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悦乒尴尬地冲着大家点点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装作无事发生。她缓缓蹲下身子,看似淡定地系鞋带,可内心却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仿佛有无数匹马在奔腾而过,扬起漫天的尘土。
楚悦乒站起身,目光投向队伍前面,暗自庆幸自己不用走在前面出风头。她安静地走在大部队后面,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今天的训练计划。肚子这时又不识趣地闹腾起来,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突然想起训练包里面似乎还有几个樊振东给她放的几袋小熊饼干。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寻找樊振东,开始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
他走在队伍前面,侧身专注地盯着前方的场景,双手交叉放在身体前面,茂密的短发在训练场馆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顺。他鼻梁高挺,抿着唇,坚毅的下颚线展露无遗。黑色宽松的运动装穿在他身上,显得他的皮肤格外白皙,比旁边队友的肤色要白上两三个度,宛如黑夜中的一轮明月,格外引人注目。
突然,樊振东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转过头,目光直直朝她扫过来。楚悦乒心头一惊,慌忙转过头,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了现行。樊振东在队伍的另一头,轻轻“哼”了一声,心里想着:这小傻子,当着这么多人还敢偷懒,胆子可真不小!
楚悦乒察觉到樊振东的目光转移,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躲?不禁有些懊恼自己这下意识的行为。
参观完毕,下一个环节便是队员们的现场展示环节了。
楚悦乒随意地和一位队友开始切磋起来,有一个摄像机就在她旁边近距离拍着,楚悦乒面对这摄像头,心里愈发紧张。结果,发球的时候用力过猛,球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直接飞到了队员的头上。
楚悦乒吓得脸色一变,赶紧小跑冲到对面,一脸关切地查看队友的情况。对面的队友按着被球砸到的头,只觉得眼冒金星,忍不住抱怨道:“楚悦乒,你这是把我当靶子呢!”
这一下,引起旁边的队友们一阵哄笑。在仔细检查一番过后,发现还好没什么大事,楚悦乒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樊振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悄悄靠近了她。楚悦乒有些手足无措,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樊振东发呆,心里依旧有一种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的感觉。
她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把这种纷乱的思绪压下去,然后拿起球拍,对着身旁的樊振东说道:“要不要来切磋一局?”樊振东看着眼前的女孩,刚才她的表情变化自己全都看在眼里,深知她内心的困扰。
“嗯,就一局,领导们应该也就走了。”樊振东边说边拿起手中的球拍,大步流星地走到球台对面,等待着楚悦乒发球。
楚悦乒深吸一口气,认真地发了一个球过去。她紧紧盯住球的位置,心里清楚樊振东的球一向以快着称,若是不专心应对,必然会丢球。
可出乎意料的是,樊振东这就像在哄孩子一样,击发球的速度都很慢,落球点也不高,处处照顾着楚悦乒。
楚悦乒刚开始还像在训练一样紧绷着神经,没有热身的她打得蛮费力。
但看着樊振东这温柔的打法,她也就渐渐放松下来,跟着樊振东的节奏,打得轻松惬意,权当这是一场表演赛了。
一旁的领导还笑着对着队里面的几位指导员说:“这樊振东面对女队员还真是照顾啊,很少见他打球这么慢的。”
旁边几位队员指导尴尬地笑着点头说是,陈琳指导则有些愤恨地盯着樊振东,心里暗暗想道,这臭小子就不能低调点儿。
领导们开始缓缓离开训练馆了,参观视察也就此结束。
楚悦乒收起球拍,步伐略显疲惫地朝着训练包走去,也没和樊振东礼仪性地握手。
她不太想这么做,樊振东倒是想凑上去和她握手,没想到楚悦乒转身就走了。想来楚悦乒应该是还没消气,樊振东无奈地摇摇头,没想到这丫头气性还挺大。
楚悦乒坐在休息区,旁若无人地吃着小饼干。樊振东见她坐下来了,就贴心地把手中早已拧开的水递给她,显得十分细心周到。
“你早上为什么迟到?”樊振东低低的声音传来。
楚悦乒接过水,喝了一口,听到他的问话,“昨晚回去的晚,睡过头了”。
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顺畅地接过樊振东的话头,在接水前她其实有过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接下,没有别的想法。
樊振东看着吃着小熊饼干的女孩,这饼干还是上次自己给她塞到训练包里面的,当时担心她自己训练过度,刚开始她还有拒绝说不想要,没想到居然还是会有用到的一天。
女孩细细咀嚼着,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再想到自己昨天一直劝她退赛,还带着怒气,甚至对她大声说话,刚才自己在前面看她的时候,她还躲避着自己眼神,樊振东的内心没由来一阵心慌,觉得必须要和她把话说清楚才行。
“悦悦,今天晚上下训咱俩单独聊一会儿!”樊振东轻轻地坐在她身侧,双手十指交叉,微微斜着头,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楚悦乒闻言停下了吃饼干的动作,缓缓转过头,眼中带着一丝疑惑,“还是说退赛的事吗?”她的声音淡淡的,仿佛不带一丝感情。
樊振东昨天晚上回去后想了一整晚,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似乎有些自私了。怎么能轻易地让她放弃热爱的赛场呢?肯定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呀!
