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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三界共主

    “幺儿,干活儿了。”

    大护法一声呼唤,二护法就凑到了他身边,对战九歌告别:“既然所有的鬼使都已经行动了,我们也不能再继续在这里逗留了。大多数世人意志力薄弱,极有可能被恶鬼上身。到时候世间混乱,会比现在更加棘手。”

    “既然如此严重,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战九歌目送着他们离开。

    这个时候,战府中负责救护百姓的人也都渐渐地赶到了街上,战九歌一眼就看见了翎羽这个小丫头。她还记得,在自己封去了功法和元神之力的那段日子,和这小丫头没少闹腾。她分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如今却已经能担得起许多责任了。

    对战家,相比较起那些个哥哥来,她自问无愧。对白文等人,她能助便助,修行之路上,总要有人相互扶持,能的走得更长远。

    所有人里,她唯一一个觉得愧疚,感觉有所亏欠的人,只有燕坤泽了。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被人操控着失了心智,就连脑海里面的记忆也被人下了禁制。给了对方这个可趁之机,是她的失误,但是若是让她再遇着第二次,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

    燕城的灯火渐渐被点亮,人们从惊吓中回神,被恶鬼袭击的后遗症就慢慢地开始发作了。好在将军府的人及时赶到,压下了这场骚乱。

    高空之上,战九歌的目光正在四处扫荡,丝毫没有察觉到,一只巨大的手从漩涡之中伸出。

    远在街上挎着小包包的翎羽在给一个被鬼抓伤手的人上完药之后,站起身来正要用袖子给自己擦擦汗,谁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的小公子。她正想欢欣鼓舞地朝她挥挥手,脸上喜悦的表情却在看到那只巨手后,一点一点地转变为恐惧的神色。

    “公子——小心!”

    什么?!战九歌听到了翎羽熟悉的叫喊声,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被抓起,带往漩涡里头。片刻之后,连那个圆形的太极漩涡也消失不见了。

    翎羽呆愣地看了许久,终于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在整个燕城爆发。

    在东华山的高峰之上,一道人影悠闲地伫立在山崖边上,一边欣赏着漫天璀璨明星的夜幕,一边吹奏着笛子。燕坤泽自己本是不会吹的,可应龙会。

    万载之前,这世上刚有笛子的时候,应龙曾见凡人吹奏过。可他自尊心使然,不准他向一个凡人低头请教这些,所以他再好奇,也只是自己抓耳挠腮地研究。

    用龙爪上的指甲给木管掏了洞,学人家吹了半晌都吹不响,索性颓废地扔到一边去不再学了。当初是有一个人族的女子,看着他好玩又好笑,便将自己的笛子送了他,还教他吹了一曲简单的音律。

    应龙在修行一事上,还算得上是天资聪颖,但是对于吹笛子这事实在不擅长。等他学好了这简单的曲子再去找那姑娘,想吹与她听的时候,她早就化作一捧黄土,不知道

    魂归何方了。

    也是从那时起,应龙才知凡人与神最大的区别。

    “人界的夜色何时变得这般好看,竟引得你这位上古的大神来此观望。”

    等到要等的人,燕坤泽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笛子,动作优雅行云流水,他手上将笛子打了个转,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与腹前,一派世家公子的派头。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踏着流星而来的天界之主,天神帝俊。他头上戴着金龙冠,身着金龙袍,虽说出行穿着的是便衣,但是满身的贵气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更何况,他压根就没打算掩饰。

    真正的真龙一身白袍朴素如斯,而眼前这个修道万年肉身成神的男人却穿着天地间最尊贵的象征——龙纹袍。可见他是有多大的野心了。

    燕坤泽的目光从他的身上不经意地掠过,淡淡地说道:“人界很好,很干净。”

    帝俊的脸稍稍扭曲,却很快又恢复如常。他像是见到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上前来与他夸谈道:“大神所言有理,这人界真是白看不腻。天界虽有优美仙境,却始终不及大神眼中的人界万分之一啊!”

    他巧妙地化解了燕坤泽口中的深奥含义,也没让自己落了面子。

    哼!人界干净,他这话岂不是在说天界肮脏?

    没等两人再继续客套下去,一道紫光划破夜空,也来到了这里。紫色的飓风刮过,紫色衣袍迎风一扬,笑声就自风中漾开了。

    “哈哈哈哈!你们两位真是来得早啊!”

    风招不动声色地睨了一眼燕坤泽,手里却拿着一根从来都没有玉箫。帝俊见状,淡淡地道:“魔首好雅兴,今天你们两位,一位吹箫,一位吹笛,莫不是早就已经事先约好了?”

    “怪哉!”风招摆了摆手,拿着那玉箫晃了两下,说道:“我这东西,不过是用来糊弄人的,摆设而已。万载之前,应龙大神可是真正会吹笛子的人啊!”

