一辈子就没受过这股憋屈气,我也不会委屈自己,同样,你也别再忍耐,也不要指望谁能帮你。这个世界能帮得了你的唯有你自己,能保护你的也只能是你自己。别再来找我,也别再给我打电话,我不再接听。” 于是,苏婏钥挂断了电话。沐玉晴尝试回拨,但如她预料一般,对方再也没有接过她的电话。 从那一刻起,她便彻底放弃了对“母亲”这个词的所有幻想,并决心最后一次把苏婏钥说过的话铭记心中,当做她从未有过这样一个母亲。 五年后的时光流转,沐玉晴十五岁时学得了自卫之术,在沐家夫人企图对她施暴之时,她终于翻身反击,给了对方一顿教训。自此,她才算真正夺回了自己的自由。 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她回到了那个十年前居住过的三十平米不到的小出租屋。意想不到的是,打开门的那位衣衫凌乱,浑身吻痕的女子,正是她怨恨了十年的亲生母亲。 怎么可能?她不是应该住在那豪华的三百平方米大别墅里吗?那里上下三层,还有地下室,有人专门烧饭,有人专职驾车? “你骗我?”面对眼前的母亲,沐玉晴眼中含泪地质问着。 此刻,看着病房里慵懒补妆,一脸妩媚的母亲,沐玉晴觉得自己付出的眼泪都被白白糟蹋了。 “不是说你出了车祸,在抢救吗?”沐玉晴声音颤抖着质问道。 气愤!这个女人! “我只是让医生说我车出车祸了,车上的人在抢救,又没说是我自己啊?是你自己误会了吧?”苏婏钥不仅毫不羞愧,反而不满地看着她,“你看我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好像见着我四肢健全就不乐意似的。哎呀,抱歉呐!没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确实有点对不起你这个宝贝女儿了!” 听了这些胡言乱语,沐玉晴愈发坚定了内心深处的想法:生活在上流社会,哪怕骨子里再桀骜不驯,表面也要伪装成一位淑女。在成为沐家三小姐的那些年里,她扮演得相当出色,可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只要一碰到这个女人,总会让她无法控制地变得歇斯底里。 她清晰记得,十五岁那年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谎言——苏婏钥并未卖掉自己去换取那座三百平方米的大别墅,她曾试图修复与苏婏钥之间的母女关系,哭着哀求着…… 然而每次的结果都是苏婏钥以极度残忍且无底线的语言伤害她,迫使她一次次爆发,直至最后,她几乎变成了另一个苏婏钥。 她也会骂,会吼,无休止地指责和抱怨苏婏钥,甚至迁怒到无关的其他人。每当她怒火过后冷静下来,便会意识到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终将把自己推向绝境。 她不愿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因此,从那以后,她尽可能地压抑内心的愤怒,避免正面与苏婏钥发生冲突。 她紧紧握住又松开的双手,深吸一口气,淡淡地道:“既然你安然无恙,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去哪儿啊,我这儿正有事找你呢!”苏婏钥身形一闪挡住了她。 沐玉晴面无表情,甚至不屑抬眼看这位拿自己生命安全开玩笑的老女人:“我没有钱给你。” “谁跟你要钱了?”苏婏钥一听这话,也立刻抱起了双臂,满脸不悦地质问她:“你说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可是你亲妈……” 还好她还记得自己是她的母亲…… 沐玉晴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只剩下俩词儿:哎呀喂! 第39章 鸡毛蒜皮,欠下的债 田间的苏婏玥扯开嗓子骂开来,声浪在村卫生所外回荡,引得串门看病的乡亲们纷纷围了过来…… 此时,一个右腿打着夹板、手缠绷带的男人匆忙赶过来,一把抱住苏婏玥轻声劝慰:“好了丫头,有话好好讲,莫生气,莫生气……” 正是那天在村里瞧见的那个壮实小伙子,尽管眼下鼻青脸肿的模样,沐玉晴还是立马认出了他。 苏婏玥对这位新男友向来宠爱有加,挨了几句安慰便息了怒火。那壮小伙见状,又转头朝沐玉晴赔笑脸,只不过他那一脸伤痕累累的笑容显得有些滑稽。 “你也别跟你娘顶嘴了,你清楚她性子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小沐啊,其实是这样的……” 沐玉晴忍不住厉声道:“谁让你这么喊我?” 壮小伙一愣,随后憨憨地笑了:“那称呼您沐姑娘总可以了吧?” 苏婏玥交往过的男人十个有八九都有些特别,但这小子,真可谓自带一股“二百五”的气质。即便沐玉晴对他这般冷淡,他也全然不当回事儿,反而热络地上前邀请她坐下聊聊。 “唉,年轻人哪,别这么急躁嘛。你娘喊你过来,是有份活儿想找你商量呢,所以啊,咱们先别生气,坐下来慢慢聊,好不?” 沐玉晴实在无法想象这个男人要同自己商讨何事,更无兴趣听下去:“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至于那份工作,也不要了。” 然而这位壮汉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放弃,沐玉晴已经够坚决了,他依旧纠缠不休:“诶,别这样啊!你就当我求个情,再说这事儿也就你能帮上忙了。” 他接着说道:“我看完了你们雪莲服饰的新款发布会,真是太精彩了,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就是我要找的设计灵感女神。” 沐玉晴不由得笑了:“我是你的灵感女神?那她呢?” “她也是我的灵感女神,不过咱俩不一样,沐姑娘,你听我说完嘛……” 原来这壮汉竟与沐玉晴同为乡里的裁缝师傅,而且在村里还颇有名气,甚至超过了沐玉晴。不久前,他接到了一项任务,要为村里的一部乡村音乐会设计演出服。谁知在镇上跟苏婏玥玩闹时发生了车祸,右手骨折,短时间内无法干活。于是乎,他就找到了沐玉晴,理由是她的设计理念非常适合这部音乐会的风格…… 他口若悬河地向沐玉晴描述了一个美好的前景,并承诺:“到时候我们就对外宣布你是总设计师,我只是挂着个助理的名义,你觉得如何?” 对于这份工作,沐玉晴不得不承认确实颇具诱惑力,即便是临时接手,也对未来的职业发展有所助益。然而…… “那你倒是提一下收入啊?难不成还想让我免费给你打工?” “说到收入嘛……”壮汉指了指自己那只受伤不能再赚钱的手,嬉皮笑脸地说,“那就当做抵扣医药费好了嘛!” “你出了车祸,凭啥让我替你付医药费?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我是你娘的对象呀,你叫声叔叔也成,这样一来,也算你半个爹啦。” “胡扯什么呢你!”沐玉晴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爆了句粗口。 沐玉晴抓起布包就要离开,却被脸色阴沉的苏婏玥挡了下来。 苏婏玥语气不满,摆出一副不让答应就不放人的姿态:“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接这个活本来也是帮朋友忙,挣不了几个钱。你现在可是村里红人,还在乎这点收入么?” “我不想跟你说话。”沐玉晴面无表情地回应。 苏婏玥看得出来,女儿这次是真不想搭理自己。她心中突然涌上一丝愤怒,仿佛这几个小时的努力、争取、策划全都因为女儿这句话变得毫无意义。 苏婏玥瞬间翻了脸,她脾气上来就必须分个胜负才肯罢休:“那我就明说了,不管你答不答应,这件事你都得给我应下。” “凭什么?”沐玉晴反问。 “要不是他护着我,我早就从车窗甩出去了。这救命之恩,你说凭什么不能答应?” “他救的是你的命,又不是我的命!” 苏婏玥冷哼一声:“你是我生的吗?至少,我也没像有些人那样,生下来就把孩子丢进粪坑淹死吧?” “……” 沐玉晴嘴唇蠕动,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一旁旁观的翠花了解了整件事情经过后,惊愕地问沐玉晴:“所以你就答应了?你傻了吧?一分工资都不给的工作你也愿意接?” “我家那口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肯定又威胁她了吧?你家婆娘真是个极品!” 沐玉晴苦涩一笑,满脸疲惫:“是啊,她的确是个极品。但我也是极品生出来的,所以按四舍五入一算,我也勉强能算个极品了。” “可是你身子骨还没彻底恢复呢,厂子里的活就已经堆成山了,再加上这个突如其来的工作,你还想把自己累垮了不成?” 翠花抱怨一番后问道:“那个乡村音乐会究竟要设计多少套衣服啊?” “日常服装三十套,中世纪风格的礼服十套……” “多少?!”翠花瞪大眼睛,嗓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你……你要疯了吧,接了这单活,你今年怕是要连饭都顾不上吃、觉都来不及睡了!” 第40章 村里的合作,一概回绝 “没那么夸大其词,平日里的衣物制作自有他的团队负责,至于那些讲究排场的礼服嘛,自然会费些手脚。不过呢,我主要是绘制设计图纸,至于裁剪选料、缝制成品,这些他都会亲自督工。” 她边说着,边满脸堆笑地拍了拍安姐的手背:“你放心,自家的事儿我肯定不会耽误。” “我不是担心那些,我是挂念你的身子骨啊……” 安姐听完,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当然,还有你囊中羞涩,这半年多白忙活不说,还得贴钱进去。” “去参与玉清的事情确实不太合算,但是……” 沐玉晴难得地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然后慢慢地道出了心声:“我娘那人呐,虽然靠不住,但不至于真要害我。” “你还替她说话?” “据说这次音乐剧的总导演,可是威尔斯·弗里曼。” 安姐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说的那个不会就是那个一直在欧洲舞台上赫赫有名的歌剧导演吧?” “没错,正是他……” 说到这儿,沐玉晴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期盼的光芒:“威尔斯·弗里曼曾六度获得劳伦斯·奥利弗奖最佳音乐剧与歌剧导演提名,更是被媒体赞誉为改变歌剧历史的杰出导演之一,有这样的机会合作,我不吃亏。” 安姐愣了好一会儿,随后猛地惊呼出声:“哎呀我的妈呀!” 说起沐玉晴的艺术细胞与绘画天分,其实都源自她母亲苏婏玥。沐玉晴曾偶然见过苏婏玥的一幅画作,尽管技艺不及当年的自己,但仍能看出非凡的功底,寻常人难以企及。 然而,苏婏玥从事的职业却是编剧,并且创作的剧本大多是一些俗套的玛丽苏、杰克苏故事,虽有高收视率却没有好口碑。实际上,若她愿意将随意一幅画作出售,所得足以抵得上她一年编写狗血剧本的酬劳,但她却毅然搁笔不再作画。 沐玉晴曾经追问过原因,那时苏婏玥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句:“跟你无关!” 后来有一次,苏婏玥酒醉痛哭,抱着画架时断断续续地说出一句:“再也画不出来了。” 为何画不出画了,那就更应该不断地练习,就像音乐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苦练音符那样。一个画家唯有握紧画笔,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画家。当时,沐玉晴无法理解苏婏玥所说的“再也画不出来了”。 直到沐玉晴自己也陷入“再也画不出来”的困境之中,她才渐渐体会到了那份无奈和困惑。 她不懂苏婏玥在村庄里经历了何事,才会变得如今这般模样,然而,不同的遭遇,所带来的伤痛却是相同的。 听说苏婏玥放下画笔的日子比她想象中还要早很多,竟然早在她五岁那个时候。 那时是不是就已经决定将她送给了别人呢? 对于这个问题,她一直想问苏婏玥,只是…… “罢了,只要她日子过得安生就好。” 阿芳惊讶地瞥了她一眼,似乎没料到她能如此淡然面对,毕竟,在这个村里,能让沐玉晴动情的人,除了封韩也就只有这位母亲了。 沐玉晴曾因母亲而流露出太多痛苦、愤恨、不甘的情绪,今日她的这份平静让阿芳反觉不安。有的人看似满不在乎,实则内心积蓄的情感最终会酿成疾患。 那年,她在海外遇到诸多波折,却从未向阿芳吐露半分,若非阿芳趁假期去看望她,怎知她竟过着那般艰辛的生活。如今见她又要独自硬扛,阿芳咬紧嘴唇…… “说真的,比起你,我对你妈妈的怨气更深些。但这情感并非一时兴起……” 阿芳深深吸了口气,接着说道:“有时我在想,你妈妈看似活得洒脱自在,但这六年却拼命工作,或许背后另有隐情。” “嗯?” “实话告诉你,我对你妈妈的那份怨念比你还重些。不过,这念头也不是突然冒出来的……” 这件事在她心底压抑了好几年,未曾透露过。一则苏婏玥曾经叮嘱过不让她说,二则她也曾认为那是苏婏玥欠沐玉晴的,理应承受。 但这几年看着苏婏玥的变化,尽管那女人出口依旧尖锐刺耳,却也道出了一桩秘密:“其实当初砸下五百万把你送进城里最好疗养院的人,并不是我。” “……???” 沐玉晴心中一惊,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阿芳索性把一切都摊开来谈:“除此之外,她从未询问过你的状况,只让我别打扰她。” “你怎么一直没告诉我这件事?” 阿芳看了她一眼,坦诚回答:“凭你的脾气,若是知道那钱是她出的,还能安心接受吗?” 那时的自己,自视甚高,目空一切。如果不是那次撞上村里的硬茬封韩,恐怕自己至今还会保持着那种优越感。然而,当右手受伤再也无法作画,她才发现,原来除了绘画,自己竟一无所长。 安姐说得没错,如果还是当年的那个自己,肯定不会接受苏婏玥的施舍吧! 她苦笑一下,神色复杂。 安姐看她神情忐忑,终究还是忍不住透露了另一个疑似真相:“还有,咱们沐家破产后留下一堆烂账,你那个无情的父亲先是不愿管你,后来是无力顾及你。但在你最艰难的时候,不是有一位‘匿名好人’资助了你吗?” 沐玉晴眉峰一挑:“那个人是我妈?” 第41章 朝阳初升,熟悉的面孔.. “我也不敢确定。” 事实上,阿芳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出于对沐玉晴的担忧,她在她抑郁症最严重时调查了所有人脉关系,从而发现那个匿名的好心人是一位华人,名叫Quila.su,恰巧与苏婏玥的英文名相符。 然而,当时阿芳仅凭这个名字排除了对苏婏玥的嫌疑,并未深入追究,现在自然也无法拿出确凿证据。于是谨慎地说:“就像你说的,这些年她挣了不少钱,但自己却没留下多少财产,到现在还住在你那间狭小的屋子里。所以说,她的钱总归是要花出去的吧?” “她身边的那些小白脸的确能花,但我实话实说,你妈的眼光真不错,交往过的男友没一个是庸碌之辈,各个事业有成,赚的钱本就够自己挥霍……” 后面的话,阿芳没再往下说,但即便如此,沐玉晴也能体会到她的意思——苏婏玥本可依赖那些男人过活,但她选择了拼命工作,这其中必然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孩子。 听到这些,沐玉晴陷入沉思。按道理,了解到这一切后,她应当会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意识到自己原来也被深深地爱着。然而此刻,她心中除了平静,似乎再无其他感触。 难道自己太过冷漠了吗?她摇头否认,毕竟这六年来的生活打磨,已将她这块棱角分明的顽石磨砺成了光滑的鹅卵石。现在的她虽不敢说圆滑世故,但也决不再意气用事。 对于苏婏玥突如其来的母爱,她不能说不感动,但…… 这份感动,对她而言也就仅此而已了。 就在沐玉晴发愣之际,阿芳接听了一个电话,说到一半忽然扭头对她说:“村里的F.C市场部品牌广告负责人邹先生来电,他希望你能为他们公司设计企业代言人的服饰,开价还算合理。” “没时间!” 沐玉晴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 阿芳笑笑,立即将她的态度转达给了对方,并且像太极般婉转地与对方客气了几句,随后挂断了电话。 这时,沐玉晴看着阿芳,果断地说:“以后F.C的合作项目,不必再征求我的意见,全都回绝了吧。” “为什么?” 沐玉晴微微一笑,回应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也没那么贱骨头……” 村里的交通并不繁忙,赶着牛车的王师傅将封韩送至村庄的小厂已是过了卯时半个时辰。尽管他是小厂的负责人,从不算考勤,也没有严格的上下班时间,但封韩这个人,对自身的要求如同农耕般严谨。乡亲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却坚持鸡鸣即起,月落不息,这般勤劳,除了外出办事或家中有急事,几乎风雨无阻。 因此,即便今日他迟到了半个时辰,此时的小厂,工人们还未到卯时三刻的开工时刻,故此他步入厂门时并未遇见多少工人。 沿着木制楼梯一路向上,他来到了位于二层的办公室。刚刚坐定不久,辰时将至,祝符的声音便透过内线电话传来,告知邹末来访,欲报告关于聘请村企代言人一事。 此事无非两个结果,要么应承,要么拒绝。若答应下来,后续商谈合作细节还需花费些工夫;如此迅速前来,封韩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邹末进门,脸上满是失落与不安:“老板,已经拒绝了。” 原来,会后已有村民向他善意提醒,关于封韩与沐玉晴之间的微妙关系——虽则老板对老板娘颇多嫌隙,老板娘却对老板怀揣深深痴迷。所以,只要封韩稍稍松口,纵使不索要分毫利益,老板娘也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然而邹末鼓足勇气致电老板娘,未曾料想老板娘竟然打破常规,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向封韩禀报:自己先前可是拍胸脯保证过的,如今却把事情弄得这般棘手…… “安经理的意见,还是沐玉晴自己的决定?”封韩望着邹末,平静地问道。 邹末挠了挠头,迟疑片刻:“这个……好像,都有吧。” 封韩瞥了他一眼,果断下令:“去联系沐玉晴本人,务必亲自确认。” 邹末本以为此举并无必要,毕竟倘若还有一丝希望,他断然不愿轻易放弃。然既老板有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拨通电话。遗憾的是,得到的结果依然如旧,且老板娘在电话中表现出的冷漠态度,甚至比他们自家安经理更为强烈。 邹末此刻心头越发明白,老板与老板娘之间怕是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后悔自己不慎触动了这个敏感的话题,如今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回话:“沐小姐说了,上次的大展示后,咱们村里订单增多,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会非常忙碌。再加上她个人还收到了诸多明星邀请,要在半年后的红毯活动中穿她设计的礼服,这样一来,我们这里的工作,她们确实难以接手。” “那是安绮婷的意思,还是沐玉晴本人的意思?”封韩追问。 “这个……应该,都有吧。”邹末支吾着回答。 第42章 山乡蜕变后,如此的璀璨 封韩听罢,未再多言,只道:“把沐玉晴的电话号码给我,我亲自给她打电话。” 邹末心头暗自嘀咕:老板啊老板,您二人分明是夫妻,为何还要问我讨要电话号码呢?不过,他深知不宜多问,只得乖乖奉上沐玉晴的手机号码,随后找个借口匆匆离去。 在六年前的山村,要是沐玉晴言语间触动了他一丝不满,他定会在她话语未落之际便毅然挂断电话。然而如今,他亲自拨通电话,却被她这般不留情面地回应,却又依然坚持着不挂断。 长久的寂静犹如田野间的晚风,默默较量着谁会先打破这份尴尬。而时间悄然流逝,沐玉晴手中的老旧布尺,成了她思绪起伏的寄托,细长的手指摩挲着布尺上的刻度,她终于开口:“封韩,你真的是想与我合作吗?” 电话那头,封韩并未立刻回应,仅传来一声长长的鼻息,那声音低沉又撩人心弦。沐玉晴心中一动,却接着说:“咱们还未正式对外宣布离婚的消息,所以你公司的邹经理大概还不知情吧。若是那些老员工知道了你对我避之唯恐不及,他们怎会不知趣地来找我谈合作。” 封韩开口道:“我对公事和私事分得很清楚,只要是对公司有益的事,我不会把个人情绪掺杂其中。” 沐玉晴轻轻一笑,虽淡然,但却触动了封韩的心弦。她反问他:“你说你公私分明,你觉得我呢?” 封韩一时语塞,而对于过去的沐玉晴而言,答案显而易见——她在公事与私事之间从来不分界限,时常打着公事的旗号做出让人困扰的行为。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感觉现在的沐玉晴不会再那样做,然而这番话从他口中说出,却又显得格格不入。 封韩选择沉默应对,而这沉默在沐玉晴看来,无疑是最刺痛的答案。“你看,你自己都不相信我会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既然如此,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以免将来一起工作,免得你见到我就烦得不行。” “你是因此而不接受这次合作的吗?” “一半原因吧。我说我现在很忙,并不只是找个借口……” 沐玉晴的声音虽然平和,但带有一丝不满:“莫非在封先生眼里,只有像您那样的集团总裁才有繁忙的工作,而我这样的乡下设计师就整日在办公室无所事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相信你不是。”但她紧接着补充道,“不过我确实有其他的工作要忙,封总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挂了。” 说罢,沐玉晴果断挂断电话,留封韩握着电话发呆。对于他而言,以往都是他挂断沐玉晴的电话,但这一刻,却是她首次主动挂断他的来电,且没有任何留恋。 心头涌上一阵酸楚,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令他胸中燃烧。或许出于男人最后的一丝尊严,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回拨了过去…… 而此刻,沐玉晴却有些不解,他为何又要打回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答案并不复杂,只是…… 沐玉晴再次接听了他的电话,封韩尚未开口,她便抢白道:“自从知道我右手受伤之后,你好像从未问过我的情况,就不想知道详情吗?” 封韩再次哑口无言。他与沐玉晴多年的恩怨纠葛中,她始终未曾输给他,然而今日,他两次都无法找到合适的回应。 “我不是没问过,只是我已经问过宋凌寒了……”封韩想说出口,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启齿。 他不开口,沐玉晴却步步紧逼:“你在可怜我吗?” “不是……” “那为何你执着于和我合作?难道我如此出色,让你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不再考虑?” “当然不是。” “没错,我深知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因此,你这样做,恐怕只是出于同情。” 说完,沐玉晴不再给他机会插话,一口气连续问道:“我知道你并非人们所说的那么冷漠无情。当年把我送出国,不过是想用时间冲淡一切,你以为随着时间推移,我明白追求你无果,终有一日会放手,并非真心希望我过得悲惨,对吧?” “你以为我只是因为送你进城读书,又阻止你回归乡下,就不算过分了。但实际上,因为你对我厌恶的原因,我在过去的六年里,为了迎合你、取悦你,活得凄惨无比,真是够惨的!你现在有些懊悔了吧?是不是觉得自己要是没把我送出村,不对我漠不关心,我就不会有这么悲惨的生活了?” 封韩回答:“我确实没想到冰悦会在你离村之后仍然针对你,即使我没有指使她,但我确实有一份责任......” “所以,你现在想补偿我吗?” 第43章 想骂就尽管骂吧! 对于这个问题,封韩无法否认。 或许他的心情中夹杂着其他的思绪,然而那份想要补偿的愿望也绝对是真实的。 他对自己的内疚感十分清楚,在情感上无法回应她时,便只能在劳动上帮衬她,前提条件是,她也需要有足够的能力和决心去承受他给予的工作机会。 然而遗憾的是,尽管沐玉晴已经拥有了胜任这份工作的实力,但她却坚决不再愿意接受他的施舍。 “你大可不必这样做!” 她冷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近乎自我惩罚的味道:“因为,不论你现在补偿我多少,我过去所经历的一切都无法改变。手痛的感觉是实实在在的,差点冻死在寒冬里的记忆是清晰的,得知自己不能再握笔作画时的绝望是真的,那段后悔爱上你的日子,也是真实存在的......” 她像是耗尽全身力气才把这些话说完,停顿片刻,努力平复了呼吸,然后接着说:“封韩,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因为即便你做了,那也不是我所需要的。” “那你希望得到什么呢?” 我想要你! 如果是在六年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样说出口,但现在,她只是笑着反问道:“我说了,你就真会给吗?” 封韩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这只是个工作问题而已,怎么谈到放过与不放过了?” 沐玉晴回应:“正因为这是工作,所以我才不想见到你,就像当年你不希望见到我一样。” 封韩沉默了。 时光荏苒,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 这一天,封韩先后被沐玉晴拒绝添加好友,又被她两次主动挂断电话,但他却没有生一丝气。 尽管心中并不愿意承认,但老天似乎正通过现实一点一滴地让他想起曾经对她的冷漠与无情。 那次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的拒绝,远远超过了一次两次;那时,她为何还能坚持那么久呢? 他记得,她在离村后仍试图联系他,并费尽心机想要回到村子,如果不是他早一步策划对付沐家,让她失去了所有依靠,她恐怕就不会在国外滞留六年之久了。 这六年间,她过得极其艰难,但也正是这六年,塑造了如今的她…… 封韩凝视远方,片刻后,不禁再次拿起手机,浏览起那日大秀的录像。嘴上虽然不愿多言,但在心底深处,他比任何人都更为震撼。 那个昔日村里人眼中只会画画、无所作为的沐家三丫头, 在经历了山乡的蜕变后,竟变得如此光彩照人! 封韩一遍遍地看着那个视频片段,同时浏览着微博上往日的评论。 时间过去了许久,网上关于那场大秀的热度早已退去,他只能查看之前的旧评论。 相比于台前的模特,观众们的评价更多地聚焦在幕后设计师身上…… 【乡村版网友A:这剪裁技术是要换新掌门人了吗?厉津帆真是个神仙级宝藏男孩,他那一双腿,我都嫉妒得不行,一个大老爷们都这么欣赏!】 【乡村版网友B:天哪!原来并非只有像伪娘那样的人才能把女装穿出韵味。】 【乡村版网友C:大家记住了,这是我心仪的男子,他叫厉影帝,竟然是个随便参加个小乡村秀就能连上七条热搜的男人!】 【乡村版网友D:哦买噶!我真的词穷,只会说:美!美!美的不能再美了!】 对于这些没什么营养的粉丝评论,封韩看得兴趣不大,于是逐条向下翻阅,终于找到一些关于设计师的评价。 【乡村版网友E:听说是个新手设计师,还是个大美人呢!】 【乡村版网友F:真是太有才华了,我上网查了一下这个牌子,发现设计总监虽然年纪轻轻,但已经获得过很多重量级奖项呢!】 【乡村版网友G:优秀!太优秀了!】 【乡村版网友H:实话实说,以前我看那些国际大牌时装秀,总是觉得难以接受,不但不好看,简直让人不忍直视,好像模特儿穿上那些衣服都会变丑。但是这位设计师设计的裙子简直是仙女裙啊,我觉得每一个女孩都会梦想拥有这样一条裙子。】 【乡村版网友I:感觉模特穿上她们的设计后,一个个都像公主一样美丽动人,太美啦!】 嗯,这才是真正有价值的评论嘛! 封韩看得专心致志,不知不觉翻看了两个小时的评论。 当他抬头看向落地窗映出自己那张脸时,眼中闪烁着光芒,嘴角甚至隐约挂着笑意,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颤抖。这一刻,封韩想起了那幅画。 画中的他脸上洋溢的笑容,竟与此时此刻如出一辙...... 正当这时,祝符走进房间,看到眼前的一幕。 他们那位冰冷严肃、犹如万年寒冰的老板,此刻竟然一边播放着前妻举办的大秀录像,一边陶醉其中,眼神柔和,表情温润...... 祝符脸上并未流露出任何表情,但却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气。 警报!警报! 看来老板又要对前任夫人下手了?打算找十几个保镖把她强行拉回国外的那个疯狂计划又要上演了吗???? 第44章 打完一巴掌,就该给颗糖 安露娅刚刚振作起来准备全力以赴,却又遇到了麻烦。 这次的麻烦还不小... 制作女士服装所需的布料种类繁多复杂,哪怕只差一个颜色编号,最终呈现的效果也会大相径庭...... 安露娅,这个并非初入行的新手,却实实在在是个经验不足的妮子,结果把赵家村大娘定制的婚庆褂子的布料,误用到了李家庄大妈的寿辰礼服上。 巧的是,她赶工完毕后,一心只想赶紧展现自己的能耐,竟忘了请安大婶验收,直接就把货送出去了。 不出所料,礼服一送到客户手上,立马引来了一通抱怨…… 幸好这时候的沐玉晴已从田间劳作中恢复过来,她一听此事,毫不犹豫地亲自打电话向两家客户致歉,并许诺将原来的礼服免费赠予她们,这才平息了风波。 然而,这件事对安露娅来说打击不小。 经过深思熟虑,沐玉晴最终还是把安露娅唤到了自家的小木屋里…… “坐下。” 安露娅杵在那儿没动弹,往常那个跋扈的小妮子此刻神情萎靡,昔日咄咄逼人的锐气全然不见…… 她不愿坐下,开口道:“你要教训我就直说吧!反正我姐已经教训过了。” “还是不服气呐?” “没……” 嘴上说着没,但安露娅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这不过是个色差问题,哪有那么严重,分明是客户太挑剔了。 年轻人不经世事,遇到问题总想推诿责任,这种行为虽然能够理解,但对于安露娅这样一个未来要跟着自己学手艺的人来说,却另当别论。 “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用的布料比原先赵家村大娘订的那个还要贵重,颜色差异不过是些微的区别,不细看几乎察觉不出来,客户打电话投诉,简直就是无事生非?” 其实沐玉晴让她过来,并非打算责备她。 一则她觉得责备也无济于事,二则安大婶已然教训过了,再责备恐怕就过分了。 不过现在看来,安大婶之前的责骂仿佛白费力气了。 既然安露娅如今称呼自己一声姐,她就不能放任不管。于是,尽管没再责骂她,沐玉晴却换了个方式试图启发她:“你想过没有,这仅仅是一件礼服而已,倘若你弄错的是村里成衣厂那上千件乃至上万件衣物的布料呢?” “咱们村子的裁缝铺从不做批量订单。” “但我们不做,不代表作为设计师的你能犯这种最低级的错误……” 听罢此言,安露娅立刻瞪圆了眼睛,满面不悦。 沐玉晴并未避开她的目光,直视着她,语气稍显严厉:“怎么?还想反驳我说这不是个严重的错误?” 安露娅撅起了嘴…… 她并非不明白自己的错误,只是犯错之后内心比任何人都更加煎熬,她一直在反思自己,可别人还是一遍遍地说她,这让安露娅实在难以忍受。 于是她忍不住顶嘴:“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你知不知道,赵家村大娘的褂子下周就得交货?你用了她的布料,现在李家庄大妈那头我们已经决定赔本不收钱了,那么赵家村大娘这边该怎么办?你觉得该如何弥补?” “有必要弥补吗?按时出货不就成了,这次我保证不会再犯错了,哪怕不眠不休,也一定按时把货交给她。” 然而沐玉晴却没有夸赞她的决心,而是问了她一句:“你知道那块布料是我特意从城里带回村子的吗?村里根本买不到,就算现在下单,等到国外寄回来,你猜得到什么时候?” “……” 安露娅顿时愣住了。 她当时用错布料确是粗心所致,但实际上促使她做出此举的原因,正是那匹布料手感极佳,色彩更艳丽。 未曾想到,这块布料竟是沐玉晴特意从城里的市场千里迢迢带回来的。 并不是说外国的东西一定就好,但在布料的选择上,就如同丝绸再贵也不能用来做劳动服一般,讲究的是适不适合。 原本预定的布料或许不是最佳选择,但也一定是最合适的选择之一。如今要临时更换,时间又如此紧迫,想要找到替代品绝非易事。 至此,安露娅才开始有些懊悔之意,但她从小被宠坏了,嘴巴里并不习惯道歉。 她倔强地站在那里,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沐玉晴并未因她的傲娇而纵容,该说的话,一句都没少讲。 她说:“你犯的一个错误,却导致了两件礼服出了问题,后面还得让村里其他人替你的错误买单,甚至严重的话,还可能影响咱裁缝铺的名声。你现在还认为自己犯的是小错吗?” “知道了,知道了,你想教训就痛快教训吧!” 安露娅涨红了脸,羞愧难当却又显得极度不耐烦:“那你有没有犯过错?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犯错过?” “我当然犯过错,正因为有过教训,所以我深知设计师一旦犯错,将会带来的可怕后果。因此我不希望你步我的后尘,去经历那些痛苦的事情。” 说到这里,沐玉晴认为教训的目的已经达到,话题一转,问她:“你有没有想过,你使用的那种布料无论是在质地、颜色还是成本上,实际上都要优于原来的布料。所以你完成的这件礼服在效果上,其实要比原设计更为出色。照理说,客户收到这样品质更高的裙子应该感到欣喜才是,不应该反过来投诉才对,但她为何还要投诉呢?” 第45章 难道真以为你在惦记着她 田埂边的小木屋里,沐玉晴对着安露娅语重心长地说:“露娅,不是所有的顾客都像咱们村里人一样淳朴善良,有些人心里藏着算计呢。就算你送去的衣裳做得比他们想象中还好,只要没按他们的特殊要求来做,那便是你的疏忽,你就得认错,赔礼道歉,甚至适当的退让,没什么可商量的。” 安露娅听着,紧紧握着手里的棉线,咬破下唇,委屈地道:“我,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沐玉晴见状,适时收住了严厉的话语,伸手轻抚着安露娅的胳膊,温和地说:“露娅,人哪,都有犯错的时候,犯错了不怕,怕的是不知悔改。我方才责备你几句,是觉得你对这次的失误不够重视,不管你怎么想,记住教训,下次可别再这么马虎了,明白么?” “我……明白了,以后我会更加细心的,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沐玉晴点点头,不再多言,只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就在此刻,小木屋外传来了轻微的开门声,伴随着一阵熟悉的声音…… 门口立着一位女人,体态婀娜,朱红的嘴唇,艳丽的指甲油,身上穿着一件贴身至极的黑色深V短裙,不是苏婏玥还能是谁? 沐玉晴不禁拧起了眉头,又拍了拍安露娅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她先离开。对于苏婏玥的突然来访,她并未提前接到通知,这让沐玉晴心中略感不悦。毕竟她们之间那微妙复杂的母女关系,并非寻常亲情所能形容——既说不上亲近,也谈不上隔阂,更多的是乡土气息浓厚的陌生与小心翼翼的接近。 特别是在得知安姐提到的那五百万元的事情之后,沐玉晴对苏婏玥的感情愈发复杂。她或许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也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尝试过承担起母亲的责任。尽管五岁之前的记忆对她来说已经模糊不清,但苏婏玥怀抱带来的那份温暖,她至今仍记忆犹新。 “有何贵干?”沐玉晴淡淡地问道。 “我可是你亲娘,来看你不需理由。” 果不其然,她们之间似乎天生八字不合,没说上三句话,火药味儿便弥漫开来。 沐玉晴平日对别人的好脾气,面对苏婏玥时则荡然无存,或许正是因为眼前这位正是她的亲生母亲,才让她有种肆无忌惮的感觉。 然而无事不登三宝殿,苏婏玥既然找上门来,肯定是有事相求。她便开门见山,谁知对方却不领情,这使得沐玉晴重拾起以往跟母亲交流时的那份冷漠语气,慵懒地回应:“我这里正忙着呢,如果你没事的话……” 然而苏婏玥仿佛没听见她在说什么,径自在屋内转悠了起来。 “我是来约你吃顿饭,顺便瞧瞧你在这儿的工作环境,不过说真的,你这个工作地方也忒小了吧,这么优秀的你待在这里实在是埋没了才华。” “我在这儿过得舒坦就行了。” 沐玉晴听罢,瞥了她一眼,心头却因苏婏玥的这番话泛起一丝暖意。在过去,她从未得到过苏婏玥的一句赞赏,哪怕是那次卖出七位数高价的画作登上新闻时,苏婏玥也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俗物!” 难道她是在认可自己了吗? “后天,老威会过来,你记得留出时间跟他见面,他会跟你讨论音乐剧的整体风格、服装设计的要求,以及交付日期等问题。” 沐玉晴追问:“后天具体几点?” “还要问我几点?你把自己当成大牌设计师不成?” 苏婏玥冷哼一声,瞥了她一眼:“后天就是后天,一天的时间里,不论人家啥时候到,你要提前做好准备,明白吗?” 她的话语一如既往地尖锐刺耳,即使满含关切之意,也能让人产生不适之感。不过这一次,沐玉晴并未反驳,只是点头应允,表示记住了。 也许是罕见地看到女儿如此顺从,苏婏玥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开口道:“时候不早了,今天我这个‘好妈妈’亲自送你回家。” “不用了,想当个好妈妈,可不是偶尔接送我上下班就能做到的。” 这句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最终沐玉晴还是忍住了。 她收拾好桌上的草图锁进抽屉,拿起笔记本电脑和手机,给安姐发了个消息,随后跟着苏婏玥离开了办公室。 来到停车场,沐玉晴提议道:“吃了晚饭再回去吧,今晚不想做饭。” “你请客?” 沐玉晴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请!” 如今的智能手机十分便利,走出办公室,沐玉晴立即打开了手机上的应用软件,搜索附近评分较高的餐馆。 苏婏玥看她在那里捣鼓手机,便直接说道:“别费那劲儿了,你这边不远处就有一家不错的菜馆,口味还行。” 说着,她抬起手,朝着身后的一个方向虚指:“就在后面的巷子里,第三个路口进去的那条旧街上,多走几步就到了,开车反而麻烦。” 沐玉晴略加思索,立刻想起苏婏玥所指的那家餐馆。说起来,以前苏婏玥居住的地方就在那个区域,后来自己回来找她的时候,她虽然态度冷淡,但经常会带着自己去那家餐馆用餐。 起初沐玉晴以为苏婏玥特别喜欢那里做的菜肴,后来才发现她其实并不怎么能吃辣,才意识到她常去那家餐馆的原因其实是照顾自己的口味。 多年过去了,原来她还记得这些…… 第46章 那日,村口偶遇威尔先生 沐玉晴合上手中的老年手机,啥都没再多言语,只是蹦跶着跟在苏婏玥的背后,朝着村头那家老铺子悠悠走去。虽说从村口算起也就只需拐三个岔路口,可真走起来,倒也要走上十来分钟。苏婏玥领头前行,沐玉晴则尾随其后。 一路走下去,娘俩都默不作声。直到走过第三个拐角的时候,苏婏玥忽然轻轻笑了声。 她停下来,回过头望着沐玉晴,“想说什么就说吧!你打量我的次数都能数得过来,不明真相的人恐怕还以为你在对我动心思呢……” 沐玉晴无语地看着她,心想,这说的是哪门子胡话?自家闺女还能对亲妈有那份心思不成? 不过,她确实多次偷偷观察母亲,这点没得否认。于是,沐玉晴大方承认,“安姨已经告诉我了,关于那五百块大洋的事。” 听到这话,苏婏玥身形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她很快调整过来,嬉笑着说:“嚯!我还以为早就应该告诉你了呢!那时候你过得那个惨兮兮的样子,就算告诉你又能怎么样,现在说正好,你也开始赚钱啦。” 说到这儿,她语气中并无客气之意,“等你攒够了钱记得还给我,我现在手头上可是挺紧巴的。” 沐玉晴瞥了她一眼,眼中满是复杂的思绪,似乎想问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淡淡地道:“你要何时要用这笔钱?” “这么说,你现在就能还我?” “嗯!”沐玉晴点头,显然是想起了之前在医院说自己囊中羞涩的情景。不过,苏婏玥还是不禁嘴角上扬,“那就先给我一百块吧!剩下的存在你那里,一下子全给我怕我自己忍不住花光了,得多省着点花。” 沐玉晴没表现出太多的热情,只简单地说:“吃完饭把你的账号给我。” 听罢此言,苏婏玥瞧了女儿一眼,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还没等到用餐,她便迫不及待地将银行账号发给了沐玉晴。 作为村里唯一接触过大城市的国际导演,威尔斯·弗里曼的日程总是安排得满满当当,时间对他来说犹如金贵的沙漏般难以把握。原本计划与他会面在后天共进晚餐,商量正经事,后来却不得不推迟。 玉清嫂子说威尔斯那边有突发状况,得耽误几天才能赶来。原本那边的工作就已经算是紧急订单,时间本就紧迫,如今又被各种琐事耽误,让安姨心里颇有些不安,怀疑威尔斯是否反悔了,不想启用沐玉晴了。 然而,沐玉晴对此却显得颇为从容,并非离开了这份工作就无饭可吃。再说,人家威尔斯的确可能是真的忙碌... 又过去了两天,沐玉晴接到了赵猛——她母亲那位壮硕男友的来电,称威尔斯·弗里曼已经抵达村子,在村子西边的某个旅社落脚,让她速去相见。 安姨原本打算陪沐玉晴一同前往,谁知恰好安露娅先前误订的布料客户又有新麻烦找上门,安露娅火爆的脾气若单独应对恐出差错,因此安姨只得留下处理。尽管如此,安姨仍然放心不下沐玉晴一人前往,便安排了公司的男职员陪同,以防万一出现什么不便之事能有人帮忙周旋。 接到安姨的好意,沐玉晴并未推辞,立刻便带着那位男职员赶往了约定地点——位于村西的“白茅草屋”旅社。这家旅社与其名字截然不同,外观是一座巍峨矗立的高楼大厦,夜晚灯光璀璨,装饰风格时尚大气。而大堂内却是通透明亮,弥漫着淡淡的蒲公英般的清新香味。 这一天旅社里似乎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活动,四周挂满了各式海报,豪车一字排开,宾客络绎不绝,下车后身着正装晚礼服的人们纷纷步入其中,形成了一幅上流社会繁华景象的画卷。 对于这样的场面,沐玉晴早已司空见惯,然而跟随而来的男职员却明显有些紧张。自打一下车,他的步态都有些不自然,仿佛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 沐玉晴看着他如此模样,不禁担忧带他去见威尔斯是否明智之举。要是威尔斯见到自己的设计师身边带着如此助手,只怕会对她的专业能力产生质疑。 “小孙,你就留在车里等我吧!”沐玉晴建议道。 “好的,好的!”小孙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答应。 不过,他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身为助理的失职,立刻补充道:“算了沐经理,我还是陪你一起进去吧。” 沐玉晴直接回应道:“你现在这状态,进去也帮不上忙。” 小孙顿时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正当沐玉晴准备独自走进旅社之时,一辆车身线条流畅的黑色商务车悄然停在了旅社门口。小孙随意瞥了一眼车牌,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接着,一名体态微胖的外籍男士从副驾驶座下来,身高至少有一米九,身穿一身黑西装,看起来四十岁左右,一头金色微卷长发,蓝色的眼睛深邃如海,鹰钩鼻更是特征鲜明——正是沐玉晴此次约见的重要人物:威尔斯·弗里曼。 没想到会在旅社门口这么巧地遇到他,沐玉晴心头一喜,刚想走上前去主动打个招呼,却发现威尔斯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沐玉晴的目光不经意间滑向威尔斯后面的那位男士,不禁微微愣住…… 就算她早就知晓这处客栈乃是F.C家的营生,可别提F.C财阀家业繁多,就算是在F.C财阀的大本营,寻常职员想要见上总裁一面,概率怕是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然而不出几天,她竟又与他重逢了。 更意想不到的是,这次相遇仍旧是在他家那座乡间客栈内,何况他身旁还立着他即将要“招待”的一位尊贵乡绅。 第47章 咋回事?你的病好利索了吗? 沐玉晴深深地吸了口气…… 瞬息之间,她面上的惊异已被职业素养掩盖,身姿优雅地拾级而下。 落落大方地伸出纤手,她面带微笑用地道的乡土方言问候对方:“您好哪!敢问可是威尔斯先生?鄙人沐玉晴……” 虽然沐玉晴说的是土话,但她讲得极为流畅,若非她那一副典型的东方人脸庞,恐怕旁人都会误以为这就是她的母语。 “哎哟喂!……!!!” 威尔斯显然也是吃了一惊,满脸欣喜地伸出手回应:“原来你就是沐小姐呐?这般年轻俏丽。” “您过奖了,您也是,风采依旧,威武潇洒!” 她一番适时的恭维让对方喜上眉梢。 威尔斯开怀大笑,又转身对着封韩说道:“封老弟你看,咱们的新搭档有趣得很哪!” “……!!!” 新搭档? 咱俩的……? 沐玉晴不由得瞪大了眼,目光不经意间又撞上了封韩那双充满惊讶的眼眸。 刹那间,这情形让人越发捉摸不透。 一行人步入早已预订好的包厢,只见腿脚不便的赵猛已经早早等候在此。 “失礼失礼!实在是抱歉呐!今儿本该我去接人的,奈何身子骨不争气,只好提前来此候着了。” 赵猛的土话里夹杂着些许外地口音,但这并不妨碍他与威尔斯之间的交谈。 威尔斯并不介意,反倒关切起赵猛的伤势,得知并无大碍,只是暂且不宜劳作,他还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直至此刻,沐玉晴才明白封韩今日的忽然出现,纯属巧合。 原定要接人的赵猛因伤行动不便,原先答应替代他前来接送的苏婏玥昨夜饮酒过多,此刻还在家中昏睡未醒。于是乎,封韩被威尔斯拉来充当一时的司机。 之所以找他开车,除了威尔斯与封韩本就有深厚的忘年之交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威尔斯这部音乐剧的最大金主正是封韩。 这种难以言表的情绪萦绕心头。 为了避开他,她甚至亲自拒绝了他公司抛出的合作橄榄枝;如今,接手的工作却又好似间接为他效力一般。 沐玉晴并未矫情到因为他投资便拂袖而去,然而只要有合作便难免碰面,再加上…… 不知他又是否会误解自己。 幸而威尔斯看上去要比预想之中更为随和,合作起来应当不算困难…… 随后的事实证明,威尔斯的确没让她失望。 作为导演,他对于音乐剧的方方面面要求极其严格,甚至细致到剧中人物所穿的常服,无论是选用纽扣还是束绳,宽松口还是平口袖,翻领抑或立领,他都有着明确的规定。 整个过程中,沐玉晴一直做着笔记,手里还握着录音笔以防遗漏要点,待回到住处再仔细梳理。 整整五页满满的记录,即便到了后来,她已是面容疲惫不堪,却始终保持适宜的笑容,言谈举止间透露出的专业素养令人赞叹。 威尔斯对她相当满意,两人从午餐一直畅谈到晚餐时刻。 这一路上,封韩本有许多机会可以选择离开。 然而,他始终未曾离去…… 威尔斯高兴之余,特地点了一瓶1990年产的罗曼尼·康帝红酒(La Romanee-Conti)助兴。 沐玉晴其实不宜沾酒,可盛情之下难以推辞。 因此,在威尔斯举起酒杯向她敬酒时,她也礼貌地端起眼前的红酒杯:“同祝!” 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酒杯。 封韩主动替她饮下了那杯酒,转头又对侍者吩咐道:“给她换杯热牛奶。” “……????” 沐玉晴看着他,尽管不大理解他的举动,却也察觉到他的不快。 紧接着,她听见他用近乎嘲讽的语气问道:“咋回事?你的病好利索了吗?” 这就是封韩—— 关心人的话语经他口中说出,味道就变了样。 或许,他对其他人并非如此吧! 唯独对她,总是苛刻至极。 这一刻,包厢内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就连威尔斯也觉察到了他们二人之间隐隐存在的不和谐。唯有那个看似才华横溢,实则情商堪忧的赵猛,似乎还未察觉到他们之间潜藏的玄机。 他呵呵一笑,赶忙岔开话题向威尔斯解释道:“哦,瞧我这记性,忘了告诉你们,小沐最近工作太过劳累,生了一场大病,住了许久的院,刚出院不久,所以不能喝酒……” “不过没关系,她不能喝,我来陪你喝!” 赵猛嘴上说着他人身体不适不宜饮酒,自己身为伤病员却还挂着夹板,硬生生端起了酒杯。 此刻,妈妈不在身边,沐玉晴觉得有必要制止这位仁兄继续这般胡闹。她正欲开口提醒,不料对方一个不慎,手中的酒杯险些滑落。 他反应迅速,猛地一抓又将杯子重新握住,然而这么大幅度的动作之下,杯中的葡萄汁顺着他的手洒了一片。 他一紧张,手上已经拿稳的杯子终究还是脱手落地,顿时,清脆的破裂声传来,高脚杯碎片混着杯中剩下的红酒四处飞溅。 赵猛惊呼一声,赶忙招呼服务员进来收拾。 进来的女服务员似乎是新手,手脚忙乱,还没把碎片清理干净,又不小心滑了一跤,恰好摔倒在破碎的红酒杯碴上。 “哎呀……” 女服务员疼得叫出声,这回,右手上明显割破了皮。 赵猛脸色一变,立刻喊来服务员处理现场。 第48章 不要去,我不想去医院 清晨的薄雾中,村庄的小路上,女孩翠花趴在地上,紧紧握住受伤的右手。瞬间,她的手掌渗出血迹,染红了乡土的尘埃,那一幕让邻家少女沐玉晴心头一紧。 右手,鲜血淋漓…… 沐玉晴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几下,过了好一会儿,仍不能平息内心的惶恐。此时,田间的封韩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视线迅速扫向翠花,他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睛犹如鹰隼般犀利,仿佛能洞察一切。 感受到封韩的目光,沐玉晴一阵心虚,下意识地想要遮掩住自己那只受伤的手。尽管她在众人面前总是故作坚强,但内心的某些记忆却始终无法抹去,尤其是那些挥之不去的阴影。 尽管翠花的手早已痊愈,看不见任何伤痕,但她仍然无法控制指尖微微颤抖。她强忍疼痛站起来,脸色苍白地对大家说道:“对不起,我要去趟河边洗手。” 进了河边的小茅屋,翠花扶着粗糙的土墙,痛苦地呕吐起来,直到把胃里的食物全部吐尽,喉咙里只剩阵阵干呕声。脑海中反复浮现的是赵大牛胳膊上沾满泥土的场景,让她想起了不愿记起的往事…… 翠花的手,疼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那种疼痛,如同鬼魅缠身,即使伤口早已痊愈,痛感却依然挥之不去,令人无法忽视。她紧紧握住右手,就如同那些辗转反侧的黑夜,疼得全身痉挛。 疼得太厉害,翠花的脸色愈发苍白,汗水顺着额头滚滚而下,心脏狂跳不止,身体却感到寒彻骨髓,仿佛回到了那个冬天的夜晚,她艰难地爬行在厚厚的雪地中,刺骨的寒风吹进破旧棉衣的缝隙里,冻得几乎无法呼吸。 翠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用残存的力量从茅屋里摇摇晃晃走出来。她走向河边,颤抖着拧开水龙头,温暖的水柱冲洗着手上的冰凉,那份疼痛似乎也随之减轻了一些。 她清楚地知道,手上的伤早就好了,真正的问题在于心里的创伤。尽管回到村子前,她已经半年没有再服用抗焦虑药了,但最近,她觉得自己越发需要它们。特别是在今天,无论是封韩的眼神,还是村口小店老板娘不小心割伤的手,都成为压垮她的稻草。 翠花正要转身离去,却在镜子中看到了不应该出现的身影——封韩。她呆滞了一会儿,像受到惊吓一般猛地转过身。 她说:“你,你怎么在这儿?” “你看起来不大好。”封韩关切地问。 翠花心中暗自苦笑,这里是女厕所,他竟然进来就是为了问我一句不舒服? “我送你去医院。”封韩伸出手,想帮她起身离开湿漉漉的洗脸池,然而他的手指刚要碰到翠花的右手,却被她慌忙推开。 “别碰我……”的手。 封韩的面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被人冒犯的愠怒。但看到翠花的状态确实不好,他终究没有发作,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翠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试图恢复常态,但虚弱的身体已无法支撑她的伪装。 她低声说道:“我没事……” “没事?”封韩挑起嘴角,嘴角的笑容带着明显的不满,“你觉得我会看不见吗?” “你看见看不见我不知道,但请你别管我行不行?”她其实想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管是不舒服还是难受,都与你无关吧?从前你从未关心过我,如今又何必装模作样地扮演好前任? 但这句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我说了,我想跟你保持……保持距离,我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和你有任何接触……所以,请你别管我好吗?” 翠花的话显然激怒了封韩,他冷笑一声,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翠花的右手,试图将她拽向自己怀中。 那一刻,翠花像是被烙铁烫到一般拼命挣脱,封韩却狠心地勒紧她的腰,把她摁进自己的怀抱,语气凶狠地喝道:“不准躲!” 被他这么一吼,翠花愣住了。片刻后,她抬起头,唇色惨白地道:“封哥,我们……已经分开了!” 封韩的眼底藏着风暴,仿佛波涛汹涌的大海要淹没眼前的一切。他是这个村子的顶梁柱,怎能让一个小女子如此嚣张? 封韩强硬地扭过她的腰肢,使她呈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质问道:“翠花,这样惹怒我,你觉得很开心吗?” 口中虽这么说,但他看向翠花的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低头,嗓音阴沉:“即便离婚了,我也有责任送你去医院……” 说完,封韩又一次靠近翠花,这次他明智地避开了她的右手,改为紧紧握住她的左手。即便只是左手,此刻也让翠花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冷气。 第49章 玉晴忍耐泪涟涟 她发出一声微弱而绝望的颤抖,右手本能地蜷缩成拳头,然后无力地松开。她抵抗不了封韩,并非意志上,而是体质上的差距。 尽管他并未施加全力,翠花依旧被封韩强行拖出了洗手间。他们推开门的时候,恰好遇到一位准备补妆的村妇,那妇人惊讶地看着他们,又疑惑地望向洗手间的女厕标识,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翠花挣扎无效,双眼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乎是恳求地喊道:“不要,我真的不想去医院……” 更不想让你看到我这般狼狈的样子…… 即使六年前的玉晴干出了许多乡亲们难以理解的事儿,那时的她,心里头其实跟明镜似的,只是想方设法想要引起封哥的关注而已。 她特意挑走了封哥最爱的那匹马,愣是在他的住房旁边腾出一间画室来,有意穿着单薄的衣服在他眼前晃悠,甚至故意惹他生闷气,琢磨着哪怕生气了,至少还会记住她这个人。那时候,在她看来,比起被人完全遗忘,这已经是更好的选择了。 然而此刻可不是那个时候了! 现如今,玉晴全身颤抖不已,明明右手并无异常,但她却感觉疼得厉害,连让他碰都不敢让他碰。更别提去医院这件事了,她更是打死也不敢去。 “求你了,封哥!”她恳求道。 起先,封韩并未搭话。 随后,他那薄削的嘴唇从她柔顺的发丝旁挪移到了她的耳边,近距离之间,他的气息炽热而坚定,嗓音却是毫不客气地回应:“不成!” “不用去医院,在家就行……” 听到这话,玉晴心头一急,只能实话实说道:“家里有药,吃了我就会没事的。” 沉默片刻,若非她说出家里有药这一茬,封韩怕是不会改变主意。 她这是想让自己上门吗? 要是放在六年前,封哥十有八九会这么想。又或者说,六年前的玉晴说出这样的话,定不会是邀请,而是赤裸裸地勾引他无疑! 然而此时此刻,封哥却突然好奇她为何会有如此请求,这仿佛像是在邀他回家照顾她一样。 倘若这算是一种挑战…… 他决定接受! 话音刚落,封哥微微躬身,一把将玉晴横抱在了怀里…… 双脚离开地面的瞬间,本因疼痛无法用力的玉晴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她是不是疯了?还是他也疯了?竟然抱起她来? 更别提什么公主抱了,别说像他这样对她厌烦的人,玉晴甚至怀疑他是否曾这般抱过别的女人。 他怎么会……? 玉晴脑中一片空白,紧接着,如同烟火般的情感瞬息万变。 她明白,他的举动并非源于男女之情,更像是对待受伤小动物般的怜悯之心。尽管如此,这个曾经少女时代的梦想之一,如今终得实现,她又怎能不心潮澎湃? 手指紧紧地捏住封哥外衣的一角,玉晴低着头,努力抑制着不让泪水盈满眼眶…… 封哥抱着玉晴从楼梯下来时,村里的酒店员工们无不瞠目结舌。 平日里封哥对哪位女子都冷若冰霜,疏离无情,甚至让人怀疑其性别取向。此刻他满脸焦虑,满眼担忧的样子,足以让村民们议论纷纷,津津乐道。 “哎哟喂,我没看错吧?那是封哥吗?快帮我确认一下,我没眼花吧?” “没错,你的眼睛没问题,我也瞧见了。” “哇塞!那个姑娘是谁呀?胆子真肥,居然敢让封哥给她来了个公主抱!” “天呐!封哥男友力爆棚啊!好想成为他怀里的那位幸运儿啊!嘤嘤嘤~” 听得背后女员工们的窃窃私语,玉晴犹如鸵鸟一般将头深深埋进封哥胸前,害怕被人认出她的窘态。 若换作六年前,她肯定也是那群八卦女的一员。然而此刻,当自己变成了他人热议的话题,她却没有半点欣喜之意,只因为她和封哥早已离婚。 想到此处,胃部的疼痛愈发剧烈,六年来的种种遭遇让她落下了一个后遗症:每当情绪紧张、遭受刺激或压力山大之时,她就会胃疼,直犯恶心。 刚才那服务员不经意间的触碰,让她忆起了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现在她的大脑仍有些昏沉,全身疼痛难忍,根本无力自行走路。 想从封哥怀里下来却又做不到,只能任由他一路抱着前行。然而如今的她觉得自己似乎变了个人,那些曾渴望炫耀的事情如今却让她倍感羞涩。 紧张之余,胃部疼痛越发加剧,那种仿佛有只无形之手无情地揉搓着胃壁的感觉令她痛彻心扉,疼得直打哆嗦。 就在这时,封哥已经抱着她来到了停车场,并将她安置在汽车后座。突然间,他注意到她额头上的汗水渗得有些异常,犹如雨水般浸湿了他的西装。 “又难受了吗?”封哥关切地问。 话音未落,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抚摸她的额头,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玉晴措手不及。 第50章 这又叫做什么?过桥抽板? 她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竭力克制住自己不再推开他的手:“你……别碰我。” 封哥没有回应,而是坚决地再次伸出手来。那只布满茧的大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他的手掌干燥而微凉,轻轻一按,就让她感到一阵舒缓。 “还好,没发烧。”为测量她的体温,封哥半个身子探进了车后座,他的声音贴近她的耳朵,温暖的气息拂过她耳后细腻的绒毛。 顿时,她又是一阵颤栗,但这回并不是因为疼痛。 封哥离得太近了,让她脑海中浮现出之前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心跳加速,那些炽热的回忆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与此同时,胃部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 疼!疼得难以忍受! 玉晴死死咬住下唇,努力抑制住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然而眼角的泪珠却在悄然打转…… 寒封之瞳中燃起炽热的火花,舌尖如缺水草木,只觉一道猛烈电浪疾奔向心房禁忌之处。深邃的眼色暗淡了一瞬,曾令他自傲的坚忍几乎崩裂崩溃。 “我还是送你到疗气殿吧?” “不必了。”穆语晴猛地捉住他的手,犹如铁锚锁住了巨舰的行进。 寒封斜视一瞬,视线悄然流转在她握着他右掌的手背肌肤,滑腻如丝,未有一处伤疤显现。或许是内心的暗示作用,看着她那完好无损的手背,耳边似乎回响着她曾述说的话语:为了不让此手遗留丝毫痕迹,三载之间,历经了十六次重塑肌体的苦修…… 寒封并非未曾体验过修复的痛楚,那些痛苦他自知,代入感愈发强烈,使他能共鸣那种刺骨的感受。他冷漠道:“顽冥不灵并非修行者的美德。” 话中有话,然而穆语晴并未理会其中含义,依然坚持:“回去就没事了,我不去疗气殿,如果非要送我去,那我就从……”车里下来。 已被推开的车门再次被寒封强行拉开。 难以拗过她决意的倔强,寒封脸色如夜,以往他曾听说穆语晴性格执着,然而过去在她面前多显温柔乖巧,所以他少有机会体验到这份固执。近来,却越发发现,这个女子,就像一块坚硬且带刺的顽石。 五味杂陈的感觉在胸腔弥漫,细微却又绵延的痛楚逐渐扩展,任凭如何尝试忽视,都无法彻底抹去……心底,无声的低吟了一声。 终究还是拗不过她,寒封选择将她直接送到家中。 穆语晴提供的住址是一个显得颇为古老的居民区,即使是深夜,借着昏黄的路灯仍能看出墙体斑驳。绿化稀疏,停车也杂乱无章。 寒封盘旋几遭,总算找到了一个空停车位。 这里就是她生活的地方? 并非寒封多疑,只是根据穆语晴如今的行业,再考虑她与安姐的关系,哪怕处境再艰难,也不至于蜗居在此地这般清贫。 假戏真做? 种种复杂情绪在他的脑海交错,然而又不愿轻易相信最不希望的可能。穆语晴对他太了解,一眼看出他心中的疑惑。她本可以不解释,毕竟他们已然各自西东。 现在她在他心里是什么形象,已经无关重要了,对吗? 不过或许是不愿再忍受委屈,穆语晴捂住腹部下车,汗流浃背,但仍然坚决:“别误会,这套住所是我之前购入的二手住宅,虽然看起来破旧了些,但距离公司近,交通也很便利。” 这里的地势确是相当优越…… 寒封无所谓的接受她的话语真假,毕竟都已经到家门口了,上门一看便是最好的验证。只可惜,他的想法并非穆语晴所愿。 她的胃疼本就是心理所致,并非食物引起。离开了酒店的束缚,刚才的紧张因为寒封的举措消散了许多,她在路上甚至阖眼短暂休息了一会。 现在,已然好转很多。 因此,也没必要麻烦他陪自己上楼…… 她的阻止非常明显,不仅肢体抗拒,态度亦如此:“谢谢你送我回家,现在我已经好多了,所以,请回吧!” 寒封眉毛一挑…… 这是什么意思?利用之后就弃如敝屣吗? 他起初的确无所谓是否上楼,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我有点口干!” 这个理由找得实在是…… 不过无关紧要,穆语晴微笑着回应:“那你稍等一下。” 说着,她飞快跑去,同样迅速返回,将一瓶F.C牌子的矿泉水递给他。 耍他吗? 寒封没有接那瓶水,皱起的眉头犹如挑衅的火焰,他注视着面前的女人,目光似乎在质询:这是告诉我,连一口水都不许他在屋内品尝? 呵! 那他倒是要亲自上去瞧瞧了。 穆语晴最终没能让寒封止步,她没有邀请,他自己走了上去……踏入屋子,穆语晴依旧心神恍惚,不甚明白他是何时记住自己住在六楼? “钥匙……” 大概是她太过防备,寒封主动开口为她揭晓谜团,语气中带着些微嘲讽:“都多大年纪了,还需在钥匙上标注房屋编号,以防忘记住哪一间吗?” “……” 穆语晴愣住了。 他,居然记住了? 正如有的人难以辨识人脸,有的路盲辨不清方向,穆语晴也有一种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不记得家……她年幼时常常迷失于自家门前,坐街头嚎啕痛哭。长大后虽然有所改善,但经常会走错楼层,弄错建筑,近期归国不久,这边的房子居住时间也不长,于是她贴上了“603”标签提醒自己。 未曾料到,被他发现了…… 将热水杯重重推至他面前:“您的饮品。” “你的药在哪里?” 穆语晴一怔。 “你方才不是说了,家有存药,服下便无恙!” 第51章 外界的声响,戏谑间透着挑衅 这话没错,但她并未预料他会跟着前来,接下来她要服用的药物,绝不愿他瞧见。 “我已经好了,不服用也行。况且药有毒三分,能不服用最好,待我洗个澡早些休息,明天就好了。” 穆语晴尽力掩饰真实的意图,可那多出来的辩解反而引起了寒封的疑窦。以他的智谋,哪怕在商场的精明人群中都能全身而退,岂会看不穿她的欲盖弥彰。 寒封的视线停留片刻,目光又聚焦到她的右掌之上。 “你不敢在我面前吃药吗?” “……蛤?” 击中要害,穆语晴心中一阵急跳,表面却不动声色:“哪有什么不敢当着你面吃药的道理?我已说了,已经好多了,不需要再吃了。” “承认吧!” “……” 胸中骤然一阵悸动,沐玉晴震惊地凝视着他,他洞察了自己的秘密?如何探知的?是否像发现603房间那样,他在家中窥见了他人的踪迹? 脉搏狂跳,犹如脱缰的野马挣破胸臆…… 沐玉晴猝然咬紧下唇,正欲斥问明知故问又何必多言? 封韩再次开口:“你府邸并无药石之存,只不过是惧怕医院,才会编织此谎言,因此才阻止我踏入你的殿堂,不是吗?” 不,绝对不然! 然能有此推测,实乃善解人意之举…… 沐玉晴心跳霎时归于平静,强装惶恐,顺着他的话语接口道:“你明知道,还需问我作甚?” “你竟然欺瞒于我?好大的胆魄啊!”封韩面色一沉,语气中的清凉显露出无尽不悦。 说罢,他转身投来不咸不淡的一瞥,扫视着沐玉晴。 洞察他的怒气从眼光中流露,她却不退反进,针锋相对地回望,冷哼出声道…… 呵,呵呵! 六年前,世间皆嘲讽她对封家的冷峻阎王痴心一片,即使冒着生死也在所不惜,莫非是嫌命太长? 然而他此刻还要质疑她的胆识大小? 不过如此罢了! 毕竟他怨恨着她,又如何会留意她的点滴? 沐玉晴深深呼吸一口,忍住胃中隐隐作痛,不愿再废话,随手拿起桌前的玻璃杯,塞入他手中:“你不渴吗?饮尽便可摆脱干渴,解渴后便回家去。” “驱赶于我?” “不然呢?你要留下一同歇息?”问毕,沐玉晴先行嘲笑道,那是刺骨的冷笑。 “封先生,真的要留在舍下吗?卧室内仅有孤床一张,想留下,只得与我同榻而眠。”语毕,封韩眉间微蹙。 良久,他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一口,吐出袅袅烟雾…… “我似乎,从未真正识得你这个女子……” 沐玉晴心头一紧,语锋越发锐利:“自信点儿,别用‘似乎’这个词。” 封韩沉默片刻:“……” 此时门外,钥匙转动的声响伴着男女调笑声传入耳际,沐玉晴立刻反应过来,难道是…… 母亲归家了? 不可让母亲撞见封韩在此地,紧张之余,沐玉晴拉扯着封韩进入了卧室。 房门砰地关上,赵猛的笑声穿透客厅,钻进卧室的门缝震颤着她的耳膜。 哎呀! 这半残怎么也会在这? 可惜沐玉晴猜错了,原来她在苏婏玥那儿的不安分,与此刻相比完全是另一个等级…… 无比难堪的沉默…… 于是,她们俩躲在门后,静静聆听着声音,沐玉晴只觉死期将近。 她局促不堪,这时身旁的男子却忽然轻揽住她的腰。 沐玉晴瞪大眼睛:“……!!!” “你们家,隔音似乎不佳嘛!”他低沉的声音宛如贴耳轻诉,冰冷中带有暖意。 沐玉晴的脸颊蓦地烧烫如火。 尽管两人的肢体接触并非初次,当时醉意朦胧,并未深陷感受。 哎呦!!!! 快疯掉了快疯掉了,快疯掉了! 沐玉晴焦躁得想要破门而出与人生死相搏…… 若非封韩在这里,她确会这么做。但此刻,她只能紧咬牙关,用微弱得仅余她与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对不起!目前……或许……暂无法让你立刻离开。” “外面……是何人?” 他刻意挑起尾音,低沉嗓音如同撩拨心弦的羽睫。 沐玉晴难以抵挡这引而不发的诱惑! 她始终低垂着头,害怕抬起眼让他瞧见自己眼中兵荒马乱…… 逃脱的愿望如梦泡影,门旁他扣住她,不许逃离:“说,外面的人是谁?” 黑暗中,她仿佛被纳入他温暖的怀抱,封韩的声音贴近耳边,低回婉转,如古董小提琴悠扬的旋律。 她的视线恍惚,破碎的记忆汹涌袭来,引领她回溯过往的片段。 “你说,你到底是谁?” “你的声音叫得很动人,再来一声,我听听……” 封韩的声音在耳边重复萦绕,询问她的真实身份,紧接着…… 随后…… 猛然手腕一紧,沐玉晴猝不及防间惊恐欲呼喊,却被他的手掌紧压住。 男子低下头,脸庞愈发靠近。 适应黑暗,他目光炯炯,如璀璨星空,美得令人陶醉。 低缓的嗓音如回响在夜空的诗篇,他对她的分心略感不满:“在我的身边,你居然走神了?” 这一句似蕴含些许微妙情愫…… 若是仍是六年前的沐玉晴,未曾经历离婚,他确实有足够的理由作此揣度。 只是他似乎忘记了,早已失去了质疑的资格。 再次提醒他,他会怒不可遏吧? 沐玉晴考量情势,避重就轻地回应他之前的提问:“我母亲和她的男朋友,你也认识的,便是刚才的赵猛。” “……” 封韩固然听得清楚,只是没想到赵猛的喜好这般重口。 可是,她母亲? “哪个母亲?” 短短三个字,犹如连珠炮似的追问。 沐玉晴未曾向他表示自己非沐夫人生的女儿。倒不是刻意隐瞒,只是每次想对他倾述时,总能感觉到他迫不及待结束对话的烦躁。 无谓诉诸他不感兴趣的事,只会增添他对自己的嫌恶。 第52章 波澜壮阔的冲突 在修行界中,封韩竟坦率地显露出他已经知晓的秘密。 他是否探查过自身过往? 不,若真是如此,他岂能不知晓与自己同居者是何许人也。 然而,其中缘由并无隐瞒的必要,只是:“一言难尽,若你日后对此感兴趣,只须唤祝符一查,一切自明。” 闻言,封韩寒冰的目光扫向她,清晰地言辞:“此刻,我就想知道玉清。” “……” 沐玉晴几近崩溃,愤怒已忘却了痛楚。 想听玉清也需挑个合适时刻吧? 此刻外边正是情潮翻涌之际,适宜向他讲述深重的历史么? 然而封韩此人,执念深厚如痴,欲得知的必悉数揭开,求取之物必然拥有。 即使稍迟片刻讲述玉清,恐怕他便会瞬间翻面。 沐玉晴并不畏惧他脸色变化,但她担心门扉打开,他冲动冲出…… 沐玉晴深吸一口气,简洁地道明了自己、苏婏玥与沐氏之间的复杂关系。 苏婏玥虽然表面放荡不羁,实则出身清白。 其祖父乃一画道宗师,外祖母早年病逝,曾是一位享誉的歌唱家。 少女时期,承父之道,继承了母亲天籁之音,一时声名远扬。 但是,她的才华与名誉,在与沐家父亲相遇之际,已被深深玷污…… 青春恋情,课堂缺席,酗酒狂欢。 墨宝弃而未绘,歌喉沉寂无声,她唯愿伴心爱之人度过每一天。 然后,她未嫁先孕,唯有辍学,准备委身于沐父。 那时,苏婏玥自认是为了爱情牺牲,是多么崇高且诗意的抉择。 直到沐家之妻出现,粉碎了她的幻境。 沐父已有结发妻,并育有两个女儿,而他的追求是求得一个子嗣。 他说,只消她生育了儿子,立刻便离那糟糠之妻。 苏婏玥拿起身旁的刷马桶棍,毅然决然地三次击打在沐父的头部,鲜血四溅,他夺路狂奔而去。 自那时起,天真单纯的苏婏钥一去不复返。 原可堕胎,可骄傲如她,怀抱着一口气,决心独立养育一名子嗣,绝不让他回沐家,以示对那个男人及他妻子的恨意。 然而诞下的,竟是沐玉晴。 当苏婏玥得知又是一女儿,整整一个夜晚,泪如雨下。 自负如斯的她,怎么就陷入如此狼狈境地,变得形影相吊,无家可归? 不顾产后恢复,生下孩子第二天,未告诉任何人,苏婏玥自行离开了医院。 接着的五年,母女二人蜗居在三十平米的破旧屋中度过。 五年之后,无人知晓她为何主动将沐玉晴送回沐家。 或许,她是真养活不了这个家了! 面对残酷的事实,任何人都有不得不屈服之时,但那次妥协,使苏婏钥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她。 她变了,穿梭在各色男子之间,如同交际花一般,滥交却冷淡离去……如同遭遇的渣男一般,她自己亦成了彻头彻尾的渣女。 奇怪的是,世间男性偏就欣赏此类“非正统”女子…… 双方默契,爱恨随意,正如此刻她家厅内上演的情节。 沐玉晴并未详尽叙述,只言:“沐家夫人是我生母,因姿色引人,故结识众多恋人,赵猛则是近期的一段关系。” “我代他工作,只是为了还我母亲的医疗费,并无额外收入。” 闻言,封韩意味深远:“真是巧……” “信或不信,这是事实。如你在意,我可以退出……” “做吧,老威对你甚是满意,我亦然。” “仅是不愿你误解。” 封韩回答:“我没有误解。” “很好……” 沐玉晴松了口气:“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阵阵喧哗,震耳欲聋,似乎欲撕碎这房屋的宁静。 “还真是热闹……” 封韩饶有兴趣地评价,面含似笑非笑,随即询问:“你平常也总是‘玉清’此事?” “不是常常……偶有而已……” 沐玉晴半句话后便说不下去:“我会另寻新居,最近实在太忙,无暇顾及。” “嗯?” 瞥见他再次挑眉,她真恨不得在对方帅气脸颊上留下痕迹…… 愤怒无比!!! 每秒如年般漫长! 更有客厅中的嘈杂声传来,搅扰二人内心的宁静…… 可惜,她的祈祷未能应验,玉清之声在头顶上盘旋,他的低沉之音响起:“要不再稍作休憩?” 沐玉晴:“…………!!!!” 轰隆!轰隆!轰隆! 脑际似乎燃起炸雷,响彻心田,沐玉晴呆滞地望向眼前的男子。 那一刻,挣扎变得多余。 就这样依偎在他怀中,遗忘询问,忘记问他何以这样说。 终究,他再次开口:“只是觉得今晚恐怕脱不开身,所以可否借用被褥,打个地铺呢?” “……” 原来他所言是这番意图。 这处居所的隔音实在脆弱至极…… 此际,沐玉晴反复如此暗念,暗暗发誓要换个新屋,就算再忙碌此事也当务之急。 思绪纷飞,心中乱如麻线…… 即便起初对封韩存有微妙的顾忌,可如今,他的面目在黑暗中消隐,她的习以为常反而使她对这类响动渐感麻木。逐渐地,她的心神模糊,卧室外的动静不再打扰她。 沐玉晴进入甜美梦乡! 听到床上传来稳定均匀的呼吸声,封韩竟莫名恼火于自己未能跟随其入梦…… 岂料这女人已安然入睡,自己又如何能够平静?这岂非彰显了他对当前共享房间的过于挂心? 他毫不在意这一切,仅是因为外界的噪音干扰罢了…… 愤怒地将脑袋埋入枕头,却意外捕捉到缕缕浅淡馨香。 那是沐玉晴的气息,非香水般的浓郁,却似洗发膏或沐浴露淡淡的残留,让人痴迷不已。 而这隐约可闻的味道更令人难以平息…… 正当他权衡是否悄悄去冲个冷水澡时,听见沐玉晴的声音在暗夜回荡。 不,确切来说,那是哭泣的声音…… 初始,微弱的抽噎声逐渐升腾成抑制不住的悲凉,仿佛极力忍住的悲泣与不甘,直至憋出无法忍受的痛苦。 封韩震惊地跃起,唤她的名字:“沐……玉晴?” 没有人应答,只有呜咽的小兽般的喘息声更加鲜明。 封韩心中一紧,不自主地奔向她身边问:“你怎么了?” 仍无回答,封韩的触摸却碰触到潮湿的手感。 她真的在哭泣,紧闭双目,泪水盈眶,那一脸哀伤的模样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楚楚可怜…… 心弦一动,如烈火燃遍他的五脏六腑。 那形象深深刺入,引发强烈的心绪翻涌:忧虑、痛苦交织,无法自制。 “救救我!请救救我……” “嗯?” 未能辨识她的低喃,他俯下身子,听见她撕心裂肺的痛诉: “封韩……呜……呜呜呜呜!!!!!好疼,我好疼!我真的好疼啊!” “……” 她的泪水灼热如烙铁,让封韩感到如被炽热焚烧,自心口直达四肢百骸…… 不知何来的冲动,他毫不犹疑地踏入她的床帷,侧身轻轻靠在她身旁,手掌柔声安抚她的背脊:“乖乖的,不要哭了!” 轻轻拍拂,背上的安抚…… 记忆中的温柔慰藉在梦境中放大,迷蒙之中的女子突然滚向他的胸口,泪水打湿他的衣衫,冰凉又灼人。 她的无意识举动紧抱住他瘦削的腰肢,似找到了生命的依恋…… 第53章 她的长发纠缠他的衬衫纽扣 刹那间,男人心头涌起怜悯,手掌轻轻落在她脸颊旁。 手指轻拭滑落的泪水,他低吟道:“对不起……” 感受到滴滴滚烫的泪珠灼伤了掌心,他不舍移开…… 梦中的她遭遇何种折磨,才会呼唤他的名字,如此痛哭? 随后,封韩进入一场梦境,不算美梦,也不可谓噩梦。 梦境中的她,沐玉晴,乃是他年少的痴缠,那曾在青涩岁月中步步追随的纯真女孩。二人并行于幽静的小径,唯闻彼此的步伐,无人打扰。 是谁泄露了你的行踪?是外祖父的指点么? 沐玉晴,早已言明厌倦,勿需在虚度时日于吾身旁。 你别再跟随,岂非玉清,未懂人言之重? 但她执意尾随如影,宛若一只不舍离群的小鹿,时而故意环手至背后,悄然跃前,从藏匿处献上一朵素雅小花,娇俏询问:你看此花,何其雅致? 并不出众。 然甚是逗趣,这般娇小玲珑,纯洁如皑皑白雪…… 我已言,此花无甚妙处。 她依旧笑意嫣然,花瞬弃,遥指道:那便同我策马而去吧!封韩,你喜欢目睹我驰骋英姿吧,我能驾驭自如,难道不是吗? 非然,我看你策马并不喜观,驾驭亦乏善可陈。 若愿将冰云交予我,我必善待如此美丽的生灵…… 沐玉晴,以女子之身,怎竟如此厚颜? 皆因,我爱你罢了。 怦怦,怦怦,怦怦!心脏的狂响如鼓擂,冲击着他,几乎就要跳出躯壳,无法控制地狂烈跳动……封韩企图质问,但话语尚未来得及说尽,眼前骤变为飞雪漫漫,身处异乡的城市街头。 池冰悦的手下将沐玉晴困入街角,然而并未占据绝对优势。她勇敢迎战,丝毫未曾退缩,以女子之身躯,展现出惊人之勇猛。人群汹汹,十数、二十数之敌?她奋力抵挡,却终显疲态,血痕遍体,被人狠狠压倒在地,一只足有丈八之长的大脚,残忍地踏上她的右臂。 硬挺的马丁靴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以及沐玉晴闷哼中忍住的疼痛。她的全身都在颤抖,但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泣……封韩的心紧紧收缩,她眼神中的光也随之崩碎,面容因疼痛而扭曲,紧咬的下唇鲜血直流,却始终未曾啼泣。 直至恶霸消散,只余她趴于茫茫白雪,宛如死去一般。无人经过的僻静角落,血溅之处,人影微动,初仅轻颤,随之悲咽低回。 此刻,封韩的声音清晰响起,深沉且痛苦: 封韩……呜……封韩,呜呜呜呜!!!!!痛极了,痛啊! 封韩被梦惊醒,惊起时满头大汗。 费力地抚额喘息,几度起伏后,才平复心境。细观腰畔,柔软的怀抱触感犹在,低头瞥见,一段晶莹的手臂环在他的腰际。 梦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脑海,他逐步恢复意识,终于凝视床侧的女子—— 沐玉晴…… 他喉头一紧,凝视她的绝美面庞,竟无丝毫邪恶的想法。 心脏再次收缩,仿佛有无形之力再度束缚住他,不是痛,是令人心悸的渴望将她紧拥入怀,用力地轻揉。 一切只是梦境,虚妄不实。然而这些场景并未虚构,确曾发生,烙印心田。他无力回到过去解救风雪中的孤影,但现在他能弥补,对吗? 因为她,回到了他的生活,他已然看清她的真相,那么…… 丁零丁零丁零!遗失的手机在此时振动响起,熟睡的沐玉晴如遭电击般瞬间挣开双眼。 眼前裸露胸膛的男子,肤色小麦,肌理分明。沿他轮廓往上看去,是张无比熟悉的脸庞,睡乱的发,几缕垂覆额头,性感莫名。 沐玉晴立刻警醒,脸庞瞬时绯红。起身慌张后仰,床铺有限的空间容不下她大大的举动,不慎退过头去。 她猛然心一惊,意料之中的摔倒并没有发生,封韩在最后关头稳稳接住。他力度适中,一手轻轻揽回,将她纳入怀中…… 沐玉晴还未平息恐慌,双手不自觉紧拽住他的衬衫。情急之下力气过猛,“啪”的一声,松散的衬衫彻底解开。 小麦色的胸膛袒露,无心中她的右手触碰到了某一处。掌心的感觉让她脸上火辣辣一片,瞬间燃烧。 抱歉,我没有故意…… 她慌乱地解释,又慌忙抽身,可刚挣脱两下,就被他脸色铁青地按住:不要动! 沐玉晴僵住不动,不解地应了一声。心中纳闷,为何他的嗓音透着别样的压抑。 起先未察觉异样,直至留意到拥她入怀的男子,耳根微红…… 刹那间,沐玉晴明了。 第54章 失败的情感,何谈清高 苏晚璃步入室内的瞬息,入目的景象让人心头震骇。缭乱的床榻之上,两名青春炽热的身体彼此交缠,儿女情长,衣不解带……女儿如玉般的娇颜埋在男子袒露六块肌的胸膛,而那青年则是面色冷冽地俯视着她,衬衫松解,透露着一丝凌厉的野性。 房间门窗紧闭,晦暗中难以辨别二人神情,唯有女儿红晕如霞的脸蛋诉说着此刻的微妙。她们各有各自的生活轨道,互不侵犯。她寻觅男子,女儿不会妨碍;女儿若要携带佳人归巢,她也不会阻拦。然而出乎意料,女儿屋里竟出现了陌生男子的身影,这让身为母亲的她在听到女儿的惊呼声后无法坐视不管。 退去的那一刻,苏晚璃心中暗暗思量:这位公子的身躯倒是颇为强壮,看来女儿过得也不寂寞…… “室内可曾出了何事?” 独脚狼赵猛虽只匆促一窥,但却捕捉到封涵的身影,当即质问道:“为何封少在此?他与小沐之间……可是夫妻子女?” 看着他指尖所比的暧昧手势,苏晚璃目光流转,回道:“夫妻同眠有何稀奇?” “夫、妻、?!” 赵猛愕然张嘴,半晌后又追问:“如此说来,那位传说中的未曾现身的封夫人便是小沐?” 苏晚璃略一点首,以一声淡漠的嗯答复了他的疑问。 闻言,赵猛陡然如泄气般倒在昨晚翻涌热情的沙发上,心神震荡。昨夜,二人分明并无言语交流,为何今朝便是伴侣? 不待他多思,沐语琴与封涵携手步出房门,两人都整理了衣衫,然沐语琴娇靥的嫣红透出异样,封涵面上虽无丝毫失态,但衣衫破损,纽扣不整的痕迹依旧醒目。 这样的姿态反而更为……赵猛会心一笑,提议道:“原来我们要立刻启程,二位……尽管安享此刻吧。” “并非你以为那般。” 沐语琴面色微愠,忙不迭辩解:“他本欲连夜离开,你们在厅内如此放肆,才让他被拘此间。” 闻言,赵猛不再言语,微微耸鼻,目光不自在地扫向封涵。倒是苏晚璃一脸不羁:“有什么好解释的?带夫回家岂容我置喙? ” “他不是我夫。” 苏晚璃淡笑一声,点燃烟卷,青烟缭绕中,悠悠言道:“罢了,在我眼前不必作戏,不是你夫君,莫非成了我之归属?” 沐语琴强压心头的焦躁,方才的那句否认已令她勇气殆尽,不愿再多言一词。然不容逃避,她敛起面色,竭力平复情绪道:“我们已离婚。” 叼烟的动作在嘴边顿住,苏晚璃惊讶地侧首看向女儿,与那明眸对视,听见她继续道:“回国后的次日,便已尘埃落定。” “……” 沐语琴口出此言,绝非戏言妄语。苏晚璃难得收起了刻薄的讥讽,端起烟灰缸,轻磕了磕烟灰,“离了就离了,娘亲再为你找个更好的。” 这一次,沐语琴默然未言,一旁的封涵却不禁挑眉微显讶色……还有谁能超越他? 送走了那名瘸腿的情郎,家内只剩母女两人相对无言。苏晚璃倚着门槛,再次点燃一根烟,静如深秋的月光。 无论何时何地,苏晚璃都有着摄人心魄的美丽,尤其是经历了昨晚之后,今日的她更是增添了几分风情万种。如今,只是站立一隅、吸入一口烟雾,沐语琴便如同看见了一幕老电影中的女伶人。 苏晚璃喷出一个烟圈,转身看向沐语琴: “你得到了多少?” “什么?”沐语琴一时未领悟其意。 苏晚璃瞥了一眼她的冥顽,冷笑一声,讽刺道:“我明白了,为何你忽而有财力偿我还清五百万!难道是那抚养费?告诉我,封涵付了多少钱来唬我!” 原来关心的竟是此事吗?即使沐语琴并未奢求得知离婚后母亲能像正常人一样安慰,却也不曾预料到最在意的是财产分割。 苏晚璃确实对金钱不那么执着,难道,这只是她用来刺伤自己的手段? “没有……” “你莫要瞒我,封涵固然厌烦你的谋算,被迫结下此姻,但他的人品再差劲,也不至于不舍那份赡养费,只要你愿意分手,他又怎么会一无所有?” 沐语琴道:“我没要。” “你说什么?” 声音拔高,沐语琴坚决说道:“我告诉他我不需要,此事已了,可有听懂了?” “你是痴了不成?怎会不接受?” 苏珞瑜的斥责如飓风骤起,冲击在耳边:“还在我面前装出什么灵逸清高?嘿!七年春华耗在他身上,全心全意为他奉献,甚至连身躯也被玷污,人没得到,金银亦未曾沾手,你可是修道界的仁母,还是说异国漂泊让你心智已失?” 倘若不提及心智受损,或许她还能和苏珞瑜平和交谈。 然而此刻,沐玉晴的眼神如深海般冷凝,全身弥漫起警惕的寒气:“这跟你有何相干?他是我夫,不是你夫,是我决定离,不是你决定,你在意我的金钱,又干涉我的情感抉择,我情愿,我甘愿!” “我是你生的,你不理我又有谁理会?” 听见这番话,沐玉晴一时僵滞,随后嘲讽一笑:“你生养了我,不也曾舍我而去?连亲娘都将我舍弃之人,他人不愿接纳又有何奇?” 苏珞瑜: ...... 房产便赠与你吧!算尽我最后一点慈爱,明天我就离去,往后不再扰乱你安乐生活。 言毕,沐玉晴甩门扬长而去,掠过苏珞瑜时连一抹目光也不屑投去。 叼烟的苏珞瑜,胸中熊熊怒火炽烈燃烧,直至双眸赤红,依然烈火灼灼…… 突然,她吐出叼在嘴里的烟,狠狠地摔在地上,同时,右手死死握住了心脏的位置。 不知道是疼痛使然,还是愤恨至极,双肩克制不住地颤抖。 第55章 身外迷障,情愫暗藏 沐玉晴迈进公司,即察觉氛围异样…… 所有人都向她投来耐人寻味的目光,有些人还掩口暗笑着。 发生了何事? 直到步入办公室,满屋妖艳的蓝玫瑰刺痛了双眼。 只一支或一簇还好,但这片蔚蓝海洋,铺满了整个空间。 她扭首看向安姨:“这……这是什么情况?” 你还问我呢? 最善揣摩人事的安姨抓住机会追问:莫非真是傅韩所送?他是想追求你? 只可惜提到的男子,刚与她不愉快告别。 并且,显然分歧颇深。 沐玉晴摇摇头:你到底误读傅韩多深,他怎会做送花这般浪漫之事? 安姨不死心,反驳:谁知道呢?虽是蓝色,但仍是玫瑰,且价格远超寻常品种。除财大气粗的贵人,无人舍得如此挥霍,难道说最大疑凶不正是他? 说完摊手示意,沐玉晴仍坚定否认:不会是他…… 为何你能断定不是? 昨晚他在我身旁,哪里来的时间订花?再说…… 话音刚落,她便知言语失当。 安姨也瞬间反应过来,眼底涌动八卦的野火,既激动又愤怒:昨晚你们……哦?哦?再说一遍? 并非你想的那个样子,总而言之,我们已经离了婚,他也没有重修旧好的打算,所以花不可能是他的心意。 若是他所为尚无依据,还有谁能这么做? 安姨猛击桌面,忽然想起一事儿:莫非,你是被新的热烈求爱者眷顾了? 新追求者? 沐玉晴慎重思考,回国时日短暂,所识男性可用指头数尽,如何会出现新求爱者? 然而…… 这美丽的蓝玫瑰带着诡异气息,每望一眼都令她感到不适。 她干脆道:卖掉吧! 此话一出,安姨险些呛住。 而沐玉晴未加在意,继续说道:这么多放久就会凋谢,贱卖予花店吧,所得资金请大家享用午后的茶歇。 尽管卖掉鲜花购入茶歇的想法有些古怪,却符合沐玉晴那般冷情女子的性格。 安姨瞥了一眼鲜花,又望了望她。 终究,她略感不舍:你是不是疯了,这样做岂不让你的新追求者伤透心? 我再说一遍,根本不存在什么新追求者…… 假设真的呢? 不会有假设,纵使存在,她也会亲自斩断。 沐玉晴面色阴郁地返回座位:做人嘛,哪个青葱岁月没碰上几个负心汉?反正我也绝不会接受,有人真要追求,就当作借此打消他的念头,也算是做了件积德的事。 如此无情的女子啊…… 安姨轻叹,随即果断联系花店,低价售花,所得资金依沐玉晴提议为员工们购置茶点,使得公司内一片称颂之声围绕沐玉晴。 沐玉晴将自己的购房意愿告诉安姨,后者连忙表示赞同,建议买入开阔的公寓或是小别野,最好配有工作室,以便今后能家中工作,不用疲于奔命。 实际上,沐玉晴并不喜欢大房。 五岁后,沐家别墅留给她的仅有冰冷的墙与厚重的铁门。 因此当初找母亲挑二手房时,特地要求两居室。 此前未曾深感,现在方觉局促,昨晚的困扰也许因此能避免…… 算了,还是选间大的吧! 即便当下一口气买不下上千万的豪宅,分期付款也无妨,她再不堪也不会连一套房子的负担都承受不起。 相煎何太急?休论是非,此事终须解惑。安姐无奈妥协:“罢了罢了,且不谈,但这花却日复一日不曾间断!说来,你就真的毫无好奇心?” “岂能无好奇?正因如此,我在等待他的出现。只惜此人踪迹如云,捉摸不透。”沐玉晴回应。 “我就知道!”安姐捏着下巴深思,“究竟是谁?简直让我如坐针毡。本想若是佳人,或劝你一试情感之海,如今他人不现,我又怎能为他传颂善言?” 沐玉晴淡笑不语,心中已明。即使那人显露真身,现今的她并无心情涉猎爱情。旧伤未愈,情感疲惫,更不用提未能完全忘却的封韩,接受新欢无异于背叛自我。 相比之下,那些邪异的蓝色花朵更为困扰她的内心。此人为情,还是另有所图?但愿只是单纯的追求而已。 不久,房事有了转机。安姐朋友的朋友有房待售,得知沐玉晴急需,便决定卖给她,友情至上。 屋宅地处三环之外,陆城最为豪华的社区之一,临江阔绰,两百八十平米的大平层,阳光充足,视野绝佳,装潢简约高雅,令沐玉晴心仪,唯价格…… 陆城之地,房价高昂,购得此房需她倾囊半付,稍感吃力。 但此房确是她的梦寐,迟早之事,加之其他地方亦无明显优势。一番权衡后,她选择了分期购买。 决定既定,安姐提供联系方式,并促成买卖双方的约定。沐玉晴主动致电,未曾料到对方选择马场会面,一时怔然,随即应允,正好探望久违的冰云。 如常提前到场,沐玉晴先为冰云梳毛,马倌提及封韩前来,并告知他的悉心照料。听罢,沐玉晴故作镇静,心却被激起波澜。封韩呵,怎又行她素日未为之事? 此次未能骑马,情绪不佳。自六年前起,似乎对驾驭良驹的乐趣已逐渐消磨。当初误以为是身处异国心无旁骛,而今明悟,封韩的目光无法触及,才是真正令她冷却的原因。 她的马术,为封韩而习,哪怕曾坠马,险些残废。当首次跃马而出,在他眼中闪现的惊艳,一切痛苦化作甘甜。 封韩之喜好,成了她的喜好... 第56章 天纵奇才,敢与我争锋? “原来你在此地。” 这声音,如山间清风,让挥扫马鬃的手指微滞,慕容清霜缓缓抬起眸,映入眼帘的是张儒雅英挺的容颜。 迥异于封寒的寒冷漠然,眼前的男子周身充盈着和煦文雅的气质,架一副眼镜,透出无尽耐心的温润形象。 慕容清霜目瞳微扩,立起身道:“师兄?” 陆云川轻轻一声问候,“哈喽”,笑容满面:“师妹慕容,久违了。” 相较于她那一袭休闲的服饰,陆云川穿着马术装束。 他身材颀长,气度非凡,身着马术服更显英武之姿,但与慕容清霜记忆中当年的身影有所差异。 然而,既然是在这处马场重逢,他对骑术之事并不觉惊奇。 只是…… “师兄怎么会在这儿?你们不是多年前搬去京国了么?” 实则陆云川已经到达一阵子了。他与慕容清霜有约,不想迟到,也怕来得太早让人误以为过于重视,所以骑马游走一番。 轻步慢驰,并未沾染半分汗水…… 得知玉清说清霜已经抵达,他看了下时刻,发现还差些许方才约定的时间,于是寻了过来。 才发觉她正在那儿以十足的耐性抚刷一匹年迈的老马…… 实则在打招呼前,陆云川已悄然观察她许久,本想静待她发现自己,显然他高估了自身的存在感。 无奈之下,只能自行上前相认。 这一刻,瞧见她惊喜之下却难掩欣喜,心中一丝不忿才稍为释怀。 他顺势打趣:“为的是向你出售此宅!” “啊?” 直到此时,慕容清霜才恍悟:“这房子是你的?可房东不是陆先生?你不姓周吗?” “早前随母姓,后来认祖归宗,改回了陆姓。” 陆云川毫无避讳,微笑着伸出手:“我们再认识一次吧,师妹慕容,我是陆云川。” “师兄你好,我是慕容清霜。” 双掌相握,两人浅笑相对。 刹那间,仿佛时光倒流,重返少年时期共同求索的岁月。 慕容清霜还马刷予饲养员,随即随陆云川漫步,他们找个僻静之地,一边观赏他人纵马奔腾,一边聊起家常。 关于往事,她并无提起的心意,因而回应的也是倾听他人的经历。 譬如抵京不久后他就出国留学,这也是后来与慕容清霜失去联系的原因。 他说他特意找寻过她,但玉清告知,清霜也去了国外。 对此,慕容清霜淡淡一笑,轻轻一句“嗯,的确”便一带而过,未多言此事。 接着陆云川述说他在英国的几年,事业进展顺利,个人画展一炮而红,现开设了个人画廊,创作的同时也指导学生…… 此趟归国,是打算落叶归根,未来恐怕不再远行。 慕容清霜听他提在京国定居,便未过多追问,但待他观察一阵没见她有何明显反应,突问:“玉清说你不绘画了?” 语毕,空气顿时一凝,慕容清霜的笑容僵滞在面颊。 ...... 此事慕容清霜实不愿谈及。 不过与陆云川偶遇,这话题难以回避。所以在他问起前,她已想好答复。 不过真的要说出口,依旧难如想象中那样淡然处之。 她嗓音稍作沉吟,不失柔韧:“并非不画了,多年前手部受创,握不住画笔,无法再绘画。” “什么?” 陆云川对慕容清霜的寻找未曾间断,即使身处国外,他仍托家中探听玉清消息。 结果,她出国后慕容家一败涂地,慕容父带全家远遁,具体去往何处,也无人得知,她消息全无。 他也曾尝试通过封寒了解慕容清霜的信息,却得悉她婚后不久就被弃置,封寒极为憎恶她的事实。 彼时,陆云川五味杂陈,难以言表是悲是喜…… 然而,寻不至此位昔日小学妹才是他心中最为困扰的事,直至日前盛大展会,各大媒体都放出慕容清霜的影像。他方知晓,自己魂牵梦绕之人早已弃画,转行做了设计师。 实际上,设计师转行的不乏少数,实属寻常,但慕容清霜转行便让人匪夷所思。 她本是八岁获奖不断的人物,Qidian巅峰已然登顶,又何故要另寻他山? 心有千万疑问,未能再见一面,心头郁结难消。 因此出售房产只是幌子,再与她重逢才是真正初衷。然陆云川万没想到,会揭开这样一段惊人的过往。 他目光凝定在她的右手上,久久不移…… 慕容清霜又萌生了隐藏手掌的冲动,不习惯被人如此审视。但若这般遮掩,只会令师兄担忧吧? 故而,她忍住没动,俏皮一笑道:“别这样看我哦!现在偶尔还是会画一画,只是不能再以作品压制师兄,略有遗憾。” 这话一出口,陆云川的神思即刻回转。 事实上,他心情甚是煎熬,知晓不能再绘的现实对她意味着何等重创,但见她强装轻松的模样,却又不舍再去触碰这伤痛。 她含笑回应:“小子,狂妄未减呢?” “早已不是当年稚嫩的少女,倒是学长,我在法兰西似乎见过你的画展,风采依旧令人赞叹。” “你已经鉴赏过了?可最欣赏的是哪一幅?” 沐灵烟脱口而出:“《吞息》,纵然画风蜕变,此画仍透露着过去的韵味,令我钟爱不已。” “你喜欢,那就赠予你罢!” 她眨着眼,流露出一丝讶异:“无法售出么?如此佳作?” 吕云川被她逗乐了,不由伸手,轻点她的额头,戏谑道:“你说什么呢?