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关上,形成了一个相对隐秘的空间。
肖锦伦看着身边的人,率先开了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语气就像是今年不见的朋友,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有一段时间了。”季樊青淡淡的答道。
“湖边的那套房子是你的。”肖锦伦倒是没有绕圈子,问得直接了当。他以前一直好奇季煜怎么会那么的爽快,现在一想就透了,季煜也姓季,而且眉宇间和季樊青有那么几分的相似,两个人的关系不难猜测。
“嗯。”季樊青应了一声,这下换肖锦伦不知道怎么说了,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两个人的关系本来就有些说不清,但那毕竟是八年前的事情,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不复从前,那些事情也早该烟消云散。
说到底,当年是他有愧瑜季樊青,所以现在底气有些不足。
车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季樊青见肖锦伦半响没有说话侧过了脸,一个人的执念能有多深?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肖锦伦一愣,“挺好的。”
“有女朋友吗?”除开诡异的气氛,恍若是朋友间的互相问候。
“没有。”肖锦伦有顿了顿,反射条件想问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没有。”季樊青回答的干脆,倒是肖锦伦一怔,有些不自在,身边坐着的人气压太强,他连着呼吸都不自觉的小心翼翼,肖锦伦垂下了眼,恍惚间他又想到了莫耀,他想自己和莫耀在一起倒是绝对不会如此的不自在。
突然间,肖锦伦的心里一沉,怎么自己就这么不自觉的拿着莫耀和季樊青来做对比了。
肖锦伦看着身边的人,他尽量的把季樊青当成普通朋友,这样想着,确实放松了很多,“你现在还回部队吗?”
“短时间内不会。”
肖锦伦费劲了脑子想找话题来缓解现在的尴尬,终于,他发现两个人完全搭不到一条线上,只好硬着头皮。侧过脸说,“以前的那件事情,我欠你一句谢谢,谢谢你。”
两个人隔得很近,狭小的空间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肖锦伦还真没想到能变得这么的尴尬,他轻咳了一声,“我送你回去吧。”
季樊青是和季煜一起来的,两个人一辆车,季煜刚刚把车开走了。
“好。”
肖锦伦目视前方专心的开车,过了高峰期,现在的车子不多,路况尚佳。“对了,你住在哪儿?”
季樊青说了一个地址,车子在前面掉转方向。
车子驶入了小区之前被拦了下来,季樊青把车窗摇了下来,值班的人看见副驾驶坐着的季樊青马上示意放行,恭敬的低头叫了一声,“季少。”
季樊青点了点下巴,算是应过了。
“到了。”肖锦伦听见身边的人出声提醒,停了车。
季樊青打开车门,肖锦伦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又听见那个人扶着车门淡淡的问,“要上去坐坐吗”
“不了,都快十一点了。”
“你要这么一直这么下去。”头顶的声音传入耳中,肖锦伦怔了怔,若是不看季樊青脸色的表情,几乎是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他愣在了原地,只是仰望着头顶的人。
季樊青又说,“我没有忘记,你最好也记得。”
肖锦伦的手抓紧了方向盘,两秒之后,穆然的松开,“我没忘。”
“我以前说过,你以后如果喜欢女人,我不阻拦,如果不是,那个人就只能是我。”
肖锦伦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的拽住,别过脸,每一个都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我不喜欢男人。”
“不喜欢男人和一个男人同居。”话说完,如他所料,肖锦伦的脸色果然变了变。
季樊青眼神暗了暗,看着肖锦伦又说,“我没有什么耐心,莫耀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好自为之。”
“不要你管。”肖锦伦迎上季樊青的眼神,“你放心,我一直喜欢女人,从前是,现在也是,以后也是。”这句话要说是说给季樊青听的,还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季樊青收回了手,转过了身,“你回去吧。”丢下了一句话就径直的走向了大楼的阴影里。
肖锦伦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把车子掉转了方向。
一连着一个星期,肖锦伦再也没有见过季樊青,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故意的主动避开,那套别墅的装修再赚钱,他现在也只觉得是个烫手山芋,他借故自己的身体不舒服,把监工的事情推让一个和自己平时关系不错且靠谱的人去做,到时候利益两个人对半分,这算是天上掉馅儿饼了,那个人也欣然的接受了,肖锦伦松了口气。
莫耀依然没有回来,这么些天下来,肖锦伦也渐渐的消了气,冷静了下来,说句不好听的,莫耀现在完全就是‘吃干抹净脚底抹油’,叫他滚,就彻底的消失的干净了!从来没这么听话过!
肖锦伦昨天憋不住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也只是机械的女声提醒用户不在服务器。
上午下班后,肖锦伦走出了工作的大厦,琢磨着吃点什么,刚一抬头,就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一个他绝对不会想看到的人,肖勇。
肖勇穿着一件灰色的半旧的夹克,和周围的光鲜亮丽格格不入,也难怪肖锦伦会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坐了八年的劳,肖勇反倒是胖了不少,也白了不少,只是眼中的狠辣不减,甚至是更甚了。
肖锦伦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步,想掉头往回走,他并不像惹事,而在这个时候,肖勇却已经发现了他,快步的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肖勇脸上皮笑肉不笑,“肖锦伦,你怎么看到了我装作没看到,丁玲说你现在能挣钱了就看不起人了,不顾恋半点的亲情,你应该不是这样吧。”
肖锦伦皱了皱眉,想到了十几天见到的丁玲,暗自的道那个女人还真会来事儿。“哦,我刚刚没有看见,我还有些事情,现走了。”他不想多和肖勇多做纠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丼绳。他倒也不是害怕,只是没有那个闲心,而且肖勇是不讲理的人,他早有体会,只会越扯越扯不清。
肖勇挡住了肖锦伦的去路,撵去了脸色的笑,“拜你所赐,咱们两舅甥也有那么多年没见了,怎么说也该叙叙旧。”顿了顿,肖勇语气不善的又说,“你真狠心,我被你送进去了号子里这么多年,你也没有去看看你的姥姥姥爷,真是没良心,你是过得好,他们住着郊区的危房。”肖勇说到这儿,心里充满了愤恨和嫉妒,看着肖锦伦一身的西装革履,而自己在牢里那么多年,父母也过得潦倒。
肖锦伦怔了怔,这么多年,肖家的人没有再找上门他自然也不会去找他们,他对李梅印象不好,甚至颇为不满,自然不会自己找不痛快了。现在这么一想,当年肖勇进了监狱,黄英带着丁玲离开了肖家。当时肖家的两个老人卖了房子既没地方住,又欠了那么多钱,名声也不好,想必这些年过的应该是过得极为不易,他倒是没什么同情心,肖锦伦活了两世,他从前见过太多的死人,也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早就看淡了。
这一切都应了那句话,‘咎由自取’,八年前肖家人逼死自己女儿之后,又逼得自己这个外孙那么狠,可曾想到会有今天,报应不爽。
肖勇见肖锦伦没有接话,怪笑了两声,又说,“怎么,现在你是人上人了,连着和我说一句话都不愿意,我姐姐要是知道生出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在地里也不会安心。(百度搜或更新更快)肖锦伦听着肖勇提起了故去的肖思思,眼睛里有了厌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