    三人各怀鬼胎,互相看着彼此,一时间竟都猜不到对方在想些什么。这种场面,真是越想越觉得好笑。起初,燕坤泽只是无声地低笑,到后来,笑声越来越清亮,竟在整个东华山上漾开,空闻回响。

    帝俊看着夜空之上不断殒落的星辰,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之意,却故作出讶异的样子,惊问燕坤泽:“大神这是在笑什么?可有遇到了喜事?不妨说与我和魔首个听听?”

    风招手中握着玉箫,但笑不语。

    “哎。我只是想起了一件事。万年以前,女娲曾经跟我说过一件趣事。说有个凡人啊,他妄想成仙,就用了各种各样正当的、不正当的手段,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他害死了自己的亲人、朋友,还去伤害了无辜人的性命,还亲手杀死了培养自己的师父。可这些人,没一个人认为他是个心肠歹毒之人。”

    风招瞧着帝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用手装作扶额思考的样子偷笑,又认真地说道:“想必这个人是个伪

    君子,他最擅长的就是伪善。”

    燕坤泽瞥了他一眼,接着道:“不错。他很快就如愿成仙了,可惜他并不满足于只做一只散仙,于是用了相同的手段,想要登上天界最高的位子。”

    夜风中,帝俊的衣物毫无波动,丝毫没有受到外界气候的影响。

    作为一个忠实的听者,风招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只见燕坤泽将目光从远方的高空上收回,落在了帝俊的身上,用最轻飘飘的语气说:“后来,他就死了。”

    “噗!”

    一个没忍住,风招喷笑出来,帝俊疑惑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打转了一会儿,风招只好又把自己想说的话给憋了回去,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大神说的这个故事,很有深意。”

    人心都是贪的,就算做了神,也止不住心底的贪念。旁人只是有这个念想,而帝俊把它付诸了行动。燕坤泽口中所说的人,就是在影射帝俊。

    “女娲还说,一个人若是妄图打破混沌的方圆规矩,是会被天道所收的。”燕坤泽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帝俊面前,意味深长地开口言道:“帝俊,我劝你善良。”

    一直面无表情的帝俊突然对着他笑了笑,道:“善良与否,不是我说了算,而是你说了算。”

    见燕坤泽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便继续说道:“年光久远,万物更迭。混沌也好上古也罢,属于你们的时代,早已过去。三界需要新的秩序,但是秩序只需要由一个人来开创和守护。”

    燕坤泽斜睨着风招,见他一脸认真又崇尚地看着帝俊,就像是一个着了魔的信徒一样。

    见状,燕坤泽只好又将目光落回了帝俊的身上。他神情淡然地道:“你想成为三界共主?未免太可笑了。”

    “我不觉得可笑。这将成为一个事实,而属于应龙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这就是你三番两次让凶兽和厉鬼屠城的理由?”燕坤泽忍无可忍地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揪离了地面,俨然一副要动手的架势。“我的国家,我的子民,就这样成为了你的牺牲品。你还因此沾沾自喜是吗?!”

    帝俊浮在半空中,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他的手,眸色冷凝,唇角挂着冷嘲的笑。

    “堂堂应龙,会在乎蜉蝣蝼蚁这点性命吗?他们不过是我走上三界共主路上的一块基石而已。”帝俊伸出手掸了掸自己的衣领,像是上面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什么,这话可是你亲口说出来的。”

    “……”

    “大神。”他咬这两个字,咬得极重,像极了刻意嘲讽。

    燕坤泽脸色阴沉,瞥向了风招,咬着后槽牙狠狠地说道:“看来你早就与他串通好了?”

    风招下意识地想颔首弯腰,被帝俊远远地瞪了一眼,立马改了姿态,叉腰邪笑道:“这是自然,没人抵抗得了能让魔界从夹缝中现世的诱惑。应龙大神,您做

    得到吗?”

    燕坤泽甩袖走到了一旁,转着手中的笛子,生生压下一口气,道:“看来,你们果真是针对我而来。”

    帝俊幽幽地拢袖,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故作惊异地挑眉:“大神此话怎讲?”

    天上的星辰之光渐渐淡了,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一样,逐渐开始变得晦暗不明。燕坤泽抬头看了一眼,眼底有深沉的光一闪而过,他迎着风口徐徐道来。

    “万年之前,就是你,私自放出了被封印起来的凶兽,令我被他们围剿致死。从那时起,你便开始了你走向三界共主计划的第一步。你明知道凤凰和麒麟一族繁衍极难,也甚是无辜,却还是将他们的消息散落在三界各地,让修道者对他们处处觊觎,这就说明你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与女娲所述的那个人简直相差不远。”

    “在我身上的应龙之魂还未完全觉醒时,那次在祭天台上,我训天降雨,你便认出了我。然而在这之前,你也早就察觉到了战家的存在。战忘生此人,太过优秀。若不是当年入了情道,他极有可能步入天界,成为你最强劲的敌手。”

    “你不甘心,你暗中将战家的子嗣一一按照你的方式,将他们一个个都圈入了你的陷阱里,为的,就是要在这个时候要挟、报复于我。你该庆幸,他们如今都安然无恙,否则……”燕坤泽一记冷冷的眼刀飞射而来,沁骨寒心。“你他妈的早就被老子摁着脑袋去灌黄泉水了!”