我画作何愁售不出?那可是我的非卖珍品。” “珍品还送我?” “知音千金不易求啊!” 这话令沐灵烟心花怒放,笑道:“正是,我如今已是享誉时尚界的设计大师,日后学长得奖,可要记得来找我定制服饰哦。” “送我?” 她盈盈点头,慷慨许诺:“是的!免费为你打造!” 第57章 玄者暗窥,心意难解 他们笑谈间,似回到从前的美好时光,氛围一时和煦,吕云川的眼神渐渐失控,流露出温柔中蕴藏的一丝苦涩与执着。 察觉他炽烈的注视,沐灵烟灵敏地避开,故意岔开话题:“哎呀,学长陆城的居所是如何得到的?” “陆城,也是我故乡!” “可已过十年,学长您远行矣!” 对于她清晰的记忆,吕云川浅笑回应,轻抚眼镜,道:“老屋并未脱手,而这小区是好友家产业,我帮过他个小忙,他便以此谢我。” “出手大方的朋友啊。” 显然,那并非易事,百万房产随手相送,确属重情厚义。“我亦慷慨,若早知是你要买,定优惠于你。” 沐灵烟咯咯轻笑:“如今也不迟啊,学长,房价再行减免如何?穷女子囊中羞涩呢。” “成啊,送你都行。” “学长,此言需慎,我会当真的。” 吕云川深深一瞥,严肃道:“我没说笑,只要你愿意接纳。” 然而沐灵烟不敢再接口,他的眼中闪烁十年前的那份炽热,藏不住深深的眷念。 那时,沐灵烟仅一十六龄,吕云川…他尚以周云川之名,一十九岁,二人均从同一宗师研习。初相识时,他们彼此存有隔阂。 都是万人瞩目的明日之星,谁都未甘示弱,直至共同度过的岁月,吕云川发觉沐灵烟除过惊世的画技,人格魅力也异常讨喜。年纪相仿,同出一门,意趣相投,且她美艳超群。 这些因素交织,吕云川对她倾心便不足为奇。虽未曾明言告白,但心中所思皆昭然若揭。 若非沐灵烟再逢封韩,她也许就与吕云川结缘。可惜命运捉弄…… 对于吕云川赠送的房子,沐灵烟不会接受。他提之只是为了试探,随即象征性打了九折,省去了房贷的繁杂。直言道大家既熟悉至此,随她何时有钱归还便是。 如此虽欠个人情,倒省去诸多手续费。因买房资金短缺,沐灵烟衡量之后接受了这份善意,只希望有机会尽快还钱于他。 之后闲谈片刻,眼见时已至晌午,吕云川提议共进午餐,她欣然应允。 然而两人都对陆城不甚熟悉,遂电联安姐询问哪家酒楼美味。安姐建议了几家,忆及吕云川不爱麻辣口味,于是选了一家以清谈菜肴着名的店铺,携他同去。 刚入座不多时,吕云川面色不豫道:“那边男子,频频偷望于你。” 沐灵烟:“……” 望一眼他说的方向,她即刻转向回桌。吕云川洞悉一切,笑道:“相识之人?” 今日话题颇多棘手,让沐灵烟犹豫半晌,还是选择了诚实:“陆城宋家你可知?那二公子开办医院,前阵子我才在其府邸修养一周,故此刻目光所致也正常。” “……” 纵隔数年,陆城“封厉宋安”四豪门依然名声赫赫,他了解,这四个家族的子女关系密切。对宋凌寒他不算熟识,但知晓宋凌寒与封韩为青梅竹马之交。 一瞬,吕云川懊悔来此就餐。他神色黯然,让沐灵烟误以为他忧虑其安康,急忙解释:“勿忧,无碍大事,只因近期劳顿过度,稍加休息已恢复如初。” “与往昔并无差异。” 听到这话,沐灵烟仰面看向吕云川,他续道:“昔日你入画太过沉浸,几日不出,终疲倒在地,结果送医才知道你是因饥饿昏厥……” “那时岂非甚傻?”提到这段往事,沐灵烟颇为尴尬。 陆云川淡笑道:“非也,你的专心致志,犹如画中的精灵,令人仿佛置身于你的墨色天地。” “学兄你言辞如诗,多加评点亦无妨……” “想听我的赞语,就直接说吧。” “好呀!请赞!多加赞美……” 于是,陆云川果真一一道来,妙语连连,直至沐浴玉石般的沐玉晴脸颊飞红,笑着催他罢休。 两人谈笑风生,若是忽略那些暗中探寻的目光,这情景堪称完美。 然而,宋凌寒的现世,却提醒了陆云川一个不容忽视的真相。 “你,与他……” 陆云川实不想打搅此刻的温馨,然而心底的疑虑驱使他询问:“我说的是封瀚,你们还安好么?” 此语一出,如刺入薄冰。 这问题颇为敏感。沐玉晴也不欲隐藏什么,但陆云川对她的关心已显而易见。若她直言与封瀚离婚,他必定误解。那时以为尚有机会,恐怕会滋生波澜。 她并不排斥陆云川,甚至心生喜爱与敬佩。然此情非爱情,纯粹是师门同修、成熟艺术家的仰慕,迥异于儿女之情。 沐玉晴不确定将来是否会有转变,但此刻并不愿涉足新的情感旋涡。于是她避而不谈,含糊回答:“如此,罢了!” “他依然待你若即若离?” “学兄,别提他了,扫兴……” 陆云川:“……” 一时间,气氛转为凉薄。非谁意愿,只是无从开口打破僵局。 陆云川定睛望她,似乎执意寻求答案。 可沐玉晴并无述说之意。 最终,仍是陆云川打破沉默:“过几日我想拜访恩师,你想一同前往吗?” “……” 沐玉晴口中饭菜,瞬间失了滋味。 第58章 真相终究显现 她的反常引陆云川凝目良久,忽地醒悟:“何事?你未曾去过看望恩师?” “去过。” 沐玉晴道:“然师尊不愿见我。” 陆云川微露惊讶:“怎能如此?他曾视你为得力弟子,何故不愿再见?” “因为我现已非昔比。” 一句轻叹,满载无奈和苦涩。 陆云川明悟:“你未告诉师尊手受伤一事?” “未曾,怕他伤怀,还是勿提罢……” 说完,沐玉晴望向他,乞求般请求:“学兄,也请莫言此事!我不忍他在失落后再遭折磨。” 陆云川默然。 的确失望,他知道沐玉晴不再握画笔改为设计服饰后,便是这等心绪。何况是曾视她为瑰宝的师父? 然而沐玉晴无意为之,手腕受损让她无力再绘丹青,这是残酷事实。也正是因此,使人倍感惋惜。 陆云川理解沐玉晴的抉择,然他感叹:“秘密难以长掩!” 沐玉晴淡然:“若那一刻到来,请容我自己告知师尊,可好?” 陆云川攥筷之手悄然握紧,青筋凸显。 最后,他轻轻点头:“如你所愿。” 之后,陆云川费尽心机想找话题化解僵持的氛围,然而似乎收效甚微。不论他说什么,沐玉晴总是回应,然而陆云川总感到哪里不对劲。 于是,这场餐席在微妙的尴尬中不甚欢愉地收场。 作为绅士,陆云川自然承担了饭钱。 付账后,二人一并朝门口缓步走去。 尽管并不愿在意,但宋凌寒的目光太过犀利,沐玉晴只好转向他,礼貌地微笑点头致意,就算是打了招呼。 久居英国的陆云川举止优雅。 临近餐馆门外,他习惯性欲为沐玉晴拉门,恰恰此刻,沐玉晴同样伸出一手,双方的手指于门把上不期相碰。 纯属意外,无妨大碍。 然而,沐玉晴却如触烙铁般急速收回,她闪避的速度与面部神情让陆云川面色一黯。 那无疑是一种本能的避开动作,拒绝之无声。 陆云川并未知悉沐玉晴已离婚,他仅是了解为嫁封瀚,当年沐玉晴施诸多种手段,讨好人如逢场作戏。 可封瀚从未领情,他从未正视她,乃至厌恶之情也不曾隐瞒。 明明他是她的初识,明明他是首先钟情于她的人,可为何最后输得一败涂地? 那个男子不爱她,她又为何不肯给自己一线生机? 陆云川心头一酸,颇感失落。 然而,他是成熟男子,隐匿情绪拿捏得宜,他沉默推开餐厅大门,随后微笑着示意她先走…… 沐玉晴无比尴尬。 并非存心伤他,而是她无法接受别人触碰右手,就连封瀚亦无法,何况旁人。 她想解释,却又觉一旦引发误会,学兄恐怕就会死心。 也好! 在一间神秘的玄云阁之中,一道修仙者修炼的影像被摄录下来,画面中一男一女神态庄重,正享用着灵食佳肴。男子背对众人,女子却以面纱遮颜,只能透过一袭灵动的衣袂感受其风姿绰约。尽管坐于云雾缭绕之间,男子的儒雅风骨依然清晰可见,一双近视眼镜背后透出锐利又深沉的目光,宛如修炼深厚的道者。 这四道光影流传出去,在各大修真门派中却如泥牛入海,无人回应。宋凌寒淡然冷笑,随即放出第五幅图像,画面依旧是那两人,但已是在玄云阁门外的离别之境,女子轻柔拉动灵光门扉,男子的修长手指温柔地覆上她手背…… 修长的触碰,情愫如丝,微妙之意昭然若揭。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宋凌寒竟然胆大包天地群发给了所有门派。安律也,一名赫赫有名的修法律士首先回应。 【安律也:你的结侣背叛了,想要清算吗?@封韩。】 【宋凌寒:清算个什么呢!早离了缘,她就算与他人结仙侣也无需我插手了!】 【安律也:宋医师,口下积德。】 然而医师并未闭口,他也加入了这一波推波助澜。 【宋凌寒:出手吗?@封韩,哈士奇兴奋.jpg】 【厉津帆:哇噢,哇噢,哇噢!!!!】 【厉津帆: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对这个男的有种熟悉感,尤其是他身上那副彰显修真格调的护眼神符?】 【厉津帆:日,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曾与你决斗过的那个狂徒么?@封韩】 【宋凌寒:原来有这回事,我还真不知晓。】 【安律也:这我也不知情啊!疑惑的表情符.jpg】 【宋凌寒:快道来,发生了何事,大影帝?】 【厉津帆:此事发生在封少还未与沐姑娘联结双修时,这人找上门,指责他不配沐玉晴。我恰巧在场,便让弟子好好教训了他一通。】 【厉津帆:事后查探,此人竟是沐玉晴的师哥,出身丹青宗门,二人皆拜于同一祖师之下。】 【安律也:难不成这就是师兄弟间的纠葛情丝?】 【宋凌寒:危险至极!@封韩】 【安律也:危机四伏!@封韩】 【厉津帆:千钧一发!@封韩】 【封韩:无聊至极!】 封韩冷然甩下灵符通信器,一旁专注汇报的祝符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意吓得不轻:“封总,是我的言语失当吗?” “不是。” “那就还有什么事务需解决吗?” “并无……” 您那神色,似乎并不如你说的平静…… 然而作为封韩的亲信,祝符感到最不可思议的并非老板的愤怒,而是老板怒形于色的异样举止。 我的天! 往常的怒火只会藏匿于他平静的笑容之下,现在这是怎么了? 究竟是谁,能让向来稳若磐石的封总情绪失控至此? 第59章 丹药岂可随意食? 封韩确有怒意,但这愤怒针对的是自身…… 岂论是否离婚,沐玉晴若是结交伴侣,修真情愫,抑或是与其他人双修合体,皆为她的选择,何干他的事? 确实,何干他事? 然而此刻,他胸中的愤慨无法平息,犹如欲重演当年,再次将自认沐玉晴师哥的男子击退。 这男子钟情于沐玉晴…… 从他第一次登门那一刻起,封韩就知道了这一点。 然而当时他的漠视是真切的,甚至有过为那男子鼓劲,期待他快些赢取沐玉晴,让他早日解脱每日见她面容的困扰。 但这不过区区多长时间? 怎会心态陡转? 故此封韩对自我更为怨恨,怨那忘乎所以的执着。 曾对他嗤之以鼻的沐玉晴,此刻为何会变成嫉妒? 是嫉妒? 他在嫉妒那位与沐玉晴共享晚宴的修士吗? 荒谬,不,绝非疯狂,他的神智一定是被某种不明情绪灼烧了才会涌现这般骇人的冲动。 但他为什么感到不安? 无法克制,还是握起了那灵力波动的通信器,直向威克斯传讯: 封韩:威克斯阁下,你与沐玉晴的下次商谈是什么时日? ----------------------- 陆昀川原欲送沐玉晴归家,但她以住在客栈不便,请求直返修炼殿,陆便不言不语地带她回府。停车之后,陆心中微动,却顾虑重逢太过主动会吓着沐玉晴,于是隐忍住跟随的脚步,静候她的邀请。 然而,邀请并未到来。 只有一两句客气的问候后,沐便叮嘱路途小心,悄然离去。 陆昀川心中有些涩楚,但无从言说,只能摆手作别。 直至马车远去,沐玉晴方缓步入修炼殿。 一迈进殿内,安姐便丢下手上的事务,笑盈盈地凑了过来,神色像只窥见秘闻的机敏鼠修,浑身散发着八卦的气息。 “那名修士是何许人也?” 之前沐玉晴因不知何处置办饭局,便求助于安姐。闻言安立即刻热心过了头。今日再见陆昀川相送回来,不知她脑海勾勒出了怎样的情景,只是笑容让沐玉晴感觉不寒而栗…… “不是您引荐的房东陆先生吗!” “什么?” 安姐略怔,像是尚未消化这信息。 尽管是由安然师姐牵线,但陆云川当时凭借三重关系前来,以至于安然不曾见过他真实面目。未料想眼前的男人竟气质非凡,驾驶的飞梭灵动有质,更有雅宅可供交易,安然心动问:“如此英俊的房东前辈?” “确实是英姿出众!” 安然立刻眼中闪烁,“你微笑了,刚才笑了对吧?” 沐玉晴似是浑然未觉,“是,笑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不允许笑容存在?” 安然挑眉,声线拉长,“该不会,你和他的…?” 沐玉晴及时制止了想象,“打住,并非你想的那般。” “怎么不是,他注视你的目光别具一格。但话说回来,你这般倾国之色,若非心无波澜便是视觉有碍了。” 沐玉晴知道若不澄清,安晚会再做媒,故吐露实情:“正如我所言,非你所想。他虽姓陆,实则原姓周,周云川你还记得?” “……???” 沐玉晴补充道:“我的美术学院师兄,同一师门的他。” “靠!就是他啊?” 这一刻,安然记起此人,但仍闭目回味其身形变化。 “变化太大了,比之前更高,还佩了镜片,更显内敛深沉。” 沐玉晴答:“十年光景,怎能不改?” “但他凝视你的眼神没变!” 过去之事,安然听沐略作提及,只因那时沐心系封寒,所以她并未多加干涉。直至封寒送走她,加之她在异国他乡境遇不佳,安然方开始后悔,觉得那时应该多劝劝沐玉晴。 然而往事不可追悔,安然决定从现在做起,为师弟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她用力撞了撞沐,“喂,他还钟意你对吧?对不对?” “不是…” 安然不信,目光飘向办公桌上的灵花。 猛然拍桌,“我想起了,那花不会是他所赠?” 沐玉晴默然以对。 难道是他? 说不准那真是陆云川的赠送,然而如是,为何今日未曾提及呢? 正在冥思之际,沐忽感背部一阵阴冷。 如蛇蝎暗窥,肌肤骤冷而发腻,一种令人心悸的厌恶蔓延。 她猛地回头,却除了一整面观星窗和窗外璀璨霓光,什么也没有。 仅是幻觉罢了? 可自幼生活于险恶之地的她对危机拥有敏锐感知。 那种感觉,对她来说太熟悉。 在沐府的那十年,每当夫人为父气闷,或闻父亲新宠,夫人看她的眼神就如同毒蛇张口,似要把她吞噬。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安注意到她的目光,亦随之回头,瞥见高楼下巨幅广告,是厉津帆新拍的广告。厉的此次形象引人深思,与平日不同,甚为诱人,让安然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但沐对她说:“刚刚,我觉得被人暗中审视。” “嗯?” 安然猛然回首,再凝视那广告巨擘,“你一说,我也觉得像是他盯着我们似的。” 沐知道被误解,仅浅笑回之,并无多言。 或许是自己过度敏感了吧。 毕竟这里位于二十九层高楼,无人可于窗外窥视至此。 只是... 她目光微移,静静盯着那一支蓝色的幽冥魔花,内心隐感不安。 人在忙碌之中,光阴似乎过得更快。 一晃半月已逝去... 近期,沐玉晴既要绘制灵器设计图,又要教导新人,还料理新房事宜,繁杂琐事直至搬家那天才有片刻空闲。行李简单,却因布置工作室所需材料不少,只得雇佣了搬迁公司。 安然姐俩也前来帮忙,完工之后三人疲惫不堪。 搬家实为苦差! 三人均摊倒在沙发上不想起身,合计之下决定点外卖解决晚餐... 外卖口味尚可,只是油腻了些。 沐玉晴肠胃虚弱,进食后略有不适,便回屋准备泡剂以调理。 安然跟随入内,“怎么了,是胃痛吗?” “不算,稍有积气,怕是消化不畅,提前服用点药以防万一...” 然其虽常备胃药,无奈搬家中东西还未安置妥当,遍寻不着。安然一同寻找,却觅得一罐镇定药丸。 她神色陡然转变,“你怎又在服用这种药物?出国前不应已治愈了吗?究竟何故?” “我没吃...” 沐玉晴慌张接过,安然则显得烦躁:“只剩半瓶了,你说没吃?” “真的没事,近期实在太忙,压力不小,我担忧精神难以承负,所以适当服用些许。” 第60章 灵猫遁迹之谜 送别安然与安然之妹,沐玉清懒得收拾餐桌,直接瘫倒在贵妃榻上沉沉入睡。午夜梦回,她是被急促的传音石振动唤醒的。竟是维尔思,询问设计方案的进展,急于了解当前状况。 沐玉清瞥了眼月光映照下的时间,心中明了,时差不可违。于是披衣坐起,透过虚境影像展示尚未完成的手稿。维尔思满意之余提出几点修改意见,三套主要人物的服装,有些细节需细细琢磨。 然而视频难以尽言,维尔思提议,明后两日在帝京停留,若能面对面商讨更为妥善。陆城至帝京,乘仙鹤亦只需两盏茶时,高铁不过四五个时辰的间距。沐玉清心想不能再推辞,便欣然允诺。 挂断通讯,她向安然传信,告知自己需往帝京都府公干两昼夜。安然闻讯,竟仍未安寝,回信问询详情,得知是维尔思邀请后,便未加阻拦,提议携安宁同行,以增长见识,也为作伴。 主上近年来常游离于职责之外,助手朱符近期便足足半月在外奔波,昨晚才刚返回陆城。未踏入公司门庭,京城项目负责人来电,报告一项事宜,盼主上亲临详察。朱符征求主上的意见,一声令下,再次打包行李,踏入云空之道。 无法,主雇之间,他不过是仆人罢了。倦意浓浓,朱符并未显露,他知道诉说也无法改变什么。刚踏入贵宾候机殿,遥望中,一人身影似曾相识,仿佛是他家主上? 明知是不可能之事,朱符仍多凝视几秒,随后,低呼一声: “封宗主……” 朱符瞪圆了双目:“您为何前来此地?” 不对,即便前来,也不必身着羽流服吧? 封韩神情淡然,依旧是冷冽的表情:“飞行瘾作祟,飞一趟便是。” “唔……哦……” 朱符迷糊应答,心中却是千万个惊叹号。他是知道自家主上时常有这样的“飞行癖”,以往皆会事先告知,以便他调配时间,并让机场准备宜人的线路。今日何故突发此举? 突袭视察吗?何其急迫? 况且:“尽管此刻言不合时宜,但我已为您安顿了其他重要事宜。” 封韩回曰:“百草阁秘书已将其取消。” “啊……嗯……” 朱符无奈附和,心中暗想:主上既已驾临,定然是心意既定,再多辩驳亦是徒劳。半月之期为主上安排的会晤又何如?筹备两月之久的商谈又如何?昨夕通话未曾提及今日飞行之意,他又能如何? 就是嘛……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朱符内心呐喊着,真想放肆吼一嗓:既然您要自行飞往帝京,何必还要我陪伴,难道不能留在宫中处理事务,更加自在惬意吗? 朱符满心憋闷,忽然注意到主上深邃的目光正盯着远方,随眼光望去—— 哎呀! 那不就是前任宗主夫人么? 沐玉清近日忙碌无比,身处机场,手中却始终不曾落下传音石的联系。一会儿是人事部的通话,一会儿是打样师请教,再来是客户的疑问,直至登上天机亭的一刻,她还在接听着维尔思的电话。 她微倾身子,在廊桥一侧接通通讯: “大约辰时能抵达……” “怎么会这样?定的是帝京的白灵凤羽阁吗?” “嗯……无妨,那个地方很好,具体改动我们当面详议。” “好,好吧,那就这样说定了……” 深吸一口清气,她在手机余电只剩百分之一的危急关头挂断通话,此刻感觉到衣袂微动,是安澜在一旁牵绊。 “怎样了?”沐瑜静垂眸问。 “那名男子……” 安澜的眼眸向客舱门投去一个提示:“像不像你的前任呢?” “哦?” 沐瑜静手持电话回头一瞥,一眼即望见门边,与空杰一同含笑的男子。掌中微温的金属感让她的手心略生汗渍,心扉难以自主地震颤,宛如羽翼轻击胸膛。 作为知名设计师且在外洋栖居六载,沐瑜静早见识过各种美男子。何况她本身气质卓尔,普通佳人已很难打动她的视线。 但此刻的封寒,身披洁白天师制服,在她心中掀起了层层波澜。 封寒眼神锋锐,此刻却戴了墨镜隐藏那份锐意。显然他已经瞥见她,目光在她脸上轻轻游弋,却又迅疾撤离。 沐瑜静怔然半晌,突然感到进退维艰…… 只因他在这航班上,她就不再前往京都吗? 这次并非出游,而是公事在身。 沐瑜静稳步迈进机舱,听见身后空杰与安澜的声音交织入耳—— “欢迎乘坐仙羽航空。” 微微颌首以示问候,擦过封寒身侧,感觉到他的目光透过深色墨镜持久停留在她的身形之上,那异样的感觉令人极度不自在。 偏偏商务舱座位正好设在他前方…… 沐瑜静硬着头皮落座,安澜眨眼间露出惊异之色:“瑜静姐,你前夫何时成为空哥了?” “未曾转换,他一直都在……” 沐瑜静提示道:“你忘了这是哪一家的航班了吗? 仙羽航空。” “所以这航班,竟是你前任家的产业?” “嗯。” “哎哟喂!!”安澜真心不知情,惊叹之余感叹连连。 而此刻,沐瑜静的思绪已渐飘离…… 封家自古经营航空,家族男子皆会驾翔云霄。而封寒十八之龄就已取得了航照,为了令他熟谙航空公司业务,其祖父在学期间规定每逢假期他都必去公司实习。 无论哪个部门不提,飞行部却因其技艺超群,短短数载,晋升至机长,偶尔还会代班,以践行他的“职责”。 本以为在他全面接手家族业务之后,这样的“职责”已然不再,未曾料到他依旧翱翔天际…… 沐瑜静凝望着窗外,无言以示内心的挣扎。 其实她心知肚明,这份微妙,并非因为她心情欠佳,只是不敢再面对身穿机师制服的他,那段初遇的记忆太过深刻。 当年也是飞机上,他二十二岁,同样一袭副驾驶的服装,无论那时亦或此时…… 无疑是飞行界的绝世英豪啊! 第61章 问道京都,谜团启程 在仙云缭绕之际,Kongjie1惊叹道:“仙尊降临!这世间竟有这般俊逸非凡的男子,贫道亦祈求,愿与此神颜同翔于碧空白云……” 沐瑶心静如水,似梦中仙子,但她身旁的云萝瞧见,其羽般纤长的睫毛悄然微颤,透露一丝隐秘的心动。 然而,虽然云萝感觉这几个Kongjie些许吵闹,却对她们的话心有戚戚焉。沐仙子的前夫诚然如玉如冠,令人痴醉。 思及此,云萝按捺不住心中涟漪,暗地拍摄了一照,旋即在仙侣圈里留下了神秘的一笔…… 瑶瑶:缘起今日,同驾者! 配图—— 起航前夕,Kongjie们用轻语柔辞提醒各位乘客关闭灵媒,或是启用仙行模式。此时,封寒已在机头闭目静心,不多时,他的声音透过灵音传送:“各位仙友,欢迎乘坐FLY-C航班,吾乃本次天航的司御者——封寒,此次我们的终点为……” 沐瑶双眸悄然打开,明知他的身影已离去,仍下意识搜寻那抹飘渺。 Kongjie们的称赞仍显轻描淡写,未述完整故事。只言片语间提到,她们宁愿放弃天界长程飞行,也要与封寒共驰人间苍穹。实际上,不仅是FLY-C的Kongjie如此痴迷,各位游仙旅客更为之痴狂。 玉清曾言,自从封寒开始天命航班之后,FLY-C的座客率便远超其余各路航司。皆因不只是Kongjie,女仙也希望与这位天人并驾齐驱,享受一场凡尘浪漫。 但究竟何时有幸相逢,全凭缘分。有的仙客日行千里程,往返人间仙境,只望偶遇那仙姿卓然之人。这便是修行一道,纵然几率低微,总胜彩票空幻无数。 封寒此等人间瑰宝,天赋予他摄人心魄的魅力。沐瑶有时思索,假使此人踏入演艺天地,只怕连凌津帆的追随者也难抵他的吸引。 当年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沉醉?即便色动魂,只怪那时自己为颜如玉所惑,为他加冕无数美名,自信能夺得他的青睐,如今想来,实在是稚愚不堪! 两时辰飞行,她在懊悔中反思。航班降临后,她怕再度遇上封寒,于是拉着云萝,飞快离开了仙班。 正欲转角步入灵橇候车区,蓦然,身后有声唤住了她。 封寒身形如风,瞬间已至她眼前,问:“如此匆忙,作甚?” 沐瑶望着他,无声的疑惑凝在眼神里。封寒却不多赘言,只道:“来,我送你。” 沐瑶缓过神,果断谢绝:“不必,我们并非同路。” “吾居之所,岂非同往?” 封寒微微揭开玄墨之瞳,皱眉询问:“还是瑶仙记错了?上船之前你曾提起,要下榻吾家的白泽旅邸?” 是的,是你的仙邸,或许确属顺道。但…… “罢了,我会自己找仙路。” 沐瑶提着行李要离开,却见封寒一个灵跃再度拦截。 封寒的面色渐冷。 身为天之骄子,鲜有人能违逆他的意旨,而他对沐瑶如此反戈,即便多情事端,亦不能免去他的介怀。 相较于过去对他的温驯顺从,现在的抵触,令封寒更渴望把控。他质问:“是在惧我?” 沐瑶用力握住行李架,保持面上淡漠,“非也,不过是不愿麻烦你。” “我无惧麻烦……” 话罢,他神色转沉,伸掌取走她的灵袋,踏步疾行而去…… “你怎敢如此……” 沐瑶连忙跟上,云萝见状也要追逐,却被一旁的智浮拦下:“安仙子,请坐上吾之仙驾吧。”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如何知晓我姓安?” “安仙子莫紧张,我名叫智浮,封大人之助手。” 他自报来历后,续言:“仙律安,乃是封公子之挚友,其妹之情况,自也是略知一二。” 闻其身份,云萝稍稍放心,但仍指着沐瑶的方向道:“可仙姐她……” “请相信于我,此行于汝并无益。” 尽管初相识,但智浮的话中,蕴藏着难以言喻的说服力。权衡后,云萝选择了随他乘行。不过,在上车前,她智慧地向沐瑶传讯,告知自身与封寒的助手同车,并约定到旅邸后相会…… --- 最终,沐瑶搭上封寒指定的飞碟,确切而言,应是来自白泽旅邸的接送。封寒心意所向,无人能撼动。他的馈赠,无人可拒绝,哪怕收礼之人并不乐于共享同一旅程。 他惯行我行我素,无法抵抗便顺应于他。此刻节省了仙资与时光,直达旅邸,固然是幸事。只不过,有他相伴左右,即便她表像冷静无波,但心潮难以真正平息。 他会出现在此处何故? 为何偏偏在此时现身? 他有何图谋?... ... 满心困惑,她强忍住未发一言…… 随后,风韩率先打破了沉寂,问:“你赴京都何事?” 穆瑜晴心中微讽,觉得此举似有弦外之音,欲盖弥彰! 陡然,她不想再玩这场哑谜游戏了。 穆瑜晴转回望向窗外的视线,深深注目进风韩的眸子里。 双目交接,她明丽眼瞳中悄然滑过一丝了然于胸的嘲意,语气淡然戏谑:“你不是已知晓吗?还要问?” “为何会觉得我知情呢?” “风韩,莫非你认为我是蠢材?” 她是真诚询问,字句之间充满不解——你究竟如何看待我的智慧,竟然有如此误解? 她言辞犀利:“我确曾有许多行为让你啼笑皆非,造成了对我的重重误会。今日就趁此澄清一二。有人言道,恋爱中的女子愚笨如猪,对,曾经的我是愚蠢过,但现在已非痴情人,所以不至于以为我们同乘一架航班,巧合同路,甚至共宿一店纯属偶然。” “当然只是巧合。” 风韩解释:“WD本家即是我家经营的,我何处居住不是此地?” 好,你不承认也罢! 穆瑜晴嘴角微撇,视线落到他自上车起一直攥在手中的通讯宝器上。 并非刻意窥探其与人私聊,奈何他疏于防范,她又视力绝佳。 因此,他的留言字字句句尽收入她眼底。 未戳穿实情,只说道:“望抵达酒店后,你能一如往常直接入住顶层的帝尊套房,而非巧合地与我同楼层,或者仅一门之隔即可。” 风韩:“……” 刚发的信息尚停留于宝器屏幕,此时,竟让他感觉炙热无比…… 第62章 如临大敌 雪灵瑶光跨国修真宾馆,前台前。 今日值班的侍者A一上班便觉空气异常,作为宾馆的招牌面孔,姑娘们每天都要淡施粉黛。平时都会提前装扮,但今天不一样,每个人都早早地完成了妆容,而现在,竟一个个对着铜镜细细修饰。 侍者A略感异样,问:“咦!你们今儿怎么了?怪怪的,是有何巨星来咱们宾馆吗?” 侍者B正忙碌于重绘口脂,只悄无声息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侍者C:“你没瞧今日的修真界消息?已刷屏了!” 侍者A:“消息怎样?唉呀别卖关子了,直接说是谁吧?不会是雷影尊者降临吧?” 侍者B此刻涂完了口脂,合镜轻叩两下,答道:“甚于雷影尊者,封宗主亲临。” 侍者A瞬间双手掩口,惊喜道:“当真?啊……该如何应对?今日妆容草率而成,啊……速帮我看看,尚能否弥补……” 显然,已来不及。 宾馆门前骚动,一个身姿活泼的俏美少女踏入,紧跟其后的竟是集团首席护法朱符。 早已在一旁候命的大堂执事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上去。 “朱助,为您准备的尊客套间在2808室,请随我办理领取玉符卡片。” 朱符摆了摆手:“拿去封宗主打招呼的那间帝君套间的卡片。” 大堂执事以为他是要亲自向主子呈送,点了点头,两张玉符一并递上:“您收好,这是2808套间的,这是帝君套间……” “2808留给封宗主,帝君套间的交给我便好。” 大堂执事轻呼一声,显然未曾料及朱符竟如此大胆妄为。霸占宗主的居所不说,竟还敢叫主人移驾较小的套房。 朱符微笑解惑:“这是宗主的意思,刚给我传讯。” 大堂执事颇为纳罕:“宗主不享用这奢华的帝君套间,何故选普通的尊客套房?” 朱符不便透露主公的私密,径直指向身旁的安露娅:“对了,也帮安姑娘安排下,就在2808邻间为好!” 宗主要在她这位姑娘隔壁居停? 大堂执事扫视了眼安露娅清秀的容颜,似觉自己不慎发现了惊天秘密。 顿时目光炯炯,领悟了! “明了明了,立刻安置!” 转瞬,玉符卡片便送到安露娅手中。 这时,穆瑜晴恰好回复了消息: 燕丫头:姐姐,我已经到了,你在哪儿? 雪丫头:尚未抵达,车流拥堵,到了先上去罢! 安露娅接过玉符,见是2809号。 就在此时,穆瑜晴又回复了: 雪丫头:帮我取玉符并告知房间号,稍后直接登楼。 燕丫头:好的,房号是2809。 雪丫头:OK! 安露娅发送完信息后,随朱符一同进入电梯。二人刚离开,几个秀丽侍者立刻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那位姑娘是谁?怎的封宗主要同住隔壁呢?” “难道她是宗主倾心的女子?” “虽貌美,可与我们封宗主不太匹配啊!” “匹配与否,心仪便是最好。何况世上哪个女子配得上我们的封宗主呢!” “有的,我看这位就十分相衬。” 侍者A伸手指向玻璃门外,接送马车上走下一缕乌发的素颜女子,气质出众。 而刚刚为她开启车门的那人…… 乖乖! 那不正是他们的宗主吗? 修真世界之中,一场微妙的较量正在展开。难道不应有人去知会那位纯真的修士,或是提醒尊贵的首席弟子吗? 尊者,您的……灵卡…… 大殿执事的手不停颤抖,汗水沿额而下:您的居所是,幽玄阁2808。 韩封并未接那灵卡,冷着面容,佯作责备:看来你修行日复一日,退步了吧?居然安排我居于此等简室?我的藏玄殿呢? 那,那一间……岂不是已经遵令让给了祝长老? 为何此刻又……? 大殿执事会意地止住话头,然而沐玉晴深邃一瞥,神色中尽是知晓一切却不言语的微妙。 韩封难得流露出一丝胆怯,面色难掩的尴尬如同晚节不保。怒视执事后者如临大敌,那人战战兢兢,茫然无助,几近失神…… 韩封见其畏缩模样,眉心不禁紧锁:愣着作甚!平日便是如此行事? 此时,沐玉晴半侧身子,淡然道:你尽管教训,我先回去了。 去哪儿? 韩封伸手抓住她:你已经登记了客房? 沐玉晴未回身,仅半侧首,望向他牵住的手,再抬起眸子看向他:舍友替我办好了,在幽玄阁2809。果然相邻,就在2808的隔壁。 韩封一派落寞之色,倒是叫沐玉晴心绪大振。 轻扭身躯,抽回他握住的手,沐玉晴迈开步子,抛下韩封,径直走向大殿的飞天梯而去。 玉晴…… 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沐玉晴本能回首。望见卢云川,她的视线首先却被他手中捧着的那海蓝仙兰吸引了。 恍惚中,她忆起连日收到的这蓝玫瑰。学长赠送的,原来如此? 赠予你的。 面对这一抱巨大的蓝瑰,无需细数便知应是九十九朵…… 路人纷议,沐玉晴自觉难安: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她更想问,每日这般赠花又何必? 玫瑰固然代表爱慕,但正如安然姐姐所言,赠送之人至少留下名讳啊!如果不是今日他自己捧着花前来,还要何时发现他别有用心呢? 卢云川不解她内心,只含笑而问:因美丽才予你啊!怎地,你不喜欢? 天下女人无人不爱花,沐玉晴也不例外。 但明知卢云川之意,若直言喜欢显得不妥,偏偏此刻韩封在此,当着他的面拒收……更觉不智! 她依然微笑以对:自然欢喜! 甚好…… 卢云川亦随之欢颜,儒雅一笑如春风拂面。刹那,四周已响起太帅气了!这个也超级帅!今天是帅男节日吗?的声音…… 对此,卢云川习以为常,似乎并未察觉。只对她说:到京都不来电,我还真不清楚你的行程。幸亏拨通了你公司的专线,否则还不知你的到来。 第63章 念念不忘摄影机下…… 陆云川抱持希望而来,终怀幽怨而去…… 失望之余,有一股难以名状的苦涩涌动心间。 他感知到周围投射的目光,但仍不死心地盯着穆玉晴与风韩消失的方向,直至他们的身影淹没于电梯的门扉之后。 陆云川一呼长气,旋即转身离去,走到酒馆门外,恰好一阵清风拂来,透着微寒,让胸口积压的抑郁得以舒解些许。 不可急躁,再多一份忍耐。 陆云川这样告诫自己,随后迈步前行,而那些前台姑娘们目睹了这场戏码后,终于忍俊不禁,在她们的私聊群内热烈讨论了起来: 【天哪!天哪!究竟发生了何事?】 【美人姐姐、风总裁与文质彬彬的美男,这三人之间莫非存在纠缠之情愫?或许是个四边形的关系?适才另一位小美人为何一同进了电梯?】 【还有,适才风总裁怒不可遏地质问经理,为何没有预留他常常居住的贵宾套房。可是我们明明听到他的助手确认了,说是风总裁主动提出调房的要求,有无差错?】 【不错不错,英俊助手怎么可能撒谎?所以,其中定有内幕。】 【文质彬彬的男子看起来极为落寞,难道美人姐姐钟情的其实是咱们风总裁?】 【可是美人姐姐对风总裁的回应不太友善,仿佛在避开他,几次想要摆脱搭在肩膀的手,是我误解了吗?】 【对啊,难道风总裁和那位小美人的房间是相通的?还是我记岔了?】 【妙哉!你真是个福尔摩斯!】 【天哪!楼下已是风暴,楼上的戏码才是真正的斗法之场!】 【2809号客房……无论属于谁的,恐怕都需点一盏长明灯以慰!】 【点灯祈福,为未知的命运!】 【祈祷啊!!!!】 --- 电梯内部,穆玉晴轻轻挣扎,终于将自己的肩膀从风韩掌控中抽离。 无人旁观的情况下,这对假夫妻不必再继续伪装。 然而风韩对她此举显得甚是不满,虽然手离开了,口吻却毫不谦和:“口中所说的合作会谈,原是私下与男人相会的理由吗!” 经过他的诠释,任何言语都被染上了贬低与冷漠的色彩。 于她而言,在风韩眼中,一切举动都有所寓意…… 穆玉晴向来也有自己的倔强,只是一直未曾对他流露。如今,还需何来忍让? “不错!你说得没错!” 她轻笑,低下头深深嗅了嗅手中的蓝莲花:“松弛紧绷的情绪也很重要嘛!毕竟不像风先生你,不需要情感,唯有事务陪伴……” 楼层转瞬即至,门扉豁然洞开,穆玉晴从花瓣间隙抬头,瞬间绽放出摄人的笑容:“到站了,风先生不陪我一同下楼吗?” 男人微眯双眼,揣摩不出她这番邀请背后的含义。 邀请他共行? 明知不妥,可风韩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就在那一刹那,刚刚笑靥如花的女子忽而冷嘲:“如果你忘记了2808的房卡,也让大厅经理送一趟也无妨。” 风韩:“……” 可恶! 此女竟借机嘲笑他故意住在她隔壁…… “穆姐姐,你……回来了?” 蓝色妖姬太过惹眼,安若雅即使想忽略也不由得注目。 她没有问花是谁赠的,而是疾速探头张望,见背后并无他人追随。 难道,这花真与那位“前任”相关? 安若雅满脸好奇:“你是一个人上来的吗?真的与我共住一个房间?” “那你以为呢?” “隔……”旁边的房间! 安若雅此时也开始用心计,说道:“刚才,我不是和祝兄同坐一车吗?他告诉我这次他是单独前往京城出差,结果你的前任一时技痒想亲自驾车,便一同前来,我适才在前台听他说了,他就住在我们隔壁2808室。” 说到这,安若雅嘿嘿笑开,表情与她姐姐一样八卦。 还悄声询问:“我说,那位前任对你仍有意吧?” “前任”一词从何而来? 穆玉晴瞥了安若雅一眼:“别乱叫,更不要多想。” “我可不小,已经22岁了!交往过三位男友,经历不比你少呢!” 安若雅继续:“依我看,那位前任绝非无意,所以我还以为你会随他去隔壁同住呢。” “你太过虑了。” “我没多想,毕竟这里是他的酒店。若我是他,早就电话通知前台……” 她模仿前台服务人员,道:“对不起,穆小姐,我们酒店今天所有客房均预订满员,只剩下一间总统套房,但必须留给封总裁。” 于是,她变换语气,模拟封韩的声线:“呃…咳咳!那个…鉴于总统套房内尚有一室供夫人专享,如若你不嫌弃,大可权且安歇于此吧。” 还是少沉迷于那些俗世的情感剧吧,将来恐难寻觅良缘。 安萝娅意欲反驳,并非受雷剧影响,然而…… 她轻轻一抿嘴,算了,此事休再提! 是查尔斯预订的客房,若非如此,她是断然不会入住此处的。 但此刻想来,既然封韩同样身处这家旅店,查尔斯的房间很可能也是经封韩之手所订。 因此,今日她乘坐这趟航班,正是他精心安排相邻房间的机遇。 假若换作六载之前的自己,或许此刻心中早因他的体贴入微而雀跃不已。 可是…… 也该醒来面对现实了! 不过留宿两夜,收拾行李也无甚繁琐。 念及稍后要与人会面,她刻意净面焕然,稍施粉黛,待一切都已打理妥当,正好接到查尔斯的信息。 查尔斯告知他大概还需一小时抵达。 又提及方才得知封韩亦在这旅馆,假设尚未用餐,等他到达,不妨一同邀来封韩同享午膳。 木瑜晴迅速回复,提及封韩过来应当已有自己的行程,想必是无暇参与的。 未料,查尔斯说他已经询问过,对方倒是有空余时刻。 木瑜晴:…… 一个小时,不长,不短。木瑜晴在入睡与摆弄手机两者间短暂犹豫后,毅然选择了后者。 平常忙碌的她,手机之于她主要就是接听玉清的电话,简单地发送信息,交流一番。 今日实在是无所事事,便随手翻看了下朋友圈。 好友数量有限,打开便是清晨安萝娅分享的飞行员照片,底下早已聚集了许多公司同仁的赞美评论。 个个垂涎三尺,纷纷赞誉封韩的俊美容貌,赞颂方式花样百出,无不溢美之词。 喧闹地声称,下次定要搭乘FC航空,祈盼再次偶遇这样的魅力机长。 第64章 灼热目光中的谜团… 木瑜晴盯着照片细看良久,最终还是忍不住放大查看,继而悄然将其保存。 无论木瑜晴情愿与否,最终,午餐是由封韩和查尔斯陪同一同享用的。 WD酒店的佳肴滋味上佳,查尔斯这位常常牛排面包果腹的西方人在其中吃得津津有味。 封韩看似食欲尚佳,唯有木瑜晴食不知其味。 她深知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即便封韩在此,会议即将讨论的内容包含他的观点又怎样? 六年光阴砥砺,她的实力已有显着提升。 假若经历了无数磨难后,却无法在他的面前安心用餐,那未免过于无用。 然她仍无法下咽…… 罢了,强迫自己进食也是一种紧绷的表现吧? 木瑜晴首先搁下筷子,声称已饱,请他们慢慢享用…… 查尔斯望着她云淡风轻的笑容,未曾察觉她心中对留在餐厅其实分毫不愿,这一餐自然便延长不少时刻。 饭毕,自是无需单独结算餐费。 查尔斯随后要和木瑜晴探讨戏服细节,便相约前往她的客房或是查尔斯的继续谈。 此时封韩却提议不如至他预订的总统套房一叙。 又何必再做其他的选择呢? 查尔斯欣然接受邀请的同时,突然想起木瑜晴身为女性,得事先询问她的意愿,万一她不愿…… 木瑜晴当然并不情愿,但她不能拒绝。 揣测不清封韩的真实意图,索性别多费思虑,既然是工作之需,不论在查尔斯的房内或者自己的房内她皆觉别扭。 因此,她放弃了挣扎。 三人同行来到顶层总统套房,这是特别为封韩保留的房间,除他本人,唯有他亲自点头认可之人方能入内,且只能住那间夫人套房。 唯有他自己可以进出总统套房,不允许他人踏入半步。 套房宽敞,仅是起居室便足足三四处,他们选了采光优渥的小厅洽谈正事。 开始时,木瑜晴认为是查尔斯与他交谈,而封韩这位出资方只需静观即可。 不料,查尔斯启齿直接道:“噢!封先生您在实在太好,我很想听听玉清对此剧服装的想法,毕竟,这部音乐剧是依照您提供的日记内容改编而成的剧本……” “……!!!!” 木瑜晴震惊一瞬,不自觉地看向封韩。 他的日记? 封韩漠然回应她惊讶的目光,陡然发现她这种过度敏感的眼神与小兔子有几分神似。 薄唇微妙上扬,却未曾展颜一笑,他冷静解说:“那是在我留学时同学写的,他在生前托付给我他的日记,期盼我能帮助他达成心愿,我仅仅是将日记的副本给了查尔斯罢了。” 即使这样,也不似封韩惯有的行事风格。 封韩为人并非天生冷峻,但待人总显得冷漠。鉴于家世地位,趋炎附势的人颇多,但被寒气逼退的也不少。 能留在他身边且交好的,记忆中除厉松安与另外两位挚友外,他并未有过多亲密友人。 而现在,听闻玉清提及有这样一位“特殊”朋友,其实让木瑜晴有些意外。 不过表面上,她依旧冷淡,乃至略显失礼地说:“无需与我解释,我只是负责制衣。” 这是否算是热心肠撞上了他人的冷屁股? 封韩心中积郁一团烦躁:“愿不愿解释,这是我乐意的事,行吧?” “行!” 查尔斯虽然不太懂得中文,但从两人尴尬又明显充满不适的反应之中,作为一名资深国际大导演,他捕捉到了微妙的变化…… 封韩轻轻捏着下颌,眼眸闪烁地探询:“在此之前,你们可曾相逢?” 封韩应声道:“是的!” 沐玉晴斩钉截铁:“并非如此!” 查尔斯默然无声,心中波澜起伏... 两者言语间仿佛透露一丝分歧? 查尔斯左顾右盼,心中渐渐明朗。刚欲玩笑般探寻二人间微妙的关系,沐玉晴却适时递上了预先备好的稿件,消解了他的念头。 “查尔斯导演,您之前提议的修改,都已记载在这手稿中,此刻可愿查阅?” 实则她心痒痒,好奇他俩的秘密。 但导演明智地洞悉了对方避开话题的意思,于是收敛心神,真诚点头:“当务之急……” 闻言,沐玉晴瞬间进入了敬业模式。 先是取出手袋中的墨镜戴起,然后依次摊开展示手稿:“这几页重点需修改,这两页只需微调,不如我们从变动小的部分入手,再详查那些重大变动的如何?” “好吧……” 查尔斯毕竟是此行为了公事,立刻专心翻阅起手稿。 此刻,封韩的目光如胶水般粘在沐玉晴脸上。 无人得知,封韩对眼镜有莫名痴迷,平日虽不动声色,私底下却是收藏无数,形形色色,足够经营眼镜店。 但此刻,他首次见到沐玉晴戴上眼镜。 六年前,她未曾佩戴。那时,她清澈双眸如星辰,他原以为无瑕,却未料她也有近视之苦。 此外,这眼镜与她实在不符,他心中涌起莫名冲动,想替她取下,替她戴上一付与面容更为匹配的镜框。 如同那副三年前所藏,圆润的黑框金属眼镜。 封韩炽烈的目光直如熔火,热烈燃烧。 沐玉晴在如此凝视之下,哪怕想伪装无所谓都难,何况察觉到对方是从她戴上眼镜后开始盯着自己不放。 只是副眼镜而已,为何让他如此失态? 沐玉晴心中略生懊悔,若是提前准备隐形眼镜,也就避过了这尴尬。但她平日用眼过度,睡眠稀少,眼镜对她来说更为舒适,所以工作时常佩。 为何他会这般在意她呢? 沐玉晴竭力转移视线,全情投入到查尔斯的讨论之中,手中的笔飞快记录着。 现代之人依赖电子设备,可沐玉晴仍旧喜欢传统的书写方式,特别是挥毫的钢笔。 封韩的眼神慢慢自她的墨镜移到她的笔记上,随后聚焦于她那葱白娇柔的指尖与纸上飞扬的字迹。 她的字迹秀丽过分,略带簪花小楷的独特韵味。即便是飞快的草书,也是精致雅致,如她之人,清逸而俊美... 封韩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越是观瞧,越是发觉这个女子的奥秘超出自己的想象。 如今的沐玉晴仿若未竟发掘的宝藏,掘得越深,惊艳越甚,每一层都使他对她的喜爱加深一层... 封韩心中疑惑:关于这个女子,还有多少未解之事藏于深处呢? 第65章 夜醒思灵,心悟时装之意韵 曾几何时,能牵动封韩的目光,让他的眼中只能容纳自己,是沐玉晴竭尽所能也无法达到的状态。 但现下,这一切自然而然发生着…… 她不解为何他竟盯了她许久,竟至使她心生惧意。 明明身边是与查尔斯讨论工作的时刻,然而那凝视令她难以专注,莫名心慌... 正当此时,查尔斯指出了某幅她颇为满意的草图,直接评判:“然而,这张不符……这不是女主角应有的气质。” 这句评语如梦方醒,唤醒了沐玉晴飘游的心绪。 她轻轻抬手,用中指触碰眼镜的边框,未忙于辩驳,只是询问:“那查尔斯导演,您期望怎样的风格?能否具体些呢?” “她是这样一个人,性格上...” 查尔斯详细讲解,沐玉晴专注倾听。 然而作为设计师,她有自身审美的坚持,对查尔斯某些细节上的要求有些难以认同。 或者,她不愿妥协... 对她而言,服饰要么是为了穿着舒适,要么是为了好看。而对于那个时代的服饰,穿来实在不舒服,尤其是束胸。故此,若不能保证舒适,她便力求使其悦目。 可查尔斯的一些提议,使她觉得调整后反倒失去美感。 她在困扰中,虽然记录下查尔斯的一切建议,神情却不甚轻松。 恰好此时,查尔斯接到电话,礼貌道歉后起身走到阳台接听。 沐玉晴握铅笔于手稿上做标记,眉宇始终微蹙,专注之际已遗忘周遭,连封韩的注视也没察觉。 直至低沉的声音如同磁铁般在耳畔响起…… “想不想看看我的日记?” “唔?” 她并未出神,只是注意力分散,被他的声音猛然召回,一时眼露迷茫。 似乎忘记他们之间仍存的微妙僵持,她困惑地问道:“我要看吗?” “本不必你操心的。”... “人物特性之争……” 封韩缓缓言道,“你的裙稿极美,只惜不符主人公气韵。”语毕,他以寓言示人:“想象一下,在仙途未启之际,你披一袭性感罗绮配以幽玄玄袜,于凡尘中穿梭,如何合适?” “性感罗绮,玄色丝袜……” 此等行头,沐玉晴自识时尚,更何况设计生涯已尝世间万象,自身担纲模特之初,诸如此类并非鲜见。可那并不意味着,此等风格应落她身。“这条裙子,实非冶艳。” 她辩护。 闻言,封韩摇头:“非关乎媚色,美之过度,主人公乃普通妇人,虽钟情装饰,品味却未必高尚,你意下如何?” 沐玉晴一时无言:“…品味啊…” 此词瞬间唤起与查尔斯的争论根源,品味相异,并无对错,各有所好。 她似乎领悟了少许。 “我懂得你独到见解,何不研读一番日记,以洞悉女主角的心灵世界?当她于你心中栩栩如生,其性格喜好自会指引衣装设计之路,你便会知晓该如何决断。” 或许是剧情服饰设计初次涉足,沐玉晴在这领域确有不足。过去,作品面向万众,无虑他人个性与好恶。 也许,他所言,有理。 心下承认,沐玉晴开口:“吾知矣,于是……” 话音未落,封韩的目光已然投向她,凝视良久,深邃莫测,若在探幽览秘。刹那间,沐玉晴心弦略颤。 她下意识地轻咬粉唇,压抑住内心的波动,不动声色地说:“愿借阅日记得数日。” 他静静注视,眼神未曾游离半分,透出一股凛冽之息,让人心怯。 然,他一旦展露笑颜…… 沐玉晴忆起那仅有的两次,初次求取寒冰之云,以及那个洞房花烛之夜,无一不令她身心剧变。 此刻,笑容再现,“稍后奉上。”他说道。 正巧查尔斯结束了通话,面容黯淡,乐章又现疏漏,虽说不必亲证,夜间却需与作曲家以神通会面。 感觉话题告一段落,沐玉晴提议先行回房修改,哪怕只是草稿,以早日呈给查尔斯再度审定。 查尔斯赞同,又强调了几句对不满意稿件的处理,旋即匆忙离去…… 沐玉晴欲步查尔斯之后尘,却被封韩留住:“慢行……” 留下,为何故? 嗯……记起了,是为了取那小说原着笔记之抄本,可是…… 身处他之清室,二人相对,独享宁谧。 心跳声急促而纷乱…… 沐玉晴思绪如麻,直至他稳健足音靠近,低首,窥见拖鞋下那双脚。 “此乃副本,读罢无须归还,但在仙曲公演前,请勿对外泄漏。” “诺。” 她茫然应诺,伸手接过后试图离开,然而…… 封韩握着日记副本不放,她挣扎无效,无奈抬眼,“缘何…” 话未完即被摄魂。 四目相汇,心灵重负,情感无法言表。封韩眼眸黑白分明,天生冷漠中透出骄傲,又藏着一丝微不可觉的犹豫,对她复杂的人性评估…… 终究松开了手,但那个眼神却深深印在沐玉晴心间。 直至她怀抱书卷归室,才后觉为何他提前准备。他说欲挥毫而乘云,言有务而入京。 难道他所说的公事……与此相关? 手中的笔记仿若重逾千斤,沐玉晴心绪游弋,疑惑渐增。 猛然挥舞脑袋,用力拍打脸颊两侧,发出啪啪清响,正沉浸在炼化灵膏中的安然雅蓦然一震,不敢出声,唯恐惊动仙机。 半晌后,安然雅带着一片蕴含精纯灵气的面膜过来询问:“沐姑娘,可需敷上?” 沐玉晴扫过那颇有名气的灵液面膜,传说功效非凡,但她始终未尝。此刻,她想尝试。 收起面膜,沐玉晴特地净手凝神,归座时,安然雅已恭敬上前亲自替她敷上,方开口问:“沐姑娘,您……可是有烦忧?” “嗯?无妨!何处有事?” “自己打自己呢……” “哦!那是……” 沐玉晴一时间语塞,岂能让安然雅知晓自己是为了拂去心头对封寒的缭绕念想。 “今日不正是与维尔斯相谈了吗?有一款设计方案他不满,需替换,但我未能揣摩出他所想,于是思维一滞,手便……失了分寸。”她找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借口。 安然雅瞠目结舌,目光流露出敬佩又怜惜之情。“只是一袭服饰罢了,何必这般严苛于己?”她不解地问。 沐玉晴确实严于律己,无论过去现在,未曾达到极致,便绝不妥协。这精益求精的决心,促使她整宿品读古老的修行日记。 阅至书半,她明白了封寒提及的人物设定谜团所在,就像夏冬两季主题,一开始就该奠定基调。 第66章 佳作微缺,心弦暗颤的感悟 夏季时装不容冬季韵味,反之亦然。设计师应当凸显服饰之美,透过傀儡模特,把时装之华传递天下。 维尔斯新作是音乐剧,核心是人物,而非衣物。华服可以华丽,却不可盖过角色之光辉。况且贫穷少女的形象需得贴切呈现,一切设计皆须烘托主题,而非放大衣饰的魅力。 领悟真谛后,那套华裳的问题便跃然于心…… 虽有瑕疵,却非全盘否定。沐玉晴灵感如潮,搁下日记,奋笔疾绘设计方案,为了满足维尔斯,她特地绘制了几套风格相似,又各有特点的华服。 兴奋之情让她彻夜不眠,绘至黎明时分,满意的草图完成,沐玉晴迫不及待地将其拍照发送给维尔斯…… 消息回馈迅疾而至: 封寒:极佳之作! 沐玉晴怔愣十息,而后细细审视,赫然发现自己发错了人。原是欲发送予维尔斯的设计稿,却不小心发给封寒。 曾决心划清界限,她删掉了他的联系方式。然而,为了维尔斯添加好友,他在场的情况下,出于面子,她无法拒绝,于是双双被添加进来。二人名字并列于首位,显然手指不慎触错。 何故错发给封寒呢?他又会误会自己意图引其注意。 沐玉晴叹一口气,迅疾打字回应: 雪花:失礼!误发予你,原拟发送给维尔斯。 消息之后良久,封寒没有回复,沐玉晴推测他可能不悦,犹豫是否应再多作解释。 封寒的下一条消息如期而至。 封寒:速成之功?未曾入眠? 雪花:即将安寝。 顶层总统套房内,封寒冷静地看着手机:如此,她是拒绝交谈的意思…… 封寒紧抿双唇,重温了被含蓄拒之门外的心碎。 无情人儿! 此刻,这个“无情人儿”正因错上加错而难以入眠。沐玉晴辗转反侧,反复难安,最后长长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 此时安然雅也被惊醒,目睹她一宿未眠,紧张兮兮地劝说她即时休息。 心头之事萦绕不去,沐玉晴难以入眠,但为体谅安然雅的一片诚意,终究还是躺下,再次展转反复。 所幸,数十余遍后,终于朦胧间踏入了梦乡,带着心绪沉沉入眠。 午后的时刻,收到了维尔斯的答复,他电话告知满意新设计,仅提出少许细节建议,已在通话中交代完毕。 沐玉晴铭记于心,无心再眠,于是起身调整草图。 改动并不繁杂,片刻间她已完毕。看尚早,沐玉晴携安然雅享用美食,又顺道逛遍了坊市。 正享小吃之时,祝符的电话骤然接入…… “沐姑娘,我是祝符。” 面对沐玉晴淡漠且冷冰的回答:“怎会来电,可有要事?” “事情如此,沐姑娘……” 深知此举略显唐突,祝符短暂尴尬后毅然开口:“实乃无奈之求,唯有阁下有能力援救,封总受人纠缠,脱困无术,如此豪饮,恐将生变……” 谁竟敢强劝封寒饮酒? 这不是沐玉晴小觑人,封家并非寻常门户,国内敢于硬灌封家当家之人,在洛城只怕未曾出现过。 不出所料,祝符迅速解答谜题。 “便是京都洛家之人。” 一声,沐玉晴心弦瞬时绷紧,随后语气中透出丝丝冷意:“这通电话,是他授意,抑或是你擅自为之?” 祝符深知人性,一听便洞察沐玉晴的隐晦之意:“若我只是擅自揣测,沐小姐你还会翩然而至?你该清楚,封总与翼少之间的恩怨如刀割般深刻……” 此时,祝符话未落音,耳畔蓦然爆起一道巨响…… “哎哟!”他惊呼声中含糊不清,话语间透出焦急,“直说吧,沐小姐,倘若再无你的援手,我家长辈恐怕要落入楼家九小姐的掌控,在那喜堂之上受摆布了。求求你,救救他!” 沐玉晴沉默片刻,旋即抓起一件风衣匆匆离开旅馆。 祝符提供的地址位于京郊的名门圣地——“天启之庭”,一处低调奢华的私人聚会地。 那里虽非喧闹之所,实则藏龙卧虎,豪门子弟秘会之处,只有心照不宣者能踏足。 会馆门槛高不可攀,凡夫俗子难以涉足其中。 所以,当沐玉晴来到此地,立刻遭到了阻拦。 所幸祝符早预料此事,已在门外恭候,一边领她进门,一边直言相告:“翼少在顶层包厢,编号三三四三三,他并未允许我踏入……” 闻言,沐玉晴美眸冷若寒霜,眉眼间的凌厉如霜刃无法消解。 “包厢内几何人?”她问道。 “除了封总,其他均为他们之人,楼氏兄妹、四个保镖,以及一些侍应生……” 沐玉晴的步伐蓦地停驻,瞥向祝符的眼神冷冽如冬,晶亮的大眼睛此刻深邃如黑洞,平日温雅的眼波此刻弥漫寒气。 “明白了。” 祝符被她这等气势震慑,顿感不安,后悔是否召唤了她。“沐小姐,您……安然无恙吗?” “是否有利器在手?” 祝符瞠目结舌:“呃……呃?” “若无,则刀亦可行……” 祝符沉默了良久:“……” “其实不须依赖刀枪,兵器千百样,不拘一格。”她话落之际笑意轻拂,而笑声却如冷冽的冰针,令旁人不寒而栗。 沐玉晴走过会馆前台,对侍者点出四瓶1982年的拉菲,嘴角扬起一抹淡笑,示意计入楼家翼少的账上。 两瓶并握于一手,瓶口相接。 接着,她一脚踹开了33033号包厢的大门。 劲风吹拂,紧跟其后的祝符未及看清她的动作,只听砰砰砰砰四声响彻,待到沐玉晴身形化为片片残影时,包厢内的四个保镖早已颅破血流…… 从未见识过这般情景的祝符惊骇至极。 天哪! 原来价格不菲的八万一瓶的拉菲,竟然可以这样使用? 内心,祝符暗暗点赞,对他所敬畏的沐玉晴涌起一片熊熊敬仰之情。 实在太豪气! 果然,敢嫁给自家总裁的女子,必定有过人之处…… 第67章 悄悄存下他的照片 陆云川怀揣希望而来,最后只能带着沮丧离开…… 失望的情绪混杂着难以名状的烦躁。 他清楚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但他依然不死心,目送沐玉晴与封寒远去的背影,直至他们消失在电梯门后…… 陆云川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去,走到酒店外,一阵微风吹过,带来几丝凉意,心中的郁结才渐渐化解。 不能急于求成,需要更多耐心。 陆云川默默自省,然后毅然决然地离开。然而,观战多时的前台小妹们终于抑制不住,私下小群里热烈讨论起来: 【天哪!到底怎么回事?!】 【女神和封总,还有刚才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士,他们是三角恋情?不,可能是四角吧?是不是还有个小妹妹上去了呀?】 【而且封总刚刚大发雷霆,责问经理为何不给他安排常住的豪华套房。但我们分明听到助手说,是封总自己要求换房的,对不对?】 【嗯嗯,英俊的助手哥哥怎么可能撒谎呢?所以这其中一定有文章。】 【文质彬彬的男士看起来相当失落,难不成女神心中属意的是我们封总?】 【可是,女神对封总的态度不太好呢,好像有点不想理他,有几次她想要摆脱封总的亲昵举动,是我看错了吗?】 【哦,对了,封总的小妹们也是住一间吗?还是我记岔了?】 【哇塞!你真聪明!】 【天呐!楼下的纷争还不够,楼上居然还有更精彩的大戏上演!】 【所以,2809房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总之,先点根蜡烛预防万一!】 【不管是谁,总之先点个蜡烛!】 【点蜡烛!】 ----- 电梯内,沐玉晴轻轻挣扎,终于从封寒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肩膀。 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二人无需再假装“恩爱的伴侣”。 只是封寒显然对她的举动极为不满,尽管收回了手,语气却不善:“说什么来谈工作,结果就是来见男人的吧!” 他的口吻总是能轻易将一切简单的事情解读成复杂难测的谜团…… 沐玉晴也有火气,但从前从不在他面前发作。现在,还有什么需要顾虑? “是的!”... 嘿,小妹妹,你看,工作也不能耽误享受呢!毕竟我们的封大少爷只钟情于他的王国,情感啥的,不沾边儿...电梯门开启的一瞬间,沐玉灵突然从花丛中抬头,眉眼如画,轻笑道,“我到喽,封先生不陪我一块儿下去吗?” 男子微微眯眼,不解她何意让自己同往。然而心中明了,脚步却未听从理智,不自主地迈出一步。正巧这时,那个娇笑的女人突袭道,“要是2808房间的卡忘带了,让前台派人送来也不错。” 封韩一愣,暗骂一声!这个女人,明显在嘲笑他特地选了邻室。 “沐姐,你... 回来了?”蓝玫瑰太过惹眼,安露娅即使不想注意也无法忽视。 她没追问花的由来,只是迅速往外看了一眼,没发现任何人尾随。难道花是前夫送的?她一脸好奇,“你是一个人上的电梯吗?真和我一间房?” “还能去哪儿?” “哦…隔壁!对隔壁!” 安露娅这下也开始揣测人心,“刚才我坐祝哥车来的时候,他告诉我本来他独自来帝都有事,谁知道你那位前任突然想飞航了,于是结伴而来。我刚还在大厅听到,他住咱们隔壁的2808呢。” 说到这儿,安露娅嘿嘿傻笑,和姐姐一样八卦,“你说,前...前夫会不会对你还有意思?” “小丫头别乱说,别乱猜。”沐玉灵瞄了妹妹一眼。 “我哪里小,都22岁了,有三个男朋友经验比你还多呢!” 安露娅反击道,“依我看,前夫肯定是图谋不轨,我甚至以为你会被他拐去2808呢!” “你想多了。” “我没有多想,这又是他家的酒店。如果是他,估计一个电话打到前台,他们会这么说...” 她模仿前台,“抱歉,沐小姐,酒店都订满了,只有一间总统套房了,但必须留给封总裁。” 然后她模仿起封韩的腔调,“咳...咳!那...反正总裁套房里的夫人房空着,如果你不介意,将就下吧!” “少看点狗血剧情,小心以后找不到婆家。” 安露娅想辩驳,但她没受影响,只是... 撅起嘴,算了! 房间是查尔斯帮定的,不然她不可能入住这里。然而想了想,既然后者也在同一家酒店,很可能查尔斯的房间也是他预备的。因此他知道她今天坐飞机,才会预留相邻的2808和2809。 换做六年前,她大概会因为这种巧遇雀跃。但如今... 是时候清醒了!就住两晚,收拾东西罢了。 想到待会儿有人约,她匆匆洗净脸颊,简要地施了淡妆。整理完毕时,也正好收到查尔斯的信息。他大约还需一小时。 他听说封韩也在同店,如果她还没吃饭,到时可以邀请他一起用餐。沐玉灵迅速回复,认为封韩有自己的行程,恐怕没空。 谁知查尔斯已经问过,封韩有空。 沐玉晴:...... 一小时,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她在睡眠和刷手机之间犹豫了几秒,最终选择了后者。 日常太忙碌,她的手机也就用来看看消息,聊聊日常。无聊之余她翻开朋友圈。好友不多,第一眼就看到安露娅清晨上传的机长照片,底下同事们已议论纷纷。 人人都垂涎于封韩的魅力,花言巧语毫不避嫌地赞美着他。都吵着下次一定要坐FC航班,碰碰运气能否遇到如此英俊的机长哥哥。 她认真浏览许久,最后忍不住放大图片... 偷偷点了保存! 不论愿意与否,午饭三人同桌。 WD酒店的菜肴很美味,常年牛肉面包的查尔斯自然品尝得起劲。封韩也面带满足,唯有沐玉灵无滋无味。 她感觉自己不必过于介怀,哪怕封韩在此,即便会议有他参加又如何?六年的锤炼她有所进步。 若是经过万难,却连在他的眼前平静用餐都无法做到,那么太无用了。但,她真的无法下咽... 第68章 烈焰般的眼神太直白 算了,勉强自己吃下,也许也是因紧张吧。 沐玉灵第一个放下筷子,谎称饱了,让他们慢慢吃... 查尔斯见她神色自然,不知她内心多么抗拒。这场饭局因此格外久。 结束后自然免不了账单问题。随后查尔斯提议谈论戏服的事,要么在她的房间要么在查尔斯那儿继续... 此刻,封韩提出不如去他的总统套房。 哪有拒绝之理? 查尔斯欣然同意,又想起沐玉灵是女士,得征求她的同意,要是她不愿意... 毫无疑问,沐玉灵不愿意。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在神秘的尘世间,沐玉晴对于封韩的意图迷惑不已,索性放下思虑,毕竟一切都是为了工作。无论查尔斯身处她的居所还是封韩的寓所,于她而言,都带着几分微妙的局促。 于是,三人一同步入顶层的天籁套房,此室独留封韩使用,除了经他应允的自己人,方可踏上这片禁地,而那个夫人房更是只待佳人。 套房宏大如宫殿,宽阔的客厅足足有三处,他们选择阳光洒落之地坐下谈论正事。原本沐玉晴以为封韩仅是资助者的身份在一旁静观,却未想到,查尔斯甫一开口,直接将话题引向了玉清:哇!封先生,您的存在本身就是奇迹,我对玉清的看法也渴望得到您的指点,毕竟这部音乐剧的剧本,是依循您的日记编撰的…… ……!!!! 沐玉晴心头巨震,下意识投以封韩一道震惊的凝视。他的日记?封韩淡淡回应她错愕的目光,仿佛她受惊的小鹿般灵动。他嘴角微扬,却没有笑容,仅是平淡解释:那是我在海外求学时期一个挚友留下的文字,他在临终前托付给我,希望我能助他圆梦。我只是将日记副本给了查尔斯,如此而已。 即便如此,依然不符合封韩冷峻孤傲的个性。他虽然并非始终冷漠,却总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有人出于名利趋之若鹜,却更多被他寒冰般的态度驱离。能让他容忍并与之亲近的,沐玉晴记忆里,除了厉宋安等三名坚不可摧的朋友外,再无他人。而今听闻他提及这个“特殊”的友人,着实令沐玉晴感到意外。 但她并未表露惊讶,甚至冷冷说道:无需向我解释,我只专注于服饰的制作。 这算不算是一番冷若冰霜贴冷屁股的行为? 封韩心头上涌起一团闷气:我想解释,不行吗? 查尔斯虽然并不精通中文,但从他们的紧张气氛中,这位世界级导演凭借细腻的洞察力嗅出了别样的韵味。他摩挲下巴,试探地眨着眼:你们……以前相识吗? 封韩: 沐玉晴:不认识! 查尔斯: 这,岂非口径不一? 查尔斯目光流转于两者之间……灵光一闪,他悟出些许端倪,正想借机打趣,挖掘二人背后的故事,沐玉晴抢先一步拿出事先准备的手稿。 查尔斯先生,关于您提出的修改意见,我已准备完备。现在是否要查阅? 实际上,查尔斯更想窥探你们的八卦啊!然而,精明的导演适时看透了她们的心思,于是专心地点头:当然…… 闻言,沐玉晴立即沉浸在工作中。先戴上硕大的黑色框眼镜,接着一一展开手稿:这些是您强调要改动的地方,这两套则需微调。我们先看改动较小的,最后再来探讨改动大的方案,怎么样? 好…… 查尔斯毕竟真来商讨工作,立刻也专注地审看每一页手稿。 此刻,封韩的目光牢牢定格在沐玉晴的脸庞上…… 鲜有人知,封韩对眼镜有一份独特的情结,虽表面不曾显现,私下却收藏了无数眼镜,各色款式足以开一家眼镜店。然而,这是他首次见到沐玉晴佩戴眼镜。 六年前她并不带眼镜,他原以为她明亮如星的双眼一定是健康的,却未料到她同样近视。而她眼前的镜框似乎不太适合她,封韩内心升腾出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替她摘掉,换一副更加匹配她气质的,就像他三年前所珍藏的圆圈黑色金属边镜框… 他炽热如烈火的眼神直率坦然,仿佛燃烧着两簇熊熊烈焰。 在这样的凝视下,即便是沐玉晴想要忽视,也无法做到。而且她还意识到,封韩是从自己戴眼镜那一刻开始,就无法移开视线。 只是一副眼镜而已,有必要那么奇异吗? 忽然,沐玉晴有些懊悔,早知如此,该佩戴隐形眼镜来。不过隐形眼镜戴着不舒服,平时她工作时间长、睡眠短,不想太过折腾眼睛,所以选择了佩戴眼镜。 不清楚究竟是何处引起了他关注…… 沐玉晴竭力回避他的视线,全神贯注跟随查尔斯的讲解,偶尔记录下重要点。她依然喜欢亲手书写,尤其是钢笔字。 封韩的视线慢慢由眼镜转至她的笔记,再到她那修长白皙的双手和疾速挥舞下美丽的字体。那字迹过分动人,略带她独特的簪花小楷。即使是快如流水般的连笔字,仍秀丽恰如其分,跟她本人一样干净雅致…… 封韩不禁多看了一眼,但越是观看,就越发觉这个女人远非自己了解的那么简单。此刻的沐玉晴,就像一座尚待发掘的宝山,挖掘一层即带来一份新奇,挖掘一层便多增一份喜爱与欣赏…… 他不禁思索:究竟,她身上有多少未揭示的秘密? 在查尔斯滔滔不绝的话语中,慕玉晴的心却如坠迷雾,甚至莫名涌现出一股难以言表的烦躁……正谈论着,查尔斯突然指向她引以为豪的设计草图,直截了当地评断:“这幅不合适……不符合女主角的形象。” 听见这句“不合适”,慕玉晴才逐渐找回游离的心神。她轻轻举起右手指尖,推了推眼镜,却并未急着争论,反而问起:“查尔斯先生,您心中女主角应有的形象,能详细说说吗?” “嗯,女主角个性独特,她……” 查尔斯细细道来,慕玉晴则聚精会神聆听。 但她作为设计师,有着独特的审美,查尔斯对某些细节的要求她略显不解,或者不愿接受。 对她而言,服饰要么得舒适,要么得美丽,中世纪的服饰在穿戴感上明显不尽如意,更何况那个近乎窒息的束腰。因此,在无法舒适的前提下,她希望角色们能穿上美丽的衣物。 第69章 以掌掴己,悟道心 但查尔斯提出的一些看法让她觉得那样改动会牺牲了设计的美感。她陷入困境,虽然仔细记录下查尔斯的话,可表情难掩沉重。 此时,查尔斯接到了电话,歉意地离开了,走向阳台。慕玉晴边在手稿上标注,眉心却紧皱,专注的她没发现封韩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她身上。 直到,他那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日记?” “嗯?” 她并非出神,只是心绪稍散,他突如其来的提议令她一怔,眼中透出几分迷惑。 尴尬的对立局面仿佛一时抛诸脑后,她疑惑地回应:“我也需要看吗?” “本来不必的。” 封韩原本双腿交叠地坐在沙发上,此时俯身靠近,语速平缓,话中隐含启示:“你似乎不太认同查尔斯的提议。所以,我看你可以读读这日记,看完或许能明白他的想法,或者你会找到如何说服他的关键点。” “我还不是很懂……” “你们设计师不都是艺术家吗?这点都不能理解?” 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纯艺术家,算不上真正的艺术家。谁规定艺术家的领悟力就得高于常人呢?很多艺术作品反而因为大众难以理解而显得陌生!比如康定斯基和蒙德里安的作品…… 对此,慕玉晴自嘲般说道:“或许我还不够格成为一个艺术家。” 闻言,封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情绪复杂,让慕玉晴几乎躲避。他伸出手指,落在了那幅被否定的设计上…… “关于角色定位的问题……” “这两条裙子你设计得很美,但它们不符合女主角的性格。” 然后他简单地打个比方:“试想一下,你在上班时穿上性感吊带和黑色丝袜,合适吗?” 性感吊带配上黑丝袜…… 慕玉晴确实穿过,设计师的身份让她尝试过更加夸张的装扮。然而,工作中的她并非这样打扮,虽然也有别的设计师这样,但这并非她的风格。 “这裙子不算暴露。”她依然为自己辩护。 封韩摇摇头,“不是暴露,是过于出色了。女主角是个普通的女人,也许她会装扮自己,但品味未必高尚。你认为呢?” 慕玉晴: “……” 品味! 这个词令她想起刚刚无法与查尔斯共识的地方,就是这品味问题。查尔斯的品味或许无误,但她的品味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如同饮食喜好,穿衣打扮亦各有所爱。 并不是你喜欢的别人就必须喜欢。 她有些理解了……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所以看看日记也许会有帮助。去感知女主角是个怎样的人,当她的形象在你的脑海鲜活起来,她的性格是怎样的,会选怎样的衣物,你会直观感受到的。” 可能是第一次设计基于剧情需要的服装,慕玉晴在这方面的确缺乏经验。以前,她的设计面向大众,无需顾虑穿着者的个性或喜恶。 也许他讲得没错! 思绪至此,慕玉晴决定接受这个建议:“我明白了,那就……” 然而,说到一半,慕玉晴突然对上封韩凝视的目光,不知多久,他默默审视着她。她心头微慌。 微微咬住下唇,慕玉晴强迫自己保持面无表情:“能否把日记借我几天阅读?” 他的目光未动,沉静且深邃。 封韩不笑时,面容冷寂,让人不寒而栗。 但若他笑了…… 慕玉晴回想他为数不多的几次笑容——一次是要冰云时,一次是新婚之夜——共同点是每次她都需要付出代价。 此刻,他又笑了,说着:“一会儿给你。” 就在这时,查尔斯结束了电话,愁容满面地说音乐剧出现了些问题,虽然无需他亲去,但晚上得与作曲家通过视频讨论。 觉察今天讨论得差不多了,慕玉晴主动提出回去先做一些修改,即便是初步草图,也要尽早让查尔斯审核一遍。】 她为何停留?哦……想起了,为了那部原着小说的复制本,然而…… 此处是他的领域,屋里只有他和她,静如幽梦。 咚咚咚!心跳乱如鹿撞…… 沐云晴无法驾驭内心的紊乱,脑海里满是他踏步而来的声音。低眸间,看见他踩着拖鞋的脚轻落在地板上。“这是复印件,读过就不用归还,但在舞台剧公开前,不得泄露分毫。”“好的。” 木讷地点头,伸手接过去想离身,可封涵却紧握着复印件不放。她微扯无效,不由得抬眸,“怎么了?”眼神交汇,一股说不出的沉重涌上心头。 封涵的黑白分明的眼神,透着与生俱来的冷冽与骄傲,还有一抹微不可闻的犹疑,是对她的复杂审视。最后他松了手,但沐云晴难忘刚才的目光。直至捧着复印件回到屋中,她恍然醒悟,他为何预先准备这个? 他提及的手痒而驾车,他以工作谈判为由来到京都不归。但他说的工作难道指的就是她? 手中的复印件顿时显得沉重,沐云晴思绪游离。匆忙晃了晃头,甚至用力拍了两下脸颊……重重的声音把敷面膜的安娜吓一跳,许久没敢言语。 半晌,她故作没事的拿了面膜过来,“云晴姐,要敷吗?”沐云晴瞄了眼名牌面膜,据说效果极佳,不过她未试过……不妨试试吧! 接过面膜,沐云晴专门洗脸。归来,安娜殷勤地为她贴好,才轻问,“云晴姐,你…没事吧?”“啊?没事,会有什么事?”“你自己打自己……”“哦!那个是…” 沐云晴不知如何解释,说自己想起封涵而抽打自己以保持清醒?她没法坦白地说出口。 “今天我见到查尔斯了,他对我一个设计不满意,想换。但我还不清楚他到底要什么,所以脑袋一懵,就…对自己用了点力。”沐云晴找到最佳的理由。 安娜睁大眼,钦佩中带着心疼地看着她。就为了个设计,对自己这么严苛? 实则沐云晴对己确实如此,无论以往还是现在,做不到最好便反复去做,去追求完美。而代价,就是她花了一整夜阅读日记。 第70章 搅乱一池春水,带人走 中途,她明白封涵先前指出的人设问题所在。正如夏日冬雪的设计,一开始就该设定基调。夏衣岂可冬装,冬装难衬夏款。设计师的本分应突出服饰之美,让模特的身体成为美传递的载体。 但查尔斯的新歌剧主题其实是人物。衣服华美不能盖过人物光辉。何况,贫穷女子当有贫寒之姿,所有设计必须服务于主题,仅作为衬托而非凸显衣饰。 了解后,她找出了礼服问题的关键所在…… 确实有问题,却不需全盘改动。沐云晴灵感乍现,将日记搁置,开始疯狂构思手稿,为满足查尔斯,特意绘制了几款风格相近却又迥异的礼服。 兴之所至,她一晚未眠。天蒙蒙亮,审视接近完成的手稿,沐云晴迫不及待地拍了照,发给查尔斯…… 消息回的很快,却是封涵的答复: 封涵:很好! 沐云晴愣了十秒,细致核查才发现自己发错了人。本应给查尔斯的手稿竟错给了封涵。打算跟他拉开距离,她删去了他的联系方式。 怎知查尔斯要添加她,他恰好在,居然主动提出来,面对查尔斯,她也无法当面拒绝,便都加上了。如今他们俩并列在联络名单的顶端,方才显然是手抖了... 怎么会错给了封涵呢?他也许又要误解她意图撩拨吧! 沐云晴轻轻叹息,急忙输入短信: 雪儿:抱歉!发错人了,是打算给查尔斯的。 之后,对方许久未回复,她猜到他或许心生不满,犹豫是否再说点什么。还没想完,封涵又传来消息。 封涵:何时改好的?彻夜未睡? 雪儿:马上睡。 顶层总统套房,封涵握着手机,心想,这就是不再聊天的意味…… 封涵抿了抿唇,再次体验了被委婉拒绝后的心如针扎。 薄情的女子! 此时,那位“薄情女子”因错误而心神不定,难以入睡。 沐云晴翻腾床褥,来回倒置多次后,终究叹口气,坐了起来。此刻安娜已醒,见她一夜未歇,着急地催促她尽快休息…… 沐晴空心绪如焚,躺在床上,即使不舍得让安然的心血白费,最终还是闭眼重新做起修炼的功课。 还好,反复数几十次后,她总算带着迷糊步入梦境的边缘…… 揣怀着思绪,这番休息并不深沉。 午后,查尔斯的回复翩然而至,电话那边传来他的声音,新设计方案他极为满意,只是有几点微妙的提议,他直接通过电波向她提及。 沐晴空一一记录后,已经没有再休息的心情,于是起身修正那些稿件…… 这次修改的工作量并不大,她迅速完成任务。 见时间还富裕,沐晴空便携安然一起出门,享受了一顿美餐,又漫步夜市闲逛。 正在夜宵摊边品尝美食,突兀地,祝符来电…… “沐小姐,我是祝符。” 沐晴空回应,语气冷漠却礼貌:“为什么找我,有何事?” “是这样的,沐小姐……” 似乎自知此举不合常规,祝符一时尴尬,但仍咬紧牙关说道:“虽属无理请求,但现在只有你能助封总一臂之力,他被人困住动弹不得,若再饮下去,恐有危机……” 竟然有人敢灌醉封韩? 这不是沐晴空小心眼,封家毕竟非寻常人家,在这片国土上下,敢于挑衅封家当权者的陆城尚未有此人。 果然,祝符的回答如她所料。 “是京都楼氏家族那位公子。” 闻言,沐晴空心头一颤,语气愈发冷冽:“你来找我,是他授意,还是你的主意?” 祝符机敏,立刻领悟了她的暗示:“如非我擅自作主,您便不前来吗?沐小姐,您应该明白封总与翼少之间的情仇纠葛……” 此时,祝符那头忽然传出一声巨响…… 他哎呦一声,嘴里嘟囔不清,终于急了,带着哭腔说:“沐小姐,明言了,您再不来,我家封总就被楼家的九姑娘强推进新房了,拜托您,救救这个可怜人吧!” 沐晴空沉默了瞬间,旋即匆忙套上外套直奔酒店外。 祝符提供的地址并不近,京郊一处闻名遐迩的私人会所——Eden Garden(伊甸园)。 那是顶尖会所,平常并无喧闹,然而在暗处,它可是富家子弟只可意会的奢华乐园。 这里的会员资格极高,一般人根本无法进入。 于是沐晴空来到这里时,立即被拦了下来…… 幸好祝符已预见此情况,在门口等待,领她进去时说道:“楼上的套房,编号33033,翼少不许我进入……” 沐晴空的面庞如同冰霜,眼神中的愤怒凝成实质。 “里面有多少人?” “除了封总,都是他们的人,楼家兄妹、四个保镖,还有的是一些工作人员……” 听罢,沐晴空停下脚步瞥了祝符一眼,那美丽的眼眸此时阴沉,平时柔和的目光此时充满冷厉。 “我知道了。” 祝符被她的眼神吓到,突然有些后悔是否应召唤她前来:“沐小姐,您……没事吧?” “有没有枪?” 祝符瞪大眼:“啊……啊?” “枪没有,刀也行……” 祝符:“……” “当然不会有,但无所谓,武器不止限于刀枪。” 沐晴空微笑,笑声轻飘,却如同冷锋寒霜。 她经过会所柜台,向侍者点了几瓶1982年的拉菲,客气地让他们记在楼家翼少账上…… 提着手中的瓶颈,两手各两瓶。 接着,她抬腿踹开33033号套房的门。 风驰电掣间,祝符几乎看不清她的行动,仅听见“砰砰砰砰”四声响,当沐晴空化为残影时,屋内四位保镖均被打倒在地,鲜血直流。 从未见过此种场景的首席助手祝符震惊了。 天啊! 所以价值八万的拉菲就该这么用吗? 他默默在心里举起双手拍胸脯,初次对沐晴空生出了热烈的敬仰…… 实在是太威武了! 果真不负敢嫁给自家老板的魄力…… 第71章 我的男人我要带走 六年前,沐晴空的恶名已经在陆城响彻云霄。 也是当初封韩反感她的原因之一,堂堂女孩却凶悍胜过男子。 她也不愿打斗,但她若不打人,便要受人欺辱。 自五岁起,她在棍棒之下学会了如何生存,知道哪里下手不会痛,哪里下手能伤人至深…… 打架拼的是狠劲,再怎么厉害的人都害怕突如其来的打击。 沐晴空生来就是那种让人措手不及的类型,除了自己的一双手两条腿,她没有任何倚靠。 她只是为了不受他人欺负,只想在无人保护的时候,能够自己保护自己。 15岁的沐晴空就可以跟跆拳道冠军势均力敌,四十个保镖她可能力有未逮,但是对付四个…… 呵呵! 前后不过两分钟。 那四名保镖倒地,楼家的九小姐正骑在封韩身上试图解他的腰带…… 她望着昏迷不醒的男子,知道绝非仅仅是醉酒那么简单。恐怕是酒中下了药,否则就凭楼家兄妹也无法制住他。 究竟是封韩越老天真,还是他对楼家兄妹太过轻敌呢? 没想到他会如此放任楼家兄妹…… 沐晴空挑起她那对美目,冷淡地凝视半裸着身子的楼家九小姐。 “喂!正忙呢?” 传言中的楼家第九千金,实则是楼家大少爷楼翼的孪生姐姐,只因取名九九,便常被人尊称为九千金。此时,她眼瞳震颤:你,你,你…你是沐玉晴? 沐玉晴踏入满地葡萄醇香的空间,直接瘫坐在皮沙发上,戏谑道:六年了,还想染指我夫君? 楼九九小脸霎时苍白,手上的皮带缓缓滑落,身子依旧趴在封韩身畔。强词夺理:少来这套,你算哪门子夫人?封总有你才奇怪,否则新婚夜怎么会把你丢出国? 就好似他多稀罕你似的… 沐玉晴说着,挑高下巴,指了指自己衣襟凌乱的尴尬样子, 他真心喜欢你,还用得着你下药算计? 楼九九大窘,脸上一抹红晕:跟你无关… 不关乎你,却关系到我夫君! 沐玉晴的眼神凌厉而冰冷,言语间带刺,不含恶意,只是直白地说,这是我的人,我不喜欢与他人分享,脏得很。 一个守卫倒下又被她狠狠踏住,骨头发出咔嚓声,痛苦呻吟后陷入昏迷。 楼九九浑身颤抖,吓得立刻跳离封韩,藏到哥哥背后。此刻她才发现,自家哥哥呆愣地盯着沐玉晴,眼里仿佛有金子般璀璨。 沐,沐… 楼翼,六年不见了,学会帮助妹妹捉弄大嫂了? 沐玉晴看似和颜悦色,眉眼柔和,笑意却不达心底,讽刺道:厉害! 楼翼脸色泛红,一时语塞… 号称京都市小霸王的他,见到任何人都是气势汹汹,唯有面对沐玉晴,却像个无助的孩子。可惜今天,他真的失策了,沐玉晴面容冷淡,懒得瞧他一眼。 我的男人我要带走,你应该没有意见! 楼翼无法反驳,他知道即使提出异议,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年少男子未再挣扎,问出口:姐,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沐玉晴微笑,未答反顾。 她向祝符示意:带走!回去。 祝符乖乖接过人,跟随着仿佛女王般离去的沐玉晴,如置身梦中。 沐玉晴的步态带着飒然的霸气,留下一地女王姿态。 楼翼尾随出门,望着那气势如虹的背影,目光中温柔如小狗。 他追逐出门,痴迷地望着消失的汽车,直至祝符的车完全看不见,楼翼依然怔然…… 姐姐依然是他的酷毙了姐姐!!! 原本怕得发抖的楼九九此刻气炸了,看哥哥方才那么横,现在痴缠的样子,愤恨道:哥哥,你怎么就这么怂了,你还怕她吗? 你不害怕? 楼九九一愣,随即想起沐叶雪手持拉菲砍菜的凶悍场面…… 半晌,底气微弱地说:但这可是我们的地盘!加派几个保镖,四个人不行,四十个人总行吧? 你想和封韩怎么样都好,但敢碰我姐试试看… 楼九九愈发生气:说什么姐啊,别忘了你是我亲姐姐! 要不是亲妹妹,那些拉菲中一瓶就是你的… 此言让楼九九心惊胆战,无意识地摸摸脑袋,嘟囔着:哥,你是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啊?你到底是亲近我还是她啊? 哥哥,你真烦死人了! 楼翼满脸嫌弃,推她:知道我烦就不来打扰我,快走,一边去… 楼九九哭泣:哥你都不心疼我,你答应过帮我和封韩睡一觉的,我不依,我不要。 楼翼确实许诺了,也曾有过这个想法。 那时动机简单,让妹妹喜欢的男子成为她的人,也就玷污了他。这样,或许沐玉晴会厌倦这无情无义的男人。 可惜,刚刚目睹沐玉晴的一瞬,楼翼知道自己错得彻底。就算姐未给他好脸色,但她看向封韩的目光仍是不同寻常的炽热。 她是深爱封韩的,楼翼六年以前就知道。 为姐姐不甘,封韩这般对她,为何仍不死心? 他难道不够好吗?至少年轻英俊有力气呀! 要是他能早出生十年,绝不会容许有人欺侮沐玉晴,特别是那个无情的封韩…… 行驶至半路,祝符才从震惊中缓过来... 该死,他刚才见到了什么?那就是沐大小姐的庐山真面目? 太强悍了吧!!! 尽管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外表他仍然镇定如常,边驾驶边道歉:沐小姐,感谢今日相助,要不是你,我没可能带走封总。 沐玉晴按压着额角,略感头痛。 封韩的体温透过薄衣传递在她的大腿上,让她感到某种欲望在躁动。虽然尽力假装,但她去营救的事实无可辩驳… 在平静的思考后,她意识到韩封和九九楼的事情,其实根本不关她的事。她一个刚刚离开前夫的人,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 然而,明知道这个道理,她在听到可能涉及韩封的消息时,仍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还狠狠发泄了一番。 忆及楼翼先前结巴的模样,木玉晴感觉脑袋更加胀痛,觉得自己最好别招惹那个小子。头疼加剧,心情复杂。 祝符这一问,她放开紧握的手掌,偏离主题问道:“你们这次来找楼翼是谈生意吗?” “起初并非如此。” 谈起这个项目,祝符无奈叹了口气:“本来几个月前就谈妥了,签过初步合同。这次算是补充合同,修改了几条细则。按说没什么大问题的。” “偏偏事态骤变,负责人处理不来,只好给我打电话。我也才得知是翼少爷插了一脚……” 第72章 往事,谁都有黑暗历史 祝符说完,忍不住偷瞄了木玉晴一眼,见她提及楼少爷立刻皱起眉头。既然事已至此,索性一口气说出全部:“您也知道翼少爷跟封总以前就有冲突。这六年,无论有事没事,翼少爷总爱给FC找茬。这次我觉得也是故意为之,所以压根儿不跟我谈,直接让我走人。” “封韩不知道这事跟楼家有关?” 祝符在这点上略有迟疑,带着歉意说:“起初我以为封总是追着您来的,看到楼少爷的态度,我才明白封总应该是知道这项目光靠我自己搞不定,才特意跑来京城……” “这个项目很关键,必须要做不可?” “换其他项目还好,但这项目早就启动,前期投资将近两亿。现在取消或半路退出,对谁都没益处,还易得罪人。得罪人不要紧,得罪了钱就麻烦了。数额不小,对吧?”祝符一口气把事情全交代了:“若以项目的级别划分,此项目属最高级。涉及商业秘密不便详谈,但封总为了它准备了三年,势在必得……” “……” 木玉晴静静地听着,眼中思绪飘荡,再次回想起韩封与楼翼的恩怨情仇…… 京都不像别处,有钱有势都不如有权。而京城的楼家,兼具金钱、权力与威势。即使是傲如韩封,面对楼家大少爷也不得不卖个人情。 再嚣张,他也不会无视楼翼背后庞大的楼氏家族。如果不是楼翼和楼九九,还真不至于让他喝醉。 但换做其他人,恐怕也无法成功救他出去。如果不是楼家人,也没人能让韩封陷入这样的困境。 两人间的矛盾与恩怨错综复杂,短短几句话说不明白。但说到底,韩封和楼翼不合,多少与她脱不了关系。那时满心满眼都是韩封,但他对她总是不屑一顾。热脸贴冷屁股多了,总会让人寒心。 木玉晴曾因这个伤神,不只一次。每次痛哭过后都能重整旗鼓,嚷嚷着一定要得到他。然而她的委屈、忍耐、迎合,全都落入了楼翼的眼中。 六年前,楼翼不过是一个顶着灰色头发,正处于中二期的16岁少年;那时木玉晴钟爱的男子正是韩封,而楼翼最厌恶的男子也是韩封。 要说木玉晴是怎么与京城的小少爷楼翼相识,为何他称她一声姐,就得从更早之前说起…… 木玉晴八岁时因一幅画成名,时常去京城市参加各种比赛。一次赛事结束后闲逛,恰好遇到被一帮小混混打成猪头的楼翼。 那时楼翼约莫十几岁,和她当初一样叛逆离家出走。他的少爷模样引来小混混的注意,他们索要钱财,楼翼拒绝,于是发生了冲突。楼翼那时个头娇小,才一米四五左右,怎么可能对抗那群混混? 他却是个硬脾气,宁愿挨揍也不愿交出包包。之后,路过此处的木玉晴救下了这个落难者,一个美丽的大姐姐单挑一票京城市的小混混,毫不逊色。 楼翼对她惊叹不已!自那一刻起,他就视木玉晴为偶像。得知她竟然是天才少女画家后,他就彻底黏上了她,只要是她到京城市,就一定跟她吃吃喝喝游玩。 木玉晴当他是弟弟般宠爱,渐渐地,楼翼受她的影响,变得规矩起来。楼家不可能任由孩子与不明来历的人来往,但是沐家虽非豪门,却也是正当的商贾世家。而且木玉晴少年成名,楼家看她家世清白,认为她能正面影响楼翼,也就没阻拦楼家少爷跟她一同玩耍。 那时起,楼翼就一直叫她姐姐,还带他的孪生妹妹过来向她学习绘画。小时候,九九楼还挺喜欢这位美丽的姐姐。直到木玉晴倾心于韩封,拿出他的照片向楼家兄妹炫耀,说这个就是她的未婚夫…… 未曾想,年仅十六岁的洛九九初识情愫,偏偏一眼就相中了风瀚。 自此之后,她与洛家兄妹的关系日渐疏远。沐玉晴当时也还年幼,心思单纯,只想独占风瀚,但洛翼看来,却变成她在风瀚与他之间二选一。 他被晾在一旁,沐玉晴因为风瀚而遗弃了他。正值中二病巅峰的少年岂会甘心接受此等待遇?起初为了不惹怒沐玉晴,他还在忍受,但渐渐发现风瀚待沐玉晴并不善意,不,不仅不好,简直是厌恶和厌弃!他更怒了,觉得风瀚胆敢看不起他姐姐,简直是没眼光的傻瓜。 于是他擅自决定助沐玉晴一臂之力教训风瀚,两次出手还挺凶。风瀚误以为沐玉晴指使洛翼,对她更添烦躁。沐玉晴斥责洛翼多管闲事,他又觉得这是风瀚搞的小动作,企图破坏他们姐弟的感情。就这样,三人的关系陷入了恶性循环,愈陷愈深。 中间还有个洛九九不时插足,试图从中挑拨……昔日之事纷繁复杂,谁都辩不清孰是孰非,然而,风瀚和沐玉晴的关系正是从那时开始恶化至极。 看着爱恋之人渐行渐远,她心急如焚,才出此下策。她的确如愿成为了风太太,却也将六年时光埋葬于此,险些毁掉了全部的未来…… 之后她被强行送出,还没等到洛翼找上门算账,风瀚竟然在洛家长辈面前告了一状。不知风瀚说了什么,总之,自此以后,洛家长辈对洛翼更为严厉,更是强迫断绝了他和沐玉晴的所有联系。风瀚与洛翼之间的恩怨至此根深蒂固! 这些年她在国外,风瀚的讯息都是玉清安姐传达,有时玉姐心情不佳,也不愿多说。直到她的主治医师建议让她多听听开心的事以帮助治疗,玉清安姐才时而不时分享风瀚国内的动静。 随后沐玉晴发现,只要有风瀚的地方,总能找到洛翼的身影。只要能搅局给风瀚添堵,洛翼无处不在,他原本只是学生,可以搞的恶作剧不多,但去年接管家族事业后,他就开始利用职权,在商业领域对风瀚使绊子。 总而言之,风瀚这么多年对沐玉晴深恶痛绝,洛翼的功劳恐怕占一半以上。这也是她回国后不愿主动联络他的原因。并非因为她讨厌洛翼,而是不想给他错误的提示,让他认为她认同他的行为,甚至觉得他为了保护她所犯的错都是对的。 第73章 她对他还有渴望 再者,万一让洛翼知道,她刚回国就被风瀚‘逼’着离婚,担心他会做出更加过激的举动。然而,就算不知道这些,他依然做尽各种事……一想到这些,沐玉晴头疼欲裂! 还有那个洛九九丫头,若不是刚才她出现,岂不是打算与风瀚共度春宵? 真是见鬼!!!!! 到了酒店,沐玉晴自觉完成了使命。还了人给祝符,转身就要离开,还没踏出第一步,祝符却忽然面露难色地唤住她。 “沐小姐,明知我不该开口,不过,您可不可以帮我看顾下风总,大概两个钟头?” 你要出去? 之前说了,这个项目风总一定要拿下来,具体情况尚不清楚,我必须再亲自探查…… 沐玉晴理解地点点头,但还是说:这里有这么多服务生,愿意照顾他的多的是,不缺我一个。 可是她们都有心思对付风总…… 闻言,沐玉晴笑了:对我有意思的人,不是更多吗? 你有意图也无妨,反正……你们都已经发生过了。 不行,找个男服务生吧,这里看起来挺多的…… 不行! 祝符摇得更剧烈,语重心长:男的也不安全,之前好几次都被趁机爬到了风总床上…… 现在,换成是沐玉晴无语了。 实际上,她并无质疑祝符,尽管风瀚冰冷,他身上那股接近神秘的气质吸引着众多男性与女性。遇上他的男性与女性疯狂起来的确不少,包括当年的她,若非那般疯狂,如今也不会如此惨淡…… 沐玉晴的脑海里两个声音在争斗。理智的那个说:“不行不行,别傻了,就算别人占了他的便宜,又与你何干?你俩已经离了婚,再说了,他又不会吃什么亏。” 情感的那个说:“要帮忙就帮,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便他是男人,如果被不明身份的人‘玷污’了,他那样挑剔的性格岂非羞愧自杀?” 理智的回答:“那也与你无关,而且,他也不可能自杀,再说他们酒店那么多的人,找不到正常的一个吗?一个人不行,那就多找十个八个,总不至于他们都会上去轮流吧?” 情感的反驳:“假设真的这十来个人一同上去了呢?到时候你的良心还好过???” 沐玉晴捏着额头,最终还是同意了。 祝符离去后,沐玉晴独自守在昏迷不醒的风瀚身旁。轻手轻脚地给他整理被角时,忽然明白了,无论是理智也好,感情也罢,帮他都只是空话!真正让她留下的原因,只有:她无法忍受!... 伴随着这男人,伴着这份… 沐清尘心中有些恍惚,她为何在这? 为何又重返他的身边? 当初曾决定要逃离远些,否则如何能逃脱心魔的纠缠? 他不会钟情于她,虽然六年后的他已经不再厌恶,但不厌恶不代表着喜爱,即便是喜爱,也无法等于深情厚爱! 这些都远远不够,还不够,太不够。 只是不满,仅是喜爱,即便是深情他也嫌过,如此的她又痴痴等待着什么? 可笑不可笑? 她趴在他的床边,痴迷地看着他的脸庞... 甚至想触碰他。 就一下,只消轻轻一碰。 她也记不清自己何时伸出了手,当她回过神时,那按捺不住的手指已然伸出…… 她一惊,手指悬浮在他脸颊之上。 胡思乱想什么呢?刚刚愈合的伤口,又忘记痛了吗? 然而收回手却是那么艰难,她的指尖在他的脸庞上方停留了长久,长久…… 最后依然不舍得收回,只轻轻上移,覆盖在他头上。 封韩的发丝并非柔顺,和他脾性一样,带着一丝倔强的硬朗,手感实则不佳,但她仍无法停下手来…… 一绺一绺,一丝一丝。 只是轻轻拂过,泪珠便悄然滑落…… 封韩,爱你为何这么难如渡海?” 不甘说委屈,因道路是她自己选的,人是她自己挑选的,硬骨也是她硬要咬的。 只是,只是... 我明明决心放下,为何你还要靠近?我宁愿你如往昔,再狠刺我胸膛几剑。 封韩,我们……还能有机会重来吗? 她问不出下文,即便他全然视她为空。 泪水滚滚落下,她猛然收手,颤抖的手抓紧他枕畔,忍受着,指尖泛白…… 夜晚,下起了小雨。 不疾不徐,带来初秋的微凉,撩起寝室的窗帘,似乎戏耍着沐清尘纷乱的思绪… 她眯眼凝视片刻,最终起身关闭窗户。 隔着细薄的纱帘,她像愣住似的,盯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回首才察觉封韩身上的毯子不知何时脱落,一部分覆在他身上,一部分悬在床边… 她走过去,弯腰拉起毯子复盖住他身躯。 收回的手突然一阵紧勒... 心跳陡然一滞,下意识抬起眼眸,正对上他犹如深渊的眼瞳。 房间里并无明灯,只有淡薄的月光穿透窗纱洒入,他的双眼在黑夜中显得比平时更加明亮... 那份光芒好似钩子,钩住了她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顷刻间,她的呼吸骤然紧张。 回避似的,她垂目:对不起!只是替你盖被子,打扰到你了吗? 嗓音轻轻,透着长时间不语的微哑。 说话间,干涩的双唇开启闭合,尽管极力压制,急促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卧室内仍听得真切。 她在紧张! 封韩问:你怎么在这里? ... 挺好,如今她该如何解释,才不会让他误以为别有所图? 沐清尘选择了沉默以对…… 稍使力想抽出手,可封韩的手似铁一般紧固,任凭她怎样挣扎也无法抽出。 于是她放弃了挣扎,于暗色中静静看向他,那双眼如璀璨的星火跳跃着…… 既然你醒了,能让我离开吗? 回答我的问题。 她用力挣扯,宁可用力痛了自己也要夺回自由,而当时的封韩也许是还未完全苏醒,固执地抓着她,不肯松手。 沐清尘挣脱不得,只好妥协…… 然而语调又急又燥,带有一丝说不出的怒意:想知道什么,明日可以向祝符直接询问,此刻已晚,何不先行休息? 他不说话,眼中明确写着两个字:不愿意。 沐清尘挣了挣,气上心头,怒声道:封韩,你醒了吗? 我没有醉! 第74章 谁说旧爱无法重燃? 她点点头,嗤笑道:看来还未彻底醒过来。 我已经说了我... 字尚在舌尖,沐清尘就抱怨他:清醒时的封韩绝不会这般直接寻求解释,他会用行动证明他的苏醒... 她说的没错,他确是那种人…… 可是刚才,或许是初醒时分,又或者是今晚月色太过美丽影响了情绪,总之连封韩自己也不知为何如此迫切要解释。 随即,一句话令他无言以对。 沐清尘继续说道:你要我亲口说明,没问题,等你睡足,明日唤上祝符作证,否则我所说的你会相信吗? ... 封韩依旧保持沉默,只是紧握她的手愈发明紧,宣示着主人的怒意。 沐清尘毫不惧怕,甚至迎向他,瞪大眼,然后渐渐磨着牙:封韩... 你觉得不舒服吗? 封阎的话语如同黑夜中的低吟,惊动了沉迷于痛苦的他,这才察觉自己紧握她手腕的力度过大。 男人锐利的目光扫过她的面容,微微松手,却又在此刻骤然收紧。沐瑾瑜猝不及防,身子随其牵引直接前倾,宽大的手掌环过纤腰,轻轻一带,她便落入他怀中,躺在了他的身下。 一只手撑住她脸颊旁,封阎俯视着她,如同夜色中的幽狼,一丝不苟地审视着自己的猎物,从头发直至足尖,没有放过一处。 沐瑾瑜心中骤然紧张,试图挣脱,却再次被他压住。 今晚就在这儿休息吧! 说完,他就直接抱住她躺下,身体侧倚,将她整个人包围在暖意中……牢牢地,无法挣脱。 她止住呼吸,一种梦里的错觉油然而生……是她已经失去理智,产生了幻想吗? 离开吧!这人善变莫测,心情犹如阴晴不定的云朵,即便做了这般暗示的事,也不可妄自揣测他的心意……然而,身躯被他拥在怀里,心中的抗拒却难以抵拒,心底有个声音低语:就纵容自己一次,仅仅一次! 毕竟,这是他首次主动抱她……如何忍心推开? “就是这么回事,幸亏有沐小姐,我才有机会顺利完成任务,安全地将您带回来。”足足讲述了半小时,朱符口干舌燥,连水都不敢多喝一口。 实则,他昨晚只离开了一个小时就折返。本打算直接替换沐瑾瑜当值,但鉴于老板之前异常的举止,他壮胆判断,还是不宜上前打扰。于是,安安稳稳回房歇息,直至早晨被封阎的一通电话叫起,向他寻求解释…… 整个事件并不复杂,再加上他口才了得,叙述详略得当。沐瑾瑜神情平静,而他们的老板,面色显然不悦。不过,也并非无法理解……终究,昨晚那种境况,他连想都不敢想,倘若沐瑾瑜迟到半刻,老板的「贞节」还能否保全。 还好一切都及时,否则老板若有不测,今晚他也休想活着见到黎明…… 如此一来,清楚了吗? 长时间的静默里,沐瑾瑜首度站起,一把唤回沉醉在玉清故事中的安宁:咱们离开…… 整件事情让安宁一头雾水……从懵懂中被唤醒,懵懵懂懂听完玉清的故事,如今又迷茫地起身准备随沐瑾瑜一同下楼。此刻她思绪明晰些许,懂得沐瑾瑜特地叫自己来,是为了消除疑虑,干脆解释清楚。即便事实确已说明白,但空气中似还萦绕着一丝「昔日恋情欲燃」的气息。 至于两人间是单相思还是两情相悦,此刻她还无法确定。悄然打量一眼封阎,发现他的眼神始终追逐着沐瑾瑜,直至两人走到门口,他方才抑制不住地道出: 慢着…… 沐瑾瑜的手放在门把上,明知此刻应迅速离开……然而,面对封阎,她如同对毒药上瘾,他的举手投足就能勾引她的思绪。 勉强维持着镇定转过身,沐瑾瑜挑眉望着他:封先生有何贵干? 封阎凝视她,若在探测,反复在她身上打量,末了,道:是你助了我一臂之力,就请你吃个饭吧!当作是我对你的感谢。 一旁竭力隐身充当陪衬的朱符: 封总,这样摆谱真的没必要!想邀请人家吃饭好好说,这样讲法可能会遭到拒绝,你心里没点数吗? 果然,如朱符所担心的,他话音刚落,沐瑾瑜几乎不加思索便婉拒了,原因无他: 我答应学长,在离开之前,和他共进晚餐。 退出总裁套房,沐瑾瑜的目光不经意飘向茶几,那里放置着一份约半寸厚的文件,大概就是封阎此次进京谈判的项目合同。她暗中告诉自己得找个时间同卢翼聊聊,至少让他不再做出那种孩子气的报复。念头闪过,顺便给卢翼发了条信息。 她在说什么呢? 封阎的反应整整慢了一个多小时。待接到前台来电,得知沐瑾瑜打扮一新、神采奕奕地赴约与卢昀川相见时,他的面色骤黑,质问朱符:姓卢的对我更重要? 朱符心中疲惫。他在想:如今姓卢的是否比你重要我不了解,但我明白,你若再继续这番姿态,任何人都可能比你更重要…… 卢昀川虽说久居国外,但他祖居京城,哪里好吃好喝环境优他知道得很清楚。选定的餐厅格调极佳,只是距离WD酒店颇远。 他亲自治动前来接送,手中还捧着一束花,那绽放的深蓝色花朵娇艳妖冶。沐瑾瑜接过,但却说:日后,这种花就不要送了。 怎么了吗? 男人开门的动作微顿,回头凝视她:不喜欢? 沐瑾瑜摇摇头:不必费心,这笔钱用来请我吃饭,岂不是更合适? 见她并未露出嫌弃之色,看来并不是讨厌花的缘故,卢昀川这才放下心:不差这一点点钱。 沐瑾瑜心中想说并非在乎那点钱的问题,只是看他模样似乎是不解风情。罢了! 他人执意相赠,她也只能接受了…… 卢昀川预订的餐厅确实远,亲自开车也花了半个多小时。沐瑾瑜心中忽而感到,与其耗时奔波,不如附近找家餐馆更为实际。同时,他对这事过于郑重让她压力山大。 