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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一次过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明年的正月十六,他要过来接慈安太后回宫。

    彼时,离他们的一年之约,也已经结束。

    他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徐玉宁十分清楚。

    徐玉宁顿了顿,仍笑盈盈地看着他,却以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行吧。”

    萧夺:……!

    她回答得太过爽快,萧夺站在原地直挺挺地愣了一瞬。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正想将人抓过来好好审问审问,却见徐玉宁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嘴角微微翘着说道:“外面风大,嫔妾先回去了。”

    说完,似一只傲骄的蝴蝶转身翩然离去。

    萧夺站在原地,咬得牙帮子都酸了。

    “皇上回宫了!”

    消息传回宫里,各宫娘娘像是约好似的,开始往乾清宫送汤送水。

    康公公守在乾清宫门前,替皇上一一回绝了:“皇上舟车劳顿,正在歇息,娘娘不妨改日再来请安。”

    倒是坤宁宫从头到尾只打发了个小宫女过去,得知皇上安好,就回来了。

    “这是皇上第二次离宫了吧?”

    皇后伸手挥了挥香炉里的烟,细细嗅了一下其中的味道,果然沁人心脾,但此刻她的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

    如果说康福禄康公公,是皇上跟前的第一大红人;那么坤宁宫的首领太监邓祈英,则是皇后身边的第一大红人。

    他们二人,一个跟着的是大武朝最为尊贵的男人,一个跟着的是大武朝最为尊贵的女人。

    也是这宫中权力最大的两个人。

    邓祈英在这宫中虽说手眼还不足以通天,但是窃听一下皇帝的行踪还是不难做到。

    “是,”邓祈英小声回道,“上个月行宫有消息传来,说是行宫那位病了,皇上悄悄去了一趟。”

    皇后冷冷地哼了一声。

    她就算知情,也不能宣扬出去。

    窃听帝踪,触了皇上的逆鳞,坤宁宫也讨不了好。

    “知道了,下去吧。”

    延祺宫里,康嫔抱着二公主亲了亲:“皇上今天会来看咱们二公主的,是吧?”

    这日,康嫔刚差人往乾清宫送了汤,皇上过问了两句二公主的近况,康嫔心里正高兴着。

    入夜,圣驾果然往延祺宫而来。

    但是却带来了一个让康嫔脸色铁青的消息:“娘娘,皇上去了敬禧堂!”

    “怀了个金疙瘩,就是不一样。”

    皇后坐在梳妆台上,伸出手指从一匣子东珠里,捻起一颗瞧了两眼,又扔了回去,“金疙瘩一多,就像这些东珠一样,一颗叫稀罕,多了,又有什么不同?”

    竹枝正帮她梳着头发,闻言望向镜子里的皇后,笑道:“娘娘且宽心,这宫里生再多皇子,也占不了一个嫡字!”

    又道:“听苏太医所言,娘娘如今身体大好,相信不久,咱们坤宁宫就要添位皇子了。”

    皇后闻言,伸手摸了摸肚子,目光忽地一深。

    自皇上回宫,康嫔眼睁睁看着皇上进了延祺宫,又转道去了敬禧堂两次,心里憋着的一股火气就怎么也下不去了。

    这日,宫女知春进去侍茶,康嫔刚接过茶盏,登即将那茶盏往知春脚边一摔,怒道:“你想烫死本宫吗?!”

    知春战战兢兢跪下:“请娘娘息怒!”

    康嫔一看到知春,就想起李嫔当初对知春的看重,顿时就将知春当成了李嫔,气不打一处来:“到外头好好跪着!”

    知春直挺挺在正殿外跪了两个时辰,延祺宫上下的宫女太监全都看见了,这事儿自然也瞒不过敬禧堂。

    原以为在康嫔娘娘这里当了二等宫女是何等风光,却不料这光景还比不上当初在盈袖阁。

    知春用力地咬了咬唇。

    等时辰一到,粉藕从里头出来,终于让她起身:“回去歇着吧。”

    知春咬着牙起身,膝盖一软,差点又跪了下去。

    “知春。”

    正当知春咬着牙一瘸一拐往宫女休息的地方走去时,身后忽有人轻声将她叫住了。

    知春回过头来,却见是李嫔身边的大宫女鸣蝉。

    鸣蝉悄悄过来塞了她一瓶金创药:“拿去吧。”

    知春看了看手里的瓶子,心头忽地涌上一股暖流,眼眶一湿:“鸣蝉姐姐,我……”

    “当初本来李嫔娘娘是想将你要过来的,没想到……”鸣蝉轻叹一口气,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推心置腹般道,“无论在哪里,我们当奴婢的,只要能为主子效力,将来一定会好起来的!”

    鸣蝉无意间像是给知春指了一条“明路”。

    能为主子效力……

    知春回了住所,默默地回想着鸣蝉的话,脑海里忽地灵光一闪。

    是啊,只有让康嫔娘娘知道她是个得用的,将来她在延祺宫的日子才会好过。

    知春用力攥了攥拳头。

    她当够了被人随意践踏的下等宫女,如今好不容易成了二等宫女,她不会就这么倒下去的!

    “娘娘,奴婢打听清楚了,知春,先前是在永宁宫服侍徐美人的。”

    听了粉藕的话,康嫔忽地冷笑一声:“本宫正说呢,难怪当初李嫔一看到这个小宫女,就非要过去,她们这对‘双生姐妹花’还真是姐妹情深啊!连对方身边出来的一个宫女都要看顾。”

    粉藕:“看来徐美人和李嫔,如今是拧成一股绳了!”

    “管她们拧成一股绳两股绳的,”康嫔拿起手里的剪刀,一把将手里的帕子剪成两段扔回针线笸箩里,发狠道,“双生姐妹花?嗯,本宫最喜欢看狗咬狗了!”

    这晚天气严寒,入夜各宫早早就熄了灯就寝。

    然而延祺宫里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惊得敬禧堂的李嫔从床上直坐而起。

    她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第一时间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才惊魂未定地掀开帷幔:“鸣蝉!”

    “娘娘!”鸣蝉匆匆跑进来点亮了一盏烛灯,连忙朝李嫔扑过来,“娘娘,你没事吧?!”

    李嫔怀孕将近四个月,小肚已经显怀。

    她受了惊,只觉得肚子好像也跟着不舒服起来似的。

    “我、我没事……”李嫔一把抓着鸣蝉的手,先问她,“刚刚是什么声音?打雷了吗?”

    鸣蝉脸色微变:“说是正殿守夜的宫女梦魇,不小心打摔了一只花瓶!”

    康嫔住延祺宫正殿,李嫔住延祺宫偏殿敬禧堂,离得并不远,夜里这么大的声响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李嫔摸着凸起的肚子,脸色有些发白。

    她与康嫔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当初她想借着怀孕搬离延祺宫,可惜没成功。

    今天是打摔了一只花瓶,明天又会是什么呢?

    李嫔用力咬了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