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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烈刚张嘴要说话,夫人看见,立马又说:“还有,你张罗的物事有多金贵你知道吗?精油?连我都没见过!你就大咧咧的让赤丹那么个小娘自己鼓捣?以后片纸不许出内书房!阿娘已经嘱咐了姚黄。若有只字流出,就把她们全送回大赵!”

    苏烈没办法,只好用出杀手锏:“阿娘,我还没吃饭呢!”

    “啊?哎呀,你真是!阿蓉,快摆饭!姚黄她们也是没脑子,你再忙,也得催着你吃饭哪!真是不长进!”

    赵瑾蓉含笑安排,苏烈在阿娘的嘱咐声中,又狼吞虎咽了一顿,告辞而出。

    老刘、李慧、孙通随行,一队府卫冒充巡城尉卒跟随。几十人向着东府城进发。苏烈琢磨,这排场是不是大了点?

    照例先求见袁立,尉丞很快传见。

    苏烈苦着脸就进了二进东厢跨院。正房内,袁立也不起身,笑吟吟地看着苏烈。

    苏烈抱拳行礼之后,先把两付沉香麻将放在袁立案上,才开口诉苦:“大人,多蒙看顾,入衙时还命人提点。不过,昨日刚入衙,就碰上三桩麻烦事,特来向您请教。”

    袁立不说话,打开麻将盒子,拿起一张麻将牌嗅香气,随手示意苏烈坐。苏烈在袁立右下找个位置坐了,等袁立问话。

    袁立闻了一会儿麻将牌,才放下牌笑着开口:“不错,好木头,檀木的咱也不想,沉香的就不错!”

    调笑了苏烈一句,才问正事儿:“说说吧?”

    “大人,南城尉满员五百人,现在册才叁佰余人,这缺额不会算在下官头上吧?如何补齐呢?”

    “不会,有点兵簿子在呢。簿子上可一直是五百。至于补齐,两种。一,行文上报,说士卒逃遁,然后尉府再上报,尚书台着兵部补齐。且不说是否追责,问你失职暴虐之罪,单是补齐,恐怕也得两年。你看可否?”

    “自然不可!”苏烈义愤填膺,“凭甚问罪于我?那二呢?”

    “大阅时凑齐人数,平时那点空饷,你自己看着安排就是。”

    见到上司如此坦诚,苏烈倒有些不好意思。略低了下头,又抬头问:“大人,若下官想补齐呢?”

    “那你就自己补齐差员呗。把原来簿子烧了,报一下走水,再重写一份就是了。”

    苏烈大为惊讶,“这么行事?簿册前后不符,该当如何?不会给您添麻烦吧?”

    “给我添什么麻烦?各营多有士卒战死、逃遁之事。这么多年下来,粮秣不还是如数发放?大家心照不宣而已。兵部的人就帮你平了。”

    苏烈展开笑颜,一抱拳,“多谢大人!”随即又转成苦脸:“还有粮秣一事,南城尉已三月不发饷了,下官问司马,说是需将军签发?”

    袁立一笑:“这还是事儿?咱们中尉的规矩,将军军务繁忙,衙内事务,本官代为签发先行,待将军有暇,再一总签署。”

    苏烈已经咧嘴笑开了:“那就好,那就好。将军勤劳王事,大人不辞劳苦,为将军分忧啊!”

    袁立笑着一指苏烈:“慎言!说吧,第三件事儿是什么?”

    苏烈也笑着说:“下官昨夜遇刺。”

    袁立笑容瞬间凝固,坐正问道:“遇刺?详细说说?”

    苏烈也严肃起来,说道:“昨夜,下官归家。行至河西盐市附近时,突遇大雨,有二十余人持弩埋伏。不过准头稀松,似乎没有必杀之心,更像是威吓下官一般。”

    袁立喝了口茶,端着茶盏在手上摩挲,低眉沉吟半晌后,才抬头看向苏烈。

    “绝不可能是冲着侯爷去的。侯爷威震天南,若是针对侯爷,人手不可能如此不济。若说有威吓之意,十有八九是建康无赖浮浪所为。向陆信署南城尉之时,曾与一人争产,颇有风波。后陆信即沉静无为。唯有持弩之事,需多多留意。”

    苏烈静静听完,站起抱拳:“多谢大人。下官自处置。下官需去主簿处,先请告退。”

    袁立也站起来:“去吧,多加小心。”

    苏烈到了一进西厢值房檐下,远远的看着主簿陆审言的公事房。

    主簿陆审言的屋外人来人往,看着忙的不可开交。门外站着个仆童,眉清目秀的。

    苏烈指着小童问身边李慧,“这等年纪,怎么站在此处?”

    李慧会意:“这是主簿大人的家仆,主簿大人颇为清正,不好女色。”

    苏烈秒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慧上前搭话,请小童通传,小童进门,不一时转身出来,对李慧说:“我家郎君言道,请苏都尉少待。案头文书甚多,稍后即请见。”

    几人等了约莫两刻工夫,见别人都办完走了,门口清净下来。苏烈让李慧再去。

    小童又进门,出门。李慧臊眉搭眼的回来,“都尉,说正写文书,不可打扰,让再等会儿。”

    苏烈心里渐渐的起了火儿。索性等了半个时辰,眼看已是巳正,苏烈让李慧再去,就说苏烈初上任,特备薄礼拜会主簿大人。

    小童进门,出门。说主簿大人有请。

    苏烈心里骂街,神特么清正。带着李慧,孙通进门。

    陆审言面相周正,三寸长须,唯双眼带些血丝,似用眼过度。一身官袍,坐于正中。

    苏烈抱拳,刚要开口,陆审言扬手先说了话:“苏都尉如此客气,莆一上任,便来探望本官?”

    苏烈赶忙接话:“大人见谅。实是不知大人所好,不敢造次。此番特来拜见,一是拜望,二乃是南城尉粮秣一事。”

    陆审言脸色随即抹了下来:“苏都尉,你初来乍到,可能不了解请单之事如何办理。粮秣一事,颇为繁杂,过几日再行办理罢?再者,将军今日未坐衙,即便本官发了,也未必能办。”

    苏烈心里吐槽,繁杂个屁。

    一月一份,一共三份领粮单子。单子一式四联,就两列字:度支建康中尉府南城尉粮米一千石,布五百匹,素三十匹。

    陆审言只需签字。一口茶的工夫即可。

    “可否请大人先发了单子,下官再请将军签批?南尉已三月未支粮草,上下皆困顿不堪。”苏烈诚恳的问。

    陆审言沉吟了一下,“不意南城如此困顿,难怪你着急。这样罢,本官尚有衙务,亟待出府。苏都尉,你也问问同僚如何请单。待我回来,咱们申正再说?”端起茶盏开始喝水。

    苏烈无奈告辞。

    看着陆审言换下官服,着一身衫子带着小童和两个仆人匆匆而去,苏烈靠在廊下盘算。

    正好身边一人匆匆经过,苏烈连忙拦住,“打扰,这位郎君,可知杜主簿出府是什么衙务?”

    “什么衙务?四海楼酬唱宴饮呗!你新来的吧?哪个办事的不得请主簿饮宴一番?”

    “多谢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