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女逆袭攻略》 第一章 月下影 繁星璀璨,月色如水,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人影摇曳,水声涟涟。 一只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掬着水,从洁白修长的颈间沿着身体的线条,慢慢划入水中。 若不是玉颈下方那微微的起伏,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少爷。 “噗通”! 一声异响,打破了寂静而美好的夜。 怎么回事? 水中的林月涵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被溅了一脸的水珠。 正在她迟疑未定之时,突然一条大鱼跃出水面,不偏不倚坠入了林月涵胸前的水中。 呵,这湖里的鱼可真不少! 林月涵唇边 牵起一抹弧度,伸手便循着大鱼落下的位置探了下去。 她左探右探,好几次摸到大鱼的尾鳍,都被它狡猾的逃脱。 但越是这样,她是意兴盎然,顺着大鱼逃跑的路线,继续往偏僻的地方游去。 突然,林月涵的手下像是撞入什么,她快速的一把握住。 不对! 这鱼儿,怎么变得这样细长了?林月涵在心中纳罕。 难不成,自己鱼没抓到,倒抓到了一条“水蛇”?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林月涵忙不迭的松开手。 就在这时,平静的湖面上冒出大大小小的气泡,伴随着“ 咕嘟咕嘟”的水声,如同煮沸了一般。 林月涵心头一紧,什么东西能搅出这么大的动静? 她目光牢牢注视着湖面的动静,手脚并用着,奋力的往后退去。 一连串的气泡过后,水便开始翻涌起来,在中央形成了一个旋涡。 旋涡当中,一个庞大的人形轮廓渐渐升了起来。 水草一样的头发覆盖在他的脸上,在这寒凉的夜色下,竟分不清是人是鬼! 林月涵被眼前怪异的一幕惊得魂飞魄散,她浑身上下如同筛米糠似的抖着。 “你......你别过来!”林月涵看着面 前的庞然大物,双腿发软的竟迈不出去! 然而回答她的,不是人声,而是痛苦而沉闷的嘶吼。 这一声嘶吼似地狱魔音一般,冲击着林月涵的耳膜,令她越发心惊胆颤。 只见怪物的乱发当中,一对猩红的瞳子紧紧地锁定在林月涵身上。 一个猛子便袭上了林月涵,铁钳一样的大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臂。 来不及呼痛,怪物便将她整个背部压在岸边的巨石上,将他的黑乎乎的头埋在了她的颈间啃咬,磨砺。 林月涵惊叫出声,手下狠狠地击打着怪物,口中求饶道:“不要! 求求你,放过我......” 听到她的求饶,那怪物竟停了下来,两手抱头,发狂般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林月涵被这怪物的举动吓得直哆嗦,她惊慌的埋下身体,试图从他的臂下钻过去。 可是,还不及没入水中,她的手臂便被大力扯了回去,身体再次被撞向巨石。 她疼得眼冒金星,倒吸了一口凉气。 视线所及,除了一块若隐若现的“斑印”之外,便是一片暗沉。 还来不及看清那“斑印”为何物,那怪物便紧紧地贴上了她,拉过她的腰身,沉沉地压了上去! 第二章 看得着吃不着 “掌柜的......”一声急促的喊声将林月涵从惊慌的回忆中唤醒 林月涵慌乱的转过头来,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正在自己的柜前四下张望着。 林月涵直起身来,强打起精神,对大叔问道,“大叔要买什么药材?” “我不是要买,是要卖!”大叔从背上解下背篓放到地上,粗声说道。 见竹篓里面的东西包得里三层外三层,十分严实,林月涵好奇的问道,“大叔这竹篓里装的是什么药材?” “冬虫草!”男子拍了拍竹篓里的布袋。 一听他的竹篓里装的是冬虫草,林月涵顿 时惊得目瞪口呆。 今年的气候异常,山里的冬虫草大大减产,价格较去年翻了数倍不说,货源还极度紧缺。 “大叔,你这冬虫草怎么卖?”林月涵急急问道。 “一两银子一两货。”矮个男子干净利落的回答。 这个价格还算厚道。 林月涵走上前去,正打算将竹篓里的布袋提出来过秤,却不料矮个男子补充了一句,“我要现银,不赊货。” 一听这句,林月涵停下了动作,诚恳的说道,“大叔,冬虫草是贵价货,通常的行情都是先赊货,销出去了再结帐。” “你说的这是往年的行情。”矮个男子下巴高高 扬起,一脸不屑,“今年可不比往年,货源稀少,有银子也没处买去。” 林月涵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可是以自己目前的经营现状,根本不可能现款现货。 于是,她不无遗憾的说道,“可我手上确实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只有劳烦大叔另觅买家。” 一听这话,矮个男子脸色微微一变,继而换了副和善的面孔,“年轻人,我看你这人本份老实才第一个找上你,却没想到,你的脑袋竟这么不好使?” 林月涵满眼疑惑的看着他,“大叔这句话怎么讲?” “安宁镇这地方虽小,放债的却有好几家!”矮个男子用手 往东头一指,大方的说道,“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半个时辰。耽搁久了,我可要去找别家了。” 林月涵一听他这意思,是让自己去借债? 她立即皱起眉头,对矮个男子作了个“请”的手势,“大叔,我做事一向拘谨。这放债之人,我是万万不敢招惹的。” “你这样的人,就是发不了财!”矮个男子闻言,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他背起竹篓,满眼鄙夷的看了林月涵一眼,便抬起了腿。 正在这时,两名男子走了过来。 “掌柜的,你这里有没有冬虫草卖?”为首的男子大声问道。 一听这话,矮个男子停住脚步, 抢在林月涵前面答话,“有,我这里有!” 林月涵情绪本就低落,索性埋头看着帐本,没有理会眼前所发生的事。 男子声音里透着惊喜的味道,“你有多少?” “三十斤!” “怎么卖?” 矮个男子沉默片刻,继而回答,“四两银子一两货!” 林月涵被两人简短的对话给惊到,怎么才一盏茶的工夫,这冬虫草的价格便翻了四倍,再怎么紧俏的货,也不至于如此漫天要价吧! “我全要了!”男子磁性而刚毅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一次,林月涵险些惊掉了下巴。 她不由抬眸向那位不懂行情的豪客望去。 第三章 你的身子怎么这样单薄? 只见那人一身月白色的锦衣,手执折扇,目光淡定,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再看他侧着的那半张脸,棱角分明,线条刚毅,男子味十足。 在他的身侧,立着一位体格健硕,目光锐利的黑衣男子。 “忠叔,验货!”白衣男子转过脸来,对他身旁的黑衣男子吩咐道。 “是。”黑衣男子恭敬的应道。 这时,恰巧一阵风吹来,将白衣男子额间的发丝吹起,露出了掩藏在那里的一块红色印记。 林月涵双目直愣愣的盯着那块红印,如同中蛊一般。 这个印记...... 她脑中突然闪现出那晚恐怖的影象,有如 情景再现。 “不......”林月涵颤声往后退却,脸色一片惨白。 白衣男子闻声向林月涵瞥了一眼,立即皱起了眉头。 他满眼关切的问道,“这位小兄弟,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月涵头脑一片空白,双腿发软,几欲晕倒。 白衣男子立即上前一步,一手扶着林月涵的手臂,一手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凑到林月涵的鼻子前面。 瓷瓶内的药是樟脑油,提神醒脑,将林月涵的神志瞬间唤回。 “你怎么样了?”白衣男子目**恳,满含关切。 被他清亮柔和的眸光一抹,林月涵的心神安定下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会无 端想起那晚的经历? 她低垂着眸光,调整好呼吸的节奏,对白衣男子道谢,“多谢兄台出手相助,刚才只是有些头晕,没什么大碍。” 白衣男子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继而将手搭在林月涵腕间数秒,“你这是又饿又累,气虚体乏所致。” 林月涵这几日食不下咽,夜不安枕,同他说的分毫不差,不禁满眼惊异的望着他问道,“你懂医?” “略懂。” 白衣男子继而微微一笑,“你一介男子,身子竟单薄得如同女儿家,若不好好调理休养,如何打理这间药铺?” 这时,忠叔已经将背篓里的布袋过了称,“二少爷,正好三十斤。” “嗯。”白 衣男子点了点头,脸上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忠叔于是打开布袋,开始查看里面的药材。 这布袋刚一打开,虫草的气味便串入了林月涵的鼻中。 林月涵眉头不禁一皱,这气味......不对! “没问题,二少爷。”忠叔一边说着,一边正要重新系上布袋。 “且慢!这虫草买不得!”林月涵见即将银货两讫,急切之下,不由脱口而出。 矮个男子原本难掩喜色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狠狠的瞪了林月涵一眼,暗沉的说道,“你买不起,就别瞎掺和!” 林月涵闻言,脸上有片刻的迟疑,但随即她敛下目光,坚定的说道,“今日你是在我 的店铺里骗人,这事我便不能袖手旁观。” 一听林月涵的话,矮个男子立即跳了起来,“你不要血口喷人!不过是自己吃不着,就要诋毁诬陷。你这人心思怎么这样歹毒?” 白衣男子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摇着折扇,静静看着二人的对峙。 林月涵脸上毫无惧意,指着布袋大声说道,“我没有诋毁诬陷。你这袋里装的冬虫草,全是发了霉的。