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强烈的敲门声瞬间将梦境打碎,谢婉眠再次醒过来时已是满头大汗,室内摆放的冰鉴内冰块已然化开了一半。
她拿起身旁绢帕抬手擦了擦汗,看了眼铜漏才知晓自己已经睡到了近黄昏。
定了定神思,她这才对门外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大片余晖泄了进来,只见织拾红着眼眶踉跄着走进屋内,“小姐,出事了!”
谢婉眠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见织拾气喘吁吁的便缓缓开口道:“不着急,你慢些说。”
织拾气也没喘匀连忙道:“二爷在雍州被人刺杀生死未卜,二太太和侯爷还让奴婢传话说是让小姐你过去议事呢!”
谢婉眠手一松,茶盏摔碎在地上,梦里的场景似乎又浮现在了眼前,她倏地站起身,面色惨白,手指紧紧抓着桌沿这才堪堪站起身,“去前堂……”
这一路上,她越走思绪便是凌乱,虽然她已然没有前世那般痴情于孟鹤卿但刚才梦里的画面和现在他被刺杀的事情还是让她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这一世的孟鹤卿对她没有上一世那般淡漠,也学会开始体谅她的不易。
况且他是她的夫君,现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心里更是难受得紧。
再回想前世,她记得当时并未有传出孟鹤卿身受重伤之事,这辈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呢……
过了廊庑她很快便赶到了锦和堂,只见侯爷满面愁容地坐在主位上,堂下坐满了大房和二房的人,气氛十分压抑。
谢婉眠朝公婆行完礼后,随后便坐在了玫瑰圈椅上。
宣平侯见人来齐了便开口道:“听报信的人来说二哥儿现在生命垂危加上双目暂时失明,因着伤势较大不好挪动,要是救过来了也得将养着一个月。”
他尽量把事情说的简单些,可到底是自己的儿,他在老二年幼时又陪伴的最少,心中颇有亏欠,此时语气里也带着几分哽咽。
张氏埋怨道:“身旁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他也不愿纳妾,其他长随、小厮和侍卫,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唉,皆没有女子心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谢婉眠听完了张氏话里话外的意思,就算不想听,却也是明白了,这是希望她能去雍州一趟照顾孟鹤卿。
其实他们不说自己也是会去的,毕竟那是自己孩子的父亲,日后她的平安富贵日子都是要靠孟鹤卿的。
再者而言,她听闻那边的珠玉很是便宜,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买些回来,打磨一番做首饰或者把玩也是极好的。
她站起身,低眉顺目道:“儿媳亲自去雍州一趟便是。”
宣平侯捋了捋胡须,思忖片刻后才道:“若是按照二哥儿的意愿,应当是不希望你去的,毕竟那边最近流民暴乱,才稍稍镇定些。
只是我这个身份离了京城又恐圣上多疑,但为人父母,到底是担忧不已,你若是去,我便多添些护卫给你,好一路上保你安全才是。”
谢婉眠颔首,“儿媳知晓的,还请父亲和母亲宽心。”
“嗯,既如此便早些收拾细软,明日去吧。”张氏揉着太阳穴漫不经心道。
“是。”
等到话都说完后,谢婉眠这才从前堂走了出来。
夏日穿堂风簌簌掠过裙摆,谢婉眠回到春华苑后便吩咐丫鬟婆子们去收拾行李。
“小姐,我们要不要再多带些纱衣?”织拾一边整理着行李一边问道。
谢婉眠看了眼织拾手里的那件纱衣,脸颊微微泛红,立马想起是那晚和孟鹤卿睡着时穿的那件。
当时因为动作太大,肩缝的位置撕裂了一道小口子,后来她觉着穿的舒服,在缝补之时便稍稍绣了朵梅花上去。
她收回思绪,道:“你就带这一件过去便好。”
不过一个晚上,谢婉眠便将东西都收拾好了,次日一早马车从侯府出发,往南下赶往雍州……
雍州之地四面环山,春夏交际之时最是多雨,夏季尤甚。
这边最为有名的便是数当年先祖皇帝在此处攻下城池所设立的幽台,因着高达数十丈,即使谢婉眠在马车的小山坡处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已经穿过了荆州,这边山丘多,古木参天郁郁葱葱,此时虽走的是官道,但他们入地界之后便一直是绵延不断的雨。
雨多了,身上也染了潮气,好在谢婉眠出发前便让人备了熏炉,马车里倒也还算是干燥舒适。
约莫才过了一刻钟的样子,马车驶入拐角处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嘈杂的声响,不一会儿,阵阵脚步声离他们也越来越近。
“快来啊,这里有人!”
“看着马车的外形,他们一定有不少粮食!”
护送的侍卫连忙警惕了起来,远远望去,密林尽头都布满了人群,少说也有五六百号人,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着模样就像是已经饿了许久的样子。
势头不对,侍卫正准备往后掉头,后头的路不知何时也站满了人。
十九对着马车内的人道:“二奶奶,外面都布满了流民,他们都找我们要吃食,其中不少人看着已然是动过手的,您千万不要出马车。”
谢婉眠听闻此言立即掀开布帘,见不少人面露凶相显然是饿疯了,有些人手上还拿着尖锐刀具。
织拾吓得脸上青白相交,她连忙道:“小姐,我们不是在车上备了些干粮吗?要不都发给他们吧……”
“不行。”谢婉眠皱紧了眉头,她揪着帕子若有所思道:“他们几百号人,一来,我们粮食不够,二来,我们若是给了,到时候面对其他人都没有的情况那该如何是好?
三来,要是他们得了这些利,你能保证他们都不会上来争抢吗?不患寡而患不均,此事慎重。”
织拾一听这话,脸上更是焦急不已,“那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难道要和他们僵持下去吗?”
话音刚落,马车外传来一阵敲打声!
题外话:此雍州非历史上的雍州,只是名字好听拿来用用,嘿嘿
“不患寡而患不均”出自于孔子的《论语·季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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