离开车辆时,沐玉晴未携带花朵,陆昀川目光微掠,她即刻辩解,说已非青春年少,怀抱繁花招摇过市去赴宴,总觉得有些做作。陆昀川轻轻一笑,沉默不语……直到步入静寂的餐厅,沐玉晴方明白他无声笑意背后的深意——他承包了整个餐厅。 第75章 骂人!他居然还会装可怜抢先 他说完,不管对方应不应允,就这样挂断了电话,斜靠在楼门外的墙上,缓缓坐在了台阶上,右手还像个小孩儿般抓住了一株草地上的狗尾巴草。 这一刻,司机连惊叹高端小区怎会有这种杂草的心情都没了,只觉得,他家老板今日的醉态非同寻常。 就在司机感慨万千之际,只听见咔嗒一声! 那是从8号楼楼门内传来的响声,带着密码的铁门被人打开,一个身着睡衣的美丽女子走出来,径直走到醉酒的封韩面前…… 司机屏住了呼吸! 卧槽!老板竟然藏着小美人???? 她俯下身,看着眼前仿佛大男孩般的男子,还有他手中的狗尾巴草。 刹那间,沐玉晴以为认错了人。 那种接电话如梦似幻的感觉,以及他曾经说过:“别对我有什么幻想,就算是猪,我也看不上你沐玉晴。” 的话语仍回荡在耳边。 然而突然他说:“我喝多了,你能不能照顾我一下?” 他竟让自己照顾他? 为什么? 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哪儿? 调查过的? 尽管以封韩的能力查她并不难,可问题是,为何来找自己呢? 沐玉晴思绪千回百转,但最终还是把他带回了家。 封韩酒醉的次数并不多,至少沐玉晴只见过一次,但那次已让两人的关系坠入冰谷。 他今天究竟喝了多少? 沐玉晴暗自揣测,一边摇摇晃晃扶着他走上楼去。 还好沐玉晴虽苗条,但却身手不凡,虽抱持这般高大的身躯让她颇为吃力,但也能勉强支撑得住。 锦松园8号楼801室。 这是沐玉晴最近的新居地址。电梯缓缓上升,抵达8层时,封韩晃晃悠悠地先迈出了步伐。瞧见他径直走向802,她赶忙跑上前把人带了回来:“错了,这里。” 她拉着他转向801,但封韩的眼神却停留在802的方位。 那样的神情仿佛不明白为何家突然就变成对面那套房子了…… 此处是高档小区,门锁全是指纹识别。 沐玉晴一手扶着他软绵绵的身体,一手按下门锁。 咔嗒一声,门开了。 醉得恍惚的男子微眯双眼,视线模糊,辨不清对面802还是801。 他手中始终抓着那根草…… 直至进门仍未松手,沐玉晴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想帮忙拿开放在一旁,草茎却直直刺向她的心口。 “送给你的!” 封韩是真的醉得很深,非常不清醒。 不然他清醒着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更不可能对着自己这样笑…… 然而,即便这男子并无刻意为之,仅仅一个笑容,沐玉晴内心那份压抑的爱情种子悄然破土发芽,茁壮成长,延伸出长长的枝芽。 娇嫩的芽枝仿佛一只手,一下又一下拨动着她的心。 快疯了!!!! 无法直视他,沐玉晴近乎失态地拍掉他的手,可怜兮兮的狗尾巴草也随之跌落在地…… 封韩仿佛被她突然的“爆发”吓到,愣怔地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那草。从他的眼神中,似是要捡起它,又因为惧怕沐玉晴的“严厉”而不敢去捡。 沐玉晴心头一窒,又被他的这份大狗狗般的呆憨表情触动,坐在一旁,按着额头,可怎样也平静不下来心中乱七八糟的心跳声。 冷静!冷静!冷静! 越是对自我这样警告,她就越心烦意乱,恨不得,恨不得…… 不能对醉鬼动情,更不应该因醉鬼的行为而心生悸动…… 沐玉晴掩面起身:“我去给你弄一杯……” 话音未落,她柔弱的手腕已经被他牢牢抓住。 封韩加了些力,让她感到些许痛楚…… 还没等沐玉晴问他在怎么回事,忽然,他猛一拉。 沐玉晴未能防备,脚步一浮就直直地扑向了他… 风韩在半昏迷中被搀扶进宅,身子一晃,两人就如重重落棋般倒在宽大的榻上。沐瑾晴能闻见他鼻端飘散的酒气,浓烈且沉重,还混杂着他难以捉摸的烦躁。 你要干什么?沐瑾晴微嗔,企图从他身下爬起,却被他牢牢按下腰肢,贴近胸口,他的声音夹杂着酒意:你为何要打我? 沐瑾晴一阵无语,这家伙还会先下手为强了? 更何况,那叫打吗?至多不过是轻轻推开他的手而已。 你喜欢我不成?为什么要对心爱之人动手?他咄咄逼人,酒后的话语显得格外天真。 哼!她看出他不但借酒装疯,还失智了。 但她心里的疼痛却被他这一句话刺中,明知道不应用理智对待醉鬼,她依旧冷冷一笑,带着戏谑与反唇相讥的口吻:因为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闻言,风韩那深邃如暗夜幽潭的双眸瞬间变得寒冷彻骨。 他的眼睛直直望进她巴掌大小的脸颊,似乎试图确认什么,从她高挺的鼻梁,再到她……微启的娇唇。 不容分说,他右腕一松,随即扼住她纤细的颈项,粗犷地给了一个狂野之吻。 沐瑾晴来不及躲避,甚至,即使她能避开,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炙热的呼吸扑面而来,令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她想要呼喊:你干……唔,什么? 她的瞳孔陡然放大…… 他的右手坚定地锁住她的颈部,她根本无力反抗,只得承受他霸道的侵犯,舌尖一痛,她感到他的执拗与疯狂。 他似乎是真的很恼怒,所以以这种方式惩罚她…… 松……手……放我…… 他口中充斥着红酒的香气,缠绵悱恻,不让她完整地说一句话。冰冷的男性气息围绕着沐瑾晴,由初始的震惊转变为恐慌。 她在颤抖,他热烈的吻让她头皮发麻,心跳疯狂到几乎要炸裂。 不,不…… 他醉了,他是醉了! 所以,他现在的行为并非出自真心,而她,竟可笑地对一个醉得神志不清的人的亲吻,心生悸动…… 还能再丢脸一些吗? 忽然,沐瑾晴猛力咬了他一口。淡淡的咸香在两人唇齿间弥漫,直到那时,他才似乎清醒了些许,终停下吻…… 第76章 他把一切都忘了个干净 沐瑾晴慌乱逃走,如同失措的小鹿…… 不同于回国的那一晚,那时候她醉得分不清东西,但今夜她是清醒的。清醒的状态不容许她做出令自己看不起的事,即便是他的吻反复在脑海中浮现。 何曾想到他会这样! 他,到底…… 那个夜晚,沐瑾晴无法入睡,辗转反侧。半夜,模糊中听到厅堂传来一声闷响,她不明所以,也没勇气询问或查看,只能躲进被窝,假装未曾听见。 天亮之际,沐瑾晴勉强有了短暂的梦境,又被骤然关上的房门声惊醒。 她眨了眨眼,猛然坐起。 风韩离开了吗? 掀开被褥,她急匆匆地下了床,赤脚跑出房间…… 空荡的客厅里,榻上残留着他人睡眠的痕迹,只不过原先躺在那儿的人已不见了踪影。 走也好,免得分道扬镳会尴尬,只是…… 沐瑾晴站在沙发前,呆立良久,眼中失落之色渐褪。 垂下眼帘,她把那份苦涩深深地埋藏在瞳孔深处,淡笑一声,静静转身离开。 然后…… 你不是走了吗?她诧异地望向不知何时出现身后的男子,好半天,她舔了舔唇,问道。 这是我家? 沐瑾晴:“……” 难道不是吗?这是你的? 为什么你又在照顾我? 他的口吻依旧是傲慢,看向沐瑾晴的目光里充满困惑:祝符呢?我的司机呢? 谁晓得呢!不是你打电话跟我说在小区楼下等我吗? 不可能,我记得回家了……他这才意识到什么,环顾四周,当他发现自己熟悉的格局时,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奇怪的联想:这里是碧松居?难道恰好是我家8号楼的某个单元? ……??? 沐瑾晴面色一变,她隐约从他的语调中领悟了一些。 接着,他半开玩笑地问:该不会,恰好你是801室吧? 就是801,那又如何? 闻言,男子挑起一边眉毛,满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紧接着,带着一种欠揍的语气说:真是巧了,我就是你隔壁邻居! 他住在802? 这时,沐瑾晴完全愣住了,脑海中浮现出昨夜他在电梯外径直走向802的画面,那时她还误以为他走错门,把他强硬地拽了回来,并带进了自家房门…… 懊悔充斥着沐瑾晴的心头,她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而这新房是她刚买下的,别说邻居,就连物业还没来得及认识,她怎知风韩就是她的隔壁邻居。 而且…… 他那个表情又暗示了什么?他认为她是故意在这买房子,只为了与他作邻? 瞧瞧你的手机!昨晚你究竟是何时来电,如若忘记了,我这就能帮你唤醒记忆呢。 封韩半信半疑自己会有此举,然而面对沐玉晴的自信,他终究还是翻开了手机。当看到凌晨1点58分的拨打记录,沐玉晴的名字赫然其上,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尽力板起面孔,尴尬仍隐约可见于封韩的脸上……连他自己也没料到会做出这样的乌龙事。在他确知自己是否有打出这样诡异的电话之前,不该如此肯定别人设下了圈套。 如今该怎么说呢? 脑海里过了千百个借口,他本可轻易脱口而出。此刻却舌头打结,嘴巴启启合合,竭力张嘴,最终却是一句也无法言说,只能勉强对沐玉晴挤出一丝笑容。那笑意,却僵得异常。 抱歉,我……全忘了。 忘了? 说的正是那个电话…… 昨夜,沐玉晴心中已有疑惑,他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看来,他真喝糊涂了,甚至连拨了哪个号码都不知晓。那样温柔的声音,又怎会是对她说? 可昨晚自己接到电话后也是慌了神,还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哪想他竟然也住在这里。不只是他感到难堪,她又何尝不是? 那你还记得什么呢? 问这话时,沐玉晴背在身后的右手暗暗紧握,等他的答复时,手心甚至湿了一片…… 打没打电话倒非关键,真正重要的是,昨晚的你,不止打了电话,还有…… 什么都不记得,醒来只发现自己躺在你家沙发上…… 口中有些疼痛,封韩感觉舌头发炎,他认为是酒醉时咬伤了自己,便没多提及。只意味深长地瞄了她一眼:就在你床边的地板上。 沐玉晴: 他的目光何意,暗示她故意把他丢在地面上吗? 就算真是她所为,他又有何可抱怨?他曾如此待她,现在她愿意带他回家,已经是大度至极,还想如何?将自己仅有的床都让给他吗? 想到这,沐玉晴心中再度堵闷,一股憋闷之情汹涌而出。 昨晚究竟算什么? 那个吻又代表什么? 而他如今竟理直气壮地说忘记了,她也无法再问…… 沐玉晴突然认真思考,直接拿拖鞋赶走这人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她还没下定决心,封韩竟阴沉着脸问道:为何你会住在这? 为何不可? 这个问题已经涌到了咽喉,却又在沐玉晴的舌尖转圈,终是没问出口。她直视着他,目光沉沉:你在问,我是否因为802的你,才选择买了801吗? 不会是别的原因吗? 沐玉晴的目光暗淡,似乎不再打算费力解释。 她想笑,唇角却无法牵引…… 我只有这一套房,你却有数不清的房产。 若真是担忧我会纠缠你,以后不住这里就好了。 封韩面色铁青,言语坚硬:我想住哪里是我想,需要玉清你的操心? 她点点头,满脸不需费神管你的疲惫神色:那就这样吧,我会尽快卖掉这里…… 不是说过没有其他房产了吗? 闻言,沐玉晴怒火翻涌。 狠狠瞪了他一眼,她恨恨咬牙切齿:那就请问封总裁,封先生,封大少爷,我是否能待在我这唯一的房间中呢? 良久无言,沐玉晴红着眼,固执而痛苦地追问:行吗? 第77章 结果,来还是错了 那一瞬,封韩微偏头颅。阳光下,他望向她的眼神中闪过几乎温柔的柔光,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懊悔。 心又揪疼了一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她硬生生忍住了。 你的房子,你想住就住。 言罢,封韩离开。 临走时似乎还回望她一眼,而那时沐玉晴低垂着视线,不愿再看对方一眼。 封韩的目光一沉,脸上添了怒意。 直至他站在自家802门前,昨夜断断续续的画面闪过脑中。 他踉跄走出电梯,走到自家门前。沐玉晴拉住他,责问他怎跑到别人家门口,应往那边才是对的…… 随之,他由她引入了801。 记忆模糊,不足以重组完整的经过。但是,如果真知他在802,她应当送他回家,而不是带回801。 又是误会了她吗? 封韩忽然忆起刚才沐玉晴说要卖房的坚决神情,夹杂着丝丝失望…… 他心中暗咒一声。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801的门扉,有冲动能向前敲门道歉……可他站立门前,几次抬起的手,却迟迟不曾落下。 回到京都之后,除了那次意外事件外,沐玉晴把自己锁在家里,一直在阅读日记。 搬家? 不可能。现在这套房还没付清尾款,又到哪里再购房产? 况且当初那么说的是气头上的话,莫名其妙地因为封韩不喜欢就搬家,凭什么呢? 想搬,自己搬吧…… 宋凌寒说她病刚好,不宜太过劳累。 身为设计师,沐玉晴往往受灵感冒召,灵感如风,捉摸不定。或许因为她曾经是纯粹的画家,这份敏感始终未变。习惯这东西,一旦缠身,难舍难弃。近几日,沐玉晴仿佛重拾往日情感,那份明暗纠葛如同潮水涌动,让她灵感如泉。 现在的她,似乎成了那故事中的女子,每一处细节,从服装、饰品到舞台布置,都在她心中构建成型。画师的灵魂,让她手中的笔舞动不止,尽管年少时的画笔不再握紧,但她已掌握色彩与线条的魔法。 一连五日,她沉醉于新工作室,唯有用餐和歇息时方才出门,甚至手机电量耗尽亦不曾察觉。直到第六日午后,焦急的安姐登门而至,看到的只是专注设计而非陷入抑郁的她,才如释重负。 犹如唠叨的母亲,安姐责怪个不停。说完这事,又说那事,继而严肃警告:“不准再这样吓人,知不知道?” “前两天我不是还发信息了吗?我都说过我没事,你知道我工作时就是这样嘛!”沐玉晴边嚼着葡萄边答道,“家里有你家钥匙,紧急情况下也能让你妹妹来找我,怕什么?” “那你也该给手机充电!” 安姐责备她,语气温和却严肃:“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这个,扔了算了,别浪费钱。听到了吗,现在就去充电...” “你还等我自己充?” 安姐瞥了她一眼,立刻替她插上了电源,又说:“我告诉你,从前你单干我可以不管,但从今往后不能这样,万一有工作需要联系你,手机不通怎么办?” “那样,就像现在一样直接来找我不就行了?”她又塞了颗葡萄进嘴,语含笑意:“到底怎么回事?” “...” “你不会特意来给我送葡萄吧?虽然你确实对我很好,但如果没啥大事,明知会打扰我创作,你不会来的,对吗?” 被拆穿心思,安姐有些尴尬。 “有个酒会,他们点名请你出席晚宴。” “不可以拒绝吗?”沐玉晴手中的葡萄停滞,瞄了一眼安姐,随后直率回应:“我手上事情一堆,你也是知道的,我不喜欢应酬...” “我知道你不喜这个,你只需现身,用完餐就回家。” 安姐叹息,“我也说了你不善交际,但他们负责人说,他们的大股东本来对咱们公司存疑,因为你名声在外才决定试一试。所以,你若不去,可能就没希望了...” “原来是这样!” 她实在不想去,可如果连安姐亲自前来都没答应,是否太过不给面子?沐玉晴沉思着,但并未立即答复。 安姐面色涨红,意识到自己确实强人所难。毕竟,以沐玉晴的才华和能力,完全有能力开设自己的工作室,无需委屈自己在她的手下工作。现在,业务仰仗她,销售保证亦依靠她,就连这种应酬也需要她出面... 咬咬牙,安姐说:“算了,我去再跟他们谈谈,实在不行再喊你。” “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不麻烦,没问题!” 然而安姐说完,又添一句:“我会尽力...” 一听尽力二字,沐玉晴心里有了准备。安姐走后,她在工作台前思考许久,终于停下手中的活,沐浴更衣打扮整齐... 就当她准备妥当时,安姐的电话又响起。 果然,劝说无效,对方一定要见她。 沐玉晴心里确实不爽,毕竟她在国外遭遇类似情况不少,多数人约她并非因为欣赏才华。有的人直接提议让她停止工作,承诺养着她建厂。那时身在他乡无依无靠,她婉拒后常常失去助手之职,如今有了安姐,她不怕会被卖。 如果真推不过,安姐也不会来找她。 询问地点,带上手机,沐玉晴出门了。很快,她来到了安姐指定之处,陆城颇有名的私人餐馆,预约需提前数月,可见安姐对这个客户何等重视。 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沐玉晴缓步登上台阶。 封韩坐在车里,神情冷淡地凝视窗外。他的深邃双眸,如同夜海暗波,难以洞穿。随他的视线望去,对面那间餐馆一目了然。 傍晚的霞光照在街头的梧桐树上,金色一片,宛如铺满黄金。他的目光随之流转,捕捉到那跳跃的光芒。 祝符微微侧首,一切便落入眼中。只一眼,他就认出那刚进门的女子正是沐玉晴... 在他跟随封韩五年的时间里,耳畔常常飘过各种关于老总的传说,说是如何不屑前任女友。但是近来的亲见,让这些传言在他的心里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事实似乎与此相反。 第78章 再重要也不及你重要 同为男性,祝福不会错解封韩的眼神吧?既然已经踏进这扇门,还纠结什么呢? 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担忧地轻声道,“封总,这顿饭局半个月前就定好了,来不及改动。再拖延,只怕……” “开车吧。” 简练冷淡的回应,玉石般冷静,没有一丝私人情感,一切照常处理。 车内,坐在后排的男人眉头微皱,冥思:她来这里做什么? 就为了用餐,一个人? 或是和那送她蓝色魔花的神秘人? 果然,我不该来的。 沐玉晴不擅长应酬,这次的偶遇无疑更让她陷入尴尬之地。 宴会上人稀稀拉拉,二十个座位只占了一半不到。但首席的人物,沐玉晴认识……没错,正是江臣煜。 沐同学,你来了啊! 不等她开口,江臣煜先打起了招呼,接着笑道,“洪经理提及设计师名叫沐玉晴,我还疑惑会不会名字撞车。不过,这个姓并不多见,加上这个名字,我就在想,也许真是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呢。” 他语气平常,仿佛真的是偶然巧遇。然而,江臣煜左边的安姐敏感察觉到沐玉晴进来时短暂的不安。 她立刻站起来,惊讶地说,“原来是江总和我们的沐总监是同窗好友?” 江臣煜瞥了安姐一眼,显然不喜欢话被打断。他任性惯了,当下并未给安姐留情面,直接忽视掉她的话语,仍对沐玉晴说道:“不过,即使你出现在这里,我还是难以相信我的眼睛没欺骗我。你曾是众所周知的天才少女画家,我本以为你在国外也会获奖无数,为何转行了呢?” “为何转行呢?” 你管得着吗! 六年前的沐玉晴必定会毫不客气地把这些话掷向江臣煜的脸。 然而时过境迁,他是风光无限的江总,而她不过是个靠小公司设计工作度日的普通女子,还需仰仗他的投资生活。她怎还能说出这四个字? 轻笑一声,沐玉晴似乎并未理会他话中的讽刺,答道:“人总要吃饭嘛……” 江臣煜轻笑,似乎对她的回应颇为满意。然而,接下来他的话语直接剥夺了沐玉晴最后的面子。 说得好,当年我可听了不少你们对我和你的比较。你们说我不如你画得好,年龄又小于你,格局视野都远逊于你。每次评奖,你都是榜首,我则是常年的亚军。汪老师收下你却不收我,罢了,竟然常用你来贬低我。” 通常这种尴尬的过去会被深深地埋藏起来,不希望被人提起。然而江臣煜就是那种人,宁可伤人先伤己,喜欢以近乎自残的方式贬低对方,一旦抓到痛处,就狠狠地,毫不客气地践踏。 汪老师当初就是因为他这股狠劲而不愿收他为徒。江臣煜因此对汪老师心生怨恨,最后以报复的手段令汪老师彻底收笔,他也为此付出巨大代价,无法在国内画坛立足。 他们二人同样经历了转变,都是惨烈至极。若不是江臣煜男儿之心仅容针尖之容,也许他们会因共同的命运找到聊天的话题。可从他初次输给自己,成为“万年老二”开始,他们的恩怨纠缠便成一生无法割舍的束缚。 只是,麻烦的到来比预想中要迅速得多…… 她回国没多久啊! 怎就在此时与此人不期而遇,真是狭路相逢吗? 安姐趁着去洗手间的时机拉走了沐玉晴。她们在隐蔽处,安姐焦急地道:“抱歉,玉晴,我不知道会发生这事。但是,你和江总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之前是我的高中同窗,并非冤家路窄,而是我赢你居首他拿第二。” 对于安姐这样的局外人,那些年的事,沐玉晴没有详谈过。 而江臣煜在她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从未提及过那些往事。不曾料想过了那么多年,他还对此耿耿于怀。 “江老师曾经拒绝了他几次,认为画如其人,江臣煜的心胸不宽广,所以我代替了他。再者,江家出了两位绘画大师,他是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一个,所以江家人对他有很大期待,他自己也十分努力。可他运气不太好,每一次他的作品审查,都有我跟他较量,我永远是第一,他是第二。” 闻言,安姐惊讶不已,“就因为这个原因?” 沐玉晴想说,这还不够明显吗? 对于一个极其在乎尊严的男人而言,无数次输给比他年轻的女人,这份羞辱即使时光流转也难以抚平。这不是简单的一个可以形容的。 安姐哑口无言,不敢置信地道,“只因这个?” 听起来这桩合作要泡汤了呢!” 沐清雨看向大姐的眼神充满了惊诧…… 她们相识多年,大姐的性子她清楚,急性子且热情如火。若在平常,听说她与江辰轩有过节,大姐肯定二话不说就放弃了。可刚才那语气…… 她是想要力挽狂澜吗? 大姐可不是会让朋友吃亏的人,这次如此执着于合作,里面必有她不清楚的内情。 沐清雨问道:“那个江辰轩的工厂特别关键吗?如果不合作,公司的发展会受阻?” 这算是一个原因,但还有其他考量。 大姐不愿细讲,只说道:“再重要也没你重要呀!” 实则大姐早已窝火,尤其是在江辰轩刚才那些话刺激下,要非顾忌生意,她早把他的面子丢光了。 但现在…… 大姐咬咬唇,权衡是否真的要放弃这笔买卖:“罢了,找个新客户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舍不得让你受他的窝囊气,不过……” 不过后头显然还有话,但她明智地止住了嘴。 沐清雨没有多问,内心确定大姐非常想要做成这桩生意。 那她必须助大姐一臂之力! 这么多年,大姐待她如亲姐妹,她回来就是为了回报她的恩情。 清雨握紧大姐的手,安抚道:“放心吧,我又不是纸糊的,没那么容易垮。” “可……” “嘲讽几句而已,又伤不到皮肉。” 清雨原先以为如此,但她显然轻视了江辰轩的恶毒程度。 这类人,性别不重要,恶毒才是本质,纯粹人品有瑕疵。于是,在强烈的嫉妒和报复心驱动下,他公然命令服务员端出两瓶威士忌…… 第79章 别轻易揽过锅 大姐的脸色立刻沉下来:“江总,什么意思?” “喝!” 心脏一颤,大姐那时真想拿起酒瓶砸他个脑震荡。 还好清雨及时拽住她,她才清醒过来,克制住骂人的冲动,安慰自己,要是喝下去能促成这笔生意。 算了,豁出去了! 可她刚想拿瓶,江辰轩却笑问道:“你干吗?我让你喝了吗?” “江总有何居心?” “她……” 江辰轩直接指向清雨:“她才能喝!” 大姐立即挡在清雨面前,冷冷道:“她胃病,不能喝。” “她能喝还罚什么酒呢!” 说着,江辰轩阴测测地笑道:“沐同学,我这个人记仇得很,我们之前的恩怨你应该心知肚明。要么喝,了结这一切,要么走人,走了,这生意就没谈的必要了。” “你谈个鬼!” 大姐早已窝了一肚子火,此时彻底引爆了。 什么生意,什么和气生财,全抛到脑后了…… 红着眼睛拿起那两瓶酒,她只想把这个姓江的混账敲晕。 接着,她真的砸中了…… “砰”的一声响。 定制的威士忌瓶子破碎,同时破碎的,还有江辰轩的脑袋…… 鲜血伴随着烈酒飞溅出来,洒了清雨一脸。 而被砸的江辰轩,连呻吟都没有发出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他身边的秘书尖叫连连,现场一片混乱。 “我…我杀人了?” 仿佛此刻才清醒过来,大姐眼前一片猩红,双腿瘫软,若非清雨紧扶,她恐怕都站不住。 她紧抓着清雨的手:“对不起,清雨,可是我…我…” “别紧张,没事的,他还活着……” 这种情况下,不论伤势如何,不能再吓唬大姐了。 清雨压着恶心,艰难地搀着大姐坐到一旁,旋即快速拨打了120。 救护车很快赶到,江辰轩被抬进救护车,警察也随之而来。 是江辰轩的秘书报的警,警察到场后便把大姐带走了。 清雨勉强撑住不断作呕的感觉跟随上了救护车,但抵达警局时还是忍不住大吐一场。 她必须留下录口供。 简单漱了漱口,清雨只来得及给安律也拨了电话。 清雨刚录完口供,安律也就火速来到了警局。然而刚到这里,他接听了一通电话后,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了?” 清雨的心一沉,直接问道:“是不是医院那边的消息?” “那个江辰轩伤得很重,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什么?” 冷汗滚滚而下。 清雨目睹了当时的状况,一眼看出江辰轩处境堪忧。尽管那人终究没有丧命,但成了植物人与死亡相差无几。 更甚者,对于亲人来说,面对植物人也许比面对死者更为折磨。 完了,江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安律也不耐烦地想到这个后果,对清雨的语气明显不佳:“到底怎么回事,大姐为什么动手,还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对不起,可能是因为我…… 她一口气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安律也,同时还坦露心中的疑虑:安姐虽然直爽急躁,平时容易激动,但此事既然那么重要,她应该不会如此冲动才是…… 难道最近她有什么烦恼?或是你们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里,安律也微微一愣,他摇头道:我家一切安好,你说得对,姐姐虽然脾气火爆,但她懂得分寸,江臣煜再过分,按照常理她也不至于失控…… 接着,他长叹一口气:算了,如今局面如此,硬要责怪你也有点勉强。只能说,是我姐冲动了…… 安律是律师,分析事情一贯理智。尽管因为姐姐的事情心急如焚,他并不责怪沐玉晴,毕竟当时连她自己都没出手,姐姐的行动谁又能料到? 他深深看了沐玉晴一眼,想要说什么,却又在看见她身上斑驳的血迹时,把话忍了回去。 沐玉晴对于安律的认知,除了他是姐姐的亲弟,更多是因封韩而起。 早些年她正面出击未果,也考虑过侧面攻略…… 所以无论是厉津帆,宋凌寒,还是安律也,他们都成了她关注的重点人物。 她记得,安律是很宠爱这个姐姐的。此刻见姐姐遭难,他心中肯定痛苦万分。 他自我埋怨,沐玉晴也能理解。 沐玉晴也没有逃避责任:但不可否认,江臣煜的目标是我,安姐出手也是因为我受了欺负。 不要随便揽过所有的错…… 揉了揉镜片后的双眼,安律也深深地望向沐玉晴: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助我姐,能否现在去一趟医院,帮忙打听下那个江先生的实情?我这边离不开,一些事务还需要跟警方核实,别人我不放心。 好的,我现在就去医院,有消息立刻给你打电话。 安律也表示了感谢,并叫住她。 表情稍显尴尬:你也要注意安全,那个江家小子可不是什么善茬,他家里人态度怎样也难说,到时候随机应变…… 沐玉晴友好的笑了笑:我知道了。 离开了警察局,她的衣物上沾满了血污和酒渍,味道实在刺鼻。 在去医院之前,沐玉晴先是回家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接着致电宋凌寒询问江臣煜变成植物人的可能性。 他已经从安律也口中得知详情,没有隐瞒,只说道自己并未亲见,不敢胡乱推测。但是利用私人关系联系了江臣煜的主治医生,得到了一个不算乐观的答案,大约是五五分的概率。 手术过后,如果三日内能苏醒,那便是无大碍,静心休养数月应该可以恢复。但若是不能醒来,就难以预料何时才能醒了…… 沐玉晴回想一下江家人的反应,觉得情况可能比安律预料的更糟糕。 毕竟江家下一代虽多,唯有江臣煜一人承继了绘画的天赋。而他还没结婚,假如就这样长眠不起,江家这一代传承的绘画可能就后继无人了。 沐玉晴咬咬唇…… 棘手了! 此时去医院其实不合时宜啊! 沐玉晴冷静思考后忽然明白,江臣煜重伤未愈,不知道能否醒来,江家人一定都在等待一个交代。况且现在他们恐怕仍在气头上,绝对不会给好脸色看。如果安家人出现,可能引发争斗。 第80章 是否还在犯傻? 于是安律也让她帮忙去看看…… 在安律也看来,沐玉晴是个局外人,他认为江家人不至于冲动到对自己动手,所以让她去查看情况。 但是沐玉晴当时就在现场,即便不姓安,也算半个安家人。何况,是她让江臣煜与安姐起的冲突。 径直去医院,如果只是为了看一眼江臣煜,那就必须通过江家人,万一遭受冷嘲热讽倒是其次,怕的是再生枝节。 但是这些话没法和安律也说,以免显得她不愿意帮忙。 即使明天去,至少给对方一个晚上的冷静时间? 算了,既然承诺了…… 沐玉晴打开手机叫了辆网约车,半个小时后抵达陆城第一中心医院。 正值晚间七点左右,医院人潮拥挤…… 住院部电梯门口排着长队,她在队伍尾部耐心等候着前移。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马上轮到她的时候,沐玉晴收回手机,跟着人群往前走…… 就在这一刻,突然有人叫她名字:沐玉晴…… 她下意识回头,瞥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不确定是什么,只是条件反射般闪避…… 几乎同时,身后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被投掷的东西——一份打包好的盒饭和两杯冷饮,砸在电梯门上,顿时四处飞溅…… 汤汁、饮料瞬间洒满地面。几个跑慢了的家属沾染了一身,立刻面红耳赤地大声咒骂…… 【怎么回事?是谁乱扔的?】 【该死!这是菜汤,恶心死了!】 【这么缺德啊?没看见这里是等人地方?素质呢?】 【啊……我这衣服才穿过一次,谁扔的,出来赔偿我的衣服!】 【是我扔的,你们全部让开……】 人群喧嚣中,一名圆润女子怒火满腔地挤入人群,瞧见慕玉晴并未受到方才的饭菜攻击,她旋即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饭盒朝慕玉晴脸部掷去。 这一击瞄准的,正是慕玉晴的脸庞。然而在她视线触及前,慕玉晴已能轻易躲闪,现在看到人,更不可能让她得逞。 又是一个轻灵闪动,依旧毫发无伤…… 女子见状,气得嘶喊蹦跳,失控地吼道:“就是要扔你,我不仅扔,我还想咬死你!” “慕玉晴,你躲什么?还有脸躲?” “看看臣煜因为你惨成啥样了?既然离开了,为什么还回来?非要把他置于死地,你心里才痛快吗?你说啊?” “我要是痛苦,你也休想舒坦……” 圆脸女子蓦然取出手机,飞速地拨打起一个号码:“是周记者吗?慕玉晴在这,就是你要找的慕玉晴,快……” “快来”两个字还未及说完,手机已被一双大手自她手中夺走。男子未发一言,漫不经心地一扬手,实则使出了十足十的力道。 “砰!”一声炸响,手机瞬间化为粉末,碎片四溅的声音惊人心魄,吓得那个女人都忘了哭喊。 女子仰首一望,撞见了掠夺她手机之人冰冷的阎罗王般的眼神。 男人的目光刹那间涌出刺骨的冷漠与暴戾,犹如一位无人敢忤逆的独裁者,傲视着脚下的蝼蚁。 女子喉咙里的尖叫骤然停滞,仿佛老母鸡被扼住了脖子,连咯吱一声都发不出来。 “冯……冯总?”她显然认得冯寒,话语中透出明显的紧张。 可惜,尽管冯寒并非大动肝火,可此时他的心情并不美妙,冷淡问道:“弄脏别人衣服了,道歉和赔偿是基本,不用我教吧?” “……” 圆脸女子明显有些畏惧,可对于他的道歉要求,她并未立刻履行,只是咬着下唇不作声。 显然,她是打定主意不肯道歉…… 冯寒冷酷地瞥她一眼,轻哼一声,绕过她,走向慕玉晴:“跟我走!” “可是……” 不等她说完,冯寒反问道:“还不够热闹吗?等着记者来制造头条新闻?” 慕玉晴:“……” 所以说,这家伙到底小时候经历了什么?为何出口不是刻薄就是嘲笑? 慕玉晴暗自揣度,恐怕哪天冯寒能说出一句“人话”,太阳都得从西边升起。 原应对他的帮忙感到感激,但因为他的恶劣态度,慕玉晴抿紧了嘴唇。 模模糊糊地哼了一声:“谢谢你!” 敷衍的道谢…… “不愿说谢谢就别强迫自己了。”男子讥讽过后,脸色依旧阴郁,半挑着眉责问:“你跑这来干吗?” “当然是来看江臣煜的……” “还以为你不是那种头脑发热的女性,结果这么快就想看我自己打脸?” 冯寒的毒舌嘲讽再次发动:“现在过来?是诚心道歉?还是希望他被气得半死?” 慕玉晴:“……” 该死的! 谁能给她根线,好把这家伙的嘴缝上! 慕玉晴狠狠瞪着他,冯寒毫不在意,反而冷笑:“怎么?不服?” “安宁让我过来的……” “他让你来你就来?让他杀了你就死吗?” 去你大爷的!不能好好说话? 慕玉晴磨牙回瞪,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既然那么讨厌我,之前干嘛帮我?” “我看不下去你的蠢行不行?”又是一场无果的对话,慕玉晴转身欲走,却又掉头:“对啊!我就是蠢!你不蠢怎样?还不是救人于愚蠢?再说,嫌弃我就不理我啊?随他们往我脸上丢食物啊!让记者曝光我的丑事啊!关你屁事!” “哟!因为冯先生太高明,看不得别人愚蠢就非要插手是吗?但是说实话,多管闲事也是病哦!再说,你多管闲事也不会管到前妻头上吧?不会嫌卑鄙吗?” 冯寒目瞪口呆! 他何时见过这般锐利的慕玉晴? 这女人就像只刺猬,但从不在他面前展露刺。 平时只会伸出柔软的肚皮装成可爱的小仓鼠。 现在,小仓鼠竖起身上的刺,冯寒有点不知所措。 他懊恼道:“你怎么不分是非黑白?” “因为我就是蠢啊!如果我不蠢,能清楚是非,怎么会喜欢你这么多年……” 冲动之下,人总会言语不慎。 慕玉晴以为自己过了六年后变得成熟,看上去确实如此,可每当面对这个男人,她总会不由自主地回到原来的模样。 刚才那样说自己愚蠢,是为了刺他,但现在,她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蠢。 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慕玉晴懊悔得肠子都青了…… 第81章 心中的疑虑加深了一些 冯寒被吼过之后懵懵懂懂地想:现在呢?她还在重复这个愚蠢行为吗? 显然不是……或者说,即便有,慕玉晴也不会承认还喜欢他。 愤怒地离开,经过半个夜晚的大街冷风,才终于平复了情绪。 然后,她记起了那名圆脸女子是谁。 她是自己的同学,确切地说,是她和江臣煜的同学。 对了,她还当过班长,名字叫:瑶霜。 少女时代的慕玉晴在校内是个传奇般的存在,天资卓越却我行我素。获得奖项无数的是她,写检讨最多也是她…… 因频繁斗殴,即便是绘画天赋出众,老师们也曾考虑劝退她。 在奇幻世界里,她不仅是绘画天赋的主宰,学习成绩也名列前茅,整个学院无人能及,唯独姚霜在分数上能够与她比肩。而江臣煜与姚霜建立起的深厚友谊,也是因为那不可逾越的成绩差距。沐玉晴始终在画画上夺冠,江臣煜次之,而在学术上,沐玉晴位居第二,姚霜则独占鳌头。或许正是因为无法超越沐玉晴,江臣煜才会与姚霜走近吧。 初中三年,二人便情愫渐生,这段感情延续至今已逾十年,姚霜一直陪伴在她身边。难怪刚才见她如此失态……思绪至此,竟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回到了锦松园。 像她这种常忘路的人,这堪称奇迹,但自从听到封韩的名字,锦松园8号楼的住址如同烙印般刻在心头,无法抹去。她总是如此,尽管记不清琐事,封韩的一言一行却永远铭记在心…… 讽刺的是,她还有脸责怪封韩的痴缠!暗自发笑,低垂着头步入楼层,刚出电梯就被眼前的异象惊了一跳:一片片蓝色的魔花堆满走廊,从801直排到802,宛如蓝色海洋。 而比这些魔花更加刺目的,是一位翩翩男子斜靠在那里,英姿勃发。封韩依然保持着原来的装束,只是脱下西装,慵懒地搭在卷起袖口的手臂。领带随意扯开,黑色暗纹在颈部荡漾,衬衫解开三颗纽扣,裸露的锁骨透着诱人的性感。若再继续凝视…… 沐玉晴有些羞涩,不确定他立于门口的用意。封韩毫不客气地启唇,话语刺耳:“这样的摆设,莫非是献给我的还是你的?”沐玉晴挑眉,察觉封韩眼中隐藏的怒意。他缓步逼近,声线逐渐变得凝重:“又有新追求者了?还是陆昀川?” “……” 果然,此人口不择言。从前如此,只是那时她的视线太过模糊,未曾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但现在,锋利的话语如刃,曾经的伤痕如今逐一撕裂。 眼神闪烁,沐玉晴神色陡变,回复同样不留情面:“关你什么事?” “挡在我门前了。” 她点点头,“稍等……”面对着他开门,沐玉晴毫不客气地把所有的蓝花揽入房中,动作粗暴,透露出一丝愤怒。最后一束,竟是用脚踹进的。 猛力甩门,沐玉晴未曾回头望向身后的男子,倚着门背后的阴影深呼吸。喘匀气息后,拨打起陆昀川的电话:“学长,不用送了。” 陆昀川听出了她不满的情绪,沉默许久,困惑地问:“怎么了?送什么?” “那些花,太浪费了,一束就好几百,过两天就会枯萎。与其这样花大价钱送我花,倒不如为我绘制一幅永恒的油画呢!” “哪朵花?” “等等……” 沐玉晴猛然扭头,望向那一簇簇倒置的蓝色花朵,“今天你没送我花吗?那种蓝色的?” “没送啊!你收到花了?” 冷汗滑落…… 不是学长送的吗? 转过头,她的目光停留在狼藉的花朵上,许久,在对方的连番追问中恢复镇定:“啊……我认错人了,反正电话我也打了,学长今后别再送了……” “嗯,不再送了,还是画幅画更永恒吧?” “呃……” 沐玉晴险些咬到舌头。 陆昀川笑着继续:“其实当初我会选择那种花,是因为你公司的同事说过你喜欢,也常收到别人送的。今天你收到上千朵高价的魔花,是谁这么高调,却不留名呢?你的新追求者?” 他的话如刚才的封韩,字字针扎心肺。 然而,面对陆昀川,沐玉晴显得从容,很快调整情绪,笑道:“学长,你别笑话我了。总之不是你也好,对了,先不说了,我要处理一下这些花。” 陆昀川理解地点点头,叮嘱:“有状况随时找我,我随叫随到。” 无需如此,沐玉晴立刻打消再次打电话的念头,仍恭敬答道:“好的,我会的。” 挂掉电话,沐玉晴倚在门后深深叹了口气……她所说的处理花,并非开玩笑。最初误以为花来自陆昀川,如今看来,送花者的动机颇显可疑。 毫无迟疑,她迅速拆开花束仔细检查…… 多年前,她独自留学在外。 身为一名美丽的东方女子,生活总伴随着危险。幸好沐玉晴身手不凡,安然度过了那些风浪。两年前,她遭遇了一个偏执的追踪者,那人疯狂送礼物,小半年的时间里,连泰迪熊玩偶眼里都藏着偷窥装置。最后,沐玉晴报了警,那人经过三个月追踪终被捕获。原来竟是她当时的房东。 从此,沐玉晴对此类事件格外小心。然而回国不久,居然又遇到这般的怪事... ... 夜晚已深,翡翠松林苑只点着昏黄的街灯,像一层迷雾轻覆在小区之上。沐玉晴购房之初就深知此地贵气,住客非富即贵,像她这样的小白领已是底层阶级。小区贵而不炫,安保严格到一丝不苟,说是仅次于陆城顶级云巅别墅区的安防之地,安全因素让沐玉晴毅然在此安家。 才定居几日,连续不断的神秘玫瑰令人心绪不定。她站在中等高度的阳台上,俯视下方宁静的小区。 打开玻璃阳台门,凉风拂起她飘逸的长发。一通电话打向物业:“喂,您好,我是8号楼801的沐小姐……” “是沐小姐啊,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对方应声迅速。 “我发现我家门口堆满了蓝玫瑰,物业对此有头绪吗?”她话音未落,又立刻问道,“我记得快递员不能入内,就算进了,也不应该直接送到业主门口,是怎么回事?” 第82章 犹如心口插了一箭 口气虽缓,却含有一丝责问。听筒对面的小物业神色紧张,急忙回答:“沐小姐请放心,我们对小区的安全管理一向严谨,没随意放过快递员。但是那花我了解些情况,是下午一辆花车送来的,因为数量多,我们就帮忙直接送上门了。” “你们送的?”沐玉晴意外之余,语气温和了些。 物业连忙安抚:“是的,送上了门,所以我们一定会保证您家的安全,绝不会让不明人士随便进出,更别说上楼了……” 不待对方说完,沐玉晴果断说:“这样的事以后请不要再做了。” “哎?呃……”物业显然不解,有种白帮忙却被怪罪的感觉,沐玉晴随即强硬地警告:“有人再送花,一定要先联系我,而且,无论花如何处置,都不要再送上门了。” “好,好的……”物业无奈应道,挂断电话,心头窝火。住在翡翠松林苑的都是非凡之人,素质极高,而今天沐小姐的表现让他颇感意外。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难看起来,旁边的同事问:“你怎么了?”他忍无可忍地说:“还记得下午那些蓝玫瑰吗?我们好心帮送上楼,结果挨骂了……” “还说呢,不是挺好吗?”同事不解。 “好什么!我被骂了啊!”他气呼呼地抱怨,“801的那位新人,哎呀!脾气大得很,说是再有花送来,不管怎样都不能送上去了。真是,送花还挑三拣四的,有钱了不起啊!” 年长些的同事见状劝说道:“话不要说得太早,谁知道其中有什么误会呢?或许,送花的人才有问题……” “几千块的花呢,哪有人舍得不是为了讨她欢心?能有什么误会。”年轻的物业不解。 同事的话未落,电话铃又响了。他抬头示意:“你接电话吧。” 他叹了口气,强迫自己调整情绪。挂出微笑后,他接听了电话:“您好,这里是翡翠松林苑物业……” “什么?你要投诉?” “你是802单元的封……封先生吗?” 物业吓得脊背一僵,对802的封先生,他怎么可能不认识,那是赫赫有名的FC集团总裁! 从搬来那天起,就是上级特地交代要悉心对待的人物啊! 小物业紧张地坐直身子:“啊……对,是送了些花,可是……” “哦?明白了,801的住户刚给我们打过电话,以后不希望再送上门了,所以我们不会再有这样的失误了。” “好的好的,没问题……” “是的是的是的……” 小物业懵懂中糊里糊涂回了多少句,他也没数清。 封大少爷一开口,那就是金科玉律,他握着听筒毕恭毕敬,鞠躬尽瘁到衬衫背部都被汗水湿透了,总算盼到对方挂断了通话…… 小物业瘫倒在座椅中,全身无力。 同事关切问道:“怎么?802那位风华绝代的封总有意见,说咱们送去的花有问题?” “是……他说花挡住了他家门口,很是不满……” 小物业近乎哭诉:“我当时吓得魂都没了,就怕他真去投诉,还好他听说801的沐小姐不再收花,就松口了,说今天的怨言就这样算了。” “这人还算通情达理嘛!” “是啊,原本以为他冷若冰霜呢……” 小物业感叹过后,才缓过劲儿:“不过有钱人的世界真是高深莫测,那些漂亮的花,价值不菲的花,他们怎能嫌弃成这样?” “你要是理解了,那不就成了有钱人?” “……” 小物业默然,仿佛同事的话犹如一支箭,狠狠穿透了他的胸口,留下冷风习习…… 同一时刻,8号楼802室的封韩挂了电话,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 沐玉晴不愿收花,是否意味着她并未接纳陆昀川的追求? 这样想着…… 封韩起身猛地拉开房门,火急火燎地走向801,伸手之际,对面的门忽然打开了…… 门口的沐玉晴望见正在鬼祟的他,那姿势像是准备敲她的门一般。 他的右手轻抬,指尖微微弯曲,背着她,仿佛真的要敲……她家的门。 她疑惑地看着他,一脸茫然。 封韩脸颊微红,尴尬地收回手指……他瞥见她手中提着的巨大会,便问:“你在……倒垃圾?” 他不知为何脑筋一转,竟主动提议:“要我帮你吗?” 说完,不经允许直接接过她的垃圾袋。 沐玉晴嘴角微微抽搐……不清楚这半小时内他又发了什么神经。 然而不论什么神经发作,他对她居然也能如此温柔,除非…… 她脸色微变:“你又有事想找我的茬?” 封韩:“……!!??” 这话怎么听着如此耳熟? 六年前,他常用这样的口吻问她:“你又在玩什么花样?”“你又要做什么妖?”“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你又要耍什么诡计?” 那时他说什么她都得忍受,只因他厌恶她,因此她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被怀疑有私心。 如今身份反转,他才发现,有时亲眼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那些言语,竟是如此伤人…… 封韩是个会引申思考的人,问题出现,他会面对而不是避开:“只是看你垃圾挺多,一个人处理不完,我想帮你分担,没想找你麻烦。” 他扫视着,注意到她身后还有大袋子,全都用黑色大垃圾袋包着。 莫名其妙的,他的目光顺着视线掠过她背后。 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先前她抱进门又踢掉的那些花已不见踪影,这些袋子里似乎还能嗅到一缕余香。 他立刻猜到了:“里面装的是那些花?” 本来想说不是…… 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眼前这个男人聪明过人,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洞察。对他说谎只会自欺欺人。 沐玉晴懒得否认,粗声粗气地回应:“封先生,让开……” 封韩不让,还拦住门口:“抱歉!之前态度不太好。但是这么多,垃圾筒恐怕放不下。需不需要请物业派两个保洁来帮忙?” 沐玉晴:“……” 这家伙,又又是什么状况? 怎么会突然对她这么好? 沐玉晴未察觉自己的反应有那么一点点讨好,或许是过去吃亏太多,现在的甜蜜也变得别扭了。 封韩如此讨厌她,怎会真心对她好? 第83章 心跳,突然失去了控制 想太多了。 她这样告诉自己,抬头直视他的眼睛,面无表情地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喉结滚动,“我只想对你好”五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但他克制了,话语在喉咙里反复挣扎…… 垃圾确实多,装了五六袋。 8楼只有两个大垃圾桶,显然是装不下的。沐玉晴并不矫情,于是并未拒绝封韩叫保洁的举动。 然而,保洁人员一走,封韩又问道:“你和那个姓江的,究竟有什么恩怨?” 或许是被他的转变迷惑,对于他的关心,沐玉晴的第一个想法竟是:六年前,如果你多看我一眼,就一定知道我和江氏的恩怨。 可惜的是…… 她的心神有些恍惚,而在封韩眼中成了逃避。 他知道恢复她对他的信任需要时间和努力,然而他并不甘心。一贯聪明识体的他,这一刻却异常执着。 他问她:“是不方便说?还是……不愿对我说?” “嗯?” 沐玉晴从走神中回过神来,抬眼瞥了他一眼。 她快速领会他言语背后的含义,发现似乎有什么被他误解了。 沐玉晴看着他很久,终于抵挡不住他那充满探究的眼神。 垂下眼睛,她说:“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只是嫉妒我罢了。” 妒……忌? 封韩表面上波澜不惊,眼里却清楚地写着对她的“震惊”言论。 莫名有种羞愧感,因为她说的本就是事实。 拂过脸颊的发丝,沐云溪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笑道:“瞧瞧你的眼神,好像在想:嘿,这丫头胆子不小啊,竟然说我有人嫉妒,她凭啥呢?难道是梦游症犯了?”她模仿得栩栩如生,就连语气也变换了一番,这种顽皮她是不会展示在面前的,以前更加不会让封寒看见。 封寒望着,眼神有些失焦…… 自那次他看到她戴上眼镜后,第二次发现自己视线竟不自主地黏在她的面庞,仿佛怎么也移不开。 他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她,迟钝地回应:“我没那样想……” “嗤!” 沐云溪毫不相信,以一声轻笑来表达内心的无奈,又俏皮地抛去一记白眼。 仅这一眼,封寒的眼神再度滞留…… 他早就知晓沐云溪生得貌美,那是任何品性都无法掩盖的倾城之姿。六年前,她策马驰骋的一刹那,就让他铭记至今。就算后来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尽管厌恶,他对她的美却从不曾否认…… 直到今天,刚才…… 封寒意识到自己似乎误解了她的美,岂止美貌,更美的却是她千变万化的神情,还有那双仿佛能包罗星辰的眼睛。 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失控地跳跃起来…… 那一刻,封寒几乎想伸手捂住胸口。 那里,似乎有些异常! 他的目光炽热,犹如两簇熊熊烈火…… 面对他这样的注视,沐云溪第一次感到不安。从小就被赞赏容貌的她,也同样因才华受到崇拜。周遭始终环绕着各式追求者。 他们都以类似的神情看待她。 不过,这个眼神从封寒的双眼里流露出来,沐云溪竟有些惊惶,疑惑自己是否讲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他为何…… 不对,他在质问我与江氏家族的过往。不过,一个人期待得到解答会有如此痴迷的神情吗? 沐云溪迷茫中带着困惑,为了避开他的注视,她一股脑地将一切都告诉他。 她是第一名,而江尘羽永远屈居第二。 她在赞美中成长,他被迫一次次与她对比,承受或是同情或是怜悯或是惋惜的目光。 可这些关那些大人们屁事? 第一名就是最好?第二名就意味着一无是处吗? 沐云溪深知江尘羽的处境,明白他的仇恨根源,但生活是要向前看的。她历经磨难,但江尘羽却深陷过往。 他并不是坏,只是太过懦弱…… 懦弱让他把所有怨气归咎于自己,导致今日的两败俱伤。 说完,沐云溪陷入了长久的沉思,消化这股负能量。 封寒默默看着她,脑海里反复播放着她说过的话…… 第167章 心扉间,花开的声音 她的卓越、她的愤世、她的叛逆之下那颗温柔的心。 有什么如同流星照亮他的心灵,封寒的眼睛在星雨中捕捉到了笑意盎然的沐云溪。 一颗长久沉眠的心突然从一场久远的梦境中醒来。 封寒找不出准确的词汇描述此刻的感受,唯觉心中的滋味前所未有的甜美如酒。 像激励,像火花,又像……花开的声音! 四分钟后,封寒舔了舔嘴唇,开口:“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先回家等消息。” “嗯?” 沐云溪有些不解…… 是她云溪错了?这事应该是她自个的呀,怎成了他需要操心的? 看出她直接的目光,封寒解释道:“律也是我兄弟,他姐遇事儿,我不能袖手旁观。我是帮忙,你不必太过忧虑。” 有什么可忧虑的? 无非认为今早出门没带大脑…… 不过他的说法确实说得通,毕竟,他和安律关系摆在那儿,帮个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沐云溪没有再反驳,转过身走向801号门。 指尖触碰指纹锁,门应声而启。 扶着门把手的她,却犹豫起来,问道:“那你……打算怎样帮她?” 怎样帮? 她本以为就算有心,她也不会问他…… 封寒抬起眼,直视她湿润的眼眸。四目相对,沐云溪似乎本能想要躲开。 但最终她没逃,挣扎了几秒后,她握紧了拳头,坚定地看着他,像在期待一个答复…… 封寒并无卖关子的意思,但现在看到她强撑的样子,心底涌现出一股奇异的情绪。 “不留我坐坐吗?” 沐云溪:“……!!!!” 虽然勉强,沐云溪最后还是让开路,请他进了门。她在厨房倒水的同时暗自思索:搬到这儿才几天,他已是第二次踏进她家了。虽然只是一墙之隔,但这…… 思绪游离中,热水溢了出来,灼热了她的手指,痛得她吸了一口冷气,迅速把手指伸到水龙头下冲洗…… 冷水冲刷着,指尖的热度逐渐减轻。 “被烫到了?” 低沉的声音响起,沐云溪一愣,下意识吓得跳了起来…… 第84章 痛了,说出来就行了 猛然转身,她在厨房洗涤槽边一手撑住,退无可退,惊疑地问:“你……你怎么走过来了?不是让你在那边等着吗?” 无言,他仅静静凝望她一眼,随即牵起她的左手检视…… “红肿了。” 沐玉晴心脏咚咚狂跳,企图挣脱,然而他的手掌犹如铁链般紧紧相扣,无法解脱。 无奈之下,她说:“水温没那么高,微微红而已,冲下冷水,明天大概就好了,不用特别涂药。” 封韩一言不发,像失去声音一般,仅目光轻翻着她。 沐玉晴被他这无声的眼神看懵了,只得强耐住性子向他解释:“不是硬撑,以前遇到的比这严重的情况多了,早已习惯了这种疼痛。” “痛又何必去习惯呢。” 他语带深意,“痛的时候,说出来就好了。” 听到这话的弦外之音,沐玉晴冷笑了声,然后缓缓抽出自己的手。 确实,痛的时候说出来就容易些。 可那些年她所承受的疼痛,又能让谁听见,谁来怜悯呢? 原本融洽的氛围瞬间变得尴尬,沐玉晴最终没有给他倒热水,转而从冰箱中找出一瓶冷冻的FC矿泉水。 “刚搬过来没准备啥好东西,凑合一下吧。” 封韩瞥了一眼自家公司出的水,没表示任何不满,还真就揭开盖子抿了一口……放下瓶子时,他静坐在沙发上,沉思不语。 封韩舔了舔牙根,似乎察觉到在这张沙发上似乎发生过些什么,然而回忆却怎么也寻不回来。 他默然一会儿,开口讲正事:“江家的问题其实好办,真正的难点在其他方面。” “其他方面?” 沐玉晴忘却了手上的痛,连忙追问:“指什么?” “你还真不知道安绮婷为何非要和那种废物江臣煜做生意?” 这确实让她一无所知。 封韩看出她的困惑,又道:“那你总知道为何她要你回国吧?” “为了让snowy品牌重获新生。” 原本坚定不移的答案,现在在他眼前说出竟显得底气不足。果然,她话说完,封韩接口道:“你说得不算错,但是……” “不过”之后的话,通常都是真言的核心。 封韩缓缓开口:“陆城封厉的宋安,安家代代诗书传世,不靠财富扬名,靠的是满天下桃李。安家子孙不论男女都铁骨铮铮,视财如粪土,他们以教书育人视为职责。即使安律未从师,但其工作也与文字相伴,散发的正义感也算是继承了安家的风格。” “唯独做起生意来,对安家人来说,那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算是对雅致的亵渎。而现在,敢于违背家族传统的,只有安绮婷一人……” 这个事实,沐玉晴清楚。 回想当年,安姐顶撞家族入商,伯父曾痛斥她铜臭满身,安姐性情冲动,差一步闹至与家族决裂的程度。若非近几年她的公司运营良好加上安律从中调解,也许至今都不能迈进安家大门。 她不解地质问:“你说这些跟我有何关系?” “你其实也应该明白,安绮婷并没有商业天赋,她公司之所以能有如今的规模,表面看靠她个人努力,实际上是靠着她父母学生们的眷顾。” 不同于封韩的沉稳,此刻沐玉晴被他的分析搅得心神不宁,按捺不住地说:“你直接说重点不就得了,拐那么多弯干什么?我要听的可不是这些安家的历史。” “四年前,律也曾给我寄了请帖,是安绮婷的婚礼。但婚礼前夕,新郎跑了。而抢走新郎的那个女人,正是龙省服饰业大亨的女儿,同时也是安绮婷的朋友。而这女人,就是你公司目前最大的竞争对手。” 沐玉晴:“……” 可当初安姐说是性格不合才分手的啊! 居然还有这样的背景? “安姐从未跟我提过……” “这种事情,她自然不希望告诉你,这一次要是不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妹妹惹事儿,也许也不会演变到如此地步。” “这事跟露娅有什么关系?” “她前段时间是不是冒犯了两位客人?” 沐玉晴:“……” 额头的血管似要爆开,那些谜团此刻似乎逐一明朗起来。 封韩的话语仍在继续,他的下一席话既在沐玉晴预料之中,又深深刺痛了她。 “你应该想到那并非普通的客人,而是刻意设局破坏你的品牌。安绮婷因事情始终无法解决,才会找上江臣煜合作。只是她没想到,这位江姓的家伙和你还有一段过往……” 难怪当时安姐会有那样的感慨…… 难怪明明知晓自己厌倦交际,却仍打来电话让自己出门…… 沐玉晴内心责咎,低声道:“是我害了安姐。” 封韩不赞同这种自我贬低,蹙眉道:“不要什么锅都乱往自己背上背,事情远没有你想的复杂,但也没那么难解决。如果不是安绮婷冲动之下摔瓶子……” 道理虽明,但此刻不宜直言,太过冷酷,所以沐玉晴冷冷扫他一眼:“想帮就帮,不愿帮就不必说这种风凉话。安姐的确冲动了,但谁能遇到那种情况还保持冷静呢?除非是没了感情的机器。” 封韩的喉头一紧,本欲脱口而出的「我一定能镇定处理」终究未能成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形容成无情的机器了,但今夜,这称呼似乎格外刺耳。 “帮你的忙是一定的,不过……” 他仿佛被她的话语触及了某个秘密的心弦,忽然正色问道:“如果我帮了你,你要如何报答我?” 她疑惑地瞥了他一眼,本欲反驳——‘我不过是代替安姐,谢你的是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话还没出口,玉清的话就接踵而至:“怎样?白用我的服务?” 这像是封韩能说出口的话么? 沐玉晴瞪大眼睛,懵然心想:他这是在诱惑她吗? 那一晚的后续,沐玉晴记不清封韩还说过什么,怎么离开的,她脑海只剩他那淡淡的微笑……然而隔天醒来,就连那个笑容似乎都成了她幻想出来的。 封韩为什么要对她笑呢?她在床边拍打着脸颊,试图驱散困惑。 就在这个瞬间,安露娅的电话适时响起…… 封韩昨夜已经提及,安姐在商界的天赋确实堪忧,公司的安然无恙离不开其父母亲的庇护。虽然当初没有反驳,但她始终相信安姐并非如他所说那般无能。 直到安姐遇险,她接管公司,审核账目,主持会议后……她才赫然发现,封韩昨晚的话,已经算得上是在赞美安姐了。 第85章 简直是个商业黑洞 不止经营天赋匮乏,安姐简直就是商业界的黑洞。但她早与安姐约定好,管技术不论生意,所以平常这类周旋应酬的事都一概不管。但如果早点知道安姐在这方面更加外行,她是断不会…… 罢了,现在去想这些问题无济于事。 握着手中的出货报表,看着杂乱无章的排产日期,沐玉晴按捺住脾气询问销售主管:“这么明显的疏漏,你就没向安姐反馈过吗?” “这报告是安总制作的,咱们是员工,哪里有质疑的权力?” 沐玉晴面色微沉:“员工?没有发言权?” “沐总监,若您真心想协助安总,不如赶紧解决如何将这月的货品售出,别浪费时间与我扯这些闲事。” 沐玉晴几乎笑不出来…… 安姐商业的短板,除了老板的无知与权限混淆,恐怕识人不明也难辞其咎。 对这种毫不顾忌公司生死,只想领白领薪水的浑人,不必废话。 她拿起一份销售主管的职位责任单直接砸向他: 沐玉晴冷冷地说:“回去细细研究这些条款,能胜任的打钩,不能的打叉,全做不了或者做不好都没关系,你可以滚!” 滚? 销售主管脸色阴郁,愤而起身:“沐总监,我效力公司四年,陪安总一同创业,你没权力让我走。” “哦?你四年都在安姐身边,就是这么拿薪资的吗?” 沐玉晴的火气已无法遏制,一拍桌:“露娅,叫人事主管来,我要好好质问,这样的人是如何安然入职的。” 虽然安姐的公司不大,但它五脏俱全。各种部门和岗位都有设立,简而言之,混日子的人不少。过去沐玉晴身处国外,并不知公司情况。 近来回家又是琐事不断,又是安姐病倒,她虽然不懂管理,但不曾想到,安姐招募的人不仅废物,还在内外兼蛀。 销售主管已懒散不堪,人事主管更甚,口中天花乱坠,看似什么都谈,实则一无是处。 开始时沐玉晴还听得仔细,试图听听他会说什么借口,结果这人竟然冒出一句:“沐总监,你刚回归不了解流程,其实安总能力极强,她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录用的人都是亲自面试。” 后面的言语,沐玉晴不想再听了。 抬起手阻止他的继续胡言,此刻的她双眼怒火熊熊,强压愤怒,冷笑面对圆腹大脑的人事主管:“那你只负责招聘,招到人的好坏都是安姐的问题,和你无关吗?” 人事主管装无辜:“沐总监这话我可没说过。” “哼!” 沐玉晴冷眼瞄了他一眼。 接着转向那个光鲜亮丽的销售主管:“还有你,你的意思是尽管你是销售主管,但只需要按时装货、送货给客户,至于生产安排、客户需求、出货规划等等与你无关?” 说着,沐玉晴一拍桌站起,不解地质问:“那我真不明白了,你们两人的工作与外边两千来块钱能雇的新人助理有什么区别?既然一样,为什么我得多付两个主管的工资?多招几个月薪两千的新大学生难道不好吗?” 话音落下,两位主管脸色骤变,原先的傲慢态度也消退了许多。人事主管说道:“沐总监,不能因安总不在就把锅推给我们……” 销售主管也附和:“安总在时,公司运转良好。如今她不在,公司如此,也不能全怪我们!” 沐紫凰已无暇与玉清二人纠缠,只黛眉一挑,直逼两管事:“说,办得到,立刻给姐安排生产,做不到,一起滚!”此话一出,如刺扎进了蜂窝,管事们脸色赤红,怒发冲冠。 人力资源管事再也忍不下这虚假客套:“沐总,你觉得这是你的天下吗?” “你觉得这不是吗?”紫凰并非爱张扬之人,懒得理论,但有些家伙,不吃硬便不识实务:“作为人事主管,连自家的新主是谁都不知道,成何体统?” “什么!你是...” “再说一遍,行就办,不行...” 她不让二人有机会反驳,冷声道:“门外一堆人排队等着顶你们的位置。”两管事脸如土色,欲狡辩,她却直接唤来保安。明言:要么自行离职,要么她请人“送”他们一程... 安洛烟被这一幕“震惊”到。三小姐平日无所畏惧,全靠兄长姐妹遮蔽,她这小妹任性妄为。而今日观紫凰之举,才知姐姐也望尘莫及。 “紫凰姐,你好酷啊。”她满脸崇拜。可紫凰却心绪难宁:“此时与我谈论这些?” 安洛烟愧疚地低下了头,不再出声。 “你入职比我早,应该更了解情况...” 赶跑那两只老狐狸,紫凰心头始终难安,问安洛烟:“一直以来如此混乱?这些混账,一直在混日子吗?” “说实话,我不太清楚...” “看出来了。”紫凰叹息摇头:“今后,你要多学习,别让你姐的公司被败光,你还替别人数钱。” 尽管未指望此女,她这满不在乎的态度还是令紫凰憋屈。不是怒气,而是焦虑:“说实话,我不擅长管理,但我看那二位工作效率,如此下去,恐要出大篓子...” “有何良策?”笔在紫凰手中翻转了六个圈。 然后问她:“能否问问你哥,他身边有无临时能帮忙的职业经理人?如今公司之状况,以我临时上阵的老大身份恐怕难以应付。” “我立刻联系。”安洛烟迅速打通她哥电话。 巧的是,安冽也说到公司楼下了,即将上楼。由于大姐伤人的案子,他直奔自警局而来。 一路疲惫,进门他却不先提姐姐的案子进展,向紫凰道歉:“抱歉!那天把你带到医院是我的疏忽,还好萧少正好在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紫凰愣住。 摆手:“别这么说,我没事。” 安冽见她并未客套,稍感宽慰,又道:“还好萧少有经验,听我说让你去医院就骂了我,接着亲自接你了...” 这话说得紫凰眉头紧跳,半晌抓住关键:“你的意思是,他是特意来接我的?” 安冽亦讶:“你不知道?” “他没说,而且,他来之后还数落了我一顿...” 安冽:“......” 第86章 生不了,也醒不过来 亲娘啊! 萧大少爷电线杆是不是歪的,直男癌能直成他这样的?明明关心却嘴贱骂人?无可救药! 安冽连连摇头,紫凰却开始向他讲述大姐的情形。 这就是他的目的。一谈起安姐,头摇得如同拨浪鼓。 现下问题并非江臣煜的伤,而是大姐情绪濒临崩溃。她不愿向弟弟透露丝毫,仿佛怕连累任何一人,独自承受,宁受惩罚,刀山火海她也愿意一试,哪怕身陷囹圄... “其实,我曾听说过一些关于大姐的事...” 紫凰思索片刻,询问:“你能安排我们见面吗?我想,她或许宁愿向我说心里话,而不是亲弟弟。” 安冽:“......” “别误会,我没说你与姐姐感情不如我深,但你知道我与大姐的关系,有些话,朋友或许比亲人更能畅所欲言,尤其是一些...难以启齿的事。” “我会尝试安排...” 虽只提及尝试,但以紫凰对他,对封韩的理解,她不担心见不到安姐,更为急迫的是公司的处境。于是,她详述了公司的危机,打算寻找一个职业经理人接管的事。 安冽闻言,心中已有了人选,只不过... “如果我暂时借用一下萧寒的手下,你会介意吗?” 紫凰:“......” 深深的看了一眼,紫凰一时沉默。这种状况,她似乎无权挑人用人,然而,以安冽和萧寒的交情,他知道真正在乎两者关系的人是萧寒而非她。 那么,为何在此时提及萧寒? 紫凰不明安冽的意图。 在神秘的大陆上,安然,一个机智的修炼者,也不与别人啰嗦:“要立即胜任,而且要绝对忠诚,实力出众,不致失误,还得震慑得住我家大姐公司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如今能想得到的,唯有风寒城职业修真者的团体了。” “那样的大势力之人,怎会来为你大姐打杂呢?更不用说……”封寒绝不会答应。 安然却未领悟她言中深意,只是答道:“的确不易请来,所以能到来的或许也不是什么高层,只是团队中的中级管理者罢了……” “我是问,你真的能从封寒那里借来人?” 安然总算领会其意,安慰道:“放心吧!毕竟我们是同道中人。” 略作思虑,莫语晴微微点头:“那就拜托你去协调了。只要是帮助大姐,我没啥介意的。但若不能立刻救大姐出来,你要尽快安排我和她相见。” 毕竟是亲姐姐,安然自然也不愿敷衍。 就在当日下午,一切安排妥善,让莫语晴见到了安祈庭。 几日不见,眼前的姐姐简直像是变了个人。 平日里光芒万丈的人,如今素面朝天,长发披肩,干裂的唇泛着微白。 望见莫语晴,她眼圈立刻泛红。 莫语晴隔着桌沿握住她的手:“大姐,你还好吧?” “不好,如此状态能好到哪去?”大姐抽泣,满是绝望:“对不起!都怪我,否则。” “大姐。” 莫语晴打断她,没再多言,只是紧紧抓住她的手。 她的眼眸犹如秋波,平静地望着她,目光中的微光泛起丝丝涟漪,仿佛抚慰着大姐的心灵。 许久,大姐竟真的被这份宁静感染,平静下来。 擦去眼泪,她终于开了口:“江家人怎样了?我问了然也,他只说不太好,别的什么都不说,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没事,但他醒不来。” “醒不来就是……就是……?” 大姐话语断断续续,仿佛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或是早已预料到这一切,只是未曾敢确认。 此刻终是明白,她眼里最后一缕光芒即将熄灭。 此时,莫语晴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大姐,听我说,江臣煜伤势虽重,可宋凌寒说仍有醒来的机会,所以,你先别放弃……” 或许有机会,但也可能永远无法醒来。 安祈庭明白,但还是抑制不住哭泣:“为什么会这么严重?” 她哽咽着,剩下的话都说不出来。 说不后悔是假的,但在那样的情况下,再重来一次她也不知道能否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过比起伤了人,她更难过自己又一次失败。 为何总是在世人面前狼狈呢? 心痛难耐,内疚懊恼:“都怪我,冲动什么呢!只是一单生意嘛!不做便是,何苦……忍不住呢!我……我没用……做什么都做不到成功,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这不是安祈庭平日里的话语,即使每个人都会有负面情绪,但安祈庭在她心目中一直是光明和温暖的…… 起码,她不会在她面前哭得这么惨烈。 莫语晴想起了封寒的那些话。 她的手指微屈握得更紧,似乎要抚慰她,指腹轻轻掠过她手背:“大姐,说实话,你不做教师偏要做生意的理由是什么?以前提到过的分手未婚夫,为什么会分手?卢娅得罪的那两个客户,都是竞争对手安排的,是吗?” 大姐泪水停止,吓得。 并非往事多么不可见人,只是,在这般狼狈之时,她真不愿触及那些记忆! 也不是说莫语晴要隐瞒什么,只是她曾在心中盘算:待她功成名就,成为真正的生活主宰,会和莫语晴一起畅饮,然后如讲述笑话般把那些灰暗的历史告诉给她玉晴。 安祈庭停下的眼泪,再次落下,猛烈而汹涌。 该从何时说起呢? 大概要追溯到莫语晴被迫离开的第一年。 那时她刚刚大学毕业,正在犹豫是否要读研。在安家这一代,她资质并不出色,唯一的亮点或许是弟弟安然。 身为姐姐,并不吃弟弟的醋,觉得反正弟弟未来会是家族的安教授,她干点什么也行。 虽然,骨子里,她还是深爱着孩子,热衷教育。 那一年,她被家人安排到城郊的一所中学实习,然后在那里,她遇到了前任侯康。 抛开他孤儿的身份不提,侯康满足了安祈庭对伴侣的所有幻想。 高挑,帅气,眼镜背后的目光温和,笑起来绅士,谈天说地,出口成章。 彼时安祈庭就想,如果他不姓侯,而是姓安的话。 他可能会更适合继承安家,成为一名未来的学者、教授、文坛巨。 不到三个月,安祈庭坠入爱河。 不到六个月,她带着男友回家,除了弟弟安然,全家人对这个男子赞誉有加。 一年左右,他们商谈婚事,甚至定下了婚纱照。 安祈庭曾认为她和他会像父母一样,相爱一生。 第87章 你觉得他们是否疯了? 遗憾的是,她错了! 安祈庭的公司,名为安康衣裳社。 那公司名为“安康”,一个质朴至极的称号,却让安姐动心已久,只因“安”字首位,“康”字相随,令她感慨万千。然而,公司背后的主创人是侯康,他对安姐藏着这个秘密,因为明白,她心中的挚爱乃学术界的侯康,并非商场的操盘手。 而侯康,不同于从小富足的安姐,他的出身,如同一段难以言表的辛酸史。有父母却如孤雏,自幼便在孤儿院中度过,凭借俊朗之姿,在三岁被一户人家领养。未曾想,不到三年,那家人生了亲子,六岁的他再次被送回孤苦无依之地。之后的生活便是反复的经历着接纳与舍弃,宛如一场无情的游戏。 终于,在最后一次退养院时,侯康已是十五岁的少年。他对贫困家庭不再怀抱希望,而是奋发读书,而后顺利进入大学,甚至成为一位教书先生,还交往了一位身世优于他数倍的女友。但那孤儿院长大的烙印,始终镶嵌在他的灵魂深处。他感觉自己低人一等,为了与安姐并肩,他发誓要声名显赫,哪怕是一名教授,也无法洗刷他心中的耻辱感。 对金钱的渴望油然而生,因此他背着安姐辞去教师职务,创立了小服装公司——安康服饰,为的就是向安姐表达心迹。然而,商业之路绝非想象中那般坦荡。半年内,安康服饰遭遇资金困难,无可遮掩的侯康向安姐借贷,才道出一切真相。安姐惊愕不已,却未因四十万元的借款有所迟疑,毕竟对他深情无悔。 这笔钱如同一把尖刺扎在侯康心头,他感觉如施舍,担心即便付出百倍努力也无法赢得安家的尊重。可那款项,他不得不取……没关系,等到事业壮大,他还清债务,加倍回报就是了。但侯康并不适合商界,第二次失败,需求的周转资金攀升至四百万。 安姐毫不犹豫地给予援助,但自此之后,侯康面对安姐再也无法露出昔日的笑容。彼时,安姐每日揣摩,为何男友始终不悦。她百般努力只为唤起他的笑意,而她的每一次尝试却加剧了他的自惭形秽。 直到有一天,侯康的公司新招了一名设计师,那人正是安姐的闺中密友,龙佳妮。出生于制衣世家,不愿做家族企业的温室花朵,遂选择加入侯康的公司积累经历。龙佳妮年轻貌美,经营时装颇有手段。她的气质不及安姐那样出类拔萃,是个普通的女孩,目光常常定格在侯康身上,勇敢地对他倾慕。 在龙佳妮面前,侯康感受到了无所不能的满足。一醉误终身,他背叛了爱情!而那时,安姐正在筹备他们的婚典……直至婚前一月,她才得知这场双重的背叛,高傲的她在他们的乞求面前难以接受,然而那二人竟请求她别离。 讲到这儿,安姐的唇瓣微微颤抖。“你信不信,他们会告诉我,他们深爱我,不希望我伤心,即使相恋,也没打算破坏我们的婚礼?”她对沐玉晴问道,“我竟以为他们是真挚的,那个背叛者认为他既然没提分手,就还能算是真爱我,我就可以谅解他了吗?” 安姐越说怒意愈烈,最后激动得惊动了警察。他们安抚着她,示意安静下来。安姐呼吸急促,双目红肿:“那女人也是一样,她说跟我做朋友很开心,我是对她最好的,所以,她只想加入我们,共同拥有他。加入是什么意思?她是要跟我共享一个男人,并称我为姐,她做妹……” “你说,他们是不是病入膏肓?世界上怎会有这般厚颜无耻的情侣?他们怎么能如此张嘴,怎么认定我会答应他们?” “他…他也只靠着我对他的爱罢了……” 安姐眼泪再度滑落,疯狂、失控地洒落:“我从未那样生气,不顾一切将安康服饰收归麾下,放弃了教师职务,成为我最不在行的女企业家。我想凭自己的力量击垮龙家的制衣业,让这对情侣一无所有,品尝失去一切的苦楚。可我一直在败退,若非请你回来,年底公司恐怕就完了。” “我以为我能迎来转折,以为终有一日我可以扬眉吐气。可未曾想,他们居然变本加厉与我对抗……” “你知道吗?露娅惹上的那两位客户,一位是那个男人安排的,另一位来自龙佳妮,你看,这对夫妻果然配合无间,挑拨手段如出一辙。怎么就这么巧,刚好得罪那两个客户,又给了我打击的机会。” “玉晴,我好没用啊!江臣煜的订单原本是龙佳妮与对方达成协议的,我只是不自量力想去争取过来……是我不肯甘心啊……” “……” 听至此处,沐玉晴无语,未曾料到这背后有如此错综复杂的情丝。 沐玉晴心底狠狠一震,尽管已预备好了最坏的消息,这残忍的事实仍让她无法喘息。 丝毫…… 她试探询问:生机都没了吗? 电话那边,安律亦似乎笑了笑,却无比苦涩:医者不会说毫无希望,但期望犹如沧海一粟,几可忽略不计。 那江氏众人有何反响? 此刻,这才是他来电的重点。 安律亦透露:他们拒绝调解,坚决要我姐以命偿命。 江臣煜还没逝去呢! 没错,但对他们而言,这样的折磨比丧子更为痛苦,所以拒绝所有赔偿,只盼我姐身陷囹圄。 沐玉晴沉默不语。 实话,江家的决绝并不过分。毕竟,换位思考,哪个家庭能承受独子成为无意识的植物人?何况以江家的财势,这笔赔偿不过九牛一毛,故他们会坚决主张严惩。 沐玉晴察觉事态若处置失当,后果恐将比预想更加恶化。 披上外衣,她亟需亲自去医院查明真相。 秋季初寒,天边开始蒙蒙细雨。 匆忙出门的她忘了带伞,一路疾步穿越医院停车场,抵达大门口,却未曾预料会在此撞见两人…… 第88章 现在,你需要清醒! 小沐…… 望见远处的她们,一个是光彩照人,另一个身患肢障。 残障的那个正用力摆动尚能行动的手臂,竭力引起她的注意。与此同时,那位靓丽女子如同静立画卷中的人物,映衬身旁的不幸显得格格不入。 苏婏玥正是这样的人,无需过多努力,她总是使身边人的光彩显得暗淡无光,而自己如同高傲的花儿,嫌弃地看着身边的所谓。 面对沐玉晴,其脸上仿佛映射出遇见垃圾的厌弃之色。 其实,沐玉晴也不愿面对苏婏玥,哪怕知晓对方始终助她一臂之力。 不过,这般冷漠的表情,无论怎样的好意都会黯然失色。 此刻,她说出的也许并无半点道理。 为何你们在此? 苏婏玥横眉冷对:他四肢皆伤,我们出现在这里是常情,倒是你在这里,反而怪异吧? 沐玉晴无奈瞥了一眼母亲。 的确,赵猛四肢皆损,但他已康复并离院,如今前来或许仅是更换药物或拆石膏。为何他会到住院部? 但她若直接提出疑问,只怕又将与母亲产生争执。 因而,她选择了闭口不言。 赵猛似乎并未察觉气氛微妙,无视母女间紧张的局面,兀自追问下去…… 小沐,为何你会在医院? 赵猛猜测:该不会恰好得知我换药便特地等着我?对上次的设计草图有了新思路?对了,你最近都没来我的工作室,虽说过助手可以完成非主角服装的工作,但你也应该偶尔来看看,对成品提出一些建议,对吧? 即便是配角的服饰,而非主角的…… 事实上,查尔斯才是最适合给出反馈的人。只是这位忙碌得连地气都不沾的他,不是飞向太平洋那一头就是前往大西洋这一端。 于是,初步把关的重任转交给了沐玉晴。 原本这是她应有的职责,但因姐姐安律也在缺席,新的职业经理人需要她扶持,故而沐玉晴的工作进展如停滞一般。 她深知这不合适,人生中有的事情必须去做,有些人不得不帮助。 而姐姐对她来说,正是这样的角色。 没有借口,她歉疚回应:抱歉,近来公司繁忙。 遗憾的是,她的解释似乎无法让人满意。 苏婏玥勾起冷笑,刻薄地说:好像全世界就你最忙,忙就能忽视职责了吗?在安家的是工作,这里就不是了? 提及此事,苏婉月的情绪愈发激昂:“况且,安家那女孩根本就有商贾之才,不必在这瞎忙乎,这种公司,早破产早解脱。” 木玉晴面色瞬间变了。 赵猛外表憨厚,实则机智,连忙劝慰苏婉月:“哎呀,你说得少一点。” “为什么要收敛?我就愁没有机会好好数落她,你别蒙蔽自己,我说的就是你。” 此刻,苏婉月已经不再掩饰她此行的目的,一脸怒容地斥责:“帮安家丫头处理烂摊子呢?安家的人都死光了?非得靠你这个无足轻重的外人出手?” “安姐不是外人……” 苏婉月撇嘴冷笑道:“她不是,那我岂不是外人?” “也差不多了吧。” 木玉晴的直白让苏婉月一怔,随后她显然被这话激怒了,语速飞快地质问:“你把她当作宝贝般捧着,能有什么好处?不去把握自己的机会,却在关键时刻帮人善后,你知道错过这次,未来还会失去多少次机会吗?” “你这个不分是非的东西……” 周围不少人都看见了这边的争吵,纷纷议论纷纷。 但苏婉月仿佛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她有着一旦受伤便要拉别人一起受难的疯狂,面子对她而言根本不重要,只要能让木玉晴丢脸,她才感到畅快。 “竟说我是个外人?我外人?” 她痛骂:“丫的!老娘多生了你这个人,没了你,老娘还缺啥?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吗?” 开口骂人这习惯,一旦形成很难戒掉。 苏婉月不清楚自己何时习惯了这样,以至于一情绪失控就难以自制。 尤其面对女儿…… “现在你大了,翅膀硬了,木清不听话就算了,还反过来教训老娘?” 她指着木玉晴,手指颤抖:“我告诉你,你以为拼尽全力讨好别人人家就会感激你?感激又有何用,能填饱肚子还是提升事业地位?没用的,我告诉你,世上善良者不会有好报,即便你为了帮人牺牲自己辛辛苦苦的一切,也没人真心记你的好。” “总有一天,你的这种讲情义会令你后悔莫及,安家的公司迟早会拖垮你,我说到做到……” 一席话说得像疾风暴雨,只差落下最后的句点。 然而木玉晴却平心静气地问了句:“妈,你在担心我吗?” 苏婉月还想出更刻薄的话来,却被这句问话堵在了喉咙口。 她似乎既愤怒,又羞愧,又带着点…… 尴尬。 紧接着,这份不常有的“尴尬”转变为更具讽刺的话:“别自己往脸上贴金,我在担心你?我有病吗?” “就是呢!您又没病,为何要担心我?” 木玉晴说完,一本正经地点头,抬头注视她,语气坚定:“不过,你说的那些,听起来确有担心,我就暂且自作多情一回,谢谢你的关心。但我也有句肺腑之言要对您说:妈,我分得清楚该做与不该做的事……” 她没告诉他,在抑郁症最严重的那段日子,是安姐寸步不离地照料着自己。 就连洗澡都不放心,要在腰间系条绳子怕她趁人不备跳窗。 还是她,抱住欲再次自杀的自己,边哭边骂。 安姐这个人,也许不是一个好女儿,好姐姐。 但她对木玉晴来说,是最好的朋友,生死与共的那种。她没有提起,是因为不愿将自己的痛苦示人。 但正如她所说,她清楚自己该如何抉择。 救安姐,对木玉晴来说远比她的事业更重要。 木玉晴看向苏婉月那张难以形容的丑恶面孔,自信满满地道:“你也对我有点信心吧!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专业。 至少接手的工作,我会按时完成,绝对不做砸自己招牌的事。” 直到木玉晴融入家属人群中,苏婉月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很多时候,她和女儿针锋相对。 但刚才女儿的眼中,那散发出的坚定,让她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己多虑了。 女儿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第89章 他们究竟真心不懂还是 陆城第一医院是一家老牌的三级甲等医院,建筑风格一半新一半旧。新建成的区域摩登新颖,旧的门诊大楼与医院一样有着年代感,如今已成为儿科专用区域。 江臣煜所在的脑外科住院部门,位于旧门诊后方设立的名医堂里。 走出电梯,径直向前行。 先左转再右拐,再直走又右转,就来到江臣煜的VIP病房。 出乎木玉晴意料的是,尽管江臣煜昏迷许久,但生理状况还算稳定,今天已经从重症监护室移了出来。 这意味着他其实没有生命威胁,只是昏迷着无法醒来…… 偏偏这样,反倒更令人忧虑。 沐紫凰悠悠漫步,停留在了8005的殿门前,透过微小的窗口,映入眼帘的是病榻上憔悴的姚霜,以及坐在一旁,银丝交织的老者。 沐紫凰瞬间认出,那人正是江辰瑜的大伯,江家国画两尊大贤之一,另一位则是早已离世的江辰瑜父亲。 此刻,江燕成扭头,正好捕捉到门外的沐紫凰。老者的眼瞳中刹那闪现惊诧,继而瞪大双眼凝视着她…… “你是……沐紫凰?” 飞步向前,江燕成打开殿门,揉了揉布满沧桑的双眼,然后饱含激动地看着沐紫凰…… “江先生,别来无恙!” “确实许久未见,大约有……五年之久了。” 江燕城感慨,心头五味杂陈。 关于侄儿的噩耗,他上周就知晓,之所以迟至今日,皆因看不惯那屡次让人心寒的颓势。然而再不争气,也是兄弟的独苗。 昨晚,他终究踏上了归陆城的航班,今日清晨才疾奔赶来。 他的侄儿,曾是江家唯一传承国画之人,几年前因一桩流言,连同敬重的汪大师一起封笔。 老汪虽大师风范,但其封笔后作品价值不跌反升,受影响不过是虚名浮影。他的侄儿却因此被众位大师摒弃于圈外,画坛再无栖身之处。 这侄儿亦是他一手调教出的得意弟子,曾是他的骄傲。如今这弟子却甘堕尘埃,成了人人厌弃之辈,此刻更步入歧途,险些葬送一切…… 一整日,江燕城默默坐着,只想好好端详这家伙,是如何面不改色地呼吸生存? 他甚至冲动于拔去那呼吸机的管子,让这一切早点结束,以免自己为这孩子伤透心。 然而回到陆城后,听见玉清算述事情始末。江燕城原本对侄子的困境毫无兴趣,直到听见提到沐紫凰这个名字…… 没立即离去的原因,只为等候沐紫凰的到来。幸好今天得以亲眼相见…… 相较于江燕城的激动,沐紫凰则淡然很多。多年前,正是江燕城识得了她的才情,八岁的她一画扬名,瞬间成为了众多大师争抢的瑰宝。 人人都想教导沐紫凰,但苏婉瑶帮她逐一淘汰,最后觉得江燕城和汪师德高权重,技法超群,是最好的选择。 当年,如汪师拒收江辰瑜为徒一般,沐紫凰拒绝江燕城也是基于同一理由:这人身品不正,修为不足。 体现在,江燕城过分渴望沐紫凰成为弟子,竟然以自己的优秀弟子换取和汪师的合作,那个“牺牲品”便是同龄的江辰瑜。 毕竟出自画坛世家,三岁便展现绘画天才的神童,照常理,这种交易江燕城应该亏本,但他宁愿背负损失,也坚决争取沐紫凰。 他那时已知,沐紫凰比江辰瑜天赋更高,有望取得更大成就。 江辰瑜懵懂之中被送往汪家,又被客气地请出门,才发现自己被亲叔叔出卖,汪师甚至厌恶他。彼时的少年虽小,却已种下了怨念的种子,无法怨命运,也无法怨亲人,唯有对沐紫凰产生怨恨。 换句话说,当年楼翼恨她也有江燕城一半的责任。如今看着面前的大师,沐紫凰心中既复杂又有些许同情江辰瑜。 如果他不曾是家族的寄托,若非有个爱慕虚荣的叔叔,他或许不会沦落至此。也不必如此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但今日有事而来,即使对江先生没太多好感,礼貌上也不能失礼。她邀请江燕城到附近茶馆稍作休息,对方欣然同意,一同前往。 对席而坐,江燕城首先发问:“玉清告知你去了海外,为何深造后不去磨砺画技,转而另择他路呢?” 就像身高出众的人总是被问为何不打篮球。你不画画了吗?为什么要浪费才华?自改行设汁后,这类问题萦绕在她周围,挥之不去。 其实,她并不愿回答。 他们是真不懂还是伪善?所有人都质疑的事情,必然背后有难以言说的苦衷。既是不便言明的苦衷,何必再问? 但耐不住烦躁,沐紫凰只好敷衍答道:“遭遇了一些事,此后,便未再涉足绘画了。” 深知沐紫凰是潜力之星,江燕城也了解她在国外并无寸进。再后来,则是从艺院除名,转向学习服装设计…… 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背离了昔日的梦想之路? 江宴城的话语如同远古回响,关切却又显得疏离。沐玉晴淡然一笑,没作答复,令他骤然意识到自己的冒昧。 这实在太过遗憾了。 他神色黯然, 在你的才华为人称赞的时代,周昀川,现在似乎叫做陆昀川了,即便是他,亦不可与你相提并论。 我见过学长,不久前。 是吗?你们依然有所往来? 随即他流露出无尽遗憾, 尽管他在绘画上已有不小的成就,你若未弃,必然超越他许多。 不论老汪如何教诲你,你放弃了什么原因,我敢保证,当年要是我为师,必不让你如此消沉。 那么,换个师门,跟我修行吧!回头的浪子珍贵无比,而你本非浮浪,你乃天命之选。 因此,不要再浪费你的天赋,振作起来,用行动证明价值,用我这个“良师”的名义创造辉煌。 他目光炯炯,期待着。沐玉晴却犹如过滤掉重要之处的鱼缸,问道:江老师,今日我前来,实为江臣煜的伤势求助,对他不幸的命运我表示同情,可是…… 江宴城扬起手,面现不满:如果你代表安然而来,那请便吧! 第90章 全体震撼 江老师,即便安然坐牢,江臣煜也…… 说到伤人之处,她及时转话,小心翼翼提议, 虽然我说的话无情,但是,江老师,安然十分诚意地寻求补偿,可否再协商一番? 如果倒下的那人是封家长子,问我是否会商量,你该如何回答呢? 沐玉晴沉默。 若是六年前,她会以牙还牙,亲手保护自己的爱人。然而现在…… 她不知所措,因为他们早已没有关联,他的祸福与她何干? 心头突然一闷。沐玉晴凝视江宴城,口中的话语背叛了真心:假如躺下的是他,我会选择利益最大化。事已至此,执着于过往又有何用? 江宴城深深看着她,心中有所领悟…… 谎言终招报应,而这报应来临之快令人震惊…… 蓝玫瑰再现,非陆昀川所赠,亦非匿名而来,而是直接送上公司的男子手捧着花。看着花朵,沐玉晴花了整整两分钟去回想。 男人的脸有模糊的印象,可名字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花束近在眼前,沐玉晴眯起了双眼:请问你是……? 男子面带微笑,并不尴尬,自信地自介:我叫候康。 瞬间,沐玉晴感觉耳朵遭受了针刺。这个男子的面熟感如今找到了源头,但她与安姐的关系,不该对她前任准姐夫如此无知…… 然而当初,正值沐玉晴深陷黑暗之际。虽看过安姐多次出示的照片,但她当时心中只有封韩,其他人面目皆模糊。 于是对他的印象停留于此,对身份一无所知。但候康并不如预想中的伪善,反而有种意外的绅士风度。 一眼看出文质彬彬,戴着眼镜,浑身散发着书卷气息。如果不是外表气质出众,当年安然也不会栽在这人手上。 遗憾的是,再绅士也无法抹去他渣男的实质…… 沐玉晴对渣男的态度素来恶劣,尤其这位伤害自己最好朋友的。左眉轻跳,她的眼神在一瞬黑化,嘴角微微上扬,连冷哼都懒得给他。 这样的神情,是认识我的意思么? 相较沐玉晴的明显抗拒,候康的态度还算轻松大方。轻笑一声,他自嘲道:对啊,绮婷那么喜欢你,肯定向你提及过我们的事。 还真有勇气提起…… 你明知一切,为何还找上我? 沐玉晴冰冷回应,没有丝毫客气。 候康对她的敌意并未意外,只是笑笑又问:听玉晴说,江家坚持不让步,非让绮婷入狱不可,是吗? 与你何干? 候康:如果我说我能够帮到她,是否就有干系了? 沐玉晴微眯起眼睛,试图辨别此话的真假,然而很快放弃了猜疑…… 一个渣男,若没绝对把握,不会在她面前说这种话。故他是真的能为安然做些什么。然而,沐玉晴虽然相信他的能力,却不相信他的人格。 她内心的拒绝表露无遗,仅静静盯着对方,静待对方开口…… 侯康,就算他商业天赋低得如同井底之蛙,脑袋瓜倒还能转几圈。看到沐玉晴的眼神,就知道她的思绪已飞到哪里。 “就算你不信我,也不要怀疑我对绮婷的感情。我依然爱她,即使她对我恨之入骨。” “哈!” “我可以真的帮到她,你不信吗?” 沐玉晴讥笑:“我相信,可我也信世间的天上没有馅饼。你愿意助安姐一臂之力,图什么?安康服饰吗?” 图什么? 侯康暗觉问得好,免去了他多余的伪装和拐弯抹角。 “如今龙氏都在我手中,一个小安康哪够看?” 这些年,他心里渴望的始终是两样:金钱和心爱人儿。他曾轻易得她,于是误认为钱重于爱,导致误入歧途。 至今,钱如山却换来更深的内心空洞。明知咎由自取,可人性弱点无法剔除,他的执着从两样变回一样。 他愿倾囊相授,换取当年的那个安绮婷,只可惜,再也寻不回了。 “所以,你究竟求什么?” 我想要安绮婷,你给得起吗? 话到舌尖,他明白说出只会更惹嫌,于是他戴上商人面具,直接说:“不是我要,而是有人需要……你。” 沐玉晴皱眉,瞬时以为听岔了。 “你说什么?” 男子微笑走向她,轻柔放入蓝玫瑰。“我来只是帮忙送束花,顺便带个话,要么安绮婷一辈子坐牢,要么,你……为江臣煜生个孩子。” 沐玉晴:“……!” 怒火在额角血脉跃动,即将爆裂……他妹! 安姐看上的是哪门子妖孽? 沐玉晴愤而站起,欲转身离开。身后的声音却如玉清其行,贱如沟渠:“你想眼睁睁看着不救吗?或者,你的感恩图报不过口惠而已?” 懒得听此人废话,他竟跟上来继续说教:“只要提供卵子就行,不用你的子宫,我们会……” “你闭嘴!” 不是在公司,沐玉晴会一脚踹过去。此刻,她只平静走到门前,用力拉开:“请你离开!” 开门声巨响,她的语气冰冷如霜。 平日温婉的沐玉晴让员工们第一次见到怒不可遏的模样。 而挑衅者非但不知收敛,反而添柴加火:“我们会找最健康的代孕,帮你们和江臣煜孕育具备卓越画作基因的孩提,替你们圆那个画不完的梦想。” 众员工:“……!!!!!” 怒不可遏,便无需隐忍! 面对恐慌的员工,沐玉晴微笑转身,一脚踹向侯康腹部…… 直至他撞墙才冷言相向:“我让丫闭嘴,耳朵聋了吗?” 全员员工:“……” 全体震惊,惊骇! 太凶猛,太直接,太……牛了! 许久未有这般愤怒…… 当年即便饱受委曲,毕竟是自己甘之如饴。封韩虽然不好,对她的态度却一如既往。 因为他从始至终表明讨厌她。 然而这货算啥? 一边说爱安姐,一边往火坑里推,推了一次还不够,还想再来? 沐玉晴不算智慧型,否则不会痴恋这么多年。 然而这事再明显不过,即使她再愚钝。 办公室门大开,众人瞩目……但她无法忍耐,更不想忍。 走到所有人面前,抓起那货的衣领:“你是侯康,是吧?先给我说清楚,在这事儿上,你扮演了什么不齿角色?” 侯康始终笑嘻嘻,刚刚的大戏已放出来。 全体员工都知道,只需沐玉晴纡尊降贵就能拯救安绮婷。而如果她不救…… 第91章 你说什么? 侯康卑鄙已久,早习惯了。 只要能让安绮婷安然脱困,他不惜一切,首当其冲的目标就是沐玉晴。 擦去嘴角的血迹,无耻地说:“多想了!我只是个跑腿的……” “是吗?” 沐玉晴点头,松开了他。 众人以为她恢复理智,要放过这男子。突然,她走向门口猛力踹上门。 目光被隔绝的一瞬间,侯康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他本能地往后闪避,但沐玉晴不发一语,径直朝他胸口狠踹。 这回,侯康的后背不再是空的,坚硬的墙面挡住退路,他全盘承受了这一击压力。 只听见两声脆响,侯康痛得嚎叫…… 很明显,肋骨断裂,还不止一处。 “啊……你……你这个疯狂的婆娘……” 对呀,没错!我是疯婆子,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暮雨晴脚踩在侯康破裂的肋骨上,声音冷冽却充满愤怒:说,你干了什么,让安娜小姐对江臣煜的工坊如此死缠烂打? 侯康痛苦得全身痉挛,每一次呼吸都痛入骨髓。然而,看见暮雨晴失控的模样,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虚弱地质问道:告诉我,你能答应江家的条件吗? 你是脑子受损了,还是痛得失去了理智?暮雨晴轻轻挪动鞋底,对准他受损的肋骨加重了压力。 距离仅一厘,只要再进一步... 侯康立刻冷汗淋漓,恐惧涌上心头。 他咬牙忍痛,抓向她的脚:别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以告你...你...你...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下午,所有被隔离在办公室外的员工,连同安娜,都被暮雨晴办公室传来的凄厉尖叫声震撼。 一声比一声高昂,一声比一声悲惨,长达半小时的尖叫最终戛然而止。 咔嗒一声,门开了。 暮雨晴擦拭着手,走出房门,深邃的黑眸含笑地扫视众人,漫不经心地说:别害怕,只是疼晕过去了而已! 员工们:“......”天哪,怎能不心惊胆战? 人事主管手中的文件夹摔落在地,另一销售主管,不满已久的挑事者,开始不自觉地抖腿... 老天爷! 是不是现在辞职更明智? 里面的那个人,不会就是他未来命运的写照吧?! 唯独安娜察觉到了异常... 在这种时刻,也只有曾做过“问题少女”的她才能感知到,暮雨晴的行为举止异常吧! 毕竟从简到繁容易,从繁到简困难。 一个乖乖女走向堕落或许只需一日,但一个叛逆少女想重回正道,可能要用一生努力都弥补不回来。 不知她过去如何,但扮了很久淑女,如今忽然变得反常,若不是受到巨大刺激,那便是... 病发作了! 对,姐姐说过,姐姐患有重度抑郁症,情绪波动太大时,有时会有与本人不符的表现,症状有些类似创伤后应激障碍。 她刚才的表现...... 安娜心中不安,跟着她进入洗手间,刚要关门却发现暮雨晴手中握着一瓶药。 她握不稳瓶子,药物散落一地,蓝色和白色的胶囊散了一地。 暮姐,你怎么了? 安娜虽然性情不稳定,但她并非傻丫头,一眼便看出暮雨晴的不对劲,忙去扶她。 我没事... 暮雨晴挥手,拒绝了她。 没想到有人跟进来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状态,面色变换后摇头:我没事儿。 你现在这样怎么能说没事呢?你...你是不是...病发作了? 我没有病... 她的嗓音如同严厉的责备,安娜立刻领悟过来,懂事地没有以往那样顶撞,反而道歉:我...是我错了,胡说的,你没病,我是说...你是不舒服吗? 我没不舒服,只是... 身体抖得难以控制,那时的暮雨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比在大型时装展后台犯胃病那次还严重。 她不想让安娜觉得自己有问题,便说道:只是有点生气而已。 那... 安娜还想说什么,目光飘忽不定,她有些不敢直视地面的药瓶,但忧虑清晰可见。 暮雨晴努力掌控自己的身体,悄然捡起地上的瓶子,紧紧抓住标注药物名称的地方。 平静地问:那个混蛋对姐姐做的事情,你知道吗? 啊?啊...了解一些!姐姐不喜欢提这个,所以... 安娜本来全神贯注关注她的健康,但此刻还是牵挂着姐姐。遗憾的是,以前的安娜也算不上安分守己,从小到大没做出过几件让家人赞美的事情。 何况当时安姐姐和侯康在一起时,她在国外求学,更是无从得知详情。 听到这,同样的无知,暮雨晴听完安娜的回答,眼中流露出的自责快要化作泪水:我全然不了解,不是没机会,而是... 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暮雨晴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自责地道:那个时候,我在国外整天活在绝望中,安娜姐姐一直在帮我,甚至放下工作飞来照顾我... 我一直,一直坦然接受她的恩惠,尽管没有认为这是理所应当,但生活混乱的我根本顾不了姐姐,甚至当她开心地向我介绍男友时,我都没多看几眼。姐姐有没有需要我的时候?我以前根本没考虑过... 提及此处,暮雨晴的手指越发颤抖:并不是没有心,只是那时候的我顾不过来自己,没有多余的力量去照顾她。但现在想想,世上谁活着容易呢?谁能不是外表光鲜,内心偷偷哭泣后继续坚强面对生活呢? 以前的我太懦弱,让她太过操心,她明明痛苦得要命,还要强颜欢笑地鼓励我向前看,陪我...