这样的货你还要卖出去,到底有没有良心?” 此言一出,不仅忠叔和矮个男子愣了神,即便先前淡定自若的白衣男子,此时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知道这袋冬虫草是发了霉的?”他满眼疑惑的问道。 第四章 赤果果的被围观 第四章 **果的被围观 这一句,令林月涵顿时哑了。 她没有解释,只绞着两手,满眼焦急的对白衣男子说道,“你相信我!千万不要买。这袋里的冬虫草全都是烂了心,发了霉的!会吃死人的!” 她的话,引来了一群好事者驻足围观。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加上白衣男子沉默不语,矮个男子的脸色越发难看。 “我这好好的药材,被你这张毛还没长齐的嘴给说霉了,你是想存心害我是不是?” 于是他将背篓往地上一撂,口中骂骂咧咧,一副卯足了劲儿要跟林月寒掐起来的样子。 这大清早的,便有好戏上台 。宁静小镇上的好事者,很快便蜂涌而至,人群越来越壮大。 “大家来给我评评理,我这袋里的虫草,哪里象是发了霉的?”矮个男子一边说着,一边从布袋里抓出一把冬虫草,向人群展示。 “这冬虫草颜色棕黄,个体饱满,一看就是上等好货!”一位老者捋着胡须说道。 听到有人帮腔,矮个男子越发得意,“这位一看就是行家。” 人群中也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林月涵的话提出质疑,“你说别人的药材发霉,可有切实的证据?若是没有,那便是诋毁!” 林月涵仍然没有给出确切的理由,只满面焦急,一个劲儿 的说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们相信我!” 矮个男子见林月涵仍然坚持,便满眼鄙夷的说道,“先前你求我赊药材给你的时候,怎么不说它是发了霉的?我看你是因我不愿赊货便怀恨在心,存心不让我卖个好价钱是不是?” 这话一出,林月涵立即哑口无言,呆呆的立在当场。 众人见状,尽皆恍然大悟。 他们纷纷指责林月寒做生意不厚道,年纪轻轻便学会了奸商那一套。 林月寒听到众人戳着自己的脊梁骨骂,神情委屈到了极点。 “要验证此事个中曲直,方法极为简单!”正在这时,人群当中发出一声朗越的 男声。 众人听到别出一格的这句,纷纷循声向那声音的来源望去。 林月寒听人说办法验证,也满眼惊奇的向那人看了过去。 只见开口之人正是那位身着白色锦服,轻摇折扇的男子。 虽然安宁镇时不时会有异地客商前来采购药材,但大多是一脸横肉,说话时口沫飞贱,言行粗鲁。象眼前这名男子如此气宇不凡,举止优雅的,却并不多见。 被白衣男子的气势所慑,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要怎样验证?”一个好奇的声音率先问了出来。 这一问,道出了大家心中所想。 白衣男子闻言,微微一笑,缓缓踱步到了林 月寒的跟前。 “给我一碗清水!”男子侧过头来,对林月寒温声说道。 “稍等。”她不由有窘迫的垂下眸光,转身回铺里打来了一碗清水。 众人也不知白衣男子在搞什么名堂,纷纷好奇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大家看清楚了,这碗水的颜色清澈透亮,并无任何颜色。” 锦服男子从林月寒手里接过盛满清水的碗,向众人逐一展示。 接着,他又从中年男人的背篓里拈起一颗虫草,轻轻放入了碗里。 大家满眼疑惑的看着他,不知他这样的举动有什么意思。 但白衣男子一脸的气定神闲,只将目光牢牢锁住手里的瓷碗。 第五章 你的感觉,真不赖! “瞧!那碗水变黄了!”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发现了这个秘密。 众人闻言,纷纷瞪大眼向大碗里仔细一瞧。 果然,那碗清水的颜色渐渐变黄加深。 而碗里泡着的那颗冬虫草,颜色已变成了灰黑色。 “这才是这颗冬虫草的本来面目!” 白衣男子从碗里拈起那颗冬虫草来,向众人作着展示。 众人一边看着,一边嚷嚷开了。 “这颗虫草竟是染了色的假货!” “这样的药材若是入了药,真是害人匪浅!” “这真是人不可貌相,别看这个人长得老实巴交,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 ....... 整个局面瞬间来了个一 百八十度的翻转,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了那名矮个男人。 矮个男人见状不妙,连忙将背篓提起,缩头缩尾的准备离开。 却不料,他刚迈开腿,便被忠叔一把提住了领子,“你这奸商,往哪里逃!” 忠叔一边说着,一边对白衣男子征询道,“二少爷,要不要把他送到衙门去?” “这些小事,你自己拿主意!”白衣男子依旧摇着折扇,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矮个男子一听要将自己送到衙门,立即呲牙骂道,“真是多管闲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大力向忠叔刺了过去。 林月涵眼见那把匕首即将没入忠叔的胸口,不由吓得脸色 惨白。 在场观看的众人,也吓得掩面的掩面,惊叫的惊叫。 就在众人以为忠叔必死无疑的时候,却不料“咣当”一声,那柄匕首已飞出了数米开外。 紧接着便是“哎哟!”一声凄厉的惨叫,矮个男子的两手已被忠叔反剪在了身后。 整个过程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所有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 只听那矮个男人已是疼得呲牙咧嘴,一个劲儿的求饶。 “大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大爷放过小的一条生路,小的保证,再也不敢出来害人了!” 忠叔听他如此说,用力在他屁股上一踢,大声喝道,“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如若不然,小心你的脑袋!滚!” 被这一幕惊 得无与伦比,众人越发对白衣男子的身份感到好奇。 单单是他身旁的随从都是如此厉害的角色,惶论本尊? 林月涵惊疑过后,上前对着白服男子拱手道谢. “刚才多亏兄台出手相助,否则,我即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要说谢的,应该是我才对。若不是你仗义直言,恐怕我真会上了他的当。”白衣男子爽朗一笑,将折扇轻轻收拢。 他凝视着林月涵的目光中有一丝探究的意味,“倒是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一眼便看出这虫草是染了色的。” 林月涵闻言,抬起眸来,向锦服男子解释道,“这虫草是不是染了色,这个我并没有留意到。” 若是自 己能想到这一点,也不会被那矮个男人倒打一钯,百口莫辩。 “哦?”锦服男子的双目半眯起来,满眼探究之色,“那这虫草发霉,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林月寒顿了顿,含糊其辞的回答,“我只是.......凭感觉。” 嗅觉也是感觉的一种,自己这样回答也没错。 “凭感觉?”男子唇边漾一起一抹浓浓的笑意,富有深意的说了一句,“你的感觉,真不赖!” 白衣男子的话,令林月涵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去。 “小兄弟,刚才你明明可以袖手旁观,明哲保身的。”白衣男子话锋突然一转。 “却为何要执意说出真相,险些为自己招来祸端?” 第六章 今天真是撞了大运 “劣质药材会害人性命,售卖者杀鸡取卵,泯灭良心。这样的事,我绝不能视若无睹。” 林月涵满目肃然,沉声回答。 “好!好一个杀鸡取卵!”白衣男子闻言,对林月涵竖起一个大拇指。 他中气十足的说道,“小兄弟,就凭着你这番话,你这铺子里的药材,有多少,我全要了!” 一听这话,林月涵吃惊的抬起头来,满眼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你全要了?” 但见白衣男子一脸正经的模样,完全不似说笑。 “不错。同你这样的生意人打交道,我心里踏实。还有,我看人一向很准,以你这做生意的头脑,日 后一定能成大气候!” 白衣男子的话令林月涵欣喜若狂。、 她一边麻利的替锦白衣男子取药材,一边谦虚的说道,“我这不过是小镇上极不起眼的药铺,能够糊口便已知足了,哪里能成什么气候。” 锦服男子闻言,目光在安宁镇左右扫视了一遍,满眼惋惜的说道,“这样荒僻的小镇子,委实是做不成什么大生意。小兄弟可否考虑过到外面去闯一闯?” 到外面.......闯一闯吗? 林月涵闻言,不由停下手上的动作。 她喃喃自语道,“我自幼从未离开过这个地方,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我真的无法想象。” 见林月 涵一脸黯然,白衣男子用厚实的手掌拍了拍林月涵的肩膀。 “小兄弟,在下的药材生意遍布全国。正好缺一个得力的帮手,你若是信得过在下,在下可以保证,你日后的收益定然比现在高出许多!” 白衣男子的话让林月寒不无心动,一方面,自己一直想带母亲离开这个毫无温度的地方;另一方面,那夜自己发生那样的事,便是更急欲换个地方。 但,母亲一直心心念念要回到那个男人身边,想要带她离开这个地方,比登天还难。 想到此处,林月寒的眸光再次暗淡。 “多谢兄台一番好意,只不过兹事体大,我还要同家人细细斟酌方可。” 林月涵婉转的说道。 “那好。”白衣男子并不勉强,只淡淡说了两个字。 林月涵于是将店里所有的药材一一过称,然后用算盘拨出了一个数字,“一共五百二十七两四钱。” 白衣男子看都不看算盘,“你这里的药材又好又便宜,我赚到了!” 他一边掏着钱,一边开口问道,“对了,你知不知道这镇上的金铺有几间?” “金铺?”林月涵的第一反应是:这人的生意路子挺广的。 