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少爷。”下人哆嗦的说道。
“打开!”林月涵冷冷的下令。
“是......”下人一边恭敬的应声,一边从腰上解下钥匙。
林月涵双目死死盯着钥匙,看着下人将它伸进那把挂着铁链的大锁。
“当!”一声,锁落在了地上。
林月涵一把冲了过去,大力将柴房那扇破旧的木门推开。
阴暗狭小的柴房,凌乱不堪,一股和着霉味和馊味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
视线所及,除了柴房里横七竖八的柴草之外,还有几个破烂的瓷碗,和一个小小的床铺。
说是床铺,其实就是一堆谷草上面,铺了一张破烂的棉布。
棉布上,一张破了几个大洞的薄棉被,整齐的码放在上面。而那破洞里漏出来的棉花,全是灰黑发霉的颜色。
一看这幅景象,林月涵的心里全明白了。
她浑身气得发抖,眼泪簌簌的落下来。
萧逸风这时也明白过来,目中浮起滔天的怒意。
“老爷心善,曾经收留过一个乞丐,让他在这柴房里住了几天。不曾想昨日他竟连个招呼都不打便离开......”
这时当家主母气喘吁吁的赶到门口,扶着门框,粗喘着说道。
“乞丐?”林月涵闻言,倏的转过身来。
她满眼绝望和痛楚,一步步向主母逼近,咬牙问道,“我的母亲,在你眼中,就是个乞丐?”
甚至,连乞丐都不如?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胡话?”主母满眼心虚的表情,一边说着,一边哆嗦着往
后退。
“这碗里装的什么,是泔水吗?”她指着地上的破碗,挑眉问道。
“这地上放的是什么?狗窝吗?”她指着谷草和破布,又问。
“还有这门上的铁链和锁,是做什么用的?”她从地上拾起铁链,尖声问道,“是拿来拴狗,还是捆猪的?”
主母一脸恐惧,连连摆手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月涵将手里的铁链,猛的向她跟前一扔,落到她脚的前方。
“你把我的母亲关在这样的地方,让她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你......你还是不是人!”
她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一边大声的斥责着,一边冲上去要与她拼命。
主母一见林月涵发了狂,立即吓得高声尖叫,“老爷,救命!这个人疯了!”
而萧逸风见林月涵这冲动的模样,连忙一把将她抱住,口中不停的劝着,“月涵,你静一静,千万不要冲动!”
林月涵却根本听不进任何的劝阻,连冲带撞,一边挣扎一边发疯似的吼叫,“你放开我!”
正在这时,林老爷匆匆赶了过来,一边拉住主母,一边问道,“出了什么事”
“老......爷,这个人疯了......我们赶紧......跑吧......”主母用力挣脱了林老爷的手,一边喘着粗气回答。
说完这句,她便再也不敢停留,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下人见状,也连忙脚底抹油,跟在主母的屁股后面溜了。
“你闹够了没有!”林老爷见林月涵一副疯癫之状,立
即粗声一喝,一个巴掌招呼过去。
这一巴掌,令林月涵顿时安静下来,整个人定定的呆住。
一旁的萧逸风见状,满眼疼惜,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你打我?”林月涵眼睛睁得溜圆,用阴冷而平静的声音问道,“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就凭我是你父亲!”林老爷将手负立身后,理直气壮的回答。
“父亲?”林月涵的眼睛里全是轻蔑的味道。
“你弄错了,我根本没有父亲。”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字字清晰的纠正着。
听了她的反驳,高傲的男人脸上一怔,随即他拉下脸来,用教训的口吻说道,“月涵,你不要太过份!”
林月涵仿佛听到天下最大的笑话一般,哈哈笑出了眼泪,“我过份?”
“你当日说得官冕堂皇,只要我同意你的条件,便让母亲回来,善待于她。如今,你将她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柴房,让她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这便是你口中的‘善待’?”
林月涵踏前一步,牢牢注视着对方,“对待你这样不守信用,满口谎言,铁石心肠,阴险恶毒的畜生,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才不算‘过分’?”
一席话,说得男人满面羞愧,身体矮下去半截。
“月涵,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男人搓着手,惶惶的解释道,“我们将她关在柴房里,是怕她象二十年前那样,偷偷在饭菜里下毒......”
“你胡说!”一听这无耻的辩解,林月涵气得牙齿咯咯作响。
若非仅存的一点理智还在,她险些冲上去还他一个
巴掌!
“我没有胡说,月涵,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铁一般的事实!”高傲的男人再次出言辩解。
林月涵瞪大双眼,缓缓向男人逼近,“为什么,你们要这么残忍?一个个都众口一词,非要如此诬蔑我的娘亲?你们这样做,良心能安稳吗?”
男人的眼中现出一抹无奈的表情,叹了口气道,“月涵,为父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不能接受。起初我也是不敢相信,等到你母亲亲口承认此事......我才......”
“亲口承认?”林月涵双目越发迷茫,怎么他的说法和林月茹,如出一辙?他们难不成事商量好了,要统一口径?
“你若实在不信,可以亲自去问你母亲!”男人神情复杂的说道。
听闻这句,林月涵方才想起来,自己的母亲还躺在西厢的床上。
“她没有赶过来,兴许是因为病得太重......”男人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娘......病了?”林月涵一个激灵,从茫然中回过神来。
难怪先前她一直躺在床上不下地,借口说是在午睡。
难怪她脸色看上去那样憔悴。
难怪她说话时断时续,有些气紧。
难怪自己离开时,身后传来她的咳嗽和粗喘......
种种迹象,都将她的病态显露无遗。可自己是多么粗心,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娘!”林月涵的泪水夺眶而出,冲着母亲的方向弹射过去。
萧逸风冷冷的看了林老爷一眼,将袖一拂,便大步追了出去。
林月涵赶到西厢的时候,正好
看见自己的母亲双手扶着门框,大口的喘着粗气。
而她的额上,此时已是大汗淋漓。
“涵儿......你不要......”她看见林月涵,目中浮上泪意,冲着林月涵费力的说着,却已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娘!”林月涵猛的扑了上去,一边哭喊着,一边将自己的母亲扶住。
“娘,快回床上躺着。”她满眼焦急的看着母亲,哽声劝说道。
“好......”芸娘口中悠长的回应着,身体却是力不从心。
幸好萧逸风及时赶来,同林月涵二人一道,将芸娘搀扶到了床边。
“伯母病得不轻,必须及时请大夫诊治。”萧逸风大致替芸娘把了把脉,皱眉说道。
“根本不管用!”林月涵断然阻止,“我娘便是这里最好的大夫。”
连她都治不好的病,那些三脚猫功夫的大夫,又能有什么办法?
“娘,你赶紧写个方子,我去配药。”林月涵急忙握住母亲的手,开口说道。
芸娘摇了摇头,定定看着林月涵说道,“娘的身子,没大毛病,用不着吃药。”
林月涵满眼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颤声问道,“你都病成这样了,竟不肯吃药,你是不是想急死我?”
但芸娘却是不再搭言,双目看上去没有一点生气。
萧逸风见状,连忙将林月涵拉到一旁,“依我看,伯母这是‘哀莫大于心死’,这样的情况,恐怕再好的灵丹妙药,都起不了多少作用。”
林月涵听他这话有几分道理,便越发焦急的问道,“那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