鸑鷟是天生神禽,伤势自然好的极快,只是神情还有些虚弱。她拒绝了梅城主的酒宴邀请,独自一人待在盛园里休息。
期间常海楼曾试图进来说些什么,又被满腔怒火的鸿鹄撵了出去,一直把他压到了花厅里的宴席上才甘心。
酒宴上,一行人各忙各的,一个比一个来得晚。
最早到来的鸿鹄把这门死死的盯着常海楼,一动也不许他动,表情俨然是在看管犯人。
相较于鸿鹄的严防死守,常海楼这边反倒松弛得多,只见他随意看了几眼就将鸿鹄抛之脑后,自在的择了个靠后的位置,然后坐了下来自斟自饮。
鸿鹄最不耐烦看他装模作样,又出声警告了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着什么心思。我警告你,离鸑鷟远一点。”
长海楼闻言抬了下头,冲他笑了笑,眼神中尽是无可奈何。
“你笑什么?”
鸿鹄被这眼神刺激到了,控制不住的冲到前面抓着常海楼的衣领问。
常海楼又苦笑道:“鸑鷟已经拒绝过我了,你不用再提醒我。”
“已经?什么时候的事?”
自然是稍早些的事了。
这天中午,早就买通盛园下人的常海楼趁着无人的机会悄悄的溜进鸑鷟修养的庭院。他的运气极好,这时鸑鷟正在院子里小憩,她的周围空无一人。
常海楼蹑手蹑脚的溜了进去,轻轻唤了一声鸑鷟,然后鼓足勇气将自身家当一股脑的掏了出去摆在了鸑鷟面前的桌子上,并再次真诚的诉说了自己的心意。
鸑鷟扫了他一眼又重新躺回躺椅上,用手搭在额头遮住了一半阳光,望着天说道:“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我们罅隙谷里就不常有。”
这话一出,常海楼就莫名的心里打鼓。
鸑鷟将手放了下来,看向常海楼说道:“你是人,而我是灵鸟,我们种族不同,并不能结合繁衍,这样,你还想追求我?”
常海楼以为看到了曙光,立马出言宣布道:“我不介意的,我是真心追求您的。”
鸑鷟却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猛地一下坐起身来,拍了拍椅子上的扶手,示意他上前来。
常海楼听话的凑上前蹲下,刚一凑近,鸑鷟就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毫不留情的往上抬起一些,语气轻蔑:“介意?你也配?”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粗暴的动作,常海楼突然意识到,鸑鷟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温柔和善,她的骨子里有着与鸿鹄一般的强势与刁蛮。
想到这里,常海楼的心跳的更快了,甚至期待鸑鷟能更过分一些,哪怕捏住他的喉咙也无妨。
鸑鷟却松开手一脚踢开了他,站在高处居高临下,言语刻薄道:“我是天生凤凰,拥有无尽的寿命与法力,而你,却是个连灵气都修不出来的蝼蚁,追求,你也配?”
鸑鷟的这番话真是叫人无地自容,可常海楼的意志力却比任何人都想象的顽强,他并没有被这句话吓退,反而郑重的起誓:“终有一日,我定将站在能够和您平起平坐的位置,再来重新追求您。”
常海楼说完这句誓言就走了,鸑鷟对此事的评价是有四个字,那就是痴人说梦。
鸿鹄在常海楼这里碰了个软钉子,一口气卡在嗓子里,吞不下也吐不出,心里难受的紧。
这时,常海楼又补了一句,“但是我不会放弃的,内弟。”
“内弟”这两个字无异于是导火索,一下子就将鸿鹄积攒许久的怒火一次性点燃了。鸿鹄上前准备出手,常海楼却更快一步,赶在他到达之前掀起几案就往鸿鹄的脸上砸。
鸿鹄急忙后撤半步,随后抬起一掌准备将面前的东西劈碎。他刚抬手,身后窜出来的人却比他更快,只见这人两手齐出,一只手按住了鸿鹄的动作,另一只手却迎向桌案,游刃有余的将它接了下来。
等到桌案重新落地之时,常海楼才看清正对着他的是城主夫人落樱。
落樱看着这碎落一地的瓷片紧皱眉头,呵斥道:“发脾气也不分场合,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常观月?”
原本还捏着些傲气的常海楼一下子就消了气焰,规规矩矩的俯下身子道歉:“师父我错了。”
师父?
落樱竟然是常海楼的师父?
常海楼竟然是城主夫人的徒弟?
得到一个新鲜出炉的师兄弟的小少爷目瞪口呆,向落樱求证道:“母亲,他为什么叫你师父?”
落樱也不是故意大庭广众之下落常海楼的面子,只是方才他和鸿鹄之间剑拔弩张,她只能找到这么一个切入口来打断。
小少爷极其没有眼力见的围着落樱痴缠,落樱没空搭理他,干脆给他指派了一个去迎接客人并派人重新打扫的差事。
好奇心没得到满足的小少爷一直没死心,一路人都在跟温今年絮絮叨叨的分析着方才的见闻。
温今年心里想着他的师父,一路人也听的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答:
“是吗?”
“没听说过!”
“我去问问师父。”
温今年改拜凤凰的这件事,早在鸑鷟被救回的当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小少爷见不得他这般有事无事就将师父挂在口头上的炫耀做派,一边暗骂着“谁还没个师父”,另一边却还憋着坏,准备找个机会打击他一下。
突然,小少爷灵光一闪,“嘿嘿”了两声,坏笑道:“哎,你既拜了大师姐为师,那就低了一辈了。理论上,你是不是该唤我一声小师叔?”
从未想过这一层面的温今年一下子愣住,错愕了半晌后梗着脖子大步离开,决定不再去搭理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