    当了天帝这么久,这还是万年以来头一个敢当着他的面儿威胁他的人。帝俊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是大事将成,他得意几分又何妨?

    风招的一只手藏在身后抖动,幅度不小。

    应龙早在多年以前,的确不是这种文绉绉的性格。那会儿他化作人也是个山野村夫,口中说着粗鄙之语,并不比谁高尚许多。只不过传奇终究是传奇,太多的故事把他美好化,就连风招都以为他不说这些粗口了呢!

    帝俊道:“看见天上的流星了吗?每有人死,天上的星星就会殒落一颗。大神,你的国要破,百姓要亡,如今你却还有心思站在这儿讨问我的罪过,看来你似乎是有备而来?”

    “不敢。”燕坤泽拢着手,突然问了一句:“你知道地君死了吗?”

    “什么?!”帝俊那张脸上终于失去了冷静的神色,双目瞠大,眉头微拧。不过很快,他就在燕坤泽意味深长的目光里冷静下来,平复了心情之后,说道:“地君大限已至,天道无常。”

    这时突然,一只坚硬的东西抵上了帝俊的后腰,帝俊低头侧脸一看,发现这东西正是风招手里紧握着的那根玉箫。他微微扭头,就见风招笑得妖邪,透着几分快意。

    “那你知道,照珈也死了吗?”

    帝俊慌了。

    风招知道他为什么慌。

    燕坤泽也知道。

    在他们三个人会面的时候,照珈为了担心自己的身份被人识破

    ,所以向来都是幻化成风招的样子与他们相见。这玉箫是帝俊所赠的信物,只要他拿着玉箫出现在这儿,就说明他是照珈。唯一一次没有拿玉箫的那次,他是以自己的身份出面。却在三人分离的时候,被风招和燕坤泽合力截杀。

    天地人三界的最高掌权者一下死了两位,帝俊的那点遮羞布,也就被扯了下来。风招把着玉箫抬起了他的下巴,似笑非笑地道:“你以为你们做得天衣无缝,实际上照珈那老家伙的举止都被我和应龙看在眼里。妄图将魔界也拉做你当霸主的垫脚石,真是妄想!”

    玉箫自风招的手中抛出,东华山上骤起一阵狂风,中有掺杂浓烈的魔气,就像是认定了帝俊的气味一样穷追不舍。一旦被这样的魔风卷入,就算帝俊是天神之躯,也会被毁灭一半的元神!

    帝俊几个躲闪,远远地逃开,自他的手中亮出了一副卷轴,一根毛笔,飞快地在上面写些什么东西。风招问道:“那是什么东西?”话刚哔,所有的魔风便向着风招自己卷去,而风招在拔腿欲闪时,却发现自己浑身都动弹不得。

    燕坤泽不慌不忙地将自己的一只手变作了龙爪,朝着帝俊边走边说道:“你听过言灵之术吗?”

    风招聪明如斯,当即明白了——天帝的天生能力罢了,只要在卷轴上写下字,字的内容就会应验。就好比燕坤泽的言灵术,他说什么别人就会做什么。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风招使出了看家的本事,在山巅上摆满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傀儡,见魔风终于被四散分开,便喝道:“山来!”

    东华山四周瞬间有许多山拔起,与东华山的山体相撞之后,疾疾向后退去,眼前的场景像是东华山在穿越山群一样。山顶摇晃不定,帝俊终于在东华山一个惊天的翻转后,失手将手中的笔扔了出去,燕坤泽见状挥着龙爪便往他的天灵盖上挥舞去。

    天帝的元神,就藏在他头上戴着的金龙冠里。

    身为天帝,帝俊自是有不少神器收藏,但是与这个上古神龙的龙爪相比,显然还是差了一截。他的神剑被幻化出来,与龙爪的指甲相接,剑刃便被一斩而断,飞出山外,掉落山崖。

    突然,两侧匆匆飞过的山峦再次撞击到东华山,燕坤泽身体失衡,被帝俊抓住机会用双臂推了出去,意图将他推下东华山。

    也正是在他出手的一瞬间,燕坤泽看到了一种兽形从他的体内喷发而出,使之他看起来像是被这只兽给袭击了。这时,风招的怒骂声在燕坤泽的耳旁响起,燕坤泽这才悠悠回神,眼神中净是不敢置信。

    “帝俊你个瘪犊子!你连狻猊都敢吃?你疯了吧艹!”

    一只野兽缓缓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它浑身的毛发很长,头有两角,嘴边长须,四肢发达灵活,与狮子有些相似,喜静不喜动。

    然而就是这样的古兽,此刻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