度过了生活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我什么都无法为她做,我什么都...无法为她做。 最后的五个字,安娜在心底默默帮她补充完毕... 最近世事繁重,安然的变化尤为突出,遇到困境她总能冷静分析,犹如置身事外。她说道:“咱们毕竟是骨肉姐妹,可面对这摊烂事又如何相助?情感之事就连我这粗糙汉子都能理解,强求无用,我姐能摆脱那个恶魔,说不定对她也是一种解脱,毕竟……” 第92章 未经我许可,任何人 “没错,逃离魔鬼绝不为错,只是错在那人依然纠缠着我大姐。” 安然一震:“你说什么?” 同一句话,此刻也从方韩的嘴里向一同饮酒的安律问道…… 事实上,最近安律并无喝酒的心情,但他无法拒绝厉影帝的盛情邀请,这位罕见休假的大明星坚持要兄弟们同聚。尽管白天,俱乐部的气氛犹如午夜般压抑。 整个晚上,安律没多言,心事重重,思考着如何找个借口离去。他这异常之举,终被厉影帝看出端倪。他了解到安家近日的遭遇,便关切询问。 这一问,触及了他心底的痛点。长久压抑的情绪让他决定坦白一切。接着,是方韩冰冷的眼神和一阵怒火,他凝视着安律那疲倦的脸庞,等待的并非他的话语终结,更像是审判他是否罪无可恕。 “江晏城回来了,江家的立场急转直下……” 身为好兄弟,安律直截了当:“过去他们铁板一块,非要让我姐受牢狱之苦。但今天江晏城亲口告诉我,只要牧雨晴为江辰羽诞下一脉,不论男女,都会饶过我姐,既往不咎……” 方韩险些冷笑,他目光如刀,淡淡反问:“所以呢?” “所以……?” 安律望向方韩,坦率回应:“这事原本与你无关,你俩都已离婚,今后婚娶皆各自精彩。但我还是觉得作为兄弟应先告诉你……我会尽量劝说她……” 方韩闻此,皱起了眉头。 他冷笑:“你要劝谁?” 他的反应无需过多说明,即使是最粗鄙之人也能洞察一切。只是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出,他也不会特意向方韩提起这事。然而,即便提起,他也立场坚定:“江辰羽如今这副样子,别说做事,连享受都力不从心……其实只要借助医学手段孕育试管婴儿即可,如果……” 不等他说完,方韩第二次打断他:“你这些年法学白学了吗?” “我知道这听起来荒谬,我也了解代孕的非法性,但是……” 他是兄弟,有些事他不愿隐藏。“如果我姐被判了刑,这辈子可能就完了。” “你姐的终身毁了就没事了?” 这个问题令安律哑口无言。 他知道这件事多么糟糕,但她伤害人是事实,江辰羽奄奄一息同样是实情。无论原因为何,安家理亏在先,就算由他亲自上庭也无法逃避指控。 因此,安律自私地决定:“江家会善待孩子的,毕竟他们看重的是牧雨晴的独特天赋,如果真有这么个孩子,他们肯定会宠溺得无法自拔,所以……” “所以,牧雨晴牺牲一下,捐献一个卵子罢了,你觉 得没什么,是吧?” 方韩接过他的话语,尽管语气中的讽刺让安律不满。 他并非不清楚此事道德有亏,但在他心中,自己的姐姐始终更重要。何况他心底总觉得这件事并非与牧雨晴全然无关。 方韩看穿了他的心思,眼神变得更加阴郁。 接下来的每个字、每个标点符号,似乎都被冰雪覆盖:“就算是我这种人,也知道生个孩子远非三言两语能决定的事。你还跟我扯这些歪理?不想让你姐坐牢,就想让牧雨晴牺牲掉自己的亲骨肉,替你姐永世被困江家吗?” 安律辩护道:“那怎么能算是坐牢?” 方韩冷哼:“不然呢?让她假装孩子是江家生的,和自己无关,放任自流,生死不顾,就像她的妈妈对他/她一样?让孩子自由生长,无牵无挂,任其生死?” 他一向言辞尖锐,如今愤怒加剧,更是嘲讽无比:“牧雨晴欠你姐多少?要用这样的方式偿还?” 安律闻言心如绞痛,嘴角扬起苦笑,牙关紧咬:“对,她就是欠我姐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我姐也不会摊上这等大事……” 方韩无言以对,看向安律的眼中渐染寒霜…… 安律的话语实则是气话。毕竟他是安家人,从小受到良好教育,明晓大道理,作为一个律师,他的价值观也十分端正。可姐姐这事实在太棘手,令他万分头疼。 主动提及其实是他的让步,他不想与方韩针锋相对。只是对方的强硬使得谈话转向对立。然而话已出口,他决定不再收回,只是硬起头皮迎着方韩凌厉的目光…… 冰冷的男子眼神沉如磐石,侧首盯住对方,语气庄重且严峻:“莫非是沐玉晴亲手教导你姐挥瓶子?还是说沐玉晴指点的那个渣滓设计陷害了你姐?安兄,这指控似乎不合逻辑啊?” “那我就更不解了,她究竟与你有何渊源,能让你抛却二十年兄弟之情,如此咄咄相逼?” “……”封韩哑口无言。 但他毕竟被称为“无情之王”,这短短的怔愣过后,他迅速回复那份冷漠无情的姿态:“无论她是我生命中的什么角色,我都不会容许你强迫她做任何事……” “我不会逼迫,只是劝解!” “那也不行!”未经我允许,谁也不能动她。 心中的这句话,他只是暗暗握拳,虽未说出口,但那份坚定的决心已是不言而喻。 “要么你去处理江家人,要么我找你的前妻去解决,总而言之……” 此刻的安律也眼中的怒火几乎燃烧出火苗,紧握着酒杯的手关节发白,高度近视的眼睛因愤怒微微突出,透着几分骇人。 他冲动地说:“我不会让我姐坐牢,不论采用何种手段。” 封韩沉默不语,但在灯光下,他的眸子紧缩,怒意明显已经升级。 脸色深邃难以揣摩,明显动了真怒…… 厉津帆没料到仅是一场聚会饮酒,竟会引起如此争执,连忙出来调节:“哎呀,你们俩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能吵起来?” 封韩和安律也同时反驳:“小事?” “行了行了,我说错话了,我接受惩罚。但是……”此刻,认输不算困难。 厉津帆左右看了看,苦心规劝:“都是自家兄弟,都在为同一件事情,何不冷静商量一番?” 然而,他的颜面对这两个家伙毫无效果,他们完全不领情。 第93章 严重到这种程度吗? 安律也冷冷一声:“商量?他那是商量的态度?” 封韩讥笑着回应:“你特意来找我是想要什么样的回应?全心支持我,说不在乎沐玉晴?你想要的真的是那个答案?” “你姐姐是人,她就不是人吗?你姐犯了错,自己想要全身而退,却要好朋友来替她承担后果?我才知道,原来好朋友就是要这样做的……” “你……” 安律也气得浑身颤抖,眼看就要冲上去与对面之人决斗,厉津帆迅速插在两人中间…… “统统给我闭嘴!” 调解无望,他也没再继续劝说:“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谁呢?哦……就能决定别人的一切?” 厉津帆指向安律也:“你让她为了救你姐,为一个人渣生子,她就会立刻答应?” 再看向封韩:“你让她不顾姐妹情义,坐视好朋友入狱,就想她忍痛割爱?你是这样看待玉清的?” 作为演艺界的影帝,厉津帆拿捏话语的精髓,毫不含糊。 其实他并未训斥他们,但说完还是叉起腰:“我可不是在夸赞,就算是亲兄弟,我也有揍你们的冲动,你们的脸皮真厚啊?凭什么?我想问问凭什么替人家做那么重要的决定?” “凭什么?” 安律也冷笑道:“凭我姐一次次救了她的命。” “不止一次”的说法让在场的其他三人无不震惊。 特别是封韩,他低头看着人时,眼中怒气渐消,却带来一种沉沉的威严。 “别用这种眼神瞪我,我说的是实话,不信你大可以亲自去问她。” 安律也不为所动,继续尖酸讽刺:“哦!恐怕她不屑和你解释,毕竟,她数次从生死边缘挣扎,还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你把话说清楚。” 封韩面色大变,却没有生气。 他了解安律也的性格,即使是拌嘴,作为一名律师,他绝不允许编造这种严重的事情。 既然说了出来,那就必然是确凿的真相。 “说清楚就说清楚……” 或许是最近压力太大,反正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安律也也变得烦躁起来。 原本要保密的事情终于脱口而出:“沐玉晴患过严重的抑郁症,康复期有两三年,其间企图自杀不少于五次。你觉得她手腕上的十几次整容手术,仅仅是因为手掌骨折?” 厉津帆也吃了一惊:“律也,这种事不能开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让宋大夫证实一下!” 被点名的知名医生刚想借口溜走,现在也无法躲避,只能举起酒杯尴尬地朝封韩笑了一下。 封韩:“连你也隐瞒我?” “我……嘿!” 再也无法遮掩,宋大夫干脆留下,一口气灌了口酒,嘀咕道:“我又不知情,虽然有些怀疑,但是猜疑只是猜疑,不能随意传播当做既定事实吧?作为医生,患者的隐私我也不能随意泄露……” 剩下的,封韩已无心继续听下去。 他猛然起身,丢下一句“酒账记我名下”,转身离去了…… “你看你,招惹他干嘛?”宋凌寒冷着脸责备安律也。 “招惹他的是我吗?看看他那态度?” 今天的安律也非常气愤,对谁都没好语气:“别的事我可以让着,但是我姐……” “那你敢说封韩的话完全没有道理?” 无辜被卷入的宋大夫也恼火了:“你真的认为生个孩子就像嘴里念叨一样简单?以后江家对孩子好了,沐玉晴就没理由不帮他生孩子?” “不谈别的,光是江臣煜的人格,配得上让女人为他生子吗?” 宋医师的雄辩如江河滔滔,绝非厉津帆那般的虚浮华章可比。 仅仅两句话,便让安然也被镇住,而他却仍不满足,威猛逼人,气势如火山烈焰般质问道:“另外,你姐和沐玉晴的情分无需我明言吧?如果沐玉晴真因感恩你姐做出了傻事,那我问你,如今平安无事,可十载、二十年后呢?作为孩子的大姨,你姐认还是不认这外甥呢?认了不怕尴尬?不认,孩子他妈可是为你姐生的,你姐心中会安宁吗?” 这一番质问,直接刺入了安然的心扉。 他对沐玉晴并未怀着极大的怒意,只是江家提出的荒谬要求勾起了他的恨意... 然而要说他理所当然,那也是欺人之谈。 此刻封韩离去,无人针锋相对,他心中竟有种松口气的感觉:“我,没想那么远...” 宋医师责怪地啐了他一口:“我帮你思考了。” 安然一时语塞,这时,那位大影帝厉先生似乎才回过神,沉浸在刚才的悲伤往事中。 他立刻追问道:“刚才你那话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你早干嘛去了?” “我怎么早说?我才知晓这些不久,一半是我姐玉清告诉我的,另一半是我派人调查出来的......” “那就说说详细情况?她患上抑郁症真的因为...封韩惹的?” “只能说,他是始作俑者。若不是他把她绑出国,不让她回来,后来的那些心烦事也不会发生。她又怎会得上抑郁症?没得抑郁症,也不会数度想要轻生,是不是?” “什么?她还曾想轻生?” “所以才说我姐救了她数次性命呀!” 安然接着说道:“据玉清说,送到医院急救就有五次,最后那次是我姐告诉她,如果她跳楼,姐也会一起,她才打消了跳海的念头。” 此时,大影帝已是无言以对... 倒是宋医师怯怯地举起手来:“不过那件事我们都有份参与策划吧?” 厉影帝虽是浑人,但尚存良知,硬着头皮说道:“当年是我想出了这个馊主意。照你说,我岂不是首恶之辈?啊...不行,你快仔细讲讲她在国外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得好好衡量自己犯了多大错...” “知道又有何用?你打算补偿她?” “补偿什么,她还需要我的补偿?” 厉津帆白了他一眼:“我只是为了保命而已...” “什么?”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刚才封韩的脸色你没看出来有多难看吗?他已经动心了,难道你看不出来?” 第94章 前妻住院了,你来吗 “看出来了,可是...” 安然摇摇头,完全不看好:“劝他就死心吧!如果我是沐玉晴,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这句话令厉影帝一哆嗦,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情况,竟如此严重? 这六年,沐玉晴究竟遭遇了何事? 这六年,沐玉晴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除了安然姐,她未曾向其他人提及那些痛苦的过去... 那时,她感觉世界一片灰暗,像是落入了永无天日的深渊,黑暗无边无际。 她无法看见,无法见到玉清... 只感到世界上所有恶意都将她包围,她不敢接触他人,因为她失去了对人的最基本信任。 除了安然姐,在她的眼里,每个人都是居心叵测的坏人,心怀恶意,有所图谋。 她不敢入眠,因为一旦合眼就是无尽的噩梦... 梦中,满是冤屈,全是玉清的责怪,还有无休止追踪她的警察。 她一直重复:“我没做,我没做...” 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她心如死灰,缓缓关上了心灵的门窗,只想躲进乌龟壳不再出来。外面的世界多可怕啊! 所有人都是恶人,都在讨厌她。 包括,封韩也在讨厌她! 这个想法在她心里根深蒂固,曾经令她几次想要寻死,是安然姐说服了她。安然姐明明极其憎恨封韩,却因为听到封韩的声音主动拨打了急救电话,而后豁然开朗。 安然姐不停地向她分享关于封韩的事情... 封韩又签下了大单,公司的排名升至世界多少强,他又投资了新项目等等。 但最令沐玉晴振作的,是封韩始终没有女朋友。 就算他不爱自己,至少他没有爱上别人... 即使他不愿意娶她,至少他没有娶其他女人... 就靠着这些微薄的希望,她一步步从漆黑的荒芜之地走了出来。 那最难熬的三年,唯有安然姐陪在她身边。 她一直视安然姐为她的救赎,是她的阳光。可现在她明白,给予她阳光的人,也曾被黑暗侵扰... 安然却隐藏起痛苦,还始终激励她向前。 那时安然心中在想些什么呢?也曾如她一样无助至极,想要死去? 沐玉晴深感自责,忍不住又胃痛到呕吐,吐出胃里的东西之后,几乎连胆汁都要呕出... 她的呕吐过于剧烈,全身颤抖,眼前一黑。 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在昏厥前的最后一瞬,沐玉晴迷茫地这样想... 但她这一闭眼,却吓得陪着她的安露娅惊慌失措,办公室里还有病人无人照顾,现在她又... 安露娅欲哭无泪,只能拨通电话找到兄长求助。 还好安律也接到电话后及时召唤了救护车,并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哥,该怎么办?” 安露娅见到哥哥就开始撒娇。 在封韩的世界里,他已是身临幻境的修行者,眼前的医院变得犹如神秘的玄妙场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记录着一个女子——沐雪音遭遇的坎坷命运:从被强行驱逐出境,到绝望求学却被人利用,直至受创退学,甚至涉入凶斗差点蒙冤入狱;右手严重受伤,让她画笔不再,心灵也随之破碎,饱受重度忧郁折磨。三年康复,重振旗鼓,再定决心归国…… 旧雇主述说:“雪音是个罕见的灵才,我并不希望她回国,但她坦诚地告诉我,她拼尽全力,只是为了向她最爱的人表达真诚,而现在,她准备带着这份诚挚去找寻她的夫君,我又怎能阻拦她的幸福之路呢?” 最爱的人,夫君,是他自己么? 一切未知,一切都被忽略……他仅以为她的伤是全部的痛,却未曾料想到真相惨烈的程度远超他的预料。 他以为她的感情只是一时虚荣的幻想,却不曾想过,她对他,竟是如此深深挚爱! 从未有过的懊悔充斥着封韩,他毫无犹豫地来到了医院,默默守候在她苍白如纸的身旁,忍不住轻轻触碰她的面颊。 指尖滑过的柔软……一股激流如电窜过心扉,模糊的画面在他脑海中蓦然闪现,那束随手采摘的野花,那个承载回忆的古老座椅,那酒后缠绵的一吻…… 封闭的记忆瞬间照亮,一切如梦初醒。他回忆起那晚喝醉后给她打电话,她的惊喜,无怨无悔地带他回家;他送的那支野花,她曾拒绝接收…… 随后,之后…… 封韩舌尖悄然轻扫过齿根,如同初次回味起那一刻全身酥麻的悸动。那一晚的事,为何她不愿提及半句? 失望至极!她是否已经对爱绝望,因他而封闭了心? 思绪涌动,手指微微颤抖,沐雪音察觉到脸颊被触碰,迷离间睁开眼,喃喃低语。 唔?是在梦中么? 没错,一定是梦。否则,为何能在她眼前看到他用这样深情无比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他在担心她吗? “真好啊!”她微笑着,把小脸轻轻地蹭了蹭他的手:“真好!你来了,你知道我有多久没见过你了么?你都不想我吗?” “不过,你以前也这样,唯有我病情沉重的时候,你才会出现在我梦中,对我微笑,关心我,就像现在一样……” “幸好你还在!还好你没有离开,没有你,我就没法痊愈。现在你回来了,我会好起来的,对吧?韩哥哥……” “韩哥哥”这三个字让封韩瞳孔骤缩,指尖不自主地用力,“你刚刚叫我什么?” “是吗?” 好疼哪!原来梦境也能如此真切? 慢着…… 沐雪音惊愕地睁大眼睛,“你……你怎么……”在这里? 封韩目光直视,质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有吗?” 沐雪音躲避似的侧过脸:“你是听错了!我不是在喊你……” 封韩:“……” 他没聋,看她紧张的模样,也没进一步追问下去,而是替她盖好被子,“再休息一会儿。” 沐雪音脑子乱糟糟的,他怎么会在这?来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刚才她真的蹭到他的手了吗?更甚,她把他当作韩哥哥了? 天哪,疯了! 她隐约期盼过他能忆起过往,想起那少年时代的他对自己说他是封韩,可以称他为韩哥哥。但现在这样的场景下,实在太出人意料。 第95章 而且,能不能放过我 而且,成年后还要叫他“韩哥哥”,真的太羞耻了! 但是她确实以为是梦里的场景啊!不然,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用那样只存在于梦境中的深情视线看她? 沐雪音拉起被子,掩盖住泛红的脸颊。 “那个……” 她问:“你来有什么事吗?安姐她……” 他摇头,表示安姐没事,然后凝视着她,毫不回避。 一开始,沐雪音尚敢正视他,渐渐地,她浑身鸡皮疙瘩起:“你……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我明白了……” “嗯?” 几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让沐雪音脸上挂满了困惑,“你在搞什么?能别这么吓人地看着我吗?我……我……” 最终,她胆大地问道:“你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啊?” 封韩:“……!!!” 这是何等的联想能力啊! 沐雪音:“如果不是,你怎么像我即将死去一样?再说了,即使我要死,你不应该是庆幸么?不用摆出这样……” “我在你心中如此冷酷无情吗?” 不,你可以更自信些…… 毕竟在她心里,他的冷酷比现在还要多上万分,然而这话沐雪音没敢讲出口,她只看着他,用眼神将所有心情传达出去。 从前,我待你,可恶至极吗? 沐雨晴沉默了,目光中充满了疑问:封寒,如此明了的事实,你是如何有勇气问出口的? 你的病症…… 抑郁症的恐怖,封寒深知其中滋味。他母亲因为父亲背叛,长久郁结于心,最终患上抑郁,舍下尚幼的他,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 那时,他紧紧握着母亲冰凉的手,一遍遍呼唤,可她永远不再醒来…… 喉咙里一阵哽咽,艰难启齿却又不愿逃避:是不是因我所致? 沐雨晴心一震,隐约悟出他说的我明白了究竟明白了什么…… 能否讲讲这六年来发生了什么? 几乎本能地,沐雨晴拒绝道:不能…… 我知道了一些,但更愿听你说,玉清。 要她亲口说? 她微微冷笑,本因他悸动的脸庞彻底冷却。 转身,毫不犹豫留下背影给他。 纤指深深嵌入手下的病床,无法抑制的心跳加速,止不住冒出的冷汗,更为甚者,身躯微不可见的愤怒颤抖。 那些漆黑无边的日子,她不愿再去回忆。 沐雨晴努力压抑自己,可此刻,纵是她倾尽全力,仍无法驱散内心的寒意。 闭上眼,往事如画卷般展开…… 她咬紧牙关:也许你一时同情心泛滥,也许只是一时兴起的提问,但对于你而言那是过去,而对我来说,那是一道不能示人的疤,一道流血的伤口…… 我不想讲。尤其是不想对你讲述。 委屈时,一人足以…… 独自冷静就不会流泪,这时候,任何人的询问都能触碰心底最脆弱的防线。 沐雨晴不想在他面前流泪,反正对他这样无感情的人来说,眼泪只是手段,是做作。 她不做作,也不乞求同情,所以…… 微微合眼,她叹了口气:无其他事,请回吧! 封寒:沐…… 我累了! 沐雨晴不希望继续谈话的态度不言而喻…… 原本封寒应该离开,若是以前的他会这么做。然而现在,他甚至没有多想,突然俯身隔着被子紧紧抱住了沐雨晴。 被子内的她,震惊地震颤…… 松开,你放开我! 咬紧牙关,她的手指紧抠着被子,身体因僵硬而紧绷。 感受到她的抗拒,封寒初次品尝到自食其果的苦涩,他舔舐干燥的嘴唇。 语气涩然:现在说抱歉,是否为时已晚? 沐雨晴,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是,可否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当年…… 我没料想到我竟会使你如此,真的…… 沐雨晴: 我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我才会像个傻子似的回来找你,接着又被你伤害一次。 无心的伤人,才是最刺痛人心的! 起码有心的伤害至少可以报复,可以怨恨,可是她该怎样对他在复仇? 爱上一个人如此痛苦,长久以来的单恋,不只是疲惫,更是恐惧,因此…… 对不起! 这个机会,她不会再次给你! 沐雨晴用力扣紧他的大掌:能不能先松开我? 封寒的回答却是将她抱得更紧,面对此景,沐雨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不是故意的,你没想伤害我,那就让我们把过去忘记吧! 忘记意味着……? 奇异的是,刚才还难以自制的颤抖竟停止了。 无论内心多么抗拒,身体的感应不会欺骗。 她依旧爱着他,依然对他的怀抱感到眷恋,似乎就这么被紧紧抱着,她仿佛真的变得无畏无惧…… 只是,做梦也需要有个度! 沐雨晴的眼角微红,声音低哑:我不怪你,也不恨你,往后就当普通朋友吧! 还有,真能放过我了吗? 她再一次请求他放手,并明确指出:朋友间,不应如此,你不觉得吗? 那倘若我想成为的并非普通朋友呢? 这话说出口,封寒先吓了一跳。 他在说什么?他在打算什么? 想做非普通朋友,这是何意? 同样疑惑,沐雨晴质问道:何为非普通朋友? 封寒:就是……是…… 她等待半天,未等来完整的答案。 沐雨晴不再期待,因为她知道无需期盼:罢了,封寒,强求不来幸福。我知道你认为我当年的遭遇你有份责任,其实与你无关,是我太愚蠢,太幼稚了。 封寒: 不全是这样…… 我对得起我的责任,即便我现在的情感无法向你坦白,但我也不会是个回避责任的人。只是,虽然她平息下来,但背对他的身躯却透露出拒绝的信号。 封寒知晓是自己过于急切,失却了慢慢推进的节奏…… 但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催促他,快,快一点,再快点,否则你会失去她。 等等…… 他是在害怕失去她吗? 为何?为何他会害怕失去她? 难道…… 某种思绪闪电般划过脑海,刚要抓住,病房的门却被人猛然撞开。 姐…… 安然冲进屋,看见眼前的场景,一脸焦急。 第96章 她不再需要他,也不打算 她怔了怔,随即不好意思地开口:呃……你们…… 沐玉晴像是本能反应,猛地推开封寒,内心那种怕被人窥见他们亲近的动作,像针一般刺痛着封寒。 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不含丝毫含义! 他如此安慰自己,而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却冷笑着提醒他:活该!当初你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推开她的,现在体验到后果了吧! 露娅,出什么事了? 是我姐,我姐她……安然偷偷观察封寒的脸色,话语中透着犹豫。 沐玉晴等得不耐烦:快说!大姐到底怎么了? 警局! 什么?沐玉晴猛然瞪大眼睛,误以为自己听错了。 安然也明白这件事听起来确实荒唐,但事情已成定局,她只好接着说:就是那个龙家的女子啊!她丈夫不是被你踢伤了吗?然后她就去找了大姐,提到了江家的条件,我姐一怒之下就想打她,结果被警察拦住了,结果她……打了警察。 ……!!!!! 天啊! 这都叫什么事啊? 沐玉晴呆坐在病床上一会,突然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刚站起身,就被封寒压了回去:你想干吗? 我去看看大姐。 安然也会处理好的,你去了也帮不上忙。 沐玉晴坚持道:帮不上也要去。 不可以! 再一次把人按回病床,封寒的神情始终漠然,依旧毫无波澜,但双眼中却流露出不满。 沐玉晴看了他一会,不明所以:你说不可以就不可以吗? 对,我说不行就不行。今天,除了留在这里或者回家,别的地方哪里都不准去…… 我能不能去,无需经过你同意,我…… 没说完,沐玉晴感觉到他朝前靠近一步,双手一左一右托住了她的腰侧:乖,听…… 沐玉晴: 心底轻轻一颤…… 沐玉晴微微抬头,从下而上的角度看清楚他的脸。 那是一张全方位无死角的脸庞,有时她会怀疑没有词能确切描绘封寒的脸带给她的感受。 去掉了锐利,那是精致迷人的面容,使女人都感到自惭形秽。而加上那份锐利,便是足以让男人女人为之沉迷疯狂的脸庞,带有冷漠,带有欲望,带有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至今她还没有见过能将高贵和锋芒两种气质完美融合的第二个人。 可可叹的是,虽然他们是曾经的夫妻,但她还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看他的脸。 沐玉晴扇子般的长睫微微颤动,手指不由得再次紧紧握成了拳:按理说,你没有权利拦我吧? 封寒: 权利!!! 他曾用的,仅仅是“前任也是夫”这样的无赖说法,确实不属于封寒的作风。 男人挑起一侧眉毛,没同她争吵,反手抓住手机拨给了安然也…… 你姐姐的事解决不了吗? 能搞定当然好,我还以为安律师几天没接手案件,业务技能下降了呢。 办完事后给我消息说说情况,为什么要打听你姐的消息?我不是问你,是沐玉晴想知道…… 对啊!你发给她,她自然就知道,还能有什么原因?不是你打电话通知我来医院的吗? 行了,快点去吧!真办不了就说话…… 就这样,挂了~! 然后封寒挂了电话,但不难听出电话那头的人是谁,语气充满了毒舌。 沐玉晴:你刚才和谁通电话呢? 明知故问? 好吧! 沐玉晴也不绕弯子,直接问:安然也说了什么?比如大姐的情况,警方的态度,以及…… 一切都好,除了安绮婷有点想不通以外。 她怎么了? 没事,一天没吃饭而已。 什么? 一听这话,沐玉晴焦急起来,封寒却说:那么大惊小怪干什么,一天而已,又饿不死…… 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呀……你干什么…… 封寒决定了的事,没有人能违逆。 就算违逆,他也会强硬扭转。 因此,霸道在封寒身上,是不容置疑的。高大的他毫不犹豫地将沐玉晴“抱”起,像抱公主一般。 沐玉晴离地,惊讶中环抱住他的脖子。 当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亲昵时,她开始乱踢乱蹬,挣扎至脸颊绯红: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安然:……!!!!! 目前看来,放下是不可能的了,但问题是,前任这样直接抱走沐姐会不会有危险? 就像是,成人的版本? 尽管担忧忐忑,安然终究是没有勇气将沐姐夺回来。 只等他俩的身影消失在长长的走廊,安然蓦地惊醒:哎呀!她是来干嘛的?不是告诉沐姐尽快去看大姐,劝她看开些吗? 怎么会让人就这样走了? 出了医院,封寒抱着人走在路上,被无数路人用手机拍照,但他毫不在乎。 相反,沐玉晴害羞地埋在他的怀中,半天都不敢抬起头。 直到被强行放入车里,趁着封寒转身开车门要下车的瞬间,门还没完全打开,她又被他抓住拉了回去…… 面对他冰冷的眼神,她握紧拳头: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我可以。... 你还没让我开口呢! 无需她明说,封韩替她接着说:“关于安绮婷,既然安律参与了,难道你觉得一个律师对付不了这点琐事?这岂不是小瞧了他?” 你只是想念大姐而已。 封韩毫不掩饰地反驳:“你以为疗养院是公园,想念就能见?” “……” 别的事情还能争一争,但此事她是无力改变。没了安律或者其他人的帮忙,她没法此刻顺利去警局相见。然而…… 但这样的转折在封韩眼中毫无意义。 他挡住她,整个身躯逼近副驾驶座,紧盯着她的眼睛严肃地说:“总是大包大揽,这就是你的陋习吗?最好是改一改。” 她淡然一笑…… 首先,我从来不觉得这是我的陋习,其次…… 说到这里,她明亮的眸子微微抬起,反问道:封先生,容我提醒你,我们已经离了婚,你无权也无理由要求我这样那样改变。 你是暗示我想重新定位我们的关系吗? 沐玉晴依然冷笑:你要给的,不是不愿给么? 第97章 他的异常 他的话语让封韩瞬间愣住。 她渴望的,他不肯给的…… 是什么?他仿佛痴了,居然傻傻地问出口。 沐玉晴心中更加冷意蔓延,她以他曾经嘲笑过自己的话语反击:“明知故问?” 不,是真的不明所以,于是…… 封韩握住她,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加大了些许:“你究竟想要什么?再嫁给我一次?还是……”仅仅是这个人吗? 她觉得自己清楚极了,就算封韩没把话说完,但她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答案…… 对,她就是要他这个人! 哪怕这会显得自己低微,但爱情无法欺骗,她就是爱他,无可救药地爱他…… 哪怕是受尽了委屈,只要他一声呼唤,她就想飞奔向他。 只是,她不再年轻,继续这样傻下去合适吗? 而且,那些年的生活每一幕都带着伤痛,时刻告诉她不要重蹈覆辙。 这男人根本就不爱她啊! 他并无恶意,但他的不爱就是最大的恶意…… 还不够明白吗? 不,够了,真的够了! 沐玉晴感觉到,这次回国的决定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她再也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失望。 低垂着眼,她不吵也不闹,只转头看着窗外,镇静地说:“送我回家吧!”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望着窗外,抬起下巴:“不,我已经回答你了……” 封韩:“……” 对,她的确回答了。 寂静,是最好的拒绝,所以,她不会再要他,也不想再嫁给他…… 不顾她的意愿,封韩径直将她带回了家。 沐玉晴全程冷淡,从车上开始就没开口,直到一同冷冷走进又走出电梯。 然后,他们同时看到门口一排排鲜艳的蓝玫瑰…… 怎么会又出现? 她不是刚警告过物业不要再接收这种花吗? 沐玉晴呆立在电梯口,连身后的呼唤也没听见…… 她像是灵魂出窍,封韩走到前面,体贴地挡下她的视线,直到那些耀眼的蓝色消失,沐玉晴才如梦初醒。 抬头,看到他冰冷却满含关切的眼睛…… 他问:“要到我家吗?” “什么?” “门口我装了监控,想不想看看送花的人是谁?” 沐玉晴回答:“不必了,打个电话给物业就好了。” 不可能是物业送的,有了上次投诉,他们不会愚蠢到故意挑衅你。 他说的是事实。 除非物业活腻了,否则绝不会再在相同的事情上冒险。 但要看监控录像吗?在封韩家里? 封韩的房子,802室。 你在害怕什么? 没有。 如果不怕,你会不敢进我家门?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以前,即使有七个密码锁也防不住你……” 沐玉晴:“……” 这是最不希望被提及的过去之一。为了能睡在他的床上,她破解了他的卧室密码锁。然而,努力的结果就是次日早上被一顿吼骂赶出来…… 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进他家门了吗? 可为何还是觉得不满? 拒绝!拒绝!拒绝! 没能做到! 等她回过神,沐玉晴已经在他家客厅里不安地坐着,发现自己越来越懦弱。 以前的自己一向敢作敢当,哪像现在,还没做事就莫名紧张…… 为什么要紧张呢?怕他会吃掉自己?还是期待着被他? 沐玉晴觉得自己现在的表现有些矫情,但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亲口邀她进家门…… 第一次!!!! “喝点什么?” 封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沐玉晴惊了一跳。坐在他家沙发上,才发现封韩站在自己身后,一手持着笔记本,另一手倚在她背后的沙发靠背上。 只要抬头,就能看到他的眼神。 只要他低头…… 沐玉晴连忙阻止自己的遐想,摇头说:“不用了……” 牛奶可以吧!胃不好,选择并不多。 沐玉晴:“……” 都定好了,还要问我干啥? 封韩将手中的笔记本递给她,指着其中一个文件夹:“监控视频都在这里面,有日期时间,你可以慢慢看,我去热牛奶……” 说完,他便走了。 沐玉晴忍不住转头,目不转睛地追随着他离开的背影走进厨房。 在他居住的神秘世界中,开放式殿堂般的居所与她的一般无二,沐清霜静坐在虚空中的灵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步入晶莹灵域,亲自取出灵牛乳,投入秘制的蒸器之中炼化…… 第98章 为何不报警? 凝视良久,直到自己都察觉到眼中闪烁的热情过于炽烈,她才猛然从梦幻的迷恋中挣脱,慌忙地将自己的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回归意识,凝视灵界屏幕,起初难以集中心神,随着时间流转,逐渐沉浸其中。 封涵回到她身后时,她竟浑然不觉“见到送花者了吗?” 听到背后的微步声,沐清霜本能地回眸,此时封涵弯腰探向她眼前的影像,两人的距离宛如一线,她的转首轻碰过他的面颊瞬间电击般的触感,在两人心底炸响,如琴弦震颤的共鸣。 沐清霜歉然地回转头,轻咬下唇,竭力让自己盯着监视画面的眼神坚定如磐。 然而封涵仿佛嗅到一阵馨香。 非正式时刻,沐清霜不施灵脂,此刻她身上淡雅的气味,似药草融合的幽泉,清新却又迷人封涵情不自禁地再度轻嗅,尽管动作极轻,依旧引起了她的警觉。 她意识到他竟在品味自己,整个人顿时僵若磐石。 握着灵乳的杯盏尚在掌心温热,却并未立即递给她,封涵靠近耳边,问道:“那一夜在我房中,我是否” “啊灵乳熟了?” 心虚地,沐清霜急忙接下杯子,她并不常饮这灵乳,只因体质难以承受其甜,易致体内灵气紊乱。此刻,却无法顾及其他,仰首猛喝一大口:“你添了灵蜜?好甜!” “嗯。” 男子回应,目光静静停留在她的樱唇。 刚刚饮过的乳白还在上唇徘徊,如稚童偷吃仙丹后残留的仙霜。 一定是甜的! 沐清霜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微启朱唇,灵巧地舔去那一抹白色痕迹,还回味似地咂了咂嘴。 这无意间的举止男子的视线变得模糊,脑海中自动描绘出那一丝蜜甜的味道,他再次低首询问:“我想问的是,那一夜,我们是否” “哎呀这个,这位” 送花的人出现在屏幕上,沐清霜指着图像,激动地呼唤:“是他送的,你看,你看” 煞了风景可他们之间近得仅需垂眸便能捕捉她嫣红的耳垂显然,那一夜发生的事,她是不想提起的。 内心瘙痒难耐! 渴望再次尝试,不再是方才脸颊不经意间的轻轻触碰,而是那晚的记忆沐清霜的汗毛悄然竖立,她能清晰感觉到他体内散发出的雄性气息。 他仅仅是半倚在身后,未有任何一处真正触碰她,而那一瞬,沐清霜还是感到了窒息的压力。 如此紧张!如此忐忑为了打破僵局,她不得不寻找话题:“此人,我不相识” 她的小心思,封涵自然明白。 最终,他放过她,身躯微离,稍稍远了一些 封涵紧盯着屏幕上的送花人,戴着遮蔽容貌的帽子与口罩,无法辨认面目不像这仙域的居民,也不似普通送货的灵仆。 实际上,此处的灵仆通常不让进入,即使偶然放行,但在他投诉之后,几乎可以确信,除非物业管理更替,否则无人敢让他们进入八层。 而花,仍然送达必定是,送花者的精心设计。 那人并非初次送花,上次被沐清霜退回后应该已知详情,如今依然坚持送来。 而且是在物业并不相助的情况下,寻觅其他路径将花送上这分明是示威! 他是告诫沐清霜,无论何种阻碍,都无法阻止他,只要他想送,花便会送达,你收或不收,我都执意献礼应该是一位男修追求之事,唯有男人才会有如此执着与侵犯的态势。但那个男修,真的是在追求沐清霜吗? 封涵感觉不寻常! 但他思量虽多,也只是电光石火间,重新凝聚思绪:“裹得如此严实,你不认识也难怪!” 言罢,封涵突然神色肃穆地追问:“那么,究竟是何人赠你此花?” 沐清霜瞟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破他:“若我能知晓来者,还需看你家灵眼监控?假使你猜想不到我不识花主,还会请我来看这录像吗?” 封涵一时语塞,不久又像是想起什么,低笑道。 沐清霜感受到他的笑容,心跳再次砰砰作响。 为了平息悸动,她忙找个话题转移:“不知送花者身份,乐观些说,可能有人在对我展开攻势;坏的可能是” “是什么?” “痴心跟踪!” 封涵眉头一跳,双眸犀利一眯:“你说什么?” “仅仅是猜测,本无确切线索,但” 沐清霜定位在监控录像的关键帧上,仔细分析那人身影,提出:“从录影中送花者的举止来看,并非直接参与者,他虽然掩饰面部,但查询整个仙域的灵眼监控,应当也能顺藤摸瓜找到此人的踪迹!” 封涵思绪停留在“跟踪狂”这个词之上。 反复思考之间,没能听清后续,只按照自己的逻辑问道:“到这种地步,你怎么不报警?” 第99章 独享的小影片集锦 封韩哑然,他想,如此情景大概是自己无法体会的吧。毕竟,他只需亮明身份,警方必然第一时间响应,不会像普通人那样面临种种琐碎困扰。 “告诉我,你认为警察会有何回应?”沐玉晴玩味地看着他,眼神透出一丝调侃。 她说话的语气淡然而自信,仿佛此类事务对她而言家常便饭。封韩内心骤然一凛,本能地质问道:“为何你能处理得如此娴熟?” 娴熟? 沐玉晴愣了下,立刻明白其言下之意,但她选择保持沉默跟踪,曾是她无法逃脱的阴影,不止一次在她的生活中上演。 那些年的苦难早已使她百毒不侵,现在的她早已习惯了这类小事的不值一提。故作不知情,她迅速打包视频并进行压缩,问:“我可以把这些发至我的邮件里吗?” 封韩抿紧嘴唇,显然他对她的转移话题感到不满。沐玉晴装作未觉,平静道:“若是觉得不便,那就不用了” 闻言,封韩陷入了纠结——他确实想帮助她,然而若不彻底了解,他恐遗漏关键之处。 然而,沐玉晴无论再怎么友善,每当提及过去,那份疏离感立刻恢复原状。他的关心与共享过她的往事不同,无法深入理解,也许有伤痛,也许有尴尬,又或憎恶和惧怕不论那六年她心中积攒何种感情,他皆间接所致。 他默默松口:“若你需要,尽管发送。” 沐玉晴毫不犹豫,迅速发送视频。操作过程中,她避免接触封韩的目光,尽管隐约感受到他情绪变化,此刻低气压笼罩在空气中。 感受到紧张的气氛,沐玉晴敏感起身,关闭他的电脑,柔声道:“那我就不多扰,先行告辞。” 眼见她欲离去,封韩忙问道:“你的病情” 微笑渐渐消退,沐玉晴冷冷盯着他:“此事无需再提,我不想谈论。” “无关往事,只谈当下,我想确定你的病是否已痊愈,若是未愈,凌寒那边可能需要” 他的诚意并未得到认同,反而引来沐玉晴的反感:“我已经没事了!” “那你今日为何还入院?” “因为那个浑球挑衅于我,揍过之后,只是心情稍微波动而已”说着,沐玉晴直视他,坚定而大声地声明:“我没有病!” 封韩恍悟,三个字背后含义与他理解有异,他的直白或许触发了她的误解。调整了语气,他解释道:“我只想帮个忙,并无他意。” “那么,请别再触及我不想回答的话题。我也不想因此,一次次回味那痛苦的过往。好吗?”语毕,沐玉晴没说再见,转身准备离开。 而封韩却再度拉住了她。 右手紧握她的手腕,他流露出歉意:“是我唐突,不再追问,但我邀你今晚留下,住在我的住处,别回去。” “????” “门口那些花朵来历不明,回家对你来说不安全。”封韩看着她,眼中的关怀难以忽视。 他深邃的眼睛漂亮动人,双眼皮适度,漆黑的眼眸深邃如潭,长长的睫毛异常醒目。尽管一贯冰冷,但这双眼睛此刻犹如冻结的桃林,带有一种禁欲式的魅力。 以前沐玉晴最着迷这双眼睛,哪怕是对她投来的嫌弃目光,也能牵动她的思绪。然而此刻,她在其中搜寻他的诚意,却发现自己的气愤映在他的黑眸中。 她如今看到的是这样的情景吗? 收敛心中的怒火,沐玉晴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她近来发现自己难以驾驭情绪。片刻的静默后,她重又注视他,说道:“这社区的安全如此不佳,你还会选择居住在这里?再者,即便我家有危险,我能长期留居你这里吗?无名无分,这又是何种关系呢?” 这女人怎么就这么顽固? 住在这里有何不可,为何那么多理由?以前她可不是巴不得他赶她离开吗?如今为何如此棘手? 难道还需要他祈求才能留住她? “那不如去你母亲那里暂住” 沐玉晴扭过脸:“不大方便。” 她连连拒绝,令封韩烦躁不已,冲动地说:“哪里不便了?哪怕是待在玉清楼的角落里,不也胜过于无人照料的家?” 两人瞬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尤其是沐玉晴,回想起那个夜晚一同“躲在玉清楼”的场景,脸颊不自觉地泛起红晕在他粗砺的手掌紧握之中,沐灵玉挣扎着,然而封寒的坚持如同坚石般不变。“即使要送你回家,那也是明天的事。今晚,留在我这,当作是偿还得来的情分。”他语气坚决,不容拒绝。 这种言辞,怎一个玄奥了得! 沐灵玉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但他抢先一步开口:“你应该不至于还在乎这些吧?你会害怕我,还是在害怕你对自己的情感?” 沐灵玉: 简直胡扯! 本来只是些许尴尬,他的话如同火种点燃了她内心的怒火,她轻蔑一笑:“没错!你要多长个心眼才好,不怕我又触犯那第二十二条规则吗?” “不怕。” 何止不怕,封寒决不允许,哪怕她真破坏了那规定,他也不会埋怨她! 就这样,沐灵玉糊里糊涂留了下来与其说是被诱导,不如说她在跟自己的理智斗争。 共处一室又有何惧? 谁怕谁呢? 不过,这个想法瞬间破碎,当她发现这硕大的房子里只有一个卧室时。 “这豪宅,只有这一个卧室吗?” 封寒视线越过她,扫过四周,最终停在她束成蝴蝶结的腰带上。 或许是氛围使然,或是他早有预谋,沐灵玉踏入他的卧房,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播放起那个夜晚的点点滴滴 第100章 不如过去那样一起睡了 醉得再厉害,他也清晰记得她纤腰的曲线,那能折成多惊艳的角度。 男人喉结轻动,嗓音沙哑:“我一个人住,要那么多卧室作甚?” 这毫无逻辑的解释,确实是封寒的风格,只是沐灵玉深深地呼吸,尽可能保持语气平和问道:“那我睡哪?” “当然,这儿便是你的床铺。” “那你” 还没等她追问下去,封寒直接回应:“我也会在这儿睡。”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柔软的腰部,宛如烙印一般难以移开。 封寒的呼吸变得紧张,尽管没喝酒,心头竟有些悸动。 “不用太避讳吧!毕竟我们以前不也是时常共眠吗?” 沐灵玉:仅仅是两三次的共同入梦,就能算常常吗? 混蛋,这家伙! 她清楚地记得,那些年大多是她趁他入睡偷偷进他房间,还小心翼翼不吵醒他,所以总是躺在他身旁,而他宽大的床上最远离他的地方。 封寒的床足足有两米多宽,她离他最远的地方睡下,几乎不可能扰到他。就算这样,在第二次潜入他的房间后,他在门上设置了七道密码锁。 直到现在他还以为是黑客帮忙破解,但事实是,沐灵玉并未请黑客。她深知他的个性,就算是七道锁他也必定亲自设置,不会使用那些他自己都记不清楚的复杂密码。 她通过计算找出两千多个可能的密码组合,经过多次尝试,才终于成功进入他房间一次就是他刚刚嘲讽过的那一幕啊? 呵呵! 怎么忽然就没问题了,而且还主动邀我共床? 但是就算睡在一张床上又能如何? 同床异梦,沐灵玉初次真切感受到那种孤寂之感。 封寒的床还是那样宽敞,她在最左边,他在最右边,两人仿佛隔了一道星河。 无法跨越,六年前已经尝试过了不是吗? 沐灵玉翻了个身,低声叹息还未散去,黑暗里,封寒低沉的嗓音响彻:“无法入眠?” “”沐灵玉连忙闭上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然而背部紧绷泄露了她的真实状态,这一切都被封寒看在眼里,忍不住,他询问:“若是无法入眠,要聊聊天吗?” “???” 怎么回事? 封寒这种人也会睡前聊天? 不是向来觉得与生意、赚钱、工作无关的事情皆是虚耗时光的人么? 聊天这种消耗宝贵睡眠的时间,理应跟他不搭边啊。 然而,他确实开始跟她谈话了。 “从前我对你有许多误解,后来玉晴也解释了一些,不过还有一些他没说到的,或许只能问你吧?” 话说至此,封寒转头注视她细薄的背影:“不用假装睡着了,你的叹气我都听见了。” 沐灵玉呼吸一滞,片刻后,长叹了一口气你既然知道我在装睡,也应该知道我不愿和你交谈的意思对吧? 那干嘛还要强迫我陪你说话? 几年不见,冷酷的大魔王连大妈级别的心灵交流技能都学会了? “咱俩” 逃不过,那就不用假装了。 沐灵玉依旧背对着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这样的他,“我们也并不算是能轻松对话的关系。” “的确不是,但我愿意修补我们的关系,就算不是夫妻,做朋友不可以吗?” 不可以对你来说是轻松的友情,对我来说,却是一场煎熬! 可惜,这种事不明示你是理解不了的吧?毕竟,封寒的世界里,除去我这朵桃花,恐怕也没什么感情经验了。 忍不住,她今晚第三次叹了口气。 “封寒,我的世界只有黑白分明,我钟情于谁,那人就是我的全部,放弃一个人,也会放弃与他的所有牵绊。朋友之间的关系,我不知道别的离婚夫妻是否能真的无拘无束,对我来说,那只是一种掩饰不在乎的假装,我做不到。” 况且,朋友不会共枕,曾经上过床的人,不可能成为朋友… 夜晚深邃,如同神秘的魔法帷幕,沐玉晴心中的话语如同月色般暧昧而微妙。封韩却没有捕捉到这份情绪的真谛,或许只怪这片幽深的星光过于醉人。 沐玉晴柔声道:“做不到,就是希望彼此从此不再相见,最好在各自的世界消失得无影无踪,彻底忘却彼此。” “那你,忘了吗?”他问,心中仿佛有莫名的波澜在涌动。 第101章 你能不能别这样? “嗯!”她的回应中带着肯定,头轻轻一点,似对自己,也似对他宣告,“我已忘记,你可以安心。”不必再害怕我对你纠缠不清,再无烦恼。 封韩皱眉,内心一片混乱,何曾想要如此的“安心”?背后的寂静中,他微不可闻的呼吸成为唯一的声音,沐玉晴感到如芒在背。 他的呼吸不稳,如同风暴前的宁静,她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表的紧张——他生气了!沐玉晴闭上眼,试图通过平静的呼吸找到一夜好眠,一旦醒来,就是全新的一天。 “真的忘了吗?”他的声音贴近她的耳畔,低哑而克制。黑暗中的每一丝感觉都被放大,尤其是他那细微的低语。 呼!呼!呼 心跳,仿佛突然停顿了一下。 沐玉晴唇角不自主地开启,却无法发出声音,他,他,他究竟要做什么? 后颈传来炽热的呼吸,像羽毛轻拂沐玉晴细腻的肌肤,她顿时绷紧身体:“你” 仅说出一字,沐玉晴就慌忙地退避。他修长的手指未经允许,落在她颈部,指间略带寒意,像是带有电流,轻轻地滑过。 悄然碰触她的面颊,直至泛红的耳垂痒极了! 她本能地缩颈躲避:“封韩,别碰我” 别碰她?是的,若他还有理智,或者对沐玉晴仍然厌烦,恐怕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但现在夜色下,男人的目光燃烧着,带着微恼和不言而喻的决心,他不想停下。 她口口声声说忘了自己,让自己放心? 那么,她此刻的反应又算什么呢? 他沉声道:“你在撒谎!”嗓音中带着渴求,深沉而无法忽略。 霸气的话语是封韩的标志,但他从未在接近她时使用。此刻,沐玉晴的每一根汗毛都竖立起来。 “我没有。”她颤抖着回答,整个人陷入恐慌之中。 “你有”他坚决的口吻伴随着颈部微痛的烙印,几乎是即刻便撤离了。 这瞬间,沐玉晴几乎吓丢了魂魄:“封,封韩” 抗拒着,沐玉晴全身都在挣扎,然而越是挣脱,他越紧紧束缚。 轻轻转过身,沐玉晴冷汗直下,质问道:“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 “像什么?” 她咬了咬牙:“像在跟我调情” 原以为他会因此推开自己,或是赶她离开。而实际上“原来这就是调情啊!”他在她耳边窃笑,那声音透着冰冷的邪恶沐玉晴本能地往回缩,想要逃离他。 “往哪跑?嗯?” “封韩,你你别乱来好不好?” 恐惧让她心跳加速,瞪大的双眼仿佛要把这一切都吞没。“你,你” 封韩也感受到了微妙的变化。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她吸引。 这也是那天早晨,当他发现自己怀里赤裸的沐玉晴时,为何愤怒、失控其实封韩对女性原本并无太多兴趣。并非他的性取向异常,他的标准与取向都很正常,只是对美貌女子有些反感毕竟,童年的回忆如噩梦一般,亲眼目睹父亲与继母的丑态。 那个女子,在母亲在世时,依仗美貌横行霸道,毫不顾忌他与母亲的存在。 那时,母亲总是含泪遮住他的视线。即便看不到,他也能清晰感受到于是封韩从小就认为美丽的女子并不善良。 封韩的母亲自然也很美丽,堪称难得的佳人,只可惜太过软弱。 遇事只知道哭泣,不能保护自己,也无力保护孩子,反而将一切归咎于他身上。 “因为我生下了你,所以我身材走形,他不爱我了。” “因为你,因为照顾你,我对他的关心少了,他才会出轨。” “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我会过得更好” 六岁以前,封韩听最多的,便是母亲这样充满抱怨的声音。 他记得母亲最后对他说的话:“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不去死?” 当时的封韩尚未懂得死亡,所以他麻木地生存下去。 在他幼年的那个瞬间,母亲离世的一幕烙印在心,之后的世界于封韩而言,再也没有了泪水。即便是送母亲最后一程的那一刻,他的脸上未曾留下哀痛的痕迹。 那些所谓的高贵名媛,在葬礼上窃窃私语,尖锐如锥的话语刺入他的耳膜: 天啊!那是封夫人捧在手心的儿子,如今母亲不在了,居然连眼泪都不流。 可怕的孩子,封家的接班人竟无情无义至此,真让人心惊胆寒。 外表虽俊俏,可惜铁石心肠,封夫人在天之灵该有多痛心。 看他的眼神,像极了小恶魔 恶魔么?他或许就是吧!自此,封韩对女性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厌烦,丑陋者尚可忍受,但美丽女子,于他却如噬骨毒瘤。偏偏,沐玉晴美丽异常。 于是,在那段混乱的记忆之后,他在浑浑噩噩中认定,一定是沐玉晴算计了他,她设计了这场戏弄。 此刻清醒,他仍质问她:沐玉晴,再告诉我一次,你…真的忘了? 是,我忘了唔 他强势地覆住了她的唇,似乎以此掩饰自己的困扰,或者只是找了个借口。 封韩内心风起云涌,脑海中浮现出无数思绪放开她,放开! 沐玉晴暗自呐喊,却无力推开面前的他,只能虚弱地抵触着,仿佛沉溺在窒息的边缘。 封韩…甜腻的声音,她在唤他的名字,如同催化剂一般激发了内心的风暴。 封韩陷入迷乱,那邪恶的念头犹如野火,肆意蔓延至每一根神经,他沙哑低语:沐玉晴,我…想 语未尽,沐玉晴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漆黑的眼底尽是惊惧:不…不可以 无助的模样像受惊的小鹿,让封韩也愣怔,她明明未做任何事,只用明亮的目光凝视他,他就难以自制,想要呵护她,占有她为什么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男子的声音贴着她的耳边低低响起,仿佛是缠绵的旋律在她心间回荡:又不是没有做过。挑衅的口吻伴着热气,撩动着她的心绪:难不成,你还觉得这种事情必须夫妻之间才能进行吗?沐玉晴,这早已不再是封建年代,你不会天真到还想为谁保全清白吧? 第102章 不如一走了之吧! “沐玉晴,这早已不再是封建年代,你不会天真到还想为谁保全清白吧? 她听罢,反抗突然停滞,握拳的手悬空,无法触及他分毫。 你想好了吗?她的声音幽幽的,带着一丝倔强的寒意,似是为自己打气,却又掩不住那一抹脆弱。 然而,强装的勇敢终是伪装,沐玉晴轻轻抚上他的脸颊,那个一直渴望却未能触摸的面庞。 封韩,你是真的…想吗?还是…只是想和我? 有区别吗? 只是认为我们都已成年 语落,手指缓缓滑过他的脸颊,触及薄唇,细腻的指尖划过他那鲜明的唇线:但是,如果你想的是我,那就不能这么做 因为我不能对你动心,不能期待你的回应,更不能误认为你真的需要我。 毕竟,你不爱我啊。 我爱着你,哪怕这只是我独自的游戏,至少,我还有权力不再为你心动。 于是她反问:你想好了吗? 封韩明白了,她是在试图疏远,提示他们的行为仅仅是欲望交换,没有情感纠葛。 她认为,这样就能让他止步? 但她尚未明白,她不了解真实的他。 当他的身体覆上来时,沐玉晴全身僵硬,而他难得温柔,长时间亲吻她,从眼角到鼻尖,从耳垂到锁骨,从手臂到指尖,直到她紧张的身体渐渐平静。 那一刻,他伸手,毫不犹豫地解开了[章节名称]:技术真的烂透了 黎明时分,他悄然起身。 赤足行走,每一步都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引来她不自主的喘息。 嘶!!!! 缓慢走进浴室,沐玉晴小心烧了一锅热水,顾不得清洁便急切地下池浸泡。 适中的水温下,她依旧本能地蜷缩起脚趾。 这个混蛋她咬住下唇,慢慢闭上眼睛,不久又湿漉漉地睁开,茫然地望向他精致的浴室天花板,心神迷离:她们算什么关系呢? 她自我安慰,若是和封韩,也算值得,他年轻、英俊、才华横溢,每天清晨能第一眼看见封韩的容颜,不正是自己这些年每个生日许下的心愿吗? 心愿成真,本该快乐, 可为何,眼泪还是控制不住,想要落下… 沐雨晴轻拍着胸口,自我安慰:“别怂!六年的心历路程可不是白练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这样,管我爱你不爱你,你爱我爱不爱我,只要这样,对我们都挺好!” “对!我没啥不舒服,真的” “是因为身子不适才掉泪的,那是理智的眼泪,没错的!” 然而,她的额头还是滚烫的沐浴后,她头重脚轻,甚至感到一丝晕眩和恶心。挣扎着起身,她摇摇晃晃,差点摔倒。拼尽全力稳定身形,沐雨晴随意拿起一件寝衣披上,瞥镜一照,脸上红得格外引人注目。 怎办呢? 不如一走了之吧!让他毫无察觉就罢了。 然而,勉强支撑到门口,几步路她便再也支持不住,头晕如潮水般袭来,四肢无力。 短暂的犹疑后,她鼓起勇气再次溜回封翰的床铺,厚着脸皮蜷缩在他的被窝里,还将被子紧紧盖住头。 封翰本来就睡得不太深,只是半睡半醒间眯着眼休息。 其实沐雨晴先前离开去沐浴时,他早已清醒。他想跟上去查看,但又顾虑应该尊重她的隐私,只能静静躺着等候。 等着…等着…等着… 封翰告诫自己,如果沐雨晴准备逃离,他装作不知情,任由她离开。 但若是她浴后返回身旁,他... 他,该如何处理呢? 封翰一直在琢磨,怎样做才能看似自然,不让等待看起来有企图,没等想好答案,沐雨晴浑身湿漉漉的又钻进了他的被窝。 封翰没多想,直接翻身将她拥入怀里,自然而然地紧了紧。就是在拥抱的一刹那,他意识到不对劲“你身体怎么热得吓人?” 沐雨晴头晕,气息微促:“没事,刚泡完澡。” 此时她的嗓音绵软,像是在撒娇似的倚在他怀抱中。 虽然看不清她的脸色,但怀里的女子热得像个火球,不像是沐浴会有的热度。 这不是洗澡该有的体温。 “不对劲,你是不是发烧了?” 封翰翻身坐起,随手开启卧室灯光。 尽管只是微弱的床头灯,沐雨晴仍然不适应,眯眼避开光线,遮住了眼睛,花了差不多一分钟才松手。 手刚抬起,封翰忽然俯下身。 以为他又想亲吻,沐雨晴屏息一怔,急忙转头回避,焦急地辩解:“不可以” 第103章 公子哥,真行啊你 他停留在她的上方,脸上尴尬却带着一丝微笑:“我只是确认你是不是发烧了。” 沐雨晴本来就在发烧,此般尴尬让她面色更红。 封翰轻轻用右手托住她的下巴,柔声将她的脸转正,两人的额头慢慢靠在一起。 看着她的眼睛,细细地感触着确实发烧了! 封翰不算细心,但她额头实在太烫,就连他这样大大咧咧的男人也能立即察觉。 “不行,我要送你去医院” “不需要。” 沐雨晴握住他的手,摇头:“你家里有没有药?我吃一些,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不可以。” 封翰反对:“不清楚发烧的原因,怎能随意吃药?” “我知道。”说完,她的脸更红了。 封翰不明白她的难为情,直接问:“告诉我,不是因为你洗澡受凉了吧?就算感冒,也没这么快高烧,那么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 仅一个字,她的脸颊已经通红。 封翰看着面露惊骇:“怎么越来越红了,不行,必须送医院” “都说不必了。” 羞愧得无法言说,但她看得出他是真的不了解。而且他似乎下定决心,如果不好好说明,就坚持送她去医院。 沐雨晴深深叹了口气,涨红了脸,向他挑了挑手指。 起初封翰疑惑,后来他小心翼翼低下头,这时沐雨晴仰起小脸,在耳边低语了一句话封翰:他愣怔了四五分钟,表情平静,之后封氏跨国集团的总裁默默捏着鼻子,悄声走进客厅打电话。 由于太过尴尬,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怕别人听出他在说什么:“那个,她…发烧了。” 电话那头,刚刚做完手术回家不足两小时的男子,此刻心态接近崩塌。 “兄弟,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宋凌寒几乎失控:“一点小感冒把我从梦乡吵起来?你难道不会带她去看医生?” “你不就是大夫?” 宋凌寒更为崩溃:“我又不是内科医生” “这事,或许要找妇科” 宋凌寒:“????” 听到妇科二字,仿佛电话断线,一时间静默得令人窒息。 长长的寂静后,宋凌寒恍然醒悟,猛然抽了口气:“你说,有个女的还在你身边,然后你发现她发烧,于是给我打电话是吗?” 问完,他没等封翰回应,自己却已发狂:“天哪!封翰,公子哥,你也开始招妓了?” “你的脑里能不能有点正经事?发烧的是沐雨晴” 说罢沐雨晴的名字,封翰才后知后觉地有些尴尬:“总之,我们…我,昨晚可能有些…过了头。” “等等” 宋凌寒彻底清醒了,睡意全无:“我理解得对吗?” 懒得回答这种废话,封翰直接询问:“她发烧了,又不愿意去医院,我应该怎样帮她呢?” 青衫大夫沉吟半晌,终是对大公子开口道:“公子啊,你这可谓壮” 封韩的脸色,就算是石头般冷漠,此刻也被这话烘得微红:“少啰嗦,直说正事。” “先瞧瞧再说!” 宋青云强忍笑意,心里却暗暗期待着接下来的好戏。 故此,他故作不知情地提了个妙策:“瞧瞧人家有没有受到伤痛,伤势多重,然后亲手给敷点药膏送些退热丸,多饮温水” 话还没说完,封韩就打断了他:“受伤是怎么回事?” 听罢此言,宋青云无奈地对着手机眨了眨眼,尽管他知道封韩看不见。 “你这家伙也算经历过不少世事吧?想想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还有,你” 宋青云特意挑了几个关键词,这次封韩总算恍然大悟。 嘿,男子汉都喜欢这样的评价。 但这当儿,关键是,按照宋青云所言,不用检查看来也是真的受了伤。 封韩心中泛起一丝忧虑:“要用什么药?受伤了,仅抹药行不行?会不会很严重?” 宋青云答道:“这就得查看啊!一看便知严不严重。” 简单思索一番,封韩便心乱如麻。 而此时饱览了八卦的宋青云顾不上埋怨他清晨五点就把自己唤醒,匆匆报了几味药名,内服与外用各一种封韩记住之后,又悄悄瞥了一眼屋内的玉瑾清。 大概因为胃不好,六年后玉瑾清变得消瘦许多。她蜷缩在宽敞的大床上,对比鲜明,仿佛还是个孩子。 封韩轻声走近她发烧怕冷,整个人窝在被子中,只有半张小脸在外,红扑扑的,尽管略显可爱,但也让人颇为担心。 封韩微微蹙眉,很快换好衣服,抓起手机出门去了。 听到关门声,玉瑾清慢慢睁开眼,朦胧中意识到了些什么,侧头望向床畔的空位床另一边空空荡荡,唯有床单上的浅痕诉说着有人来过。 然而原本应该在这里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她看了看手机,时间显示早晨五点半这么早就开始工作了吗? 第104章 我的脸面重要吗? 作为总裁,他真是够辛苦的不过六年之间,FC集团在他的引领下壮大了一倍不止,十几家分公司一蹴而就。其中辛劳,怕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但她期待早上睁眼能看到他的睡颜呢? 明明自家就在这对面,她都已经厚着脸皮留下,还是见不到一面吗? 玉瑾清苦笑一声,将手机放一旁,挣扎起身,然而又眷恋地重新躺下,慢慢地挪动身体,从自己的枕头移到了他的枕头上那里弥漫着封韩的气息,淡淡的,似是要揭开心上的疮疤。 心头那般的疼痛,那样的痛! 就赖一小会儿,再一小会儿就好,反正他已去上班,只要在下班前离开,她还来得及逃走。 只要不让他知道自己有多深爱他,她还能撑得住第212章 告诉自己不委屈 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所有的痛苦与哀愁便会汇集一处,猛然喷涌而出。 玉瑾清告诫自己:不可委屈,不可委屈,不可委屈哪怕他什么也不说,如此弃她而去,也不必伤心难过,可封韩就是那触动心弦的特殊开关,一触,泪便止不住。 她咬紧唇,将脸藏在封韩的枕头间。 不可哭!不可哭! 不准…哭! 门突然开启的咔嗒声如重重一锤撞向心房,玉瑾清瞬间睁开了眼睛,眼中微微含红,印出了他高大的身影。 整个心房像是塌陷了一片封韩如踩在碎砖断瓦中步步而来,停下来,一只长腿跪在床上,俯首朝她看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捧住她的脸,仅是大拇指轻抚过那颗泪水。 封韩柔声问道:“怎么了?这么难受吗?” 玉瑾清:这不是在做梦吗? 他怎又回来了?不是已经走了吗? 眼里的泪水本已被压抑得好好,却被他这一瞬的温柔触动,一滴,悄然滑落男人手指沾着泪珠,暖洋洋的,似乎灼烫了她的心口。 封韩的声音更加小心翼翼,宛如轻触易碎的瓷器:“怎么哭了?是否” 难以启齿,她的泪水唤醒了他对昨晚模糊的记忆。他抿嘴,艰难地问:“是不是很难受啊?” 他记得昨晚玉瑾清好像哭得很厉害在明白了目前的情况后,歉疚感竟随之袭来! 对于玉瑾清而言,这样的封韩太过陌生昨夜之后,他一言未发便离开,她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那日清晨。 他会冷冰冰地说违背了第22条规则。 他会说离婚,会说哪怕爱上任何一个男人,也绝不会是你玉瑾晴可他为何还会用这么温柔的目光望着她? 玉瑾清心跳微颤,鼻尖不受控制地微颤:“你不是要去上班吗?” “去买药给你” 小区附近有间24小时药店,买到宋青云提到的药物十分容易。 所以他快去快回。 “我还是觉得去医院更好,但如果你执意不去,至少告诉我现在的症状,或者让我检查一下帮你涂药。” “涂…涂药?”玉瑾清尚不解这话的含义。... 你受伤了不是吗? 封韩的话语犹如飘荡在神秘世界的魔咒。 刹那间,玉清的心湖泛起涟漪,沐玉晴仿佛听到了内心的轰然爆裂:“不,不必了,我自己能行,你先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不用管我。” 封韩坚定反驳:“怎么可能不管?你发热了呢。” 沐玉晴心如刀绞,她暗暗告诉自己,毕竟她的病情自己最为了解。而这种尴尬,绝对不能让他发现。 眼前的场景如梦似幻,沐玉晴简直无法相信。她使劲摇头:“真的不必担心,上次我只是睡一觉就没事了,这次同样休息休息就好了。” “上次?” 封韩一愣,接着质问:“所以上次也是我让你受了伤?” “没没这回事!那不过是我都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嘛!总之” 沐玉晴已经乱了方寸,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找个地方藏起来,逃离这尴尬的处境。他这人怎么总是这么不懂得回避呢? “为什么非得一本正经地问我这些?难道不怕难为情吗?”沐玉晴既羞且怒。 “不会啊!为什么会觉得难为情呢?我们在谈” “闭嘴!” “沐沐,我仅仅是想” “闭嘴!我不玉清!我不玉清!我不玉清”沐玉晴摇头像拨浪鼓一般。 忍受着不适,沐玉晴挣扎着下床,不由分说将他赶出了卧室。尽管封韩极不情愿,但看到沐玉晴脸色难堪如同暴雨前的乌云,最终还是乖乖离开了。 “沐沐,我知道我错了,不再询问也不再多说,你让我进去好吗?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只是陪在你身边,真的” “我真的是认真的,你现在生病了还发热,不能单独留在这里,放我进去吧,好吗?我真的只会陪在你身边,真的” “沐沐,沐沐” “行了,我不会进去,但我会守在门口,只要你有什么事,尽管叫我,我一直在这儿” 门后渐渐安静下来,但沐玉晴清楚他还在那儿。说不出的情绪涌上心头,她靠向门的背后,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悄然爬上一层红晕。 是害羞,还是热度,她也分辨不清高热让人体感不适,但在封韩引发的混乱中,沐玉晴出汗一身后反而觉得头脑轻松些。 发烧的程度未知,但她了解封韩,如果不能快速好转,接下来他恐怕会有更夸张的方式来帮助自己——那些画面光是想象都觉得吓人。 沐玉晴吓得立马吃了药,并且摸索着涂了些消炎药膏,然后刷牙洗脸不敢多在人家家里逗留,沐玉晴很快换了衣服出来。即便仍是昨夜的那一身,但相比赤身裸体,安全感多了许多。 小心翼翼地从房间退出,意外的是并未在客厅见到封韩。她在屋里悄悄找了一圈,最后在开放式厨房发现了他的身影,还有从那里飘来的香气,极为诱人。 他在熬粥 为她? 沐玉晴被这超乎预料的情景震惊,愣在那里许久没有回神。 原本试味配料的封韩转过身,看到客厅中傻愣的小女人,脸上的表情瞬间下沉,手中的调料罐重重落下,走向了她… 第105章 未痊愈前,不准去任何地方 “你起来做什么?不是还病着吗?为什么不继续睡?”说着他已经来到她面前,准备带她回去。 沐玉晴拉住他:“我得上班啊!” “上什么班?在恢复之前,哪也不许去” 一如既往的霸道口吻,根本不给反对的机会。但沐玉晴有自己的主张:“我并没那么严重!况且,就算不去公司,我也得回家看看查尔斯工程的进展。何况,安姐那头” “那些我来处理,你别管。” 沐玉晴疑惑地看着他:“那你打算怎么做?” “你打算怎么处理?帮江臣煜生孩子,来换取安绮婷的安全吗?” 他怎么会知道? 震惊的沐玉晴瞪大了眼睛,封韩不满地瞪视着她,嗓音低沉:“总之,这个问题我会处理,一定给你处理好。在病好之前,哪也不许去,不然,我就一直待在你家守着你。” “别开玩笑了,你那么忙哪有时间守我?” 她刚说完,封韩便深深地看着她:“现在来说,你的事情对我最重要” 沐玉晴: 砰砰砰! 心跳声又疯狂地响起,原本还盯着他的沐玉晴,片刻间无法忍受他那似笑非笑、充满电力的眼神。 他的眼神真是致命,让人无法抵挡! 她心跳慌乱,却听得他又说:“那个侯康,他知道无人机录下了你踹他的视频。” “什么?” “当时窗外有两台无人机全程录像,他身上还有录音笔。” 听到这里,沐玉晴全明白了,原来侯康设了一个局给自己。虽然他可能没想到她会有反击,但是看他对每一个细节的把控,肯定还藏有后招。 她突然有些后悔,当时应当控制好自己,而不是冲动到想去吃药对了,侯康还送了她一束蓝色妖姬作为他想做什么,已无关紧要了,她只需 风寒仿佛能洞悉她的心绪,立即回应:“安心养病,别的不必顾虑。” 讲完,见她紧锁的眉头,他情不自禁触了触她的额头。 沐雨晴微惊地躲开,封寒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微妙的气氛笼罩二人之间。 虽然沐雨晴并非故意,但身体的本能透露了实情,对她仍有芥蒂。避他不及触碰,更像是怕他碰触她紧张地低眉道:“那,我去家里休息。” 显然,期待通过昨晚化解僵局的他是太过天真了。 风寒冷静地缩回手,提醒着:还记得门前那片蓝玫瑰海洋吗? 沐雨晴默然,旋即诚实地告诉风寒:其实侯康来时,也给了我一束蓝玫瑰 【第215章 究竟是谁赋予他如此】 风寒眸色一沉,语气转寒:是他? 指的是持续匿名送她蓝玫瑰的神秘人。 沐雨晴直觉否认:不是…他声称是代替他人,但又没明说代替的是谁 提及此,沐雨晴自嘲地笑笑:我不清楚何时成了蓝玫瑰的象征,为何现在送花给我,首选总是这种? 风寒审视了她一眼。 除了路云川和神秘人,还有其他人也送过? 沉浸在思绪中的沐雨晴并未注意到他的反应,继续讲:总觉得这些花有种不好的预感 风寒同感,但为了不让她紧张,他说:我明白。 感受到她内心的不踏实,风寒想要拥抱她,就像她昏睡时环住她那样,然而,基于之前的碰触被避的教训,他没有贸然行动,只是更加稳重地许诺:我会处理这事。 随即,厨房传来烧焦的味道。 风寒耸动鼻子,急忙:我的粥 男人立刻返回厨房,然而,一早就精心熬制的菜粥果然毁了。 不然订外卖怎么样? 沐雨晴随之走进厨房,看着惨烈的情形,不动声色接过热锅:糊锅巴粥其实挺不错,糊糊的,喝起来不会腹泻。 风寒呆滞了一下,被她这话彻底定在原地。 望着她体贴的身影,风寒恍惚间似乎看见了多年未见的母亲。 小寒,锅巴粥很美味的 虽然焦香,喝过就不容易拉肚子哦! 尽管明白这只是巧合,但这番话曾经仅属于他母亲。 最终,在沐雨晴的处理下,那一锅粥竟成了味道尚可的微焦之作。 风寒专注地端详着粥碗,片刻后缓缓品起来。一碗过后,他又盛了第二碗。 早餐过后,沐雨晴打算去洗碗,却被风寒轻轻拉着:去休息吧! 没事,我没那么柔弱 抢过她手中的抹布,风寒盯着她:沐雨晴,你对我起码要有点信心,能刷碗吧? 风寒刷的碗,的确干得挺好不过,沐雨晴从没想到,他会做这些家务事。六年前的他,从未沾过油烟。 是谁让他改变了呢? 正纳闷中,风寒转头看向她,两人目光交错的刹那,他似有笑意掠过:虽然是初次尝试,但我觉得我已经洗得很干净了,对吧? 沐雨晴? 怎么回事? 他是第一次洗碗? 那么,早餐的粥是他首次煮吗? 风寒像读透了她的心思,直言道:不仅如此,煮粥也是头一遭,不太熟练,还边查资料边做的,结果还是搞糊了。 沐雨晴: 第106章 避孕之计 使他发生改变的人,是我吗? 沐雨晴目光微闪,红唇轻动,几次欲开口,却始终未能说出整句话。 最后,只勉强问道:你接下来要上班吗? 不了,我想去你的公司看看。 沐雨晴讶异:啊?去我公司干嘛? 说过交给我处理,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说罢,风寒忽然抓住机会捏了捏她的脸颊,迅速说道:乖乖在家休息,等我回来,嗯? 等他回来,家里顿时,沐雨晴的眼眶染上了红,封寒立即感知到了她强抑的情感波澜。 想道歉! 想说今后绝不会再让她受伤,但千言万语化作低叹,他俯首亲吻她的前额。 刹那间,沐雨晴泪水奔涌! 怎么了 她摇头,慌乱抹去眼泪,背对着他,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的情绪。 抱歉,是我的失态! 风寒开了口,可只说出一个字,便深深地叹了口气。 走近一步,他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 在他披肩的墨发上轻轻落下一吻,他低沉的话语蕴含着前所未有的柔和,“是因为我让你忆起了不快吗?请原谅!你本就病情未愈不过,有些话我心底酝酿已久” “你对我如此透彻,甚至超过我自己,想必也明白我远非他人眼中那么善良。我冷漠孤僻,对人情世故淡漠如冰,陪伴我必定饱受委曲。可” “能不能再信任我一次?不敢承诺改变,可能我始终无法热烈地对待任何人。但是,过去误解你太多,而如今明了那些,我” “真的很心疼你,若能回到六年前,我想狠狠揍自己一顿。所以来,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补偿你,可以吗?” 补偿?明白了! 原来,他心中仍存此念。虽是温柔的展现,但她不愿接受半分。 她心底的沐玉晴冷如坚冰,却无计可施。 就像她无可救药地爱着他,他不爱她,也不算他的过错,因此拭去泪水,她坚决地摇头,“不用补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从此以往,我们把陈年往事全然忘却,如何?” “往后” 沐玉晴果断道:“我们就和平相处吧!像你说的朋友,却又不只像朋友。” 说着,她垂下视线,仿佛不许自己留有一丝后悔,又似故作决绝,带着些许自嘲的鄙夷,“我们现在的关系,或许可以称作,情人?” 封韩:刚才的氛围多么和谐,怎会突然转谈到这个字眼? 对她来说,他此刻的存在,只等同于按摩师吗? 封韩心绪不佳离去后,沐玉晴毅然出门。 昨夜的情景,他未采取预防措施,男人可能会一时兴奋而忘乎所以。 但女人必须为自己负责尽管她渴望生一个封韩的孩子,但如果并非出于父母期待,孩子的生活恐将如她一般悲剧。 宁缺毋滥吧沐玉晴简单换件衣服,出门时并未看见门边的蓝花,想是他已安排人收拾。 念头一闪,她折返取出口罩,穿戴好后直奔附近最大的药房。 买了紧急避孕药物,常规避孕药,最后,还选购了一盒安全套。 付款时,幸好口罩遮住脸颊,她的羞红不为人知。 离开药店,她拧开刚买来的矿泉水,服下药物,归途上忍不住致电安然。 哪怕封韩能力再强,终究是个局外人。 一个外人又能如何调解安然公司的人员? 他真能应付得来吗? 接通电话,安然便呜呜啦啦一阵哭诉:“晴姐,你放心!公司没事,你那位前任一到场,全场肃然,原本人心浮动,现在大家干劲十足呢!” “晴姐,跟你讲哦,果然他是你曾经的男人,超级能干!许多事务他一通电话就搞定,最厉害的是,听说人事主管和销售主管不配合,他就火速解雇了。知道吗,晴姐!” 沐玉晴:“啊?那公司瞬间缺失两高管,运作得了吗?” “能!能!他调动家族企业的人力资源和销售总监暂时援助,而且还请他们帮忙招聘新人,人选到位、培训结束再交接岗位。” 沐玉晴:让 FC 集团的高官来助阵安然的小公司? 这岂非大材小用? “哎呀,他还问起蓝色妖姬的事,我说了那人渣前天也给你送花了,前任哥哥听完脸色难看极了!晴姐,那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或许吧!” 无实证的情况下,一切猜测都不负责任,但她提醒,“无主的礼物莫接受,以后不论谁送来没署名的花都别要啊,不是,之后谁送这类花都不要收,防患于未然。” “我知道了,可晴姐你没事吧?你前任告诉我你生病了呀!怎么回事!不会又是为了大姐的事急的吧?” 沐玉晴安慰她,“没事,轻微发烧而已” “什么叫做轻微发烧?你忘了吗,上次你发烧成什么样?赶快去医院吧!” “放宽心,我吃药了” 言罢,她瞥了一眼手中空荡荡的避孕药盒。 药,的确是吃过的,只是,不是退烧药。 苦涩一笑,她缓缓抬起手,将药盒丢入最近的垃圾桶 第107章 前任竟如此了得? “既然是封韩帮忙,你多听他的指示吧,管理方面,他比我更有才能” “之前,我想亲自教导你做服装,但如今看,你姐的公司没有助手可不行。安然,设计之事不急于一时,我一直会待在公司,何时教你都可以,况且出成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现在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尽量跟随他的步伐多观察多学习。日后,若遇变故,公司也能有个稳妥的决策者,不会陷入如今这茫然不知的状态,是吗?” 他说的一切,安然悉心听入耳中。 点头应允后,她关心问道:“晴姐,那你何时回来上班呢?” “明天吧!” “我这不是催你,你也无须急于上班,先好好养病” 嗯,安露娅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地说:“哎呀,差点忘了告诉你,那个侯康的事。真邪门,被你收拾成那样,他醒来不但没发飙,连找你茬的心思都没了” 这也算不上稀奇吧沐玉晴淡定回应:“或许是封韩出手调和了吧。” “哇塞!前夫大人这么神通广大吗?” “嗯哼!他一直很强,但是,能不能别老是‘前夫大人’这样叫呀?” “为啥不行嘛?呃” 安露娅嚷嚷着:“懂了懂了,你们是不是和好了啊?准备复婚,之后就得叫我姐夫了?” 沐玉晴苦笑不语: 这丫头,真是个小活宝! 挂了电话,沐玉晴围着锦松园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最后,转身去了赵猛的工作室去办事。既然姐的事已有安排,她也要干点正事了。 尽管封韩让她安心在家休养,不许工作,但她也确实有些日子没照看查尔斯那边的事了,去看看总是应该的。 赵猛的工作室正如沐玉晴预期的那样,位于熙熙攘攘的街区深处。外观就像普通婚纱店般低调。 刚进店,一位妆容精致的销售人员立即上前接待:“欢迎您!请问您想要挑选哪种类型的衣服?我们这里各种款式都有,您要是中意,都可以上身试穿一下” 销售姑娘服务周到,一边亲切微笑,一边热心地带顾客到了试衣区。沐玉晴好几次想开口解释,但对方介绍得太过热情,不便打断,于是等她说完,礼貌道歉道:“其实,我来找你们老板的,他在不在呢?” “您是猛哥的朋友?” “算半个吧!我叫沐玉晴” “哦您就是沐小姐啊,失敬失敬,没想您这么年轻漂亮” 销售小姐显然听过沐玉晴的名字,或许是赵猛提起过,态度变得越发恭谦:“猛哥正在后面的工作室,我现在就领沐小姐过去。” “谢谢!” 沐玉晴跟着热情的销售人员来到了工作室,相比于前门店面的规矩规矩,后面的工作室显得格外出众。乍看之下,并不像个设计师的工作坊,更像一个舒适的大型更衣室。 唯独最角落的一大块空地放着真正的缝纫机、布料架这类工具,看上去,大家都在忙碌,最清闲的那个正吊着胳膊,身边还偎依着一位让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第219章 你说玉晴玉晴,你家女儿嘴还真会说...** 销售人员喊了一声猛哥,告知道:“沐小姐来了。” 那时赵猛正怀抱着苏婏玥撒娇似的小丈夫。看到沐玉晴,脸庞瞬间绽开了笑容。 怀抱中的美人大喇喇的,眼睛都没抬一下给自己生的女儿。赵猛明白她是不待见沐玉晴,因此没强求,便松开人,朝沐玉晴挥手:“小沐,你总算来了!快来快来” 沐玉晴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苏婏玥,自觉没去凑热闹。只站在原地,歉意地说:“抱歉,我本该早点来的,来迟了些,不过,服装制作进展如何?完成了多少了?我可以先看一下吗?” 赵猛马上同意:“当然可以,就等着你验收呢。” 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他本人并未跟着过去,看来还没和苏婏玥玩够。沐玉晴倒也没太在意,这两人对她面前的形象早就丢得一干二净了。 她走向一旁忙碌的团队,不同于门外的销售员,毕竟是业内前辈,助理们都已认出她。不必再自我介绍,她直入工作模式。 她熟门熟路的行当,即便不是自己的工作室,也能游刃有余: “这袖口有点长了,再缩短一点,就这样嗯,就是这样” “这一部分的花纹不合适,太张扬了,不符合人物设定。如果非要用,这片儿要换成素雅点的面料比如说这样,或这样” “这条裙子长了些,改短一些,大致到膝盖下面的位置就好没错,就这样就很完美了。” “这件挺不错,但麻烦你再造一件,角色设定是双胞胎,要有两个一模一样的。” “这款布料还有一些剩余吗?花色我很喜欢,做头饰应该很合适” 第108章 他们更信任你 说着,她随手拿了张纸就开始画了起来。 寥寥几笔,图形显现:“就是这样的,还有那样的以及这样的我觉得做成衣服,一定会很漂亮” 果然,她更适合专注于自己的本职,至于管理之类,就算她有意尝试,也无法达到封韩那种随心所欲的地步。术业有专攻,这个词并非空谈。 “哇,沐小姐好厉害呀!” “真哒,她说话从不动气,好温柔哦!” “提出修改的地方也很明确,一目了然需要改动哪儿” “就是啊!我喜欢她啊!” 或许是腻歪够了,此时赵猛颠簸着踱了过来。听到助手们对沐玉晴的称赞,他笑道:“哎呀,我的员工都快变成你的粉丝了,这单完工后不会被你拐走吧?” 赵猛看似玩世不恭,智商也堪忧的样子。可他人宽容心阔,听这些玩笑,也不会往别处去想,只是想到了什么说什么。 不过,他人不提,她也还是要表示一下。 沐玉晴淡淡地说:“不会的,他们是在尊敬我,事实上他们更信任你看他们的作品就知道了。” 稀有客哦! 苏婏玥开口,话中总是含着几分戏谑。纵然母女俩的关系近期略有缓和,可亲情的温馨在她们之间仍是稀缺的景象。沐浴玉晴似乎早已习惯,不曾从母亲那里寻找温暖与慰藉,面对她,神色淡漠,话语平静:你也是如此啊,最近不都在忙新剧本吗?怎么不在家中创作呢? 听见玉清提及女儿的嘲讽,苏婏玥娇笑着,对她的行为并不感到歉意:编写剧本疲倦了,出门透透气有何不可? 当然无妨。 沐浴玉晴冷静回应,手指不停地飞针走线,正在缝制一条疑似晚礼服的裙装。那是条黑复古鱼尾裙,简约款式中裁剪层次丰富,银色的绣花在肩头环绕,小心思精巧,引人注目。好想穿上试试!但这可是为查尔斯音乐剧定制的,不可能给她,于是苏婏玥略带讽刺地说道:这裙子也不咋地嘛!是你设计的? 不好看吗? 一句反问便让苏婏玥瞬间沉默。好看的裙子才更显一般般的理由不能直接讲出,她于是挑剔另一处:不太搭调啊!这衣服出现在查尔斯的音乐剧中,你不觉得诡异吗? 的确怪异! 沐浴玉晴点头,继而说:但这件可不是给查尔斯的,那就无所谓了 原来不是为查尔斯所做的? 本来苏婏玥看到她今日过来很是高兴,认为她终听了劝,开始用心工作。不料,她竟然在这里为别人做衣服!苏婏玥的脾气上来了:还有空替别人做衣服?你 赵猛迅速阻止她:亲爱的,别说了,这裙子是我设计的,不过 他举起挂着绷带的手:后来我无法继续,便告诉小沐,她有些创意非常好,我觉得不错,索性让她帮忙修改并完善,尤其是这肩部设计,是她特意为你设计的,真心觉得不好看吗? 连苏婏玥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震撼:那为什么要做条裙子给我呢? 两天后,你不是要参加综艺节目首演吗? 赵猛宠溺地看着她:这是战衣!一共六期对吧?除了这套,剩下的我都设计好了。只不过我手伤了,只能让女儿亲自动手帮你做出来。 你这不是乱来吗?她这么忙,哪有空帮我制作这个? 你不愿意? 苏婏玥一阵语塞。 算了吧!别摆架子了,你还没穿过她亲手做的衣服吧? 苏婏钥沉默了。以前确实收到过一件黑色的礼服,也是她手工制作,但因为一些令人不悦的原因,一次都没穿过。 第109章 我不是圣母 那一年,沐浴玉晴刚满十八岁。从未接触过设计的她,受到杂志启发,一时兴起,设计了一套母女装。 原计划是在成人礼上邀请母亲一起穿戴的,后来,裙子却落入沐家人的眼,她们偷偷拿走了。大小不识好歹之人并未询问,惹怒了沐浴玉晴,她一怒之下将两条裙子彻底毁掉。因此,沐浴玉晴的过去再添黑暗一笔。 原本以为再无机会穿上的礼服,此时真切地呈现眼前。 尽管初版是赵猛设计的,之后经女儿之手修改,仅凭这份亲手为自己做的心意,就让苏婏钥心生喜悦。 她面露微动,第一次真诚地道: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堪 这话的意思是:确实还可以,不过没什么特别出色之处! 无论关系如何复杂,她与母亲之间仍是亲缘。 沐浴玉晴深知母亲的心思,思量后说:过段时间吧!我目前太忙了。等空闲下来,我再给你做几套漂亮的,让你可以在电视节目上穿。 这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苏婏钥激动得不知所措,口硬心软:别骗我,以后你会越来越忙,哪有时间做礼服给我呢? 沐浴玉晴不慌不忙地答道:这些都是早就设计好的。自从我学设计开始,每年都为你准备春、夏、秋、冬四套,大约十几个样式,应该能让你穿好几年。 别感动过度,只是没人合适我把裙子送出去罢了。 苏婏钥刚要感慨,就被这一席话憋得说不出话来。真是遗传的,论言辞中的刺人本领她确实输给了自家丫头不过没关系,今日女儿让她开心得很,这样的小事,她不再追究。 苏婏钥嘴角带着笑意,不时摸摸那银色绣花,这时她注意到女儿喊了她一声。 妈,有件事我想和您商量一下。 这语气苏婏钥敏锐感觉到不安,转头深望了女儿一眼。沐浴玉晴并未避开,直直看着她:我想请外公帮我个忙。 苏婏钥虽未答话,但脸上的笑意已然敛去... 实话告诉你,其实我能悄悄去,你也毫无察觉。但我觉得吧,这事儿还是得告诉你一声 她说:要是你能陪我一起去见见外公外婆,我会很高兴的。 我不去 那我单独去可以吗? 何必去打扰老人家的生活呢?难道又是安绮婷那个鬼东西让你这样做的? 苏婏玥面色铁青,话语中尽是冷硬:你就不能记得清楚点,我以前是怎么跟你讲的?你当时是怎么向我保证的?你说你会有对策,现在却要麻烦外公解决难题? 你真是圣洁如圣母玛利亚吗?别人的事就如此大费周章,何苦呢?呵? 沐玉晴其实期望能心平气和地告诉妈妈,所以选在她心情较好的时刻提起。结果又要争吵么?还偏偏是在别人的工作室里。 沐玉晴不由看向那些工作室助手,每个人都专心忙碌着,绘制的绘制,剪裁的剪裁,缝制的缝制,看似都没注意到这对母女,可实际上每个人都在竖着耳朵听。 真够丢人的! 然而,如果怎样都不能跟妈妈和谐相处,她也没必要客气了:我不是圣母,可我也早就表明,安姐对我来说并非外人。再者,我要找外公,除了帮安姐,也是为了我自己。 什么意图? 你应该能猜到找外公的意图,也知道问题的关键在于江家,他们 苏婏玥厉声道:别指望外公帮助你。他一生正直,不可能协助逃避责任。 不是这个原因 沐玉晴直视母亲的目光:江晏城提了其它条件。 苏婏玥挑了挑你发送的内容含有敏感词或整体内容敏感。如发送的内容为几千到一万字,可减少一半字数发送实验一下。如果发送的字数少于1000字还有本提示,请联系客服处理。 星辰照耀下的世界,苏绯月的脑域轰然震颤:“你说啥?自裁割腕,连骨头都碎了?” 沐语晴无暇理会母亲的疑问,自语道:“晴姐是我从一开始就坚定陪伴的支柱,陪我经历了十八次生死轮回。所以我必须拯救她,不,我是一定要救她回来。” “别跟我说能不能救,你要先把这事解释明白” 苏绯月的声音破碎得犹如夜空中最黯淡的星光,竭力挣扎出一丝微弱:“你给我好好讲清楚,你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你,而且我会去恳求外公” 沐语晴咬紧牙关,将所有事情倾诉了出来。 第110章 泪晚未迟 她的讲述平淡却直刺心底,或许是为了减轻母亲的心痛,她仅仅选择了关键片段与真相概述。 “刚到国外,我孤立无援,穷困潦倒。后来落入了陷阱,名誉扫地,就连学府也将我驱逐。那时候遇上了曾经的仇人,她们带人践踏,硬生生折断了我的手指” “医师说我的手不能再绘制,我并不接受,硬生生恢复锻炼,最终握得了笔,画得出线条,可再也绘不出一幅像样的画卷,所以选择了服装设计,毕竟在画稿时,线条是否完美已经不重要了。” “手腕被割,那是因为我历经沧桑,抑郁成疾,但现已治愈。只是” 六年的光阴,所承受的苦难已足够他人一生。 苏绯月听到此处,崩溃在即,掩面双掌,不久后,泪水便沿着指缝潺潺滑落。 压制的抽泣声回荡,一寸寸剥露着她心中的痛楚。 沐语晴已记不清苏绯月上一次因她流泪是什么年代。 好似那五年岁的记忆断层,苏绯月流过最后一场痛哭后,铁石心肠将她送回了沐家。 从此以后,是否哭泣沐语晴不得而知,只因为她再也没有亲眼见过。 但今昔,苏绯月的泪水宛如珠链崩落,晶莹滚烫。这个从未示弱的女人,如烈阳般热烈存在,挚爱与仇恨皆极端恨时,微笑之下藏着森森白牙;爱时,那份深情如海,无人不知。 母爱对于沐语晴而言已是久违的感觉。 然而这一刻,通过那只紧握的手,沐语晴感知到苏绯月的颤抖、后悔、悲痛交织苏绯月未曾道歉,也未曾言及母亲有多懊悔,多对不起。只是流泪,只是哭,似乎想一次性将二十年的眼泪流尽。 骄傲一生的苏绯月,也正因为少年那份倔强毁了她一世,过早的情感投入,错爱之人;太过天真,不懂母爱何意,带着愤怒生下女儿。 她是疼爱沐语晴的,那是生命中血浓于水的骨肉,但分娩后,越是希望女儿活得幸福,就越觉得自己无用之至。 起初,她还能依靠绘画养家糊口。 然而孩子长大,需要照料,她需要工作,医院、幼儿园,日复一日疲于奔波,直到身心俱疲一次次想要回家,向母亲哭诉疲倦和无助,但她没了归去的颜面。 她丢尽双亲的颜面,选择走至黑暗的尽头,又怎好意思再回头求助他们? 所以又犯了一个错误,就是把女儿归还给了沐家。 在那里,她起码能得到食物与照料,至少不用负担不起幼儿园的学费。 可是,她又怎能预知,沐家才是真正的深渊? 这一生,似在不断地犯错。然而知晓皆是自己咎由自取,甚至哭泣也成了奢侈。 直到如今,直至玉清从女儿口中听尽一切。 也许,情感早抵达沸点,就差一根刺破的稻草。沐语晴的六年过往,亲手戳破了那一处脆弱苏绯月痛得太甚,痛得说不出话来。 即便渴望拥抱自己的孩子,但她终究没动有何资格? 自问,自我质疑难道你没将五岁的她丢进狼窝虎穴?难道你没有默许她独自在风雨中摸爬滚打多年?你是否以为只有变得无情无爱,才能避免自己一样的败落,一样的伤痛? 然而现实如何? 她终知,自己错了,且错得离谱苏绯月原谅不了自己,甚至觉得无颜哭泣。但紧握的右手中,曾遭受重创的女儿之手,她竟无知无觉。 这世间,还有哪个母亲比她更加失格? 没有了,再也不复存在于是,强撑起一丝微笑:“没事,不就是一个江宴城嘛?无需向外公告饶。” “可” 苏绯月:“我去面对,正好见识下这个老狗能厚颜到何种地步。” FC企业总舵,午后三时。 宽广的办公桌前,封涵目不转睛地看着最新送来的重点项目计划书。 难得的,他并未着全黑套装,换上了深灰衬衫,搭配藏蓝色的手工定制西服。右手持报表,左手轻托下巴,显露出手腕上镶嵌黑底蓝纹的顶级名表。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冷酷,微微低垂的目光似若虚空,却又散发出自持魅力的男性沉稳气息此时,门口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竹符:“封总,江夫人来电” “挂断。” 男人没抬头,手指轻轻拂过一本本灵术计划,看到不满意的数据,他邪魅的一眼眯起,潇洒地在文件上挥出一个刺目的朱红十字。 又抽出一份,还是十字。 连续四份过后,他的脸色终于有了片刻的缓和,第五份文件他才略表认可地放到一旁此时,祝符再度敲响房门,“封少,姜老太太的传音石…” 第111章 你们是要重修旧好了吗? “不听。” 半个时辰后,他随手拨通内部通讯,“小祝,进来一下。” 祝符进来了,封韩一指那些被否决的计划,“这种水准的东西也送上来?统统退回,让他们重炼。” 他反手取起一份尚可的作品,“这份留给我再研究研究,问题虽多,但我重点关注,改好后再呈上来。” “是,少主。” 他轻轻挥手,“先拿下去吧!下回还拿这种劣质作品,你就亲自去领离职文书。” 祝符: “!!!!” 冷汗涔涔而下,诚然他看过这些计划确实感到欠缺火候,但也没到少主口中的废物水平吧? 不过,既然封少都这样吩咐,下次他只能严守标准,宁滥勿缺了祝符战战兢兢捧着那些被打上鲜红印记的“废品”出去,片刻,再度敲门,“封少,现在是姜晏城大师打来的传音石,你看…” “不听。” “呃” “有什么事直说。” 祝符小心推门而入,开口委婉道,“封少,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沐姑娘整治姜家…” 封韩的目光扫过来,祝符立马谨慎地修正自己的措辞:“我是说,你对姜家的策略性收购其实无利可图,如今姜家有心求和,不妨” “无利可图?这是财务说的?谁算的账?” 祝符又开始冒冷汗,“封少,这笔交易真的不算错账,确实是没啥利润的收购。” “至少损失两千万,财务还告诉你无利?” 封韩斜挑眉眼看向首席助手,“不是他们账算错了,难道是我计算失误?” “!!!!” 祝符无言,心想:原来你早就知道这是桩赔本的买卖啊? 封韩冷哼一声,“你们是在瞧不起谁?” “那你明知要亏损,还…还继续?” “当然,挣钱是为了什么?让自己活得更痛快些,不是吗?现在的状况,就算那个价值八亿美元的项目拿下,也不如解决这事让我痛快,难道不值得?” 屁都不值! 祝符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情绪,心想:花两千万打了水漂还心安理得,美滋滋地说值,恕我小老百姓无法领悟这等境界。 他疲惫地说,“董事会那边你总得给出交代吧!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家伙,不可能接受这样的预案。” “本就没指望他们。” 封韩淡淡挑了挑眉,仿佛购买白菜这类琐事根本不需讨价还价,他说,“用我个人的资金操作,你自己办理即可。” 私房钱是用来宠老婆的? 这让他更为惊讶,祝符忍不住试探道,“封少,你和沐姑娘,是…准备复合了吗?” “并非如此…” 那何必劳神费力? 祝符内心的抱怨尚未说出口,封寒就接道:“她说,我们现在这种关系算是…现代男女的试婚关系!” “????” 你在说什么? 为何每个字我都明白,但连起来我就懵圈了? 不过,更大的惊奇还未降临,祝符见识到了他们家冰冷无情的冷面大BOSS用小学生探讨作文题似的认真语气积极提问:“你怎么理解她的意思?还有…现代男女试婚关系是什么呢?有何要注意的?” 这是在给他下套啊! 祝符立马装蒜,“我不太了解。” 封韩一扬眉,“不行了啊!作为我的助手,这种事情怎能不明白?不能为我分忧就扣薪水!” 祝符一口气哽住:“”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你也不是不理解才问我,怎么在我这里是不耻下问,在你是不能帮上司排忧,要扣薪资了呢? 况且,谁不行了啊!!!? 再说了,我这不是真的不懂,而是懂了也不敢说! 毕竟,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也不会瞎说她就是看上了你的钱,嫌弃你的人这等大实话! 祝符有苦难言,封韩忽然又问他,“对了,有没有办法…算了,还是我自己想吧!” 首席大助手:“????” 所以,老板你在说啥呢? 尽管不解,祝符已不愿追问。大助手深深吸了口气,捧着手里的策划卷宗一脸慷慨赴义走出办公室。 