她指着街尾说道,“安宁镇不富,没有多少人喜好金银器物,整个镇子上的金铺统共一间,喏,就在那里。” 他循着林月涵所指的方向望了望,继而,便从怀 里掏出了厚厚一沓银票,从当中数了六张出来,“这是药钱。” 林月涵接过六百两银票,正愁着店铺里没有多余的现银找补,不料白衣男子已经命人将货通通装上了马车,转身便欲离开。 “兄台,我还没找你钱!”林月寒不由叫住他。 “不用找!抵下次的药钱!”说完这句之后,他便抬步迈出了店铺,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林月涵望着他高大健硕的背影,不禁惊愕得合不拢嘴。 自己经营这间药铺以来,见过的异地豪客也不算少,但象他这样出手阔绰的客商,自己还是头一回见。 今天自己是行了大运,竟一会儿工夫便赚足了一年的利润。 第七章 天大的喜事 药铺里空无一物,林月涵提前关门歇业。 她将六张银票贴身藏好,脚步轻快的赶回了家。 说是家,其实就是一座只有两间房的破屋。 林月涵自记事起,便同母亲在这漏风的屋子里相依为命。 她打开房门的时候,母亲满脸惊诧的问道,“今日怎么这样早,是药铺出什么事了吗?” “娘,药铺的确是出了些状况。”林月涵卖了个关子。 母亲闻言,越发惊讶。 “涵儿,快告诉娘,药铺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林月涵含糊其辞的回道,“我的药铺关门大吉了。” “关门......大吉?”母亲脸色刷的一变, “这药铺可是我们唯一的家业,这一旦倒闭,可如何是好?” 林月涵见母亲被自己吓得不轻,连忙握住她的手,温声说道,“我说的是关门大吉,可没说倒闭。” “这还不是一个意思。”母亲颓然坐到凳上,满目期艾。 林月涵不再逗弄母亲,伸手摸出厚厚的一叠银票。 她将银票在母亲眼前晃了晃,微微一笑,“娘,你看这是什么?” “是什么?”母亲垂头丧气的问着,将银票接过去瞟了一眼。 林月涵满目笑意的看着母亲的表情,静静的等待着。 “这是......”母亲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声调陡然拔高,“银票?六百两? ” 林月涵满眼宠溺的看着母亲,伸过手去揽着她的肩膀,缓缓的点了点头。 母亲满眼不可置信,将银票翻来复去的看。 “娘,你再这样折腾,银票可就被揉坏了。”林月涵出言提醒着母亲。 “这银票上鲜艳清晰的印章,可是作不了假的。”她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听了女儿的话,母亲这才停下动作,满眼惊奇的问道,“你哪来这么多钱?” 林月涵便将今日的奇遇,大致向母亲说了一遍。 “竟有这样的事!”母亲听后不禁唏嘘不已。 她一边伸手替林月涵整理着衣襟,一边虔诚的说道,“这真是上天垂怜,让我们遇上了贵人。你这 些年起早贪黑,总算可以歇口气了。” 林月涵微微点头,“娘,安宁镇地方闭塞,我就算拼尽全力,也仅能维持生计罢了。不如......” 劝母亲离开的话尚未出口,却不料母亲突然将林月涵的衣襟翻起,满眼惊恐的问道,“涵儿,你的玉牌呢?” “玉牌?”听到母亲的话,林月涵不由一惊,慌乱的向自己的颈间看去。 自己脖子上那枚刻着“林”字的玉牌,竟然不翼而飞了! 难道是......那天晚上,自己慌乱间,竟将它遗落在岸边? “你怎么会把那玉牌弄丢了?要知道,它可是证明你林家身份的唯一凭证啊!” 母亲 见林月寒一脸茫然,不由惊慌失措的吼了起来。 “娘,别急。那玉牌没丢!”林月寒立即稳住心神,定定说道。 她知道这枚玉牌对母亲而言,意义有多重大。 即便自己不忍心欺骗母亲,但眼下也是别无他法。 听林月涵说玉牌没丢,母亲的脸色缓和下来,她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没丢?” “真的!今日事忙,我今早随手将它放在药材铺的柜子里了!” 林月涵一边拍着母亲的手背,一边柔声安抚着。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松了口气,用衣袖擦拭着眼角。 她继而抬起头来,“对了,你回来得正好,娘有件天大的喜事要告诉你。” 第八章 石雕一般的男人 “什么喜事?”林月涵笑意盈盈的看着母亲。 “今天是你妹妹月茹年满十六的好日子!”母亲郑重其事的说道。 林月涵一听这话,眸光立即暗淡下来。 这天大的喜事,原来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林月茹的生辰? 母亲没有留意到林月涵的神色,只自顾自的说着,“你许久没有见过你妹妹,不知道她如今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美人。“ ”前几日我路过的时候,看见好几拨媒婆从那门里进进出出,就差没把门坎挤破。” “是啊,月茹从小就是个美人坯 子,镇上许多男孩子还为了她打过架。”林月涵漫不经心的敷衍着。 母亲一边说话,一边将手轻轻抚上林月涵的脸颊,目光变得内疚和自责起来。 “你妹妹小你四岁,如今却已谈婚论嫁。而你......足足长她四岁,却仍然嫁杏无期。” 见母亲提起往事,林月涵的神思有些恍惚起来。 她记得记事起,自己便是一身男儿的装扮,被母亲口口声声唤作“孩儿”。 而那时的自己,曾私底下对母亲抱怨过为什么自己穿不成好看的粉裙? 还有,每当看到羡慕那些头上扎着漂亮的蝴蝶 结的小女孩,被爹爹娘亲抱在怀里亲昵的喊着“妞妞”,自己的心里有多么的羡慕......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倒是习惯了一袭青衣,并不觉得那些女子的装扮有多了不起! 她一声轻咳,将自己从回忆当中拉了回来。 她握住母亲粗糙而温暖的双手,极力安慰着母亲。 “娘,我才不想嫁人!有娘在身边,一辈子这样过下去才好呢!” 嫁人有什么好?看看母亲这些年过的什么样的日子,还不是因为那个绝情冷漠的男人! 何况,自己那晚又发生了那样的事。 嫁人?这辈 子自己都不会去想。 听到女儿这句,母亲脸上浮起深深的焦虑,还想接着絮叨下去。 却被林月涵用话嘟住,“娘,我去给月茹选贺礼了,再晚了,恐怕就赶不及了。” 一听这话,母亲连忙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松开了林月涵的手。 今日的林府,张灯结采,一副喜庆的模样。 主母满脸堆着笑,破天荒的站在门口迎接林月寒母女。 比主母年轻五岁但却更显苍老的母亲,有些受宠若惊的连连躬身道着谢,她的手不知如何安放才好,就连走路的姿势也不大自然了。 林月涵紧紧搀着母 亲,将她扶到了正屋。 那屋里,已是备下了一大桌丰盛的酒菜,男人在给桌前打扮得明艳照人的女子送上生辰的礼物。 这幅温馨的场面,令林月寒的视线无法挪开。 但林月涵母女的脚步声,却似乎破坏了这美好的氛围。 那个原本满眼笑意的中年男人,在瞥眼瞧见进来的人之后,脸便立即垮了下来。 这明显的变化,令林月寒母女如同被一盆凉水浇下。 男人的脸僵硬如铁,目光空洞。林月寒的母亲则是呆呆站立在门口,满眼祈求,如同以往。 林月涵对这个石雕一般的男人倒抽了口凉气。 第九章 男人发威了! “快上座,愣着做什么?”这时,身后响起主母热情好客的声音。 母女二人如同木偶一般,被主母引到了座上。 “怎么不动筷?菜都要凉了。”主母似在招待贵客一般,给母女二人夹起菜来。 “多谢,多谢。”母亲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忙不迭的向主母点头哈腰。 男人看都不看林月涵母女一眼,只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起来。 “这位是月涵哥哥吧?生得可真是英俊呢。” 一声甜美的嗓音打破了一室的尴尬,声音的来源,正是对面端端坐着的寿星林月茹。 林月涵见林月茹主动与自己搭话,便礼节性的回道,“真是女大 十八变,月茹妹妹可真是越发明艳动人了。” 说话间,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林月涵只在几年前见过这个妹妹,却从未正眼看过对方。今日二人刚好面对面坐着,才将彼此的脸看了个真切。 这一看之下,林月涵心里都隐隐觉得,对方同自己的模样倒是长得七八分相似。 只不过,她看上去比自己多了几分娇媚。 听她二人聊了起来,主母的脸上笑意更浓,敞开了话题。 “你妹妹已到及笄之年,可媒婆都来了无数拨,也没个心仪的人选。月涵你见的人多,可有条件合适的?” 听着主母如此热络的一句话,林月涵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母亲能 够得到格外的礼遇,竟是因为这个! 亏得母亲抱着这么大的希望踏入这宅子,还以为能够重新回到这个她心中的“家”。 却不曾想,最后只能失望而归! “涵儿,主母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答?”见女儿沉思不语,母亲耐不住心里的急切,扯着林月涵的衣袖催促起来。 林月涵抬起头来,有些歉意的看了母亲一眼。 继而转头对主母说道,“我做的不过是糊口的营生,哪里见过什么贵客。” 主母听到这话,当即垮了脸。 她将筷子放到桌上,瘪着嘴说道,“我说你这小子,不过是让你牵个线搭个桥的小事。这样藏着掖着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 月涵“我没有”三个字未及出口,却被主母接了过去。 “整个安宁镇可都传开了,说你今日遇到个一掷千金的贵客,他一出手,便将你整间药铺的货全买走了!这样的大豪客都被你搞得定,你怎么还能说出‘没见过什么贵客’的话来?” 林月涵闻言一愣,这镇子也太小了! 不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只消一会儿工夫便弄得人尽皆知。 在林月涵愣神的当口,主母再次开了口,“再说了,月茹是你的亲妹妹,又不是外人。她嫁得好了,说不定还能帮衬帮衬你。