樊振东连忙继续开口,语气轻柔:“放心,就是想和你好好说说话。”
楚悦乒轻轻地点了点头,刚想要开口询问见面的地址,这时传来一阵有些不悦的声音,“樊振东!给我滚回你男队训练场去,不好好训练,天天往女队瞎跑!”楚悦乒闻声抬头望去,原来是指导员。
樊振东立刻坐直了身子,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指导员,我就休息休息嘛!”
指导员双手端在胸口,脸色阴沉,“你们男队是没有休息场地吗?再让我看到你在训练时间到女生场馆,我连着你教练一起打报告!”说完,还抬起脚狠狠地踹了樊振东一下。
樊振东捂着被踹的位置,脸上依然带着笑,“那指导员,我在非训练时间再来探望您哈!”
说完,生怕指导员再动手,便像一阵风似的快步跑开了。
指导员骂骂咧咧的,还想再去踹一脚,可惜樊振东已经跑得老远了。
楚悦乒在一旁已经收起了饼干,站起身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一旁捂着嘴发笑。教练员转过身来,对着她说道:“这小子不知道有啥好,你看上他啥了!”
楚悦乒抿了抿嘴唇,没有开口说话。
教练员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说道:“好了,不谈那些了,你今儿早为什么迟到呀!”
楚悦乒低下头,声音像蚊子哼哼一样,心虚地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指导员听了,一阵头大,合着这事儿还是他错了?
“教练,我知道错了,愿意接受处罚。”楚悦乒低着头,声音小小的,态度十分诚恳。
指导员看着她这副模样,叹了口气,给楚悦乒说了处罚措施,“等回到总局以后,你可要好好反思,现在先安心训练比赛。”
白天,樊振东就把晚上见面的地址发给了楚悦乒。
就在基地外一处幽静的亭子下,樊振东来得早。他站在亭子里,时不时地朝着来路张望,满心期待着楚悦乒的到来。
当他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樊振东迫不及待地转过身,一眼就看见了楚悦乒的身影。他的眼眸中瞬间充满了无尽的温柔,手上立马递出了一个精致的水杯,“平常多喝些温水,对身体好。”
楚悦乒走上前,接过水杯,缓缓坐下,“嗯,我好像是没有带水杯的习惯。”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水杯,那是一个蓝色的渐变水杯,上面印着一只可爱的小熊,憨态可掬的模样瞬间就戳中了她的心。
樊振东也跟着坐到她身边,轻声说道:“悦悦,对不起,之前没有顾及你的想法。”
楚悦乒大着胆子回应了一句,“嗯,我原谅了。”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快、这么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仿佛这几个字不受控制地就从嘴里蹦了出来。
樊振东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那笑容如同阳光般灿烂,“我知道昨天可能有点太激动了,可是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心里面都是你。所以想确定地、认真地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我喜欢你的心意都不会变。”
楚悦乒听着这深情的告白,心跳瞬间变得急速起来,像一只小鹿在胸膛里横冲直撞。这突然的告白,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双颊泛起了红晕。
“悦悦,我确定我是真的想要保护你,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以后都会尊重你的选择。”樊振东的声音温和而又低沉,仿佛带着一种能让人安心的魔力。樊振东穿着休闲的私服,整个人散发的气场让楚悦乒感觉无比温暖,仿佛置身于一个安全的港湾。
楚悦乒的鼻子突然酸涩起来,眼睛里不争气地流下了泪水。她想到了妈妈,曾经妈妈也这样说过类似温暖的话。樊振东想要为她拭去泪水,却又害怕吓到她,只能低声哄着:“我知道上赛场对你来说意义非凡,很重要。我会陪着你一起走过每一个赛场,赢下每一场比赛。悦悦,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躲着我好吗?”
楚悦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还有一些没有缓过神来,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收不住了。樊振东小心翼翼地仔细为她拍着背,内心满是心疼。
他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她停止流泪,又不想唐突了她,只好拿纸巾轻轻地为她擦去泪水。楚悦乒此刻的样子让他的保护欲更加强烈了,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强大,这样才能好好地保护身边的这个女孩子,不让她再掉一滴泪。
楚悦乒回到基地公寓的时候,眼睛还有一些发红。她手里紧紧拿着那个水杯,上面小熊开心的表情让她的心神有些恍惚,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樊振东,想起他那温柔的眼神,那低沉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