行走之际,他在心里自嘲安慰自己:啊…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残酷的生活,敢于直视血淋淋的事实,敢于面对喜怒无常的BOSS然而,祝符刚走,不到半个时辰封韩又拨了他的通讯器。 问江辰宇的病历到了没。 正巧,内线刚接通,送病历的小哥就已经到达,一般而言,病历涉及到患者隐私,不应泄露。但宋凌寒医院里有人,便悄无声息让人复制了一份过来祝符接过后连忙送给封寒。 “封少,你能读懂这份病历吗?” “些许” 封寒面无表情地翻看,不过几页后,眉心便微微紧锁,“这是全部的吗?还有更详细的情况吗?” “尽可能找来。” 第112章 你真确定他沉睡如朽木? 祝符如同轻烟般溜出办公室,心里五味杂陈。 宋凌寒这棵大树在此,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录像瞬间变得轻而易举。 半小时不到,他便捧着录像文件而来。 祝符匆忙递给封韩,自己的好奇之心却被挑起了,侧头在一旁悄然观看然而画面上只有个裹得严实,插满管子,纹丝不动的男人。十分钟的注视后,祝符无奈地移开视线,揉着眼睛追问:“封总,看出什么了吗?” 封韩回应:“一点点吧” 祝符: 就这一点点? 通常别人说的“一点点”在他家封总这里,往往意味着“很多很多”。 不过,单凭肉眼,除了呼吸正常,祝符只觉得这完全像是暂停的画面。 又耐心陪看了十分钟,终究还是无法忍受的祝符离开了,但立刻又敲门进来:“封总,江太太又” “不见。” “她亲自来了公司。” 封韩已经以四倍速观看了一个多小时的录像,心中已经有了底。他视线移开画面:“告诉她,要是她儿子亲自来,我就见。” “但是封总,江臣煜现在是植物人状态,怎么可能会来见您。” “哦?你确定他是真的植物人?” 祝符: “!!!!” 除了植物人难道还会诈尸不成? 自然不可能。毕竟就算江臣煜气息奄奄,也算不上僵尸。可祝符了解他的老板,如此说必有深意。 疑惑间,封韩已打开邮件洋洋洒洒的五六封英文、法文、德文的信件逐一发出。紧接着,他拨通了安律也的电话:“要不要听听我对令姐案件的意见?” 安律也知道电话难以说清楚,便直奔他的公司。 两道门扉紧闭,安律也有点尴尬,毕竟上次争吵闹得很不愉快,责任多在他自己。 他在想要不要道歉,但还没开口,封韩便一如往常地开始了谈话,似乎之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封韩问:“安家对此的态度如何?尤其是你父亲的看法?” 安律也迅速调整状态,坦白回答:“我爹的态度就是全家的态度,他认为我姐太过丢脸,应自己承担责任,家里的确不会再插手。” 封韩又问:“若是他自己愿担责任,别人能插手吗?” “其他人指的是谁?” 封韩:“新闻台、传媒、警局、法院,你父亲肯定都有学生,不刻意泄露,只需让那些人知道你老师家的女儿要吃牢饭,你老师伤心就行了。他们是否相助,怎么帮助,那是他们的意愿,跟你父亲无关,也不必他老去赔笑求助。” 封韩的为人,历来开门见山。 他总能洞察他人未曾看到的本质。安律也立即领会了他的意图,这是不借助父亲就能解决问题的快捷方式。往后求助还情的都将是他,不必让老人承受颜面尽失。 安律也激动不已,跃跃欲试想去通风报信。然而封韩又按住他,继续道:“你姐姐犯错了就应该承担后果。家人肯帮忙是一码事,但她本人的态度又是另一回事” “你姐姐好热闹,让她再起点波澜,最好连警局打扫卫生的阿姨都知悉,她决心自己扛下一切,医药费不欠,营养费会付。其他一切,让江家死了这份心。” “江夫人大抵不会傻,她自有方法得知消息。 让她感觉依靠江晏城是最愚蠢的决定。至于医院那边,让凌寒再动用下他在那儿的关系,对江臣煜的病情,或许我们还能做一些文章” 封韩话无虚言,更非空穴来风。 安律也心中警惕:“江臣煜的病情能怎么做文章?” “我把他的病情资料、X光片、病例记录、查房记录和ICU监控等全输入公司的万能人工智能助手分析了,结果预测是这样的” 说着,封韩将笔记本电脑转过来面对安律也,并取出一份复印件摆在眼前:“这是主治护士的日志记录,你可以比较下。” 安律也立刻戴上眼镜,一页页翻看。 最初只是草草浏览,翻到第四页,他心脏骤然狂跳:“你这个软件分析的结果,与江臣煜转至普通病房后,身体各项指数的数据差距竟不大。” “继续看。” “等等,这儿显示预测说” 安律也猛地抬头,脸上充满惊喜:“三天后他会苏醒?” 封韩微微点头,指向旁边的几个视频文件:“你再看看这几个视频,是刚才我与英国、法国、意大利、德国和澳大利亚的五位脑科专家沟通后得到的反馈。” 第113章 江夫人的恐惧何在? 自从封韩铁腕决定合并江家产业的那一刻起,江太太就开始竭力联络他,甚至祭出了婆婆的名号,可封韩始终未曾接听她的任何来电。 就算找到了公司大门,也被强硬地拒之门外江太太焦虑如焚,只能向江晏城寻求解决方案:“兄长,封总连电话都不接,不见我一面,该如何是好?他真的会吞并我们的公司吗?” 江太太涕泗纵横,迷茫不已:“兄长,我们是相信了玉清的话才那样跟安家交涉的。如今孙子尚未降临,公司就要落入他人之手。臣煜已是如此状况,若再失去公司,我们怎么办呀?” 面对江夫人的忧虑,江晏城也是头大如斗。封韩的行动让他费解,不是说他对沐玉晴厌恶已极,已经离了婚吗?为何对她还如此庇护? “就算离婚了,前任依旧是妻。那些少爷们,即便是丢弃的玩物,也不允许别人触碰半分,这个道理您不清楚吗?” 江太太还在絮絮叨叨:“兄长,我看…此事不如就此罢手吧!我也打听过了,玉清在警局的态度坚定,她情愿坐牢,也不会接受其他解决方案。” “你就这样相信她?谁乐意进监狱?” “她亲口告诉警察的,难道能有假?更何况,传递信息的,是我闺密的儿子,不可能有误。” 平时缺乏主张的江夫人此刻却异常清醒。原本她并无对沐玉晴下手的想法,仅希望能制裁罪魁祸首,直至大伯搬出孙子的问题。 起初她坚决反对,认为这样肮脏的事情没人会答应。大伯信誓旦旦地说有办法,并请来与安家女儿有仇的候康。声称万无一失,无论儿子是否康复,至少她能有个健康的孙子。 江夫人年轻守寡,仅有的指望就是江臣煜。如今儿子遭难,天似乎都要塌了。原以为生活已绝望,只求一死了之。但孙子的出现,让她的期望重燃。 对于试管婴儿,她并不在乎孩子是否有绘画天赋,花钱找个品行端庄、不会引起麻烦的女孩生个儿子也一样。然而,一旦公司消失,别说孙子了,就连儿子的医疗费都将成泡影。 江夫人如何不惶恐?涕泣道:“兄长,此事不要再继续了!闹大了吃亏的只能是我们江家。我们的家业不再像过去,没了公司,一大家子岂能靠着祖先遗留的艺术品度日?” 江晏城却执意不肯放过大好机会:“何为算了?一个破旧时装公司,收了就重组,但若是江家招牌丢了,我们江家也就完了。你想守住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公司,沦为市侩的暴发户吗?” “总好过最后公司和人一起消失!” 江夫人内心怒火中烧,不顾兄长的身份质问:“再者,你说要沐玉晴为小煜生孩子,她并未答应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傻女,为了友情就去为别人生娃?她是脑袋有病?” “况且,沐玉晴再怎样境况不佳,也是苏家嫡亲的外孙女,哪有那么简单任由摆布?更何况那位安老先生,就算他的女儿不孝顺,他自己教出了无数桃李满天下,上过央视新闻的弟子多了去了。我们家族怎么可能抗衡得了他们?” 江晏城一怒之下,不再保持礼貌,对着江夫人反驳:“是安家先伤害的人,再大的动静我们也无需惧怕。曝光他们,难道我们赤脚下还能怕穿鞋的?” 见江晏城固执己见,江夫人不再客气:“兄长,我敬重你,但是孩子不是你的,工厂不是你的,损失的资金也不是你的,所以你才会如此轻松发言。然而,我儿子现状如此,工厂又即将消失,不说未来的生活,医药费又从何处筹措?找你要吗?” 江晏城闻言,无言以对。 他是国画大师没错,但在财力上,他远逊于商人侄儿江晏城… 这些年来,为了稳固自己在修行界的名声和威望,他还时不时借着师父的名号,找徒弟要点修行物资。现在看到徒弟的处境,虽然他自身并非缺衣少食,但要是反过来支援江家母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江夫人心思如镜,狠狠咬牙,决定挑起自己的重担:“总之,我不会让事情继续如此,我要去跟安家重新协商条件” “你不准去” 江晏城急忙上前拦住,但江夫人坚持离开,一对年过五十的人竟在医院内公然争执起来。远处,一袭红裙的女子仿佛看热闹般走近,看着他们的拉扯,嘲讽问道:“两位,这是闹什么呢?” 拉拉扯扯有损颜面,而江晏城是何等的自尊心强烈。他几乎是听到女子声音的同时,快速放开了江夫人,侧身整整仪容,才转身看去。 但仅仅一眼江晏城的眼神微微闪烁,似是被什么锐物刮过心扉:“你你是” 其实他早就认出来了,当然记得清楚,毕竟她是少年时期他的梦中仙子。哪怕后来他几度婚姻更迭,心底那一片始终为她留着。 这位仙子已经由清纯的小白花变成了艳丽的夜晚之玫瑰,但在这样强烈的冲击之下,江晏城不禁思索起来——这个女人,时刻都散发出摄人的魅力他曾以为自己已经对她免疫,谁知再见她,竟然仍被不同的她所惊艳。 18岁的苏妘月该是洁白的荷,48岁的苏妘月便是这夜晚的玫瑰。此刻,他开始幻想,未来她的样貌会是如何? 作为一个画家,江晏城的心动了,他渴望画下这个女人,描绘下她每个时刻的韵味 江夫人看穿了江晏城的表情变化,身为女人,在遇到美丽动人,更受人欢迎的女人时,大多会产生嫉妒。苏妘月对江夫人而言,不单是嫉妒的来源。 假如说苏妘月存在于所有男人的梦幻中,那她在女人眼中的角色则是狐狸精。不论是少女时代还是如今的成熟模样,苏妘月总能轻松吸引男人的目光,甚至,夺走他们的心。 江夫人丈夫和痴痴迷迷的大伯都是当年她的仰慕者......换言之,苏妘月只要勾勾手指,当年就不会有江夫人的地位。 第114章 晚上,等你啊! 对此,她怎能不对这个女人心怀怨恨? 饱受她折磨的江夫人,恨不得这辈子再也看不到她。然而,偏偏儿子遇险,江晏城的那一出,连累了家里公司不说,还将这个狐狸精引了出来。 江夫人牙齿咬得格格响:“你来干什么?” “我来做什么?哼!问得好!当然是看你的儿子了。” 听此,江夫人立刻心下一沉。可能源自女性的直觉,她预感苏妘月今天的拜访并不简单。 果然,苏妘月丝毫没有察觉到敌意,故意戏剧性地甩了甩她那卷曲的长发:“哎呀!你儿子伤得这么严重,看起来情况不好,恐怕今后好不了了吧?真替你担心!你丈夫去世早,现在又来了这事......” 苏妘月的毒舌一如既往的犀利,无需粗言秽语,却字字如剑戳入人心:“以后的日子你要怎么过啊?不过好在你现在也算有点姿色,真的没办法,就只有改嫁了。” 她说出“改嫁”时,特意瞥了一眼站在江夫人身旁的江晏城。 话中含义不言而喻,江夫人气得浑身颤抖,正欲反驳,苏妘月却丝毫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想动她女儿的念头,却又不想听到难听的话,世界上哪有这等好事?再者,她难道那么好对付吗? 苏妘月又一次抚过自己的卷发,瞬间切换成了公事公办的语气,带着逼问:“废话不多说了,我这次来是为了解决问题,所以我需要问问你们两个中,谁才是真正的决策者?” 江夫人面色阴沉:“当然是我。” 此刻江晏城的心神仍未归位,他盯着光彩夺目的苏妘月,恍如初醒般说:“妘月师妹,很久不见了!” “我这种小女子怎敢高攀大师兄啊!况且,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 她面带笑容,然而眼神中却并无笑意:“听闻玉清说你想要我的孙子?” “不是我要,是江家需要。” 江家需要什么理由? 江家算什么东西? 苏妘月心中暗怒,但眼神依旧冷静,慢慢抬眼:“今天我就是为此事而来,孩子的年纪尚小,她不想太早做母亲,那该怎么办?” “没事儿,找个代孕我们来找,孩子的养育我们接手,我们要的只是玉晴出众的画术天赋,所以” “原来如此” 她打断江晏城,边点着头边解析:“这么说来,你们江家只在乎血脉,是吧?” “对!” “很好办啊” 苏妘月笑了,再一次拨动她的秀发:“那么你看我合适吗?” 江晏城直愣愣地看着她,显然不明所以。 “你你说什么?” 苏妘月看着他微笑,眼中泛着涟漪:“我说,玉晴是我生的,我是苏家正宗的血脉。我能生出她,为什么不能再生一个?” 直到这一刻,江晏城才彻底明白,但也更迷惑了:“你...你是说你要给我侄儿生个孩子?” 哈!世间皆言女子应偿母之债,然而为何母不得代女偿还呢?苏妩玥浅笑盈盈,眼中闪烁狡黠,“难道你以为,我的血统比不上我女儿出色吗?” 江晏城:江夫人怒火中烧。 此话怎讲?在侮辱她吗?这个狐狸精以前就一直纠缠她丈夫,如今竟然还想拉拢她儿子? 就算再渴望抱孙,也不能由这老狐狸生育江夫人身子颤抖,几欲开口反驳,但情绪激愤,只能气得咬牙说不出半句话。 苏妩玥瞧着心里乐开了花,惹恼这样一个恶毒妇人,就应该让她如此狼狈长发轻曳,她风情万种地说:“哎呀是我老了,不符合规矩了吗?” 江夫人指着他,总算挤出一句骂话:“你你这个无耻的” 可惜江夫人终究出身书香世家,就连责骂都乏善可陈,一句“无耻”,便是她的极限。 而苏妩玥这些年经历过的大风大浪还少吗?这样的诋毁对她来说,如同蚊子叮咬,丝毫未能伤及皮肉。 她勾起鲜艳的红唇,对江夫人使个眼色:“哎呀,别那么生气嘛!皱眉头会长皱纹哦,我记得你比我还要小一岁,怎么现在看着像我阿姨一样了?” 江夫人闻言脸色惨白,全身犹如秋风中的落叶般颤抖,不得不倚墙才勉强站稳! 苏妩玥笑声清脆,她的快乐当然还不够,另一个,正等着她处理。 美眸微转,她妩媚地向江晏城瞥去,笑着说:“其实,我认为江师兄的血脉比你那个呆头呆脑的侄儿强多了呢!” 她的眼神如勾魂般迷人,早已融化了老男人心,更别说她的话语中隐藏深意。 江晏城压抑不住激动:“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觉得自己这把年纪,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生育确实有点不合宜。不过,如果是江师兄的话” 款款走向江晏城,她手搭上男人的肩膀,俯身靠近,花朵般的香气充斥着他的鼻腔。正当他沉迷于香氛之中,苏妩玥的声音只对他低语:“不用试管婴儿也是可以的。” “!!” 不用试管婴儿,那么意味着以自然的方式结合? 与月师妹吗? “江师兄,拿好了” 江夫人面前,一张房卡滑入江晏城手中,苏妩玥左眼一眨,媚态横生:“晚上,等你哦!” 离开医院,苏妩玥没立即回酒店,而是去到这座城市闻名遐迩的红灯区。 挑了一家看似俗气的店,她刚进门,妈咪眼前一亮:“哟!颜值不错啊!虽然有些年纪了,不过,像你这样的应该很受欢迎。” 对妈咪翻了个白眼,她直接说道:“我是来买欢的。” “你?” 妈咪有些遗憾:“抱歉,我们这确实没有男公关。” “谁跟你提男人了?我找女人” 妈咪眨巴着眼睛,半晌反应过来,惊讶地说:“哎呀,你是说…虽然大家做这行都看客,但我这儿真没有能招待女性的姐妹。” 这次,苏妩玥连白眼都不屑给妈咪:“你想什么呢?我要选几位跟着走,要伺候我家老爷的” 妈咪这才笑了:“这样啊!早说嘛!来,露西,玛丽,安吉” 妈咪随即招呼了几位年轻的漂亮女人,结果却被苏妩玥拒之门外:“她们不行,太年轻了。你这里就没有年长一些的?容貌也要…比她们逊色一些?就是要” 苏妩玥比划着:“重口味一些的行吗?又老、又丑、又肥的,特别耐折腾的那种?” 第115章 若非亲眼所见不敢信 妈咪这下笑容有点勉强但顾客就是上帝,再离奇的上帝只要有金钱,他们同样欢迎。 “有,有,有,红红,月月,娇娇,快来,有大客户” 妈咪的笑容像是在数钞票,接着又招呼一声。 这次来的全是五十多岁,要么胖得夸张,要么瘦成骨架,脸上的粉底厚重,眼下青筋暴突,一看就知道过度放纵。 苏妩玥立刻双眼一亮,十分满意地挑选了五六位,然后在妈咪复杂的眼神中,带领着这群老年妇女浩浩荡荡前往酒店。 苏妩玥订的是一间总统套房。抵达后,她让那些“姑娘们”藏进其他房间待命... 约莫等了三四个小时,晚上十点左右。 江晏城偷偷摸摸地来了他手持房卡,站在总统套房门前犹犹豫豫了近十分钟。刚好有服务员路过,担心被别人看到,他忙刷开房卡进入房间。 我只是来找她解释清楚的,我不想做出别的事。 江晏城还在自我安慰,然而当他看到房间里褪去红裙、仅剩一袭纯白浴袍的风韵佳人理智、修养、风度全都抛诸脑后。 他只是个男人,他喜欢这女人,想要和她度过一夜。 江师兄,你来得好迟啊。 月师妹,我 苏妩玥握着酒杯走来,左手悄然环上男子的脖子:“你怎么了?怎么不看我呢?” 月师妹,我我真的是,真的很喜 伸出手指轻点男人的唇瓣,苏妩月摇头不让他把话说完:“嘘我知道,可是江师兄,今晚我们不聊情感,只” 在他耳边,她含笑道出了两个神秘的字,那一刻,老者仿佛体内有一股狂暴的元气疾冲至重要穴位。 “江师兄,你的心跳声好响亮啊!好像一直无法平息” 她手中酒盏轻移,唇印如痕迹在杯沿闪烁,显然是她的柔唇所遗留。然而,她似有意挑逗,让含过酒的那一侧正对男子唇边:“要尝尝这醇酒么?或许会有所帮助。” 面对如此挑衅,江晏城能忍住吗?他激动万分,颤抖的双手环绕上她的纤腰,迅速夺过了那盛酒之杯,一饮而尽。 饮完,他迫不及待地凑近苏婏玥的脸庞,想要亲吻。她却掩口轻笑,娇俏地推开他:“淘气!不要这么冲动。” 酒杯轻摆,她又提出续杯:“再来点儿,助你更尽兴” 老者急躁难耐,一听「助兴」,顿时被驯服。忍耐地看着她倾酒,他的目光一路下移,顺着她的曲线落在那浴袍微开之处,露出的一抹雪白长腿。 喉咙里传来咕嘟一声,江晏城吞下一口口水,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他猛地跃起,一把抓过酒杯,一口气喝尽,紧接着,以惊人之力将苏婏玥揽入怀里,高高举起。 抛向床榻,红眸炽热的江晏城紧接着俯身而下“江师兄,别那么迫不及待嘛!” 苏婏玥灵活躲避,虽未能彻底摆脱,但仍被轻薄了几分。她咬牙忍受片刻,心底数着数:“三,二,一。” 随着一声“倒”,江晏城竟倒头睡去,如同一具死去的猪。 苏婏玥撇嘴嫌弃,用力踢开身旁的老男人,整理好浴袍,嘴角挂着冷笑走下床。她在床头架好相机,高声道:“姐妹们,是时候出来迎接客人了。” 沐玉晴的右眼皮跳个不停,尤其自从来自赵猛工作室之后虽然不会迷信地认为左眼皮是财运,右眼皮预示祸端,但她确实因为最近烦心事太多,使得她对这类预兆格外敏感,总预感会发生些什么。 随即她收到了老妈发送的「大礼」,一段视频。 苏婏玥的视频标题名为:惊喜! 点开,沐玉晴差点没有挖了自己的眼睛。她深知亲生母亲总是异于常人,但没料到母亲竟然给她送来如此礼物立即暂停视频,沐玉晴拨打给了苏婏玥:“那是什么情况?你哪里找到的?” “我亲自拍摄的,怎么样,技术还不错吧?高清哦!” “什么?” 满头大汗的沐玉晴说道:“你知道这是犯法的,江晏城可以控告你。” 电话那头,苏婏玥似乎无畏,回应道:“告我?他若不介意自己的私密影片流传在艺术圈,尽管来告我” “妈妈,以后别再做这些冒险的事了。” 苏婏玥语气一沉,不满道:“我是为谁着想?你反倒怪罪我,还有没有良心?” “我没怪你,我只是担心你,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做?” 听出她话语中的关怀,苏婏玥愤怒褪去,嘴角扬起弧度:“出了什么事?你都已经长大成人,过好你的日子就好了,别操这份心” “可是” “闭嘴!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在这里叽叽喳喳的。总而言之,保存好,要是姓江的再对你使坏,你就直接给他看,或者卖给媒体。” 沐玉晴无言以对。 “好了,录了一晚的小秘密够累了,先这样,挂了。” “喂!喂妈妈” 电话已挂断! 沐玉晴无可奈何地放下手机,望着屏幕上模糊的身影,心情十分沉重。此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他回家了! 沐玉晴慌忙拿起电脑,手心发烫,心虚地藏到了身后。 “怎么了?” 封韩正穿着拖鞋,瞥见她这个举动,目光不禁落到那台笔记本上:“藏着什么呢?有我看不得的东西?” “没有,就一台电脑而已” “那就是电脑里有我不该看的东西了?” “不是,和你没关系。” “到底有没关系,我要看了才知道” “不行!” 封韩提出要看时,沐玉晴脸色大变,抓着电脑,不自觉地后退。 封韩穿好鞋靠近,看着她的行为,他确信电脑中必然有涉及到自己的“不利信息”。男人眉峰微垂,眼神一直紧盯着她的手:“你不是说跟我无关么?为什么不能看?” “因为,因为不能看总之,不许你看!” “好吧!” 封韩一松口,沐玉晴松了口气。但这轻松的氛围还没持续一秒。 身边的男人突然伸手揽住她,同时也从身后拿走了那台电脑。 第116章 你不希望我触碰你? 沐玉晴反应未及,想要争夺,但他已打开了一键启动的电脑。 屏幕快速闪过一个个模糊的画面封韩: 今天找祝符拿的教学片段,只想学习一下而已。 “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 尴尬异常沐玉晴急忙抢手机,但封韩高高举起电脑,超出她的触及范围。她着急地绕着他跳着试图抢回来:“谁喜欢了呀!这是,这是” 在神秘的大陆上,有一位冷漠如山的王者封韩,即使是天崩地裂也无法动摇他的冷静。然而,听见她突如其来的呼喊:“里面的人是江晏城呐!”他的内心竟起了涟漪,震惊如飓风席卷。 封韩疑惑地扬起眉:“什么情况?” 罕见的是,面对这样的状况,封韩愣住了,似乎思绪被拉进未知的深处。过了一会儿,他猛然合上笔记本,飞快点击几下,屏幕上的影像让她沐玉晴双颊迅速泛起羞涩的红晕。不假思索,她猛地盖上电脑。 这一次,封韩未作抵抗,任她关机,只是脸色悄然爬上一抹绯红,他缓缓开口:“为什么你对这位年长者如此在意?难道你” “砰——”!!!! 沐玉晴心如刀绞,差点喘不过气:“岂有此理?你怎会这般揣测?这一切仅仅是我跟江家交易的筹码罢了!” 误会太过沉重,不澄清的话,恐怕她在封韩眼中将成为另类的存在。因此,她急忙详述母亲如何愤怒,如何策划将江晏城诱至酒店,并拍摄这些画面的全过程。 “大致就是这样” 讲述完毕,她心中庆幸自我形象得以保全,同时也为母亲的形象感到无奈。虽则她母亲的形象已经破败不堪,但她还是为母亲辩解说:“我娘是个任性的人,随心所欲。此次或许过火了一些,但她做这一切,只为我” 封韩领会了她的心情,主动回应:“对什么人用什么招,如此手段,他活该如此下场。” 沐玉晴看着他,略带惊讶。毕竟,这样的理解和宽容并非封韩往日的态度。 “你看我干嘛?认为我会批评你妈妈手段卑鄙吗?” 他是不会的,若是他,手段可能更为残酷,对付江大师的方法早已在脑海中构想完毕。只可惜,被她的亲生母亲抢先一步。尽管如此,这种方式也算是一泄胸中的怨气,封韩自认做得不错,便不再对苏婏玥有任何责难。 只是,沐玉晴的眼神让他有种急于正名的冲动:“我对敌人从不留情,对于伤害过我的人更是决不姑息。” 他的人? 指的是她? 沐玉晴眼中划过一丝微光,长时间地注视着他,默不作声。 封韩忘记她的反感,手掌再次轻柔地伸来,原意是试探她是否仍在发烧。但这次,沐玉晴侧过脸,避开他的触碰。 清醒过来,沐玉晴才意识到刚才的行为,又不自觉地躲开了他,抱歉的言语哽在喉间,最终被她咽了回去。 为什么要说抱歉呢? 她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毕竟他们的关系并非真正的恋爱,何须这些温柔的举止? 她就是要拒绝,坚决保持除了肌肤之亲外,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距离。这样才安全! 于是,她没错,只是害怕再次受伤“你不喜我触摸你的脸颊?” 这个问题像一把锐利的剑,直刺心扉。 身为CEO久了,简练的命令式语言成了他的习惯,私密的问题也不例外。他不准备让她再次逃避,直截了当地问:“是你不愿我接触你?” 不是,都不是沐玉晴无法描述内心的复杂情感,只能畏缩地看他一眼。 封韩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犹疑,低头与她视线交汇。深邃的瞳孔中此刻透出淡淡的灰蒙,如同暗夜中的一丝幽光这个封韩,向来有“冰脸大王”的称号,面无表情是他的常态,微笑对他来说几乎是一种奢侈。但这一刻,沐玉晴捕捉到了他脸上微妙的变化,那种变化让她心悸不已。 她知道,封韩的目光仿佛一部黑白摄像机,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便能读取出你心底的脆弱、无助和所有深藏的喜怒哀乐。 沐玉晴痴痴望着他,直至沉醉于他的眼眸,才勉强转移视线。 低头轻抚心口:“都不是” 话罢,她停住了,不愿再继续。 封韩注视着她,专注而认真,面无波澜,也不催促。他似乎在耐心等待,等待她继续说下去。他本可以如常保持沉默,跳过这个话题,但显然,他坚定地要一个答案。 答案并非没有,只关乎是否告诉他,以及如何开口。 第117章 她不想让别人 沐玉晴双手交替紧握,他们在尴尬的寂静中僵持许久。最终,是沐玉晴先妥协了这份窒息的感受,她抬起眼,与他对视,勇敢地不让视线躲避。 “你应该能看出,那并非刻意的,当我意识清醒,能够看到你的举动,我不会有丝毫回避。但” “在你突如其来的触碰或拥抱,若我没有准备好,身体会不自主避开。这不是针对你一人,是对所有人都如此。” 过往,沐玉晴极其忌讳在人前提起这些问题。那些症状虽不及剧烈的应激反应般骇人,可频密的噩梦、失眠、盗汗、心悸等细微病症,连同如今的怀疑与无意识的防御,或将伴她一生在她的世界里,她已经挣扎着摆脱了那个阴霾,曾经的努力的确有所回报。因此,她的内心无比希望他人,特别是他,不会误以为她依旧深受疾病折磨然而,韩封并非寻常之人,就算沐玉晴畏惧他知悉一切后产生嫌隙,但她也承认,以他们的现有关系来说,即使他更为排斥自己,也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她深色的眼瞳微烫,轻声道:“或许,你可将这看作是轻度的心理创伤综合症。” 沐玉晴打算以激烈的言辞来触动他,但在开口的一瞬,她还是选择了用“轻度”一词,仿佛这样能表明自己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创伤患者。她是如此矛盾,既想推他远离,又深惧自己被视为极度受伤的那个。 “为什么会这样?为何对人的接触如此抵触?” 韩封隐约能猜到些什么,毕竟这六年里的某些事情必定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对此,韩封倍感歉疚,他说:“我明白你不愿谈这些,但韩某真的很关心你。” 沐玉晴察觉到了,因此难得敞开心扉:“说不清缘由,但从心理学角度来看,可能是源于我对周遭环境的安全感匮乏,难以信任他人。所以,任何出乎我意料的接触都会使我感到不安,进而本能地抗拒碰触,尤其是那些看上去温柔的个体” 她的话如实,只是隐藏了一半的真相。因为那个曾经柔情以待的人,带给她的伤害深入骨髓,其手段比韩封更为冷酷决绝。于是如今的她,哪怕是一丝一毫的陌生触碰,都无法接受,更不用说对韩封毕竟,他们已共享过床榻,不是吗? “你也无需这样的眼神看我” 沐玉晴尴尬地说:“我没病,或者说我确实病过,且病得很严重。但现在我已经康复了,不信可以询问我的心理医生。祝助手就有她的联系方式。” “我并非不相信你” 她的病症,那深重的抑郁症,让她接触过数十位心理咨询师,最后一位耗时三年才将她的状态稳定下来。 然而这类疾患非同小可,永远不能宣称治愈。只是好转了一些,不会轻易失控。但只要心理防线崩溃或情绪波幅剧烈,复发的风险便如影随形。即使如今状况平稳,也需定期进行心理测评,要么与医生对话,要么自我检视。 韩封调查过沐玉晴,特别是在玉清安律透露过她多次企图自杀的信息后,他要求祝符查找了所有关于她的健康档案。看过后,他在内心苦涩了很久。 他唯一庆幸的是,她从痛苦中坚强站起。只是,真的走出那段阴影了吗? 若是真的不再在乎,也不会反复澄清自己没事,没病,一切都好 韩封善洞察人心,有时仅凭一个眼神就能洞见其深处,唯有面对沐玉晴,他始终雾里看花。 六年前,他未能识透她深藏的情感;六年后的今日,他亦未能看出她是否还存有爱意。 唯有一句话他明了:“玉晴,我只是关心你!” 这一声呼唤,唤的已是她的名字,而非从前疏离的全称沐玉晴眼中泛起微光,心中却荡起哀愁。她不懂他,更不解男性的心,昔日她倾尽全力只求靠近他一点,却换来了他的反感与嫌弃而今,又是什么使他突然对她展现关怀? 她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仅是揭开自己的伤疤,暴露自己的可怜,这似乎在博取他的同情,而他竟受其所引。 原来韩封也有这么容易动恻隐之心的时候? 可她的内心并不渴望他的怜悯思绪冰冷却,她在心中一遍遍唤醒理智:沐玉晴,你和他的身份不容朋友之宜,无论是此生,或是来世,都无法成为朋友。别再犯傻,别再次沉迷。 “谢谢!感激你理解。但是” 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我也该回去了。” “回哪里?” “回我家” 第118章 我可以保护你吗? 沐玉晴不容他阻止,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你会反对,觉得那里危机四伏,独自回去并不安全。可不论如何,那依旧是我在的地方,总要去面对的。如果有危险存在,我就更应该去找出问题,解决问题,这是最好的选择,而非逃避躲在这儿。” 韩封试图反对,却被她突然伸手按住嘴唇。 她摇了摇头,再次示意他沉默。凝视着他的眼眸,那宛如深邃黑洞般的瞳仁映出决绝的冷硬:“另外我不必非得留在你这儿等人,其实白日我已经外出,但仍选择返回,等待你的归来,只为信守承诺。而且,你对我帮助这么大,离去前我应告知一声,所以才会留此地等你归来,亲自与你说清楚再行离去。” 男人放下她的手,却又小心地握住未松。 “我不准许。”他反驳道。 “你无法束缚我” 她露出早已预见他答复的表情,说道:“韩封,我不是你的物品,我是独立的人,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我希望自己做决定,而非成为你手中的牵线傀儡。” 这段话沉重而带刺,像在诋毁自身。 韩封矫正道:“我没这意图,也不打算束缚你。但你说要排查危险,那也应该在解决后再回家。” 究竟何时才算安全呢?怎样才算完全解脱危机呢? 问天澜,沐清影回答:我已经找到在门口摆放鲜花的家伙,一个混迹市井的小角色,别人付钱他做事,连雇主真实面目都没见过。所以说,若不找出那个幕后之人,我就一天无法安枕无忧,对吧? 那你打算寻觅多久呢?半月,半年,还是一年,甚至更久?你要一直收留我在你身旁栖息吗? 怎么会要这么久呢?你应该对我更有信心一些 他望向她,眸光坚韧无比。 仿佛暴风雨下,他始终是坚实的庇护,他的言语洋溢着毋庸置疑的信念:即使你要长久住在我这,我也并不介意。 你或许不介意,但我不能接受 沐清影直视他的眼睛,她看不见自己眼中隐藏的情感,也不知道是否能将伤痛掩饰得足够好。 她问道:我以何种身份一直住你家中呢?我们已是离异之人,这样不合适吧?我不想毫无名分地跟随,也不愿每天活在别人的怜悯之下。 我想要你的爱! 如果你不爱,我也不要你的施舍方寒张口欲言,但清影已摇头打断:我知道,因为昨晚发生的事你或许觉得我们的关系变了,我承认,我们的确有所不同,但还不至于使我能心安理得住在这里,不感压力,自在舒适。 方寒,所谓的情侣,不应该是只有需要时相聚吗?日复一日共同居住,那才是伴侣 她没提‘妻子’两字,因为对于沐清影来说, ‘方太太’ 这三个字早无任何意义。 虚有其表的婚姻,没有爱情的契约夫妻,这些都不在她的渴望之列,就算拼尽一切,也换不来幸福。 因此,这次她的问题是:方寒,我是你的伴侣吗?或者你爱我吗? 他显然无法回答。 方寒是个冷静的男人,即便他对沐清影的感情早已今非昔比。 他欣赏她,认同她,也许说是喜欢都不为过。 然而爱意爱是何物?相伴相随?结婚?亲吻缠绵?还是别样的感触? 方寒自小生活在无爱的家庭,从无人爱他,他亦不晓如何去爱人。 所以他无法轻易说出那个‘爱’字。 但他的犹豫,在沐清影看来,已是一段答复。 她真心原谅他,因为他不是轻易许诺的男人。不爱时,他决不会口口声声说爱;当真爱至深时,同样不会道出不爱。而此刻他既不说爱也不道不爱,显而易见他在内心尚存迷惘。 沐清影读懂了这个男子,越是明了,越是痛苦。 这些年,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对他表达深情,然而终究未果。 所以,她应回到属于自己的家。 沐清影微笑,不带伪饰,源自内心释然。 她恳切地请求:方寒,尊重我,也能尊重我做出的选择,可以吗? 不可以因为你无法保护我,你的无爱本身就是对我的伤害,何谈守护? 可惜,你到现在还未悟沐清影笑着摇头,坚持回到自己家中,但方寒随后带着一台仪器按响了她的门铃。 男子礼貌地站立门外,并无意在未经她允许时踏入屋内。 这是一个定位应用,只要你同意,我就让你回家。万一联络不上你,或我预感到危险,我会找到你。说着,方寒再次伸手,指尖轻轻滑过她的面颊。 见她没有躲闪,他忍不住轻蹭一下。 柔声道:清影,或许我还不至于爱你,但我愿意保护你,可以吗? 第119章 你无法保护我 不可以因为无法保护我,你的冷漠本身就是对我最大的创伤。 如此又谈何守护? 可惜,你始终无法明了我的心情沐清影摇头笑道,坚决返回家中,而很快,方寒便携带着一台仪器出现在她家门口。 男子优雅地待在门外,完全没有未经许可就踏入之意。 这是防贼和监控探测器,你在屋里扫描一遍,若有此类设备,很快就能发现 防贼,监控? 沐清影反复念叨,顿时惊觉身上汗毛竖起。 自己已经相当警惕,但还是漏掉这个,虽说过分严密的安保让外人轻易入室装上这东西不太可能。 但,可能性微小并不代表无可能。 难怪这两日他一直不准我回家居住,原来担忧于此沐清影懊悔地看他一眼,早知如此,刚才不该对他发脾气。 不过,方寒并未介意这些小事情,只淡淡开口:细想过,你刚搬家,知晓你住址的人不多,因此若有恶意之人,可能是对前房东的怨恨。不过 紫艳蓝魔花在你搬入后出现,据你们公司同事说,你在单位也时常接收,所以,这事与前任主人无关,是专门针对你来的。 说完,他又询问道:不过你才住了不久,家被装这些的可能性低。可我觉得检测一下总是更安心。你意下如何? 沐清影谨慎地点头,而后略显尴尬地看他。 她想要道谢,可话语在舌尖徘徊,不知为何说不出口。 风韩察觉到她的不适,忽然问:“这装置你会用吗?” 木瑜晴轻轻摇头。 其实设备使用起来简便得很,启动按钮,全方位扫描一遍就行,绿色常亮即为安全,要是红灯闪烁,则预示问题重重。 不过,风韩故意藏起了教程:“这样吧我帮你检查完了再走?” 在道义上,在情理上,木瑜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她虽想和他保持一定距离,但对于有过抑郁经历的她来说,安全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因此,刚从他家离开的木瑜晴又邀请风韩进了自己家门这不是他首次登门,却每次感受各异。 然而,此番无疑是风韩主动而亟待的一回。 他眼光在她屋里流转,再次停留在那一张醇棕色的布艺沙发上“这双试试!” 木瑜晴从鞋柜拿出一双黑拖,样式轻巧,FC标志的绣花跃然鞋面。 拖鞋置于他脚下,她直起身,才发现风韩一直盯着她。 以为他又因洁癖起疑,她赶忙澄清:“别担心,全新的。” 他清楚,刚才瞥见了新剪的吊牌。 只是这拖鞋颜色款式,无一不是他心头挚爱,故此要多么专注,才会如此熟识一个人的习惯? 越深入理解木瑜晴,风韩越明白当年自己有多么盲目,有多么盲目自信。 他曾怎会认为木瑜晴不是真心喜欢他,仅仅为他的财产? 解开皮鞋,穿上那双专为他备好的鞋子,绵软如丝的触感从足底直抵心底。 他抑制不住,盯着她问道:“是专门为我购置的?” “嗯?” 凝视着她,捕捉每个微妙的表情变化,他不容她躲避,又问道:“这双拖鞋,是特别为我准备的吗?” 是的,特意为你找的。 我在三家专卖店奔波,只为找到你钟意的这双,只是,木瑜晴怎能直言呢? “不” 她微微一笑,刻意解释:“很多备用,男女式的都有,有时家里总有客人来访嘛!” 说罢,仿佛怕他不信似的,她故意拉开鞋柜门。 五层鞋架,顶层放的全是这款黑色拖鞋,包装都还未拆,而第二层则是明显磨损过的女鞋,足有三四双。 风韩眼中的光瞬间熄灭。 木瑜晴没看他,说道:“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准备些饮料” 她说要备饮品,却未曾问他的口味。 那分明是因为熟知他的喜好,因而不必问。 这笃定感染了风韩。 他忽然领悟,原来她对他的爱意这般明显,一言一行,每一个微小瞬间,都有迹可循为什么昔日的他如此愚钝? 不,不是迟钝,不是未曾注意,只因心结使然,以至于所看皆不入目,瑜清言语皆刺耳。 当初她对他所有的好,在他眼中,都是别有目的。 诚然,她确有目的,然而那目标——正是他本人。 风韩又看了一眼家中的沙发,那晚,他是真正酒醉混乱才会想要吻她? 还是还是早有意图借机行不轨? 思及此,风韩喉咙一阵干燥这时,木瑜晴捧着玻璃杯走来,将一杯加冰的柠檬苏打置于他面前:“家里没牙买加蓝山,速溶你也未必适应,柠檬苏打可以吗?” 当然可以。 毕竟,除了现磨牙买加蓝山,他还仅饮白开水和柠檬苏打水。 她,的确很懂他风韩心动,握着水杯似想说什么,却只是俯身轻抿一口。 两片青柠,淡雅的清香、微苦的味道,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酸甜,一如他在家常喝的那个滋味。 可她非煮了六年柠檬水的厨娘,怎能把味道调得恰到好处? 等等除咖啡,他曾只饮白开水,又是何时开始品这柠檬苏打水的? 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风韩不敢置信,但仍猛地抬首,看向木瑜晴。 莫非,这也和她有关? 第120章 少夫人会回来吗? “怎么了?不爱喝?” 被他看得疑惑,他几乎本能地询问。 木瑜晴没觉察到自己的话语犹如投入风韩心中的雷丸,伸出手去接杯子:“那就换杯别的?” 风韩轻轻转了转杯口,避开她的手:“不用换,这是我的最爱。” 说完,仿佛为了证实所说,他一口气喝干了整杯冰镇柠檬苏打。 好一杯冷饮! 木瑜晴惊呆了,接过空杯愣了愣,只得问:“很口渴吗?要不要再来一杯?” 风韩摆手:“先检测你的房子要紧!” 是,这才是正事。 木瑜晴不再续杯,将杯子放下,跟着他在屋内进行地毯式排查。 房间面积大,他生怕遗漏重要角落,排查得异常仔细,没有放过一处地方光是客厅厨房卧室更衣室就耗去半小时,接着书房和次卧他也耐心检查十几分钟,最后风韩握着检测仪,回身看向木瑜晴:“只剩卧室了,要不” “卧室我自己测吧!教我一下这仪器如何使用?” 风韩意图踏进她的厢房,却察觉到微妙的排斥,于是他大方地把设备递给了她:“仪器已经启动,只需将天线指向你想检查的地方,红光即为异常,绿光代表正常。” “原来如此简便?” 听到这句话,风韩露出一丝尴尬:“的确不复杂” 穆语晴似乎洞察了些什么,投来一丝意外的眼神,但她并没有深究,只是轻轻晃动着手中的设备:“那我去试试,你稍等片刻。” 风韩点点头,自行返回厅中的沙发,不经意间,他又坐在了当初醉酒时的位置。脸有些发烧,穆语晴不敢再多看,旋即钻进了卧室房门刚刚合上,风韩立刻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管家接起了电话:“大人,让周嫂接听一下。” 片刻后,家中厨娘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少爷,你找我有事吗?” “周嫂,你何时开始为我调配柠檬汽水的?”他的问法颇为奇特,让周嫂怔住了许久:“少爷,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直说即可。” 周嫂回应:“大概六年前吧!” “是谁教你调制的?” 周嫂那头一阵沉默,小心翼翼地说:“少爷,我我自行摸索的” “我需要真相,语晴的真相。” 仅凭面色一沉,音量略压,风韩的威严便足以令人胆战。 周嫂连忙道歉:“是是少夫人教的,那个时候你和少夫人还没成婚,她来家里做客,看到你总喝黑咖啡,就跟我说,常喝对胃不好。而白开水又太无味,不好入口,于是就调制了这种饮料给我端给你,不曾想你真的很喜欢,之后她便教会了我。” 风韩:对于六年前的行为为何在此刻被提及,周嫂一无所知。此刻听风韩在电话那头默然无语,她吓得心惊胆战:“少爷,对不起!若是不喜欢,我以后不再调配了。” “嗯,不用了。”他说罢,周嫂的声音颤抖起来:“少爷,别生我的气啊!” “我没生气。不用你调配,是因为” 话未说完,风韩深深呼出一口气,低声道:“我想由她亲自为我制作。” 周嫂一怔!许久才欣喜问道:“少少爷,你是说少夫人会回来吗?” 风韩回首深深地看了一眼紧闭的穆语晴卧房门,斩钉截铁:“会” 虽然还需要一些时间,但她肯定会回来。 “原来如此啊!那么太好了!何时归家?我去买菜啊!少夫人爱吃鱼,也爱吃虾” 周嫂真正地欣喜,甚至列举了许多穆语晴钟爱的菜肴。起初风韩并未在意,然而听着听着,他意识到自己和穆语晴的口味竟这般不同。 她喜欢吃的东西,恰恰是他所厌恶的。 他陡然想起了多年前他们共席吃饭的时光,因为她的挑剔饮食,他曾发火训斥她。他原以为是她在摆阔架子,如今想来,原来是真不爱吃风韩问周嫂:“周嫂,你似乎很喜欢穆语晴?” “少爷,这么问,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周嫂微微一笑,但犹豫后还是说出了真话:“我如果我说我很喜欢少夫人,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我想知道,为何会喜欢她。” “为何不能喜欢少夫人呢?”周嫂反驳了他一句,接着说道:“她貌美、甜言蜜语,待人亲切,从不用女主人的傲慢态度对人,最关键的是,她非常孝敬家父,对你,也是用心至极,我能看得出来” 第121章 别急,徐徐图之 对她也付出了真心。其实风韩对这句话的真实性并不怀疑,他想知道的,是当年她到底如何对他用情深重,别人都已洞见,唯有他自己尚未察觉。 于是他问周嫂:“何以见得?” “少夫人教我做过的菜品有三种,宫保鸡丁、酸汤肥牛和糯米丸子,这不都是你最爱吃的吗?其实做菜也不算难,会做很正常,但我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少夫人不爱吃的,她特意为了你学做的,做完还会教我,这还不够用心吗?” “除去柠檬汽水,她还教过我一道甜品,椰汁西米露,你也爱喝,但是少夫人自己不嗜甜。据说是夫人喜欢酒酿,所以她在夫人忌日前,特意制作一小罐,让我们预备好给你送到墓园。” “你说室内摆放鲜花过于世俗,于是改为插花,每日不同。你不是还称赞过几次新颖别致?其实那些插花并非老李所做,而是少夫人亲自手笔。” “还有很多事情,都是少夫人在默默做,她不允许说。” 说到这儿,周嫂似是真有些感怀:“少爷,我们这些家仆,书读得不多,也不懂得大道理,但我觉得,少夫人作为有钱人的小姐,原本应当娇生惯养,但她能教给我的,必定是自己已经练习过的。一个愿意为少爷用心做饭、熨衣的女人,一定是真心想对你好的,我只是这样想的。” 原来,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事,她默默地做了这么多原来,就连那个六年前为了一枚丢失的纽扣向我展示美德的女人,也一直在无声无息地付出。 她所述的只是冰山一角,未曾诉说的,是那么多,那么多当时的心境究竟怎样的冷漠,竟未曾察觉? 流光易逝,记忆淡去,他曾对慕玉晴怀有何种深仇大恨,此刻已难以理解。也许只是初始的印象烙印,使得他对她的每一刻,皆避之不及,以致对她的全部印象只定格在那一处糟糕的交点。于是错过的岂止是片段? 封韩眸中的迷离如同晨雾,轻应:“嗯,确乎是好的” 周姐一脸愕然:“少主,您真这么认为?太好了,夫人终于等到了曙光。” 封韩沉默。 等到了曙光? 就连府中的仆人都看出她在他面前的委屈,而他自己却浑噩多年? 电话结束,慕玉晴正提着检测设备走出房间:“看起来家中还挺安全,没发现异常,我也就安心了。” “不可因此麻痹大意。”封韩握住手机,沉声道,“若是那个追踪狂,他会做些无法预料之事。” “嗯,我懂得。” 说完,她凝望他,由衷道:“谢谢!” “对我无需如此客气。” 慕玉晴浅笑,未做回应,转口问起别的话题:“对了,侯康那边你做了手脚?” “没什么,只提示了一下他岳父。” 龙嘉妮膝下无子,侯康嫁入龙家。多年来虽受龙董重用,但这依赖源自龙嘉妮对侯康的感情。姐安一事,侯康的插足无论缘由如何,显然不为龙嘉妮所愿,甚至,或许她就是想断绝侯康与姐安的任何关联,才有那一次她亲自警局的警告。 不过不论龙嘉妮做多少,都是瞒着龙董的。封韩略作挑动,把这事抖给龙董玉清,为独女,龙董不会坐视不管。 慕玉晴会意,感激看向他:“劳烦了,真的很感激!” “不必谢,等到安绮婷的事情水落石出再说不迟。” 她立刻追问:“你想到了解决办法?” “差不多了,一周内应该能落幕。” “你做了些什么?” 封韩张口欲言,又改口:“到时候自会知晓” 慕玉晴心中好奇,但她理解有些事不宜明说。于是收起仪器归还他,客气道:“那你今晚,多谢了!” 话落,便是请他离去的暗示。 封韩是个深知眉高眼低之人。 既然她不希望留下,他便会离开,尽管他想留下也能找借口,但罢了!不急,一切随缘。 “送我至门口吧。” 就算他不提,慕玉晴也会相送。毕竟她虽叛逆,礼仪还是懂得。倒是他主动提出,反令慕玉晴诧异。 抬头对上他星光般的眸子,慕玉晴浅笑应声:“好。” 并肩走向门边,封韩忽然转身仅一步距离,他一转,她便本能止步。 仰头疑惑望着他:“怎么了?” 封韩看着她,无言。 深邃的眸中蕴藏着千言万语,无声地传达给他深情。慕玉晴被他眸中的深邃吸引,凝神望向他,忘记收回视线。 封韩说:“我走了。” 慕玉晴:她开口欲应,却被他的神秘所困,有些无所适从。他却只是抿唇微笑,点头示意。 第122章 觉得似乎是他施了什么诡计 “真的走了。” 慕玉晴微微上扬的嘴角,微微点头。这次她出声应答,不过是轻轻的“嗯”。 “我” 心切地靠近一步,他似有急言欲述。刚启齿,却被慕玉晴覆上双唇阻止。 她摇摇头,不想听他说出来。 即便不确信他会讲什么,直觉告诉她,听不见为妙。 “很晚了,回去休息吧。毕竟你住我家对面,有事我会直接找你的,再者也能电话联系” 抓住她的手,他轻轻放落,并温柔捏了捏:“拦得了这一刻,拦不住一世,总有那一天,我要亲口告诉你。” “到时候,不要再次躲闪。” 言毕,男人抬起她的右手轻触唇边,于指背落下轻轻一吻。 “晚安!” 慕玉晴仿佛触电,飞快抽手。转身的同时,背贴着门板,左手紧握右手,疲软地顺着墙壁滑落,直至坐在地上。 他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封韩自然是知情的。然而真这么做过后,他的心绪并未比慕玉晴更平静。望着抚触过她的手,脑中循环着方才吻她指尖的那一悸心动。 并未做出多少煽情举动,他的脸颊却染上前所未有的绯红。 那个感觉,仿佛稚嫩的心扉初次开启,犹如雏鸟试飞般的新鲜妙不可言,简直妙至毫巅。 韩风驻足在沐雪晴的宅邸门前,那只曾触碰过她的手掌,再次悄悄按在紧闭的大门上。 他目光微垂,焦虑地吐息自语道:“不必着急,一步步来,慢慢来” 五天后的破晓,沐雪晴接到安然的电话:“明早有空吗?我能接我姐出来了,想不想一起啊?” 她当时正在缝制一件男士的衬衫,听见这消息,竟一不留神让针扎进了手指。 疼得她一哆嗦,匆忙把指头含在嘴中,含糊不清地问道:“怎么会这么快就能出去?” “你觉得慢吗?” 沐雪晴解释:“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做了什么手脚?江家怎么突然不再责问姐姐了?” 安然微微迟疑,未直说:“具体详情见面后再聊吧!反正也要跟我姐详谈一次,何不一起说了,你意下如何?” “也行!” 挂了电话,沐雪晴先是兴奋得在屋里转圈,渐渐平复之后,忽然感到一种微妙的异样或者并非异样,而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奇异。 细细思考后,只有一个可能性浮现在脑海沐雪晴的目光流转,无意中落在那件白衬衫上。 这些日子不仅韩风不让她插手安然的事,安然那边也只是说专心看好公司就好,他自己会盯着。实际上,公司早有韩风安排的人照看着,不仅无乱,甚至比安然在时管理得更好。 沐雪晴无聊,便天天去找赵莽,无意间听闻韩风可能会出席音乐会的发布会,突然兴起想为他做一套西装。 沐雪晴虽是学服装设计的,却从不做男装。 她在心里默默许愿,初次为男人做的服装,一定要给韩风,如果不是他,她便不制作手触摸着那丝滑的布料,她禁不住想:会是你吗? 心中挂念之人,是夜沐雪晴整晚未眠,许多该想的、不该想的念头如走马灯一般在脑中盘旋。 次日九时,安然驾车前来接送,她下楼时,不自觉瞥了一眼对面紧闭的门户。 昨晚,他似乎并未回家好似心有所感,她在想他之际,手机铃声响了,一看屏幕上的名字正是——韩风! “今日要去接安茜婷吧?安然已经到楼下了吗?” “到了” 对他的先知先觉并未觉得奇怪,沐雪晴按下电梯下降键,答道:“我正准备下楼呢。” “我这边公司有些忙,没法陪你们一起去,不过中午时候一同吃饭庆祝一下如何?就当为她出狱庆祝?” “哦?” 韩风道:“不愿意?” “哪里不愿意啊!毕竟是要请安姐,她没问题就好。” 此言颇有深意,既诚实地表达她的无所谓,却又隐隐含有婉拒的意味,可韩风并未介意,只说:“她是否会介意,还需要你说几句话哄哄她吧。” 嘴上说要她帮忙哄哄安姐,沐雪晴却觉得自己反而像是被他所蛊惑了。 脸微微发热,她轻声道:“那我试试看吧!” “好!” 他爽快答应,仿佛只要她肯开口,就没什么问题了。 尽管,沐雪晴心里清楚,只要开口,安姐绝不会反对,然而此刻,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别的事情。 “韩风” “嗯?” 欲询问他究竟做了什么,最后还是说:“算了,也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你的工作那么忙,怕耽误了你的时间。” “工作再忙碌,饭总得吃啊。” 韩风的话语平淡而漠然,却紧接着补充道:“不过,你若是肯心疼我一些,午餐的地方能否靠近我公司些?” “好!” 第123章 你们俩复合了? 直至韩风挂断电话,沐雪晴才意识到自己的‘好’等同于糊里糊涂地答应了他邀约午餐。 就算最初也没想抗拒沐雪晴疾步下楼,一眼瞧见安然倚靠在轿车旁招手,她走去和安然寒暄一阵,迅速上了车。 一路上,安然简要叙述了状况: “知道吗?江臣轩那个混蛋早就醒了。” “江夫人更卑鄙,明知儿子已苏醒,仍叫他假装昏迷,借此想要讹诈我家,一会儿提资金支持,一会儿提让我哥去阻止前夫不要吞并他们公司。” “还好我哥聪明,调取了病房的监控录像,发现这家伙是在假装病重,便让我带着针头去找他,沐姐你不清楚,我进病房前特意夸大了针头有多么粗长,把他吓得直蹦” “他们家首先失去了人品,也就心虚道歉了,于是不敢再追究我姐的责任。” 安然叽叽喳喳讲完事件始末。 与沐雪晴预想相符,她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对吧!可是我哥说姐姐那么快能释放,前夫起了很大作用,早在开始他就预言江臣轩一定能醒,而且说就是在近日,否则我哥也无法掌握对方的把柄,很可能就中了江家的诡计。” 沐雪晴眉心一动:“你提到,韩风早就预言江臣轩肯定会醒?” “没错!他说用了他的公司的一款类似人工智能的APP吧!而且他还找了五个国外专家帮忙做分析总之,前夫很厉害” 说话之际,马车悠然驶入了守卫森严的执法府邸,一直沉默寡言的林风转动轮盘寻找立足之地。今天似乎是天大的吉日,府内人流涌动,停车的位置早已满满当当。 林风左转右绕,足足跑了好几个圈子也没寻到一席之地,只好先行放下面色忧郁的紫竹和妹妹玲珑,让她们先行办理释放家人的手续,他自己找个地方停放车辆再来与他们会合。 紧接着,林风如入迷宫般又绕了三四圈,好不容易才等来一辆马车腾位,瞬间抓住时机稳稳地把马车停进了狭窄的空间里。 少了林风陪伴,紫竹和玲珑办起手续来效率极高,即便是他泊完马车快步赶来,两姐妹仍在办理当中。接着便是林风接手后续环节,他对这里的门道了如指掌,迅速地与府中之人搞定一切,静静地等待大姐走出来这段时间,安然足足被困这里半个月有余。出来时虽然摘掉了手铐,但是神情却显得格外憔悴。 “大姐” 紫竹主动抱住她,心中疼惜不已:“怎瘦成这般模样?难道你一直没好好吃饭吗?” “不是挺好嘛?省得我自己费劲减肥了” “让你受苦了。” 安然摇摇头,歉疚地说:“错在自身,无人可责。不过,江晨羽真的醒来了吗?” “嗯!真的醒了,而且” 紫竹大致讲述了江晨羽胡来的事情,安然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脑子是生锈了?为何假装昏迷不醒呢?” 玲珑看到大姐一门心思地关心闺蜜而忽略了她,连忙凑上前刷刷存在感。 她抢在紫竹开口前对大姐说:“我觉得江小子可能想复仇,他知道只要你安全出去,他自己就没嫌疑了。自以为聪明一回,却不料弄巧成拙啊!” 安然听完直磨牙:“那个混小子,真恨不得直接敲成痴傻算了” “别乱说。” 紫竹打断她,严肃道:“以后做事要考虑周全,你也不是孩子了。若再有下回,我们可没法帮你善后了。” 训诫过后,紫竹接着说:“我并不是教你任人欺负而不反抗,但动手也要分场合!避开致命之处,腿脚腹部都可以,实在不行,踹他下身总比敲他脑袋强吧?” 这番言论让安然一阵窒息,感叹道:“看不出来,你比我狠多了!” “看不出来?” 紫竹微微一笑反问道:“莫非还需要我提醒你,慕家三小姐昔日的威名?” 这话蕴含深意,安然顿时笑靥如花,心中的忧虑也烟消云散。 几人欢笑着走出执法府,坐上马车没过多久,安然发现线路不对:“这不是回商行的路吧?” “赶回商行着急什么?我先带你去吃饭。” 说完,紫竹略微停顿,继续说:“对了,这次你能平安脱困,有个人出了大力,所以我也请他一起吃个饭。” “何人?” 紫竹答道:“丰寒。” 安然一听,安静了下来她其实明白,紫竹开口邀请了,这场饭她是逃不了的。不是因为惧怕紫竹,而是信她如此安排自然有她的理由。 第124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比如她刚说的话,安然能出来,是他人助了大忙。 对此,安然深信不疑。 安家家规众多,即便身为豪门,但因规矩繁复,她闯下大祸,父母没有嫌弃她甚至与她断绝来往已是大度。 想要营救? 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 自家弟弟虽才华出众,但安家人行事都遵守规矩。他虽然能胜任诉讼,但处理这种繁杂之事,不会如此利索。 就像秀才遇到兵,道理说不清。安家人个个都像“秀才”,在道理上无往不利,但涉及到人情世故,他们却常常落于下风。 更何况,江家可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族。 安然能平安出来,背后定有人指点,而那个幕后人,唯有丰寒。 帮了如此大忙,说请吃饭已经是她的荣幸,但听在安然耳中,这句话就有了别的含义她略显犹豫,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你跟他又在一起了?” “没有。”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紫竹口口声声说与丰寒未言复合,但安然作为最了解她的人,却更添忧愁。 如果说六年前的紫竹直爽过了头,行为经常冲动,那经历了六年的挫折,她反而太过保守。 甚至连安然也无法再洞察她心中的真实。 这大概就是那次“重伤”给她造成的负面影响,或许也是心结。由于被爱人辜负、友人背叛、世界冷酷,她便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柔软的心,再也不愿轻易表露。 害怕再次受伤,于是习惯了保守笑容不再尽情绽放,难过时也不至于泪流满面,分享心事也习惯三缄其口。 安然望着她,不知怎地心头又多了一抹疼惜。 不如顺其自然吧! 待会见到丰寒本人,到底是正是邪,一眼即辨真假。 然而,安家妹子确实过高地评判了她自己。封韩这家伙近几年虽然脸部表情没那么僵硬,可那份琢磨不透的神色比六年前更让人迷惑。平日里不太注意他,此刻半个多小时的注视,安家妹子仍未能察觉他到来的情绪。 餐桌上杯子碗碟的细微声响后,她客气地给封韩敬了杯酒,只言片语之间尽是礼貌,而封韩从容应对,笑声中透露出与安家妹子交情不错的感觉,简直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难怪玉晴妹妹不是他的对手。 安家妹子暗暗咬牙,抓起一根鸡腿狠狠地啃了一口,仿佛鸡腿就是封韩的肉。此时沐玉晴的手机骤然响起,赵猛工作室的来电提示可能是查尔斯服饰出了状况。沐玉晴抱歉起身,“失陪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说罢,她带着歉意离开包间,封韩向她递了一个眼神,安律也立刻会意,放下筷子紧跟出门。 室内,立刻只剩下安氏姐妹与封韩三人。封韩朝安露娅微微一笑,他那双蕴含深情的眸子即便随意一扫,都能演绎一部恩怨交织的前世今生之剧。安露娅被看得有点受不了了... 这男人,眼神太过迷人啊!但也确实,如果不是这样,以沐姐姐坚韧的个性当初也无法为他痴狂。不过,封韩的眼神不只是传情,还有传递压力的意味。因此他如今什么都不言说,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安露娅坐立不安。 片刻间,她似乎感受到了许多信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私下和你姐姐谈。 怎么回事? 私底下谈话的情节,不该发生在前任丈夫和沐姐姐之间吗?怎的变成了她的姐姐? 安露娅八卦的火花在燃烧,但几秒钟后,她还是软绵绵地举起手指。 那个,我去下洗手间... 然后,连头都不敢回地丢下亲姐逃跑。 沐玉晴结束通话,回身看到安律也在不远处默默注视她。他们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当初为了追求封韩,她甚至记录过他这群发小的信息,对他多少有些了解。通常他流露出如此专注的表情时,大多是在法庭上。 沐玉晴意识到他可能有些事情要讲,而不愿封韩或玉清听见,于是主动上前,“是有事要对我说吗?涉及什么事情?” “江臣煜的事情,我认为有必要对你解释清楚...” 好啊!不过你要说什么? 她的回应过分平静,像是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不禁让安律多望她一眼。沉默许久,才问道:“江臣煜为何要装成植物人,你真的认为是想报复我姐姐吗?” 沐玉晴点头,旋即又摇头。她在思考,认真想了片刻,见安律没有再说,主动开口:“一半一半吧!既是为了报复姐姐,也是要趁着这个时间差,让江夫人再从你这里多捞些利益,是吧?” 第125章 他在追求你 这也是安露娅刚才说的,虽然是事实,但她不知晓的那些过程才是他特意出来要告诉她的。只是,还没等安律开口,沐玉晴已经自己猜到了。 她说:“以江臣煜现在的清醒状态和头脑,恐怕思考不出这么复杂的问题。所以我猜测,你想单独出来告诉我,应该还有其他重要情节吧?” 安律惊诧地看她一眼:“果然够聪明,那你能否猜到我要说什么?” 一点点...” 这“一点点”,安律太熟悉了,封韩最爱这么讲,然而他一向行事低调,“一点点”实际上常常是“许多点”。如今沐玉晴如此说,仅仅是巧合吗? 或是她的“一点点”也是“许多点”? 安律突然提起兴致,转而问她:“你可以详细说说吗?” 我猜想,封韩应该让人做了某些引导,估计不是直接影响江臣煜,而是通过江夫人,对吧?” 安律也沉默无声... 她真的猜对了!所以她谦虚的“一点点”确实是从封韩那里学来的。 安律嘴角微勾,虽然未言一词,但沐玉晴仿佛已全然明白,她说:“看你的神情,我猜对了,是吧?” “那你认为他如何进行引导的?” 反正就是要猜测,沐玉晴毫不隐瞒,任何设想都大胆地推论出来。 以我对封韩的理解,除了用强硬的收购手段外,应该还运用了社交手段,也就是‘太太交际’。” 只要找到江夫人的朋友圈给她施加一点影响,说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敲诈一番,而且越快越好,毕竟植物人并非完全没有苏醒的可能,一旦醒来就没得获利了。” 封韩收购江氏并非无的放矢,是真的要一举消灭他们。如今江夫人六神无主,必定是谁的话都听,她虽然希望儿子快点醒来,但在考虑到江氏处境后,又期盼儿子拖延醒来。” 沐玉晴一边说着,一边暗自观察安律也的神色。显然,他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也没有否认她的推测,这意味着她确实猜对了。前面能猜对,后面当然不会错... 沐晴雪悠悠说道:“或许,江尘翼是在那个时候复苏,江夫人得知,喜忧参半。此刻只需他人微妙地引导她,让江尘翼再扮演几天昏迷者,待与你们家达成交易,拿到利益,再伪装清醒,便无碍了。” “江夫人聪颖却非精明强者,而江尘翼初醒之际心智必乱,两人一合计,自然就照做了。” “然而江尘翼骄奢惯了,苏醒后还躺着一动不动,哪能忍得了?于是暴露也就水到渠成了。而你这里,可以借此弱点直指江尘翼可能早已醒来装病” “江氏母子心知理亏,自然不敢与安姐计较,取消案件也就顺理成章了,对吧?” 听着沐晴雪平静地说尽一切,假如不了解她终日闭关绘制设计图,安律也要疑心她亲身经历这一切了。他对她的智谋感到惊叹,同时,心头掠过一抹异样。 当年他们瞎掺和,收集不少她沐晴雪的黑料,直接拖低了风韩对她的好感。再然后他们策划诡计,强行将她绑至海外。 当时还天真地认为是在帮风韩解困,而现在来看,如此洞彻世事的女子,如果六年前就能和风韩心意相通。 或许现在,孩子都已经满地跑了呢! 安律也内疚不已,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猜出来的?何时猜出来的?” 沐晴雪言道:“先前风韩告诉我,最多一星期他能解决完安姐的事情,我就猜会有变故。后来虽一直没好消息传来,但萝拉说你让护士在病房当场揭露江尘翼的假昏迷,查看监控录像,尽管这些举动合理,但你反应太过迅速,似乎早已预谋,我想应该是这个道理,毕竟” 说到这里,沐晴雪停顿一下,轻笑:“我对他的了解,自认超过所有人。” “他”指谁,无需言表。 安律也点头微笑:“原来是我多虑了,还打算借助这事向你替他说好话,结果” “何必替他说好话呢?即便我不知情,也应该没关系吧?” “他在追求你!你真的一无所知,还是假装不知?”安律也抛出了这个震撼弹,自己还一头雾水。 沐晴雪觉得每个字她都听得分明,但串起来竟让她无法理解。 她茫然看着安律也,张口想说话,却似乎中了哑咒,无法启齿。 追求她? 他在开什么玩笑? 第126章 确实挺混蛋的 然而,安律并无开玩笑之意。 他说:“我明白这六年来你的苦楚,这一切源自于他的过失,但是我今日找你出来,除了关于我姐姐的事情,还有件事要坦白。” 沐晴雪困惑地看他,起初安律也坦然直视,片刻后却无奈移开了视线。 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除了内心的不安,还有沐晴雪过分的美丽,尤其是那双宛如黑葡萄的大眼睛,灵巧清澈,似乎能摄人魂魄。 安律也毕竟是个男人,实在怕看着看着滋生别的情愫,最终陷入无尽困境,所以选择了回避视线。 然而,人可以不看,话却不能不说。 他坦诚道:“六年前,提议绑架你送到国外的是我们几个。” “你知道的,他那时并不喜欢你,我们自然不可能对你抱好感,他想找机会让你死心,我们认为分离是最佳的分手药,因此我们提出了一些。” “烈津帆主张送你出国,宋凌寒则建议最好在新婚之夜即刻送走,如此更令你痛苦,而我建议摧毁你们沐家,让你无法顺利回国” 沐晴雪:“抱歉!我早就该对你讲这些,只是,人们总难以直面自己的过错。” 可能是沐晴雪的眼神太过吓人,安律也咽了口口水,勉强继续说:“你对我姐姐如此照顾,风韩又对你抱持如此情愫,于情于理,我觉得不能再瞒着你” 沐晴雪愣住了,以极度惊骇的目光注视安律也。 良久,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最后或许是无话可说,不咸不淡地骂了一句:“你们,的确挺混蛋的!” 此话,确实没说错! 安律也真心道歉,也诚恳恳求:“抱歉!真的很对不起!不过我还是要替她说一句,哪怕风韩犯再多错,错并不全在他,如果你要责怪,要抱怨,至少分一点给我们,好吗?” 这次,沐晴雪没有像上次那样草率地骂他了事。 但她也没有显得更加生气或是激动,仿佛突然知晓了一件惊人的事情,但她快速接受了,也不愿再深入争论。 她无波无澜地瞥了安律也一眼,说道:“不行” 安律也问道:“你真的不再和他好了吗?” “对,不再了。” “为什么?” 为什么? 沐晴雪深深看着他,似乎他不该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或许别人不明白,但作为律师,心理学是必修课程,你应该懂吧?” 安律也:确实,他从她的表情和目光中解读出了一些东西,那是一种躲避的情绪,又或许是触及底线的自我防御机制。 另一边,安姐焦虑地等待着。 无论是沐玉晴,还是她直爽的妹妹,甚至安律也,她们都离开得太久。只留下她和封韩在包厢里,这份压抑让她无法承受。“算了,我去洗手”她抱歉地说。 “别再找借口了!”封韩说,“我懂,你只是不想陪在我身边。” 好吧!既然他都坦白了,她也无需再找什么借口。 安姐就是这种直接的人,尽管处理自己的感情时有些迷糊,但她对沐玉晴的事一直比任何人都关心。 “既然封总都明白了,我也不遮掩,对,我不想和你待一块儿,就算你帮助过我,是你弟弟的好朋友,就算玉晴似乎准备原谅你,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很讨厌你。”她直接的厌恶,却没有让封韩反感。 他淡然地望了她一眼,从她紧皱的眉头,追踪到紧紧攥着的手指“我明白,因为玉晴过去六年遭受的苦,你的观感很差。但是没事,你可以继续恨我。只是能否告诉我,她那六年过得究竟有多糟糕?”他问道。 玉晴? 安姐发现他改变了称呼。曾经,他要么刻意唤她沐小姐,要么叫她全名沐玉晴。 他真的才关没几天就开始变了称呼? 她冷冷一笑:“良心发现了吗?可惜,我没什么好和你说的。况且,我也不支持玉晴继续爱你” 再次强调:“即使你帮助过我,我也依然是反对者!” “那么,我只问一件事,她以前是不是遇到过疯狂追求者?” 虽然这是个相关的问题,但直接说出这个词,安姐仍然惊讶:“你为何问这个?” “因为那人很可能回来了。” 听了此言,安姐噌的一下站起:“怎么可能?那个人因为不止是跟踪,还犯了严重的罪,被判了八年,不可能那么快出现的。” 封韩听出了她话语里的线索,追问:“那你了解她最近经常收到蓝玫瑰的事吧?” “不是陆昀川送的吗?” “不” 提起那位迷恋沐玉晴的学长,封韩语气难免冷硬:“陆昀川只送过她在京城的那两次,而且,她的新家也在不断收到这种花,每次都是999朵,全部匿名放在她门前。” “真的吗?我怎会不” 第127章 果然铁石心肠 话未说完,她已经意识到哪里不对。 她拍了拍额头,懊悔地说:“啊!我太蠢了我那时候都在里面,怎么可能知道?但是但是怎么会” 她的心情复杂如麻,满脑袋思绪混乱,却理不清头绪。 封韩看着她脸色时而苍白,时而绯红,耐心地等待着。直到感知到她的平静,他缓慢说道:“你说那个人坐了八年牢不可能找她,那也许会有其他人。正因如此,我认为,你应该把那六年的事告诉我,你看呢?” 安姐脸色一凝,嘴唇动了动,显然是在抑制什么情绪。 最终,为了沐玉晴的安全,她选择开口:“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但这不代表我接纳你。” “我了解” 事实上,封韩对安绮婷是否接受他本人并无在意。 说得好听点,就算她不喜欢他又有何妨?对她没什么影响。 他生来自私自利,决定事情从不顾及他人脸色。不论是赞美还是批评他都觉得自己无关紧要。 他活着,不是为了取悦别人。 所以,只要他认为应当去做,想去做的,他就会去实现。 比如这次,来吃这顿饭,就是为了套出他想知道的信息。只要能达到目标,对他而言就算成功。 其他的,并无所谓。 不明其意,看见他痛快应答,安姐的情绪多少恢复了几分。 多年来,为沐玉晴打抱不平,她对封韩颇有怨气。但她并非无情之人,也能看到封韩的改变。 起码,如果六年前的他,别说面对跟踪狂,就是面对杀人狂,他也不会在意。 更加不会主动来找她,询问过去。 但那个时候,沐玉晴受了多少苦,所以她心绪难平转念一想,当初沐玉晴因为他受那么多苦,凭什么他可以心安理得地生活?就该让他知道一切,如果不痛心,他便是彻头彻尾的畜生,到那时,玉晴总会看清,总会离开他。 然而,若是他心中有愧安姐幽幽看向封韩,试探着这个可能:“那是在她出院后发生的事,大概两年多前,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玉晴偶然发现了房东的异常,便报警” “那人察觉不妙,跑了。后来被抓住,承认在玉晴房间墙壁上打了个洞,用一幅画遮住。虽然看不到她房间里的情形,却每个晚上都会在那里窥视她,尾随她上下学,还在家门外的信箱放小礼物,大多是性感用品和内衣之类的东西” 若仅仅是如此,他的罪责本不至于太过严重。然而,随后警方发现,他不只窥探,他还涉猎多起暴力侵害女性事件。玉晴也是他的目标,只不过你知道的,虽然玉晴外表纤弱,但她并非易欺之人,那位房东就曾领教过,于是再不敢轻易对她下手。 最后一次,可能是欲望战胜了理智,他企图对玉晴使用药剂,却被玉晴发觉,并报了警。 说到这里,她深深地望了封韩一眼,摊开双手道: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安姐说完,紧盯着封韩,想看看他对玉晴的事会作何反响。 遗憾的是,封韩的反应一如平常......平静得出奇。 封韩向来不善于显露情绪,但听到这般关乎他自己的事,常人都会有触动,更何况,他还是半个当事人,这样的镇定实在不寻常。 这男人,果然毫无情感...... 正当安姐觉得封韩冷血至极,如一头披着人皮的冰冷怪兽时,他忽然发问:能否告诉我六年前,她的真正处境? 之前的表现不佳令安姐面色不善:我可以选择拒绝吗? 可以...... 封韩宽宏大量,接着说:虽然我也可以找人调查,但我觉得从你口中得到的才是最真实的。 我不想再次误解她。 事实上,封韩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越是没有波澜,内心的情绪波动反而更强烈。 他知道误会沐玉晴后,便派人专门调查过她。于是关于她在国外六年的大多数情况,他都有所了解。 但是,书面信息和他人转述总有些出入。 比如跟踪狂的事,那份资料并未提及于是他不禁揣测,这只是唯一一件未被提及的事,还是有更多他未知的秘密? 不,无需猜测,无论资料多详尽,又怎能完整描绘出一个人的六年? 所以他想请教安绮婷,因为她见证了沐玉晴整个历程,知晓的不只大事,还有那足以压垮人的琐碎细节...... 那些往事可能会让他动摇,但如今他渴望知道在遭受他的冷漠对待中,她的日子是如何的困苦。 封韩稳定一下情绪:我的意图并无恶意,只想弥补她。 弥补? 第128章 真相背后的丑闻 安姐冷笑着:你觉得你能补偿得起? 封韩无言以对,似乎也默认了这个现实。 或许是他的坦诚触动了安姐,她权衡片刻,说道:基于我弟弟与你的交情,你应该知道很多了!还问什么呢? 因为我想知道一些无人知晓的内情,那些或许只有你知道的事情。 安姐的眼神沉了下来,这一刻,她认真地端详起封韩。 以前她总听沐玉晴提起封韩的独特眼神,也曾专门仔细观察过,但每一次都与此时不同。 在他眼神深处,她仿佛看到火花,那是一团无以言表,仿佛燃烧一切的热情... 那种热量影响着安姐,她最后叹了口气:真要道出,反倒不知从何说起,那就从她为何患上抑郁症开始吧! 其实,她的病因不能完全怪你,但直接原因确实在别的地方,这个我不怪你。但若是当初你不做得那么决绝,不连回国的机会都剥夺,她......或许就能避过这个劫难。 封韩:...... 他大致猜到她要说的内容了,毕竟资料上有记述,还有个自己并不熟悉的男性名字。 此刻的安姐沉浸在往事中,没注意到封韩的表情,径直说道:那时你强行送走她后,给她留下生活费是吧!听玉晴律师说,数额不菲,但是我必须告诉你,玉晴一分钱也没见过...... 也不知道你从哪儿雇来的保镖,他们私吞了钱,玉晴无法联系你,也无法把这些告诉 you。所以那时她在国外孤立无援,生活费都是靠刷盘子挣来的。 ...... 双手紧握成拳,封韩的眼神剧变。 真是放肆啊...... 那些人渣竟然连那份微薄的生活费也敢贪婪? 而且,这份事实在那份资料中也无人提起...... !!! 她为什么去刷盘子?她的画不能卖吗?封韩下意识地问道。 他记得六年前,沐玉晴在中国的任何一幅画都可以卖到五位数。 更何况,在送走沐玉晴前,他也不是没有为她铺垫后路, 封韩回忆着说:学校我早已帮她安排好了,去到就行,而且那所学校是玉晴梦寐以求的地方,但沐家不愿资助。所以我送她去哪里,并不是一时冲动,更没断她退路之意。不过,后来怎么会变成那样...... 安姐望着他的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觉间哼了一声。 反正要说,这次就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安姐接着道:虽然学校是你早已安置好的,可衣食住行都需要钱。在国内她有小有名气,画作也能卖出高价,可她在国外有谁知道呢? 一个年轻的女孩,只能在街头为人画画像赚取微薄的收入,封少想必心中有数。 提及此事,安姐难免气恼。毕竟若不是卖画,沐玉晴后来的人生恐怕将大不相同。 然而,世间的阴差阳错往往无法避免。 在神秘的大陆上,有一位名叫云晴的绝色女子,她在那崇高的画艺学院偶遇了一名名叫浑蛋的师兄。同校华裔的巧合让两人之间滋生了一种特殊的亲近感“云晴姿容惊人,那浑蛋见之动心,开始了热烈的追求。然而那时的云晴心中只为你一人,故而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求爱。浑蛋倒是风度不减,反而更加珍视她,甚至表示友情也是可贵的。” “当时的云晴孤立无依,对他产生了深深的信任。这份信任也为她后来遭遇的大变埋下了伏笔。”封韩听罢,不禁询问详情。 安姐苦笑:“还装傻呢,那么轰动的事,你早前不知,现在难道还没查清楚?” “你说的是,她因用了抄袭同学的画作参加大赛获奖的丑闻?” “云晴哪能做出抄袭这种事情?” 安姐气愤不已,立刻反驳道,“她才华横溢,那浑蛋偷偷模仿了她的作品当了自己的作业。云晴不知情,结果那画竟然让她拿了个大奖。可获奖名单一公布,云晴一夜之间名扬全校,随后就有神秘人指证她是抄袭者。” “事件曝光后,那浑蛋才对她坦白真相,求饶恕。云晴心有不适,可看他平日对她还算照顾,便选择了宽恕。她请他公开澄清,他却说那样会无法毕业。云晴于是直接去找大赛组织者,谁知被告知那位举报者正是那位浑蛋。” “云晴想找浑蛋理论,对方见事情败露便威逼利诱,不准她再追究,否则将对她展开毁灭性的反击。以云晴的脾性,怎会受人威胁,她坚持不退缩,结果那混账竟将云晴的裸体画公布在网上” 第129章 世界的背叛 一声轻响,茶杯碟子的碰触刺破了空气中的静默,似乎刻意想要打断安姐的话。看着封韩脸色平静,手指却紧握筷子,青筋暴起,安姐暗自咬牙:活该,让你气得肝疼! 但她深知不能让人误会云晴是不懂自尊的女孩,便硬着头皮告诉他事实:“放心,那些画中女孩的面容被篡改,与云晴无关。” 接着,她又解释:“即便有这样的画,画艺界也并不少见,只不过那位浑蛋的画技实在让人难以形容。” “恐怕他在心里重复描绘了无数次,才创作出那样令人作呕的画面。那时候别说云晴,就连我都感到恶心。我们四处解释那些画是伪造的,但人们都知道浑蛋正在追求云晴,且二人亲密无间,大家都误认为他们在交往,无人肯信她” 没错,没有人相信她。这种情绪难以言表,很多人大概都有过相似的体验,只是没有云晴那么悲惨。 说到这,安姐的神色沉重如铁,过往的无力感似乎又重新浮现,此刻她仍难以平复内心的激荡。 的确,那些日子太憋屈,太心酸,太艰难了。安姐的双眼泛红,还是强忍着继续:“云晴愤怒之下痛揍了浑蛋,这事最终惊动了警察,连新闻都报导了。最终大赛组委会撤销了她的奖项。” “随后,负责人找到她谈话,但他对女性本身就存有偏见,找云晴也只是敷衍,言语间更有辱没之意,两人争论起来。云晴最后得罪了那人,于是,那个抄袭、污蔑她的浑蛋逍遥法外,云晴却被学校单方面开除” 谈及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即使是安姐也不由得呼吸加重。 那段时间太过压抑,即使她非亲身经历,也感到极度愤怒,更别提亲历这一切的云晴了。也因此,她如此憎恶封韩,如果不是他将云晴送出国,怎会遭遇这些恶心的事? 如果当初他稍微关心一下,云晴又怎会求助无门,四面楚歌? 然而事情终究已经过去,再提起,只剩下满心的惋惜。安姐稳定住情绪,继续说:“绘画就是云晴的生命,能在顶尖的画院学艺是她的毕生梦想。梦想的破灭令她痛不欲生,她试图与各方沟通,最初的诉求是为了证明清白,之后却发现无从下手,于是只要能重返校园,她什么都愿意忍受。” “但她努力了整整一年,试遍各种方法还是遭拒、受冤、被质疑。似乎世界所有的恶意都倾泻在她的身上,连曾经愿意与她交谈的同学也开始疏离她,她被孤立,排挤,侮辱” “就在那种濒临绝望的境地,她遇到了你那可悲的表妹,那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粉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亲爱的表妹”几个字安姐几乎是咬牙说出,如今想来,那时自己下手太轻,应该狠狠踢几脚,最好让那贱人的手腕也受受苦,感受相同的折磨。 至于封韩,如果不是看他对自己表妹并无庇护,他在她心中永远翻不了案。即使现在情况有所好转,也只是稍减了他几分罪状。 安姐愤怒地拍了拍胸口,才平息了情绪继续讲述:“医生对云晴说,她的手再也无法执笔,她不信,顽强地做康复治疗。出院后的第一次握笔,她便知道,医生并没有撒谎,她的手真的残了,她的画家梦想就此终结…” 在神秘的大陆上,有一位名叫雪晴的女子,她手执一柄魔刀,寻觅一个无情之辈。刀锋割破了他的身躯,他也随之跌入疗愈的深渊,而雪晴却被关进了戒备森严的铁牢。直至那个无情之人愧疚苏醒,雪晴才得以解脱牢笼之困。 按理说,这些陈年往事姐姐是不会泄露的,但对于了解雪晴的她来说,如果不讲,雪晴这辈子恐怕都不会让封韩知晓这一切。岂能便宜了他?怎能忍心让承受多年痛苦的雪晴,眼看封韩安然度过恬静时光? 带着一丝复仇的快感,她决绝地讲述了后续的事:“那段日子里,她寂静得令人害怕,我以为她是真的疲倦了,已经彻底心碎。虽然难过,人们常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灵丹妙药,我想再艰难的时光也能熬过去。” “那时我恰好遭遇了一些困扰,没能察觉到她的异常,后来” 提起过往的劫难,她刻意扫了封韩一眼,眼神中充满鄙夷,你们男人都如此寡情。她愤怒地盯着他许久,最终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无济于事,收回了视线。 第130章 鲜血般的疼痛! “第一次时,雪晴服下了半瓶安眠丹,被送去医院排毒之后,我才知道她已经患有重度抑郁,封闭了自我,无法正常沟通。”全程静静聆听的雪晴,紧绷地坐着。 听她提到无法沟通,封韩的手指忍不住颤动起来。脑海里闪过档案上的描述:她有着严重的交流障碍,类似孤独,能听到他人说话却无法回应,虽非失语,却极少言语。经常整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要么愣神,要么凝视天际。 她爱画画,但伤痕累累的手无法持稳画笔,每次试图画画,都伴随着哭泣,却又执着坚持。有时画到一半,她会突然暴怒,边哭边笑,直至筋疲力尽,呼吸困难,陷入窒息昏厥。 她用的颜色是深灰、墨蓝和沉绿,偶尔混杂刺目的腥红,反映出她内心压抑且带有杀意的混乱状态。画作破碎,不成形态。 她开始割裂自我,尤其那个握不稳笔的伤痕累累的右手... 想到这里,封韩的思绪陡然停滞。他按住胸口,似乎有一根锐利的针刺入心田。 疼!撕心裂肺的疼! 安姐看见他的痛苦,但她视若无睹,认为这是他应得的。她将最具穿透力的话,留到最后对他说。 安姐冷冷地说道:“雪晴渴望死去,或是宁可死去。于是那以后,她又连续自杀了四次,最后一次是四年前,她将自己浸在沸水中,留下深深的疤痕” 安姐回忆起那片鲜血染红的浴室,不寒而栗。再晚片刻,雪晴可能就不在了“实际上那天我不在现场,她独自打的急救电话。醒后她告诉我,她在电视中听见了你的声音。你应该记得的,那天,你的翔空航空公司成功在古国上市,连续十日暴涨!你在电视受访时用英语说了一段话” “我虽然极不愿意,但不得不承认,是你将她从地狱中拯救出来,也那时我才发现,她是那么深深地爱着你。” “哪怕每日大半天处于迷糊,有时甚至认不出我,听不进任何劝解,但她却仅对你的消息有兴趣。仅仅听到你的名字,她就能马上清醒,仿佛” 安姐不想再说下去,狠狠瞪了封韩一眼:“是我故意告诉她你没有女友,没有情人,没有伴侣,身边全是男性助理和秘书,甚至连母蚊子都没见过。” “我告诉她,只要你单身,她就有机会;只要你变得足够优秀,你一定能注意到她。我说,等到她功成名就,就有资格回国来找你,重新追求你。” 实际上,安姐最不愿对封韩提起这些,当年若不是无路可走,她绝不使用封韩去牵绊雪晴。尽管有效,但总有种再次将她推向深渊的感觉。 但,只有封韩,才能触动雪晴的心绪,既能赐予死,也能带来生。 情绪激荡的她,泪水涌出,抹掉眼泪,她继续说:“我利用了你,即使我不支持,不愿她再爱你,但你,是她活下来,走出黑夜唯一的动力。” 封韩按在心口的手更重了,颤抖着嘴唇,“对不起!” 然而,安姐不接受,“你该道歉的人是她,不是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封韩像一台重复机器,只剩下“对不起”回荡在他喉咙里。 他想起了沐雪晴归国后的第二日早晨,他在提出离婚时,她看着他的眼睛。倘若当时她怀着那样的心绪回来,承受自己的无情打击,她得多痛? 封韩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将自己抽回到最初,去向她恳切忏悔。 他还算人吗?怎能如此狠心? 回到雅间,沐雪晴察觉到了空气中微妙的变化先是看着姐姐,接着看向封韩,目光犹疑地在他们两人之间流转几次,最后停留在封韩身上。他的眼角为何泛红?... 与风姐姐起了争执?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头就被她打消了,这怎么可能呢?就算风姐姐想要争吵,枫寒也不会配合的。 她坐下,拿起右边的手巾拭去手中的水珠几乎是瞬间,一片剔除了刺的鱼腩悄无声息地落进她的小碗里。看到这块细心处理过的鱼肉,木玉晴惊诧地瞥了枫寒一眼。 他在干什么呢? 这种事情,过去她做还被他嫌烦,怎么现在反过来由他来做了? 感到受宠若惊的同时,愈发感到不寻常。 枫寒对她的诧异视而不见,淡淡地说:“听玉清姐无心中提起,你喜欢吃鱼?这是特地为你点的,多吃一点” 时间太长,突然听见“玉清姐”这个名字,木玉晴愣了片刻:玉清姐是谁? 第131章 你想回去取吗 花了好一会儿,她才记起这个玉清姐是他家的厨娘,但这不就越发奇怪了吗? 所以他是如何在怎样的“偶然”之下,刻意从自家厨娘口中知道她饮食的喜好啊!毕竟,枫寒自己是不喜欢吃鱼的“趁热吃,冷了会腥味重。” “谢谢!” 除了这两个字,木玉晴不知还能说什么。 更何况,他那温和催促的目光吓得人心中一悸。 不过,经他亲自处理过的鱼肉放进嘴里果然味道迥异,明明是红烧,却透着淡淡的乳香甜味。 两人的腻歪遮掩不了,风姐姐看着直叹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最后,只能闷头,视线转移视而不见才能心静如水! 这顿饭,吃得所有人都消化不良。 从餐厅出来,安家姐弟接到家中电话,便先行离开了,留下两人在门口分别。 枫寒自然地问道:“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我去赵猛的工作室,正好离这里很近” 枫寒微微点头,“也好,我陪你一起去。” “哎?为什么?你不用回公司吗?今天已经耽搁你很久了” 不待木玉晴说完,枫寒便直接说:“作为这部音乐剧的最大投资者,去看看剧中的服饰也算是工作的一部分。” 木玉晴:算是工作吗? 好像也算,可木玉晴总觉得他的反应今早奇怪,还有用餐时,风姐姐总欲言又止:还是回头问问风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吧! 现在,似乎也无法再拒绝他了最终,两人还是一起来到赵猛的婚纱店。果不其然,此人堪称作妖高手,音乐剧正在紧张赶工,他竟然给工作室员工放了三天假。 理由是要送苏妘玥参加已提过的综艺节目首秀。 木玉晴在电话里语气充满了愠怒: “你不是说查尔斯催着第一批服装嘛?就算你不在,我也能过来的!怎么能放假?” “已经做完了?上次和查尔斯视频时,他说有几套需要微调,你调整好了?是你亲自调整的?查尔斯看过后他满意?” “那就好!既然他满意,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你还是早点回来,男主角的服装我有新想法,原本想今天和你谈的,现在只能等你回来再说” 挂了电话,木玉晴不由得摇头。 好久没见过如此制造麻烦的设计师了,要不是妈的话,她一辈子不会合作这样的设计师。不过,先前因为她对这边的疏忽也没立场指责赵猛。 幸好他说都做好了,要改的地方也改好,那么无需担心,坐等几天后查尔斯过来收货就是。 只是此刻她歉意地看着枫寒:“抱歉!白跑一趟了。” “不算,毕竟我也陪你来的” 他这话带着微妙的暗示,木玉晴忍不住看向他,随即他问:“接下来呢?回公司还是回家?” “反正风姐姐今天没去公司,我也没心情去了,回家居吧!” 枫寒的目光迅速扫过她的脸,突然提议:“去我家怎样?” “不是一样的吗?你家就在我家对面?” “我是说,去看看我爷爷” 心猛地一跳,木玉晴先是一愣,随后低下眼帘,似乎害怕和他对视。 似乎又在逃避着什么第261章 他还记得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到枫老爷子,随便提起的?还是和那份秘密合约有关? 他终于知道了? 可他对她的感觉不像已经知道的样子。 那么,单纯地想要带她回去看看他爷爷?但为什么要去看他爷爷呢? 瞬间,无数的思绪在木玉晴脑中盘旋,杂乱,还混着说不清的虚荣。 最后,她收紧手指:“别打扰了,我” 显然,枫寒不打算让她拒绝,突然说道:“那天你离开后,我在房间里发现了一只蓝宝石耳环” 木玉晴瞬间抬头,眼睛微微睁大,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你在哪儿找到的?在你那吗?” 枫寒认真的“嗯”了一声,却被她闪亮的眼眸触动。 只是不起眼的一只耳环,只因是他的赠予,她似乎找回了失而复得的珍宝枫寒垂下眼,眼中深深的寓意藏于心底:“没错,找到了。那么,你想回去取吗?” 木玉晴:他在问,要不要回去取? 回家?多生疏的词啊! 原以为,那套才买下还未习惯居住的锦松园是她的家… 在这个充斥魔力的世界,通过瞬移咒或许比任何快递都要快。更何况,他在繁华的锦松园中的府邸,就正对着她所住的小筑,只要他愿意腾出空档,亲自给她送来便是。 可他的目光如此坚定锁定了她还抛出了那个“回家”的诱惑。他在请她去他的领地,尽管她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何有这份邀约。 第132章 遗失的记忆,不再是归途 好吧! 她答应的那一刹那,心中竟是莫名地松弛下来。沐玉晴察觉到,其实是她的内心深处想答应,只是理智束缚了她,让她一再拒绝。而现在,他提供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她不是要踏入他的家,只是去取回那副承载着回忆的蓝宝石耳饰,只是去只是去寻找一丝可能的记忆碎片。 他,还会记得么? 那对蓝宝石耳坠,是他赠送的第一份礼物? 那曾被岁月遗忘的回家之路,在她心里反复萦绕六载。她曾经是个流浪者,无处是归途。直至遇见封韩,有他的地方,就成了她的家。那时,他对她满怀嫌弃,但每次伴她一起归“家”,都成为她数日内的秘密欢愉。 她总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封韩,这道路上的光元素分布好奇特!毫无规律,对强迫症简直是折磨。看这如同鲜花簇拥,那如串串珍珠闪耀。若是能统一成一种形状,那就完美了。 封韩,你说你喜欢哪种形状的光元素呢?我倒是喜欢双臂伸展的模样,但要有古朴气息,仿佛悬挂着流光灯笼。过节时点缀些红色,虽然有点俗,却多喜气啊! 封韩,你知不知道?高兴时,你三十呼吸之间就能将我们送达;而心情低落时,仅需十五呼吸。 封韩,若这条道路无穷无尽,我们可以一直并行,那多好 到了。 沉醉思绪尚未消退,耳畔响起的声音让沐玉晴下意识回头。凝视着封韩,不禁想:咦还没到半小时呢! 他是情绪不佳,才会开得这般飞快吗? 不,并非如此封韩并没有不开心,反而是愉悦满心。如此快速的驰骋,一则是他们用餐的小楼离家不远,再则,他迫切想带她回家。 看到沐玉晴愣怔的模样,坐在车上,似乎沉浸在某个回忆之中,甚至连安全带都忘记解开。他俯下身子 本能地往后靠,沐玉晴紧张地倒吸一口气,手抵在他坚毅的胸膛,警惕询问:你想做什么? 男子并未开口,只是微一用力,咔嚓一声,她的安全带应声解开了。 沐玉晴: 这也太糗了吧!怎的会误以为他要在门口强吻她呢? 见她羞涩,封韩体贴地没有提及这事,轻轻解开她的安全带,然后道:到家了! 沐玉晴: 家吗? 可这里已不再是她的家。确切地说,从她嫁给他那晚起,这个地方便与她无缘。 这个事实触动了她的心弦,沐玉晴眼中的柔和慢慢褪色,冷淡替代了原有的温度。 她平和地下车,随后就有仆从上来迎接。 呀那位不就是少夫人吗?真的是少夫人回来了? 这些新近加入的仆人们并不认得沐玉晴,只有路过的周嫂认出站在封韩身旁的是他夫人。 她激动道:哎呀太好了,少爷前几天就说您会回来,我还以为是说着玩的。回来就好,回来才有家的感觉。 其他的仆人们只知道封韩有妻,但未曾见过她。 年长的仆人都说大少爷讨厌提到夫人,因此“少夫人”三个字在这里被禁忌,无人敢触及。而近日流传的消息却说是大少爷与少夫人已协议分手。 仆人们原本信以为真,没想到此时竟然出现了漂亮的少夫人仆人们惊讶不已,纷纷眼神交汇,交换着小道消息。 封韩却是云淡风轻,看不出一丝喜悦或愠怒,随手挥动道:都下去做事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 周嫂也在此列之中。 周嫂懂事地带领着众人悄然退下,沐玉晴奇怪地询问:你怎么告诉周嫂我会回来? 因为我想你回来。 然而,封韩只说:那天你要的柠檬苏打水,周嫂告诉我你教她制作。我怎么知道你会喜欢那滋味? 因为在你面前,你喝过! 那个时候,你被囚禁在一间荒废小屋里,戴着蒙眼布。我趴窗偷为你递去过我喝过的半杯柠檬苏打。你品饮后的神情,我此生无法忘记但你已经记不清了。 沐玉晴避开往事,佯作不解:啊?是...是我教的吗?我都忘记了。 她撒谎,这点逃不过封韩的洞察。但这使他又感受到了些陌生的趣味,她为何不肯说出真相?只是一杯柠檬苏打,这其中还隐藏了什么秘密? 封韩深深注视着她,一贯冷硬的面庞浮现出难以描绘的复杂神色沐玉晴心头不自主加速跳动,涌起一股无法名状的紧张。 第133章 究竟,他忆起一切了? 她以为他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却忽然道:上楼吧!你的耳环在房间里。 嗯...好。 她急促地点着头,然后主动迈步向阁楼行去。 这曾是他们俩的爱巢,即使没有向导,沐玉晴也能熟门熟路。只是站到他的房门前,她瞬间停滞了脚步。 心头涌起的想法如漩涡般狂搅,迟钝的震动震得她心灵颤栗:于是,此刻她是要走进他的房间吗? 现在就进去吗? “怎么回事?” 封韩悄然而至,低沉的声音仿佛贴近她耳畔。 一阵温热的呼吸拂过,痒入肌肤! 从脖颈直痒到了心窝沐玉晴窘迫地回头,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不如让我在这等你,你自己进去拿吧。” 察觉她的回避,封韩并未开口,只是凝视着她,目光犀利如剑,看得沐玉晴如被火焰环绕。 猛然,他向她伸出手,霸道地牵住她的手,同时推开房门,步入他的世界上次踏入此处,她在酒精作用下混沌不明,一切都记得模糊。随后,一番争执,她带走了离婚的苦果。 那时,心碎的她全然没察觉,这房间竟未曾更改分毫。 这实属诡异毕竟,封韩钟情黑、白、灰,不论办公或是卧室,色调一贯如此。 可沐玉晴并不欢喜,不是对黑白灰风格抵触,只是她认为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会倍感孤独冰冷。 之前只有他独自生活,尚可理解。但现在不是有她相伴吗? 所以婚前她特意为他的房间添上不少代表自己的物件,如同色的床单被褥,柔和的窗帘,以及那张显得冷漠寡欲的台灯沐玉晴一物一物在封韩的世界里留下属于自己的色彩,试图以此融入这个曾经陌生的家。 岂料他看后大发雷霆,命她立即恢复原状。 她倔强抵抗,他愤而从此不再归来,她还以为,等她离开,他必定会丢弃一切属于她的东西。 可六年过去了,这些物件依旧安静地待在这里一股暖流淌遍全身,不知不觉润湿眼眶,沐玉晴伫立在他身后,从他的魁梧身躯到相扣的双手。 她首次被他这般轻易牵引,不再遭受冷漠的抛掷,反之,她感受到他的包围和紧握。 封韩引领她走向床榻,揭开床头柜的小盒子,交到她手中:“看看,这个是不是?” 右手指尖还握在他的掌心,沐玉晴用左手接过。 盒盖轻启,那对消失多日的蓝色宝石头饰静静躺在其中她原本抑郁的眼眸闪过光芒,绽开笑容:“对,就是这个” 他注视着她那爱不释手的神情,禁不住问:“你喜欢蓝宝石?” 她点头,又摇头:“不,不是喜欢蓝宝石,我喜欢这对耳环。” “为何?因为是我赠的吗?” 沐玉晴心中一惊,握着耳环的手指不由微微颤动果然,他记得? “怎么?这样看我?” 说这话的时候,他空余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她略显不自在地闪避,然而因是他的触碰,最终并未避开。 