难不成,你还见不得她嫁户好人家?” 这番话,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可林月涵心里明白,自 己在他们眼中,根本是个个外人。 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母亲刻意向他们示好,却从未见他们对母亲和自己正眼瞧过。 “涵儿啊,主母说得对。”母亲这时却迫不及待的发了话。 “你再仔细想想看,有没有条件合适的?这毕竟关系到你妹妹的终身幸福,来不得半点马虎。” 见母亲满眼焦急和惶恐,林月涵的心里很是难受。 “娘,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而是确实帮不上!”林月涵握着母亲的手,大声的说道。 母亲闻言,眉宇间更加焦灼,她四下环顾着,紧张的搓着手,“这......”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男人的筷子已经重重的拍在了桌上。 第十章 热脸贴上了冷屁股 “我就说这对母子是没有心肝的,你却偏不信,这下可好。热脸贴在了人家冷屁股上了!” 男人数落的话,如重锤一般,句句敲在林月涵的心上。 这就是自己的父亲? 这二十年来,非但没有给过自己半点父爱,反而一开口便将人伤得体无完肤! 母亲和自己所受这二十年的苦,全是因为他的偏执和误解。 而今日自己带着用血汗钱换来的贵重贺礼,为自己挂名的妹妹庆生,非但没有得到一句感激的话,反而被他一通训斥。 这才真正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 “我和娘这么多年来,你们 一家人拿过什么好脸色给我们看了?倒是我们每年巴结讨好似的,提着贵重的礼物前来。反正今日来我们也只打算给林月茹送及笄礼,并没有奢望过要吃上你家的一口热饭菜!” 林月涵满眼不甘的站起身来,向对面绝情冷漠的男人直直回了过去。 说完这句之后,林月涵反手去牵母亲的手,“娘,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们走!”。 不料,她的手却刚拂到母亲的衣袖,便被母亲缩开了。 林月寒有些意外,刚打算转头去看母亲,却突然“啪”的一声,她的脸上着着实实挨了一掌,火辣辣的疼起来。 她别过脸一看,只见母亲 的脸一片煞白,浑身瑟瑟的抖着,而一只已经发红的手掌,正不偏不倚的举在半空。 “娘?”林月涵不可置信的望着母亲,这个与自己相依为命了二十年的女人。 她目中不争气的浮上了泪意,她无论如何不相信,打自己耳光的,竟然会是她? “你怎么用这样的语气同你父亲说话,快,给你父亲道歉!” 含莘茹苦,独息抚养自己成人的母亲,前所未有的威严。 林月涵用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而此时,心里的疼痛,却更剧烈千百倍! “娘,难道我说错了吗?”林月涵定定的望着自己有些陌生的母亲,不甘的问道。 这么多看来,他留给自己的印象,除了会对母亲呼来喝去,颐指气使之外,还会什么? 自己长这么大,没吃过他一口粮,没要过他一文钱!他只不过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而从未给过自己一点点的疼爱。 倒是当自己年满十六起,母亲便将自己辛苦挣回的血汗钱,无偿奉送到这个宅子里,供他们一家吃喝玩乐。 美其名曰,这是儿子孝敬的! 自己对于他而言,便是这样意义上的“儿子”。 “真是有娘生,没娘教的孽种!”这时,主母扭着屁股起身,对着屋内这对僵持的母女冷不丁来了一句。 这一句语带潮讽的话,如 同一把尖刀一般,直直插入了林月涵母女的心窝子里。 林月涵缓缓将视线从母亲毫无血色的脸上移向对方。 她瞳中几欲喷火,从喉咙间挤出四字,“你.....说......什.......么?” 见林月涵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主母的目中闪过一丝诧异。 但她很快稳下心神,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泼妇骂街般的阵势。 “你聋了吗,我说这么大声都没听见?难不成,要我吼得整个安宁镇都听见,你是一个有娘生,没娘教的.......” “好了,娘!” 正当主母两个最尖锐的字即将出口,林月茹却突然站起来喊道。 第十一章 他是来提亲的? 林月茹嗲声说道,“娘,你可是堂堂林府的当家主母,同他们这样大声争吵,不是自掉身价么?” 主母听到女儿的提醒,这才收了声,不情不愿的坐了回去。 林月涵心灰意冷的对母亲说道,“娘,他们是什么态度,你亲眼见到了!你难道还想留在这里,等着自取其辱?” 但母亲却对林月涵的话充耳不闻,只眼巴巴的望着对面冷血的男人,磨磨蹭蹭的不肯挪步。 对面的一男一女,满眼鄙夷的看着林月涵,一副嫌弃的模样。 面对这样的场面,林月涵恨不能撒手而去,可她的脚却如生了根一般,迈不了步。 正在这僵持之际,突然传来下人的通报声,“ 老爷,夫人,有客人前来拜访。” “客人?” 主母不禁满脸诧异,“老爷一向不喜结交,怎么会突然来了客人?” 一家之主也开疑惑的问道,“来人是什么模样? “回老爷,那可是位贵客呢!光他身上那件袍子,我一看便知是贵价货。那做工和面料,整个安宁镇,都找不出第二件!” 一听是位贵客,主母的脸色顿时明媚起来,她连忙推了推自己的男人,“老爷,还不快去迎接贵客。这样的人,多多结交自 然没有什么坏处。” 男人听了这话,便立即起身前去迎接。 少顷,一位衣着光鲜的高大男子被领了进来。 林月涵此时更加觉得此处不宜再呆下去,便用力将母亲扶起。 她正准备带母亲离开,却听见对面一声熟悉而惊喜声音喊道,“小兄弟,没想到今日我们又见面了!” 林月涵向来人望去,只见他正是今日那位一掷千金的豪爽客商。 “竟然是你?” 林月涵心里不禁有些诧异,这位行色匆匆的异地客,怎么会同林府有交情? “小兄弟,你样实诚的生意人,这年头可是不多见哪!” 贵客一开口便将林月涵夸上了天。 林月涵满眼愧色,拱手道,“兄台言重了。” 见二人称兄道弟,不是一般的熟络,当家主母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几个圈。 “对了,昨日我问你愿不愿跟我去京城替我打理药材生意,你考虑得怎样了?”贵客继续问道。 “此事 还未及与家人商议。”林月涵如实回道。 听到这里,主母不失时机的插话,“哟,你们认识啊?月涵还不替我们介结介绍!” 林月涵一脸茫然的望着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贵客,不知要如何开口。 男子见状,爽朗一笑,两手抱拳,朗声说道,“在下萧逸风,家住北陵。近日受家父所托四处采购药材,途经安宁镇,因机 缘巧合,方得有幸与这位小兄弟结识。” “原来如此!” 主母点了点头,心里明白过来,眼前这位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正是被全镇人疯传的那位大豪客。 她继而提起茶壶,一边替贵客倒着茶水,一边对自己的男人使着眼色,“既然如此,那便请这位贵客位坐到 月涵身旁,一道用膳吧。” 原本冷着脸的男人也站了起来,礼数周全的说道,“贵客,请入座。” 林月涵没想到这家人变脸比翻书还快,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倒是林月涵的母亲,想着能同自已久久不见的丈夫同桌吃饭,眉梢眼角都浮上了喜色。 “月涵啊,还不快坐下,可别怠慢了贵客。”母亲扯了扯女儿的衣袖。 “我还要赶着办货,用膳就不必了。”不料,男子却恭敬的将手一揖,拱手言道。 “那贵客今日前来,是为了何事?”当家主母满眼惊讶的问道。 “萧逸风今日前来叨扰,是特意来向林家三小姐提亲的。” 一听这话,全家人都惊呆了,定定的望着这名远道而来的客人。 第十二章 这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 而一直埋着头的淑女三小姐林月茹,听到这句话后,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 “呃.......这.......这位贵客同我家月茹从未谋面,为何一开口便要提亲?” 这时,家里的男主人再次开口。 林月涵心里也有着同样的困惑。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月茹姑娘秀外慧中,性情温婉,着实令在下仰慕。”男子声音里透着诚恳。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恭敬的递上。 “此次来得匆忙,来不及准备。这是在下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便作为初次见面的薄利,至于聘礼,随后一定依足规矩补齐。” 林月涵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那块白玉通透无 瑕,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见有礼收,主母当即眉开眼笑的接了过去,“既然是公子的一番心意,那就不便推辞了。这婚事嘛.......” “嗯.......哼......”男主人此时却不偏不倚的轻咳了一声。 “但嫁娶乃是女儿的终身大事,这成与不成,还得问过女儿的心意。这样吧,我们合计合计,明日给公子回话,如何?”主母闻声话锋陡然一转。 “夫人说得极是。那在下就静候佳音。”贵客将手一拱,然后他昂对众人说道,“告辞。” 林家数人也尽数起身,向贵客还礼。 这时,林月茹羞涩的抬起眼眸,偷偷向对方瞟了一眼。 但当她的视线触及他额间那若隐若现的斑印时,她 的瞳仁瞬间放大,脸上露出了惊恐嫌恶之状。 除了林月涵之外,其余几人都没有留意到她这细微的变化。 贵客的背影刚从门口消失,主母便迫不及待将那块美玉拿在手里,细细看了起来。 “啧,我饶是活了大半辈子,也没看过成色如此通透的玉。”她啧啧赞叹着,对着美玉小心翼翼的呵了口气,细细的擦拭起来。 突然,林月茹回过身来,颤颤的问道,“娘你这是嫁女儿,还是要卖女儿!” 被女儿无端的斥责给惊了一跳,主母皱眉头问道,“月茹,你这是说什么胡话?” “难道我说错了吗?”林月茹一脸委屈。 “大姐订亲那会儿,娘就是一听媒人说那家如何如何财雄势大,便人都没见着,就 将亲事草草定下。结果大姐嫁过去了才发现,她的夫君竟是个不利于选择瘸子!” 听女儿往事重提,主母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月茹......那不过是娘一时失察.......” “好,这件事且不说。轮到二姐定亲的时候又如何?”林月茹愤然将母亲的话打断。 “.......” “不也是娘匆忙收下了男方三百两白银的聘礼,结果嫁过去了,才知道是做填房!“ 林月茹越说越气,说到最后,竟掩鼻哭了起来。 主母有些手足无措,连忙安抚道,“月茹,你两个姐姐的事,的确是娘办得不好。所以这次,娘才千挑万选的.......” “千挑万选,却为何偏偏挑中个丑八怪!”林月 茹满眼不甘的问道。 “丑八怪?”主母满眼疑惑的看着女儿。 “我看那人长得玉树临风的,不过就是额间有一块小小的印记......” “这枚印记女儿只看上一眼便食不下咽。‘小小印记’这四个字,亏娘你说得出口!” 林月茹将袖一拂,厉声打断了母亲的话。 说完之后,她便用袖掩面,嘤嘤哭了起来。 主母见状,连忙将玉佩贴身收起。 她扶着林月茹的肩膀,柔声安抚道,“不嫁就不嫁!这块玉他只说是见面礼,收了也是白收。明日他来,我三言两语打发他走便是。” 林月茹这才脸色稍为缓和,娇嗔的说道,“娘,你说话可要算数!” 主母连连点头称是,又是柔声安抚了一阵才罢。 第十三章 有一条疯狗在打门 刚才发生的一幕,尽数落在林月涵的眼底。 她越发意兴阑珊,拉着母亲的手,温声劝说着,“娘,这饭菜都凉了,我们也该走了。” 正在这时,主母却突然转过头来,冷冷看了林月涵一眼,瘪嘴说道,“难怪有的人眼睛都长在了头顶上,原来是结交到了有钱的主。” 林月涵不想与她再多费唇舌,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便撩起衣摆往外走。 母亲见女儿真走,连忙惊慌的起身。 她一边向主母边连连陪着不是,“涵儿他年轻不懂事,望姐姐不要见怪。” 临到门口的时候, 她满眼不舍,望了那冰雕似的男人一眼之后,方才缓缓跟在女儿身后离开。 身后的女人还在骂骂咧咧,只是林月涵已经听不到她到底骂了些什么。 回到破屋之后,母亲一直神情落寞,一言不发。 “娘,他若心中有你,又怎会不信你?这么多我们都熬过去了,你何苦执着于回到那个家?”林月涵将脸凑到母亲眼前,试图让她能够清醒一些。 母亲叹了口气,自怨自艾道,“这都是娘的命!” 林月涵满眼疼惜的握着母亲,哽咽说道,“娘,什么命由天定,这一套我才不信!当初他无端的怀疑你,大娘撵 你出门的时候他也只是默许,这样绝情的男人,你还守着他做什么!” 母亲目光空洞,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滚落。 “娘,今日那位贵人的话你也听到了。机会难得,不如我们离开这里,随他一道前往京城闯荡,娘,你说好不好?” 林月涵满眼期待的望着母亲,静静的等待着。 母亲泪眼婆娑的望着她,终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娘,你总算想通了。”得到这个答复,林月涵激动得扑进母亲的怀里,含泪说道,“娘,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一夜过去。 早上起床,林月涵伺候母亲梳 洗完毕,正准备去拿包袱,却听见屋外响起了不寻常的动静。 林月涵皱起眉头细细聆听起来,却听见屋外紧接着又响起一阵重重的敲门声。 林月涵打开门一看,却见一个熟悉的男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一见这个男人,林月涵第一反应:他是来找碴的。 于是,她冷着脸,反过身去,将门重重一合。 “涵儿,是谁啊?”母亲听见动静,出声问道。 “没......没怎么。有人不小心撞到了我们家的大门!” 林月涵生怕母亲看见这个人,便支唔的敷衍着,同时在心里盼望着门外的男人赶紧离 开。 不料,屋外的男人非但没有识趣的离开,反而大声的拍着门,“芸娘,快把门打开!” 林月涵死守着门口,生怕这个男人的出现再次伤了母亲的心。 她正准备出言打发这个男人离开,却见母亲疯了似的冲了过来。 母亲见林月涵将对方关在门外,急得跟什么似的。 她冲林月涵吼着,“涵儿,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将门打开,让你父亲进来。” “娘!”林月涵依旧用身体死死挡着门,苦劝着母亲,“我们今日便要离开了,何必再理会这个冷漠绝情之人!何况,昨日他是怎么对你的,你难道忘了?” 第十四章 他会真心接你回家? 但母亲却根本没有将林月涵的话听进去,只一个劲的埋怨道,“再怎么不好,他也是你的父亲。这世上,哪有子女让父母吃闭门羹的道理?” 说着,母亲便用力将林月涵推开,然后用颤动的手整理着妆容,然后将那扇房门打开。 门外的男人脸上挂着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相公.......”母亲目光灼灼的看着男人的脸,怯怯喊了一句。 “嗯。”男人破天荒的应了一声,尽管他的眼睛根本没有看她。 得到男人的回应,母亲的脸上立即浮上难以掩饰的惊喜来,她忙让到一边,颤声说道,“这外面湿气重,相公,快 快进屋里来。” 男人却根本没有进门的意思,只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我们终归是一家人,今日我是来接你们回去团圆的。” 这一句,令母亲的身体猛的一震。 林月涵满眼诧异的看了这个冷若冰山的男人一眼,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他前脚才将自己和母亲撵出了门,后脚便说要来接一家人回去团聚。 他一夜之间来个惊天大逆转,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 而母亲的神色也是惊慌疑惑,一脸的不可置信。 男人见林月涵母子二人呆呆怔住,便用手指了指屋外的轿子。 “月涵,芸娘。我知道,这么多年,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和丈夫的责任。 当年我狠心将你们驱逐出家门,的确是让你们吃了不少苦头。这次,我是真心诚意想要对你们做出弥补。如今轿子已经停在这里,要不要跟我回去,你们自己考虑。” 林月涵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果然,一顶光鲜亮丽的八乘大轿,正端端的停在不远处。 林月涵一见他拉这样大的阵势,便越发质疑他此行的目的。 “娘,他这么多年来对我们不管不问,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好?这当中定有古怪。” 林月涵转头对母亲提醒道。 却不料,母亲却对她的话全然听不进,只满眼焦急的看着门外的轿子,“涵儿,你这说的什么混话?你父亲的话你难道没听见 ,还不赶紧收拾收拾,跟娘一同回家。” “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月涵对母亲的反复有些光火,“你记不记得,昨晚你明明答应过我......” “昨晚娘只不过是随便应了声,根本没来得及细细思量。你父亲说得对,我们都是林家人,自然是要回到林家的。” 不待林月涵的话说完,母亲已是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她。 母亲的话如同一盆凉水,顿时将林月涵浇了个透心凉。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母亲有些魔怔的脸,撕声问道,“娘,你怎么这么糊涂,竟会相信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会真心的接你回家?” “涵儿,你看!这轿子都停在外面 了,难道还会有假?快,跟娘回屋拿包袱!我们马上回家!” 母亲却满眼憧憬的望着屋外豪华的大轿子,一脸幸福的表情。 母亲很快便将包袱背在了身上,接着她便拉着林月寒的手,硬朝那八乘大轿拖去。 轿子很宽敞,在安宁镇也算是比较气派的。 林月涵和母亲是第一次坐轿,两人在里面颠着,脸上的表情全然不同。 林月涵一脸忧虑,一路上都在思索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而母亲的脸上却挂着少女般的笑容,如三月里的春风一般明媚。 在轿中静坐颠簸了一柱香的时间,八乘大轿停了下来。 母亲迫不及待的掀开了轿帘,满脸欣喜的向外张望着。 第十五章 这家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月涵,还不快扶你母亲进去。”轿帘外,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母亲的目中闪过一道柔美无比的光。 林月涵并没有答话,也没有作出任何的动作。 母亲这时却是主动将手伸给了林月涵,“涵儿,快!快扶我下轿!” 林月涵暗叹了口气,顺从的将母亲搀下了轿撵。 母亲的手有些微微颤动,但她强抑着内心的激动,立在门前,满眼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夫君。 “进去吧,还愣着做什么。”男人没有看她,只面无表情的催促着。 “好 .......”母亲握着林月涵的那只手,明显的颤动了一下。 这时,当家主母也从大门迎了出来,一张脸笑得灿烂无比。 