她望向他问:“你会忘记自己亲手送出的东西吗?” 鼻子莫名一酸。 无以言表的憋闷翻涌上来,令她双眼红肿,心疼得拧成一团,犹如能滴出水来他指腹轻柔摩挲过她的面颊,声线既温存又冷漠:“确实,我当时赠你这对耳环并无诚意,不过,为何我会如此清晰记住,连我自己都不明了。但我更未曾料到的是,你会这样珍视这对耳环。” “玉晴,你是否”是否仍心系于我? 这一刻,她不敢直视他因为他即将说出的话语,她已然猜测到,所以匆忙退开两步,狼狈地挣脱了他的掌心:“抱歉!我去洗个手。” 说完,她逃也似的跑了出去房门一阖,沐玉晴瘫坐在地板上,心跳疯狂,似乎失去了节奏。 她用力按住胸口,怔愣半晌,慌乱地找出手机,颤抖着手拨通了苏婏玥的号码。 “妈妈” 她声音哽咽,似乎随时能哭出声:“你你有那么多前任,能不能分我点恋爱的窍门?” “会不会说话呢?你这是在变相骂你妈妈滥情吗?” 没错,你就是滥情,即便你否认。 但在当下,沐玉晴深切地觉得,她需要妈妈那所谓的滥情给她点建议。 控制不住情绪,她声音颤抖不已:“封韩,他似乎变了,但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 “我花了六年时间,才变成他可能喜欢的样子。而现在他告诉我,过去他的恶劣是误解了我,或许他并非真心讨厌曾经的我。” 第134章 真相大白! 沐玉晴长吸一口气,好似被人掐住了喉咙。 好一会儿,她才强忍泪水,哽咽着问:“但是他怎么能不再讨厌过去的我呢?若他没反感那个我,当初为何要那样对我?” 她的言辞支离破碎,甚至有些崩溃:“如今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现在这个我,是他喜爱的模样吗?” 失控行为看着颤抖的右手,沐玉晴感觉或许该服药了。每次面对封韩,她都溃不成军,总因他而心神不宁。 想要靠近,却又惧怕接近。 “我很害怕,怕自己一时心软再次接受他,我怕会回到以前那种离不开他的状态。他知道我不喜欢那样,他喜欢内敛的女生,落落大方,坚强聪慧的女孩。” 然而,只要有他在,我便恨不得与他共度每一刻我明白这令人不悦,但我无法自制,妈,我真的无法自制啊。 电话那边,苏婏瑶专心倾听女儿带泪的诉说,虽然自己的眼中也泛起水光,但女儿第一次这样打来,她必须要坚强。 她反问道:你为何为了一个男人改造自己?仅仅因为爱?别天真了爱,是最无价,最不可靠的存在,我不是最好的例子吗? 呵......男子汉......孤独不好吗?一人世界不美好吗?像我这样拥有一方天地不好吗?你还想接纳他,是不是傻了?吃不了的亏你还不够吗?非得让自己痛不欲生才行。 是的,她确实如此...... 她吃不完的亏,可能一辈子也无法达到母亲那样豁达,因为,除了封寒,她和任何人都不会快乐。 然而,和他的关系中,她的的确确并不快乐。 泪如雨下,沐玉晴迷茫又无助:妈,我心里太痛苦了! 太过感性了! 对,我很感性,可我真的痛,你帮帮我...... 苏婏瑶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语气转柔和。 她说道:你要我教诲你,帮助你,我能传授你什么呢?毕竟,我的一生都是个反例,效仿我,总有一天你会摔跤。实际上你现在困扰其实是件幸事,起码表明你不会轻率做令自己懊悔的抉择。 那就尽情烦恼吧!烦恼之后必有答案,最重要的是,妈妈希望你先学会爱自己...... 妈...... 不,别向我诉情感......忍住,不准哭! 沐玉晴紧握手机,泪水依然决堤,但她听明白了,要先学会爱自己...... 从前,她为爱失去自我,一切以封寒为主,他优先。 如同飞蛾扑火不顾一切,以为炽烈的热忱能换取同等强烈的爱,但爱是烈火,燃烧的不止是热情,还有她求而不得的真心。 对封寒的爱从未停止。 但,从此开始,爱他之前,她必须先爱自己。 因此她收起软弱,隐藏眼泪,抹除无效的悲伤,她......还没有准备好接受! 也还......不能接受他!!! 沐玉晴在洗手间待了很久... 出门前瞥了眼镜中的自己,双眼红肿,找了冷毛巾敷了一会,稍有好转后才缓步出来。 然而,封寒的神情立刻变了:你眼睛怎么了? 没事儿...... 他的询问直白而又直接。 沐玉晴回应,下意识转过身子不让看他眼晴。 今日情绪起伏不定,怕待会无法掌控。思考后,还是提起离开的意愿:这样,耳环拿到了,我...... 似预感她的想法,还没等她说完,封寒打断道:周阿姨做了你最喜欢的鱼,还准备了虾。 ...... 沐玉晴微微噎住,半天未出声,手中的绒盒无意识地又轻抚起来... 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封寒等了一小会,问道:还是说,非走不可?在这里如此不自在? 并非不自在,怕的是自己会动摇感情...... 然而,也许这辈子她都无法抵挡得住封寒了。 毕竟,只要他不用那陌生而无情的眼神看她,她就容易退让:也没,算了......我下去帮帮忙?想吃什么菜? 封寒原想说,无需你帮忙,她们会搞定。 听到最后句话,立刻改了口:宫保鸡丁,酸汤肥牛,糯米丸子。 沐玉晴松了口气,还好这些都是自己能做得来的菜肴...... 只是,她这口气一松,却让封寒的心跳雀跃起来,正如周阿姨所言,她对这些菜品确实下了功夫。 封寒的心底滋生一根柔韧的丝线,蜿蜒曲折在他的心间挑动。 那种酥痒感直达心底。 自出生便是星星捧月般的成长,想要什么都有,可论到用心待他,沐玉晴无可挑剔。 过去,他为什么会忽略这样的女子呢? 就因为那些子虚乌有的蜚语? 愚昧啊!!! 第135章 品尝夫人的手艺 沐玉晴并未察觉他的心意,仍忐忑忧虑:尽管这三道菜以前一天练一次,但六年未曾重做,别出岔子才好。 两人心事重重地走下楼,沐玉晴去了厨房,封寒正好接到电话,离开人群到外面接听。 一接通,那头就声嘶力竭:封总,我冤枉啊......我那么小的安保公司,怎敢愚弄您啊?全是误会,误会啊! 封寒不信这是误会,话中冷冽得如冰:我要个解释。 那几百万的转账,我记得清楚,当年池小姐亲自找我,说是您原本要送给沐小姐的,后来变卦想惩罚一下那个女人,于是要回收卡。我打算亲手交给您,池小姐却说我来代办,我思考后认为可行,直接将卡交给池小姐了,是不是她没还给您? 封寒眸色一凛,低沉地蹦出了一个名字:池冰悦? 是啊!您的堂妹池冰悦小姐!不然,我哪敢随意给别人银行卡呢! 你最好是坦白交代。 保全公司老总连忙拍胸保证,透过电话听得见铿锵的声音:封总,我发誓,我若是扯一句谎,天打雷劈。况且就算是再多一百个脑袋,我也不敢在这类事情上欺骗您啊!别说几百万,就是几十万也够欺诈罪了,够我蹲好几年监狱的,我不至于...... 带着紧张的心情,暮雨晴悄然下楼,走进厨房时周姐正在淘米。瞧见她到来,周姐连忙擦净手:“夫人,您怎地来了?” 实际上,她早已不再是那个夫人,但她与封寒隐秘的离异似乎并未广为人知,除了亲近的朋友和亲人。曾以为封寒只是对此类琐事无暇提及,但现在暮雨晴觉得,他或许是刻意避免提及。 “他列了几道想吃的菜肴,我打算亲手为他做。”她回答道。 “哪需夫人为此辛劳,我来就行了。”周姐说着,忽而记起少爷电话中的片段,那次他提到自己想让夫人来调配柠檬汽水。 周姐顿时明白了,哎哟,少主是想要品尝夫人的亲手烹饪! 此刻哪还能夺人之先,她忙说:“那么,夫人烹饪少主喜欢的菜,其余由我来准备。” “好啊!”暮雨晴微笑应诺,旋即挽起袖子。 料理佳肴并非易事,但幸好她以往常与周姐共事,尽管六年未一同协作,默契尚存。耗时两个多小时,一顿精心筹备的晚宴终于完成。 十道精致的菜肴摆上餐桌,周姐摆碗,她亲自上楼请人。 与封寒一同下楼时,她试探性地问:“要不要邀请老爷一起来用餐?毕竟这么丰盛?”闻言,封寒脚步微微一顿... 其实老爷年岁已高,五点后一般不再进食,但既然暮雨晴提起,他犹豫是否该请。毕竟,他清楚老爷对暮雨晴颇有好感,如果没有老爷的支持,当初仅凭暮雨晴的追求,他是不可能答应婚事的。 难道是暮雨晴想见老爷? 想着,他点头道:“我让管家问问,如果老爷想来的话” 她的措辞令暮雨晴意外,望向他。封寒通常直言不讳,此刻的表情却稍显诡异,像是不情愿喊老爷,却又让管家问问? 而他又特意强调了若老爷想要来? 暮雨晴感觉刚刚可能触及了不应询问的话题,刚要说明,一个惊讶的声音突然自左下方的楼梯响起:“姐姐,你回来了吗?” 一声「姐姐」,让暮雨晴欲言又止,不自觉望向声源,只见一位灿烂阳光的少年对她挥手微笑,一口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少年看起来二十出头,一头深棕色微卷的短发,容貌俊美,双眼皮深邃,第一眼就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小麦肤色显得健康,却穿着一身白衬衫,气质阳光洒脱,就像大学里的体贴帅气学长。 她辨认出来,这是封寒同父异母的弟弟,封渝。 暮雨晴六年前离去时,他才十六岁,身高还未完全长开,一米四出头。如今他应已有二十二岁,个子嘛... 暮雨晴站在地面,已然只能仰视他的眼睛:“封渝?嘿!你长大了这么多,若在街上碰到,我肯定认不出你了。” 封渝仍旧微笑着,主动上前,眼睛亮晶晶地说:“姐姐,玉清告诉我你回国了,一直想找你,可是” 他话到此处,有意看向哥哥,那神情似在说,怕哥哥生气,所以才没去找她。封寒原本神色平淡,听闻这异母弟弟的话语,不禁皱起眉来。 第136章 兄弟,对决! 他虽然从前不喜欢暮雨晴,但更厌恶这个弟弟,所以记忆犹新,这家伙六年前一直是称呼暮雨晴为大嫂,如今,突然改口为「姐姐」? 同时,他也极为不满这小子看着暮雨晴的眼神... 那并不是弟弟看嫂子的目光。 封寒的眸如同利刃,锋利地扫过弟弟的面部,封渝明显看到,却微偏了头,装作未见。 实际上,封渝更为不满封寒... 作为庶子,他从一出生就在这位正牌少爷面前低下一级。而封寒出类拔萃,自小便是众人心中楷模。就连自己的母亲,气走了对方的原配,仍然对对方的儿子戒备如敌。 从小到大,最常听到的是母亲怒吼:“你看封寒,多么聪慧能干,为什么你就不懂学着点儿?”“瞧瞧,他当上了学生会主席,他又获奖了,他的考试科目全满分,不到十八岁就帮父亲打理公司,第一次生意就赚了六千八百万”“同是一个爹,为何你就不能聪明些?” 他不傻,他不傻... 是封寒太出色得近乎病态,又能怎样? 封渝清楚记得,自己在这家中长大,几乎没有亲友能正确念出他的名字。一提到他,总被冠以「封寒的弟弟」。 然而,封寒从未将他视作弟弟。但他也不能怪责,若非母亲做了小三,封寒的母亲就不会死。如此算来,他们兄弟间算是「弑母之恨」的关系,自然难以亲近... 封渝对哥哥充满了深深的厌恨,几乎化作了憎恶。为何要理那个无情之人呢?于是他冷漠以对,刻意在哥哥面前展现出与沐玉晴的亲密:“沐姐姐,没想到你会回来,我心里好欢喜。” 沐玉晴也满脸欣喜:“我也没想过今天能遇见你呢。” 说完,她还亲切问道:“吃了饭吗?要不要一起?” “好嘞!”封渝丝毫没把自己当作客人,笑着回应:“肯定是沐姐姐你亲手做的吧!就是这香气将我引来的,我觉得除了你,没人能做出这么香的菜肴。还记得吗?以前每次你练手艺,都让我先尝,每一道菜都是那么美味,我那时可被你喂肥了不少。” 沐玉晴笑颜更灿:“真是会说话” 可有一人的心里,此刻乌云密布!!!! 封韩的脸色从封渝出现就没好转过,英俊的面容上,不满如影随形。他咀嚼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心中突然明朗起来:那些年,沐玉晴烹饪的佳肴,他口中的滋味,其实是封渝这个小子预先品味过的恼怒油然而生!那一餐,最后连带着饭菜的味道也变得让人烦躁。 尽管祖父派管家来说吃过晚饭不会打扰,但看到封渝这让人厌烦的身影,即使是沐玉晴的手艺,此刻吃进嘴里,也像是变了味道。 更别提封渝那明目张胆的动作,他的筷子动向,弟弟的筷子就跟在哪里餐桌上,他懒得跟这小子计较,所以几乎没怎么吃,对于沐玉晴以外的食物,封韩连碰都不想碰。 最后,竟是吃不饱! 饭毕,利用沐玉晴和周姐收拾碗筷的时机,两兄弟走向客厅。封韩在前,封渝紧随其后。 坐在沙发上,封渝打算坐在哥哥的对面,只是他刚刚屈膝准备坐,却被封韩冷冽的目光扫射:“还不滚?” 封渝僵硬了片刻,温顺的伪装逐渐瓦解,曲起的双腿慢慢伸直。 他的目光愤然反击,眼神中的敌意飙升,俊美的脸上一片阴霾,隐约闪烁着暗流涌动的怒意:“当然会滚,不过在滚之前,我得问问大哥,你们已经离了吗?” 明晃晃的挑衅,封韩感觉得出来,但他不屑理睬:“跟你何干?” “当然跟我有关,因为” 年轻的男子迈前一步,如同斗鸡一样面对哥哥,挑衅的态度毫不掩藏。 封渝故意拖长声音,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气氛,嘴角微勾,挑笑道:“如果你们离了,我就能追求她了。” 封韩幽长的双眼眯起,低沉的嗓音透出寒气森森:“你说什么?” “以前我还是个孩子,但现在” 早已不再是见他脸色就颤抖的小孩,现在的封渝已经褪去了青涩的稚气。 即使面对给他留下众多童年阴影的大哥,这个成年后叛逆的弟弟,在封家这种环境中,磨炼出了一种毫不逊色的气势。 他无视哥哥如刀锋般犀利的目光,猖狂宣称:“大哥,我已经成年了,不会让你再欺侮她。” “你想清楚了?跟我争人?” 此话落地,封韩的眼神瞬间涌现令人心寒的冷意与漠然。 宛如掌控天地的王,发现龙椅边竟躺着一只肮脏的小老鼠。 这老鼠应该留在黑暗的角落里,偶尔爬出,也应匍匐在地,竟敢觊觎王的一切? 这只肮脏的老鼠,捏死便是但那样的阴郁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高傲的姿态,俯视着他,就像看着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昆虫。 第137章 禁止和那小子来往 封渝被他眼神深深刺痛,拳头不由自主握紧。 他上前一步,停在封韩不足半米的地方,两人眼神对峙,肃杀的气息已经弥漫开来封渝扬起下巴,像孔雀展示华丽的羽毛:“大哥,你误会了,不是抢” 他坚定地说:“她已经不再是你的妻,她是自由的,人人都可以追求,我不惧怕你。” 封韩嗤笑,仿佛听见了一出荒唐的闹剧。 他垂下视线,用一种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少年,慢条斯理地说:“加油!小弟弟。” 封渝:他最反感的便是这种傲慢的姿态,那份胸有成竹、无人能敌的自信。 可凭什么?就因为他早他五年多来到这个世界? 就因为他是正妻的儿子,他是小三的儿子,就要注定输给哥哥? 不,他绝不认命,无论是沐玉晴,还是封家的一切,封韩拥有的一切,他都决心要争一争在封渝的心中燃起了一团烈火,他要向全世界宣告,他不止是封韩的附属,他是独一无二的封渝,比封韩更胜一筹的勇者! 不过,他还是选择暂时让大哥继续沉浸在自己的自满之中,毕竟封渝悄然收起眼中的光芒,再次望了一眼灶台的角落,轻轻道:“大哥的鼓励我收下了,我必定奋力向前!” 话音刚落,封渝嘴角挂着冷笑离去,留下封韩独自一人在沙发上,眉头紧锁,目光中杀气腾腾。 用餐时,沐玉晴感觉兄弟二人之间微妙的疏离。洗碗间隙,她特意向周嫂询问详情。 周嫂坦言,起初还好,少爷小时候黏着大少爷。长大后,加上夫人的煽风点火,尽管没到反目成仇的地步,但这些年他们在家基本不交谈。 此刻的沐玉晴心中懊悔,本不该邀请封渝共餐的然而,事已至此,再懊悔也无济于事。 她连忙擦干双手,走出厨房,只见客厅沙发上的封韩脸色阴沉。 “封渝走了?” 封韩哼了一声,语气带着不悦:“你和他的交情很好?” 沐玉晴心头一阵烦躁,但仍试图平稳地说:“你身边的人,我全都熟识” 她并非夸大其词,曾几何时,她义无反顾投入封韩的生活中。先是直接出击,发现无法攻陷,她就开始接触他的朋友,尤其是封渝。那时,他们的关系还没那么紧张,而封渝年纪尚幼,两人的亲近也无可厚非。但现在生存本能告诉她,保持距离才是明智之举。 封韩显然对她的回答颇为不满。 尽管封渝是他的弟弟,却只是同父异母,再加上过往的积怨,两人表面是兄弟,实则比陌路还疏远。日常中,相遇甚至懒得打声招呼就各自离开。但这冷漠的弟弟,对她这个前妻的热情,明显非同一般。 作为男人,这点不言而喻。 封韩一脸不爽:“以后,别与他过多交往。” “哦?” 沐玉晴不明所以,封韩于是加重语气提示:“他已不再是少年。” “哦?” 沐玉晴愈发不解,即便封渝长大了,她与他的交集又关他何事? 不对劲,他是在吃醋吗? 对自己的弟弟? 这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冒上心头时,沐玉晴回头眨了眨眼睛,只见封韩脸上一片凝重:“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你明白了吗?” “嗯” 这含糊的回答显然没能令封韩释怀。他克制不住怒火,几乎是吼出来,但又不想对她发火,于是烦躁地伸出长臂,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按坐在大腿上。 两人的动作显得亲昵,沐玉晴挣扎着起身,然而身体刚刚移动就被他牢牢按住。 紧贴着他的胸膛,沐玉晴浑身发热。 她急忙看向厨房:“你在干嘛!周嫂要是看到了” 封韩面色铁青,毫不客气地说:“看到了就看到吧,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不准和他来往,不准” 沐玉晴扬起眉毛,故意反问:“为什么?他不是你的弟弟?” “就算是弟弟也不行。” 封韩发出警告,眼神逐渐黯淡。 通常情况下,他如此严肃对方都会退缩,但沐玉晴早已对他这种姿态司空见惯,毫不畏惧。 封韩气急败坏,片刻后闷声抱怨:“我会不开心。” 看着他,沐玉晴憋笑不已,低下头在他的肩头低声笑起来这家伙居然真的在吃醋! 真是愚蠢啊! 正是因为他的这种突如其来的稚气,沐玉晴鬼迷心窍,晚饭后同意留下留下就代表着在这里过夜。 如果不是这栋熟悉的封宅,如果这不是他们昔日的婚房,也许还有别的解释,可现在的情况明显这该怎么称呼呢? 心照不宣? 第138章 你喜欢我,想拥抱我 房间的灯光柔和,浴室的门虚掩着,隐约传来封韩洗澡的声音。 沐玉晴明白,从她答应留下的那刻起,她实际上已经默认了他对她的邀约。 当初放纵他,是她自己;决定成为情人,也是她自己。 那现在还有什么资格矫情? 这只是一个情人关系罢了,仅此而已,不过是即将和他同榻而眠,有何大不了? 何况,她是如此深爱着他,这样的事情,占便宜的是她才对吧? 但是为什么心跳加速? 沐玉晴攥紧拳头,数次闪过想要逃跑的念头,可双脚却没有听从她的指令。 她拉着衣角,定睛看着那半开的门。 淋浴声中,她仿佛能看到他在门后的身影沐玉晴深深呼吸了几口,终于缓慢地站起来。步履沉重,走到门口,手已经握住门把手。 然后,又折返回来。 无力坐下,仰头看着空洞的天花板,双目茫然。 果然,她依然不舍离去。 视线停留在天花板上太久,她感到双眼酸涩,泪水悄然在眼眶里打转。 太过苦涩,她终于闭上了眼睛几乎是同时,她听见了门的轻响。 似乎是门打开了,清晰而引人遐想的声音。 沐玉晴愣了愣,躺在床上转头望向门口。 喜欢的男人站在门口,湿漉漉的身躯围着一条浴巾突然,一道奇异的流光刺破黑夜,仿佛流星划破苍穹,又似庭园秘宝悄然闪耀。那光辉穿透薄纱般的窗帘,为丰寒的俊颜镀上一层神秘的光晕,让他如梦似幻“洗个澡?”他嗓音温润。 “嗯好的。”木玉晴迷蒙应答,浑然不觉自己许下了诺言,机械地站起,恍若步入梦境,迈向未知的幽邃经过他的侧旁,纤腕猝然被握紧,人已在一瞬间贴墙而立。丰寒湿润的温度逼近,呼吸掠过她的脸颊:“怎的?害怕了?” 微动青丝,她低垂着眼,不瞧他,却撞进他袒露的胸膛,水珠缠绵,欲坠未坠,令她心跳失序。 喉头轻轻一声低喘,她耳根悄悄染上了嫣红“我并非如此,只是略微尴尬罢了。或许因为此处,在我心里有着不同的意义,所以” 她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妥,思绪纷乱,只字片语间透露着迷茫。 丰寒眼中掠过复杂神色,木玉晴最终未曾踏入浴室的门... 仿佛等得心焦,他抱起她放置于床榻,随即按捺不住地俯身而下。新换的淡蓝色床单,是他一贯避忌的暖色,此刻只为留住她的倩影,佣人们才会遵嘱更换。 那色泽,衬着她散落的秀发,美丽得令人心颤。丰寒的气息深沉,目光越发沉静。 他心急于实现某个念头,却在此刻开口:“玉晴,我” 她轻掩他的唇,“别说了,我不想听抱歉的话语” 丰寒轻啄她指尖,然后牵起她的手,轻声道:“那你希冀我怎么做呢?” 那双眼深邃且炽热,无论多么漆黑的夜晚,都能让女子痴迷其中。木玉晴也被他迷惑,解开束缚,缓缓触碰他的面庞,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珍宝:“我想你懂得” “不懂啊。” 流光又一次洒进窗棂,他在光影变幻中定格,眼神充满了深深期许。 心中微微悸动,他如醒来的梦,蓦然清晰。木玉晴被他眼神摄人心魄,难以言表的感受涌动,她等待的这些年里,从未见过如此的目光。 泪眼婆娑,她在迷蒙之中听见他的轻语,温柔绵长。 “我不知晓,能否给我个提示?你的期待,告诉我,我就会去做。” 氛围恰好,她被牵引着:“你倾心于我,你希望拥我入怀,你渴望我!” 男人的眼眸颤动,像触电般悸动。 片刻后,他倾身,浅浅一吻,继而低笑道:“我喜欢你,想抱抱你!” 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回旋,轻拂她的心房。木玉晴闭眼,仰首轻迎午夜时分,木玉晴披衣起身,站在床前,指端勾勒丰寒的容貌。时间仿佛格外垂怜,他的容颜无一丝岁月痕迹。 浓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唇形完美!她微笑,藏不住的喜悦,笑到最后,眼中的光芒又黯淡下去。 “丰寒。” 一声低唤,宛如梦境。 她在他的额头轻轻一吻,声音颤抖:“我爱你,渴望拥抱你,渴望你的一切,但似乎我无法再拥有你了!” 泪滑落下,润湿他的面颊,又沿着脸颊曲线滑落。 她强撑的笑容,起身离开时不带一丝迟疑,像是生怕停留一瞬就会沉沦其中。 丰寒并未入睡,几乎在她转身瞬间即睁开眼眸。 第139章 剩下的秘密尚有多少未揭晓 黑暗中,看着她踉跄的身影渐行渐远,他数度想拉住她,留她在侧。终是忍住。 “你已无法承担?是要放弃吗?” 他不解,为何要共享床第之情,若已决定舍他而去? 他辗转反侧,失眠了他躺在宽大床铺,阴郁地点亮屋内每盏灯光,这样,楼下的人必定察觉他尚未入眠。 她说仍对他有意,她会返回的,对吧?会的…吧! 可惜,木玉晴没有归来,丰寒就这样僵躺着度过两个小时。 清晨六点,闹钟唤醒了新的一天,他却并无起身之意。直至脑海闪过一张不起眼的黄旧信封,他蓦地坐起取出保险箱里的资料,丰寒无意识捏了捏薄薄的纸张。似乎是一份文档,寥寥几页。 他慎重持着,仿佛握住了潘多拉之盒,心中有个预感,展开这文档,他会寻得一份答案。 他打开,看到了内容:“是什么?契约?”“六年前与爷爷签订?怎会…怎么会签署这样的东西?” 丰寒冷彻心扉,痛苦撕扯心扉。一道细微裂缝缓缓扩大,刺骨寒风涌入,穿透了他心头的伤疤在他心中如玉石般珍贵的秘密轰然破碎,犹如天罚之雷狠狠撕裂他的灵魂,将他分割成两半。封韩的手指剧烈颤抖,紧紧攥住那份神秘的契约,疯狂地奔离房间。 封老爷子如同晨钟暮鼓的作息,每日清晨五点便起身,在院中散步半小时,随后享用简单的五谷粥配上几碟清淡小菜。六点钟,他会细心照料自己的花木丛,修剪枝叶,施肥播种,偶遇绚烂开放的花卉,如同当代少年般,拍照分享到朋友圈,与老友们炫耀一番然而今天,封老爷子似乎有预感。他未照料花草,早餐后直接命管家将椅置于大门,悠闲地晒太阳。未待十分钟后,他的长孙如急风暴雨般闯入。 老爷子朝着管家撇撇嘴,“果然来了。” 管家敬畏地向封韩示意,“少爷” 全然无视管家的存在,封韩几步便冲到祖父面前,“爷爷,这份契约到底是何道理?” 封老爷子摘下遮目眼镜,眼角挑起,瞥向孙子那身睡衣打扮,明显是焦急所致。他调整了一下姿态,缓缓说道,“你现在才问?不是早已交予你了吗?” 说罢,老者仿佛想起了什么,轻笑道,“哟,原来到现在才看见呐。” 面对祖父的讽刺,封韩的自尊受挫。这份契约确实早已交付,如果当时他就查看了但现在后悔已无用,他怒声道,“少跟我废话,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非要强迫她签署?” “哪里是逼迫她?你七十八岁的爷爷精神着呢!”老者一跃而起,瞪着孙子,哼了一声,“分明是丫头拿着已签好的合约找上门来,不然你以为我会同意让你娶那样的平民女子?” “怎,怎么是她主动拿来的?” 封韩难以置信,握紧手中的契约,心如绞痛,难以平静,“她是疯了么?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就是呀,这是你的问题,不该问问自己吗?” 封韩默然,心中的疑惑更为沉重。原以为已知的事已让他难以承受,如今才知那仅是冰山一角未知的事究竟还有多少? 他的目光充满血丝,直盯着老爷子。深知孙子个性的老爷子,看出他内心的焦急,不再绕弯子,直言相告,“你当时对她毫不理会,怎样也打动不了你,更别说让你娶她,她应该是动了些脑子,明白从你那不可能得逞,才找到我这里。” “算她聪明,知道我当时能影响你的决策,所以我成全了她。可惜…我都为你做了这么多,你都不懂得珍惜!竟然还将人绑架…哎,只能说你俩缘分未满啊。” 封韩痛彻心扉,“为什么当初你不告诉我这些?” 老爷子冷笑一声,讥诮的神色毫不掩饰,“有用吗?我的孙子!摸摸你自己的心口,假如当年告诉我这些,你就肯心甘情愿娶她?” 封韩沉默不语。 “那段时间,知道你们悄无声息地离了婚,我才让管家给你这个。就是想让你看清,那个丫头确实对你付出了真心,她并不是贪图你钱财,贪恋咱家声誉。” “当时我以为,就算是块铁石心肠,看到这些你应该明白她的一片真情。等你心软下来,咱们爷俩再想对策,或许还有挽救关系的机会。可是你却连看都不看,现在这么久了,爷爷我也无力回天了。” 第140章 命中注定的相遇 老爷子叹了口气,摊手道:“好吧!怪我不该多事,管不了你了。反正你现在知道事情的经过,未来无论你是要努力挽回,还是就此断绝,都由你自己的决定,爷爷不会干预,自行处理。” 这一番话,让封韩脸色涨红。他无法反驳,即使阴差阳错,他终归亲手摧毁了他与沐玉晴之间的感情可这个女人,怎么胆敢签这份契约? 如若他身受重伤,需要她献血救他,以她所有的生命为先,封家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她是真的疯了吗?竟签订这样疯狂的契约! 这个女人,这是要让他心痛到极致!但有一件事情,很不对劲! 封韩抬头凝视祖父,眸光犀利,“好,骂得好,骂得对” “这些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好,我对不起她,我承认…可有一个问题,是不是遗漏了告知我?” 情绪激动,封韩说话时胸口剧烈起伏。隐约间,他知道还有一些至关重要的问题亟待解开“她是怎么知道我这个血型的?” 作为封家的继承人,封韩自小承受着他人无法理解的压力。年少时因为没有能力自我保护,喜欢的东西不敢多吃,怕被人投毒。担忧绑架,不能与同学们共游春日美景。为了避免利用,甚至不能与社会地位相近的朋友交往命中注定的,终究还是要面对老爷子也没料到沐玉晴对这事还保密到现在。 按照常理,既然丫头不愿提起,老朽不该多嘴,但孙子心头事,他怎会不忧心如焚呢? 沉思良久,老爷子忽然问:“当年你被袭击那次,那时你虚弱至极,有人悄无声息地在窗外递给你酸甜柠檬水,并唤你小寒哥哥的那个小姑娘,你找到了吗?” 封韩心跳骤然加速,一阵惊悸涌上心头。 为何突然提起她? 因为在你失血过多昏迷之后,还有一个秘密 老者透露:“是那个丫头献了她的血液,她救了你的命。” 犹如天崩地裂的震撼瞬间袭来。封韩嘴唇颤抖,手中的契约纸飘落地面,心如刀绞。 此痛苦,言语无法形容。 你这个神情,应当已经猜到真相了吧! 老爷子感叹一声,继续说道:没错,你找了十多年的那个小女孩,就是沐玉晴。所以,她自然知道你的特殊血型,她也和你一样,都是稀缺的熊猫血,RH阴性AB型。 封韩心痛欲裂手指紧握,满脑子都是苦涩的质问:为何这么晚才告诉我? 明明有过无数次机会,若是早早知晓真相,他又怎会对她如此残忍? 看着孙子惨白的脸,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她,她说,期望你能认出她。可你对她的印象太差,没往那方向去想。 后来她对我说,若最后你还是认不出,她也不会用情感束缚你。 拍了拍封韩的肩,老爷子语重深长道:乖孙,你的运程真好,遇到这么深爱你的女孩,千万要懂得珍惜啊! 要珍惜啊!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封韩刺骨的痛心。 他如梦似幻地走出爷爷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寝室,抚摸着她昨晚停留的地方。心中那根刺无情生长,穿透心扉,痛得让他无法呼吸他强装镇定换衣出门,还对着镜子修饰了好一会。上车后,他还特意询问司机:“今天我看上去如何?” 司机:封总,您…您想知道哪方面呢? 帅吗? 司机震惊得窒息,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审视了老板片刻,看出他并非开玩笑,便颤抖着回答:“特别帅!” 三个简简单单的字,给了他些许安慰。封韩示意司机启程,报出了目的地:安康服装公司。 司机玉清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熟练地驾驶车辆。一路上,封韩沉默无言;司机则胆战心惊多次悄悄瞥向老板,不知何时,那张一贯的冷漠面孔竟流露出沉重的忧虑! 定是自己眼花了,自家老板怎会显得“忧郁”? 司机收回思绪,专心驾车朝“前任未婚妻”的公司驶去。 封韩进入安康服饰,急匆匆往上层走去。途中的同事纷纷与他打招呼,两位副经理特意出来迎接他,他都视若无睹。直闯到沐玉晴的办公室前,用力推开门。 “封韩…?” 沐玉晴听到声响抬起脸,看清来人时注意到他古怪的脸色,立刻站起身来:“你怎么…来了?” 话音未落,人已闪电般扑来,紧拥住她,力度之大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之中。 在他识破了吗? 认出了自己的真身? 第141章 你就算是追我,我也会拒 空寂如荒漠的心田霎时燃烧炽热,宛如烟花在夏雪瑶的内心深处轰鸣绽放,炽烈的火花串串飞溅,照亮了整个灵魂世界。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却如易逝的火花,瞬间被他接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击落回了现实深渊。 为何不告知,你就是我一直找寻的那个人?若非爷爷提及,你要继续伪装至何时? 封寒紧紧抱住怀中的她,力量仿佛永远不够般紧实。夏雪瑶却为他未能认出真正的自己感到痛彻心扉。 果然,只有她独自沉醉于这段痴恋? 那段一见千年的感情难道只是少女时代的固执与不甘,从未打动过他分毫? 谈何隐瞒? 她什么时候隐藏过了? 只不过是他未察觉她的存在而已。 心底的熊熊烈焰骤然熄灭,温暖的身体随之冷却,嗓音中蕴藏一股说不清的哀怨:因为你一直寻找的是那位昔日卖柠檬水的小女孩,而不是现在的我! 怎么讲不是你? 如果是,那你为何这么多年始终未发觉我? 封寒愣住,面对这个问题,竟不知该如何答复他怎能认不出来? 因为当年屋内双眼被遮,她声音的变化过大,而后被救,虚弱到连眼前一切都变得朦胧,唯有那个柔声呼唤他‘寒哥哥’的声音深深印入心间多年过去,他一直在刻意或不刻意地追寻那幼年的女孩。 那思念,称不上爱情,只是因为他获救了,得到了援助,于是想去回报恩情没想到,夏雪瑶便是那个孩子,而且还对他一见倾心。 封寒无言以对,没有爱意,再多辩解都是辜负。 他终于松开她,凝视的目光充满歉意与痛苦算了吧 夏雪瑶望进他的眸子,淡漠地说:毕竟,就算我告知你了你也不见得会喜欢我,我又何苦施加那样的压力给你呢? 她依然逞着那一份强,没有坦白一切。 毕竟六年前,与其说是不想给他过多的压力,不如承认那时的自己太稚嫩、天真少女心事,总向往最为梦幻的情景。 她等待他亲自辨识出她的身份,相信他们间的缘份早已刻骨,遗憾他始终没能发现。 渐渐地,她不愿再说出来了。 似乎一旦说了,便意味着输,意味着一切将结束以你对我的那种厌恶,说实话,如果我当年就表明一切,也许你对那个卖柠檬水女孩的所有好感都会消失殆尽吧!我其实是舍不得,舍不得抹去你心中最好的我 说罢,她仰头看他,问道:这样很傻吧? 不傻,是你傻! 是我眼盲,是我对不起你! 封寒心底仿佛贯穿了一个窟窿,凄凉的风穿堂而过他望进夏雪瑶眼中变幻的情感,明灭不定,如剥茧抽丝般揭示过往的疼痛,曾经她用心掩藏着,揭开后却血肉模糊。 他全都知道了,无比心痛。 然而她深藏的爱情之火仿佛即将熄灭,让他感到惶恐。 他惧怕这个深爱着他的女子,忽然开口宣告不爱他。 他攥紧她的手,不愿放开:雪瑶,我希望正式追求你,可以吗? 夏雪瑶怔愣,呼吸几乎停滞。 安律曾告诉她,封寒在追求她,可她总是不信,直到此刻他亲口说出。 这可是那个对女性无感、从未多望任何人一眼的封寒! 他会追求她? 若是六年前,她一定会欢蹦乱跳吧!即使在他刚回国的第一天听到,恐怕她也会甘愿含笑九泉。 但今时今日好啊! 夏雪瑶忽然笑了起来:你就追一追看吧!如果过一段时间发现仅是一时兴起,或是出于对过去经历的同情,那再停下来就好。 封寒: 不,他并非这个意思! 无丝毫同情,亦非心血来潮,他认真地对待此事,而她的话却让他明白,她已准备随时迎接他的放弃。 这是对他的不信任封寒内心烦躁,自己为何此刻与她说这些呢? 他欲澄清:雪瑶,是不是因为时机不对,你才误解了我的意图?的确是我不好,我不该在这样的情形下对你提及这件事,我 我没有误会,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也有拒绝的权力。 夏雪瑶仍在微笑,体贴地帮他整理好衣领,这才抬起头,直视着他:就算你追求我,我也并非必须接受,对吧? 封寒:拒绝? 夏雪瑶要拒绝他? 她说过她喜欢自己,为何会喜欢又要拒绝? 封寒困惑,刚想继续追问,这时,夏雪瑶的手机突响起来。 她轻轻推开了他: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第142章 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 来电是查尔斯,他表示临时改变了行程安排,原本预计五天后再来,今日打算先去看看成衣样本,人已经在赵猛的店。 可赵猛并未在店夏雪瑶首先意识到麻烦大了。 虽然心里焦急,但她依然平静地和查尔斯说明了情况,并答应即刻赶来。 查尔斯的心情看起来挺好,他表示并不介意,让她慢行而来。 但她哪敢延误片刻,挂了电话就要冲出门,披风一撩才发现封韩仍在屋内,于是歉然道:“抱歉,查尔斯来了,我去迎接他一下。你可以清净片刻了。” 虽然心中略有失落,但封韩仍是君子风度,温文尔雅地回应:“我陪你一起” 沐玉晴未曾多想,顺手拎起身边的包,点头表示同意。 办公大楼的门户轻启,果不其然,外头一片人头攒动,嗅着热闹的气息。沐玉晴匆匆朝安姐点头示意:“查尔斯来访,我去赵猛的设计室。” 一提查尔斯的名字,安姐立刻严肃起来:“去吧去吧,公司交给我照看,毋需挂念。” 沐玉晴微笑着回望了封韩一眼,两人旋即先后步入了电梯。安姐一路欢送,脸上堆满笑容。 电梯徐徐下行,她这才转回身吩咐起工作,却意外发现尽管自己不在,公司不仅未曾混乱,管理得反而更为井井有条。一边暗喜,她自语道:“哎呀,看起来离我彻底放手,坐享其成的日子不远了。” 无心插柳柳成荫,这番话却被不远处的秘书牢记于心。 此时距离最近的秘书深深看了一眼她,似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了回去。 心思单纯的安姐并未留意秘书的情绪变化,心想反正工作都被助手们妥善料理了,遂拎起茶杯起身,秘书见状立刻问:“安总,是想喝咖啡吗?我去给你沏一壶!” “不必麻烦了,你忙你的。反正我现在闲着,我去就好。” 安姐性情温和,对待人都十分真诚,因此深得同事们的喜爱,尤其是那位忠心耿耿的秘书,此刻眼里早已泛起水光:“安总,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啊?” “为何不能笑呢?” 安姐手指向办公室:“瞧瞧你刚刚递上来的报表,看看此刻公司里运作的状态和效率,啧啧,我都想直接挖了封韩的两位副总监跟沃根搭档到底了。” 秘书嘴边一撇,调侃道:“你不会不知道这只是个愿望吧?” “当然!所以我希望你们赶快向他们学习啊,多学点东西,免得他们走了之后,咱们又得重蹈覆辙” 安姐说得眉飞色舞,而秘书却发现,她似乎完全没有理解自己的暗示。 秘书满脸疲惫,最终忍不住直白提示:“不过,你不觉得公司的气氛有些怪异吗?” “有何怪异之处?” 秘书忍了忍,撅起嘴道:“现在大家私下里都传,说公司更像是沐总监的,反而你像是个打工人” “哈哈哈哈!这样的谣言也挺好,让她当老板我当员工,反而是我轻松了。” 安姐对秘书的话语置若罔闻,笑着端起茶杯走向咖啡机去了。 秘书无奈感叹:“希望我只是过于担忧了!” 沐玉晴全然不知公司里沸沸扬扬的八卦,全神贯注地前往自己的另一个工作场所。 抵达地点后,她先是按住了封韩的安全带:“你留在车上吧” 封韩抬起头,静静凝视着她,没有言语。 那双眼睛分明是在问:是不是因为我刚才所说的话,你才不愿意带我一起去? 沐玉晴摇头,目光坚定:“刚才是不是接到祝符的电话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找你。你赶紧回公司,这边就是最后确认一下为查尔斯准备的服装,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一个人也可以应对。” 她的神色自如,言语合乎情理,看不出任何勉强或逃避的意思。 大概只是他自己有些遗憾罢了! 如果没有查尔斯那个电话,她又会给出怎样的答复呢? 但不论答复如何,显然在此刻讨论并不适宜,况且公司那边的确有件大事需要他去处理。 “好吧。” 封韩终究还是妥协了,接着又说:“今晚我可能不太有空,你帮我向查尔斯打个招呼,说我明天请他吃饭。” “好的!” 沐玉晴点头答应,解开了安全带。正当她即将下车之际,封韩忽然叫住她:“玉晴” 她的右手轻轻一顿,靠在车门把手上,转过脸对上了他闪烁如星辰的眼眸。 第143章 应许我,不让他人触碰 对沐玉晴而言,封韩的双眸就像世上最强的武器,只需一个对视,即便他沉默不言,也能令她心甘情愿地听从。 此刻,那深邃的双眼一如以往般脉脉含情地传递着无形的电流男人伸出手,轻轻抚过她面颊边的发丝,温情地别到耳后,指间滑过,无意间撩动了她柔软的耳垂。 封韩说:“刚刚和你所说的,都是真心话。” “嗯!” 沐玉晴如同受蛊惑般轻轻点头。 他似乎对她的反应非常满意,少见地露出微笑,却又在之后问道:“你可以拒绝我,不过,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有所表现,然后再决定是否真的要拒绝我?” “好!” 这一次,沐玉晴回答得干脆利落。 封韩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另外” 祝符的电话又一次响起,直接打断了他的言语,显然十万火急。 这时,沐玉晴也勾起嘴唇,笑道:“好了,你快回去吧!电话应该又催你了,别让祝助理着急。” 看着手中的手机,封韩无奈说道:“那我先告辞了。” “嗯!” 沐玉晴微微点头,终于推开车门,下车后绕过车头来到他的面前,隔着车窗向他挥手道别。 这一幕迅速闪过,却又让封韩回忆起过往。 那时她总是蹭他的车,任凭他如何驱赶,如何嘲笑,她也要坐在他身边。 时常霸占他的副驾驶位,像宣誓主权一般宣告:“这个座位是我的专属,以后只有我能坐,封韩,你答应我,不准让别人坐好吗?” “不好!” 何必如此固执呢!座位本就是你的,再说,要是真载了他人,务必让他们坐后座,明白么? 不明觉厉! 他总带着厌烦与抗拒,但不论她言语何其尖锐,他依旧看到她那盈盈笑意,下车后,她会绕过车头来到他面前,轻扬手向他道别。 心绪动荡,封韩猛然降下车窗... 见状,沐玉晴一愣,随后疾跑而来:怎了?忘了东西吗? 忘记了这 话落,他蓦地环住她的颈项,深沉地吻了下去... 烙下印记!从此往后,这独一无二属于我,应允我,不许他人侵犯,好不好? 直至封韩的车影消失无踪,沐玉晴仍在人行道边痴痴站立,心中回荡着他的话语... 可以!可以!可以! 即便不言说,那处永远也不属他人。 她手指遮掩住唇,悄然绯红的脸庞透露着后知后觉的害羞。身后人连续呼唤几声,她方才从恍惚中回神,望见赵猛店内的店员向她挥手示意。 她报以一笑,随即快步靠近沐小姐,您可算到了。 店员打招呼,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她的唇瓣。这并非怪店员好奇,毕竟街头的那一幕如梦幻剧场,那副封韩揽颈热吻的场景烙印在她脑海中。 店员不认识封韩,对他们的关系一无所知,越发疑惑她是攀上了哪个豪门子弟。 沐玉晴注意到店员的注视,羞涩地咬了咬下唇,急忙发问:你怎么在外头?查尔斯先生呢? 哎呀!他,他 刚才的事扰乱了思绪,店员险些忘记正事。听沐玉晴提及,她紧张地道:他已经走了。 走了? 沐玉晴停住前行的脚步,诧异地望过去:为何?他不是在此等待我吗?为何我不在,他就离开了? 店员脸色一变,含糊其辞:那个猛哥不在,又…又来了这般显赫的人物,我也不知所措!便给猛哥打电话,得到确认后,我就开门迎进了那位老先生 一会儿,萧萧来了,便将制成的衣物展示给他看,哪料老先生看过脸色就变了。他和助手低声交谈了些什么,随后二人便一言不发地走了。 我们哪里敢让他走,可查尔斯先生的话语我又不明白,最后,最后 店员声音愈讲愈低,接近细若蚊蝇:仍未挽留住他。 萧萧是赵猛的裁缝师傅,亦是半个学徒,技艺在店中最精湛。 让她过来并没错,因为除去赵猛,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些服装。 但为何她来了仍会弄巧成拙? 沐玉晴觉察到事件严重性,忙问道:萧萧人在哪? 店员一指远方:瞧!她在给猛哥打电话,禀告当前的情况 沿着指引,轻易望见穿粉色卫衣的女孩,沐玉晴迈向萧萧走去。 萧萧正和赵猛通话,眼见沐玉晴走近,赶忙交代几句后挂断了电话她神色仓皇,泪盈于睫:沐小姐 自高中毕业后,萧萧便随赵猛做事,是他得力助手之一。年纪尚轻,圆嘟嘟的脸庞配着齐刘海显得稚气。 此刻,那娃娃脸满载忧虑,说话哽咽:我已经给猛哥打过电话,他答应立刻联络查尔斯先生,但我觉得查尔斯先生肯定生气了。 第144章 自行担当起责任 从萧萧的表现中,一个大胆的揣测涌现出来。 沐玉晴沉着脸,急切追问:那些制成的衣物,该不会没做好吧? 不,并已做好,早做好了 萧萧语调颤栗,委屈至极:否则猛哥不会给我们放假 那么,何故令查尔斯如此愤怒? 泪水顺着萧萧的脸颊滑落,她看向沐玉晴的眼神里充满混乱。 仿佛愧疚,又好似不敢直说,可现下已非能隐藏的时刻。 萧萧抿紧双唇,结结巴巴地道:沐小姐,你…你还是进去亲自看看吧!一看便懂了 沐玉晴眉头紧锁,心底的不安骤然加剧。推开萧萧,直接迈入店内。 她常来此地,熟络程度几乎不输自己的工作室。 进门,她径直走到制成衣物的展示区... 那里陈列八排衣物,左侧四排男士服饰,右侧四排女士服饰。沐玉晴观察到男士区没什么异常,而女士的挂衣架,数件摊放桌上尚未整理。 令查尔斯不悦的,应当就是那批女装。 她快步上前,随手拿起一件... 肤色瞬变,她很快放下换另一件,之后一件,又一件,随着动作的持续,她的脸色愈发不佳审视完所有女士衣物后,她气得双腿发软。 改动,全都改动了。 虽然调整不算大,大概对音乐剧影响微乎其微,然而查尔斯以其严格的标准着称,对待工作几乎挑剔无瑕。结果,未经他的许可,竟擅自修改了他所需的衣服? 人家要求的是一条蛇,你非要在蛇身上加上脚,这不再是单纯的违约问题,而是关乎严重的工作态度和诚信难题了... 即使是身为非直属部下的萧萧,也难以抵挡沐玉晴喷薄而出的怒火:“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的设计图纸上可没有这么多繁琐的褶皱和流苏,这究竟是谁的主意?” 见到这样的沐玉晴,萧萧一时之间哑口无言,胆战心惊。 沐玉晴怒火烧心,继续问道:“赵猛?为什么他会同意增加这些?” 萧萧嘟囔着嘴,一脸委屈。 她是打工妹,领导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不过这次的问题,她也知道非常严重,不敢隐瞒。 “哎,苏姐觉得加了更漂亮嘛,然后猛哥为了取悦她,先加了一套,大家看了以后都觉得真的变好看了,于是” 话音未落,萧萧的脸颊涨得通红。 因为她也曾说过这样的话,但她明白了,美观并不代表能满足挑剔的客户。 而身为试模学徒的萧萧,哪里敢承担这么大的责任,只好哭丧着脸说:“猛哥说,音乐剧的整体风格要协调,所以我们就把同台所有配角的戏服都加了上去。” 听到这儿,沐玉晴提气到咽喉,几乎窒息。 她该如何评价此事?造成如此局面,竟然仅仅是为了哄那位不可靠的母亲? 她喉头涌动,口中一片苦涩,五脏六腑如同错位一般,胸口剧烈疼痛。只恨不能现在立即去找赵猛和苏婏玥,狠狠地给他们几个耳刮子。 都是半百的人了,怎么还能如此荒唐? “沐小姐,该怎么办?” 萧萧深知捅了大篓子,紧张得不得了:“我看查尔斯先生脸色不对劲,我不太明白他跟那位美丽的女助手说了些什么,但他好像提到了解除合约的事” “解除合约?” 沐玉晴心中一沉,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萧萧擦了擦脸,还怀着一丝期待问道:“沐小姐,衣服还能修改吧?如果不喜欢这些流苏,我们可以拿下来,也不费什么事儿,应该不会解除合约的吧?” “会的!” 一个字击碎了萧萧最后的希望,泪花再次溢满眼眶。 她哽咽着哭诉:“为什么呢?这些都是真的可以改的呀!我现在就开始改真的,可以的,我可以加班,我会让他们都来加班” 若是仅通过加班和改款式就能解决的问题,也就谈不上什么问题了。 沐玉晴嗓子里似乎刮着寒风,说出来的话充满了生锈的味道:“萧萧,如果查尔斯愿意给我们修改的机会,他就不会一声不吭地走了。” 沐玉晴清楚,尽管查尔斯看起来绅士且温文尔雅,但他对作品的要求十分苛刻。 他不满意就会明确表达,但现在,他甚至连意见都不肯提了,这就是他的态度,是对她们工作的最大责备。 然而这一切本可以避免,如果不是苏婏玥多管闲事,如果不是赵猛沉迷美色而失智。 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 第145章 黑名单,全都进黑名单! 萧萧痛哭起来:“那,那怎么办,沐小姐,这真是猛哥叫我们改的,不是我们擅自加上的啊!不不能怪我们!” “没错,不能全怪你们!” 萧萧正松了口气,沐玉晴却又以直截了当的口吻说:“但是谁也逃不掉责任,你们动手修改这些服装时,是否有人想到我是总设计师?你们仍然是赵猛的手下,即使按照我设计的图纸来工作,你们也认为没有必要通知我,是吗?” “沐小姐,我们,我们对不起!” 沐玉晴面沉似水,语气冷漠刺骨:“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是想教你,对工作负责并不是别人施加给你的枷锁,是你们自身必须担起的责任” “如果因此遭到退货而声名狼藉,你觉得这好吗?你现在是试衣师,是助手,可是将来呢?不再有自己的品牌吗?不想要成为设计师了吗?然而这些黑点,永远也无法抹去,一贴上,就是一辈子” 这话太重,萧萧听完脸刷地白了。 她无言以对,当初的确没人想过要通知沐玉晴来看看。她们从心里就没把沐玉晴当作老板,只听赵猛的就行。 就算沐玉晴上次离职前特别叮嘱,有任何事情一定要通知她,有什么状况一定要和她沟通,不论什么修改,哪怕是片布料,也要告诉她的,并得到她的确认才可行改。 实则只需要发一条消息而已。 然而一想起休假,大家的心早就飞扬了,连给沐玉晴发送消息的事都忘到脑后去了。 现在萧萧后悔万分,但至少知道沐玉晴并没有怪她,只感到失望而已。 她立刻紧紧握住沐玉晴的手,哭喊着说:“沐小姐,能帮我想想办法吗?无论做什么都行,我不想就这样放弃。” 沐玉晴望着她,咬紧牙关:“我也不想” 赵猛的电话终于响起,沐玉晴却没有接听实在不愿同这种人讲话,遗憾的是,赵猛似乎不懂何为「讨厌」二字。 第一个没接,他再打第二个,第二通未接,他又打第三个当他拨打第十通时,沐玉晴毫不留情地将他拉黑了。 紧接着,苏婏玥的电话也接踵而至沐玉晴这几年脾气收敛了许多,实际上骨子里那份反叛还未消褪。而这位亲生母亲,就像是她成长道路上的磨砺石。每当她尝试做一个平静的淑女,便会跳出来说教,硬生生将她拽回那个「叛逆少女」的形象。 于是,她冷笑一声,将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一并拉黑了。 沐玉晴携着萧萧匆匆赶往查尔斯的旅寓,奈何问询接待处,对方坚决不肯透露查尔斯的房号。沐玉晴无计可施,只能在大厅苦等,期待查尔斯出现。 此刻的萧萧已平复心境,但双眼依然挂着肿痕,她忧虑地说:“沐姐,这样耗着不行,人来人往,一不留神就会错过。何况,查尔斯先生可能今日不会再出现” “我明白” 正因为明白,才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困境。但她不能就这样离开,直觉告诉她——这是最后的机会! “你在这里等着,我再去打电话!”她对萧萧说。 这个时候,能求助的人寥寥,封韩就是其中之一。尽管刚才离开时她还信誓旦旦地告诉他自己能解决。 谁料到,打脸来得如此迅猛? 尊严固然重要,但在这一刻,显然查尔斯的事情更为关键。 “我已经知道了。”电话刚接通,封韩就说,“刚才我刚和查尔斯通过话,是他主动打给我,因为他知道我是音乐剧的投资人。所以有什么重大变动,他会通知我。”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他在工地上,风声在话筒间穿梭,时强时弱,模糊不清。 想起祝符的急迫电话,沐玉晴内心更感愧疚。他自己事务未了,却还要帮忙收拾她的烂摊子。 担心耽搁他的时间,沐玉晴问道:“那你能否再帮个忙,让我和查尔斯说话?即使不见面,打电话、发信息都行,我想亲自向他解释。” “我刚才确实提出了,但这次,他立场坚定” 话音一顿,似乎他遮住了听筒:“稍等片刻。” 等待了十几秒,他再次开口,声音清晰许多,周围环境音也随之降低:“查尔斯说,你们太不负责人,他的信任已被彻底击碎,所以他决定换团队,解除合约。” 果然,合约解除不可避免虽然预想到这样的结果,沐玉晴依旧努力争取:“真的毫无转机吗?我真的很想和他面对面谈谈,至少,我可以诚恳道歉。” “如果道歉有用,他就不会特地打这通电话给我了。” 封韩一语打断了她的幻想:“你清楚的!德国人的原则性和信誉观极强,对他们而言,信誉远超品质” 第146章 家族之谊,无需两面言辞 封韩,是个对人对工作的标准极高之人。 就算现在的沐玉晴是他的追求对象,也不例外。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对她的要求反而比别人更高。 所以,接通查尔斯的电话后,他并未帮她说话,只理智地试图说服查尔斯给予沐玉晴解释的机会,然而大导演似乎怒气未消,怎样劝都没用。 但他对事不对人,愿意帮沐玉晴请求一线希望,同时,也会对她实事求是地责备: “首先,赵猛已出现过一次失误,虽然是意外伤到手,但他是极力推荐你签约查尔斯,并让你使用他工作室的助手和设计师。对他而言,你们是一个整体。” “上次的问题尚可以说是天灾人祸,这次是彻头彻尾的人为疏失。德国人对错误忍耐力本来就低,加上他们认为你们的专业态度欠佳,你觉得他还肯与你协商吗?” “我” 想辩护几句,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封韩是亲朋好友,不用那些虚言场面话,再说,这些问题她心里已有数,无论主次责任,自己都难逃干系。 “确实是我的疏忽,我没有辩解。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再见查尔斯一面。” 此时她的语气十分软弱,封韩动了恻隐之心,本该给她些安慰,然而想着查尔斯在电话中的决绝,他认为更应让她意识到事态严重。 “是,就因为你过分关心别人的事而忽视自己。” “即便你是为了安心绮婷,想帮她,但在此之前你也有一份职责。合约是你签的,不是别人逼你签字,不是吗?” 沐玉晴:那些自己刚才对萧萧说过的大道理,现在统统砸向了自己。 面对事实,沐玉晴无词可辩诚然那份合约是在他人“帮助”下签的,当时她的确中了母亲的圈套,但她仍是做出签协议的决定,并想乘势借风扬帆。 想要占别人的便宜,却没有全力以赴。 这份锅,她难以推卸。 但她如何预想得到,母亲助己一臂之力的同时,会这般拖自己后腿呢? “就算不能挽回,我也想道歉,是真的想。”此刻沐玉晴的声音很低,透着被人训诫后的无脾气。 封韩心又是一软,恨不得立刻飞回到她身边。 所以,他的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他正在气头上,你不必要在旅馆守他,那样他只会更加气愤。” “你先回工作室,是修改也好,补救也好,想别的方法也好,总之一切能想到的挽救方案都动起来。” “我身为投资人无法立即帮你扭转局面,但稍等片刻,我会找到机会帮你向他进言。不要太着急,事情还没糟糕到那个地步。” “我会回来,见面后再详聊!” 沐玉晴愣住,下意识反问:“你不是说,今晚可能回不来?” “现在,我确定今晚会回来,所以,请等我。” 等他沐玉晴的心口瞬间一暖,泪水似欲止不住地涌上眼眶。... 封韩确实在一个施工现场之中,这里,正是他三年前初次相中的梦幻土地——云庭陆地。 FC集团在航空领域的辉煌无人能及,虽不说独步天下,但无疑是行业的领军者。稳定发展后,封韩心怀野心涉足各个领域,且无一不获得巨大成就,唯有那次在生父手中吃了个小亏。 那时候,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与团队夜以继日,历经半年风雨,终完成所有手续,只待动工时刻。偏偏封云生一句话,项目竟落入封渝的掌控之中。 封云生语气轻松地说:“哥哥,你多照顾下弟弟吧!这项目不管谁做,最后获利的还是FC集团。毕竟咱是一家人的,别分彼此嘛。” 确实,一家人不应分你我。然而,他封姓之下,似乎从不在封云天所说的“一家人”名单内。 从六岁起,封家的一家人就变成了封云生、小三以及他宠爱的小弟封渝,对他,早已无丝毫牵连。 父亲的无情已不期望,更谈不上期待他对自己的温情。但偏袒是一回事,拿自己的心血去溺爱他人,又是另一番光景。 这已是三年的时光... 周遭笼罩在他身上的幽暗之气,令人敬而远之,唯独祝符习惯了他的气势,没有退缩。 “封总” 不待祝符说完,封韩打断了他:“你觉得这片区如何?” 这问题确实令人为难。若不好,又怎会选为FC集团的投资之地?若好,却为何停滞不前? 祝符望着远处仍在劳作的工人们,斟酌着回答:“尚可!” 第147章 难以察觉的厌倦 封韩微皱眉,似是笑容,又不留一丝痕迹:“我付出百万年薪,只换取一句尚可?” 听此,祝符心头警告的信号已然响起。他想了想,继续道:“项目本身没什么问题,地点挑选也是恰当。配套设施如商场、公园、医院、学校、地铁都无可挑剔,按我看,是个极佳的居住区” “那为何滞销?”封韩冷笑。 “您想要实话还是谎言?” 封韩继续冷笑:“花百万换一句谎言,这就是您的回答吗?” 看来老板心情并不如意。祝符理解,其实他深知这边的问题严重,足以影响大局,他也深感压力山大。 因此他毫不犹豫请来老板。显然,老板怒了,只是压抑着没发作。 祝符道:“封渝少爷显然力有不逮,这样的大项目当初就不该交由他,缺乏经验,威信不足,手下阳奉阴违。其营销策划我看过,虽然并非糟糕至极,但也无独特之处,宣传活动成效不佳,也是情理之中。” “封渝少爷还在大学就读,无暇顾及项目进展,大部分时候由他舅舅主持,因此拖延至今,仍未彻底竣工。” 即将直入要害,祝符特意顿了顿。 他投以探寻的目光,轻轻瞥向封韩,见他没反对也没赞许,便明白需要自己接着说下去。 “封渝少爷的舅舅,是个贪婪的庸才。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基础建设的材料” 向前迈进一步,祝符将早已备好的文件递给封韩:“若再如此施工,即便落成,恐怕也无法通过消防检查。到那时,不只是购房者集体退房那么简单了。” 在祝符谈论这一切时,封韩始终无回应。沉默的他眼中隐匿着不易察觉的厌恶,脸色阴郁冰冷。 祝符莫名生出惧意,总觉得今天的老板有些不同寻常。尤其是那直视远方的目光,仿佛在盯着某个可怕之处然而人已被他找来,自己的职责还得继续:“封总,您看这项目,是否该自己接管?起码建筑材料的问题,应当即刻停止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这可是封渝的项目,要我出手阻止?” 薄薄的眸子一扫,祝符背脊陡然一凉:“我之意是,为了FC集团的整体利益,未来的发展,甚至是业主们的安全着想,建议您还是接管过来。” “如果我接管后做不好,别人会说我没有担当;做好了也只是理所当然,或许还会落下话柄让他指责我抢占果实” 封韩瞥向祝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在乎什么呢?” 祝符额头冷汗涔涔,不得不抹去:“大局当前,我相信封渝少爷不至于这么混蛋!况且,这样的大项目深陷其中,对FC来说将是巨大损失,他自己也不会光彩!所以您这样做是救他于水火,他若非蠢材,应感激您。” “懂得感激,此项目就不会烂如粪土。” 封韩冷漠道:“何不下注?赌我们回去后,封云生是否会因为我‘欺压’他的儿子与我争吵。” “可是您也是董总的” 儿子,这几个字几乎脱口而出,祝符还是硬生生吞了回去。 封家这混乱的一团,绝非他一个外人几句能说得清楚。况且,跟在封韩身边这么久,他知道方才的提议充其量是匹夫之勇,确实不是一个上策!... 想到这,符祝深深地望了自家老大一眼。哪来的信誓旦旦,他在拨通电话时,仿佛只是单纯地坚信,老大现身,万事皆可解。 此刻,封韩的脸色诡异,让符祝心里如同揣着十五只桶,翻涌不止。 这十五桶水荡漾良久,封寒竟开了口: “三年前,我和封云生有过争执” 符祝震惊! 作为封寒的贴身助手,此事竟一无所知。 但对照当前的议题,他顿时悟了:“因为这个项目?” 封寒神色晦暗,语气平静得仿佛诉说着旁人的故事: “耗时半年有余的项目,我当成生日礼物白送给他,大家都说我慷慨,媒体铺天盖地地赞美所谓的亲情至上” 想起当年的矫情感人的标题,封韩脸上的伪笑逐渐消失:“甘愿?呵!只因当时尚未达到摊牌的地步” “我以为,封云生的小妻子虽然蠢笨,儿子总会遗传到他的一些聪慧,但忽视了,封云生也不过稍微聪明一点,说到底也是个蠢材。” “本计划两年建成,三年盈利的项目,现在过了三年却只建了半成品。投入的成本超了预期三成,换来的却是劣质材料和劳工纠纷。” 第148章 必然会回来,让她等待 “我那个情深意重的弟弟,果然有手段,1800套预售房,预订率不足六成,销售率不过三成,别墅区更是惨到不足一成,零鸭蛋都比这光彩” 语毕,封韩不知怎的更加厌恶了:“我预想过这项目交给他,获利很难,但至少不会亏损。看来,是我‘低估’他了。他不止要把我稳赚的项目亏个几十亿,还要毁掉我辛勤的努力和FC的名誉招牌。” “封总,别生气!” “我气什么!我看戏!” 封寒的声音冷得犹如寒冰,吩咐道:“这项目别管了,封小少爷有能耐抢,现在就由他自食其果” “但是封总,项目已经投入快20亿了,再这么亏,会波及到FC整体的。” 符祝知道封寒窝火,但他深知全局重要!急迫提醒:“劣质材料的问题隐瞒不住,万一被媒体曝光,恐怕签约的三成都要求退款。” “隐瞒什么?” 封寒的话语平静且决绝:“材料备好,咱们自己曝光” 符祝:“!!!” 那样一来,20亿可真就泡汤了呀! 封总,教训不成气候的弟弟也犯不着这样损耗吧! 可惜,封寒这淡漠金银的性格由来已久,别说20亿,就是200亿,只要乐意,一挥手,亏损就能成真! 符祝忧虑满腹,连番劝阻:“封总,这不是儿戏,您别冲动啊!” “再者,若放任不管,未来肯定招人诟病,人们会说身为执行总裁的您,既不顾大局,又夹带私愤公报私仇。” “而且,这项目虽然如今由小封总接手,但这事是您三年前提起的。若出问题,那批追捧小封总的狗腿子定会设法把污水往您身上泼,指责从项目初始就存在问题,所以故意转嫁给弟弟。” “封总,务必慎重啊!!!” 符祝口干舌燥,但封寒始终铁石心肠。 直到他们进入公司,封云生迎面就来一句:“封寒,你还有没有良心?那是你弟弟苦干三年的项目,眼看就能收获,你却突然插一手,是想坐享其成吗?” 符祝心头一梗,心中狠狠咒骂:靠!不就20亿么? 他们老板赔得起封韩说,查尔斯还在生气,她待在酒店只会火上浇油,最好回工作室先躲躲。 沐玉清觉得有理,便静下心回到工作室。 封韩又说,今晚他会回来,让她等他。 于是,沐玉清一边拆掉衣物上多余的花边,一边等着他晚饭前,她很镇定,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她的心也逐渐烦躁起来。 总不自觉地看着时间最频繁时,每十来分钟就要看一眼表。 虽然不停告诉自己不必太过期待,他这么忙,不回可能是无心之举,但内心依旧烦躁不定。 “沐小姐,你怎么了?” 潇潇问,“是晚餐外卖吃坏肚子了吗?” “没事,我只是静不下心来。” 潇潇认为她在为查尔斯的事情烦心,不敢多言,埋头继续拆解花边。 尽管只有她们俩,需要返工的衣服也做得差不多了。 可潇潇不解,明明要解约了,这些衣物可能无用,为何还要拆解但她相信沐小姐有自己的打算,也就不再追问,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接近九点,沐玉清看向潇潇:“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潇潇不明所以,捏着手中的剪刀,无所适从:“啊?这还没好呢!为什么要赶我走?” 沐玉清道:“我自己就行” “这怎么行,我陪你一起弄!反正反正错也在我。” 不必了,你也劳累了一日,更何况,查尔斯已决定解除我们的合约,这些事我独自慢慢处理便好。潇潇心中感激,本欲坚持陪同。 此刻,工作室门口传来一阵微响,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潇潇吓得一颤,待看清来者是谁,她立时回想起街边那一幕温馨。 小女孩儿面色飞红,伶俐地跳了起来,放下手中布剪:呀!那那我就不再打搅你们了,慕小姐,走时记得锁好门,如若太晚不归,屋内两间休息室任选一间干净的过夜也可 说完,小女孩匆匆离去。 慕雨晴心头明了潇潇话中深意,手中布剪微颤,差点误剪佳衣。 她尴尬起身:你来了? 公司耽搁了一会 他淡淡解释一句,随手将提一路的蛋糕放在她眼前:你喜爱这家的抹茶蛋糕呢! 你怎么知道? 是安娜家那小妮子说的说话间,他随手取起一袭长裙:这些都是要交给查尔斯的吗? 她点头,道:都做完了,可惜 第149章 不碰你还成不成? 的确是遗憾,但站在商家的角度,这失误确实不应犯。 所以他并未安慰她,只是问:你打算如何处理? 我想先试着向查尔斯先生赔礼,如果可以,违约金我会承担一部分,但我仍希望合作继续。 寻常人的想法大抵如此,然而,这条路已行不通。 封函开口道:后来我详细解释了情况,但查尔斯表示,不论赵猛是始作俑者,你的监管失职也无法推脱,所以继续合作恐无望,然而,如果你真的与此事无关,他不会对你怀恨。 他言辞委婉,但慕雨晴听得明白:不责怪,并非谅解! 成年人的世界里,法则往往重于感情,即使是朋友,可以援手,但原则性的问题不能退让。 而德国人以遵守规则着称,你可以说他们固执,但他们负责任的态度不容否认,正是这份严谨有时显得不近人情。 实际上,赵猛受伤之际人家已作出策略性退让,只是她们并未足够重视最近慕雨晴忙碌异常,但她明白,这不是工作做不好的借口。 她眼神顿时黯淡,犹如多彩的气球猛然泄气封函不知从何时起,见不得她这般神态,他甚至想要抚过那低垂的额头,可手已半途,他还是收敛起了冲动。 他笨拙地试图安慰她,却又笨拙地找不到方式。 只能说:无需太过灰心,丢了这份工作再去寻觅新的便是,我可以帮你引荐 慕雨晴即刻应道:不必。 她的拒绝迅疾,封函问:就不愿让我帮你? 怕他误解,慕雨晴忙澄清:错误是我们的,应当主动担责,至少应先向查尔斯先生道歉,而非还未弥补就想另寻出路,放弃总比承担简单 说完,她又咬了咬唇,倔强道:就算合作无望,亦不能将自己的失礼当作理所当然,因此,至少要诚意道歉,即便无法原谅,也定要面对面道一声歉意 只是,查尔斯明日便要启程了。 慕雨晴吸一口气,微微张开的唇似乎欲言又止。 查尔斯的日程向来紧凑,此番离开,下一次再见恐怕不知要等到何时。 所以,她就连当面向人家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她十分失落,眼中黯淡可见此刻,他双指轻托起即将低头的她,迫使她看向自己,他含着笑意,目光如弯月:我为你查到了航班号。 忽然,她眼神骤然明亮慕雨晴激动呼唤:那样我能去找他吗? 谢谢!谢谢你 除了道谢,她无法找到更贴切的语言表达此刻的心情。 封函瞧着她激动微红的小脸,语气温柔宠溺,笑着道:若真想报答我,我有更喜欢的方式。 听闻此言,慕雨晴怔怔地望了他一眼。 她的眼中波光流转,如同彩云掠过,紧接着,那彩云消逝,她踮起了脚尖如孩童般,轻轻触碰他的脸颊旋即抽离。 她眼中亮晶晶的,弯弯的笑眼像偷吃了油的小鼠,既惹人怜爱,又有几分讨好。 她勾唇问道:这样呢?可以吗? 可以,但是 还不够! 最后两个字的尾音在两人唇齿之间隐去,封函揽住慕雨晴的脖颈,侧头深深地亲吻了下去缠绵,纠缠,不停歇!!!! 亲昵至何时已不清楚,直到她唇肿微痛才分开。男人目深似海,略感意犹未尽,想起潇潇曾提过赵猛的工作间后有一休息室然而,封函此人虽不算有洁癖,也不愿睡在他人的住所。 他半搂着她,低声问道:回家可好? 慕雨晴依偎在他胸口轻轻点头,嗯了一声,温顺而软糯的声音使男人心中翻涌,如若有一只隐形小手在心田痒痒地挠动喉咙深处艰难地上涌下沉。 封函莫名产生一股冲动,该死的,他再也忍受不住,不如就在后面的休息室中罢了,这般做会不会显得过于不在乎她? 封函虽然已婚一次,但在情感上,他仍如同处子单身未曾谈过一场情感,也没对女子有过追求,他曾被人热烈追逐,但他心无所钟。 而今,他初识自己对慕语晴的情感深处仿佛蕴含着一丝爱恋,想要将她捧若珍宝般呵护,怎肯轻易让她受半点冷落? 低下头,轻吻她额头,韩封压制着内心翻腾的画面,紧紧地拥她入怀:“回去吧!” “回家”二字在慕语晴耳中宛如天籁之音! 第150章 怎么了?你在嫉妒吗? 慕语晴似乎开启了温顺模式,一路顺从他示意上车,她就上车;他说下车,她便下车;他言上楼,她随之登上,他说韩封瞥见她家门牌号,手又不禁将她更深地揽进怀中:“今晚,在我那歇息吧!” 这都算明示了! 慕语晴脸色微烫,她的确渴望纵容他一次,但问题是韩封实在太过强悍,又不那么温柔,她至今仍然不适,如果今晚再来,她恐怕全身骨头都会散架。 “别今夜,就先免了吧!” 说话间,她悄然往自家门口挪步:“让我歇两天,再” 她话未说完,韩封已一把将她拽了回去,他既无奈又好笑:“不碰你难道还不行?我只要你住我那,你躲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你! 禁欲型、冷漠型、性冷淡型,一旦熄了灯,他就完全是只狂野的野兽型想到这,慕语晴感到一阵疼惜! 不过,既然他已经表明不会碰她,再推辞就过于矫情了。 慕语晴随他进入家门,换鞋时,意外看到他为自己准备的新拖鞋。 粉红色的,拖鞋上还挂着两团兔子耳朵装饰慕语晴:她看上去像是那种喜欢这种‘卖萌’类型的人?这家伙对自己这位曾经的叛逆少女有误解? 即便如此,这双鞋毕竟是韩封亲自为她准备的,慕语晴心头一暖。她嘴角含笑,低头看着蹲身帮她换拖鞋的男人,问道:“你还在担心我家不安全?” “你不担心?” “唔” 这时,慕语晴已换好鞋,他拉着她走进屋内,走近沙发时,她解释道:“我不像你那么担忧,虽然那人目的不明,但他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举动,或许只是单纯送花,也有好的意思在内。” “何为好的意思?” “想要追求我呗!” 说罢,慕语晴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迅速瞟了韩封一眼,试图掩饰:“我是乱说的” 韩封忽然停下脚步,缓缓转向她 他双眼微眯,锐利的目光深处似掠过锋刃,令慕语晴有些心悸,她强笑道:“怎么了?你在嫉妒?” 嫉妒? 这种情绪算是嫉妒吗? 韩封不太清楚,但心头突如其来的一坛醋意,确实让他感到眩晕,甚至有些想发火。 隐约之间,他并不完全理解,却又感觉这种感受应当就是慕语晴口中的嫉妒韩封凝视着慕语晴,点头应道:“对!我在吃醋!” 慕语晴:他这么认真承认吃醋的模样,真是有点过分规矩啊! 男人握着她的手,轻轻一拉,慕语晴顺势落入他怀里。 一只手环绕她柔软的腰肢,另一只手轻抚她微肿的嘴唇,他嗓音沉甸甸,带着一丝孩子般的任性:“不是答应过我吗?这颗心,专属我,别人不行” 他的拇指覆有薄茧,在微肿的唇边留下刺刺麻麻的感触。 尚可忍受,但足以令人悸动不已她颤抖了一下,说道:“这和那完全是两码事!你不也多追求者吗?” “真的?” “不是吗?” 接着,慕语晴开始列举:“钱家那对儿俊美的双生子,傅家那位选美冠军的表妹,郑家多才多艺的四千金,还有你的青梅竹马,商界的铁娘子宋姐姐” 韩封忍俊不禁:“宋凌雅那样的婆娘也算了?” “怎么不算?因为小时候你拒绝她好多次,就不算了?” 其实,慕语晴并未把这些女孩当作对手,因为在追求韩封这件事上,她们的竞争对手其实是韩封本人。 而宋凌雅,因其做事果断被公开称为铁娘子,私下里则被视为婆娘。 但若按照封老爷子的标准挑选孙媳妇,宋凌雅可能是最合适的人选,尽管不涉及感情问题。 然而,封老爷子的想法一贯保守,认为娶妻须贤,所以他会认为,即使没有美貌或感情,只要能助韩家,助韩封一臂之力就可以,这就是为什么他会打破惯例,答应他们成婚。 虽然如今他们已经离婚,但那份血库协议仍然存在,她也不能单方面违背。 假设老爷子再挑选孙媳妇,肯定会向宋凌雅那样有能力的女性倾斜想起这些,慕语晴心底还真有一丝警觉。 韩封托起她的下巴,目不转睛:“我对她们没感觉,不然这六年我也不会单身。” 事实如此,不过慕语晴又说:“安姐当初告诉我,你周围没八卦,没绯闻,没女朋友,连助手都是男的,连母蚊子都没,我当真了” “回到这才知晓,她骗了我,你身边的确连母蚊子都没有,全都是蝶翩翩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玉清居然说还有男性向你告白?” 韩封:“!!!” “如果不说话,那传言便是真的了?” 慕语晴侧目看他,一脸认真问道:“那位男助理,长得怎么样?” 第151章 无法认清亲人的浑蛋 风韩喉头一紧,险些栽倒在她那如秋后算账的目光中。 他连忙高举一只手,如同宣誓般大声说:“他不及你,远远不如,比巷子里最直的路灯还要逊色。” “真的吗?那唔” 不敢继续调侃,风韩忙用食指轻轻点住了她的唇。 “究竟是何人教你这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儿?那个男秘书我都快忘得干干净净了,莫非你要和我算陈年旧账?” “不允许算吗?” “可以算,只是” 风韩目光一飘,悠悠荡荡地将她按向他的小腹,低声道:“我是男是女,你还不清楚?还需要我再来一次证明吗?” “......!!!” 这家伙,怎么也学会使坏了? 慕玉晴刚要推开他那只胡闹的手,手腕上的手表突然滴滴响起,亮起一盏红色的警示灯。 风韩的目光随之落到闪烁微光的手表上:“这是什么?” “警报器!” 慕玉晴目光瞬间严肃,低头看了一眼才解释:“可能有人在我家门口” 自从他提醒过她家居不安,她琢磨一番后便找人装上了这套监控系统。 一旦家门口或家中出现未设定过的“陌生人”,她手表上的电子警报器就会启动。 风韩立马松开她,阔步走向门口。 打开门禁系统,画面中果然映出有两人在慕玉晴的门口,一男一女。此时慕玉晴也走来,看到门外那两人后她顿住,过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歉意地道:“看吧,我要是先进去和他们谈一下?” “我和你一起” 慕玉晴伸出手拦住了他,摇头道:“我可能会发脾气,甚至争吵,或是冲动,但我并不想让你看到那样的我。” “我无所谓” “我很在乎!” 她仍摇头,目光中透着坚定的不容妥协:“或许以前留给你的印象太糟糕,我现在特别希望改变,想让你记住的只有我美好的一面,那些不好,坏的一面都尽量隐藏” 风韩:但在我心中,你好,你坏都无妨。 只不过六年前的自己确实很差劲,明显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风韩真的很想替过去的自己解释,那都只是误会。现在误会已经化解,他时常想起从前的她,细想之下,那个她其实挺让人疼爱。 有才华,有性格,很真实,不做作。 风韩本来不喜欢听话的类型 可是误会不可能一时之间就能消除,他昔日给她的恶劣印象又怎能因为他近期的好表现就能让人们轻易相信? 他只是害怕风韩抿紧嘴唇,牵住她的手始终未松,慕玉晴轻拍了一下他的手,笑道:“谈完后我会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他思索一番,唯有点头应道:“好!” 实际上,风韩是个崇尚自由、唯我独尊的人,自小的环境造就了他的王室习性。在封氏帝国,他素来自说自话,做事随心所欲,从来不关心别人的感受,也不会在意他人心情。 而对上慕玉晴后,他渐渐学会了小心翼翼。 每次与她对话,他都会审视自己的语气是否不佳,那种心态就如同轻拿轻放一般。 她承受了那么多苦难,如今只是稍微委屈自己一些,他怎敢有一丝抱怨? 他决定尊重慕玉晴,甚至亲自替她拉开门。 门外,一直在敲门的苏嫣月和赵猛回头愣住了,两人同时看向门牌赵猛如梦初醒:“难怪按了半天门铃没反应,原来是敲错门了?” “没错!那是我家!” 慕玉晴从风韩家里出来,回首对他一笑,声音瞬间转变,柔和得不可思议:“那么,我回去了。” “嗯!” 风韩点点头,目光一扫,不知怎的,赵猛竟莫名打了个寒战,犹如被猛兽盯着般不自在。 而苏嫣月的焦急一扫而空,忽然拉着慕玉晴询问:“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住你家对面?” 原本带笑的眼睛突然变得冷漠,慕玉晴冷冷地盯着自己的母亲,不回答反问道:“你们找我就是为了问这种浪费时间的问题吗?” “当然不是,可” 苏嫣月骨子里的犀利性格一发作,就仿佛成了不顾亲情的蠢货。 就如现在的慕玉晴对她冷淡态度,若放在平时,她会大发雷霆。但今天有正事要谈她催促女儿:“这件事情稍后再谈,你先开门,我们一起进去说。” 第152章 一损俱损吧 慕玉晴冷冷一笑,恨不得马上让他们滚。 可是 逃避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就算再不情愿见到他们,查尔斯的事,必须有个答案。 慕玉晴开了门,苏嫣月眼神示意赵猛,自己先一步走进去,顺手将慕玉晴拽了进去。 接着,当着风韩的面,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门。 关门声震天,连赵猛随风飘散的发丝都被打乱,他顾不上整理,只露出讨好的笑容,看着自从看见他就瞪眼似狼的慕玉晴。 赵猛小心翼翼地摆手:“嗨!小沐” 慕玉晴没笑,也不讥讽,只是用三分不屑的眼光看着,身体冷硬地站着,似乎不带半点温度。 “哎呀!小沐你别这样啊!”赵猛也知道这次闯了大祸,也不辩解:“我明白我错了,所以我道歉。但问题是已经暴露出来了,总得想办法解决,不是吗?” 他一贯厚脸皮,这会儿也没什么好尴尬的,跟年轻人道歉他觉得并无不妥。 可惜,这次可不只是犯错的问题了解决之道? 沐玉晴冷笑,声中充满狂野的煞气:没什么解决的了,对方已经来电,坚决要解除合同......当然,赔偿款,他们一分都不打算减免。 讲完,她的手指忙碌地在手机计算器上跃动,一丝不苟地帮赵猛算着。终于得出一个七位数的赔偿金额,旋即甩到赵猛眼前。 赵猛瞬间倒吸一口气,舌头都有些打结:解什么除合同!衣服我们都做好了,直接就能交付啊...... 他签下的字据,清楚结局的残酷。最初,赵猛的确低估了事态的严重性,自以为只为取悦心中的“缪斯”,一时的浪漫,不应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查尔斯是洋人,洋人不都追求浪漫吗? 所以他觉得,只要他诚恳与查尔斯沟通,赔点儿小钱,应该不至于撕破脸。然而查尔斯一接电话后,对他不再理睬,他知道事情远比他预想的严重许多。 于是他急忙拉着苏婏玥赶来...... 归来后,他们首选酒店,想向查尔斯解释清楚。但查尔斯避而不见,无奈他只好来找沐玉晴,期待她那儿能有转机。如今一听沐玉晴这番话,状况比他预计更糟! 他挠了挠乱发,焦急而懊恼:哎呀,我明白了,是我做错了,我多余添加那些元素,可又有什么影响呢?即使穿上我们设计的衣服,他们的音乐剧难道会少一位观众? 都到这个田地,他还在扯废话,彻底绝望! 别说查尔斯,连沐玉晴都想教训他一番。若他仍抱这般态度,她能做的只有与他撇清关系:若是你们认为如此,那回去吧! 赵猛摆手:回什么,我们还没好好聊过呢! 找我有屁用?要解约的是查尔斯,要求赔偿的也是他,去找他自己! 心冷至此,失望也至深!短暂的母女情深,她没指望苏婏玥能当个真正的母亲,然而她们的母女情份似乎总是蒙尘染垢。似乎连天意也不容许她们和解...... 罢了!和不和解都随她了! 反正,在苏婏钥眼中,她也从未是个乖乖女,那就从此刻起,彻底颠覆形象吧! 沐玉晴瞥他一眼,冷言警告:对了,赔偿我是不给的,关键......我也没钱! 这话并非戏言,因为她确实身无分文。原先的储蓄已拿一些给了苏婏玥,余下的都付了房子首付。目前账户仅剩几千块,别说赔偿查尔斯,下个月的房贷都是难题。 赵猛并不全信,不相信沐玉晴真的穷途末路,还认为她在赌气,忙又讨好:哎呀小沐你别生气嘛!我们重新聊一聊,一起想想办法! 跟你没得好聊,想不出除了赔钱以外的对策。 沐玉晴铁石心肠,让赵猛渐失耐心。他摊开双手:可我也没钱啊! 哦?是吗? 沐玉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笑后又淡淡说道:那大家一起完蛋好了!坐坐牢抵了这笔债也是应该的。 听她这么说,赵猛哑口无言......他望着沐玉晴不做声,只可怜兮兮看着她,见对方毫不留情面,只好转向苏婏钥使眼色。苏婏钥虽然在感情上不负责任,但没分手时对男朋友总是爱护有加。 况且这件事因她而起,严格算来她是始作俑者......因此见小男朋友不断讨好而女儿摆臭脸,她内心也有不悦。 母女两人争吵惯了,哪怕此时苏婏钥理亏,气势上却不愿低头。她哼一声,不满地说:你这种态度做给谁看?坐牢、完蛋,你也别怪他,是我要求改动的,我觉得那样好看。所以,你对我发脾气...... 第153章 用我抵债,换取金钱 到现在了,这女人依旧这种口气... 沐玉晴想笑却笑不出:对你发脾气?行......她点头,咬着牙根笑笑:那赔偿款就由你代他还吧!哦...对了,你也没钱,不过也无所谓,帮他坐牢也是可行的。 你什么意思?我可是你妈...... 苏婏钥彻底炸毛:为什么要我出钱,合同是你的名字签的,违约的也是你,法律管不着我。 那你在这张空头支票上写下什么字眼呢? 沐玉晴不让步,冷嘲热讽道:要我怪你,怪我对你发脾气,最后还是要我帮你赔钱?然后我白白损失千百多万,还为了你们所谓的‘喜欢’赔上了名誉,我图什么呢? 你就是仗着你是我妈才这么说我吧?怎么,你以为我真的奈何不了你?只要站出来,别说几百万,几千万,几十亿,因为你血脉相连我都得顶着吗? 可你也别忘记,如果我必须担,那没问题,这辈子我最大的错误就是继承了你所谓的‘尊贵’血脉。可他又算哪根葱?跟我有什么关系?真以为同床共枕就是我爸了?哈哈! 谈什么契约,说是我的责任?没错,的确是我签了,但我可不是睁眼瞎,签之前我也请过律界神鹰看过。那是个配套协定,真正的条约仍是约束着上一个,而你心尖上的宝,他在那个合约里,可是亲笔签下了全部责任。毕竟,当初你闹得他手骨寸断,我只是来帮忙灭火的,难道要让救人的人接锅,而不是纵火的?” 苏媚月虽然烈性,可并非不明理。 玉清华这一刻才明白,她愤恨中透出一丝无奈,眼神柔和了不少,对赵猛责怪道:“那这事又不是他有意的,谁知道那个老家伙那么难打交道呢?” “到现在你们还不明白你们错在哪里吗?” 木玉晴的失望深入骨髓,宛如冰冷的水从头浇下。她的视线渐红,却没有泪水,只如刀刃般对准她的生母:“那我问问你,如果有人不经许可,在你的画上胡乱加了几笔,你还觉得那画仍是你的心血吗?若有人在外公的山水画上强行加上一朵花,还声称是觉得美观,外公若生气就说外公难以应付,这合理吗?” 木玉晴步步紧逼,不给苏媚月一丝喘息的余地。她冷冷地说:“这不是难伺候,而是你们没给他人应有的尊重,既然这样,他们也就无需尊重你们。” 苏媚月狂妄的气焰仿佛被这番话语浇灭,她抿了抿唇,终究妥协:“现在事情成了这样,责怪我们又有何用?” “确实无用,所以我不会怪任何人,但” 木玉晴锋锐的目光锁住母亲年轻得不像话的容颜。 她磨着牙,开口:“起码我还有权利让你们都远离我吧?可以别烦我吗?我跑了整天,真的很累,只想休息,可以吗?我亲爱的妈妈?” 最后一句‘妈妈’让苏媚月一阵战栗此刻她好像才意识到自身的过错,悔不当初地望向女儿,欲言又止,最后选择忍住。 然而,忍耐了一会,她似乎忍不住了,索性闭眼,提出提议:“不然,你今晚去他那里睡吧?” “你说什么?” 瞬间,木玉晴以为听岔了。 毕竟这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母亲会说出的,尽管这个亲生母亲从没多疼爱过这个女儿。 不过,苏媚月向来如此任性,哪怕明知这些话会刺痛女儿。 但在生活的压力面前,谁能不低头? 她认为这是最佳解决方案:“你说你缺钱对吧?丰韩有钱啊!我看他最近对你挺好,你找他借他应该会愿意给你的,对吗?” “所以你想让我今晚去他那睡?” 木玉晴的声音颤抖,如同这话说出来是何等难以启齿。 心中的荒原再次风雪交加,刺骨的冷让她指尖仿佛都冻成雪。 深深呼吸,木玉晴咬着牙望着生母。 压抑了一天的泪水,终于汹涌落下她抬起头试图透过看天来抑制泪水,可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她猛然一拳砸向旁边的墙壁:“你是想让我卖身给他,以身体换取金钱,是这样吗?” 苏媚月没料到她能如此直接,脸色罕见地变化了一下。 但这些年来,她可能早就忘记了何为尊严,对这并无异样感觉。 “干嘛说得那么难堪?你们不是已经睡过了嘛,再说,这不也是一种感情修补的机会吗?反正你一向喜欢他,苦苦追求了多少年?这是个多么难得的机会!那时你就能找个借口一辈子纠缠他了啊!” 第154章 说一句,抽一巴掌 木玉晴全身颤抖,但情绪的激荡使泪水强忍回了心底。 她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双眼,眼中如雾般让人读不懂她的表情。 苏媚月心中略感不安,或许是那不愿承认的内疚作祟。 最终,她挥了挥手:“哎呀算了吧,你开不了口就我来帮你…我不信我说出你过去六年的遭遇,他会狠心不帮这笔钱,况且又不是跟他要,将来赚回来了再加倍还他不就行了” 这一次,她的建议未说完,就被用力推了出去。一跤摔倒在沙发上,苏媚月还茫然不明白发生什么然后,她看见了颤抖的木玉晴,她的全身都在颤抖! “不准去。” 低沉的声音,像兽的低吼,带有些许呜咽苏媚月迟疑地反应过来,刚才木玉晴推了她一把,这个小丫头发火了,她觉得这个女儿真是娇气得令人无法理解。 “能不能别逞强了?无非就是个脸面问题吧?是有...有点丢脸,但脸面能当饭吃吗?再说,追男人还顾忌什么脸面啊?你以前不是很懂这些吗?现在干嘛还纠结这些呢?真是贱人就这么矫情!” 苏媚月一发火,骂人毫不留情。 即便对亲生女儿,她也不会手下留情,然而这次,木玉晴的眼神已经被冰雪包裹。 她满目血丝地望着养她的妇人,首次以全名呼唤她:“苏媚月,如果你向他要钱,我这一生不会再认你为母亲。” “不认就不认” 苏媚月试图从沙发上爬起来打开门离开,但手指刚碰到门把手,房内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之后,所有门窗自动上锁,无论怎么拉都拉不开你干啥子呢?关门做什么?快给我开门,快点! 死妮子,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吧,你怎么还能这么糊涂呢?你不去找他讨债,你还真打算一辈子蹲大牢不成? 好吧,好吧,你说我不准出去是不是! 苏舞玥手一挥,一巴掌拍在沐玉晴肩膀上,硬邦邦的一下,让沐玉晴整个人都缩成一团,疼痛令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苏舞玥的手劲可大了,她是传说中的金刚掌啊小时候那一巴掌打下来,就像拍铁板,常常疼得她连话都说不出。可如今,即便不再是小孩,沐玉晴仍是被这如铁板般的拳头打得无法开口。 还不还手吗! 又不是她打不过对方? 然而,沐玉晴只是呆愣地站在那里,任由她那坚硬的巴掌疯狂地击打着自己,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泪雾模糊了视线只听得赵猛在一旁安抚苏舞玥的声音: 你别动手啊!你怎么打小沐呢?哎呀,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要打坏了 行了行了,咱们都冷静点,消消气,好吗?对,是我错了,我没用,是我接了这份倒霉的工作连累了你们母女,可是别打了,别再打了 小沐,你倒是躲开啊!干嘛站那儿不动!进房间,快啊 哎哟哎哟,怎么又打我,别打脸啊宝贝儿,别打脸,会毁容的 一片混乱的劝解声中,苏舞玥总算停下了疯狂的举动,但她盯着沐玉晴的目光却已全无母爱,只剩满眼的恨意和怨毒。 她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说:哎,对哦,我怎么忘了?你不是缺心眼,你是有病!病还没好啊!所以就这么善良是吗? 这六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帮你复习一遍吗?你本来就他的前妻,给他抚养费是天经地义的,别说几百万,几千万也是便宜他了,你还舍不得问?你是不是傻? 活该,你这种笨蛋,不被骗的话还能被骗谁呢?六年受苦算是白受了,连分毫都没得到,现在还假装清纯,怪不得封韩对你不屑一顾,怪不得他那么嫌弃你 你继续闹吧!等着那一天,人老色衰,连看都不愿意正眼看你的时候,你就懂了苦涩的滋味。既要当贞妇,又想树牌坊,天下哪有这么好事,你就是一个贱 沐玉晴面无表情,只听见响亮干脆的巴掌声你竟敢打我,你啊 沐玉晴紧闭嘴唇,眸子里空洞得什么也看不到,只是毫不犹豫地反手抽向苏舞玥那张无所顾忌的嘴巴,说一话,就抽一下。 连抽十几下后,苏舞玥两颊肿起,鼻血横流,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她这才像个煞星一般,冷冷地问道:还想骂吗?再骂一个,我再抽一次,反正打耳光死不了,只会痛罢了 第155章 能否请你开门? 赵猛惊叫道:小沐!不能打了,真的不能打了,你看妈妈的脸,都毁容了啊! 带着她走不然,我再抽了! 赵猛一听这话哪里还敢耽搁,当即连拖带抱地拉着苏舞玥逃跑而去第299章 死了是否还好? 死了或许就好了? 这个念头再次袭上心头,沐玉晴不禁微微颤抖无力使用的左手紧紧握住僵硬的右手,她跪在沙发和茶几之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冷汗如同大雨倾盆而下。 胸中剧痛不已,右手从手腕处开始痛,就像有什么要从皮肤下钻出,那痛楚沿着手腕向上蜿蜒,像蛇一样环绕住她的手臂,然后一点点蔓延持续扩散! 沐玉晴觉得透不过气,不加力气去握的左手机械般地抓不住右手,稍一用力仿佛就是在掐自己的喉咙。 心悸不已! 眼前也开始发黑,泪水掉下来,疼得全身都在痉挛,身体更是冷得仿佛浸泡在冰冷的水中一整晚绝望的感觉如野草般丛生,从那个原本被她紧紧抑制的角落里冒了出来。 不可以,不可以的我已经好了,我的病已经好了不能再沉溺于黑暗中,不能再回到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就算是个多余的人,就算是个愚蠢的人。即使封韩因她的软弱而不喜欢她,嫌弃她。 她也不能讨厌自己她并不完美,但她尽力了! 沐玉晴试图调整呼吸,她必须振作,不能受影响。 药! 对了,她有药,吃了就能好,吃了就能平息虚弱的双腿支持不住,沐玉晴摸索着昏暗前行,爬着回到了房间。 在哪里呢? 药在哪里呢? 她着急得快要哭了,但又不能落泪,脆弱正是黑暗的滋养,不能再沉浸下去不能哭,也不必急,总能找到的。 终于,她找到了药! 只是在慌乱中,颤抖的手指怎么也无法打开药瓶盖沐玉晴急得满头大汗,视线变得模糊,她喘着粗气,突然一声大喊。 打开了! 然而手指的颤抖止不住,药瓶摔在地上,黄绿胶囊滚落一地。 她痛哭着跪下去,含着泪水从地上抓起一粒,顾不得灰尘沾染,就直接送进了嘴里一颗会不会不够呢? 那就再吃一颗,再吃一颗。 其实,她知道,这药不能多吃,但现在她只有吃一颗让自己平静下来,否则她无法遏制不住颤抖的手。 那个藏在心底的恶魔声音似乎又要挣脱出来她听到它用甜美的嗓音哀怜地说: 看看你自己,多丑啊!多狼狈啊!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回到封韩身边呢? 月华玉清捂住双耳,她不愿听这声音。但这音浪仿佛缠绕灵魂的锁链,渗入每一根骨髓,令她狂摇脑袋:“住口!我不需要你这荒谬之语,我已经好了,我真的好了” “若你真的康复,何故服药?” 陡然,一声脆响! 如同灵魂的链条被骤然斩断目视碎了一地的药丸,月华玉清迷茫泪流满面 那么,她真的康复了吗? 仍然摆脱不了病魔的囚笼? 她在地上蜷曲,双眸紧闭,颤抖的身体透着刺骨寒冷,如同深陷汪洋大海,喉咙和耳朵充斥冰冷的海水“灵玉仙子”,视线模糊中只见这个名字,此刻的她只感到窒息的沉痛! 黑暗如潮水般汹涌,凝聚成了由金刚结成的无形之网,正逐渐将她拽向那无尽的深渊深渊内,嘈杂之音纷至沓来: “就是你,那位剽窃男友赢得大赛的华裔少女。模样出众,可惜手段卑劣。如此行径之人,我等岂愿为伍,只怕被你这污水所沾染。” “名声如何重要!就算你为人差劲,这身曲线可真是太棒了。瞧那些作品,哎呀,想不到东方女性之美也可动人如此,我欲与你亲近。姑娘,愿与我相约共欢愉,如你喜欢那般美好,三人同行,乃至更多,也并非不可” “滚!滚远些!学府不是已除名你吗?颜面何存?与你同在一室,我们都觉得肮脏。” 她想要否认,想去辩驳自己清白无辜,只是单纯的热爱画画。可惜无一人相信,众人以审视垃圾的目光打量着她。 她愤恨,她要证实自己。慌忙间拿起画笔,竭尽全力刻画心中的完美之作。 嗯? 怎么回事?为何手指无法握紧笔杆? 为何右手动弹不得,手背竟布满狰狞的伤痕? 一名白衣男子靠近:“你的手,也许再也无法挥毫泼墨,但生活基本还能自理,只要避免细微的动作,外表看起来应该与常人无异。” 第156章 我对你的爱足以证明一切 仅仅看起来是正常的模样吗? 但她向往的是绘画啊! 白衣者摇头:“还是算了吧!此事已是定局,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你无法再绘画,即便是尽力,成果也只是糟糠之物。难道你想让他人对你的创作嗤之以鼻吗?别固执了!” “放弃吧!一切皆已远去,如今的你…微不足道!即便死去,也无人怜悯…去吧!去吧!就此结束吧!” 刺耳的铃声蓦然打破这片寂静,将她从那绝望的漩涡中硬生生拉了出来。 月华玉清费力睁开双眼,视野一片模糊。 她本能地摸索手机,无意中碰到了那冰冷的接听键,听见了一个温暖的声音封韩说:“玉晴,能为我开门吗?” 宛如狂风席卷浓雾,揭开她眼前的腥红血幕,携带着太阳的热情撕扯开空间屏障那熟悉的嗓音犹如电流传遍她每一寸麻木的神经,就像她在浴缸中听到时一般震撼。 他,竟然还在? 冰凉的指尖渐温,泪滴坠下,在手机屏幕映着的他的名字上漾起涟漪。 封韩,封韩,封韩她心底疯魔般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就如同无数次思念他的夜晚。 “玉晴?你怎么沉默了?” “门打开了吗?刚刚我见到你母亲和赵猛离开,我能去你那儿吗?” “玉晴,发生什么了?” 没事儿 她想要这样回答,然而开口却是满腔悲楚,泪如泉涌,哑声哭泣不止。 “你在哭?玉晴快开门” 伴随着这一句呼喊,门铃声持续不断,不久就变为敲门声,一声紧过一声。 封韩的声音焦虑而忧心:“玉晴,给我开门让我看看你,玉晴” “封韩” 她终于低吼出口,那沙哑之声,仿佛让人担忧得要命。 她捧着电话,一边笑一边摇头:“我不能让你进来,不过我可以同你聊聊天。” “发生什么事了?那女子动手了吗?她居然胆敢” “我没事。” 她说道:“我也打了回去,而且还伤了她” 她本不愿提及的事实,在说出后,心里居然畅快许多。月华玉清吸吸鼻子,说:“你也不是不了解,我的实力,怎会输给她?过去年幼,而后我只是不愿再与她交手罢了。” “开开门!” 她轻轻摇头,尽管他知道她看不见:“我现在的模样糟糕极了,我不想你见到” “那你可还好吗?” “嗯!” 封韩显然不信,直截了当地说:“我要听得是真相” 在长久的沉默中,她似乎在内心深处挣扎,犹豫是否要揭示真话,或许也是因为她不知道如何回应那份显而易见的关爱。多年来的日子,她早已习惯了孤独地舔舐自己的创伤,就算跌入最深的幽谷,也能用双手双脚奋力攀登。她的毅力虽微薄,却不肯屈服于命运的嘲弄。然而,他的温存仿佛在她心口的伤口撒盐,那些血淋淋的疼痛,在他的关怀下更加尖锐。 “我不太好我心里难受。”她轻声坦白,这是第一次向他吐露心声,质问上苍:“为什么我的母亲会生育我,明明她不喜欢我” “我对你的喜欢还不够吗?”他回应。 “”身体一阵颤栗,沐瑾晴被这句话深深震撼,片刻之后,她带着泪痕微笑着点头:“够了,足够了!” “那么,开门让我进来。” “不行,我不开。”畏惧依旧,即使他的温柔如斯,但她害怕他会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墨涵,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比你想象的糟糕得多,你会不会会不会再次嫌弃我?” “不会。” “嗯!真的!”沐瑾晴使劲点头,热泪滚落,她等这一天等待太久,太久 无论墨涵如何规劝,她就是固执不开门。