看着她这变化无常的嘴脸,林月涵心里感到一阵恶寒。 她本能的将母亲的手紧紧攥着,目光不由自主变得警惕起来。 “哎呀,妹妹,涵哥儿,你们总算回来啦!”主母今日的热情更胜昨日,声音里也透着逢迎的味道。 听到对方这样称呼自己,母亲的脸色极不自然的应了一声,“姐姐。”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清楚比较好。”林月涵的脸色冷冰冰的,声音 也毫无温度。 “这一次,你们用八乘大轿将我们抬来,是有什么事?” 见林月涵态度强硬,非要让自己在家门口将事情说清楚,男人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正欲发作,却被主母一扯衣袖。 “涵哥儿啊,这次我们可是带着十足的诚意,要将你母亲接回府中的。” 主母的目光里透着狡黠,“始终我们是一家人嘛!” 听到主母的这番话,母亲的目中隐隐闪着泪光。 这时,林月茹俏丽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口。 她娇美的对林月涵一笑,“哥哥,二娘,你们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进屋来。 ” 林月涵昨日刚刚领教过了自己这家人的嘴脸,此时便是满心戒备。 “娘,你考虑清楚。昨天他们一家是如何羞辱我们的,今日也保不齐!”林月涵没有理会对面那几幅嘴脸,只低声对母亲作着劝说。 听到这句,母亲的表情里添了一丝犹豫。 “涵哥儿,你这孩子怎么就生了个多疑的毛病?难不成,我们堂堂林府还能图你们什么不成?”当家主母脸色微微有些不耐烦的味道。 这句话令母亲心里的犹疑立即烟消云散。 “是啊,涵儿。你何时变得这么多疑?”母亲轻轻拍了拍林月涵的 手,低声说道,“你父亲和你大娘话都说到这份上,难不成还能是假的不成?” 说罢,她便拉着林月涵的手,高高兴兴的往宅门里走。 到了屋内,又是一桌丰盛的酒菜。 “涵哥儿,这是你父亲专程替你和你娘接风准备的。”主母又是倒酒,又是夹菜,十分殷切。 “哥哥,二娘,昨日月茹没来得及向你们敬酒,今日补上。”林月茹大大方方的举着酒杯,向林月涵和芸娘敬着酒。 说完之后,她便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芸娘有些局促,一边点头连连说着“好”字,一边也拿起酒杯。 第十六章 这家人的层次挺高的嘛 林月涵还来不及阻止,芸娘便已将那杯酒一口全咽了下去。 “咳咳......”芸娘为二十年来从未饮过酒,烈酒的劲道立即令她大声呛咳了起来。 看着母亲被酒呛得难受,林月涵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哎呀,二娘似乎不胜酒力。”林月茹脸上一幅歉然的模样,嗲声说道。 “都怪月茹一时不察,月茹自罚三杯向二娘谢罪。” 说完之后,她便自行倒了三杯,连续饮尽。 罚完酒之后,林月茹将酒杯再次举起,对林月涵问道,“哥哥身为男子,酒量应该不会输于月茹吧。” “那还用说,你哥哥做营生,交道应酬之 事自是不少,酒量怎么可能会差!” 这时,当家主母借着林月茹的话头接了下去。 林月涵闻着杯中物的气味,胃有些翻涌。 但她却不愿被面前这对母女看扁了去,便强压下心头的不适,一言不发的自斟自饮了三杯。 “好酒量!”当家主母暴出一声喝采,脸上堆着笑。 她转头对芸娘说道,“妹妹你养出这么能干的儿子,姐姐我可是羡慕不来的。” 听当家主母的话说得亲切熟络,芸娘的神情也不象先前那样拘谨。 她温和的笑答,“月茹如此美丽端庄,又如此善解人意,才真是让人羡慕。” 听二人互相说着客套话,林月寒的胃里更加翻涌,酒劲直往 上串。 但她不想在这家人面前落了下风,用意志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晕倒在酒桌前。 “说起月茹啊,姐姐我倒是有一件事想求妹妹。”正在这时,当家主母却突然放下了筷子,脸色一正。 “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月茹是自家人,只要能够帮上忙的,芸娘我绝无二话。”芸娘连忙谦让道。 当家主母脸上重新堆起了笑意,“我就知道妹妹是个爽快人。但这件事,还得涵哥儿点头才行。” 林月涵头痛欲裂,听到这句,知道她绕了这个大个圈子,终于要说到正题。 于是她闷声问道,“到底什么事!” 见林月涵有些不耐烦,当家主母也不再绕弯子。 “ 月涵,大娘就不怕跟你直说了吧!如今你和月茹即将远行,你妹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到了那边,还不得靠你这个做哥哥的你多加照应吗?” 芸娘闻言,惊讶的问道,“姐姐这话从何说起?” 主母脸上挂着笑意,答道,“这不昨日来的那位贵客嘛,既向月茹提亲,又有心让涵哥儿跟过去替她打理药材生意。” 主母一边替主林月涵二人热情的夹着菜,一边眉飞色舞的说着。 “所以,我和老爷就合计着,先不急着订亲,只说让月茹跟着涵哥儿过去见见世面。” “姐姐,您这意思,竟还是有心让月茹嫁给那人?”芸娘闻言,不禁 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林月涵也是一脸探究的望着对面的一家三口。 这家人怎么如此善变? 昨日林月茹一脸嫌恶的拒婚,当家主母好不容易才哄好了。 今日她竟为何又要违逆女儿的心意? “你既然如此关心月茹,更不应该强迫她嫁给不属意之人,这毕竟关系到她一生的幸福。”林月涵沉着脸,对当家主母说道。 当家主母脸色有些尴尬,正不知如何回答。 却见当家的男人站了起来,威严的开口,“相比长相,这人的秉性,才是最最重要的!” 林月茹闻言,居然也开口附和道,“爹爹说得极是!” 听到这对父女居然说到了“秉性”这么高的层次。 第十七章 我成全你! 林月涵不禁眉头轻挑,语带戏谑的说道,“你们可真是好眼力!竟凭着一面之缘,便看出了他的秉性来。” 这一句,令林月茹和男人面色倏的一变。 “涵哥儿,这不就是这个理嘛!“正在这尴尬万分的时候,主母起身将话接了过去。 “昨日那人吧,看上去倒是气宇轩昂,说起话来也是掷地有声的!这第一眼倒是不错。” “可若真要了解一个人的秉性,仅凭这一眼还是拿不准的。所以,我和你爹合计之后,打算作个两手准备。“ “哦,两手准备?”林月涵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是这样的......”当家主母满眼兴奋,口沫横飞的说起了她的大计。 “我们作此拖延,便是想 你和你妹妹跟去北陵探探那人的虚实。若他真的是个靠得住的男人,你妹妹就欢欢喜喜的嫁过去,若是靠不住的,这后悔也来得及!” “探探虚实?” 林月涵唇角微微勾起,满眼轻蔑的说道,“依我看,你们做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两手准备吧?” “涵哥儿,你!” 被林月涵一语中的,主母的脸色瞬间暗如锅底。 “月涵,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愿不愿带你的妹妹一道前往北陵城?”这时,家里的男人一拍桌面。 “若是愿意,我便对你母亲既往不究,将她接入府里来,好生相待。你要明白,这可是她唯一的机会。” 男人昂首而立,面色肃然。 这模样,这语气,象极了在与林月 涵谈着一桩交易。 林月涵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父亲,噙泪笑了起来。 “娘,你听见了?” 她撑着桌面站直了身体,用手指着饭桌对面的一家三口,“这下你知道他们安的是什么心了?” “娘,这样的家,你难道还愿意回吗?这样自私无情的男人,你还对他心存侥幸吗?”林月涵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费力的向自己的母亲问道。 等待她的是,半晌的沉默。 “娘,这家人的饭,我们吃不起。我们走!”林月涵强力集中起精神,拉着母亲的手,抬腿迈步。 却不料,母亲的手缓缓从她的手中滑出。 “涵儿,这里是我的家。我不走!”母亲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倔强。 “娘,你说什么?”林月涵脚下一个踉 跄,满眼狼狈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你父亲说得对,这是唯一的机会。”芸娘的眼眶有些潮湿,声音却是坚硬如铁。 “娘,你这是怎么了?”林月涵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有些陌生的母亲。 自己这一生从没有想过要同她分开的。可如今.......娘的意思....... “你难道不知道,一旦你答应他们的条件,我便要与你分隔千里之外,可能再也不能相见了吗?” 这句话,令芸娘的身体微微有些颤动! 但很快,她便平复下来。 “涵儿啊,你已经成年。是时候到外面广阔的天地间去闯一闯了,娘相信,你到了那繁华的北陵城,定会比呆在这个偏僻的小镇强得多。” 芸娘的目光里是深深的不舍, 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 母亲的话,令林月涵如五雷轰顶,疼得眼泪流了下来。 她浑身颤栗着,哑声问道,“娘,你为了回到这个所谓的‘家’,竟然连同你相依为命二十年的我都可以舍弃?” “当年,他们发现你做的菜里加了砒霜,查都不查清楚,便给你定罪逐出了家门!你真的认定,这个家这个男人,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有朝一日,你可会为你今日的决定而后悔?” 她连珠炮似的问着,一句比一句更心痛,更沉重。 回答她的,是一室静默。 “好,好极了!” 林月涵咬着牙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我便成全你!” 