即便她走到门边,却始终坚持以门做屏障通话,只说一句:不想让你看到我此时的样子。 墨涵不知如今她怎样,只听那极力忍耐的抽泣,就知道绝不会好过。而她不只是不给他开门,更是排斥他的全身心仿佛在决战中,她不愿暴露自己的后背给他,一如当年他伤害她的样子。 他明白,这些都是自己种下的苦果,是他当年的伤害让她对他失去了信任。他也需要时间,但她,更是如此若在过去他会对自己说别急,但现在不行,听见房间里的抽泣声,他在门外的感觉,让墨涵首次感受到两人间那无形的高墙。后悔没有意义,墨涵不恋过往,他和她必须有个人向前。 第157章 不知孩子父亲的身份 于是,轮到他去追赶她尽管耐心抚慰,甚至企图开启视频对话,可她哭泣过后的憔悴并不适合出现在屏幕中,虽开了视频,却不让他看见她的面庞。 墨涵在视频中哄她入睡,沐瑾晴听话地上床,却瞥见他已离家。“这么晚,你要出门?”“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她立刻想到他的工作,主动道:“那挂了吧,我不耽误你” “不着急”墨涵的声音带着决然,“开车过去还要半小时,到了再挂。” 说完又哄她:“或者,我在路上的时候你可以先睡着” 奇怪的是,沐瑾晴竟真地在他到达前进入了梦乡。屏幕上,她平静起伏的胸口让墨涵专注凝视。他挂断视频,转向司机询问:“你能确定赵猛和苏音月在这间医院吗?” 司机十分肯定:“按您的吩咐,我已经尾随他们至医院,亲眼见到他们在急诊挂点滴,之后我才来接您。” “在哪?” “左手边的大输液区。” 指明路径,墨涵挥手拒绝引路,独自冷漠地朝那边前进。追随着赵猛和苏音月而来,沐瑾晴那儿得不到答案,他唯有在这儿找出端倪。他急于查明那个女人是如何让沐瑾晴崩溃至如此境地的输液区内众多病人,仅能看到人群后半遮半掩的脑袋。墨涵后悔没让司机带路,只能一排排寻找。 平日安静的地方,出现一个健康的年轻人格外醒目,特别是带着冷漠模特气质,立刻吸引了众多女性的目光,引来一片热议:“瞧那边!那个男士多帅气,是明星吗?” “不可能,明星里的俊男我都认识,但他就算不是明星,也帅过他们!” “我想拍照片,分享给朋友们看看!” “我也是!” 两个女生拍照兴奋过头,不小心撞到人,病历本随之滑落到地面,池冰雪的愤怒立刻升起:“你们怎么看路的?瞎了吗?”心中已烦躁,此刻更要责备一番。 年轻的姑娘互不相让,但她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让她们倒退两步,不甘地咕哝:“有毛病啊!不过撞一下,这么凶”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快走吧!” “长的好看又能怎样?你刚才看到她的病历没?啧啧我看见了,做人流手术” “你小声点” 池冰雪的额上青筋毕现,迅速抓起病历,狂乱地撕成两半。那病历飞出,落在一双黑鞋附近。 男子下意识低头,视线扫过地上的病历本,他眼神敏锐,一下子捕捉到关键:早期流产手术记录。 “表表哥?” 寒风呼啸,凌天羽捏着破损的信物,心跳砰然,强撑着隐瞒道:“我没啥,就是有点微恙,就像...像是中了风寒。” “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应该没有常驻身边的伴侣吧?” 刺啦一声,如雷击中,池瑶韵原本挺直的肩膀垮了下来,犹如山体塌方:“我...我是...” 她从惧怕莫离风,同时也深深依赖着他。在她的认知里,妈妈最伟大,爸爸是靠不住的,而堂哥,教给她生存之道,也是为她解决所有问题的存在。 曾经堂哥对她的关心体贴入微,却因为那个女人,一切都变了。 委屈袭上心头,但她马上想到,为何堂哥会出现?难道,月灵仙子已经将事情告诉他,来找自己了吗? 瞬间,一丝惊喜闪过心底。正想抬头询问他是否特意来找她,却是凉薄的月灵仙子莫离风冷道:“你父亲知道这事吗?” 怎么会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用假名在这家隐秘的医馆就医,就是不想无声无息中抹除......那无法面对的事实。 “别啊堂哥,别告诉他!说了也无用,他又怎么会关心我,从头到尾只在乎你啊....” 说到这儿,池瑶韵眼角泛起泪珠,虽然多数是为了演戏,但这话并非谎言。母亲过世后,她父亲只知道声色犬马,来找她只是为了索取钱财。 庆幸的是,堂哥还是来找她,这代表他对她的怒火已经平息了吗? 这么想着,池瑶韵满怀期盼地望向莫离风。然而,迎接她的只有冰冷的表情:“这是谁的孩子?” 心口猛然一抽,池瑶韵下意识地咬住下唇。她最怕他问这个,因为她不敢告诉他,连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才决定堕胎。 这段时间她的的确确是烦透了,每天都沉迷在繁华酒池肉林里。 谁知道人生顺遂时,大家都围在身边转,一旦跌落低谷,就算是条狗都会向你咬一口。 她万万没想到,在最熟悉的情人夜场,竟然会被烂醉的陌生人侵犯。 模糊的记忆里,似乎不只是一个男人...... 第158章 绝望的始源 太了解这种莫离风的表情,池瑶韵预感他在生气。但也正因为他的怒火,代表他并非毫不在意她。果然,他们兄妹的感情尚未断绝。 鼻尖一阵发酸,她伸出手试图拉近他:“堂哥,别再问我了,我...” “我说,孩子到底是谁的?” 莫离风冷漠甩开她的手,锐利的目光犹如寒冰,令人胆颤。 平时他本就少怒,一旦动气,脾气便是骇人。从前,只要他生气,她肯定会躲避或找人挡驾。但这事,谁也挡不住。 被他瞪得手指颤抖,池瑶韵心惊胆战地道出了真相:“我不知道!” 不知晓吗?腹中已经有了生命,却连孩子他爹是谁都不知道? 莫离风凝视着他从小看到大的表妹,顿时意识到过去对她的纵容有多么过度。 “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个女孩了吗?小姨没教你什么是自尊自爱?” 这句话犹如利箭,狠狠扎进池瑶韵的心口,她抑制不住的哭泣:“都是因为你啊,你不管我就没人愿意跟我合作了!公司一团乱,好多人都准备辞职,我...我心里烦死了啊!所以只好酗酒来消愁...” “...” 莫离风一言不发,这成了他的错吗? 经营不善是能力不足,这并不可怕,只怕能力欠佳的人还认不清自己,反而怪罪别人。 近来,他确实没怎么管她,失望已经彻底淹没了关心。但是就算他不再管束,也不该让她胡来,甚至孕育出这个孩子。 莫离风想起了小姨,初次把她抱到他眼前时,叮嘱他:“这是你妹妹,今后你要好好护着她啊!” 他护得太周全,导致她目无法纪,嚣张至极。 “不知羞耻!” 医院里人来人往,他的怒吼并未避过他人,引来诸多侧目。还有老妪在窃窃私语,对着她指指点点。 池瑶韵面子薄,赶忙拉上口罩遮住面容。 双眸泛红,愤怒让言语失去顾忌:“你居然这么骂我?居然?那么沐雨晴呢?她在众人面前被人绘制了十几幅裸画,她的所作所为就有颜面可谈吗?” 此言一出,莫离风眼神骤缩。 医院的光芒下,他迈步靠近,用力抓住池瑶韵的手臂,强硬地拉向自己。 男子漆黑的瞳仁犹如雪山中的寒冰,锁定着她的面孔,凶狠之气深藏不露:“你说什么?” 这四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逼出,显然已经真怒了...... 池瑶韵浑身颤抖:“我...我没说错,你不相信就去查啊!她在国外...啊...” 手臂上的力气骤然加重,疼得她尖叫连连。 莫离风身影阻挡住光源,犹如冰冷雕塑的面庞隐藏在阴霾中,眼底闪烁着冷漠而又深沉的寒光:“你还敢提及那六年的旧账?关于那八百万的事情你怎么解释,不想好好说说吗?” “...” 提及那八百万,池瑶韵脸色煞白,全身颤如筛糠:“堂哥,我可以解释的,那八百万...那个时候...是我爸用了,并非是我的意思...” “真的?我现在打个电话问问你姨父怎么样?” 池瑶韵:“....” “原来,你是我唯一的亲缘牵系,然…” “你从未珍视。” 封韩的话语刺痛至极,“你不配存在于我的世界!” 这寥寥数字,对池瑶华而言,犹如下坠九重天渊…… 此刻,封韩眼底的温情如冬日霜雪消融无迹,取而代之的唯有深蓝幽邃的烈烈炎炎。 他声音如风拂石径,悠然道来,掷地成雷:“方才之言,不愿再闻第二次,反之,那些百万之财我亲手寻回,分毫之息亦需索回!!!” 池瑶华握拳颤抖,骨节苍白近乎嵌入指肉中。 “难道我之身份你无从知晓?就算我犯谬,二十余载之兄长之职何其微小!我是小妹,而你…” 但封韩无以回应,留给她的只有沉默。 目睹他的决绝,离去了,她脸色煞白,盛怒下,瓷娃娃般摔破手中仅存,遥遥飞射向封韩。然而恰在此刻,一双情侣擦身过,不慎之击中女子,尖啸之声骤起。怒形于色之少年怒火中烧,旋即挥掌相加于池瑶华的左颊…… 此刻她早已疲乏,一掌之力,令她猝不及防,倒地仰躺在地,腹部重摔,痛入骨髓。 “啊!” 她惨呼声尚未平复,牛仔之下已是红殷殷如河…… 路人交口称奇,“何事?此女何以?” “哎哟,这少女被打懵了吧…” “上天,鲜血成溪,速速找护者!救人乎……” 第159章 以嫁之名,何时不宜 掌掴男子仅意展颜于女友,未想一掌之祸。 瞬间,脸泛死白,拽拉着娇娃奔遁而去。 一干行人视若无睹,观瞧戏足,而挺身援助无人肯。 故尔,见男者消亡之际,人云亦云呼喊救援之人。 “急急急!疾唤医匠,逝之殷血如汪,不可濒死。” “如何之事,血泊四溅,竟是自……腹涌?” “毋须问矣,孕期出血无疑。” “是焉,适才我闻男方咒其为不知耻,是以……女或为人所包,或许是贱价卖笑之人?” 疼痛如烈日炙烤,冷汗如珠滚滚,肚脐阵阵紧绞,似巨手揉捏五脏六腑。 冷风嗖嗖,周身颤抖,蜷缩成球,而血泊仍未止息,迷惘中,人潮讪笑,声声在侧。 直至迷蒙的昏厥,仍听见护士问询:“君安好?” “何尚好?视吾之痛楚莫觑?” 剧痛,吾胎可失?? 流血之量如此,人皆知吾胎结否? 面目藏匿好?无认出吾? 万不能,让众人明吾身份,人流未婚之子,令闺秀千金嘲讽。 表兄漠视,名媛们鲜携吾嬉游已久。 泪珠潺潺淌流,她迷梦碎语:“皆因沐琉星这孽妇,夺走吾表亲,夺取全部,必不容恕,此生勿忘……” 动荡之喧嚣,震动战虎赵,观之,鹤群之凤,他浑噩却不痴呆。 彼时之地,彼情此刻,逢之偶然几何? 不,无能是偶遇,寻找其她,寻觅二人………… 跃步决,随手擒护士,“美人儿,借尔拔银……” 护士初欢笑,一提点滴空余:“滴水尚未半,此刻可惜!” “事甚迫在眉睫,离场不得……” “疾恙愈演愈烈,忍耐些许,再点滴完毕!” 她心系关忧患,然此刻无暇,往昔怜香惜玉者,此时吼声阵阵:“拨则拨矣,絮叨无边?” 护士脸泛赤色,尴尬异常。 而色唬唬,她噤声不敢再多说,只敏捷拨下苏璎悦针管。 一去之背,愤慨不已,“狂妄不羁是狂夫!貌美之人面皮兽性,怎这般不恭耶?” 伙伴问询:“哪位耶?” 即前被殴夫人之夫,点滴尚未打完,强行拨掉劝导,还怒斥旁人。” 同僚谓其,“多事体矣,她安生便好,与疾病何忧?” 深知此乃画蛇添足,而她是好心之人呐! 怎地世人都躁急症外,又有病怒症乎? “怨之甚矣!” 女子懊恼无已,此刻同伴猛揪之,疼彻心扉。 她瞪着面色通红之同辈无言,转眼惊艳。 哎哟哎哟哎哟! 是何处走下来的翩翩公子?甚美,甚魅,甚矣……! 原怒中烧之护理者,转瞬间婉约至甜,如蜜糖浸人心脾: “怎么……先生有何差遣?有事需吩咐?” “您适才言及头脸似猪肿之女性,是女人也?” “正是正是!”护理方答完察觉诡异,旋即羞赧起来:“汝友耶?” “非矣” 封韩不觑周围灼灼注目,直发问道:“请问她身在何?” 他言未决,那位护士仙子的忧虑瞬时如释重负:“已离开了,与之同来的男子带她走了,那男子气势惊人,莫非他欺凌了那位女子?是否要报警?” “多谢!” 寒封面对玉清护士的关切并无冗言,略表谢意后匆匆离去。 然而,即便是他的冷淡无礼,在那些护士眼中依然魅力无边,令她们魂牵梦萦…… 众人围拥在一起欣赏着他远去的背影,“苍天哪!世间怎会存在如此英俊的男人,他浑身上下,甚至发丝都透出绝尘之姿……” “够了,别犯花痴了吧?” “不够,他好帅,真是太帅了!” 同一时刻,苏妘玥被痛到泪眼婆娑,不胜其烦地推开赵猛,“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巴不得我不安好吗?” “寒封已经找到了。” “找到又如何,怕他作甚?” 赵猛急于离去,不及详述,便哄劝兼施,“是,我怕他,你就不怕?好祖宗,别闹了,你看不出来吗?他是来替小沐出头的,如果我们不走,万一被抓到,后果难以承受……” 赵猛的话似乎有理,可苏妘玥抓住另一处反问:“错了,我们不是正要去找他要钱?他送上门,咱们反而逃?” 这时还在挂念钱! 赵猛心中腹诽,便是要嫁女儿,时机也是关键啊! 他道:“行行好吧!这时候向他讨债有何可能?定是他见过了小沐才会赶来,你知道小沐和他说了什么?” “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必在这种时候硬碰硬!比不过他的,封家在京都堪称一言九鼎,我们斗不赢的!” “那债务怎么办?你能还?” 第160章 寒言如令,开启之门 赵猛两手空空,只能建议,“起码要等到他的怒气消一些!好祖宗,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说完,挥手唤了辆出租,将人塞入车内,随口报个地点便催促司机快驶离。 赵猛这人正经事也许不牢靠,但因干过的坏事不少,被追讨的经验丰富,对付此类游击战术,轻车熟路。 几乎在出租车启动离院的同一瞬间,寒封紧跟着追了出来。 可惜,终究慢了一步…… 得知二人已离开医院,他不再逗留,仅拨通朱符的电话,求援寻找对方。 然而此刻,朱符告诉他:“总裁,池小姐遇险,医院无法联络池先生及您,便来电我这,说她被人挑衅,流产后出现大出血,现正急救中。” 寒封:“……” “我现在正前往医院,找人的事,我将委派他人办理……” “我已经在医院。” “啊?” 朱符一时懵住,无法理解寒封所谓的“医院”是何含义? 是指人正好身处医院,还是已获知池冰悦之事? 但朱符迅速明白过来,“那你……要去看看她吗?” “不必看了,今后她的事情全权由你处理,不必告诉我。另外,打电话给池家那位,医院联系不到他,我相信你总有办法,让他立刻来照顾他女儿。” “就算联系上恐怕也没法指望……” 提及那位池姓混蛋,朱符脸上流露出不满,“他现在大概正在拉斯维加斯欢愉吧!指望他照顾女儿根本不可能。” 这话一出,寒封的目光渐趋冰冷。 平时对他不闻不问,但看在小姨面子,给些零花钱也就算了,可是…… 有些人,真是渣从骨子烂到皮肉! 冷哼一声,寒封的声音彻骨寒冷:“无妨!他输了钱自然就会回来。顺便与财务部门讲清楚,从此不必再给他钱。” 朱符心头一震,暗惊:总裁和池家彻底决裂了?虽说之前放任了池小姐,但对于那些小恩小惠,并未明确说过不行。 但对池小姐尚有顾忌,她再失态,面子还是要给,另一人却很难预料了。 朱符担心道:“那样他肯定会上门找麻烦。” “来得好,你问他何时才能还我前妻的八百万。” 朱符:“……?????” 哪门子八百万,这典故他一无所知? 寒封未至戌时便外出,待归来已是次日黎明时分。他查看了装设的追踪软件,自他离开起,沐玉晴的位置始终未变动。 她一直留在家中,至于是否入眠,实难判定…… 寒封蓦然想要联系他的黑客挚友,直接侵入沐玉晴家中看看她的现状。但转念,这么做,她会生气吧? 寒封不算脾气好的人,唯独对沐玉晴,他倾注了所有耐心,变得异样的温存…… 如此的自己,难道是爱上她了吗? 这一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良久,临睡之际,他抑制不住地打开与沐玉晴的对话窗口…… 寒封:何时醒来都要给我电话。 寒封:明日,我送你去机场接威尔斯。 沐玉晴醒来,见到的首条消息便是此言。 或许药物影响,她今晚的睡眠异常浓烈,虽有若干恐怖之梦,但已习惯人间之残酷,连噩梦也似浮生若梦一般。 哪怕不能立刻瞥见他的容颜,只看他的消息,依然令她心跳…… “寒封!” 如呢喃的轻语,她伸手触向手机屏幕上的他,不一会,嘴角竟漾出浅笑。 果然是他,即使身处危机时刻仍记挂着她的工作…… 然而,若他仅仅是怀着关怀恳求一见,恐怕她仍会因为昨晚的变故而羞窘得避而不见。然而,他的理由如此正当,竟然令她全无拒绝之意。 不错,便是如此! 置身忙碌中,任何纷扰都会显得微不足道。而他,打算向她表明,只要解决掉威尔斯,此事便会就此平息…… 何足挂齿! 沐浴过晨曦,穆雨晴先给风瀚发去讯息: 雪盈:已然苏醒! 雪盈:威尔斯先生的航班定于午后,我能自行前往,你还须处理政务,无须分心相陪。 雪盈:不必多费心力了。 短信发送后,穆雨晴洗漱更衣。一夜休憩令她的面色有所好转,唯余眼部略显水肿。 每位女子皆有应对突发的速效对策,她以菊花冷敷稍作舒缓,面容已有显着改善。担心被人察觉,她破例画了一个精心构思的眼妆。 收拾妥当,手机振动响起。她放下化妆棉,疾步走去接起,才辨认出是风瀚来电。 思绪有些混沌,她心头涌现出五味杂陈。然,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第161章 她太过敏锐了吗? “准备好了吗?” “嗯!已经好了!” 脊梁挺直的瞬间,穆雨晴抬眸对镜自照:“无碍了,我已恢复如常。” 风瀚的话语柔和低沉:“我在问你是否可以开门让我进来。” “今日你未曾工作?” “今天我不去……” 语音渐低,他说:“陪伴你。” 不知为何,她的耳垂泛起了温热。穆雨晴手指轻握:“威尔斯先生的航班信息你已告知,我自行便可,无需……” “雨晴。” 他不容分辩地打断她,柔声道:“开门,雨晴。” 他立在她的门外? 为何手腕的守护器不曾提示? 哎呀,不对……很久前她就把风瀚设为了安全对象,故防盗摄像头即便捕捉到他也不会警告示警。 穆雨晴骤然恐慌,抓着手机直奔门口。正要启门,蓦地忆及一事…… 她慌慌张张地握住手机,紧张地道:“能否让我整理十分钟?我家里……有些凌乱!” “当然,你尽管去吧。” 他的应答宛如春风,却又说道:“不过保持通话别挂断,用扬声器,不必言语,只听你的动静……” 岂非颇显奇异?然而此刻唯有遵从,穆雨晴开了扬声器,搁置手机于客厅的沙发上,随即忙活从卧室至厅堂的清扫。 实则她的家素日并非这般杂乱,只是昨夜遭受苏婏玥的狂烈搅扰,现下到处可见破碎的瓷杯,散落四处的废纸巾。 最重要的是,穆雨晴先是清扫地上的药粒,将药瓶丢入垃圾袋后,精明的她还细心绑了个死结。 一切妥帖后,汗水已布满她的额头。精致的妆容稍有剥落,欲补妆后再开锁,但瞥见时间…… 哎哟! 何止十分钟,竟已过去了半个时辰…… 慌忙靠近手机,发现电话居然还保持着通话状态。 “抱歉!你在吗?” “我在……” 风瀚的声音迅速传来,轻轻笑着:“看起来,家中确实狼藉一片。” 话语让她脸颊泛起绯红,穆雨晴再不敢耽搁,箭步奔回门口。 开启门户时,她神情一变:“对不起!没想到竟耗这么久,难道你一直在门外等候?” “对啊!” 风瀚浅笑道,悄然挂断电话。 刚才他始终在线,清楚听到她在房内的一切动作。大概是收拾东西太过仓促,如今她的额头有微汗,说话间气息略显不稳。 她的面色尚算安好,不知是腮红还是面生暖意,略呈娇柔的粉嫩…… 但总体状态还算正常。 穆雨晴亦收起手机,双手合十道:“非常抱歉!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能先进去稍坐片刻吗?我已在门口站立良久……” 此言一出,她的愧疚感倍增,连忙将他尊贵般地迎入门内:“你先坐,我去煮杯咖啡。” 穆雨晴行动麻利,片刻工夫端来一杯牙买加蓝山山牌:“刚刚购回,应该是你喜好的口味,请品尝。” 其实无须品味,只凭香味便知晓是他常饮用的品牌。 毕竟,即使珍品蓝山,也不是处处能够满足他挑剔的味蕾…… 她对有关他的点滴了如指掌,而他,对她却一无所知。即便在她 yesterday 处在痛楚时,也无法成为她信赖的依托。 风瀚端起咖啡杯,目光却不经意地环视她的家居。他身为绅士无懈可击,懂得不触及昨晚的事。尽管身处其室,只是喝了杯咖啡,连威尔斯的名字也未提及半个字。 起初穆雨晴还十分紧张,渐渐也就释然了。一上午两人安然相伴在家。期间他还顺便参观了一下她的创作室,但在工作室门外,敏锐的他留意到一枚黄绿色的胶囊。 风瀚悄然拾起,不露痕迹地放入了口袋…… 午正,12时。 喧闹的机场人潮如织,有人家小孩啼哭,情侣呢喃欢笑,更有送行夫妻轻声抽泣…… 风瀚看了眼时间:“还早,不如先用饭?” “先找到威尔斯先生吧!” 此刻穆雨晴哪还有胃口进食? 然而话说出口,她忽而想到:“啊,你饥饿了吗?不然我先陪你用餐如何?” “不饿。” 寒风拂过韩凌锐邃的眼眸,他伸手,指尖轻轻滑过她略带病态白皙的妆面,呢喃道:“你的胃本就脆弱,早餐只是喝了几口流质,真的没问题?” 沐雪晴现在似乎已适应他冷冽的指温,甚至会不由自主地迎向他的手寻求触碰,仿佛是刺猬脱下了锐棘,变成一只软萌的小狐狸。 他沉醉于此情此景,再度低声道:“你面色稍逊,不会是低血糖导致的吗?” “我的脸色真的很差吗?” 第162章 她对韩凌另有目的 沐雪晴本能地抚摸自己的脸颊,轻声回应:“我特意施了淡淡的腮红,很明显的瑕疵吗?” 果真是精心打扮过了…… 韩凌虽然身为男子,但凭他对女性美妆的独特观察,再加上他对沐雪晴未经雕琢的天生丽质的欣赏,才得以识破她略施粉黛的伪装。 但即便是妆容加身,她的气色依然不佳,由此可见…… “并不明显,反倒增添了几分别致的魅力……” 韩凌微微笑着以指尖轻拭她的面庞,淡然补充道:“但我更偏爱你素颜的样子。” 言外之意便是:即使你装扮得宜,我更爱你天然的面貌。 闻言,沐雪晴轻轻一笑,回道:“我素日少施粉黛,可出门见人也不该憔悴,以免失礼于人。” 说着,她忽然问道:“哦,对了,如果是威尔斯,他会待在 VIP 休息室里吧?不清楚他是否已经到了……” “他已经在这里了!” “你怎能得知?” 沐雪晴话毕随即醒悟:“啊……我忘了这机场是你家族一手打造的,他搭乘的又是你们天羽航空的班次。” 对此,韩凌并未多言,只含笑应道:“我们走吧,带你去见他。” “稍等……” 沐雪晴拉住他,摇摇头:“他或许不想见到我,你不妨先去帮我打个招呼……?” “我已询问过了。” 若这点安排也做不到,他又如何有资格引领她前来会晤威尔斯? 闻言,沐雪晴长舒一口气,望向他的目光柔和不少,他不必这般细致入微帮衬她…… 领地之内,韩凌行步如风,驾轻就熟。 她紧跟其后,不一会儿便抵达了韩凌特别准备的场地。纵使机场有惬意的 VIP 休息室,但此刻讨论的话题却不适宜公之于众。 于是,当沐雪晴见到威尔斯时,他安坐在整洁雅致的职员休息室内,身旁相伴着一位貌美的东方女性。 想起了萧潇曾提及的威尔斯助手,她并没有深想,仅认为这位助手看上去不太像是西洋血统的女子…… “韩总,怎么会是你?” 那位美丽女助手开口,话落于韩凌,竟是纯正的汉语! 显然,不全是如此…… 正当沐雪晴揣度这位美女身份之际,对方忽然起身,笑容满面道:“威尔斯,既沐小姐如此诚恳,不如两位单独聊聊?” 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听不出任何国人的痕迹。 重要的是,韩凌曾在MG留学,也习得了类似的口音,相较之下,她是纯正的英伦腔调。 实无甚可比较的,但这微妙的差距令她难以忽视…… 于是,她再次凝视这名女子。 她这才注意到,这个女子始终含笑望着自己,待她抬眸,竟主动伸手:“我是路一诗,初次相逢,多多关照!” “我是沐雪晴。” 路一诗客气而淡笑:“闻名已久,真人比照片更加美丽……” 沐雪晴眉头轻挑,一丝微不满油然而生。 并非她过于敏感,这女子的敌意过于鲜明,既然与威尔斯共处,理应知晓她的身世,可对方却只言及她的容貌,并未提及设计事务。 是想传达,除了美艳,她实无其它过人之处吗? 沐雪晴欲出言询问对方身份,不料对方竟抢在她之前开口:“那么,沐小姐和威尔斯先生可以独自交谈了,我去外面等候。” 说完,她微笑向威尔斯致意,威尔斯也回报了她一笑。 在沐雪晴看来,无需再向路一诗追问真实身份,起码她并不纯粹是威尔斯的助手,否则无需规避她的谈话。 只是,她的判断太过单纯。 她料想路一诗退出是因为常规礼仪,但当对方面对威尔斯点点头后,又侧首「邀请」韩凌:“韩总,难道不觉得该让他们两人静静交谈吗?一起去外边等待如何?” 韩凌神色未动,沐雪晴下意识地挑了挑眉。 好极! 果然并非她过于敏感,而是直觉警兆已悄然触发。 这女子,她的真正目标,直指韩凌! 然而此次出行她的主要目的仍是处理正事,醋意纷扰暂且搁下为妙。故此,她微启朱唇向韩凌浅笑。 两人的目光刹那交汇,无声的对话,心有灵犀。 韩凌漠然扫视:“我就在外头,需要我时,喊一声便是。” “好!” 她轻点微醺,韩凌旋即转向威尔斯,客套一番,然后和那“女助手”前后离开了房间。 目送那个女子的背影,沐雪晴心想:她不是助手,应是个——对手! 而这名对手小姐此时正在积极向韩凌示弱:“韩总,又一次相见了。” 韩凌见对方伸出手微笑相迎,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并且毫无半点再见过她的记忆。 第163章 为封峦卖脸 尽管这样,出于礼貌,他还是握住了她的手:“非常抱歉!我尚有待办之事,恕不多陪,路小姐,请自便!” 话毕,他淡然地松开了握住的手。 在他背影将消失之际,绿裔梓急切开口道:“峰总裁,你此刻置身于空港,还有何事,胜过任何繁冗之劳役么?” 峰峦望向梓,目光冷冽如寒冰扫过一缕轻烟,淡淡发问:“汝未晓晓空港,同样为家祖产业乎?” 绿裔梓:“……” 现时正值劳作之辰,威尔须专注之人唯有维尔司。 月漓晴非善分清轻重缓急者,更非会由感情所驱动行事之女流。 她以深深的低头,郑重向维尔言:“维尔司先生,恕我以最诚之心敬礼,懊悔无以,是我轻误使尊客遭受不适,愿求宽恕,但请定领此礼!” 维尔实则对月漓晴失望胜怒。故不接听其电,亦无复短信,缘以冷语相对。 然而察及此刻她谦恭状,维尔虽乃儒雅之士,终不堪冷漠对待长远。 “此事已告知总封峦清,情可恕过,唯此工事,深表抱歉,必与汝绝——” 然此果无意外,闻言从维尔斯口中亲闻,心中受挫诚不小。 然漓月态谦,持道:“特以此深歉,合约事理能解,尊者心绪理解矣,责任不卸,愿求领此诚歉!” 巧舌如簧,态亦适中,不现直目的,又不至于纯粹为财担忧显行。 加之维尔见,漓月确在深反己之非。 可惜维尔多感怀,以音律剧导师身份计,算半个商人耳。 公私分明,无混杂而视之。 维尔言:“如若能懂,余以前之伙作组,未尝令如此烦忧。或未与子结集,早一月下,望所欲服早至掌矣。” 闻言,漓月低首愈低:“咎在于吾辈也!” 解除合约事,返即命律师洽汝,款目有疑,宜律师接洽,然......维尔瞧着彼,一丝退之意微有:“约书写明,不让则吾规。” “吾了然矣......” “规”一语半真半假,商者智者,某些话,说到如此适矣。再议,非面损,便叫双方尴尬,月漓歉终成,再深入维尔秘思则不当也。 仅适度表达己见,及忧重订服饰耗时长过。 维尔岂有未晓月之意外之意? 狡猾狐犹少言语,避重就轻与维尔周旋许久。往返答话,二者足足谈半个时辰。 维尔顾钟后,微笑点头,随身立,甚至拾起维尔剩下次抛纸杯。 维尔见月动作,数欲开口,终问道:“汝至此处,果只为此道歉?” 诚如所料! 漓月已有准备,应时镇之静。 笑云:“歉为主,另有赠‘行囊’尔。” 月提及“行囊”,维尔拧首锁。 行囊?!??非浅易尔... 知维尔不解月之义,则无需装疯,直陈曰:“此制佳之袍,先以行李代办妥矣,达彼直接受用可,衣颇丰,需大点车来送矣。” 维尔色变甚巨:“受非纳矣。” 月高举,辩曰:“请毋曲解维尔司先生,与前者合无涉,皆馈也,无索资,无需铭吾名,当作我友谊赞助......” “焉何?” “此事深表遗憾,以诚显,服送汝备而蓄,吾辈已完成,时无常用,无如赐于维尔,用否皆受之。” 所诉挚感人,滴水不通!维尔沉默...... 虽为导师,名声动世,然非破釜沉舟投资,则需回孙子状求援。 此际,人家自动献助...... 虽非钱,尚费不少,且维尔怒赵狂对工不尽之职,对服嫌憎。 幸甚天馈从天落,非但可免收入这批行装,按约上条款,可获当罚金之偿……. 即使是维尔,受大礼,亦忍不“善何不”领? 直至坐上机,绿裔至维尔身,不悦质问:“维尔司,汝竟欲取这批衣?” “曷拒?其言皆赠予我。” 绿裔:“其有心机甚露也。” “有心术不好耶?” 维尔极实践,耸:“倘若言无目标,则虚言耶? 况音乐剧计欲巡百国,凡十班,每套行许出恙,既有援不用,何不要乎?” 在同一时刻,风寒正对暮语晴提出质疑:“赠送衣物未经赵猛许可,你确信如此行动正当吗?” 提及那男子,暮语晴的眸光瞬间沉凝:“我不需他人许可,这些是我亲手设计的华服,处置权握在我手中。” 即便如此,风寒锐利的目光无声降临在她面庞,她敏锐地察觉,回视过来,轻笑道:“合约白字黑字写得明白,法律顾问也曾审阅条款,我确实拥有这批服饰的处置权,不论谁问起,我都未违反约定。” 第164章 碰撞他充满玩味的目光 这回答让人安心……风寒颔首认可,接着问道:“耗费那么多心血之作就这样轻易送出,你内心不会感到惋惜吗?” “会的……” 她的回应坚定却并不悲戚:“但我自己酿成的过错,不应迁怒于人,何况那些衣裳留在家中腐烂,还不如放手一搏。” 抉择面前,理性的思考尤为重要。得失相伴,为了长远的目标牺牲一时的利益,新手在商界的生存法则就是这般简单且有效。这一刻,风寒在她身上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你在赌博,赌威尔斯是否会动恻隐之心?” “并非如此……” 暮语晴轻轻摇头,略有羞赧,但并无懊悔:“他知道不会有怜悯,所以……” 她抬头,目光明亮地望着他:“我在赌,你会不会伸出援手。” 两人已步入机场的地下停车场,微弱的光线中,那男子骨骼分明的俊脸愈发出众,近乎完美的独特魅力不可复制。尤其是那双眼眸,自始至终摄人心魄,深邃中透着不羁的傲岸,而现在这冷峻的目光映照着她微微泛红的脸庞。 她勇敢地对上他的眼睛:“你是投资人,拥有剧本版权,你是否也有决定音乐剧上映日期的权利呢?” “正是。” “尽管手法有些低劣,但……恳求你,不要同意他延后音乐剧上映的时间。” 她的请求合情合理,却满怀紧张。 害怕他会误解自己是别有用心,虽说这的确是事实,利用了他的人脉,然而…… 她不想让他以为自己追求的同处,夹杂着金钱的意图。 的确,金钱无比诱惑,此刻的她极度匮乏。 可唯有风寒,犹如烙印在心头的朱砂,无论何时何地,都独一无二无法替代。她只是害怕他读不懂自己真实的感情,误以为一切仅是钱财的交易。 其实,风寒早在之前便看穿了玉清的所有心思。 他微微勾唇,似乎含笑:“就算你不提及,我也会这般做。这部音乐剧本应在年初启动,因诸多变故才拖延至今。身为商人,我当然可以容忍短期的亏损,却不愿无休止地承担。” 暮语晴的面色瞬间放松,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在笑,看似没有恼火,这意味着,他对自己的利用毫不介怀吗? 暮语晴唇角漾出喜悦的弧度:“那些衣服确实已送给了他,解除合约我依旧会按约行事。赔偿的条款我也会一分不少悉数支付,毕竟这是我违约的责任,我不回避。” “不过,那些衣裙如此美丽,就这样被尘封实在遗憾!若他最终能打破对我的偏见,哪怕仅是启用几套,也是极好的,你说呢?” 听懂了风寒的意思,玉清也随之微笑回应:“也就是说,只要他的音乐剧中用到你的设计,即便不再合作,不支付你一分费用,你也愿意接受吗?” “没错,我接受!” 权当做了一次投资。 因为她当初接手这项任务,就知道无法从中获取一分一毫。 威尔斯导演的是音乐剧,与电影电视剧有所不同。 接受工作之后,暮语晴专门研究过音乐剧的相关资料。这是一种发源自19世纪末英国的戏剧类别,融合了对白和演唱,是一门综合性的戏剧形式。 音乐剧兼容了戏剧、音乐、舞蹈三大元素,饱含幽默和喜剧风格。 其音乐通俗易懂,深受群众的喜爱。 全球各地都有上演,尤其美国的百老汇和英国伦敦的西区最为活跃。不过,威尔斯声名远播,他所导演的音乐剧每一场都能引燃世界的热度,每场皆座无虚席…… 票房十分丰厚! 最初,我之所以看上威尔斯,不过是觊觎他的赫赫声名,倘若我亲手编织的华服在那位戏剧大师的最新巨着中绽放异彩,纵无片语半字的署名,我的名声即便不耀全球,也可借此在世人的目光中辉煌一巡。 沐晚雪微微笑道,“如此已然绰绰有余!” 风涵凝视她的眼瞳,情不自禁地道:“诚哉斯言!” 仅需一声应和,并无须保证必能共事,却令沐晚雪明悟于胸。她的明眸月牙般弯起,犹如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容,纯然不饰雕琢,又带了几分狡黠…… 这纯美笑容令人心神微颤,恍若当年。记忆中的小女孩总这么亲切的笑着呼唤他,“寒哥”。此笑印于心中,多年未曾抹去! 风涵本可第一时间记起她的存在,却偏因傲骨自许,将那熟悉的痕迹都视为机心,是傲慢与误解作祟。此刻,那笑让他心生呵护,他怕失去,唯有预知风险:“只是威尔斯,那位执着近乎顽固的独特存在,他口谕不容质疑,既然他坚持不用,那么几乎不太可能更改。” 第165章 封大人,人生维艰莫拆 闻言,她纯澈如泉水的瞳眸中,盈出一丝笑意的疲软,“此已预料之中,更何况我那些巧思无法逃过您的洞察,自然也躲不开威尔斯的精微观察。或许他知道了我的心思,会愈加拒绝使用那批承载心意的衣物。” “不过无碍,因为专为剧团的艺人量体裁衣,若闲置在我手中,反显乏味,何不在命运上豪掷一搏?我想,二三之间尚有机会?” 风涵忖度一番,道:“机会平平,我想说你还是拥有五十对五十的赢面。” 遂而鼓励之辞:“概率并不见得低。我看希望仍在半数。” “几率这般大?实属难得。”说罢,笑颜绽放,宛如释负重托:“谢了啊,寒……” 然而他说:“仅是言谢便罢?” 始懂他的玩笑之意,直至对上那双含意深长的眼。晚雪蓦地一怔,双颊旋即渐染瑰丽之艳:“你… …能不能看场合,我们这是街头呢!我… …”不可能迎合!她在慌忙解释着。 封先生,人之悲凉不易拆解。 “在琢磨些什么?”他察觉逗弄她的乐趣所在。 手指轻轻掠过她细尖俏的鼻翼,他含着宠溺的笑容,“想告知与你共餐荣幸与否?助你一臂之力。” 她松口气,继而面靥嫣红,朗声道好!“请容我作东!” 他戏谑她,一本正经地问道:“支付给威尔斯的赔偿后,尔囊尚可宽裕吗?” 她瞬间羞愧难当,双颊飞霞,责怪之言:“封大人,人生艰难,毋须拆穿。” 宴席由她作东,地点悉听遵命。风涵了然于胸,故此未有逞能之嫌,仅仅选择了口碑卓群价位适中的一方小馆。 尚早到场的他们,在外等候者稀,顷刻就有座位落座。“我请您,尽管点菜吧。” 餐单递于其手中,晚雪笑逐颜开,“客气了,先生勿选高昂菜品!” 听及此言,笑声溢出于风涵,指尖又一次揉弄着她的脸颊:“如此吝惜的话,不如同让与我结账?” “不行哟,说定由我款待,望君随意选择便可。” “我愿要这款,此款,与那款……还有这两款……”沿他的指示,晚雪的目光柔美起来,毫无偶然,所选尽合心意。 那时曾有机遇,在他耳际细细密谈… “风涵你不嗜辣乎?真的?我喜欢水煮鱼与辣子鸡,云豆排骨汤,还有红豆糕与糍粑桂!”,“须铭记,他日餐桌上替点此几样。” 而当时他曾悉记于胸,是以每回用食特意回避此四道。 然而,不允便违拗,非其所点,她径自行挑选。 不独独享己需,强烈推销于他人共餐,只是风涵未尝一筷。后来何时不再挑选? 实已不忆何时终止此习惯,仅仅知晓,内心冷漠时,菜肴便失其美味,己都不知其味,何忍令他人尝此寡淡? 殊不知晓,六年的光阴,现今未曾求他,风涵主动为其点选。 此情可真...“何故无语?难道这些非是你钟爱之品?” “曾经的热爱罢了,多年外游,久违之久未曾享用” 话毕,浅笑中透出淡淡的惆怅, “还当,君已将此事遗忘。” 眼前她的黯然被收入眼底,风涵骤然加增猛料 轻吐之言: “岂可淡忘?数度言谈你可记忆,若无牢记,当时岂敢轻易避去?” 始料不及的是,他的供词坦承过往,“嘻……果真存心刁难?” “诚然,是刻意而为之......” 折起的餐牌置于桌上,修长之手轻敲精致封面。即使他静座其中,也隐藏不了俊秀的身影与一双颀长之腿,悄然触碰着近前。双眼中唯有她存在。 他目光深情如许,无刻意示弱,只见冷漠之时,黑羽般的睫毛轻抖颤颤。 通常隐晦眼中温润,徒留伪装的冷漠世人。然如今,那本应冷漠双眸闪烁星河璀璨,口中言说:“于是今儿也属刻意为之,欲言诚心相变,我今喜麻辣滋味!” 晚雪咽喉微动,恍如听闻:“你今食辣,亦食吾之心矣!” 菜品齐全,沐瑾晴脸颊边的微红犹如春桃初绽,尚未淡去…… 他的技艺,何等精湛! 那般清冷禁欲的老派姿态,言谈庄重时却又直撩人心弦,使人五脏六腑为之轻颤不已。 她已承受不住,濒临崩溃的边缘。 然而接受他的人格易如反掌,共享刹那欢愉同样简单,但往后呢? 他对她的青睐也许源自愧疚,或是补偿心理,无论是哪一种,皆非足以许下白首之约的决心之源。 况且男人的誓言历来无常。 想要共度一生是真实,不想要便是真实,爱时热烈,不爱时决绝。 第166章 素手轻触他唇,飞快如惊鸿 但她,又怎能相提并论? 她是那种一根筋的女子,为了他能奋不顾身,付出所有,却又难以洒脱放手。 所以,假如再次陷入深渊,倘若无法相伴一生。 当她半途被再度弃于旅途之中,那份煎熬,她无法承受…… 故,保持当前的关系吧。 不前行一步,便不会增添一分伤痛,如此甚好,真的甚好。于是,绝不再为他动摇心志。 更不可再痴情于他,直至不顾一切…… 沐瑾晴静静地品味膳食,心中暗暗定下决断,手边的手机屏幕忽而一亮。 跳出一则社会新闻,标题赫然写着:FC集团新开发的‘云泽天陆’小区,曝出严重施工违规,建材质量问题引众议! 这…… 她拿餐具的手微微颤抖,急忙划开手机一探究竟。 封涵轻叩她的手腕:吃饭时,把手机放下,这是何等不良习惯? 怎能让沐瑾晴放下手机呢? 她立即反向展示给他:这是你公司的项目没错吧?报道上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封涵轻挑眉毛,瞥视一眼... 心里暗道,符策的动静还挺快。 随后宽慰道:还好提早关机了,不然现在恐怕早已被打爆电话了! 他这般说着,沐瑾晴一脸疑惑,注视着他依然淡定进餐,心头莫名一紧,气急败坏:事情闹这么大,你怎么还有胃口吃饭?快回去看看吧! 为何没胃口? 封涵淡然道:那些消息,是我故意放出去的…… 你疯了不成? 震惊之余,她声音不自觉增大。 一旁桌旁的宾客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沐瑾晴匆忙捂住嘴,重新归位。 俯过身子,小声道:你不清楚这类新闻的威力?六年前三起相同的事件,难道不需要我提点你,曾导致你的对家公司损失上百亿市值? 封涵闻言竟微笑道:对了,忘了告知你,六年前的消息也源自我的授意…… !!! 天哪!沐瑾晴感觉呼吸几近停止。 以前对付对手尚且算商场竞争,如同神仙对决,要么他们置你于死地,要么反之。但这般自相矛盾又是为何? 然而封涵似乎对此不屑一顾,手指叩击桌板提醒:罢了,收起手机,安心用餐吧!还有什么能胜过眼前的食物呢? 在内心深处,沐瑾晴大声呼喊:封总,封先生,祖宗大人,现在谈论的事远重于饮食呀! 怎么六年不见,你那「任性花钱」的脾气越来越过分了啊! 沐瑾晴心底一片慌乱,又被他硬生生地喂了一碗汤…… 或许因这汤竟平复了她纷乱的思绪,逐渐,她想通了一些关节。 蓦然放碗在桌... 你已经有了处理之道吧?不对,是已然定好了方案,没错吧?即使如此,你父亲也不会轻易饶过你啊!一旦被他知道,免不了一番争吵,好不容易平静几年的日子,难道你忍心给自己找茬儿么? 封涵答道:我自有对策,你别管了。 沐瑾晴: 的确,商场之斗,弯弯绕饶的她是不理解,但是…… 故意为之吗? 刚问出口,她立刻接话说:没错,故意的……你绝不会允许自己栽这么大跟头,这样做岂不是赔了很多钱? 目睹这自问自答的情景,封涵不禁莞尔。 然后他罕见地多言了几句:这是封渝负责的项目,而不是我…… 那你竟然…… 话到一半,沐瑾晴突然领悟过来:是他做错了事吗?报道上的都是真的?建材存在问题,还有违法行为?这消息是因你想终止项目,刻意泄露给外界的吧? 沐瑾晴自言自语,恍悟道: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纸终究包不住火,与其让对方抓住把柄打击你,还不如主动曝光,你必然还藏有后手!这样一来,日后若有恶意中伤,也可借此反击,恢复声誉。 而且按照你对待工作的认真态度,也不会允许问题商品住房的建设继续。直接狠下心来处理此事。既然已经发生,无法做到毫无损失,但至少要保住公司名誉,还能借机提升你在公司的威望…… 封涵忽然停下筷子,凝神望向她…… 沐瑾晴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望去,撞上他的目光。那一刻,她发现封涵的眼神异常柔和,似乎在深情地疼爱着她一般。 此念一现,沐瑾晴脸颊微烫。 他缓缓开口:我以为你会问,我这样做是为了对付封渝? 你绝非那样的人! 与其说她对他深信不疑,不如说她太过了解封涵:况且,对付封渝,你不会使出如此重的手脚…… 【风韩心绪如谜,沐瑜晴洞察其深,乃知己之至亲。然世事无常,风韩恍若未觉,六年间遗失何等珍贵!】 第167章 予其负累 假若那时知晓其真挚,若肯片刻倾谈,或许一切便非如此! “你在忧虑公司或将荡然无存吗?”风韩以戏谑掩盖思绪,深邃目视沐瑜晴,波澜在幽眸间回旋,心有万千感慨。 沐瑜晴直率道,“败亡一词,遥不可及,我坚信你,直到天荒地老。” 信赖,非一蹴而就,乃光阴见证后的结论。无论是过往还是如今,她心仪的是勇毅卓绝的风韩,非世间传言中漠然无情、不择手段的商界巨擘。他的本性,从始至终,沐瑜晴皆洞若观火。 明亮的目光直射风韩,语气坚决,“然则,纵你实力非凡,仍感欠缺。祈愿顺遂如意,无论事业,抑或生活,更盼家庭和谐……此愿或许难圆,一生难以企及。” 听到这略带揶揄的尾语,风韩再也抑制不住,笑声如洪钟回荡。 身畔摇曳,肩头颤动不已…… 沐瑜晴微微窘迫,轻轻推搡,娇声嗔怪,“呵呵,你笑些什么,讨人厌……” 笑声终止,风韩止住笑意,久久静望沐瑜晴。突地,跨越桌面,修长手指紧握她的玉手,低身仰视,目光温柔如絮,“我之前半生,不过是荒芜一半。倘若后半生交付于你,我‘家园美满’之期盼,或许能够成真?” 涟漪轻泛,沐瑜晴指尖一震,心如鹿撞……此人,太过惊心动魄! 抵挡无从,只能任由思绪涌动,低头微俯,含羞勾勒他的唇瓣……此刻,竟还正在用餐! 四下人影重重,沐瑜晴疾快一啄,随即退避,同时手掌抵住他胸前,“休要得理不饶人!” 风韩哑然无声。 重回公司,沐瑜晴心跳红潮,好不容易才复归平静。会计前来算账…… 见条款明细,她不由得吸一口冷气,“所需赔款,如此之巨?” 数额远超自算,数百倍的差距。往日或可一笑了之,现下,数十万已足让她借贷。 “这还是削减过后的,若按惯例,恐怕仍是杯水车薪。”会计提醒,“对方律师称,赵姓设计师无力偿还,因此,违约金或将转至你名下,那将会是当前的双倍之重。” 沐瑜晴惊骇:“此等贪婪,岂非抢劫?” 会计深知数字背后蕴含的商界规则,“音诗剧并不似商业片倚靠票房获利,何况威尔大师的目标是全球百场巡回。以此计,不论预算多么充足,皆有可能超出。他们原本拮据,有此良机,当然不会放过,多多益善。” 沐瑜晴无言以对,道理她是懂得,但她真的囊中羞涩! 救命! 此时,安娜姐于办公室,对小妹颐指气使:“罗娅,快看姐姐剩几何钱财?” 安娜妹心想,非秘书身份,岂该担此事。忽忆刚才所见一景,财务主管面色凝重步出自姐之室。 曾在职场混迹的罗娅经历变故,现已专心为企业奔波。心念一动,面色微变,急问:“姐,适才看见沐姐亦召财务主管,难道公司又有困扰?” “别胡说,不是关乎公司账目,是私库之事。” 视罗娅为亲人,安娜无甚隐瞒,“非公司之困,乃是玉晴遭遇,她承了威尔导演的项目,却被她母亲的男友陷害,需赔违约,母子避而不见,一切负担皆压在玉晴肩头。” 此事罗娅略有耳闻,那设计方案曾共赏,创意非凡,但不禁疑惑:“前阵子不是已交付,怎么又闹事端?” 说到此,安娜满心懊悔。如非提及苏婉月之事,玉晴或不必怜悯那负心汉,也不致今日之事。齿间磨动,“果真,孽种恒孽种,即使亲子,渣亲亦无可救赎……” “那……赔偿多少?”罗娅询问。 数字具体,安娜亦不明朗,只好大致而言,“不少数目。数目不重,何劳财务主管亲算?” “嗯......” 你竟是这样的神情? 一道声音幽幽传来,带着一抹无奈,来自安络雅的口齿:妹子,难不成你忘了咱们是如何竭尽全力,甚至承受父亲学徒的施助,才把你从囹圄中解放出来的日子还未久远?” “一丝金银未留?” 安络雅接腔,言语中尽是辛酸,“数千金晶,于你而言算微末之财吗?” 安姐哑然…… 此刻,安络娅办公室之外,一道幽影无声离去。 此刻的困境令沐语晴无计可施,遂来寻找大姐求助。哪知大姐的情况更胜其身无长物。确乎,近来之事纷繁复杂,而公司尚存,全赖韩封之人马援助所致。 第168章 无人痴傻 今时此时,各自保己亦无暇他顾。 无奈沐语晴无朋甚寡,金额又颇为不菲。然则除了大姐,无有他人肯伸出援手。 沐语晴边走边嚼指尖,内心独白:莫非还需去求韩封? 非也,不可为啊…… 毕竟云霆陆田丑事方起,如今韩封身处商界风雨飘摇之中,即便以他之能耐,此等风波亦无妨。然若现借此取巨款解危,别说千万,即便百万,皆会为人诟疾。 不得累他,唯有自身设法解决! 福尔森财团,小会议室,群贤毕集。 此时的韩封正被一干高层围住,面现焦躁。这些老狐狸日日得手言辞谦逊,可若感一丝异象,众人转瞬变色,口如悬河地抨击。 云霆陆地的变故他早有闻悉,而状况实况严重出其不意。 他知晓幼子经验欠缺,无法担此大任,是以代管之初。厥后,事务繁杂,无力兼顾,于是携内弟以助手,辅助幼子打点。 幼子毕业于精英门第,获工商管理博士学位,入世后略有小成,对此韩封满心满意,倍加安心。 初初进展确有看头…… 原委是此项目乃韩封一手促成,地段与建筑设计引人注目。于是,韩封用心良苦方夺得此宝,交付幼子之手。 原计划妥善,假以时日,待其毕业后大展宏图,楼盘热销后,定能使他声名鹊起,再加上背后鼎力扶持,与大哥并驾齐驱并非难事。 岂料那不务正业、贪如饕餮的妻弟,目光短浅至此。 蝇头微利即让他贪得无厌,致乱阵脚,拖沓步伐,终惹得沸沸扬扬之丑闻。 月前妻弟投鼠忌器,自首向其示以建材弊端。 彼时,韩封已预感恶运临头,斥其一番,可念子无援,便故作不知情,企图蒙蔽过关。不料何处环节脱链,竟让劣行大白于天下…… 今朝其心若焚! 但外表之下,不可显露紊乱。 他毕竟为福尔森之董,若不能处乱不惊,幼子或折戟未始先丧。 毕竟他初登职场旗开得胜,岂止过错,项目收益些许微瑕都被看作失利。反观幼子甫一开始就拉垮公司半壁江山,如此重蹈将伴随终生。 若日后还想与韩封争夺,无异于笑谈。 是故,韩封宁弃面皮,掷一句:“诸位切记,此项目韩渝中途接手,原企划非出其手。” 试图转移枪口锋芒,可惜座上宾无一庸碌无谋。 各人心知肚明,明哲保身与封总之争,心知肚明。加之云霆陆地,虽当年以生日献礼之名公之于众,然而谁人不晓其中真相? 是韩封半数股东联手施压所致,彼为总裁之职让步于父。昔日觑觎猎物,固请分羹,此刻秽行昭着又妄图诿过于人? 此类无耻之举,股东也为韩封颜面蒙羞,更为其心灰意冷…… 终是骨肉,如此溺爱护短,令人生厌。 第三百二十二章:狗咬狗,口沫横飞 多数智者皆倾向韩封一方。 十年之间,由福尔森航空小舍变身为世界巨头,在韩封领军下,无论是大股东或是小喽啰,皆获利丰厚。 若非韩封苛责过高,不容下属与股权之人鱼目混珠,大约九成员工都将坚决站队韩封。 然则时移势易! 谋财之时,韩封与其青涩幼子自是首选,可遇变故,无人笃信韩渝可解危急。 即便是韩封,众人皆疑虑重重,无法化解此次危殆…… 于是,瞬间,所有的高层纷纷背离了封云生与他的儿子,局面逆转得惊心动魄。 众人皆知,他们昔日让封韩有多憋屈,此时若无足够利益,也休想轻易平息事端。 因此,牺牲者必定会出现…… 最先被送上祭坛的,自然便是封渝。 无人顾忌封云生如何狡辩,称幼子年少未经世事,项目之事都交付于项目经理。董事会只猛拍桌面,勒令他连同不吉利的舅父(项目经理)一起站出来面对全公司,更有胆大胆小之人提议封云生卸下董事局主席之位,让封韩挺身而出主导大局。 封云生自然抗拒,反驳道: “选址、策划、投资乃至每一环的推进,岂非董事会公投的决定?一个项目的失败,只怪总负责人管理不善?那倘若负责人的任务都完成了,其他人的存在又是为何?” “问题众多的项目,何以直至今日才曝光?开发、工程、市场部门呢?都是空闲吃饭的么?难道无人觉察异样,就这样让祸事爆发,新闻肆意流传,而无人早些警觉?” “公关部门呢?不是说满城媒体无一不畏惧我们FC?那这满天的消息发布之前,哪个媒体通知过你们?事到临头只会大呼小叫要严惩,我哪怕砍下项目经理的人头祭奠,这就能化解危机了?” 第169章 真是一语成谶 大程度的损失。不说全盘问题已解,至少度过当下的重危之后,要追究责任,大可慢慢来,不是么?” 不,眼前就必须清算! 毕竟,股东们明晰,封韩的仇敌是父子二人非自己,若要明哲保身,此刻便要为封韩讨回这口气。 可封云生在公司根基深重,也有人挺身为他辩护,一时间,办公室内争论沸反盈天。 在这群狂犬乱战,唇枪舌剑之中,封韩归来了。 祝符第一时间迎向前,刚启唇要讲话,却见他手持电话,面容冷冽至极,甚是恐怖…… 电话那头,与封韩对话的是宋凌寒。 那天他从慕玉晴那里拾获一枚药物,随后交予宋凌寒查明成分。此时收到了回复:“这是一种阿米替林,属三环抗抑郁药物,其效力在于抑制5-羟色胺与去甲肾上腺素的再吸收,对5-羟色胺作用尤为强烈,兼具镇定与抗胆碱效果,是治疗焦虑性或激动性抑郁症常见的疗法。” 闻言,宋凌寒好奇问道:“这样的药,你从哪里获取的?” “慕玉晴家中。” “不是说她的抑郁症好转了?” 他作为一名医生,立即领悟过来:“啊……可是这病难言痊愈,过度刺激和恐慌皆可能诱复发症,你确定她在服用吗?” 封韩答复:“没见过她食用。” “可能是备用,毕竟她有过既往病史,药物在家备着以防万一,不一定是复发了。” “但我是在地板上捡到的,备用的药应该放在药盒里、抽屉中,没错吧?” 宋凌寒顿时无语,两人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 他未多说,而封韩已心领神会:“好吧,我还有别的事,暂时不说了……” “等等,慢点……” 宋凌寒唤住了他,关心道:“云庭陆地项目的消息我看到了,你们公司没事吧?” “我会有何事,有问题的该是封渝……” 所指的难道不是这件事吗? 宋凌寒深深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打断骨头连着筋,毕竟是你的弟弟,不要说得如此事不关己。” “正是事不关己,完全没有……” 封韩未再多加解释,径直切断了电话,向一旁恭候的祝符走去。 祝符立刻趋前,严谨地道:“封总,各位股东都在小型会议室等候您!您看……” “不急。” 封韩摆了摆手,“此刻上去,岂不是解了封云生的困境?就让他们的矛盾再激化些!闹疼了,他会携子求我,不是更妙?” “封总,您……” 封韩心情不佳,脑际始终徘徊着那一晚慕玉晴拒绝他时的模样。 那一夜,她是依赖那种药挺过去的吗? 愧疚萦绕于心,冷言如同刺骨寒风:“我从未袖手旁观,但对于他们父子,值得我打破这个规矩。” 祝符莫名地打了个颤,只看封韩的背影,似乎就看见环绕着他身周缭绕的暗黑之气…… 呜呼! 董事长与小封总,还真是冥顽不灵呐! 活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把魔尊惹怒? 祝符可不敢惹怒大魔尊,故作平静道:“是的,我懂了。” “未得到我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可若是董事长,我恐难阻挡。” 事实如此,封韩心知肚明。 他坐下,粗鲁地拽开领带,冷声道:“看来需要把办公室门锁紧,他那样看重颜面,应当不至于找人硬拆我的门罢!” 祝符:“……” 不要这般严肃地恐吓人成吗? 开玩笑的,董事长疯起来,真没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祝符感觉快要窒息…… 看看!这就是所谓的‘怕什么来什么’的真实诠释啊? “请留步。” 内腑暗藏惊涛骇浪,祝助表面镇静如磐石巨兽,轻轻一举手,拦阻在风尘喧腾的风瀚声前方,露出了标准的职业微笑:“尊贵的掌门……” 风瀚声此时怒火烧颅,见祝符这不懂事的还敢拦路,顿时胸中愤慨翻涌:“怎的?我面前你也敢阻拦?” “掌门错解了。” 笑颜可掬,祝符满脸谦卑的笑意:“我只是想告知风总裁在小憩,门已经被他自内上锁,可能难以进入。” “祝符,大助理,这些话用来哄哄新人也就罢了,竟想以此糊弄我?” 风瀚声一脸愠色,神色中满是烦躁:“那可是我的亲子,无论我们怎样不合,血肉之亲是断不可斩的。至于你……你算什么东西?我留我儿子一席之地,岂会容你不小小的助手存在?” 话落,风瀚声毫不顾忌地怒吼:“滚!立刻离我远远的,莫挡我道路!” 第170章 疾风之犬亦须顾主人 祝符并未顺从离去,笑容依旧春风拂面:“掌门,即便你想让我滚,也请听完风总裁的话再说。他告诉我:除非找到一位花费五百两请的巧工解锁,否则此门绝不开启。” 闻言,众人均倒吸一口气。 人尽皆知前掌门与风总裁不睦,而大助理想助的祝符也是公认的和事佬,就算是微末的小职员碰上他,他都会主动扶持,更何谈如今竟敢于掌门正面冲突? 笑容虽仍在,但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位温良的大助理,此刻内心颇为不满。 并且,他正以这股不满对抗无理至极的掌门。 “祝助理,平常真小看了你!原以为只是拍马奉承的,没料到对我亲子尚存忠心?” 祝符笑意温和,双眸微眯:“掌门太过赞誉,人在檐下不得不低头,此乃常理。” 与其他人一样,风瀚声也是首次见祝符表现得这般不懂世故。 这个机智的小助理宛如狡猾的狐狸,人前人后说辞不一,平时待他犹如哈巴狗般顺从,今天居然胆敢反抗? 本就心绪烦躁的风瀚声直击痛处:“你以为紧闭这一门,我便无法对他施压?最多今日全天我在此坚守,不信他一世藏匿于办公室不出来。” “掌门……” “闭嘴!” 祝符不闭口,依然笑容满面:“仅想好意提醒,风总裁的休息室内设有一座专梯通向上下五层,即便是您守在这里,他依然来去自如。除非,您将五层电梯口均部署侍卫监视,一个不漏……” “以为我不敢吗?” “我以为他们不敢……” 祝符笑着指向风瀚声背后那行侍立的“家仆”,猛然睁大了眯眼微笑着说:“在公司内,大家嘴不说,心里还是惧怕风总裁发威的……” “啪!” 重重一掌,风瀚声毫无避讳周围员工们的视线。 如他所说,管束不了亲子,难道还能管不了助手? 他刻意为之,要让众人目睹,更是要让风寒看清楚。 “给我记住,这里是掌门的天下,出手只因心之所动,无需理由,更无需缘由。随心所欲,因此最好掂量清楚,什么能言,何为禁语。” 祝符:“……” 风寒坐于广阔的书案前,悠闲地翘着腿。 一手支颐,一手转动笔墨…… 盯着显示器中实时监控的画面,虽无法听见风瀚声和祝符之间的交谈,但那掴耳的一幕,清晰无比…… 握笔旋转的手指瞬间定格,随即毫不犹疑起身而出。 一声清响,封寒拉开房门,赶在第二掌落下之前,有力地攥住风瀚声的手。 周身弥漫着寒冽杀气,每个字都犹如冰刺入骨:“掌门,疾风之犬也要看主人,你这是认为我已然不在人世吗?” 被截下手的风瀚声陡然惊骇,回过头瞥见封寒,老年男人露齿一笑:“哎呀!不是在休息吗?不是说过没有巧手匠门是锁不住的吗?这……” 话语未曾说完,风瀚声握拳的手猛然剧痛,惨叫连连:“孽畜,快放开我,赶紧松手……” 封寒当然不松,反而捏得更紧,冷冷道:“是否我往日太过宽容,让你产生了一些怪诞的错觉?我非善良之辈,也非孝顺之子。” 言罢,封寒甩掉男人的手,力度过大,将人直掼向墙面。幸亏风瀚声的秘书反应敏捷,方才未撞墙。 “畜生,你竟敢动手对付我!” “我出手了吗?” 封寒反问,挑起眉毛,扫视众人:“在座有谁亲眼见证?” 瞬间,众人纷纷假装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低头忙碌着,以行动表示他们的“视不可见,闻不可听”的状态。 “封寒……” 风瀚声咬牙切齿,但封寒却仅仅转身,凝视祝符的面容。 看上去并无大碍,却略显浮肿,嘴角已破皮…… 他问:“可还好?” 祝符摇头:“不妨事……”不过是想宰了你父罢了。 口头上未曾道明,目光中却是不言自明。 封寒轻哼一声:“怂个什么劲?那黑带九段是用来观赏的么?他人欺负你不知道反击吗?” 祝符马上抓准重点,惊喜询问:“这么说,我…真的可以还手吗?” “可以……” 封韩冷眼扫视着风云阁内的封云声,言辞间尽显挑衅之锋:“曾经的束缚无法制约我,现在和未来,谁若欺你,我会亲自让他尝还,因为你不仅代表着你自己,还承载着我半数的脸面。” “听到这番话,我便安心了……” 话毕,助手祝煌以舌尖搅动口腔,回味那微涩的甘苦,紧接着便气势汹汹地摩挲起手指。 他兴奋发问:“哪位敢率先来尝尝滋味!让我先热个身!” 第171章 我凭什么帮你? 祝煌握骨有声,然而无人回应他这份挑衅的宣战。 风云声微微扬眉,侧眼注视着他,“我有一事欲与你详谈,我们先进屋。” 封韩毫不示弱,回绝父亲:“有何事室内不可说,我偏喜好在这广大的殿堂之中……” “你还不够格放肆吗?我是你的父亲,你别太过分了。” 封韩冷笑不止,寸步不让:“董事大人打了我的手下,竟怪我过分?” “你......” 要不是当前需借助于他,风云声定不会忍受这股憋屈。 可回想着会议室众人对他的态度,他唯有默默咽下怨气:“究竟我要怎么做,你才愿与我心平气和交谈?” 封韩回首,注意到从始至终一脸失落的助手:“你的见解如何?反正受到侮辱的是你,若要雪耻,这就是最后的机会。” 他能作何看法呢? 演练武艺的机会没了,今后在这公司也无此机遇...... 祝煌现实地考量着:即使被打,也不可能在公司对董事长动手,无论他是否需要那份薪酬,也不能给人留下口实。 他一直扮演的那个深受欢迎,温雅助理的形象不容破坏,一旦暴露他的狠辣一面,那些总偷偷为他准备点心、咖啡和红茶的小粉丝估计都会离他而去。 绝不允许发生这种情况! 不过,这一掌当然不能白白吃下! 于是,他正色提出:“罢了!罢了!我这良善之心也不至于欺凌尊长。那这样吧,就让他的随从代他受罚!” “‘尊长’二字,祝煌特别强调,语意之中满载感情色彩。 他一面说,一面朝着风云声及其身后的小喽啰们投去儒雅的微笑。 那些人的嘲讽眼神,祝煌尽收眼底。他们看他的笑话,他也必定要让他们尝尝被嘲讽的滋味——这才是公平! 封韩认同道:“说得对,那一巴掌其实算是我承受的侮辱。” 祝煌依旧微笑,笑眼弯弯:“如此这般!我也非嗜血魔头,就以轻点的惩罚,让所有人自行抽自己的脸,仅需十下……” 群龙附凤:“……!!!!” 妈耶! 这还能叫不嗜血、不凶暴吗! 小跟班们立刻不满,奈何刚才兴致冲冲跟来,如今想走亦逃不开此困境。 然而,风云声这次找儿子,实为求助并非施罚。 “罢了,快一排排立好,自罚完就可以回去工作了!” 群龙附凤:“……????” “董事大人,这不公平!” 风云声冷冷撇了那人一眼,冷哼:“想要公平?好......出门左转,乘坐电梯到五十八层,自己去财务部算账……” “但您明明只打了一掌,我们为何要每人扇十下?” 这问题问得恰如其分。 祝煌主动应答:“我国之古训教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奉还!古之人皆如此教导,有什么异议吗?” 鬼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古训,哪里来的屁话祖先教育过这档子事! 显然这是他趁机报仇,但一众跟班敢怒不敢言,只好屈辱而无奈地排列站好,心如枯井般举起了自己的手掌。 于是,封家父子,在啪啪啪的扇耳光声音中,先后步入内室。 “我不会接管云端大陆。” 进入室内,封韩即刻斩钉截铁道:“除此之外,你想谈何事皆可。” 说着,他指向沙发动示意:“坐下吧。” 风云声被他的直接话语愣在原地,久久没能缓过神。 封韩已自行落座,更是在风云声面前自在地操作起桌上的茶叶茶具。 封韩平时皆喝咖啡,待客之时才会亲自沏茶。 风云声不算客人,他也不需多做周旋,只是今天心情不错,所以特此施恩泡一壶。 热水壶中有秘书事先准备的矿泉水,封韩手法熟练地点火加热,还问道:“只有绿茶,怕不合你的口味,请将就些……” “孩儿,我......” 封韩握住茶具的手指一愣,陡然抬头:“父亲大人,方才您唤我什么?” 风云声明知问题所在,误以为他是喜欢如此称谓,马上更大声复述一次:“孩儿啊!我......” 这次,封韩终于忍无可忍,抬手制止:“罢了......自六岁起,您就没这样唤过我了!唔......这么一算,已然二十载矣,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还是你孩儿。” “......” 风云声脸色微变,他意识到了,封韩问他是何称呼,并非因为他享受这一呼唤,而是不满别人这样称他。 风云声的脸色瞬间显得有些尴尬的不悦。 可惜,封韩对他的困扰置若罔闻,只急切地质问道:“你究竟想与我讨论何事?直说吧,莫浪费时日......” “云端......” 第172章 育儿无需许可证 “哎呀......”封韩插话进来,直言不讳:“我不是早已言明吗?除了这个,其他都能商量。” “可你是一号执行总裁,那项目出了乱子,公司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明显是在求助,他却偏偏表现出是为了公司着想的模样... ... 可惜,韩封并未被激起波澜,唇角挂着一抹淡如烟水的笑意:“何其可惜!本应是一项必胜的赌局,我也极想知道,究竟是何种变故才导致如今这般狼藉境况?” 他的言辞缓急适宜,竟让人无法揣摩他心底的情绪波动。 封云声察觉他未必真的怒火熊熊,而且方才他还言明不准提及云庭陆地之事,现下他自己却提起。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个破绽,不松口道:“你的弟弟还年幼,欠缺历练,因此你需要伸出援手……” 韩封似乎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或者说,压根就没听见一个字。 他手法熟练地烹茶、漉茶、烫盏,宛如封云声并不存在一般。 面对这股冷漠的疏离,以及彻底的漠视,封云声终于按捺不住。 客套的言辞无用,他知道韩封向来不屑,索性直言以告:“韩封,哪怕为了公司,你也必须把这个项目接下来……” “凭什么呢?” 封云声的声音颤抖着,几近失控:“你怎么还会讲这样的话?有何理由可讲?此时岂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刻?云庭陆地项目已经运作了三年,转眼就可竣工,此刻若是横生枝节,亏损数十亿是小事,这点你我心知肚明吧?” “没错,我比你更明了其中的风险,所以我……” 韩封终于抬起视线,冷漠的眼神冷若寒霜,他发问道:“我为何要帮衬你?” 何以帮他? 实际上,封云声深知自己无权质问儿子这个疑问,然而,他已然走投无路,韩封是他的最后一张底牌,不得不求。 于是,哪怕抛却颜面,他扔出了他视为王炸的最后一搏:“因为我是你的父亲!” 韩封凝望着眼前自称父亲的男子。 眸底蕴藏着平静如同死去的湖泊,他微笑又非笑地盯着封云声许久,随后故作诧异地问道:“那你告诉我,这些年,你都做了哪些身为父亲应有的事呢?为何我竟一件都回忆不起来呢!” 封云声一时语塞,什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不只是韩封想不起来,就连他自己也无法记清。 仅存的印记是韩封初生,作为封家长孙,他曾怀抱他向封老报告喜讯。 之后,似乎再未曾拥抱过韩封,只因那时他沉醉于花花世界的迷醉,哪里有功夫理会只会哭泣的扰人稚子? 他回答不了,只能睁圆了眼睛瞪视着韩韩的发顶,因为他始终低眉泡茶,不曾看他一眼。 韩封的动作熟练无比,此时已沏好了一盏茶。 他奉上一杯到封云声面前,然后端起另一杯轻尝,边品尝边说:“这个世界时有不公,比如读书须经过高考,驾车要有驾驶执照,工作要过面试关,更有甚者还需职业证书,唯独为人父母,无需考核,谁都可以生孩子,生而不管,养而不育,却又理直气壮地称作是父母。” 话已经狠狠戳到了封云声脸上,而他似乎意犹未尽,一股脑倾倒了这些日子的不满与愤怒。 他接着说:“你说不出这些年为父亲该做的事情,那我就代替你说吧!讲讲这些年,你都干了多少不该父亲做的事情……” 韩封神色始终无起伏,谈及那段往事时,就像是在讲述他人故事般平静,仅嘴唇微微启阖,眉毛未曾半分颤动。 “自那个女人出现后,你几乎不再归家。母亲日思夜想各种法子盼你归来,那次我被寒冬之雨泼了半夜,高烧不退,你这才终于回来。却携着那女子,在我病榻旁的沙发上彻夜欢歌……那时候,我才三岁。” “后来你把那女人领回了家,不分日夜,无论场合。最开始只有我看见,之后母亲也看穿了,有一回,母亲与我一同目睹了这一切,我以为她会去理论,去咒骂,她却将我反锁进房间,边哭边问为何要生下我……那一岁,我五岁。” “母亲自尽的那一晚,是管家告诉我,你与那个女子在外旅游,未能及时回来,所以我是一个人踏入太平间,亲手为母亲闭上了眼睛……那时我六岁。” “在外祖母家住了四年回到封家,管家领我去客房,因为我的卧房已归属封渝,母亲的房间变为杂物室,甚至连我的书房似乎都变成了封渝的儿童乐园……那是我十岁的那一年。” 第173章 拼不过就夺,夺不过就 一幕幕,桩桩件件! 明明都远逝久矣,但在韩封尝试将那些碎片重新串起时,却发觉,原本认为早已忘却的过去,竟原封不动,甚至鲜明到让他有点反感。 韩封自幼就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别人都说他是天才,封家的人也是如此。然而他母亲却认为这极度异常,特意带他去看病。 最终的诊断结果是,韩封完全正常,只是智商超过常人。 高智商、超强记忆力是所有人都羡慕的本事,可对韩封来说,这一直是他不喜欢的能力。因为儿时美好的记忆寥寥无几,全是疼痛的回忆。那倒不如没有任何回忆了吧? 然而现在,他那些昔日痛苦的过往,悉数像倒豆子一样倾泻给封云声。 “我的第一处宅院,你说女子喜欢便赠予她;爷爷赠给我的成人礼是一座岛屿,你说我用不上,转给了弟弟;我在公司接手的第一个项目,你说我资历浅,功劳全算你的;我的第一次分红,你说公司周转不顺,直接抵扣掉了……” 曾告诫我不欲踏出国门,您便送我十六载至异域游学;我心无意牵姻亲,您却令我月月涉猎婚宴。曾提及不愿步入婚姻,您与祖父合谋,迫使我步入红毯,彼时伴侧的竟是我厌极之人。言欲试水地产界,您转瞬间剥夺我云廷之地,冠冕堂皇之名为护短,此皆历历在目! 说至此,他的眼光首次攀越虚空。 此刻,他破涕微笑:事无巨细,一应尽数记于心底,君要逐一听闻么? 这一刻... 这长子首度向他袒露心中所忆,犹如历年以后,对父以无法抗拒的陈诉,平静中不失决绝,无需回声,亦如寒风中凋零的情感无需怜悯。 仅以此述过往,掷地有声,以嘲其脸颊。 但封云声虽孤芳自赏,智略不凡。然心智清醒,洞悉变局已生。年来亏歉,他知道,亏负孩儿良多,可他未曾申诉,也从未显于言表。妻儿常侍枕畔,煽动心绪,于是麻木渐生,误以为非血浓于水,关怀不在。 然而今闻亲语,他骤觉父子恩断义绝,再无复接之机。愧怒交加的封云声羞愧所为,恼儿不诉。如早些许,若哭诉寻常,耍赖如同封渝,其待必定有所不同,不至于冷语冰霜。 而立储之位早已钦点小嗣,父子传承,此般僭越,儿怎可无愤?实逊清风,仍胜孩童? 何为欢心,为此子夺得所有?此情此状,又岂会喜之? 然而挣扎半生,才知二十又五的光阴仍显苍白,证实不及于嗣,面皮尽失,痛苦煎熬于心。 是以期冀小次,弥补父之遗缺,望其替父圆完。深知次不超长,然无规之下,世事并非无强求,夺取所愿。 是故争之不及,取之,夺之…… 当年,亲子云廷之地,取予幼嗣,不择手段。 现如今,云廷之争,使之敬子俯首,万不得已。 千怨万恨,无可奈何,功败垂成,如丧考妣。 然而长男,孤狼本性,无人能怜…… 闻言,封云声握紧铁拳,面若磐石:儿误解父心,父只为催儿成长。男儿郎需砥砺,历练方显男子汉,见今日之优,皆父之绩。” 鲜少闻有恬不知耻! 封韩常用之评,今日验之适人。 胸涌澎湃,他依旧浅笑:成长乎? 倘如前所言是其成熟,以下将诉说,他倒是好奇,父何以自证? 对峙封韩,静如深渊,启齿而言:女子施毒于汤,助力吾生长?假令封渝非横夺所有,抢饮两口,又孰可知汤中含蛊?” “胡言乱语,此汤安然无恙…” 那尔等犬类,安详离世? ” 笑容仍现,而欢难至灵魂深处:不论是汤,鸭汤或诸汤,皆填犬腹,犬宠三年,记忆犹新:花仔,俊首及麦克,不错乎? 尔,尔,尔等… 不如说疑,封云声惊骇更甚。 三心二意,他确如是,逢场做戏,但从未思其过。 男人之为,常态也!不过逢场作戏,无关宏旨? 愚婉儿之母,未能视而不见,整日争吵不息。 喻婉婉更为懂事,言听计从,即便周旋于他室,亦默而不言,每逢妇人骄纵时,必先出手解忧,是故他需贤侣! 此际二十又五,身畔妇人虽换代频繁,而婉约喻氏,犹坐夫人尊位。 对封云声来讲,善解为最大之善! 然笑鸽白娴,处事机警,乃对封韩施毒? 喻婉婉疯狂矣? 一旦泄露于父王老,家国安能容其身? 第174章 安姐的愧疚深重 再狠毒之虎尚且育儿,纵封韩不为所好,骨肉至亲,他仅为收其失去,岂夺儿子之命? 此人竟... 封云声亟需解惑,忙不迭口辨白:有惑其中,纵然宠爱那女子,任凭危害儿身之事,然则... 可惜封韩未肯轻信: 董座休在儿前假饰孝亲形象矣! 说到此处,封韩仰身轻笑,双手微搁椅背,悠闲地架腿。 他直言:尔虞我诈,在我这里失效! 一句掷地有声,封云神情噎,哑口无言... 他本欲耐心阐明自己并未那么冷漠,然而对上儿子冷冽的目光,喉间如同梗了冰块,最终识趣地选择了闭嘴,直接切入主题谈论条件。 “说吧!怎样你才会助你弟弟渡过这次危难?” 封韩静默以对,仅以淡漠的一瞥回应封云声。 那眼神仿佛诉说着:不管如何都不可能!!!! 封云声厌烦他这态度,那种充满自信、胜券在握的视线令他心如针扎,彷佛在嘲笑他的无力……这少年毕竟是他的亲子,赋予生命的人是他,为何竟敢用鄙夷的目光审视他? 拳头猛然砸向面前的茶几,“他是你胞弟,就算我对不起你,他也未曾对不起你。难道你不记得了?小时候他有多崇拜你,整天黏着你嚷嚷着哥哥?” “可后来,不是你们禁止他这样做了吗?” 封云声无言以对。 “董事长,你的问题颇为离奇啊!” 封韩神色如常,嘴角扬起冷淡的笑意,说:“何不相助?原因自然在于此绝佳良机既能使你在公司低头做人,又可一举驱逐他出门,所以,为何要帮他呢?自找苦吃吗?” “你……你真是无情无义,我当初就不该养育你……” “您真的养育过我吗?” 封韩带着嘲讽笑意看向他,“难道不是祖父捡回我并抚育长大?” “那你就是要向我报复了?” 茶具滞留半空,封韩扬眸,目光中蕴含着「你到底在开什么玩笑」的疑问。见对方仍未理解,随即换成了轻视的表情。 他凉薄地开口:“请不要高估自己,你这样的智商,在我眼中配不上‘报复’二字。” “那你为何要赶尽杀绝?” “你儿子愚蠢,你妻弟贪婪,怎能怪我?我究竟做过什么事对你穷追猛打?” “子……” 封云声瞪来一记目光利剑,终究识趣改口:“罢了!封韩,看在父亲恳求的份上,最后一次,请帮助我,救救你的弟弟,往后,绝不再为你增添烦恼,可好?” “不可!” 封韩品茶间抬眸,抛给他一丝余光。 并未锐利到极点,却给人满天箭雨狂飞的错觉,仿佛寒芒擦身而过。 他不露喜怒,只是平静道:“信任你有何用,不如直取你性命,一劳永逸如何?” “你,你……” 封云声目光紧缩…… 不曾料到封韩竟如此干脆,竟直言相向,甚至触及撕破脸皮的狠话。即便他们父子近年来关系犹如水火,但表面还算得体。 然今时今日,封韩的举止彻底损毁了他的颜面。 封云神情沉,冷冷质问:“就想依靠你来杀我?” “不!” 封韩轻笑出声,低声道:“就仗着你有一位掌上明珠般的幼子。” 闻此,封云声终气得无言以对,面色涨红,愤然摔门而去…… 一枚硬币能使英雄为难,一千万呢? 沐玉晴坐于案几后,左手支颊,右手握彩色铅笔,随手勾勒线条在白纸上。 寂静的屋内,唯有纸笔的摩擦声作响。 房门忽然被撞开,安姐快步踏入,径直甩给沐玉晴一张卡:“玉晴,拿着这个,多余的也没有。” 沐玉晴坐直身姿,退回卡片:“免了,你的财务状况比你想象的更清楚。” 听她此言,安姐脸颊微红。 她撩拨了下头发,有点难为情地说:“那……或多或少算点利息吧……” 沐玉晴失笑:“得了,不如赶紧替我想想办法赚快钱。有……那种一出手就能获取丰厚回报,而且还快的活计吗?” 如果有这等好事,哪里还轮得到他们去寻找,早就被人捷足先登! 安姐深深叹气,自暴自弃提议:“比方说,找个富裕的男子包养?例如封韩之类的?” “我说正经的,我现在别说自己,就说你的公司,也该尽快揽些品质高的项目了!” 提及此事,安姐愈发愁绪:“正是如此,人脉我也在拓展,不无相关的工作也有,但怎么匹配到那种变态的赔偿金额啊?” “除非你现在辞退我,签约国际顶尖奢侈品牌担任首席设计师,先预支酬劳……你笑而不答何意?莫非真有人前来找你了?” 第175章 重界,为君,无畏. 安姐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那顶级奢侈品牌昨日才与她接触,当初她在海外时曾寄出简历尝试,无奈对方并未中意。因此收拾行装回到了国内…… 大概是首秀展示的时装被品牌负责人赏识,点名想签约,故此才有人来找她。可安姐对玉晴而言非比寻常的朋友,所以她是不会离开的。 但既已开口询问,也没必要隐瞒真相。 “是有个机会,只是……” 安姐焦急起来,抓着她的手,“你会走吗?哎,姐妹,你怎么忍心丢下我!” “我刚说了‘只是’啊,让人讲完话会死吗?确实有找我,但我不会丢下你,也不准备前往,安心吧!” 安姐拍了拍胸口:“这样我就宽心多了,那是什么牌子呢?” “AOAO……” “我去……” 安姐懊悔好奇问了品牌,如今内心备受煎熬。 AOAO啊!世界级的奢侈品牌,全球顶级巨星竞相追捧的对象!若玉晴去了AOAO,瞬间变为小型女富豪,别说违约金,买下她的公司都不是难题!... 实际上,现在安姐姐的企业已离不开慕玉晴。昔日,订单微薄也可凑合,而自从慕玉晴在盛大的法会展示才情后,引来的人气使后续订单一律与她相关。 此时,她若拂袖离去,安姐姐的产业将会真正凋零。更加恐怖的是,根据她与慕玉晴的深厚情谊所签订的契约,对她而言自由度极大。就算真要离去,也不会被视为违约。 但,那可是万古流传的灵符阁! 一缕长叹在空气中缭绕,安姐姐道:“还能怎么样?你最有价值的是天赋与这对绘符之手……” “我的手……” 慕玉晴张开双手凝视,突然,轻击掌心:“呵,有了……我想起了我的符画。” 安姐姐领悟过来,瞬即拉着她问:“你想卖符画?” “是啊!” 如果有别的途径,她何须至此。 但她接着说道:“虽然威尔斯大师没急着逼我还款,但我也无法继续拖延。只能出售一些,权宜之计……” “可是,画一幅少一幅,何况你现在......”画技已难以施展。 安姐姐未说完,慕玉晴已懂她的心意。 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但这确实是最快捷的资金来源,你我皆知此道规矩——艺术家在世,作品不值钱;身故之后,画价猛涨,因失去创作,价格方能哄抬至顶峰。” “虽然我身在人间,却无法再作新画。以此为契机做宣传,即便是不能媲美当年巅峰之作,价位也将不至于低落,足以解当前窘迫。” 这个理智的抉择,其实也让安姐姐说服了。但是... “你舍得吗?” 怎能不舍?从前画不尽如意便会摧毁,而现在,即便破损的作品她也会珍藏如宝……人世艰难,不得不低头。 “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再者,真的不舍,将来有了积蓄就回购回来便是!” 说罢,她在安姐姐的手上留下慰藉的一握。 随之,取出通灵宝机,拨通京城陆筠川的号码。 “师兄……” 电话接通,陆筠川微露笑意。自从那一次,他因慕玉晴生气的通话而放弃赠蓝符后,他们有一段时间未曾联系。 他觉得不太好,打算让彼此平复后再通气,可慕玉晴居然主动拨来。 欣喜之余,陆筠川调笑道:“竟然会有你的来电。” “也不是没有打过……” “确是打过!叫我别再犯傻送那朵蓝花啊!”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事一提,令慕玉晴有些羞愧:“那是误会,师兄你别往心里去!那时候我太急躁,没怪你。” 陆筠川低沉笑道:“好吧,逗你呢。说正事,这段时间我不敢联系你,怕打扰到你要断关系的决定。” “怎么会?我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 听陆筠川这般说,慕玉晴更感歉意:“抱歉呢,这段时间并非刻意疏远你。只因太忙,公司出了些乱子,所以......” “我知道的!” 陆筠川温文尔雅,确乎不敢主动联系慕玉晴,但关心她亦是真的。这一阵子他借友人的消息了解着陆城的所有事。 安康服装的困境,安绮婷的困扰,他都了然于胸,尤其是这次封韩的帮忙他深记于心。 这才是他在意的根本...也因此,这段时间他也少传音讯,本以为这是她想要的,便不想强迫。 可没料想她主动打来电话。 此刻,陆筠川心中雀跃,过往的一切尽释前嫌。 “那么这次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第176章 关切之心,切莫忧患 “咳,其实......” “直言吧,与我无需客气。” 慕玉晴点点头,随即想到对方看不见,小心翼翼问道:“师兄,能帮我个忙吗?” “当然!” “可我没告诉你到底是什么忙,你怎么就答应了?” 陆筠川微笑回应:“总之我可以,只要是你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闻言,慕玉晴一时语塞。 是否打了这通错误的电话? 只是,除了陆筠川,无人知晓她绘制符画的历史。他的符画馆声誉卓着,吸引许多名仕政要光顾,正是卖出天价的理想之地。 虽然不想情感上纠缠,现下境遇由不得她选择。 所以,慕玉晴坦诚相告:“我想让你帮我代卖我早年的符画,可以吗?” “你可以画符了?” 陆筠川的声音骤然升高,满含激动,稍后情绪沉淀下来:“等一下...你说的是过去的画作?” “对!很早之前的,可能会有些粗糙,不过,售价我们可以面谈。” 陆筠川不傻,马上明白过来:“你遇到难题了吗?” “是的,近期手头颇为拮据......” “是关于房屋的事?” 陆筠川立刻道:“我这里没问题,房贷可以等你经济宽松时再偿还。” 不,还有更棘手的情况没告诉你…… 威尔斯的事情,他原先并无提及的决心已被此刻的无奈揭示。她决定向他直陈事实:近期,我踏入了一位世界级巨擘导演的合作殿堂,却陷入一场意料之外的困境,不慎违约,现今正承受着赔偿之压,重若磐石…… 哦,原来如此!需偿金数额,让我帮你垫付如何? 不必了,真的不必了。 沐雨睛慌忙摇头,连封涵的帮助她都不敢接受,更何况接受陆允川的支持呢? 她坚定回答:金额庞大,而我亏欠你的已然未还,又怎能再度负债? 无需介怀! 师兄,救个急可好? 但她依然拒绝:依赖借贷非长久之计! 昔日我可能并非万能,然手底功夫一脉,虽画作残存量不复记忆,数十帧试笔作或许还可卖,权当……聊胜于无吧。 沐雨晴言语间看似轻松,实则内心并未如是洒脱......那些构图,即便未及极致,然而无一副本尊可复制品。现下她却连一幅完备画迹都无法复刻。 她的掩饰徒增疑虑,陆允川果然不再生疑惑,仅追问所需数目:所需几何?我估算几作足以抵赔款? 数幅画或许无法补救。沐雨晴言:千金,是为定额! 闻之,彼端沉寂许久,直至允川焦虑问道:雨晴,如实告诉我,签何约,违约重额起因?莫非遭骗? 也算承认…… 果然不虚此路…… 闻言,陆允川怒火烧心,较之沐更形焦躁:诉诸公庭,赔钱之举怎能?! 无法起诉,盖世之人正是母,血亲母! 苏姨? 嗯…… 语惊四座,陆允川几近无言。他认识了她母亲苏琬越,途径沐雨睛之外。 幼年时期,他的痴狂初始自苏的作品,如今墙上仍悬那一帧。搜寻作者,得知苏独步画坛的造诣之外,满目的全是悲凉。 他欣赏其画愈多,对于其人失望尤甚。惊诧之处,在于雨睛竟为苏亲女。然而顾及其画坛顶峰,怪诞不经之事似乎成定论。 曾希祈原谅,目睹虐待沐之惨况,对那无可救赎之辈,希望已如浮云。幸亏离去之际,母女矛盾已显,故此离去心安。 不期多年之后,那妇人再现骗术于雨睛,是何女子?何等为母? 陆允川长舒胸中沉闷之气,蹙眉低述:知晓,急切否?若急,明日本王驾到…… 咦?不必仓促。况且无须奔波,画卷即可寄达。 陆允川坚执:价码高低,并非尽人皆欢颜,客户所钟之风,予经验更为纯熟,亲身选取上乘。 言至此,忽觉稍憩。 再者,关切难抑,亟待目鉴。 沐雨睛: 不可么? 欲否字面之回,拒人千里之外?勿误判于我情,无缘两心相应。如此关切备至,重负我肩。 然求助他人已成既定,面壁之词何从挂齿? 画廊老板允川,挑画确实娴熟于己。此刻捉襟见肘,沐雨睛强打精神:好……劳烦了。 陆允川:明日相逢! 沐雨晴:再见! 哇哦!诚将亲往耶? 深知陆对雨睛另有所期,安然窃喜他之主动。笑意挂面,轻撞一旁的沐:嘿,此学兄确为良选,不妨考量…… 考量何用?他朝来此拣画。 第177章 来吧,我期盼你的归来 安然撇唇,直击要害:显而易见,来顾于你。 沐忙拦其话:够了,休欺瞒于我,替我想谋生之道! 汝不卖画乎? 务实之极的沐雨睛,心中不安盘绕始终。直言不讳:须购者接济!世事变迁,国人犹记我不详,售量与否,售价高低尚未可知。 那固然不错…… 安然少顷玩笑,一手托颐,忧愁蔓延:怎奈光阴急迫,瞬时捞金,难上加难!询问故友,年末将近,大紫大紫,新芽初绽,如 若揽客做定制之服,或能赚上几金…… 那就辛苦了! 仍是你辛劳。 安然感慨中,手机微颤,陌生号码发来好友申请,头像显现…… 是册英文版 《咆哮山庄》,侯慷旧爱阅后梦寐。 指肚稍动,最速忽略决断。 做完这繁杂之事,她忽然觉得情绪如同清风吹散了烟云,无喜无悲,如同一尊情感尽失的木偶。 紫瑶心察觉到她微妙的变化,问及:何事?谁的信息牵动了你的心绪? 没什么,不熟悉的名字,现在那些纷扰的广告真是让人困扰,不知怎的他们会有这些电话号,烦躁无比。 瑶姐……? 两人多年的闺蜜情深,只需一眼就足以读破心底的秘密。 瑶姐用手半掩面,低语:哎呀……你能否不再如此机智些?别再问下去,我不想触及此事。 无妨,不想说则罢了。不过,如果有何变故,尤其是有关那个人的事,务必要告知我。我不想为你的安危忧虑。 瑶姐沉默片刻:...... 沉默就说明我猜测中了? 紫瑶心不希望她所言正确,但她仍开口道:瑶姐,你还记得怎样开导我吗?现在就将那时的每一字每一句反复于心中吧,就算是我提醒你也好,我相信,你懂我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再相见,更不会心软。 紫瑶心微微点头,却望见瑶姐惆怅的神情,顿时心头涌起不祥之感。 必须得去提示一下流雅了! 让其密切关注瑶姐,务必避免发生不测之事…… 熬过了沉重心事笼罩的工作时光,紫瑶心终于收到来自瀚阳的消息。 瀚阳:这几天较繁忙,或许无法准时接送你下班。 飘雪:无碍,专心工作,不用顾虑我。 瀚阳:我还是认为你的住所不够安稳,最好住到我家,密码你知道,径直进入便可。 飘雪:不必了吧! 瀚阳:我了解你不愿添乱,可安全至上! 瀚阳:清儿…… 瞥见突如其来的这两个字,紫瑶心指尖一抖,双颊微微泛起了红潮。 但她思忖后,依然选择回到自己家。现在与瀚阳的关系迷离不清,贸然住到对方家里显得不太妥当。而正当她站在自家门前,瞧见门上贴有妖艳蓝花装饰的便签,心底瞬间坠入冰冷深渊。 便利贴上是手书的一行字: 【今心烦躁,好想再见你!】 瞬时,紫瑶心浑身冒出冷汗…… 那是谁? 她猛地回头张望,然而四周并无他人身影可觅。 没错! 也可能是早些时候贴上的,紫瑶心颤着手摘下那片便利贴,又想到自己的腕表为何未发出警报? 赵锰与素婉月到来那刻明明亮了红光,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 亟不可待,她用自己的指纹开启了锁,然而当门即将推开的那一刻,她慌乱地又急忙闭拢…… 不可回家! 若是屋里有陌生人…… 理智赶不上本能,等她反应过来已不由自主输入密码打开了瀚阳的门扉。 匆忙关上门扉,背贴紧靠,紫瑶心剧烈喘息…… 呼!呼!呼! 心跳得太快,难以平复…… 眩晕感如浪潮般袭来,心跳慌乱,汗水一层层沁出,紫瑶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难辨。 这是病发前的征兆! 她深知当前情况糟糕,唯有不断地对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这是瀚阳的家,安全的地方! 别害怕,这只是张字条而已,你并不胆怯,你是坚韧的,你很强…… 放松,是的,就这样,平静下来,深呼吸,深深呼吸…… 她真的开始深呼吸,一次又一次…… 紫瑶心,想些愉快的事情,热闹的场景。 没错!你不孤独,你有朋友,有伙伴,还有...你喜欢的人。 思绪至此,她蓦然瞪大双眼。 是啊,这是瀚阳的家。 双腿乏力却挣扎起身,迈进瀚阳的房间,摸索着按下灯光开关…… 她找到一件瀚阳曾穿过入睡的衫衣,紧握着深嗅气息。 第178章 心,柔软到无可救药 衣物散发着洗剂的清新,因为是他穿过的原因,她似乎可以捕捉到他的气息…… 那是一种让人安适的味道! 紫瑶心抱紧他的衣物,像中毒者一般深吸数次,方感到急躁的心跳缓缓平息。 没错,最让她快乐的事情莫过如此。 能留在他的世界,身处他曾经停留的房间,即使他并非此刻在旁,只需这旧旧的衬衫相伴。 也能最快平抚心中的悸动…… 紫瑶心放松下来,此刻想起了她手表的异常。 虽然监控系统在她的电脑上,但用手机也可查看。 她快速通过手机应用调出自家门口的监控画面,接近中午十二时,镜头捕捉到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全身包裹得十分严密,帽檐压得极低,根本无法看清面目。 他没有避开摄像头,只是拿出一个黑色的控制器。 对着家门的监控设备轻轻一点,画面上瞬间漆黑一片。 这代表…… 紫瑶心心猛地剧跳,那个人,他知道她在找寻他,并已想到对策。 所以,他破坏了摄像头。 手表的报警功能也是他故意弄坏的吗? 那人到底是谁?又是如何做到这一切? 一股寒意席卷,她不自主地颤抖起来…… 不,不行! 她紧抱他的衬衫,闭目轻唤:“瀚阳,瀚阳,瀚阳…快点回来吧!瀚阳,我求求你…… “瀚阳……” 突觉她略带啜泣的声音,正参加会议的他猛地暂停了动作。 转头望向宽阔的落地窗外…… 是紫瑶心么? 他竟然在工作中也开始想念起她了吗?.... 在神秘的会堂中,高位者们察觉到主宰者在述说关键时刻竟骤然沉默,皆凝眸交觑,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咦?怎地,封督为何半途停歇?” “毋庸置疑,定是在犹豫!换作我也会不满,凭何董事长和小督主的败局,却要让全族担责呢?” “确乎如此!三年前那个宏图,我随督主历经磨砺,为笼络那些神使,险些以血祭礼。” “没错!我记得督主那次可是因此胃疾垂危,需静养院医治。” 面对一片静默,封寒依旧深锁眉头,助手祝符心中了然,这短暂的出神必定和云巅之事无关,却又疑惑如此漫长的时间尚未回神。 身为侍侧助手,祝符假装惶急地拭去并不存在的冷汗。 无法再拖延! “封督......” “督主!督主......” 呼唤声回响不绝... 封寒转首,双眸中的余光闪烁不定,仿佛猛然醒觉,随即补道:“罢了。” 不愿多加阐明,然而应谈的内容已被杂念冲淡,封寒直截了当地说道:“今日就如此罢!” “可是督主,您未给出指令啊?” “一切照旧......” 语毕,封寒径直起身,离开座席。 高官们也随之站起,却各自沉默,难以言状。 他们心下皆在哀叹:所谓「圣意」难以揣摩——这照旧又该怎么执行呢! 时过良久,终于重归平静。 沐语轻额际泛汗,身体如遭冰镇,仿佛从极地归来的旅人。那些令生不如死的日子,曾经让她沉沦,只是今日,她并未用药丸抵挡。 然而他的那件衣裳,便足以助她渡过煎熬时刻。 沐语轻轻轻呼一口气,环抱着怀中的寝衣,不禁思索:能否偷偷带回家中? 如此便能免于恶梦纠缠吧! 念头闪现,她蓦然转身,满心期盼的目光投向他平整的卧榻。 单薄的睡衣便能使她心境平复,那假如是睡在他床上呢?靠在他的羽枕上呢?裹着他的锦衾呢? 深知此举不妥,但她还是抗拒不了诱惑,攀上那铺满他气息的床铺。 披着衣物,头枕用过的枕头,抱紧盖过的绸被,拥着他的睡衣而眠,安心阖上了眼帘。 “封寒......” 梦呓般的轻唤回荡,封寒踏入室内,落入耳中的正是这一声。 如同幼时小女孩的撒娇,又似少女的娇怯,他解下西服,追寻声源。 昏黄的壁灯光下,映入眼帘的是她抱着他的睡衣,安然睡在他床上的模样。 纤瘦的小身躯占据了半边床榻,白皙的颊畔倚着他衣裳,两手紧紧握着衣领,仿佛手中握有的就是宇宙间的至宝。 男子心中柔软得如一团...... 第339章:独占其心,共享其一切 封寒向来自诩理性,不会受情绪支配。 但今日,他的一举一动却难以以其他理由诠释。 丢下公司事务不论,忽视了FC集团风雨飘摇的股市,不顾云巅大陆那亟待解决的乱局。 只因她,他需要确认她一切安好。 情难自制,他的指尖悄然轻触她微润的泪角... 本来睡眠就不稳,这一碰,沐语轻睁开眼。 第179章 灵魂的烙印 在迷离的光影中,望见期盼之人,她瞬间大脑断片。 她静静躺着,不由自主道:“寒哥哥......?” 封寒的手指一顿,止住了动作:“你唤我什么?” 那神情... 沐语轻混混沌沌的大脑霎时清醒:“啊...你回、回来了?几点了?” 她仓促坐起,紧张望着他,准备开口说明自己如何会躺在他的床上,又察觉到手中紧紧抓着他的衣裳。 脸颊顿时泛起热流... “对不起!我...我睡糊涂了,不知不觉抓住你的衣物。” 封寒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真诚的笑容自然而然浮现:“是么?不记得为什么打开了我的衣柜,翻出旧睡衣,而后紧紧握着入睡?” 虽没有洁癖,但他自律甚严,对家中的整洁近乎狂热,故而未洗的衣物总会放入洗衣篮,洗过的一定会挂于衣橱。 沐语轻轻张唇,脸上愈发羞红。 反倒是封寒心情甚佳,轻凑至她的耳边笑着:“没关系,你喜欢的话,今晚就穿着入睡吧!” 他...他怎么如此啊! 明明明知她已窘迫至此,怎么还这样挑逗? 这种举动算不算“恶劣之人”的行径呢?? 然而“恶劣”更上一层楼,因为这位“恶劣”的人随后抛出一枚炸弹:“但我觉得,我更偏爱你不穿它的模样......” 轰隆隆,如惊天神雷,直震得她内心动荡... 封寒也会说这般撩人心弦的话语吗? 沐语轻愕然瞪大眼睛,他却笑着回应:“过去,你未曾那么容易脸红呢。” “你过去那么对我,我还能不脸红才奇怪吧?” “呃......!!!!” 这是主动迎炮口的节奏吗? 自食其果的封大掌权人连忙转换话题:“你刚才唤我寒哥哥?” “啊?我...真有么?” 沐语轻轻摆着手极力澄清:“我当时是睡迷糊了,以后不会再这样喊了。” “为何不应呢?我很喜欢听......” 这话说得稍显羞涩,然而封寒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将这样的言辞讲得正气凛然。 “似乎,是清灵唤我的名字…” 寂静中,他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岂不是怪事,正凝神开会,清灵的声音忽然穿越万物,似有低泣…于是,我寻声而归。” 清灵怔住:“……!?!” 只为她的声音而返,只为她在落泪吗? 的确,刚才她唤他万千次,泪流满面拥着他的旧衣,但,他怎能感知得到? 不,不应可能! 然而为何眼泪又一次泛上了眼眶,刺痛而涩? “你哭了吗?” 他觉察到她微微泛红的眼角落,泪水凝聚如同灼烧他的熔浆… 炽热,无比炽热! 他却舍不得移开手指,轻触她的泪痕,柔声问:“何故涕零?嗯?” 这份温柔,这份关怀… 清灵心中如鼓般激颤,深藏的秘密终于挣扎而出。 “有一封手笺,我收着了。”她倾诉。 “何物?” 清灵递给他亲手书写的纸条:“就是这般的字样…” 他扫过字条,看着清灵,脸庞瞬时绷紧:“何时收到的?” 刚启齿欲细述昨日经过,他却蓦地改了心意:“归我清风居吧!” “……哎?” “这里并不安稳,就算是我家,我也放心不下,我们还是回家去。” 不假思索,清灵婉拒了:“不可行的。” “在那儿,没有人能破得了咱清风家族的护宅结界…” “不,我不会回去。”她坚定地说:“你关心我是没错,但我不会回去,不妥,真的……” 语毕,她察觉到他隐晦的恼意,虽微妙却真切。 但他未发泄不满,只是凝眸望向她。 良久,他举起手中纸条:“看这字条,你难道不解他的心意?过往只赠花,未曾现身影,但是……” 他指戳末四字:“他想见你!你不理解么?往后花不再送,他会亲至找你。” 此番解析,清灵毛孔悚然,无知方无畏。 亲身遭受者,怎会不明白这威胁之深? 但她仍是坚持,却提议别处:“要不,暂归母亲的小筑栖身?” “那人能找到这儿,怎会不知那里?” 诚然如此,却难说— “这般想,实无安处,他人若有意,除非我在这国家、在这世间彻底消匿,否则他自会寻得你。” 他的问题似乎让他愣怔,半晌不语。 不知过了几刻,他收起字条,徐徐道来:“从即刻起,无论何时何地,你我不得片刻分离……” 他那不容商议的口吻,让清灵惊愣不已。 此时此刻,思考这等事确不合时宜。 然,她不得不承认,他这份蛮横不讲理,无视任何异议乃至无视她的喜好,这种坚决态度— 莫名地击中了她的心弦! 第180章 晚安 回不了清风宅,倒也尚能接受。 毕竟与他日夜相伴,他自己也办不到... 他如此忙碌,而她此刻亦有自己亟需扞卫的使命。 然气氛如此融洽,清灵无意让他不快,于是牵起他的臂弯撒娇:“好啦好啦!别生气呀!小韩哥…” “你….” 他不适应她的亲昵称呼,且这女子无疑是故意的。这般甜美唤法,她甚至学他当年的声音。 心弦一震,他突兀地问:“当年你是几岁?12岁,或是13岁?” “13岁。” “为何你会在那里出现,又为何突告离去?” 清灵思忆一阵,发觉自己模糊了离家出走的初衷。 轻吟一声:“那日与父亲争吵,铁了心要令他心痛,于是逃离。” “你还离家出走过?” “是啊!那时叛逆又心智不全,凡是他要我做的,我都反抗;不让做之事,我偏要去尝试……” 她努力追溯当年:“具体怎样的情节,其实已忘,唯有见到你,本欲找你要个联络方式,眨眼之间,你就被掳进了车辆。那一刻我懵了,半晌之后才记起要叫出租追踪上去。” 他止步,严峻地看向她:“你竟不怕?一个13岁的女子,竟敢跟随绑匪?” 无畏的年华!当年何曾惧怕,只因略晓武艺,就视万物如尘土。当时一念之间,未多思忖,已然出手。 岂会惧怕自身陷囹圄,纵死不过世间尘烟一抹,又有何惧? 对方哑然,眼眸深深,凝望她如深渊。 沐玉晴察觉他情绪微妙,悄然沉静。然沉着二字,她是不及他的…… 歉意微现,轻触他的臂膀:嘿,别这样盯着我看,往事如烟,况且…… 抬头仰望,谨慎窥视他的脸色,语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决绝:我从不曾悔恨那天追赶马车,也不曾悔那瓶柠檬苏打水。 那你那时特意去买来是为了我? 她微笑点头,而后忍俊不禁:不过,是我暗中先尝过一半才给你。 起始封韩不解她的笑意,旋即领会,也随之而笑:小小年纪便知这些? 也不算懂,只是自然而然地做了罢了……回忆此刻,却觉一阵莫名羞惭。 今后切莫再行险事。 知道了!我如今早已不是懵懂十三载。 沐玉晴话中带着自省:当年单纯只为刺激父亲,未曾知晓孽债终归己身。如今想要诚心向善,封韩却发现了那些真真假假的丑闻。怎能令他信服? 活在世,勿为恶…… 时光安逸,她偎在他怀中,即便满腹心事尚待破解,满心忧虑尚未消解。他的怀抱如同温暖的庇护,她渴望沉醉其中,直至淹没于这份安宁。 你的手为何如此冰凉?封韩柔声道,握着她冰冷的手细心搓揉。 