听到这句话,对面一家三口的脸上均浮起了喜色。 第十八章 孤男寡女 “来来,别光站着说话。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就一起坐下来,和和气气的吃顿团圆饭。” 当家主母立即殷勤的替芸娘夹起了菜来。 “哥哥,那以后,月茹便靠你多加照拂了。”林月茹也不失时机的向林月涵添了一杯酒。 “既然如此,你便吩咐下人今日便将西厢打扫干净,再换上新的床褥,让芸娘住下来吧。” 男人脸色也和缓了不少,对着当家主母吩咐道。 芸娘听见丈夫的声音,脸上的阴霾顿时消散。 “多谢相公。” 她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一脸羞怯的望着自己的丈夫说道。 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林月涵提起桌上的酒壶,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 “涵儿!”芸娘惊恐的喊着她的名字。 “娘......” 林月涵一个字出口,便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林月涵做了一个悠长而昏暗的梦...... 梦境里,慈祥的母亲,在给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穿上灰不溜秋的粗布衫。 又给自己的头上包裹了一张方巾,将孩子长长的头发尽数盘在里面。 “娘,为什么我不能穿漂亮的粉红色裙子?” 孩子眼睛里全是委屈的泪水,稚声问着自己的母亲。 “涵儿乖,粉红的裙子容易脏,又容易被勾破,你看这灰色的布衫多结实!” 母亲一边替孩整理着 布衫,一边柔声对孩子说道。 “娘,为什么张小丫的爹爹总爱抱着她,还用胡子扎她的脸,逗得她笑哈哈。我的爹爹不仅不对我笑,也不来看我,我甚至连爹爹的样子,都快记不起来了!” 孩子嘴撅得老高,眼眶通红。 母亲神色暗淡下来,别过头去拭了拭泪。 然后她的唇角又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将孩子抱到桌前坐好,“涵儿,肚子饿不饿,娘给你盛饭。” 一碗白米饭,加一个盛着几根大葱的盘子,被母亲推到了孩子面前。 “涵儿,趁越吃。” 孩子扒拉了两口饭,抬头问着母亲,“娘,你怎么不吃?” “娘......吃过了。”母亲支支唔唔的回答。 “哦......”孩子乖巧的低下头去,继续扒起饭来。 夜里,又下起雨来。 “娘,我冷......” 孩子身体瑟瑟抖着,一边嚷着冷,一边直往母亲的怀里钻。 “哎,才补的屋顶,怎么又漏了?” 母亲来不及安抚孩子,便披上蓑衣,打开房门,爬上屋顶查看。 而孩子只有瞪大惊恐的双目,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 而她背后的墙壁上,缝隙里的风漏进来,冷得她又打了个寒颤。 过年的时候,母亲把家里最好的衣服拿来穿在自己和孩子身上,梳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将家里的余钱买了平日里从来不舍得吃的点心,来到一座 宅院前。 “姐姐,相公......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母亲冲着宅门内的一男一女,一边怯生生的喊着,一边将手里提的点心递了过去。 接着,她将孩子牵到跟前,“快叫大娘,叫爹!” 不待孩子开口,门坎内的女人便将视线斜斜落在母亲手里提着的点心上,一声抱怨出口,“什么破东西?大过年的,也送得出手?” “来都来了,总不能让她母子二人在外面一直站着吧。”这时,男人终于开了口。 “多谢相公。”母亲神情欣喜若狂,满眼感激的向男人道谢。 跨进门坎之后,母亲便向父亲道明来意,“相公,涵儿如今年满六岁,那块‘林’字玉佩,是不是该给他了?” 女人一听这话,当即冲上前来,斜眉吊眼的说道,“哟呵,你这算盘可打得精!几块破点心,便想换我们林家的玉佩?你想得倒美!” 一听这话,母亲的神色立即黯淡下去,“大娘,我知道你不希望涵儿进林家的门,我也从未奢望过他能继承林家的产业。但他毕竟是林家的孩子,怎么也要有个证明身份的东西。这‘林’字玉佩是林家的信物,每一个孩子都有的......” 听到母亲如此哀求,男人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方形玉佩,“拿去,给月涵戴上!” 母亲看见玉佩,脸上重新露出笑意,“多谢相公,多 谢相公!涵儿,快,谢谢爹!谢谢大娘。” 孩子眨巴着眼睛,定定望着面前高大的男人,乖巧的喊道,“谢谢爹爹!谢谢大娘。” 但对方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只冷冷应了一声“嗯”。 而那女人,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她冷冷的看着孩子,满眼的嫌弃。 头好痛啊...... 一阵剧烈的疼痛,令林月涵从梦境中醒转。 她捶着头,吃力的睁开双目。 先前那一幕灰蒙蒙的画面,已消失不见,而映入她眼帘的则是一张英俊无双的侧颜。 这张脸......似曾在哪里见过一般,林月涵努力集中着意识,在晕沉沉的脑中搜寻着。 终于,她的意识清醒了些,认出了面前之人,正是那位来自北陵的萧逸风。 “是你......”她惊讶的张口,却惊觉自己的喉咙似火烧一般,只发出细弱蚊蝇的嗞嗞声。 这个动静,令床边之人惊觉的转过头来。 他额间的印记若隐若现,显得有些斑驳,但那目中的关切和真诚的光,却令林月涵心中一暖。 她移开目光四下扫视着,她记得昏迷之前自己身在林府,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这里的陈设极为华丽,但空间却并不大。 这样狭小的空间,又全是男子的气息,林月涵感觉前所未有的窘迫。 “这是哪里?”她挣扎着起身,满眼惊疑的问。 “这是我的 马车。”萧逸风一边回答,一边用手按住她的肩膀。 听说是在对方的马车里,林月涵越发窘迫的起身。 “不要动,你这次醉得不轻。若不是林夫人一再催促,我定会让你多在府里休养一日再上路。” 萧逸风大手再次将她按了回去,声音温和,但却透着一股威严的气势。 林月涵见对方目光澄明,心神渐渐安定下来。 加上她身子的确没有一丝力气,索心安心的躺了下来。 “路途颠簸,我们还要行半月的路才能到北陵,你的身子天生柔弱,加上醉酒,不知能不能受得住?”男子的眉宇间有几分担忧之色,似乎很是纠结。 林月涵知道男子的行程很紧,生怕自己耽搁了他。 她连忙说道,“我的身子哪有这么精贵,不过是醉酒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说罢,她又欲起身,可是刚刚坐起来,便觉头人浑身绵软无力,两只手根本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别逞强。”萧逸风一只大手托住了她的后背,缓缓将她放倒回榻上。 “酒是伤身之物,醉酒的程度也是因人而异,千万不要大意。” 他温和的话语响在耳畔,另一只手将被子重新覆上了林月涵的身体。 林月涵记忆当中,除了母亲,自己还从未被人如此照料过,她的心中顿时划过一道暖流。 她乖顺的躺好,定定的望着男子说道,“多谢。” 第十九章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林月涵紧接着回想起之前,自己对母亲说的一番气话。 如今自己与她相隔两地,竟连道别珍重之语还未及出口。 念及此处,林月涵的心揪着似的疼了起来。 “你哪里不舒服?”萧逸风警觉的问道。 “没有.......我只是第一次出远门,有些不习惯罢了。”林月涵敛下目光,晦涩的说道。 萧逸风拍了拍林月涵的手背,温和说道,“一回生,二回熟。你多在外闯荡闯荡,自然就习惯了。” 继而他又补充了一句,“说起来,你的妹妹倒是让人大感意外。这一日行来,她一声苦都没叫过。似乎她的 身子骨,比你这当哥哥的,还要强上三分。” 听萧逸风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说自己连一个闺阁女子都不如? “我平日里收购药材,一口气能跑十里地!怎么就比不上她了?”林月涵心有不甘的说道。 这句话,令男子的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唇角微微勾起。 林月涵不知自己的话为何会引他发笑,更没想到,他浅笑的样子,会如此好看。 见林月涵有些愣神,男子的笑意更深了,“我真是从未见过一个做哥哥的,会同自己的妹妹比体力的。你这幅样子,哪里有半点男子气概,倒更象是吃醋的小媳妇一般。” 听到这句,林月涵的脸色顿时 浮上一丝窘迫不安,她连忙支唔的说道,“我没有同她比.......我只是希望你能照顾她多一些。她这会儿,一定闷得发慌,不如你过去陪陪她吧........” 听她提起林月茹,萧逸风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月茹......”他口中喃喃念着这个名字。 将自己拉入泥潭,销魂蚀骨的女子....... 可为何与她重见之时,却是完全陌生的感觉?甚至,觉得她的娇媚当中带着几分令自己不悦的造做? “你倒真是对你这个妹妹体贴入微。” 萧逸风拉回了思绪,正色说道,“不过,毕竟她是闺阁女子,同她共乘一辆 马车,未免招人口实。” 正在这时,马车突然碾上了一块碎石,剧烈震动了一下。 林月涵的身体被这一颠,立即翻江倒海的难受起来。 她用手捶着胸口,想要呕吐,却是怎样也吐不出来,直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你这幅模样,真是让人不放心呐。”她的细微变化,令萧逸风当即皱起了眉头。 他将手伸出轿帘,“忠叔,就近找间客栈安顿下来。” 一听这话,林月涵急切不已,连忙劝道,“你不是急着赶路,为何要停下来?” 