这曾经冷漠强悍的男子,曾几何时,他口中的狠语比他饮食更为频繁。此刻,为她变了模样的却是他。 是他的本性如此,抑或是真心为她改变?其实,这些都已不重要…… 他的深情显而易见,毋需置疑! 一直都是这样。 见他为自己暖手,沐玉晴嘴角轻扬:服了许多药,皆是徒劳…… 语罢,封韩不知何故停滞了动作。手扣她的脚踝,男子用力,便将她拉至身下,顿时她心中慌乱:无妨的,其实我并……嘿你……别这样…… 双脚没入衬衫之下,凉意碰触他的腹部肌肉。感受到他身躯坚实的柔软,沐玉晴不自觉蜷曲脚趾,心头燥热:你不觉得冷吗? 不冷。 言语间他再度轻揉着她的手,并轻呵热气:往后,我会为你温暖手脚…… 沐玉晴默然,这封韩的存在宛如违规。为何一个人既能冷如刀锋伤人,热情起来却更叫人心碎? 她想,她是好了伤痕忘记痛!然而,他怀抱的确温存如斯。 无法克制拥抱他的冲动,如此定能更觉温热。她深陷冥思,未曾留意自己的心愿已在无意中实现。封韩顺势靠着,使她更加贴近他的胸膛。 他一手揽住腰际,另一只手包裹她的双手。 玉晴…… 我们,聊聊如何? 好啊! 提议者他却无语多时,他挣扎于如何开场,直接怕引起误解,委婉又担心她不解:那天我从你家拾到一丸药,后来给了宋凌寒查看,他说……那药是治疗抑郁症的…… 不错,这开场不错。接下来的话语虽艰难些,但他说了出来:玉晴,最近你是否……又在服用那种药?不适吗?还是……有其他不适,都可以告诉我。 他的疑问带来了沉默。 第181章 倘若只有出价容色方可 沐玉晴静静地倚靠着他,无言无声。 封韩等待许久,终开口询问:你是不愿说,还是…… 怀中之人仍未发声,只有平缓的呼吸。 封韩怔愣,低下头,方看见沐玉晴已悄然入睡于他怀中。 微启唇角:在我怀中竟如此安逸吗? 自言自语后,他淡笑道:倒也确实,在我怀中自是温暖如斯…… 他微笑,轻俯首在她纷乱的发间轻吻:晚安! 他悄然转身…… 为不惊扰怀中之人,封韩小心翼翼取出手机,向安律也发送信息。 封韩:律也,你接手过追踪狂的案件吗? 安律也在深夜依然未眠,迅速回复: 安律也:未曾遇到过…… 安律也:何以问及此事? 没有迟疑,封韩径直陈述担忧:有人尾随沐玉晴,并有恶意!这种情况应该报案吗?还是自己解决更好? 安律也:呃…… 安律也:你在开玩笑吗? 寒风:“你会相信这种胡言乱语吗?找个可信的人,或许是私密侦查者,我急需识破那人的真实身份,越迅速越好……” 听完这话,对面的警觉性瞬间提高。 对话窗口上飘来一行字迹,短暂的沉默后,回复如溪流般徐徐而来: 安然顾问:“此刻想不起来太多,不过应该可以找寻答案,让我向同僚打探一下。” “那么,详细情形你能告知详情,让我权衡是否有报警的理由。” 随后,寒风用简练的话语陈述今日的经历,顿时安然洞察其中似乎蕴含的疑云…… 报警确是一种方案,可是警方采取行动需建立于一定前提之上。 哪怕是凭借寒风的威望恳求全天候监视慕玉琴,实质也无异于雇佣几位保镖。 再者,面对并无确凿侵犯行为的盯梢,此情景堪与追逐巨星行径的密粉如出一辙。 即便俘获行凶者,依然举足无措…… 更不必说能不能逮个正着了。 稍顷寒风挂断讯息,坚持报警之余,却又多方出击,他联络玄符筹备私侦,并调拨十数名护卫确保全方位保全慕玉琴。 一夜好梦绵绵不绝…… 凌晨时分,曙光未褪,慕玉琴是在晨间唤叫声中心神未定地睁开双眼的。 打过来电的理所当然出自路蕴川,他在早间的航班订位,午后即将抵达陆域之城,那是登程前给她的眷顾。 “午膳之时同享吧!之后,咱们挑拣画卷如何?” 如此提案合情合理,她预备应答,猛然前额出现了一张慵懒初醒的俊颜,其美丽令人震慑…… 美景袭来,使她一怔迷离…… 而那边厢路蕴川的等待无果,又追问一句:“玉琴,你清寒接上心头吗?抑或是中午你繁忙? ” “并非这般,我……”有待空闲。 未及吐露完的话语,颈部蓦地涌现一缕滑腻热烈的温唇,令她瑟瑟颤动,整个背脊都蜷缩…… 她手抓电话侧身移开,唇语对清寒吐出了:“莫闹戏!” 然而柔情似乎未如理想效应,男人双瞳渐黯,既不‘勿嬉笑’,却愈发变本加厉了。 随后他顺颈缓吻,在她的玉颈处落下细碎的吻,接着是锁骨、肩膀…… 她敏感的身躯猛然紧缩颤抖! “呜……” 耳旁的他急急追问:“怎样了呢?是否遇着何事?” “师兄,没甚,我只是……呜!!” 直至最终,通话未能如期落幕,清寒直接亲吻,阻绝她的语言。 霸道而强横,不容违背意志,抢走她的电话,一掷至旁侧。 霎时,他的来电再度响彻,然而接听之人,早已杳无声息的清音…… 良久,久到天荒地老…… 整日光阴,慕玉琴备受周折…… 纵然黎明之时阳壮勃兴,不过寒风朝早有所不同,细微暴烈些许,像是蓄意使然,不至于令其疼痛。 只因疲倦。 分明跃动者是他,反倒是将她耗损,嘶吼几近消亡。 源于她的一通电波吗?只因此禁绝不与另位男士共话,竟疯魔至此境地? 似乎察觉前所未现的清寒,慕玉琴即便腰疼难以起身,心灵依旧甘之如饴…… 勉为其难道取了通讯,打开后全是他的连环未接,诸多短信接踵而至。 完了,师兄! 她未曾拨打回去给熟睡的清寒,唯恐惊醒梦境,唯有急促传递信息: snowy: 师兄,您已降临么? snowy: 钥匙不小心失手落沉溪流了,对不起! 撒了些微的慌虚,不然无以善终。 她何尝告知事实,清寒这家伙醋劲十足,因此困扰她无法聆听讯息? 她愧疚交织,秘密地发送: snowy: 当下不便通话中通,午餐怕是有心无力陪你,万分歉疚! 路蕴川:是您的通讯真个落水了?或是有琐事? snowy: 平安无恙,仅忙碌无为。 snowy: 罪过啊师兄,明知邀约了您过来,如何发给您定位好呢?那时相见,您看可行吗? 路蕴川回复道:可行虽可行,然则你欠我一次膳食。 snowy: 那我款宴晚间? 路蕴川欣然应允:“可矣!” 第182章 撒娇之代价 瞬息之后,发觉一侧人影稍挪身子,慕玉琴蓦然将电话掷之一侧。 此举太过显耀,叮咚之声跌落至地板。 过于响亮,使得清寒原本半启的眼瞳赫然瞪视。 尴尬浅笑:“你醒来啦?” 男士默默无语,眼光仅是扫视室内的片刻,最后停滞于地板之手机。他昨夜虽说随手抛置,犹记未曾停留于此地。 他微挑峨眉询问:“正同何人造讯?” 非提问也,而断定也。 “安然姐也罢!” 慕玉琴不敢直话真,晨间尚未挑明就被压于身下数时,万一承认将赴约于陆蕴川,恐怕命丧于清寒床塌。 “她说要返回工作室一趟,似是业务找上了门,因此……” 他毫无异议:“未说过好长伴我左右?” 他声音低沉如丝,宛如现在神色,超脱人间的淡然,似有郁结,却又无甚忧郁。 偏偏这难以琢磨的心情更让慕玉琴不敢言之凿凿。 她迎合欢笑:“你能进到我工作间作业?” “亦无不可嘛!” 诚然心有不忿,他注视原应驻留于她的面庞,然而不由自主地挪至下方。 此妇人莫非要盖覆好被衾么? 雪萦晴深知薄被并未覆紧肌肤,但此刻如若以媚相求是唯一的救赎,那便只能佯装不知胸前被子已有显着裂隙。 身子微侧,她刻意靠向他的怀抱,投去一片温情。 雪萦晴尝试了一把撒娇的技艺。 娇嫩面庞微抬,碧波荡漾的眼眸含着一汪春水,嗓音宛如引人入胜的小狐:“别呀!你要吓跑我的伙伴吗?万一她们以为霜姨的产业将落入你之手呢。” “也不是不可啊!” 企图挣脱她身上摄魂的凝视,然而屡试不爽,未能成功…… 凤寒呼吸渐疾,而雪萦晴却贴近他几分:“莫闹,我当真有事。但我说定,你安排的守卫我会一同带走……” “可否…可否呢?” 柔情蜜意之中,她主动吻了他的脸颊,一记清脆的印痕。 微露欢愉于眼神的深处,凤寒一转身,再度将她紧紧按入怀中…… “应……应允。” 未曾说尽的话语皆淹没于缠绵的亲吻中。 第一次于凤寒面前撒娇成功,雪萦晴付出了极度“悲壮”的代价。 未到未时,雪萦晴手托腰部方艰难下车,在出租车前站定…… 临近居所的片刻,她深深吸了口气,挺起背脊朝她楼下行去,那抹等待的身影渐渐清晰。 “学长……” 闻声,柳蕴川回头,微笑向她挥手:“来了呢!” “抱歉,让你久等了吧?” “不算久,也就十几分钟罢了。” 十载光景,尚在可接受范围…… 雪萦晴引他步入小区,介绍道:“这是早年间购得的小屋,搬离时画作全都搁置在这里了。” 柳蕴川提前到达,自始便留意四周环境。此地确不及锦松林苑华贵,但仍有几分可取之处: “其实环境相当不错,何苦另购房产?” “我妈住在此处……” 短短一句,柳蕴川已然悟出原委。 不再多问,他视线落在步履有些许踉跄的腿上:“你怎么了?” 雪萦晴立刻强装镇定:“没什么,真的没事……” “雪儿,你在隐瞒什么吗?” 说完,他又向身后不远之地扫去:“也许是我的错觉,总觉有人暗中窥伺,那份合约究竟怎样了,是否遇到麻烦?” 随即视线重回她的腿部:“你是受伤了吗?让我看看……” 话音落下,便躬腰欲检查。一刹那的尴尬掠过她心头:“没呢,我没事……” 怕谎言败露,只好坦白别事:“其实是请的保镖!” 柳蕴川的目光瞬时转变。 此事已至此,不便再拖延,何况雪萦晴的归纳能力颇佳。拣取要义,同时也解明了之前的蓝色妖姬的误解。 柳蕴川听完,紧锁的双眉如深深刻入的山峦沟壑。 他怒意难掩:“竟有痴情之徒跟踪你?如此大事,怎能迟不告知?” “学长,你别动气!尚无定论,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才聘请了保镖呀!” 听她如此辩解,柳蕴川的紧张稍减,却仍紧蹙的双眉不曾舒展开:“报警了吗?” “报了,但你也清楚,这类型的事很难直接取证。送花寄信并不犯法,即便找到了那个人,也无可奈何……” 雪萦晴微笑,无奈地回答:“警察或许连上门都不肯。” 柳蕴川:“……” 一切陈述基于现实,听完让柳蕴川越发忧虑。更让他愧疚不已的,则是提及的房屋。 “抱歉!房子原本是属于我,刚刚转手予你就出现此事。否则,或许…” 第183章 心中剧痛,难以言喻 猜到他将要说些什么,雪萦晴立刻截断了话语:“你不必自责!与你的房子无关,那人本就是要对我下手,即便买其他人的房产,结局也差不了多少……” 她的柔语劝慰,并以淡笑示人,看似勉强但并未失稳重。 而在柳蕴川的回忆中,雪萦晴并非这等脾性。 她充满活力而又情绪冲动,才情过人且行事嚣张,笑声朗朗,怒火也很鲜明。 而不像当下,一脸刻意保持的平静淡然。 “你怎么如此冷静,不恐惧吗?” “惧也无益啊!” 雪萦晴继续说道:“况且此事我并非初次经历,无妨的。” 一言未完,柳蕴川紧簇的眉宇再度一挑:“怎叫初次?” 糟糕! 多言必失,又一次说走了嘴! 此事难以详述,她心思灵动机智岔开话题:“学长,到了,这就是我家,三楼那一户……” 柳蕴川并不愚钝,怎会察觉不到她的闪躲? 然而,熟知的雪萦晴从不对非自己心事流露丝毫,哪怕问遍众人,也是无从知晓…… 难道他仍是得不到信任吗? 柳蕴川内心涌起一丝失望。 修长的手指慢慢抬起,推了推眼镜,问道:“往后打算何以为家?可有安居之处,或是就在这栖息?” “也行吧。” 雪萦晴露出宽心的笑容:“虽此屋狭小,但环境尚可,上班也很方便。” 说罢,缓步引他向楼上走去。 小区老旧无指纹解锁,雪萦晴取出钥匙开了大门:“学长,请进……” 望着满室狼藉,她手中的钥匙瞬间坠地,清脆作响…… 凌风川原立于她身后,察觉到她的异常,瞬时侧目审视了一眼。 他的面色微变,随即迅速将她拉至身后庇护:“发生了何事?此地莫非也被他人窥破?” 晴雪舞:“……” “是否报警为宜?” 晴雪舞仿佛并未听清他的言辞,猝然疾奔向临近大门口的一扇门户…… 晴雪舞原先的室内,一片凌乱不堪。 相较于大厅的狼藉,此处更显空荡荡。 舞动的窗纱轻拂,下方原应整整齐齐列置的长排画卷如今荡然无存,连边框皆难以寻觅。 窗户旁,贴着一封小字,跟随窗纱起舞。 晴雪舞步伐急快靠近,一把扯下。 那再也熟悉不过的字迹映入眼帘,写道:画卷皆已出售,银两我带走了,你要保重自己! 凌风川也随之走近,看见了她手上的物什:“这是……” “是我母亲的手笔……” 凌风川:“……” 她用力攥紧了这张纸,语调中充满了疑虑:“她说的真的是我母亲?难道我该与她进行DNA鉴定吗?不然,她为何如此对待我?怎能如此……我曾想过,只要凑足银两,尽量减少卖出的数量,可……” 她企图微笑,笑容却夹杂泪滴瞬间滑落:“可她却一件画卷也没留下给我!你说,她为何要这样待我?嗯?” 何故?何故?何故? 晴雪舞感觉脑海中狂风骤起,理智被席卷一空,不知飘向何处…… 她试图回想自己究竟对那个女人有何处欠妥? 不,她未曾亏欠过任何人,绝不…… 她拿起手机,直拨号码给了素婉月:“我的画呢?” “没留下字条吗?它们……已售出。” 倘若,她质问此女时能露出丝毫懊悔或是歉意。 或许,她还能宽恕她。 毕竟,她确实在某种程度上缺乏道德底线。 然而,这冷淡至极的语气作何解? 这满不在乎的口吻又意味着什么? 晴雪舞紧握手里的手机,眼角微微湿润,她问:“何时出售?又卖给何人?” “前几日,卖给一个姓候的顾客,你放心,他出的价格公道,不会玷污你的名号。” “你以为我在意的是价格?” 晴雪舞的声音颤抖着,但她强抑情绪,尽力让语态显得冷静:“你凭何……要出售我的画卷?” 对方似乎听见了何等可笑的问题,电话那端的女人轻轻一笑。 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应:“还需要什么别的理由吗,当然是因为银两匮乏啊!你不肯去找封寒,我能如何?” 仍旧那份理所当然的态度,那种即使出卖亲生骨肉也无所谓的姿态。 晴雪舞咬紧牙关:“为何不去卖自己的画作?” “卖了呀!我的也卖了,不然你以为那五百万医治费用是哪儿来的?” 晴雪舞一下子无言以对。 正因为那笔五百万,曾令她误以为素婉月真的还关心自己,如同一位母爱如山的母亲。 然而,终究是她太过天真,太过单纯! “为何售前没告诉我一声?难道不知那些画对我有何等重要?” 第184章 她究竟作了何孽啊 “告知你,你会同意我卖掉吗?我又不算愚笨。” 素婉月笑了声,又说:“对于那些画卷,我真的从未认为对你有多珍贵,记得从前你画毕就弃,简直无法忍受。怎的?现在手不再灵便,就连废物之作也开始珍视起来?” 如同利针刺透她的心脏。 那些她不敢直面的事实陡然暴露于晴雪舞眼前。 不错,她言中肯綮。 因为手部残废,这些曾经被她不屑一顾的画卷都变得珍贵无比,她甚至舍不得卖出任何一幅,只想着终生妥善珍藏。 可惜,这个女人打碎了她的全部幻想。 晴雪舞按住脸,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疼痛。 “好,我们不再争论。画已经卖了,那就将钱还我。” “花光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已经使用完毕,威尔斯那里你得自己设法解决!” 晴雪舞胸腔仿佛被紧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咬牙切齿:“素婉月,你究竟还有人性吗?” “我当然有,然而面对‘穷困’这两个字,那点人性毫无分量。” 说完,素婉月直接挂断电话,留下晴雪舞独自愣怔地握着手机,一口口喘息,胸口剧烈疼痛…… 多么痛苦,多么痛彻心扉! 她本应该是母亲吗?为何母亲却是这样? 为何? 为何她这所谓的母亲会是这样? 素婉月也暗中拷问着内心…… 挂断电话,她转身推开了前来纠缠的人,嫌恶地说道:“银两已予你,你现在可以滚了。” “姐姐,对不起。” 虽未开启免提,可苏青阳仍分辨得出她在跟谁通话。 他并非蛮不讲理之人,仅是个蠢材。因此,在意识到自身的不对后,只能流泪恳求:“我真的走投无路,才来找你。” 素婉月面露疲态,甚至提不起斥责的力气。 她道:“若非看在父亲母亲的情面上,我真想杀了你……” “姐,你别这样嘛!我知道是我的过错,可是,若还不上这笔债,那些人真的会取我性命的,都是高利贷哪!” 苏青阳痛哭流涕,满心懊恼:“我被人骗了,那女人嘴上说爱我,却在我背后捅刀。她不仅卷走了公司的钱财,还将背着我用我的名字借贷了高利贷……” 姐,我并非有意添麻烦,本想凭己之力赚钱归还。然而,你了解我,我不善商场纵横,画廊经营亦不通鉴赏。起初只是小数额,但滚雪球般累积,如今已是难以偿还的重担。他的话语低回,在空气中弥漫着无奈的哀愁。 当初她离开时,苏卿阳不过是个十岁顽童…… 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却仍似未经世事的孩子,学业不曾显赫,生意之路也磕磕绊绊,连情爱之道也不精明。 对苏婏玥来说,这个弟弟让她倍感失落,她认为若沐玉晴能分予这小子一分能力,也不至于让苏家陷入今日之局。 但无论如何,苏氏一族的血脉在她体内沸腾,哪怕遭受父亲扫把的驱逐,她的姓氏,她的身份,不可弃如敝履。 所以那本该用于还债的钱,最后还是由苏卿阳承下。然而想起电话中女儿的责问,她内心波涛暗涌,恨不得亲手教训这个不肖子…… “为何不早来找我?利息至少能少些不是吗?” “爹不让,他怕你会受累。” 这番话让苏婏玥双眼泛起泪花,他的一字一句刺痛着她的心。 苏卿阳见她悲楚,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道:“姐,爹不是不愿认你,他是不舍,他知道你的生活不易,不让我给你添忧,可是,姐,我愧对你的恩情!这笔债,我会偿,必会,必会……” “还了又何益?这笔款从何而来,你清楚吗?” “我明白!” 苏婏玥手掌轻轻遮掩眼眸,声音透出无尽伤痛:“我卖了她最后的作品,廉价如灰尘,以你能想象的最低价,只为了挽救你这个浑蛋的生命。记住,此生你亏欠于她,永不能抵偿!” “姐,我错,我真的知错了!” “滚!” 面对苏婏阳的哭泣与恳求,她愤怒地猛踹其脚踝。少年发出痛苦哀鸣,踉跄滚地而逃。 他离身,苏婏玥揪痛心头,独自在狭小破旧的住所里放声痛哭。 她究竟有何罪过,要承受此般折磨! 遣散了那个让她不快的弟弟后,苏婏玥并未给自己过多哀怜的机会。她擦拭泪水,向靠不住的赵猛发送分手讯息,并劝其尽早逃离,以免惹祸上身。随之将赵猛剔出黑名单。 翻开通讯录,找出那个六年多前储存却从未拨通的号码,她拨给封韩,时间恰好指向傍晚六点。 第185章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在FC集团的大楼外驻足,透过深褐的墨镜望向直插云霄的高塔。玉清曾提过,封韩在八十八层的顶峰。太高远,视线所及竟难以定位那一层的存在。 苏婏玥重新提起手机拨号…… “我在餐厅。”封韩语调低沉,平静无波。 她轻哼一声,瞥向FC集团的楼顶,嘴角一勾,旋即挂断电话,脚踩高跟鞋走向早已约好的餐馆。 到达之后,却发现空无一人。显见封总排场不凡,想必已独包整个餐厅…… 苏婏玥嘴角轻扬,鞋跟踏响,迈向餐馆中唯一可见的身影。 临近了,低头凝视餐单的男子抬起头。他双目深邃如夜,世界喧嚣皆消匿,仿佛置身漫天飞舞的大雪之中。 冷冽中却蕴含更深的秘密。 她摘下墨镜,目光与封韩的对峙,流露出几分妖媚。 封韩面容俊美,东方的血脉却带着独特的立体轮廓,他略浅的眼眸此刻无丝毫感情波动,宛如不属于人间的神话。 无需客套,封韩直接问道:“找我何事?” “有些往事要告诉你……” 苏婏悦落落大方地在他的对面坐下,含笑回应:“有关玉晴的。” 封韩微颔首,吩咐服务员过来点菜。 绅士礼节之下他示意苏婏玥优先点菜,仿佛不急于听她说些什么。 苏婏悦深思着他的一举一动,稍后接过高他递给来的菜单,要了杯石榴红果汁,再无他选。 而封韩则简洁得只点了杯冷水。 服务员快速送来饮品,并恭敬离去。人影消失后,封韩舒展开背靠座椅,双腿轻架,语调淡然:“还是先说说你的目的。” “目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不信你仅是为了重温旧情。” “的确非是如此……” 他率直无伪,苏婏悦亦坦然以对:“威尔斯的赔款,我说完之后,帮她还了吧。” 封韩单侧眉头一挑,目光深注于苏婏悦,寒冷如冬。 她看出他内心深处的揣测,肯定没半句关乎玉晴的好话,但她无动于衷,不在意在他——这个前未婚夫心中如何评价。 她说:“她极度拮据,不肯来找你,只好我作为母亲代劳索求了。” 闻言,封韩轻轻点头,一脸认真:“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请教苏女士。” 苏女士? 这般称呼显得颇为冷僻啊! 苏婏悦朱唇微启,神色变得严肃:“你想知道什么,直说无妨!” 封韩微笑了,那微笑浅淡,却如暖风拂面。 空气因这一笑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目光渐深,以往淡淡的和煦已被一股冰冽之气取而代之,如同云端之上的无情尊者,疏离而冷漠。 霎时,周遭的气息陡然攀升,仿若炽热火山瞬间涌动。 他的声线淡然,却字字如寒铁:“我想问,那晚你对玉晴说的究竟是何言语,让她情绪崩溃至此……?” 只这一句,令苏嫣悦心中一阵剧痛! 宛如那晚的耳光依旧烙在脸庞,热辣地灼烧她心房。 明艳的双眸顿时黯淡,她语中藏笑:“怎么?她对你隐瞒了吗?” “呵!果然那丫头故作高雅,不过也难怪,若非她个性执拗,我这当母的也不必屈尊来找你了。” 傅韩的笑中透着嘲意,又透着冷漠。 简洁的言辞刺破平静:“莫要回避重点行吗?我只是想知,那晚你究竟对她说了一些什么。” “没有什么……” 苏嫣悦无所谓的回应:“不过是提议她在你家中留宿而已。” 傅韩眼神蓦地收缩,如刀锋犀利地切割空气:“你说什么?” 苏嫣悦浅笑不答,悠闲地端起桌上的赤珠果汁小酌一口。 含笑望着他,她眼神似乎质问灵魂:傅大少爷,你是假装不清,还是真不解风情? 傅韩明白了,愤怒随之攀升。 然而,这愤怒在苏嫣悦的眼里,只是进一步验证她的猜测。 放下手中血红色的果实果汁,她笑意盈盈靠近:“傅先生,实际上你渴望得到她,对吧?可六年间的纷扰,玉晴不再信赖你,害怕历史重演,所以她拒绝你,难道不是吗?” 语罢,诱惑再次挑起:“若是如此,这不是绝佳的机会?只要代她偿还那千万债务,难道你还怕她不会向你靠近?” “你在教她如何去爬上我的床?” 傅韩声音平静,消解了眼里凌厉的杀意。 强控体内那冰冷强悍的力量,眼前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淡然优雅的傅大总裁。 他讥笑道:“真是难以置信,这样的话语竟出自于她亲生母亲之口……” 苏嫣悦柳眉轻颤:“还需要我教她么?六年前,她还不是爬了上来?” 第186章 世事如梦幻 “人畜不如。” 这话怎解? 苏嫣悦一时不解其意,抬眸之际,碰触到了傅韩寒冽的目光。 他的目光笑意不明,神情让苏嫣悦心底略感不安,彷佛他早已看穿她美貌背后早已腐败不堪的灵魂。尽管她从不否认自己恶毒,但他眼中的审视仍激怒了她。 她立刻意识到,无论那四个字意味何意,必定充满侮辱。 她冷笑:“彼此彼此!你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否则,玉晴无需这么多年受尽苦难,她的手也不会残废!” 傅韩:“……” 有人用凶猛,杀人无形; 有人以计策,悼人心魂! 苏嫣悦显然是后者,只言片语,足以使傅韩无语凝噎。 他一生问心无愧,唯独对沐玉晴存有一念之差。 于是就算苏嫣悦说他是人畜不如,他也无可辩驳…… 只是他并非善良,这和辱骂苏嫣悦的那般恶劣并不冲突。 苏嫣悦意识到这点,不再与他争锋相对,只是问道:“那么,你对我的女儿玉清还抱持着什么,还是不打算继续下去?” 他已知晓一切,也就无须她的解释。 苏嫣悦从他的冷漠中看出拒绝二字,但她不明其意,误以为傅韩不在意沐玉晴,更不在乎她的往事。 因此,怨恨更深烙印在她眼中。 “罢了,不必了……” 素来没耐性的她选择摊牌:“那就谈谈条件!如果你愿帮她便罢,如果不愿意,玉晴六年以来所受的一切苦难,我都一字一句亲手公之于众。” 话毕,她挑了挑眉:“提个醒,我是编剧,而且在这方面做得有声有色!” “你在威胁我?” “这本就是你对她的亏欠,她陪你六年,你竟忍心让她净身出户,算个男子汉吗?” 傅韩双目微凝,身体略倾,防御夹杂攻击的姿态,不让半分:“在威尔斯的协议中,主要责任落在赵猛头上,即便需赔付,也应该由他为主。可你偏偏让她一个人背负一切,甚至帮赵猛负担……” 傅韩似笑非笑,言语间讽刺尽现:“这也是一个亲生母亲可以做到的事吗?” “赵猛无财。” “那与我何干……” 苏嫣悦接话:“他已经出国,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傅韩冷冽黑眸似沉入深深的水域,幽邃不见底。 他没有生气,也不笑。 只是微倾身体,冷声道:“所以你就合情合理地让她负担所有赔款,甚至在无法偿债时,让她向我委身?” 苏嫣悦眼神一沉,像被触及了伤痛,却硬生生忍耐。 她冷冽地看着傅韩,嗤笑道:“得了好处就装无辜可不好哦?如此帮你还觉得我应该感激?况且别说一千五百万,就是一个亿,对你这傅大总裁来说,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吧?怎么,你连这点金钱也吝啬,还企图追求我女儿?你简直……” “垃圾……!!!” 傅韩截断她的话语,冷冽的视线透着寒霜和鄙夷,宛如俯瞰蝼蚁。 眼前的她,在他眼中已不是人,只是一只渺小的蠕虫。 杀死一只蠕虫,只需要举指轻触,而他的眼神则仿佛告诉苏嫣悦,即使只是一只蠕虫,杀你也玷污了我的手指。 这种深入骨髓的嫌弃让苏嫣悦气血汹涌…… 魔云遮蔽的星辉下,苏挽月压抑过甚,终敌不过心中炽烈的愤怒火焰,迸发出讥讽之言:“故尔,封寒大人是决计不愿施以援手乎?”封寒默而不言,唯有凝视苏挽月时的目光犹如幽黯深渊,深藏着绝不妥协的坚决。 傲风肆掠467页 月色中的嘲笑…… 苏挽月已被压制许久,最终怒不可遏。万千诅咒已在唇间伺机喷涌,她发誓不应再对无心无情之辈心怀期盼,如同盲目之女未曾识人,否则便是自食苦果。“诚不愧乃封寒也,足‘寒冽’矣!”她牙齿磨砺,言辞犀利却掩不住嘲笑道:“吾之盲女眼光着实谬误矣!满园鲜公子郎,其偏恋此等冰肌,尔其人非石成之心乎?一世生涯,竟不能暖此寒霜乎?”言语间,她并未待他答复,径直笑曰:“然则妙也,经此六载辛酸,她终晓强扭瓜果之苦,执着痴愚,亦得疾。今而后,非卿不娶已变‘非君不嫁,除君不娶’矣。”说毕,苏挽月笑盈盈,豪笑于心,忽纵声大笑…… 乐罢,她狐狸目微瞑,挑衅问道:“尊驾保镖今日未报沐轻烟踪,可知?现此时刻,她与首求爱者共餐矣!” “何……??” 封寒眸凌九天,冷淡之傲慢,薄抿双唇,犹静如止水般漠然,一语未出。然而,此刻之苏挽月愈来愈烈言,尖锐之话针锋相对。 第187章 沐轻烟,何逊封寒? “观之,她宁择己不爱之人,不愿对汝言需财!” 封寒面沉不展,但心绪已被撩拨得起伏,不仅沐轻烟之所作所为,更有言下之意令他心如刀割…… 其心外于己矣,并且主动拉开距离…… 封寒怒意难抑,但他怒气冲冠之际,则愈发泰然自若。 苏挽月嘲讽之笑靥如花,旋而笑容敛去:“封公子,汝真道一塌糊涂之徒,无计可得吾女?” “能否不复天真兮?那份情之所钟爱你之沐轻烟,彼妄图搭阶梯而摘日月之愚少女,已被你亲手掐断六载前……” 直至苏挽月离后良久,封寒耳畔仍绕其话…… 无法辩驳,因其作茧自缚,确属误矣。 然承责毋逃,非曾发生之事能一笔勾销,他不行,沐轻烟更不可。 然,二人之间,早已亲如咫尺,然而,她依旧刻意维系间距。 他曾试探询,是否允他倾心追逐?她快快许,却又宏量示,若疲惫、乏味,无需怜悯即止。一段情未生便思休矣,然何为开张?不,从一开始,她即未曾启扉迎其人。封寒工作失趣,启沐轻烟手机定座,见目的地仅距不远耳。一人? 或许,与那位头求爱之人同在? 思及斯人,封寒脑海之波澜无法挥别。目光胶着小图标,停留过久耶?一同餐用晚餐否? 心绪如一,毫无怨忿…… 沐轻烟并非不愉,唯是凄悲满胸。 世人向奇,所欠缺而渴望,虽未必最好,但却渴望。自幼理当晓苏挽月不佳之人,非为佳母。 幻想彼之温情,原愚鲁之至。而那五百,使吾又天真一试,盖她当钟爱矣。实昭示,往复蹈覆辙,复堕凡同一谬。 此刻正座于陆陨穿之前,能言也仅“抱歉!”哭泣过之声稍哑然…… 陆陨穿悦沐轻烟是语。实质他识沐轻烟,不曾这般言说。 本张扬之势,适之配,何故经年磨难,使之荏苒?然陆陨穿蓦觉,宜探其过往矣。至少知六年何历,如何乐观女子变为患忧之人? 言辞止,仅牛肉送于前者之面。沐轻烟摇首拒绝,示不欲尝。“失却食欲?”诚确无胃腹之欢,然歉疚胜于食心! 沐轻烟艰抬其首,视之以泪花:“班长,枉我劳您奔波,抱歉……” “是时讲外言?”陆陨穿凝眸视,久之问:轻烟,不然……” “免矣。” 几乎脱口而出,其摆头:“明君关心,余自当想法解之,勿再提贷事。” 陆陨穿望其垂下叉。 良久无语后,其含恨道:“若尚他法可行,汝欲售画作,岂无他途?……” “画亦微者……” 星辰大陆上的风尘修士陆云川打断她的话语,冷硬如铁:“仅是图画?那双创作之手已然无法挥毫,每一幅都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瑰宝,无人能够理解,难道连我都不得知晓其深意?” 沐瑜晴默不作声,咬着下唇,企图勾勒一丝微笑,却是徒劳。 陆云川紧追不舍:“一千万元对当时的你只是小数目吗?为何如此迫切,何以筹措?” “总是会有办法的……” 总会有吗? 这仿佛只是无法找到出路者的敷衍言语,用以慰藉他人或自我安抚。 沐瑜晴并不擅长自我欺骗,她在哄骗着他…… 一股愠怒在他心头萌发,但陆云川修为高深,哪怕愤怒如狂潮汹涌,他仍旧压制情感,问得淡漠,“你的所谓对策,莫非找那位风寒寻求援助?” 无言相对,他的火气更甚,“你竟向你的前任求援,却不肯向我求助?” 公平竞争呢? 事实上,她从未打算给予他平等的机会! 陆云川真的动了怒,他对她的情意自幼年起未曾更改……讽刺的轻笑溢出唇边:“我不解,何处不及风寒?姿容不佳?身世卑微?还是待你不够深挚?” 沐瑜晴无言回应... 若是回答,只可能漏洞百出。 毕竟,陆云川姿貌出众,门第显赫,成就辉煌,对待她的善意远超常人。 但感情之事从来不顾世俗逻辑... 然而此言太过刺耳,她勉强挤出微笑,“我也并未非借钱不可,学长,你对我的信心过于微弱,我……” “那我买你的画卷!” 压抑已久的陆云川态度转冷,提议道,“我在师尊那得知你留存的十幅比赛佳作,其中最有价值的早已以重金售出,剩下来的,一并交给我!你说个数,我不讲价。” 沐瑜晴:“……” “钱即刻支付,画如何从师尊那获取,你自己解决。” 第188章 或许回去安抚他? 话至此,仿佛挑战般,陆云川挑眉凝视她:“是只愿接受风寒的馈赠,不愿考虑其它办法吗?我是购买画作,并非借款,无需偿还,无需背负沉重,难道你不答应?” 沐瑜晴喉头干燥如砂,苦涩无言。 汪师尊那存放的十幅画,她从未告知他人,苏惋玥问及,也仅含糊应过。 那些画,陆云川应是从玉清汪师尊那里得知的吧? 师尊又是何种心绪与他谈起此事? 沐瑜晴的心情如同跌入谷底…… 那些画,从未想过取回。 昔日认为无此必要,彼时年少,二十年岁月尚可描绘新作品,所以那些留给师尊当作赠礼。 后来手腕受伤,那些画卷成了过往的无瑕印记,有它们存在,过往才光彩照人,被人忆起,令她对往昔为画者的身份有实感。 出售任何一幅,都不是她的意愿。 但陆云川的话直指痛处,因为他言辞间的事实,在惊恐之际,她确实最先想起了风寒。 只要开口,风寒一定肯相助... 她却不愿意,总觉得一旦牵扯上金钱,她与他的关系便将如苏惋玥所说的变得不堪。 何尝不是拿自己作交易呢? 故而宁可卖掉旧画,也不向他求助。 现在苏惋玥斩断了所有退路,唯有风寒是最优解。 她方才的犹豫显而易见,让陆云川得以利用这一点,但她心怀愧疚,无法辩驳。 “我...需要些时间考虑,行吗?” 她说,“学长,还没告诉师尊,他恐怕不肯意见我...” “我去帮你向老师交涉,包括你手部的伤势。” “不可以...” 她语气急切,让陆云川面色一冷。 察觉到自己语气的失态,沐瑜晴连忙解释:“我手部的伤势,一定要亲自告诉师尊,你不要插手,不...那样不太好,会让师尊更难受的...” 她这一说,陆云川犀利的目光渐渐软化。 仿佛心生怜悯,终于沉重叹息,“好吧,由你亲口告知。” 用餐完毕,沐瑜晴婉拒陆云川的接送提议。 破旧的房子 tonight 她已提不起情绪,不是归锦松园,便是寻找安姐同住... 但她不能让陆云川担心,最好不去。 要么,去找安姐,可现在她多了安露娅,只能睡沙发,以前或许还好,但现在却行不通。 对她来说,睡觉之处并不重要,她也并非未曾栖息沙发,可白日的封寒因她的远离已不悦,今夜还不归去... 回去哄哄他? 这么做更不应由陆云川送,要是他知道封寒就住在对门。 罢了,她不希望建立在他不知情的前提下去见封寒! 以公司还有一事未处理的理由,沐瑜晴谢绝了陆云川的好意。 陆云川并非不明真相,看出她不愿自己相送,也没有再多强求。 于是两人分别返回酒店与公司。 当安姐听闻再次受苏惋玥陷害,拍桌怒不可遏,“我...我...现在该说什么?为什么...不对,这不是你的错,是你那个妈...” 语无伦次之下,安姐狠狠捶桌面,“报警吧!和这种女子没什么可说的,即便是亲身母亲,也要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沐瑜晴眼神闪烁,没有回应。 幽姐看到沐瑾烟犹豫的模样,怒火中烧:“难道,你还在迟疑什么呢?她已如此对你,你竟还痴想着与她续燃母女之情?” 在心底,她并非不想断绝那牵绊… 她的决心并没有那么决绝。在母爱与恨意之间,苏晚雪对她的态度无法回头,她们间的母女情深,仿佛早已成为一种奢侈的幻想。然而,那个给予她生命,哺育她五年之久的人,毕竟仍然是她的母亲。 在那五年间,她体会到了人间最淳厚的亲情。并非她不愿对母亲下手,只不过,她试图替这段悲哀的母女关系,寻觅一个不算羞耻的落幕。而此刻的举动,恐怕他人眼中的她宛如一块可供挤压的绵软面团。 她无意向人解释个中缘由,唯有轻语一句:“相较捉人归案,此刻的我们应该思考如何去累积金银财宝,对不对?” 尽管幽姐对她颇为懊恼,但仍明了迫使无果。于是她劝解道:“陆学长提点过你了,不是么?你在老师前那幅未曾售出的画卷…” 然而,沐瑾烟坚决摇头:“我不想依靠那种得之。” “怎么讲?” 她可以向幽姐倾诉陆砚川前的困惑: “八岁的我得到了生平首个大赏,实际上那不过是与小学生竞赛,即便获奖,技艺也称不上高超。此后年复一年,总有画作问鼎荣誉,实则名不符实,奖赏空有名号。留置于汪导师那的佳作,二幅甫一现世便标上高价售罄,余作尚优,即使累积起来,其价值尚不及一亿毫末……” 第189章 身陷‘茶系女孩之嫌! 幽姐回应:“何论这些?速将金银之需暂度危机!往后时来运转,自会学长处赎回,了此结局。” 她道:“你的看法无懈,但须得考虑一下下。” 她沐瑾烟,泪光稍显:“那些画卷本意赠予汪导以表达崇敬,教导我多年,时常向他人夸赞我是他最优秀的学童,然我异国之后便……” 多年间,师者汪对她总是回避,非是不爱,仅因惧怕... 人性之谜犹如迷宫,畏惧未必源于恶魔或地狱,恐负期许,背负依托。 对他而言,师长汪便是这般。 言出必行,她八岁起,众多外土名校向她伸手。 家父漠不关心,家母弃如蔽屣。 汪导如父如母般守护,于她是恩师,又是似父的角色。于是乎,面对师者,她最胆怯。 蜷曲膝盖,愁云满面的沐瑾烟低道:“始终抵制游学之路,他称我国境之内,同样可培养顶尖画人,预言某一日我必代国争辉世界。” 曾经对声名不屑一顾,叛逆骄傲的她选择嫁给封寒,随即不辞而别离乡,这一行六载,从不曾联系故土人杰。 无奈辛酸无数,诸多无可逆转,亦有不少尽己所能…… “我没有面目面对他,更羞以言表,际遇潦倒需卖出画卷聊以度日,愧疚之余,我不忍再次刺痛心扉。” 幽姐叨唠:“事出无奈,你的手指负伤啊,并非出逃是你初衷,这些全可与汪导道来,理解或然。” 闻言她反驳:“岂非要再令师伤心?” 摇头的沐瑾烟:“他如父如山,数年以降,始终信我孤高放纵才华,误读我的初衷,叛逆我身,是我不肖子孙,是其慧眼失灵,误解于我。” 如若告知,其错批贬我,并非舍弃画意,而是他所期盼的手已损,你以为,此举能使师快活?” 说到激动之处,她眼窝湿润:“笑我痴呆,父母不抵汪导情切,虽幼初倔犟,也曾受罚于鞭挞,但他诚挚地疼我、爱惜人才。” 将她视若掌珠,如对待稚子一般,失望不过瞬时;然使知真相为永别的画艺,作为教师的期盼、多年培育以及六年来积攒的恨,如何承受这痛苦之重!” 闻言,幽姐瞪大眼睛,半晌无言以对。大抵,命运有时亦然多舛…. 人前堂皇之人,常有隐秘之悲,众人概莫能外。长长叹了口气,幽姐续言:“你意欲如何?免借款项拒学长,不允卖画于他…” 话及此,她停下言词,“坦白讲,稍显做作姿态!” 沐瑾烟无言相辨,却又不曾否认。 她以挚诚之心质问幽姐:“如若我收下学长大德,可否有底气拒绝对他产生恋情?” “呃……” 幽姐叹说:“如此,略显做作姿态。” 顿了顿,双手覆住颜面,绝望感叹:“话说,困扰你的忧虑真可谓奢烦。人们渴望良侣却求而不得,倒是美眷主动示情予你,你却又不屑一顾。” 非是她无意接受,而是受之有愧。 沐瑾烟道:“正因他是好人,我才不能陷害于他,此时的处境,即使应承相守,也是对情爱的逃避。若不能矢志不渝,终究会摧毁心房,甚至连朋友都无法得做。” “好吧好吧!” 她自己感情波折,无暇献上高招,只言:“若非向他,那你言之何方?签署……秘密协议?” 幽谷之畔,沐瑾霜望了一眼身旁的柳映霞,嘴角掠过一丝调皮而略带忐忑的微笑。“罢了,不必忧心忡忡,我的言辞已定,不会改变,你以为天元宗每刻都在缺徒儿吗?拒绝过的门路何需重走,他人岂能任我随意出入?” 柳映霞心底的一片紧张,如云消雾散,想要轻笑,却又觉得这一刻并不适合。“那你此刻有何打算?莫非真要变卖幽松阁的那处住所吗?” 沐瑾霜摇头,“过户之事尚未完成,此刻出售已然来不及。况且急促售出,也无法卖得合理之价。” 说到这儿,沐瑾霜的玉手不由自主摩挲起来,“如果我求助风寒。 余音未落,柳映霞已经领会其意。望着她紧张不安的模样,柳映霞终究不忍多言,“他一定会给予援助!无需借贷,无需偿还。然而你真的考虑好了吗?要接受风寒的财物,甚至……愿意原谅他,重新接纳?” “其实……我早已原谅他。” 听到这儿,柳映霞不禁心头一颤,正要斥责她如此软弱,却被沐瑾霜的话打断,“但是重新开始这段感情,我并没有把握啊!” 第190章 资源在手,事事可谈 “初回此地时,一心只求再见他一面,只想再度伴其左右,谁知他开门见山提及分手……” “分离不过签下一纸契约,拿到一个红印,事情就此了结,可一旦分手,才知心中冲击之深。原来我没有自己想象的坚韧,若非如此,怎会患如此病症?” “当年我是毫无顾忌地倾心于他,无畏后果,哪怕违背他意硬是嫁给了他,这一切,我做到且完成了。只是……那份胆识并非源自我的果敢,而是无知无惧的结果。在未曾见过黑夜面前,我敢于付出一切。” 她的话语中透出真诚的感慨,同时也充满失落,“而此刻的我,深知失去他爱的痛苦,深知他冷酷面貌的危害,故此,我再无法如以往般无所畏惧地去爱。正如你所说,在爱人之前,我也许会先爱自己。” “我不愿再度受伤,不愿再过那些煎熬的日子。” 闻言,柳映霞并未回应,而是走近她,紧紧抱住了沐瑾霜,“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若害怕,便不必强求。” 沐瑾霜靠在柳映霞的肩头微微颔首,轻声叹了口气,“但是,我真的需要钱,这该怎么办呢?” “或许我们可以……” 柳映霞直言不讳,时而言语离经叛道,“干脆做一位不拘世俗的女人罢。” 她本想以此安慰沐瑾霜,不料说完后,心中竟有了几分赞同之意。 她于是怂恿起对方:“既无意做好人,干脆做个恶者,又有何妨?封寒的援助是他的事,他自愿成痴也是情愿,接收便是。” “而且谁说接受了他的金钱就一定得回复他的情感?我们可以不理睬他,难道不应让他品尝当初给你的痛苦吗?” “没错,就这么定下了。” 柳映霞话语愈发坚定,还悄咪咪地说道:“你就去找他要金钱,索求一亿……不,要两亿。一亿用以偿还威尔森,剩下的用作投资我司。不管他是否恶劣,在他伤害你之后,你不也应该对他施加相同?” “如此才公平!” 沐瑾霜惊讶了。 竟也可如此操作吗? 嗯……似乎,这样也挺好…… 繁光流转,天元集团八十八层。 五彩斑驳的光线透过落地长窗,肆意斑驳,如星辰般闪烁,洒在房间的每一角落…… 封寒侧颈倚窗,目光空洞地凝视外面的世界,城市的繁华灯火几乎掩盖了星空的存在。 手机屏上的黑暗瞬间破碎,亮起光芒,并轻微震动。 封寒的目光回归。 看见电话屏幕上的名字,那迷离之色消失,清澈眼神浮现,口中却是冷漠:“喂。” “封先生。 来电是威尔森,作为最大投资者,对他是始终恭敬。 深知职责的封寒言辞简洁犀利:“会让祝赫额外给你们二亿资金支持,只是,有个前提。” 毫无迟疑,威尔森立刻热情起来:“当然……” “一亿用于抵偿沐瑾霜所负债务,另一亿,则要使用她全权设计的衣饰,并且在制作名单中,清楚写上她的名字及品牌。” “嗯……” 封寒眉头轻挑,显然不满:“难以实现?” “能实现,只……” 威尔森虽为外人,精明程度不逊于任何人。当下唯一想知道的只有一事:“封总,你和沐小姐关系如何?能告知我么?或者你们正在计划复婚?” “正是!”封寒在争取,决心不容置疑。 对于封寒来说,设定的事实,从不曾有过做不到之事。 他对威尔森说:“勿向她透露资金的事,我希望亲自给她一份惊喜!” “理解,一切悉听尊便。” 威尔森知道只要有钱,一切都可商议。 可电话挂断后,封寒却被一种无法诉说的迷茫笼罩。有生以来,首次付出巨额金钱,却对回馈一无所知,甚至无法确定是否会有所回报? 只是追求一个人罢了。 曾几何时他对此嗤之以鼻,如今降临到自身时,方知对封寒而言,追求一个人远比做生意更为艰难。 同样的纠结同样困扰着沐瑾霜。 回到自己的住处,还是回到封寒府邸?这是一个令她纠结不已的选择。 回他住所暂避不失为一个选择,然而沐紫鸢犹豫片刻,指尖触及手机,思考着是否提早探寻他下班时刻,或是恳求他提前归巢……这样岂非过于刻意? 她微带羞窘地轻轻摇头,毅然决定即刻出发。只是这处精挑细选的庭院在她眼中染上一层隐约的阴翳,路上行人的每一步,都在她视线之中流转。踏入院门,目光又不自觉地在保安亭内探寻着象征诡异的蓝玫瑰。 第191章 不败,谁敢称雄? 所幸,一路上风平浪静。8层楼的高度,家门口并未再现那熟悉的纸条。沐紫鸢心中暗自松一口气,旋即按下邻居萧阎府邸的秘令,而最后一个字符尚未落定,门扉已在内侧轻轻启开。 换过了密令?沐紫鸢目光抬起,大门悄然打开,里面立着一位生面孔的女子,右手仍搁在门把上。 那女子容颜出色,约莫二十许,长发束成简单马尾,泛白的牛仔裤,素色白衣,简单而清纯。五官…… 嗯!逊色不止分毫。沐紫鸢并非自负,骨骼之美乃天生,后天修养只能添彩。但在无瑕的美貌面前,所有的后日雕琢都会显得乏力。 然而,女子貌不似己,装扮却是六年前的自己翻版。这种感受该如何诠释?模仿她,难道是么? 这绝不让人喜悦的交锋令她微微皱眉,“你是……” 女子倚门浅笑,“你是沐紫鸢吧?” 能直呼其名,而且带有明显敌意? 沐紫鸢再次发问,“那你呢?为何在他屋中停留?” 笑容绽放于她嫣红唇边,声音飘渺如晨雾中的溪流,她悠然启齿:“我的亲族渴望我把自身许配予丰翰阁下,因为他财力滔天,权柄在握,声威赫赫。然而我所应允,只因其英姿挺拔,身躯魁梧,容颜更是倾倒九天。” “如我们这等人,婚事从不由己,联姻之举在劫难逃。找个匹配如意郎君,自是人生赢家的选择,岂非智者所为?” “但是,如丰翰阁下般的傲世人物,希求其爱情岂不自寻烦恼?既我不爱,无论何等冷暖,心中皆无所撼动。即使我愿与他成婚,却不苛求他一丝情愫,不需他在身边温情款款,只需他履行宗族之义,保全家族荣光。与此同时,但愿一子血脉相续,足矣。” 令沐玉晴意想不到的是,少女的答案竟是如斯决绝。 她愕然望向叶语燕,玉指轻扣,清越的笑声在空气里流转:“你对他痴情款款,但他又何尝会以同样深情待你?此般,我又岂能落败与尔等人手中?” 语毕,叶语燕盈盈一笑了之,扬长阖门,独显跋扈——于沐玉晴面前三尺之处,她毅然关闭了丰翰家的大门,不觉骄矜。 沐玉晴矗立门外,耳中尚余音不绝于耳,回荡着叶语燕的片语。 从六年往昔至今,她对抗封韩周遭显匿的觊觎者。千奇百怪之辈皆已领教,自觉并无惧意…… 究竟,败北之源仅源乎一人心之所向,唯封韩一人,因他寡情无感,方使她在情伤中痛至蚀骨,与众女流无涉。 然而,叶语燕殊异于彼众。 她的目光如炬,无欺瞒之色! 的确不爱丰翰,其心中对他也确无眷恋。所行此举,只源家人期盼,与一己私志。譬如言,若得此人加冠于吾之侧,出双入对时自然颜面有光。 如此信然,方能泰然自若…… 沐玉晴立定于外良久,遥想经年,陡然悟得:淡漠疏离,诚世间至强之兵器,无可并存。 而起初之时,她两手空空,袒露真心。然不胜,谁又能胜任? 丰翰提早撤离职务,在轿车中轻语:“回锦淞苑。” “悉闻,封阁下。”司驾谙然驱驰,距程短顷,丰韩忽有忆起,掏出移动灵薄。 指尖轻舞于翠微之上,示讯沐玉晴: 丰翰:所在何方? 与此同时,沐玉晴净浴而出,收看简札久矣,犹择沉默是金…… 音尘许久,仍无答复。 丰翰欲静待佳期,苏嬿瑗言犹在耳,躁动不安便蔓至心灵之渊。 仍未归府? 还携首位求爱者同行? 抑或悄然归返,未觑音讯,遂拒答覆? 或许览阅之间,故而无视? 须臾间,丰翰脑海已描绘万端之景,哪怕是遭逢厄难的惊骇,亦已遐想周全。 终是按耐不下,启航定位之软件。 瞬时,城区图现于幕前,一点朱砂于图谱中枢,标识近处一馆。 旅社?果然未回故土? 犹启…房间? “回返…”丰翰面色瞬时如覆白雪,声息骇人。 驾驶员:“呵?道路无歧,这已为通途……” “往伊哑旅馆。” “…?” 驾者讶然,欲问缘由,窥镜瞥见主事之黯容,司机生存欲望高涨,明智地抿紧嘴畔,疾驰而转,径直扑往伊哑旅舍…… 即便冷静若此,终是封韩假象,一生未有情感波澜,何以为喜好?怎觅欢颜,又复何悦己者? 是以,未曾轻易言爱,然此刻最明晰之感,实乃不喜沐玉晴近异性,憎恶觊觎她的灼目热切,更恶其对我等欺骗之态,仅为见他人— ——男子。 于是为谁乎? 那陆韵川邪佞? 抑制不住心中疯狂妒火,风驰电掣之间,他亟向知己寄笺:速查陆韵川在路城留痕,急不可耐! 第192章 事有反常,她怎又在生气 沐浴完毕,沐玉晴心不在焉地挥动风筒…… 心境欠佳… 其实,不曾疑心叶语燕与丰翰牵扯,他并非蠢愚之人,苟有暧昧之事,岂敢令她与叶正面相较? 即便如是,亦心有戚戚焉! 或许是因她们俩的扮装过于相识,许是羡彼年轻时光。 如今,她早已不复无虑年华,即使深埋衷肠,倘若再大胆些,她与封韩之间能否更接近些许? 叶语燕动机显露无遗,她也适RH阴型?诚似她之所析,自身最大资本早已烟消云散…… 封老爷子冷漠薄幸,乘机巩固封氏,当年表面收留,暗中纵由丰韩遣返吾矣。 初终,白头偕佬唯觊血源,对己身无眷注。 然而叶语燕如何?先祖看上叶氏渊源? 通婚否? 豪门间流行之契约婚姻,彼此游乐,互不相干…… 实言,封韩当亦受此方式? 无暇纷争纠葛,恰似交易一桩,双赢! 久想至此,烦扰倍生心头…… 这时,门外敲击声萦绕,扣响在门外。 应为服务员? 未招致房务之人。 沐玉晴抱紧裹袍,步及门外,“砰砰砰”问道:“哪位?” 是我,开启门户…… 幽谧之声如同古琴之音,深邃且神秘。 瞬息之间,沐瑾辰震惊地启扉:你…… 丰寒的面庞比雪山还冰冷,他的眼神似乎洞穿虚空,直逼她的灵魂,话语间尽是质询:为何不回你的避风港? 他的怒火犹如熊熊烈焰!!! 在世人眼前,丰涵总能巧妙伪装自己,但沐瑾辰一现,他的情感便失控。尽管尽力压抑怒火,但她的感知却依然敏锐。 此刻的他,怒意滔天……滔天啊…… 难道不安全不是你说的吗? 她语气平静,就像谈论晚餐选择中餐或是西餐那般寻常,侧首注视他:既然保镖寸步不离,居于客栈也并无不可吧! 不让你住进你母亲的老宅,不也是你的意思?那人要是追踪我,那里也同样危矣…… 狡辩!无非全是托词! 她的冷静反而煽动了丰涵心中的怒涛。 他生性便非温良之辈,小心翼翼地追问,皆因她在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但…… 我对你此刻的态度不满,清楚我的质疑,就给我好好答复。 或许是动了真怒,丰涵的语气如平日命令属下时般严峻决绝。 不可以,不允许,不得…… 必须,理当,必须…… 他始终霸烈专断,不能容忍别人的敷衍了事。然而他忘却,沐瑾辰既非他的助手,更非下属。 寒霜覆面,美眸凛然,她反驳:你不喜欢我的态度?那我也看不惯你这样,凭什么我要住在何处还需获得你的许可?我需听命于你吗?你说不行就不行吗? 并非不准,而是…… 丰涵难以言语,凝视着她同样炽热的眼底…… 为什么,她还在生气? 久立未言,丰涵似有万千苦涩,妥协般的低吟:算了,如你真愿留在客栈,我随你一同去吧! 不必了。 沐瑾辰阻挡于门口,不准他踏入…… 一股怒意猛然窜升,丰涵喝道:为什么拦阻我?是屋里有何人吗? 沐瑾辰的心狠狠颤了一下,缓慢抬头,难以置信望着他:你何意? 本就愤懑的丰涵,此刻心底那股平常压抑的执着再次滋生。 他不愿揣测沐瑾辰,但她的确表现异常。每当想到陆云川可能藏身她房内,便渴望闯入将他赶走…… 丰涵面无表情,言辞冷漠:屋里真有其他人?若无,让我进去! 紧握双拳,沐瑾辰想笑,却笑不出半分。 她也在恼火,甚是极度愤怒。 倘若我不许呢? 如你不愿,那就证明真有男人在! 话音甫落,丰涵便不再理论,轻而易举推开她进入屋内…… 力度过大,沐瑾辰未曾防备,撞向了玄关的衣橱。 一声重响,伴随着沐瑾辰闷哼一声…… 丰涵方知自己闯下大祸,立刻转身扶向她:抱歉!你受伤了没?痛吗?让我瞧瞧。 砰! 沐瑾辰脸色苍白,甩开他的手。 丰涵一惊,不敢相信转过头来,盯着那只被推开的手,陡然意识到刚才犯下了大错。 紧紧攥成拳头,沐瑾辰感觉内心的恶魔之念再度苏醒。 一天积蓄的情绪此刻洪水般涌上心头,脑海内那充满恶意的声音又回荡起来: 【你看呐!他根本就不相信你!】 【他怀疑你私下和别人眉来眼去,其实你也问心无愧吧!今天你不就是以去公司的谎言,为了见别的男人?】 第193章 我如何能不对你起疑? 【又能怪得了谁?是你让自己留下了那么多不良印象。记得吗?六年前的沐三小姐,在人人心中,是见钱眼开,卖身为宠的轻薄女。】 【你是个骗徒,当初想骗婚,如今想欺骗他的感情,然而,骗来的情爱如何真实?】 【他不会爱你的,他身边多的是优秀的女子,甚至有长队等待他联姻,他会对你这疯女人有兴趣吗?】 “精神病”这个词让她全身战栗。 够了…… 捂住双耳,她对着脑中的声音怒吼:够了,别再说了…… 瑾辰。 她颤抖得太甚,全然听不清他声音中的波动,那股被伤害的弱者心情在她心中蔓延。 沐瑾辰挣扎着不让自己滑入黑暗,突然间,她用力地磕撞墙面…… 丰涵没见过她此番模样,惊慌失色,伸手挡在墙上任由她撞击在掌心…… 不知多久过去,她才强自忍耐住抽泣,但再抬眼看去,双眸已是布满血丝。 受伤的眼神,伤痕般的眼。 沐瑾辰痛苦地凝视着他:不相信我,为何而来? 我没——不信你。 丰涵有千言万语,却不想欺骗她,因此他又做出误判的回应。 他反问:那又如何?你信我吗? 他的脸上也带着伤痕,那只被拒之门外、随后又长时间撞得通红肿胀的左手紧紧捏起。 丰涵压下胸中澎湃的情绪,竭力平稳问道:瑾辰,你今天去了哪里? 沐瑾辰: 怎么不说话? 你派了保镖监视我,难道不知我去哪,见了谁?正因为如此,我觉得无需解释…… 倘若余瑾真心希冀投身他人怀抱,又岂会让你洞察不了她的规避之意,是乎她的坦然直面已在向你宣示着不解之谜? 只惜,你竟未能真正洞悉其底蕴…… 莫玉如斯人般幽幽叹道。 威尔森的巨额赔付款依旧悬而未决,因此她寻求了他的协助……” “故欲找那京城来的他求助金银之需?” 瑾风一提及此事,心中怒火烧炽翻倍:“身旁便有一人,你偏舍近求远,竟寻他处借贷金钱?他为一纸借条亲涉长途跋涉,亲自乘羽翼降临此地,你今晚却又拒家而不返,弃我栖所不顾,另寻旅馆与其共享?我焉能免猜忌其中深意?” 莫瑾如是蹙眉,“……?” 何故,同校师兄竟也留宿此地旅社? 这本非她的初念,毕竟自认为不可能与吕云川擦出任何火花,便不曾给他留下丁点儿机会,更未留心其行踪。 因而疏远,不去挂心,也全不在乎他栖息所在…… 又或是她的如意算盘失算,再次造成意外反效? 瑾心中陡增荒谬之意,更让仓促前来相助的吕云川承受莫名“屈辱”。 她希冀何人? 难道只图他对己身之误识,对她不信靠么? 若心灰意冷,也莫过于是此等境界吧!然而瑾枫并不理解,仍与她对峙: “这其中必有误会,需否详加解释?” “尚须言辞几何?” 莫瑾似觉阴郁心境重临,她仅愿显尽善举以展其貌,然而此刻,克制已然乏力。 瑾轻掩颜容,仰天而起的笑声震耳且刺痛。 “怎地,我便不得借贷金银于他人之侧?我又怎能同居一家馆舍?抑或是,吾不能接纳他选?若汝尚须得知,尔家邻院便是家师兄赠予。” “尔等言论何解?” “实曰,是舍下本为师兄故居,因我的购买之意,他便于低价让渡于吾。求人帮衬,此举亦非首次,何有过错?” 瑾枫瞠日:“……” “瑾生,全天疲奔劳累至此,应早早归宅修养生息!” “莫瑾……” 他又尝试拉住她的手腕,再度被拒于外:“歉意!疲惫已极,求宽待我!” 再一次遭拒,瑾风心海沉重难当。 他曾经付出长久时光,令她渐习于接受他的肢体贴近,然今日之举将这一切毁于一旦。瑾枫亟亟焦虑,抓紧她不放:“且聆我对你说,方才我躁进无状,言语出格,未尝所想表达该义……” “你竟敢是...” 沐清雪揭破真相,毫不绕弯地道:“你想必认为我见到陆筠川,随后一同置身同家旅馆,是共度春宵吧?” “故此,你蛮横破门而入,如捉奸在床般寻找我,结果一无所获,才明白误读了我的忠诚...然而,倘若你对我有半分信任,这样的误解自是无需萌芽。” 我对你的情意深重,痴恋不已,无法形容... 你怎么舍得揣疑我能与他人共眠? “无需质疑?换成是你,你会做到么?” “我能做到!” 第194章 真是够大胆! 风寒微挑嘴角,冷笑反问:“那你回我家那日,如果在屋里看见陌生女子,此刻你依然言辞笃定?” 沐清雪被他的问题怔住,随后涩然一笑,倔强如常。 “对呀!我看见了。” 风寒:“......????” “封先生,还是尽早归家探查吧!叶语颜小姐怕已恭候多时。” 眉心一跳,风寒方才真正洞悉她话中的含义。叶语颜,他是知道的。 “何故牵涉她?” “无人告知过你么?假装无知不适合你啊。” 说罢,沐清雪似乎精疲力尽,她拒绝辩解,他也无权质问。 摇摇欲坠,她站起,轻推门边,如同当初叶语颜所为,狠狠甩上门,在他面前...决绝又心痛。 她不许流泪!有何好哭? 这点委屈,六年前不早尝尽?如今竟仍耿耿于怀吗? 啊...原来,人都是被宠爱宠坏的... 从前他冷酷待己,偶尔一丝微笑,哪怕伪劣至极,她亦心满意足。如今他说要追逐她... 所以,开始善待她,生起醋意,干预她的一切... 实际上,束缚的感觉令她欢喜,受他约束的时刻,她感觉到他对自己的重视。但是... 他仍疑虑她... 想起这事儿,刺痛瞬间撕裂胸口。随之头痛涌来,那个扰人的声音企图再次浮现,但她坚定地一巴掌镇压。 不准出现!不允... 是夜,沐清雪再度梦魇缠身。 梦境混乱,她冷汗连连,直至恶梦惊醒,大口大口呼吸空气。 然而平静过后,梦境的记忆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愿再入睡,她拿起手机,看看时间。依时区差异,约翰医生此时或许还未下班。 在拨打电话的抉择间,她犹疑足足半小时。终还是按下了拨打键... “医生...” 约翰博士辨认出她的声音,试问道:“Snow?” “是我!国内的号码,你现在看诊吗?有打扰到您吗?” “不,现在我没有病人。” 听他这样说,甚是庆幸。 相依多年的老医生无需客气,她直言:“医生,最近我觉得不太妙...” 她的病情曾经反复,遇见过约翰医生后方有改善。 近几年,她定期接受约翰博士的心理咨询,回国才停了脚步。 了解详情的约翰迅速发问:“怎么了?遇到什么变故?” “你现在仍旧收取每小时八十英镑咨询费吗?” “非也,费用上涨了,我现在的标准是每小时一百英镑。” 约翰轻笑:“但你是个例外,对于你,我永守八十英镑的价格。” “我可以像以前那样预约咨询服务吗?今日若不可,改日也行,由你决定时间,不过早点儿最好。” 约翰亲切回答:“下一周怎么样?虽我预约繁多,但在你面前,永为你保留特权... “非常感谢!” 通话结束,沐清雪握着手机深深吐了口气。 大概是形成依赖心理,仅一个与约翰博士的电话交流,便感觉胸中郁结减轻不少。 所以,为了防患未然,即便是不愿服药,每月至少安排一次心理辅导吧! 不对,一次似乎不够,应当是两次才合适! 正思索时,安然姐的电话打了过来:“小沐,今天上午先不要去公司,跟我去个地方,我大约一小时后到,准备下,我这就来接你...” “哪里去?有何事?” 安然姐说:“电话里说不清,到时候你就懂了。” 挂断前,不知她在忙些什么,匆匆结束了通话。 沐清雪一愣:“这位,怎就如此焦急!我还没告知你在酒店呢!” 无计可施,沐清雪只好回拨过去。 结果,安然尚未接听。 转念一想,或许安然不便通电话,她发送了酒店的位置给她... Snow:我在这儿。附位置! 晨九时,安然接到沐清雪。 上车,安然奇怪地打量她:“昨晚,你留宿这里?” 沐清雪不打算详释,只含糊带过:“不愿住在旧屋,看着心烦,也不想回到锦松苑,于是便在酒店对付一晚。” “一晚倒还好,未来你有何打算?一直住宿旅店?” “怎么可能呢!” 她说道:“夜晚可能会回锦松苑,其实那儿还安全,一般人难入其内...” “你还敢回去?你的胆子也忒大了!” 想起有神秘人士暗中追踪沐清雪,安然鸡皮疙瘩骤现:“不如你暂时别回,先住到我那儿吧!” “露雅没在你家?” 让她在家中安居,岂非我家父之心愿? 沐青澜的构思早已存于心,此刻却轻叹:罢了... 何必这般客套? 非是客套,只因... 沐青澜言:若那人无害,我居何方皆无忧,万一其人心术不正,我伴于尔旁,还虑拖累于你,罢了... 第195章 追溯于汝,已有诚意 如此,我岂敢安矣! 有何可忧... 沐青澜微微一笑,仰头示意她观后照镜:那紧随的三驾乌漆骏马,可见乎? 天哪!那莫非便是... 未待她完言,沐青澜即接:吾之侍卫! 大姐瞬间懵怔,久久方回过神来。 她抑制不住凝望后视镜多时,非因行车,或许早已凝注不止。 此时,沐青澜再次笑道:无需忧虑,共聘十几名侍卫!凡歹人,暂不能近吾身。 汝从何以...? 此乃风韩所雇。 呵......!!!!这长久的一呼,饱含深意。 然而大姐一贯懂得屈伸:也好!此刻非论他人长短之时,安全为首要!然,近期他似于汝甚是用心,似有意热烈追求... ... 沐青澜轻扬嘴角,未再多言... 大姐载她至乡野一隐秘豪华会馆,需预定期会者才可踏入。 旅途中,大姐简言来此的目的,仅三言:受托工事! 详情何如,大姐云,面谈后便明了。 大姐固然欠缺经营天赋,却素不玩虚。可确认之事直道无遗,此般模棱两可,或为此项不易争取的工作。 正如往昔争取龙氏订单之态势。 沐青澜明悉她,毫无疑虑,遂步入预订已久的雅间。 无人室内。 大姐言:幸而,她们尚未至,吾辈提早至此,诚心显矣。 贵客乎? 非也... 大姐否认,旋即言:是电视台的友人。 电视台的? 沐青澜误解意图,颇感尴尬地望向自身装扮:为我安排了采访?如此衣着合宜否?妆容皆未曾精心修饰! 无碍,非采访,而是工作... 大姐道:成与败,全赖于君矣。 沐青澜抬眸看向大姐,心内不安... 毕竟,上回此言一出,便以酒瓶对敌。今朝,会再波澜? 正值沐青澜心中七上八下,包间大门忽被开启... 门外传来几人的欢笑声: 便是此处乎? 对,安然告知便是此间,诸位进罢! 大姐连忙起身,如蝴蝶般翩然前行:熙熙,漫漫,偌偌... 此种唤法,委实... 沐青澜猝然一惊,尚为首一遭听见大姐如此亲昵之声...骇然! 三人领军皆着职服,显出精英气质。 那位黑发披肩,名叫周熙熙,看似三十许龄,着一身素白套裙,给人温暖如姐的印象。 她稍一侧首,凝眸沐青澜:哎呀...这就是吾家珍宠设计师?真人犹胜照片之美哩! 嗓音同样温柔,似其面貌一般。 大姐不含蓄,掩口嘻笑:非也非也...瞧瞧这身份归属! 沐青澜起立,而周熙熙率先伸出双手:你好,我是...周熙熙... 身侧短发及耳女子,着一身干练的墨裳,同样微笑着伸出她的手:王蔓瑾。 许诺。后伸手者拥着稚嫩脸庞,相貌平凡,戴着一幅宽边眼镜。 但笑容极具亲和力。 沐青澜依次与她们握手,含笑回应:久闻大名!在下沐青澜... 周熙熙戏谑道:自然知晓,乃安然的宝贝是也! 大家一听,皆笑了。 沐青澜闻言略显尴尬,脸色不自禁地泛红... 众人就座后,大姐招呼王蔓瑾与许诺点些吃喝:未知诸位喜好,未提前预定,随意点取,想吃想饮自行吩咐,吾先与熙熙叙言片刻... 大姐说毕,挤眉示意向沐青澜注意,然后转身与周熙熙言谈肃穆。 原来陆城电视台筹划了全新节目,初衷本为素人企划,可送审后上层担心单纯素人难以吸引关注,无法引爆收视。 故而,一直反复改进。 直至近日,周熙熙偶遇沐青澜的大秀,灵光一现,提交一档名流设计师对决素人模特的竞技类计划书。 虽说素人模特,当下新人背负之公司也不乏有实力,各司其愁乏推广新人之契机,有此节目,诸多模特公司和娱乐公司皆跃跃欲试。 于是纷纷向电视台伸出手来寻求双赢。 有了这般根基,赞助似乎亦轻易搞定。彼等公司欲捧自己人,怎能不投资? 因此,此方案大致尘埃落定。 缘由周熙熙启动此构想,她顺理成章成为节目总制片人,许诺新任总导演,王蔓瑾则成为策划小组组长。 至此,沐青澜即便是再天真亦知来意所在。 她不动声色与大姐目光交投,大姐对她眨眼暗许:奋力而为!.. 灵瑶晴风接收到安然姐的信息,以一种神秘默契的方式举杯,使无醇琼浆在众人之中轻轻相碰。 第196章 破天惊世之密! 实则,她本无心涉足此类虚空境的盛宴。她是造梦师,常驻幕后的幻境,但这档节目却独具匠心。模特们的光辉仍需她的魔法点缀,同时揭示那些幕后世界的艰辛,也算是一桩有价值之举。 只不过,她必须站到聚光灯下……身为梦境织师,面对虚幻的视线,她并未畏怯。但……那些沉痛的过往,岂能轻易释怀! 灵瑶晴风深知自己难以避免争议,若是表现欠佳,则会招致冷嘲,做得出色也属天经地义。更可怖的是,一旦她的真实身份显露,那六年如黑夜一般的故事必将无所遁形。 说实话,即使囊中羞涩,也不想触碰这般棘手的命运。但她若拒而不纳,迫使安然姐面临困境,又如何能承受内心煎熬? 所有出路仿佛都被封死,只剩命运的赌局。或许是她太过悲观,那些陈年旧事或许并未唤醒记忆深处的尘埃。 她在冥思中失言,以至于许诺以为她乏味厌倦,微笑问道:“觉得无聊吗?本打算轻松一下,却又无法逃离工作的羁绊。” 秋水涟心的玉清抵达,回眸一笑:“正巧安姐姐的宝物在这,聊聊何妨!” 安然姐笑靥如花,笑声盈盈,还朝秋水灵动挑眉:“但愿我们不仅是聊天,秋水若能让沐儿加盟,那就最好不过。” 其实秋水涟心早有预料,职场高手心照不宣。她故作确认地询问:“你们真的愿意参加?” “当然!”安然姐毫不迟疑,“周PD,所以,我那家里的沐儿能加入你们节目吗?说句真话呀!” “并非不行,只是……” 秋水涟心话语顿了顿,轻叹:“还有一颗刺眼的棘手钉子。” 安然姐顿时激动:“哪颗钉子?姐姐立刻帮你清除它。” 婉君茗也接口道:“这可不是能轻易拔除的硬茬!” 如此一说,安然姐愈发坚定了信念:“谁呀?说出来给我见识见识……” 婉君茗抿了一口紫霞仙酿,鄙夷道:“还能是谁!仗着飞燕传媒作靠山,趾高气昂的那个……哦,我想起来了,池冰悦!” 此言一出,不只是安然姐,一旁端饮品的灵瑶晴风也略显停顿。 “池冰悦也要参赛?”她问道。 “并非她自身参与,而是她的模特们跃跃欲试,此外,她的公司刚招募了位新秀设计师回国,那个名额就留给他了。” 许诺无奈长叹,“麻烦的是,原定的六组名额早已经定了五席,只剩最后一席……” 灵瑶晴风心领神会:“换句话说,二者必择其一,要么是她们,要么是我们?” 安然姐此刻心明如镜,顺势挽住秋水涟心:“这还需挑选吗?当然选我们,咱俩什么关系不是吗?涟心。” “但她那个特别厉害的表兄封寒呢?谁敢得罪啊?” “哎……其实没关系的……”说完,安然姐高傲地扬眉,指向灵瑶晴风,“封寒,是她的前夫,现在正求和呢!” 这等惊天地的秘密揭晓,三位电波殿堂的灵魂人物皆愕然! 刚才她们听说了些什么?封寒是灵瑶晴风的前夫? 前…夫? 没错!众所周知飞燕传媒的总裁封总早已成婚,从不曾离身的婚戒便是佐证。奇怪的是,无人见过他的妻子。 有人传,封总是占有欲望过剩,不愿示人,将妻子宠爱于心。也有人认为,封总的婚姻只是个障眼法,就连这枚戒指也是抵御外界纷扰的借口。 事实始终是未知的,因为无人见过那位神秘的妻子……直到此时她们遇见鲜活的存在,然而这位鲜活存在为何变为了前妻? 又何解提及复合一说? 许诺手中的琼露洒出一半,她尴尬地笑道:“像沐儿这般绝色,难怪会令封总倾心。” 婉君茗附和点头:“是啊是啊……真没想到啊!沐儿居然与封总有一段过往。传说中的封家少夫人,今日有幸目睹。” 秋水涟心反应最为直接,果断握住灵瑶晴风的手,热络地握了握:“这样看来,合作愉快,小沐沐……” 灵瑶晴风十分窘迫,勉强挤出笑容:“合……作愉快!” 事出突然,她尚未完全清醒。直到安然姐喜滋滋地拖住秋水涟心等人,提议开几瓶灵液祝贺时,灵瑶晴风的面色渐渐转沉。 哎!刚刚她同意参加节目了吗?或是借用封寒“前妻”的名号? 她内心并不喜这种依赖,明明不愿参加的节目,如今竟寄托在他人的光环下。承认受到冲击并无不妥,可拒绝似乎又过于做作。 第197章 误会已然升级 钱是她急需的,安然姐是真心帮她,怪责对方多言一句无理,但她和封寒昨天刚起冲突! 此时,婉君茗道:“说来也是好事,其实我也不喜那个池冰悦,除了张扬外,最近她负面消息还不少。” “啥负面消息?”好奇宝宝般的安然姐立刻发问。 “你不知情?” 女人们对于谣言总有独特的情愫,外表强硬的婉君茗本质上还是个好奇的探索者,于是绘声绘色地说:“我打听到她在外面胡来,而且还弄出了私生子。” 况且,这并非一般的闹剧,她醉酒后被人乘人之危,据说涉及四位男子。 天哪…… 消息惊人,安姐瞠目结舌:孩子的父亲是谁呢? 无人知晓啊!所以只好中止腹中的生命。 八卦过后,王曼晶又唏嘘一番:不过她也够倒霉,住院时遇见一对年轻情侣,不知怎么地就起了冲突,险些失血过多丧命。 安姐深深地吐息:然后呢? 修养呗!所以最近她没有兴风作浪。 怎么没乱来?许诺加入了闲话行列,接着道:这不是要争我们沐沐手中的资源吗?沐沐那场盛大的展示惊艳之后,我们首选的不就是她吗?若非池冰悦硬要介入,此刻已经敲定,不必拖延到现在。 早已敲定? 恐怕不尽然! 若非此刻亟需金钱,沐雨晴绝不会接受此类工作,实则她是被逼无奈步入此局。另外,每当听到关于池冰悦的消息,她心里并无一丝欢愉。虽不喜池冰悦,但也反感他人以此为谈资。 毕竟,她也曾充当过别人饭后的主角,那种滋味她不愿再经历二次。况且,三人如今热络谈论,起初不是犹疑过吗? 利益当前,人皆如此现实,假如非她提及与风韩的亲密关系,此次资源可能已被池冰悦捷足先登…… 沐雨晴想到此处,嘴角的笑容渐淡。 但,池冰悦怎会遭遇这事? 她那个表哥…… 沐雨晴疑惑开口:池冰悦在陆城的背景人人皆知,竟还有人胆敢这般对她? 玉清提到她与表哥近期不合,他不再管她的事了。” 王曼晶说到这里,还向众人挤挤眼:你们懂的,所谓名媛圈子,你好时众星捧月,失势时……呵!弃如敝屣。也许大家都认为连她表哥都不管了,便不当她是回事了。 那事发生后,她表哥也不问不顾吗? 王曼晶说替她付了医药费,但从始至终都是助理忙碌,没见过她表哥在医院出现,看来,确实是反目成仇啊! 说罢,王曼晶古怪地瞧了她一眼:哎呀……你可不是她前表嫂吗?什么都不清楚? 提起这茬,许诺也疑惑望向沐雨晴:对呀!她们为何翻脸?我还记得多年前她作威作福,诸多恶行全由她表哥包庇。你家那位还真是够仗义,不论是非黑白一味袒护,就算错不在池冰悦,也会护她如亲妹。可现下怎么回事呢? 现下到底是怎么了呢? 安姐微扬手腕,轻轻碰撞了下沐雨晴,微笑中带有狡黠:是啊!怎么突然这样了? 我怎会知道? 沐雨晴本想避而不谈,但安姐视此为机会,主动替她解答。 不知道我可以告诉啊!由于池冰悦与你交恶,他在替你给池冰悦上个教训,但他计划要挽回你,总得表现出一点诚意吧! 安姐。 沐雨晴不愿借风韩之力狐假虎威,而安姐深谙业界规则,人脉关系极为重要。 几乎在她说出这番话的瞬间,周围人看沐雨晴的眼神有了改变。 安姐心中明了事情几乎已板上钉钉,然而此刻沐雨晴给她发了消息: 雪柔:安姐,以后别在其他人面前提我和风韩的关系。 安姐很快回了消息: 安姐:知道你不喜欢,但刚才那种局面你也看到了,不这么说,她们怎么直接敲定选你呢? 雪柔:我不想依靠风韩的名气去接工作。 安姐:如果不是那样,我也不会如此,你也别多想了,我说,用他的名声来打广告,并不关乎你的良心,不要内疚。 安姐:何况,他也没受损失吧? 安姐说得确实没错。 商海之中,过于耿直之人易吃亏,可风韩对沐雨晴非同寻常。每次利用他,总会感觉与他的距离变得功利。但从前并非如此,从前她的所作所为皆源自深爱…… 怕这样做多了一定会被他厌恶成为最不喜欢的类型。 第198章 意外相遇 更何况,他和叶宇言联姻似乎已成定局,此时还拿他追求自己做借口,岂不是像第三者插足? 雪柔:姐,求你了,别提了,别人真会误解。 安姐:误解什么?他并未追求你,与池冰悦翻脸不是因你吗? 安姐:别钻牛角尖好吗?如今这样缺钱,你还不愿意那也不愿意。 雪柔:可我昨晚才跟他吵了一架! 安姐犹如被电流穿过…… 但很快,她疯狂地按动着手机屏幕: 安姐:哈……吵架?什么情况??? 安姐:怎么会?他不正打算追求你吗?还敢与你争吵?是不是脑袋出问题了? 安姐:等下,他又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又欺负你?又一次不顾人情了吗? 沐雨晴见她着急,急忙回复。 雪柔:不是…… 雪柔:你也知道的,我带陆师兄去取画,可没取到,他倒误会我和陆师兄有什么。 雪萦:“昨夜,我在封韩家中见到一名仙姿佚貌的少女,自称是他与京城叶族联姻的未婚妻。” 瑶姐惊叹:“天哪,这...” 雪萦:“若他们真的完婚,周纤纤她们必定识破你的夸夸其谈,那时又该如何收场?” 瑶姐瞠目:“呃......!!!!” 未知...... 瑶姐无助地咬着手指,心想,恐怕,大概,是真的无计可施了吧...吧! 雪萦轻叹:“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以后谈及我时莫再提及他,我与他,大约是无缘了。” 瑶姐:“那你...没事吧?” 雪萦微笑宽慰:“还好呢!” 木玉晴收起屏幕,抬起眸迎视瑶姐的忧虑目光。 瑶姐注视着她,得到的回应却只是温柔一笑…… 静然传声:“我没事!” 电视台的事务繁杂琐碎,周纤纤她们刚落座不久,便接连接到了工作电话。 她方才口头确定了木玉晴,本想趁机深谈,然而环境不允许此事实现。 曾几何,是瑶姐向她们热切请求,那时她们尚需考量。现在,在知晓木玉晴背后男子的身份后,那个震撼的大瓜已被她们消化——那是FC集团的大佬,封寒总的尊讳! 陆城何人敢于那位面前列前? 更何况,FC集团旗下诸多知名品牌,届时只需牵来一缕合作关系,节目的冠名费用便有了依托。 这样互利双收的事务,自当早日敲定为好。 为防止变数滋生,周纤纤决心先行回到电视台向台长说明,瑶姐也希望尽快落实合约,因此没有挽留,仅简短交谈几句,便目送三位电视台同事离去... 随后,瑶姐猛然按住木玉晴的肩膀:“哎,你真不想告诉我详情吗?你和封韩究竟如何了?他...” 瑶姐的话尚未成句,眼角余光忽然瞥见熟悉背影,不由自主追随了几眼。 发现对方也在望向她们,并直接朝这边走来。 陆云川本在门外等人,没想到在这里撞见木玉晴,见她正在交际,便一直在远处观望,没有打扰。 直至听到瑶姐的话语,让他意外心生波澜,忍不住走向她们:“与封韩争吵的是谁?是你吗?” 这话显然是问木玉晴的,然而她选择沉默,对视他的目光,含笑而问:“学长,这么巧?” 随即拉着身边的瑶姐:“瑶姐,你也认识的,我们谈些工作上的事。你呢?” “谈工作?” 陆云川脸色越发严峻:“看来,你仍是拒绝我援助的意蕴吗?” 木玉晴沉默片刻。 尴尬之际,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悠扬呼唤:“学长...” 汪姿彤焦急而兴奋地跑来:“哎呀...你怎么跑到这儿了,我到处找不到你...咦!你遇见熟人了?” “旺旺?” “别这么叫我...”纤秀的女孩儿瞬间脸颊染上绯红,显然对她这昵称颇有抗拒,不过她叫出声后才惊觉这声音并非出自陆云川之口:“不对...你是谁?怎会知道我的小名...???不会是......” 少女目光敏锐,顿时睁大眼睛:“木木姐?” “是我呢!” 木玉晴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汪老师的孙女,她与陆云川在一起,倒也算合情合理。 汪姿彤应该正值成年,论辈分她与他们是隔了代的。可这丫头从小就古灵精怪,总越级叫她木木姐,唤陆云川为学长。 汪家小公主是家中独宠,自然娇惯。 这样的称呼就沿用至今,木玉晴不介意这个,并且,她一直十分喜爱汪姿彤。 离别那时,小姑娘仅有十二岁。 如今... 望着比自己还高出半个脑袋的小姑娘,木玉晴实难相信眼前的事实! 这几年这孩子都吃什么长大的? 这身高快要一米八了! 第199章 旧识,俏皮可爱的妹妹 即便她长大再高,木玉晴心里她始终是那个活泼天真的小妹。 她一直喜欢这孩子,此刻再见依然觉得亲切无比。 “许久不见啊!旺...啊,不行,这样叫你不对...姿姿?还是彤彤呢?”她问道。 汪姿彤坚决地握住她的手,握上便不肯松开。 小丫头嬉笑着贴近她身旁,撒娇道:“不必啦,如果是木木姐的话,你叫我旺旺也没关系,不过...我已经长大了!如果木木姐不再叫我叠字的名字就好了。” 确实,小姑娘长大了,觉得这种叠字称呼太过可爱,不符合她现在的年纪。 木玉晴也有过类似的阶段,于是非常理解:“好吧,姿彤。” 如此懂事的孩子,一听就懂,汪姿彤更加欢悦了。 木玉晴随即问她:“不过,你们怎么会来这儿呢?” “我是特意等人的,但爸不放心我一个人跑这么远,所以就请了学长一起...”说到这,她生气地锤了锤陆云川:“都怪你,瞎跑什么呀?我好不容易等到周制片人,结果为了找你,他们全都走了...讨厌你!” 周制片人? 木玉晴还未反应,被晾在一旁的瑶姐倒是猜出了答案:“你该不会是来蹲周纤纤的吧?” 汪姿彤虽不认识瑶姐,但她懂得礼貌。 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这位漂亮的姐姐,你认识周制片人?” 瑶姐点头,反问木玉晴:“谁啊?介绍一下?” 木玉晴这才想起,歉然向瑶姐笑笑,拉过她介绍:“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老板兼闺蜜,安绮婷......” 在她的指尖旋转让陆瑾寒和他身旁的汪紫瞳落入眼帘,她轻轻言道:“陆兄,想必你已识得,这位乃是汪院长的侄孙女,汪紫瞳姑娘……” “呀……呀????” 安姐姐惊讶地审视着汪紫瞳,脑海里跃现一朵肉嘟嘟的小花朵:“便是以前总爱缠着你,还要做坏丫头的那小家伙?” 这改变可太翻天覆地了! 莫说是沐雨晴能一眼辨别,真是神之洞察。 坦率的安姐姐揭开人家青春期的秘密,汪紫瞳害羞地遮住了脸颊:“唉……别提了,那些尴尬往事……” 稚嫩的脸庞惹得安姐姐笑声连连,忍不住伸掌揉了揉她的头:“罢了罢了,往后免提。不过…啧啧!真是女大十八变,美得我都难以相信了。唯有你沐雨晴姐姐慧眼如炬,一眼识破。” 任谁都渴望得到如玉晴的赞赏,汪紫瞳也不例外…… 她终是从捂面中抽出手,但眼神在安姐姐和沐雨晴之间徘徊,突然戏剧性地掩住嘴唇:“不会吧?不会是我猜的那样吧。” “沐雨晴姐姐你是有名的设计师,安姐姐是你老板,那么…周导和安姐姐相识,而那个选秀刚好是新锐设计师配素人模特一同参加的项目。” 小妹猛一伸臂,紧紧抱住沐雨晴:“沐雨晴姐姐,带我一起去!带我去!” “咦?” 被这突如其来的拥簇弄得愣怔,沐雨晴仰望小妹那满是激情犹如星辰的面庞。 身高差提醒她:所以这少女如今踏入了模特行列? 汪紫瞳提议大家共饮一杯,旋即被三道戳顶的声音打断。 陆瑾寒、安姐姐、沐雨晴一同教训道:“小孩哪有资格饮酒?” 稚童摸了摸痛晕的额头,高声道:“我已成人,你们这不合规矩……” 没人理会在反抗的她,再次齐刷刷地敲她的脑袋。 尤其是沐雨晴,刚听完池冰悦险些被救赎的恐怖过往,此刻抓住时机,又是一阵郑重教导:“成年了就以为能自由放纵饮酒吗?知道酗酒的危险性吗?作为女子,要学会自我守护。” “喝酒伤肝,这是常识。轻微的导致酒精性肝炎,严重的会肝硬化、腹水,乃至生死交锋。何况胃部呢?喝多了会造成出血甚至溃疡,这你明不明白?关乎生命的事……” “想活就离酒远点儿,这辈子最好都莫碰它。” 一番训诫让汪紫瞳噤若寒蝉,默默点头,一句接一句,点头再点头。 然而教育归教育,沐雨晴确实想与汪紫瞳深入交谈。 尤其是询问汪院长的情况。 饮品自然免了,三人选择了一处雅致的甜品店。安姐姐还来不及落座,一通电话改变了面色,挂断后,担忧爬上脸庞。 “怎么了?”沐雨晴关心地问道。 “公司的事,你也清楚。我归来后,FC的两位副总便离职,新聘请的人员不错,但是新手,仍需盯紧点。” 第200章 正是缘分 说罢仍是忧虑重重:“算了,先回公司吧,你们慢慢聊。” “要不要我……”与你同去。 安姐姐制止她:“用不着,搞技术你一流,管理可不如我。” 这话沐雨晴无话可驳,最后目送安姐姐离开,独自行去。 转回来的汪紫瞳不禁瞥向身后:“安姐姐走了?我还打算多谈一些呢。” 她明了这只是礼节性的言辞,故微笑回应:“将来有的是时候。” 闻言,小妹的眼眸闪耀出希望:“沐雨晴姐姐,你是说有朝一日的允诺,意味着你……真正愿意带我前行吗?” “嗯!”汪老师的好意,她无法拒绝这份回馈。 “但我只是和周熙熙碰了面,尚未签约,而且还得征得安姐姐同意。所以,目前无法给你明确答案,不过我会尽力争取。” 有此承诺,汪紫瞳安心了许多:“姐姐你一定可以的,合同定会给你的。如果我是周导,首选也会是你。” 沐雨晴微笑着,淡然而谦逊:“别捧太高!” “不骗你,你那视频多火你应该不清楚。” 年少心热,汪紫瞳兴奋地手舞足蹈:“那场你的国内首秀,我的天呐!服饰简直惊世骇俗,每一件我都想穿上。更甚者,你竟请男模反串女装。” “这不是新鲜的点子,许多设计师都曾尝试过。”沐雨晴客气道。 “可你请的人是我的厉哥哥啊!” 一谈到厉津凡,少女越发激动:“他的邀约有多难得你知道吗?我作为他的粉丝,常混粉丝群,大家有目共睹,厉哥哥从来不做随意的访谈,再权威的电视台也不行。就连真人秀他都不愿参加,结果呢?竟然参与你的时尚秀。” “老实说,起初粉丝群里都在骂你,新人一个,办什么乌合之众,不配让厉哥哥走上T台的……但秀场的视频流出,哎哟!啪啪啪打脸的滋味,简直太过瘾了……” “哎呀,现在群里好多妹妹已经变成你的忠实粉丝。有的甚至成为你和厉哥哥的CP党。” 少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沐雨晴嘴角始终挂着微笑,倾听着。 陆瑾寒坐在一边,默然不语,偶尔扫视沐雨晴,心中仍挂着刚才安姐姐提及的冲突,她与封韩究竟发生了何事,程度如何。 陆照川眼神炯炯,对沐浴幽晴的意图暴露无遗。她岂能察觉不到这份直率的关注,不由得回避他灼灼的目光,选择避开,轻柔接入旁人的谈话:“吾辈只是一介幕后创作者,不懂你们所谓的粉圈规则。如非囊中羞涩,就连这档子节目我亦是不会涉足的。” 千不该,万不该!汪瑾瞳娇喝声清脆,双手摆动起哄:“妹妹别犹豫,加入我们啊!务必参与!”言罢,她挥舞着手帕示意,“我的动机不只是蹭你的光上节目,主要这是一场实力相争的挑战赛,以竞赛模式,妹妹你想象一番,当下你身为设计师之际,年度之交或许只能有一次两次挥洒创意之地,而此档节目,却是周番献技的佳期。就算仅有一两佳丽可供你挥毫,或者几个模特儿,这等挑战难得。更何况,在我心中,你的设计才华无容置疑,摘得桂冠,便是名声鹊起,品牌声誉流传国内,何惧将来销量匮乏?” 沐幽晴微微一笑:“原来你知晓不少内幕。” “谈不上知多知少,但关于奖金数额我可是铭记在心。” 沐幽晴听后咋舌:“如此见闻,你还算寡闻吗?” 汪瑾瞳急切地表示赞同:“奖金尚无定论,但毋庸置疑,免费广告的霸屏特权足足六个月,在陆州电视台。再者三大时尚核心的首刊,光艳动人,不凡吗?” 沐幽晴愣怔了片刻,喃喃自语:“这……这等荣耀,怎不教人心动。” 她心潮涌动,手指也逐渐热炽,一股冲动油然而生,期盼归家速绘新篇! 就在此时,一阵惊喜的惊呼骤然响彻他们背后:“咦,那是陆学霸呢?” 接着一句机缘之言脱口:“陆学霸竟在这相遇!” 数名少女蜂拥上前,凝神定睛瞧着陆照川,宛如被他的英姿钉牢,难解难分。 陆照川这般人中龙凤,实至名归。绘图技巧卓越以外,面容家室皆佳,引来无数学妹痴情钟爱也就合情合理了。 “对的,正是缘分。” 陆照川辨明来者是汪导师门墙里的学员。 昔日汪瑾瞳母亲独占鳌头,亲授弟子。然今朝已鲜少躬行其责,教导重任多由汪瑾瞳之父担纲。招来的学生多来自平凡美术研修,偶有杰出者可冠上汪导师威名,享受大师点拨。 第201章 怎可这般阴阳二气 今日这数位女生之中,就有一位是新纳汪导师帐下的高足。 于是她才得以称呼陆照川一声学霸,其他少女望其眉高眼低,争相巴结,随之效仿称谓。 小妹颜若仙花,一双明眸紧瞩着他,爱恋之心跃然于色,对陆学霸的挚爱呼之欲出。不料他未识风情,一派云淡风轻的礼敬:“各位也来此消遣了?” 女生应答道:“正是如此,地利距校,价位优廉,学长师学弟流连往返,讲堂教师无一不爱至斯。” 言毕又问道:“学长,咱们能共享这一处桌面吗?” 陆照川顾虑沐幽晴不舒畅,遂婉拒之:“恐怕不便于共事,此刻我们商讨事体 无奈该女子认得了沐幽晴,于是愈发不舍撤步。 女子洞悉并非难解陆学霸谢意,只是他投向沐幽晴的神色明如镜鉴。初入画室之际,听得陆学霸的痴恋沐幽晴旧事于耳。早先此事当作稚情年少之作,经此岁月沉淀,当无大事。 今观之下,此事另当别论。 女孩心高气傲,无意逊位,佯装不解风情地嘻笑道:“莫同我等说笑话啦,何事须在如此境地洽谈,再说 美眸悄然流转,她又询于沐幽晴:“学姐便是这位沐幽晴学霸?汪导师朝夕挂念口中美才女,教吾辈勤学奋勇,她竟自舍妙笔 此刻沐幽晴沉默了,并无发言,不过心中暗暗盘算: “这个女孩如何言语怪诞,针锋直指在下吗? “学妹,莫要此般言语。” 陆学霸对那女生口气略有嫌隙,轻声劝导。 女生却无辜示人,瞬间面色绯红,娇喘吁吁地辩驳道:“哎呀?我... ... 遗漏了甚话儿?恕罪!恕罪!如让沐学霸不满吾之言辞,请勿迁怒!” 言语终止时,她双眸盈盈闪动,泪水在眼眸闪烁。 周边食肆主客均侧目相待,多数儒雅男士望眼陆学霸,批判之意显眼。 料想他欺侮这小女孩。 她是自家弟子,江瑾瞳对其了然于胸。日常观其人矫揉造作,因她乃画室夫人为师,平昔相对恭谦。只是今日之事,实在忍无可忍了。 沐沐姐谦和从宽,是顾全老人家颜面,可她不容忍这类娇憨习性:“错了便是错了,怎称将错就错?立即为沐沐姐诚恳赔罪吧” 未曾料想,汪瑾瞳力保沐幽晴,女孩面色乍现波澜。 她依旧楚楚可人:“可是方才不正谢罪了吗?即便我不解为何直言实情也要低头认错,但她为学姐,不满即为我不妥之处,我学姐莫见责!我再也不复犯二过也!” ”你怎么这般讲话啊!非....... 汪瑾瞳愤怒至极,忽而站起身,只沐幽晴拽住了她:“不必在意!” 柔和的话语在空气中弥漫,伴随的是她淡雅的笑意:“正是如此,我不再握笔,却仍然成为老师们常常提及,让你们效仿的天才先辈。” 那些女孩们一脸惊讶,未曾想到面前之人竟有如此底气自称天才。特别是一名自视甚高的少女,试图压制住自己的疑惑,最终无法忍受:“真是太遗憾了!学姐,多年不曾有新作,怕是才华已干涸了吧。即使是天才,光芒也会熄灭,时间不等人呢!” “诚然如此。” 沐玉晴笑容依然如春风拂面:“小妹妹们不必忧虑,非天才无需为才华之逝黯然神伤,对不对?”此言无疑是讽刺那位少女尚未触及天才会的高度。 少女涨红了脸:“我今年定要参赛,那时” “真是志气昂扬!你要参赛呢!学姐等待那一刻,期待你捧回金冠!”沐玉晴热情地拍手,诚恳道:“别忘了告诉我与陆学长,我们将在社交媒体上传讯,庆贺你的金色荣誉。” 少女哑口无言。 少女对自己的画艺信心满满,但这可是全国性大赛,竞争对手中还有几人让她备感压力。 入围毫无悬念,夺奖也在预料之中。只是金冠 变数诸多,少女也无法断言必然获胜。偏偏沐玉晴不容许她退避,直接在她面前竖立起金冠的目标。 言由她出,如今她已被置于烈火烹油之境,接受,便显得软弱;拒绝,又会颜面扫地。 若应承下来,若最后无法夺得金冠,她的名誉将毁于一旦 少女并无面对大场面的经验,确实有些畏惧接招。身旁的同伴察觉到这一点,连忙拉着她:“算了,别理她。都江郎才尽了还沾沾自喜,简直无耻。” 第202章 带罪之身? 另一人附和:“正是!走吧,与弃笔之人纠缠干什么。”离开前,她们的议论依旧未停,汪姿彤年轻气盛,冲动的怒言却被沐玉晴拦下:“好了,安静坐下。” “沐沐姐,你怎么忍受得住这种侮辱啊!让我上,我打她几巴掌,我不上课了,不让他们在我家工作室学画,真是莫名其妙的东西” “就这样的脾性,一定要告知父亲,让她走,必须走。不然她以后说是我的工作室出来的,我都会感到羞耻。” “这种态度,的确容不得纵容!”陆昀川深以为然。 沐玉晴始终淡定,那些刺耳的言语仿佛从未对准她。 微笑过后,她对众人道:“你以为我玉清听过多少比这恶劣的话语?比我承受的更刻骨铭心,更尖酸狠辣的侮辱,多得难以计数看看她们,仅凭这点本事,不是反而被我吓得退却了么?想激怒我吗?回去再修炼百年吧!” “话虽如此,可是” 回想起几位女孩刚才的面色,汪姿彤略感畅快。 此刻,她鼓足勇气问:“可是,沐沐姐,为什么你会放弃画画?” “你是不是早就想问了?” “嗯!” 她老实承认,嘟囔着:“你不声不响就离开,我爷爷他气坏了,我也气疯了,前几年不让别人提起你。可长大后我想,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并未伤害他人,也无须责备。但沐沐姐,你拥有那么大的才华,就这样废弃,不会感到可惜吗?” 岂会不觉得可惜? 但是 看着沐玉晴面色淡然,汪姿彤也不自觉地耸了耸肩:“而且,我爷爷教导过许多学生,我清楚哪些是被迫学画,哪些是真正热爱。比如我是前者,而你无疑属于后者,甚至是对自己的期待极高。我不懂你怎么为了金钱放弃画画,转做设计师?” 说到这里,她又补充:“但你真的很厉害,转型做设计的不少,尤其在时尚界,能在里面闯出头的寥寥无几。然而你不仅脱颖而出,甚至进入了顶尖行列。所以我现在不责怪你,也不会生你的气,我只是很好奇那个原因,所以” “别问了”陆昀川突然起身,大声制止了汪姿彤。 汪姿彤先是一愣,随后意识到:“学长,你知道原因?很早就知道了吗?” 陆昀川微微烦躁。 此刻,他仿佛能理解沐玉晴的心情,即使知晓遮掩无益,但仍难以启齿。 担忧沐玉晴面对质询痛苦,他试图替她阻挡汪姿彤:“没错,我知道!所以别问了,小孩子多管什么闲事?”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平时这样说也就罢了,如今又以此作为抵挡,汪姿彤不愿罢休。正欲反驳陆昀川,沐玉晴抢先开口:“没关系,告诉她是无妨,只是” 她烟水迷离的眼眸温柔掠过汪姿彤清纯的脸庞,苦笑道:“请你替我在你爷爷面前再保密一阵子,等找到适合的机会,我会亲自向他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 需要用这样沉重的词汇吗? 汪姿彤越发好奇心起,然而在看见沐玉晴从包中抽出碳素笔时,那股好奇慢慢转化为惊喜 沐沐姐,又要画画了吗? 她注视着沐玉晴笑盈盈向服务员要了一张白纸,随后当着汪姿彤和陆昀川的面,开始了她曾经最为擅长的素描。 灵绘师沐玉晴在垂髫之年,竟可在顷刻间勾勒世间最灵动的墨魂丝线,每一根墨线皆精准无瑕。 汪韵婷曾屡次观赏过她下笔作画,揣摩她的技艺与心诀。而今日,即便人物未变,技法如旧,姿势照旧,然而笔落之处,却令汪韵婷心中满是疑窦。 时间荏苒,五息之间,汪韵婷惊诧地发现,她难以目睹下去:“沐沐,你不该如此亵渎这门艺术啊!你看你绘制的这些幽线,纵有六载未触及素墨,也不该有这般退步吧!” 沐玉晴淡笑应诺,旋即敛容注视她:“妹妹,如今的我,只能使出己之极限如此而已。” 她手中碳晶翎毫,此刻又感受到了往日的炽热之情。她深爱描绘的喜悦,尽管无以复现那最优美的墨魂丝线,但仍期盼寻回那份最初的痴迷。因此,她常携翎毫于袖中,只待灵感乍现,落笔抒发胸臆。 她并未抬头回应面前神色各异的两张面庞,口述心声:“我曾遭受重创于右腕,历经数十载风霜,痊愈期更逾二轮。手部神绪被扰,痛甚矣” 第203章 残损的羽翼可复原乎? 汪韵婷闻言起身,愕然立起,嘴唇微微颤抖。久矣,方缓缓解惊愕,轻颤的指尖穿越桌面,探寻她的右手。审视无恙的手,掌心,手背皆遍寻不见半丝瑕疵。“因何伤痛,须做诸次疗愈,何等程度方至于此?” 沐玉晴宽慰地任由汪韵婷牵其右手,任其详察,笑容依然:“若是凡人,或无妨生计,惟手腕之灵已被扰乱。故而想要随缘勾勒己意,已不再得心应手” 闻言,汪韵彤刹那失色。这结果让她从未料到,亦从未设想出此等答案。纵她遵循祖父的愿,隐匿于美术院校,默守画者之途不易,自幼至今,岂有不明?是以,至此她终于 她轻拂那厚厚的茧,笔茧所致,粗犷且有碍观瞻。除真爱之外,哪个女子愿以如斯之姿示人。 “沐沐姐姐,你当初何不言明,爷爷多年责你之冤矣” 汪韵彤热泪盈眶,泣声带颤:“茧依旧坚韧!画笔早不再随心,怎能依然坚毅如是?汝一直在勤修?” “正是!如若不精进今日线条无法落定!” 汪韵婷终未能忍住泪如雨下,掩口而泣,悲极:“为何至此?何至残忍如是?伤于你手何故莫非遭遇了横祸?” 她摇了摇头,难以诉说其实手指被人踏废之痛。 “乃我自误也,无需他人负疚”沐玉晴拭去眼角未曾有的余涕,握住汪韵婷之掌,茧指摩挲她,犹如冥思:“吾未保全好我的手,故咎在我。汪师时刻提醒,勿荒嬉,吾手最为紧要,汝当深知。他曾欲护吾手于风险之中,倘若那时有清玉相助” 小姑娘哭泣甚烈,便用手帕柔抚她脸孔以慰:“好嘞!何必泣,我未曾落泪” “姐,抱歉!曾错解你” 汪韵彤哭泣不止,猛然拥抱沐沐。 身高渐增的她环抱住沐玉晴,如小鸟依偎,而后者并无抗拒,轻拥这娇躯微颤的小背。 汪韵婷咽泣着,话语断断续续:“可是如何为妙!如今方明但求你果然是为了金银而不绘尚好。你分明挚爱你画画,比所有人更痴,奈何如何,怎不作画了呢?咋解啊?可解呢?如此尚画不出我之人尚可作画,你又怎地无画了?” “姐,此后再不能痊愈如前否?不能了吗?” 闻听此言,沐玉晴眼中掠过一片黯然。 瞬目忍住悲伤:“嗯,再难复原矣,不过无需忧虑,吾仍为设计师,能为你描最绮的锦裳。” 闻之,汪韵婷失声痛哭:“嘤嘤” 她的啜泣震天撼地,店内众人瞠目注视。 又是一番轻拍:“毋哭矣,看,众目在你身上!” “难止!” “颜将水肿,你将是明日之星,如此旧事曝光,情何以堪?” 言罢,小女娃急止泪涟。 当下饮泣已重,嗝音不断 沐玉晴戏谑道:“状极不佳!可现在欲哭泣我也阻不了你,归家后再勿这般,毋让汪师知晓此事。” 汪韵婷困惑:“何不让我告白此事予祖父啊?” “汝泪水涟涟,假设你爷爷晓悟这一切,他又当怎样做呢?” 一语激起千层泪,小女娃无暇在乎貌衰不衰,再次抽咽:“嘤嘤嘤沐沐姐,我不说,不与爷爷提及此事” “乖巧!” 轻拍着小女娃的头颅,转瞬瞥见陆允川黯淡的眼神,含笑唇动,无音传达慰藉:“一切尚好!” 何言尚好 陆照川,昔日那位以绘画天赋比肩于她的才俊,并非愚钝之人。 他曾将她视作最为珍重的竞技伙伴,继而变为心中挂念的初恋情愫。他曾经笃信,就算两人不能共结连理,彼此的精神共鸣必定至死不渝。 他们会彼此竞争,携手闪耀在艺术界直至终生。 然而 陆照川的视线如磁石般吸附在她右手之上,即使已知其手曾遭创伤的事实。究竟需何等疼痛,何种绝望? 设想此刻若摧毁他的双手,他还能够存续吗? 陆照川压抑思绪,毅然决定送沐雨晴回家,未给对方任何异议的空隙:“如果你不想我去你家,那我送你到小区门口,亲眼看到你安全进门,我才会离开。” “学长,我没有”罢了,有时候越是详述,越发叫人费解。 于是沐雨晴选择了坦然接受:“先送芷彤回家吧,之后再送我” “好!” 事实上汪家所在的方向截然相反,小女孩开口提议:“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离得也不远。” 她的双眼哭得像眯成细缝,嗓音低沉如同鹅鸣。如此狼狈,她若独自回家,有谁能够安心? 第204章 每个人,皆是命运的承受者 沐雨晴执意劝说:“还是让学长送吧!你刚才不是说了,因为父亲担心你才陪他前往的吗?你现在这般模样,再让你独自回去,父亲定会责备学长啊。” “不会的,我会自行解释。” “无须解释” 沐雨晴不再给予汪芷彤回绝的机会,径直吩咐陆照川:“走吧学长,先送她回去” 陆照川默默颔首,一言不发地启动了汽车。 前往汪家的道路并不遥远,仅花费了十分钟。汪芷彤下车前已收敛情绪,对着沐雨晴询问:“沐姐,你真的不去坐坐吗?” “天色已晚,下次再说吧。”沐雨晴说着,抬头温柔整理汪芷彤乱糟糟的刘海,轻轻笑道:“若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她指的是那节目之事,汪芷彤一语便明白了,想笑却又强忍着。汪芷彤低头离车,立于车窗旁挥手致意:“沐姐再见,陆学长再见!” “再见!” 小丫头频频回首,直至她消逝于破旧住宅区的小径,沐雨晴的目光却未曾转移半分凝望着伴随成长的记忆,她眼前浮现出汪老师威严的形象。 眼角微微泛红,陆照川作为共享同样过去之人,或许是最能揣摩此刻她心境的。他并未匆忙驱车离开,摇下车窗,点燃一支香烟。 兴许是因为艺术家身份使然,他的吸烟姿态与常人的儒雅大相径庭,透出一种野生的韵味。中指与食指轻轻夹持住烟蒂,送至双唇深吸一口,而后长指伸出,于窗外弹落烟灰 微微眯起的眼睛转向沐雨晴,透过车镜深深地凝望,她始终盯着旧小区,没有催促他离去。 陆照川耐心等待,直至香烟燃尽,沐雨晴仍未有离开的意思。 陆照川凝视她的后颈许久,突问道:“要不要进去瞧一眼?” “不了” “其实,汪老师早晚要了解这一切。” 沐雨晴不置可否,仍坚定地说:“我尚未做好准备。” “这不是你的过错。” “怎么会不是呢?保护不好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依然如此说道,话语落下之际手指微微收拢:“等到我状态更好,至少更有尊严的时候,再见老师吧。那时我将告诉老师,如今我很不错,让他宽心,也许,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或许,就算过得再风光,老师依旧痛楚 毕竟在老师眼中,你是学生也是孩子。孩子受苦在外,因惧怕而不告知,说是担心他们伤心难过。 可怜天下父母心,陆照川预见汪老师知晓实情后或许更为伤怀。 但他理解她的感受 所以,并无人做错,只因不幸来临之际,任何人都成为牺牲品。 见她确无离开之意,陆照川点燃了第二支烟。但这次,并未匆忙吸食,仅是夹在手指间,看着升腾的袅袅轻烟环绕。 “那么,能谈谈你和封寒吗?你们吵架了吗?” “嗯!” “为何吵呢?” 皆因你,可此情此景我不便提及 沐雨晴微微一笑,收回眷恋的目光,道:“学长,你可以走了,直接向前,转个弯就能驶上高架,接着” “还是想要转移话题吗?” 手中夹烟的力道瞬间加剧,这回陆照川似是不再忍让,语气直率:“雨晴,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难道你不愿我帮你吗?” 逃避并非良策,但她也不愿被人逼着讲述不愿触及的话语。 “学长,想依靠自己的力量,也没什么不对吧?” 她道。 “而且,节目的本质你也向芷彤讲过了,奖金丰厚,其他条件也很诱人。因此,如果我自己能解决问题,为什么要打扰你呢?有问题吗?” “那封寒呢?” 沐雨晴并未退缩:“我没找他借钱。” “假设没有这个节目,你会向他求助吗?” “问一个假设的情景有何意义呢?” 沐雨晴轻轻一叹,头痛地说道:“容我直说,这个问题与网络上那种‘假设老婆和婆婆掉水先救谁’的问题又有何差别?学长,你应该不会这么无趣吧。” “你觉得我无趣?” “对,很无趣!” “师兄,纵然我不曾向风行借钱,即便是真的借了,这又有何干?你们男儿总以为爱上了谁,那人便成了你们的归属,就必须顺应你们的意志?你想帮助我,我就非得欣然接受吗?何故?仅仅因为你对我存情?” 沐玉晴抬眸,目光中的疲乏如同晨曦微薄的光辉:“难道我的选择就不能关乎自我?你们的善意,不能强加于我之身,而我拒绝,就定要视作愚不可及吗?” 陆云川无言,内心烦躁难以抑制,但那份不甘如藤蔓般缠绕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