对于生意人而言,时间便是金钱,这一停下来,不知会令他损失多少? 萧逸风面色凝重的看着林月涵说 道,“虽然时间很赶,但你的身子更重要。” 林月涵听到这话,急切的说道,“我说了我没事,你真的没有必要为我.......” 可不待她的话说完,便被打断,“你若是不服从我的安排,我便将你送回去。” 听到这句,林月涵不由愣在当场。 自己若真是这样被送回去,将让母亲在林家人面前如何难堪? “好不容易才得了你这个得力的帮手,若一出门便弄成个病殃子,更不划算!”萧逸风接着又郑重其事的补充了一句。 这时,林月涵才算正式想起来,自己此行的身份。 除了是林月茹当攀高枝的挡剑牌之外,还是这个男人的随从。 第二十章 掌柜你什么眼神? 摇摇晃晃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二少爷,前面这间客栈看上去条件十分简陃,我们要不要再寻下一家?”这时,帘外响起忠叔沉稳雄浑的男声。 “不用了,这里地势荒僻,客栈数量稀少,能寻到一处栖身之地已是不错。忠叔,你派人扶月茹姑娘下车。” 萧逸风凝目向马车外望了一眼,果断的作了决定。 听到他的吩咐,忠叔立即恭敬的应“是”。 林月涵身子刚一动,便被萧逸风一手按住。 “说了不要乱动。”男子口吻有些霸道,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身 上的袍子将林月涵的身子包裹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林月涵身体不自然的扭了扭,自己又不是粽子,包裹得这么严实做什么? 殊不料男子根本没有理会林月涵的抗议,反而俯下身来,一把将她的身体抱在了怀里。 “啊!”林月涵根本没有意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动作,惊呼声立即脱口而出。 “你大呼小叫做什么?”萧逸风俯下头来,满眼嗔怪。 “.......” 林月涵百口莫辩,只有干瞪眼的份。 见林月涵神情呆滞,男子随口解释了一句。 “外面风大,酒醉的人若是吹了风, 便是雪上加霜。” 他的气息响在耳畔,令林月涵的心跳有些乱。 她只得将身子缩在裹挟着他气息的袍子里,任由他抱着跳下马车。 果然,外面的风又大又凌乱,吹得林月涵眼睛微眯起来。 她这时不由感激的抬眸望向男子,只见对方的目光坚定,那张有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日光的投射下,显得异常的坚毅。 她的目中有些朦胧和涣散,定定的挪不开视线。 “你在看什么?”萧逸风目光没有斜视,却依然留意到林月涵的小动作。 林月涵身体顿时一紧,心虚的撒谎,“我在看.......这 间客栈。”| 幸好萧逸风没有继续追究,只迈着大步将林月涵抱进了客栈。 “这里虽然简陃,却是个能避风遮雨的地方。你且在这里将就将就,待你身子好些了,我们再出发。” 萧逸风将林月涵抱在怀里,俯身注视着她说道。 林月涵因整个身子都裹在袍子里,只露了半个头出来,加上她的脸生得极美,犹其一对明亮的眸子更是灵动,倒令客栈的掌柜着实惊艳了一番。 “这位小爷,你的夫人是得了什么重症?可需要找郎中?” 掌柜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周到热情的问道。 这一句,令林 月涵的心扑通通狂跳起来,脸上也不由自主飞上了一抹红晕。 “掌柜的,你什么眼神,他是我的小厮,是如假包换的男子!” 萧逸风的神情有些不悦,瞥眼说道,“请郎中就不必了,我们自己能行。” “男的?” 掌柜皱着眉头的向林月涵望了一眼,满眼不可置信的味道。 林月涵的身子越发紧绷,连忙将脸别到一边,生怕被掌柜看出什么来。 “小爷,我们这里的条件简陃,天字号房只有两间,先前那位姑娘已经住了一间。您看......您这位小厮......” 掌柜的搓着手,满眼征询。 第二十一章 将她抱上了床 “另一间天字号房就安排给他!”萧逸风豪不犹豫的说道。 掌柜恭敬应声,赔笑道,“一看小爷您就是宽厚之人,对一个小厮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对于掌柜的逢迎之语,萧逸风不置可否。 他稳稳迈步走进余下的那间天字号房,将林月涵轻轻放到床榻当中,然后从怀里摸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元宝。 “掌柜的,劳烦你吩咐厨房做几样清淡的小菜,再熬些粥来。” 继而他皱眉看了林月涵一眼,补充道,“记得将粥熬得清一些。” 林月涵用手拢着袍子,局促的躺在床上,盯着萧 逸风的一举一动。 “月涵,你安心的睡一会儿,粥熬好了,我自会叫你。”男子声音比平时温和不少,目中的光也多了几许柔和。 听对方直呼自己的名字,林月涵感到十分突兀,表情越发的不自然。 萧逸风交代完之后,没有再作停留,旋身出门之后,顺手将门给带上。 林月涵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静静的发起了呆。 “娘,你回到林家已经整整一日了。这一日,你过得可好?”林月涵目光空洞的盯着帐顶,喃喃的问道。 自己的记忆当中,二十年来,自己从未同母亲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过去的日子 虽然清苦,但有母亲伴在身边,自己的心里总是无比的踏实。 可如今....... 自己这一走,便是相隔千里之距。 这短短一日的分别,自己便已是对她牵肠挂肚。今后分离的漫长岁月,自己要如何度过? 只是不知道母亲现在,是否也同自己一样,开始思念自己,无法成眠? 又或许,她终于了却多年的心愿,重新得到那个男人的疼爱,而将自己抛诸脑后了呢? 想得心累,林月涵沉沉的叹了口气,闭上双目强令自己入睡。 兴许是太过疲乏的缘故,林月涵闭上眼之后,便真的睡着了。 直到一阵轻 轻的推门声,将林月涵从睡梦中唤醒。 她急忙坐了起来,这时她惊喜的发现,自己的体力已是恢复了大半。 还来不及整理衣衫,萧逸风已经端着个托盘迈步而入。 “你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萧逸风欣慰的说着,缓缓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 随即他用汤匙舀了一匙米粥在嘴边吹了吹,送到了林月涵的唇边。 “我......我自己有手!” 林月涵连忙伸手将碗夺了过去,“我的吃相很难看的,二少爷不如去忙别的?” “忙别的?” 萧逸风目光有几分探询,“本少爷有什么可忙的?” “没什么 可忙的.......”林月涵眼珠转了转,“可以去看月茹那里有什么缺的没有?” “去她那里?”萧逸风闻言皱了皱眉头,“我倒更愿意留在这里看你的吃相。” 这句令林月涵愣住,满眼的疑惑不解。 愣神的当口,她手中的碗已是倾斜而不自知。 直到左手已被粥汤湖满,林月涵方才惊觉的“啊”了一声。 “有没有烫到?” 萧逸风立即弹射到林月涵的跟前,一手将她手里的碗给接下,一手捉起她淋满粥汤的手,细细查看了起来。 两手相握,萧逸风惊觉手里的十指纤弱无骨,完全不似男子那样骨节粗大。 第二十二章 你的鼻子什么做的? 他来不及细想,掏出丝绢替她细心的擦拭,一边擦拭一边吹着气。 “刚才竟忘了提醒你这粥是才熬制的!瞧你的手,已是**了一大片!” 他满目懊恼,整幅心神都在挂念着林月涵手上的烫伤,从而完全没有留意到,对面之人此时脸已经红到了耳根。 见林月涵半天没有应答,只道是她被烫懵了,萧逸风目中的懊恼之意更盛了。 他别过头,着门口大声的急唤,“忠叔,快!将‘金玉膏’拿进来!” 他话音刚落,一个四十出头,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立即急奔了过来 。 “二少爷,你怎么会这么快又发作?”忠叔满眼焦急,三两步串到男子跟前。 “不是我!是他,刚才被粥汤给烫到了。”男子目光转向林月涵,向忠叔解释道。 “幸好不是二少爷!”忠叔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 他二人奇怪的对话,令林月涵不禁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这二少爷看上去强健如牛,怎么听忠叔的意思,他倒是个病秧子似的? “别担心!” 萧逸风从忠叔的手里接过一个晶莹通透的白玉瓶。 “这金玉膏是珍奇的灵药,对付火毒和烫伤具有奇效。你的手虽然伤得不轻,但只要涂上它, 我保管你连半点疤痕都不会留下。” 林月涵的视线牢牢盯着萧逸风手里的白玉瓶,她心里不由唏嘘不已。 单单看这药瓶便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可想而之那里面的药膏,会有多么珍贵了。 自己刚才一时不慎而烫到了手,他便将这样珍贵的药膏拿给自己用,可当真是有心了。 不待林月涵细想,萧逸风已将瓶盖拧开。 顿时,一股异香扑面而来,那香味有似曾熟悉的味道,却不知是在哪里嗅到过。 “这药膏的成分......含有上百种百年以上的珍稀药材......这样的药,用在我的身上太浪费 了!” 林月涵当即将手背到身后,不愿让男子用这样珍贵的药物替自己疗伤。 “把手拿过来!” 萧逸风见到林月涵这样的反应,当即露出愠色。 林月涵猛烈的摇着脑袋,满眼焦急的说道,“二少爷万万不可!” “这里面单单是那千年灵芝人参和螟草三样,已是价值千金。我不过是你的随从,即便是替你做一辈子的工,也还不起这治手伤的药钱!” 听了这话,萧逸风和忠叔同时一愣。 “这药混合了上百种药材,你都能闻出当中的三样。就凭着你这灵敏的鼻子,便已经值回了!” 萧逸风随即露 出赞许之色,他一边说,一边将林月寒的左手从身后拽了出来。 林月涵拗他不过,只得满眼心疼的看着他从白玉瓶里挑出药膏,抹在了自己的手上。 “金花,首乌,鸡血藤,赤珠草......这些也全都是生长过百年的......” 林月涵一样样数着浪费在自己手上的珍稀药物,口中全是疼惜之意,“我做这么多年的药材营生,也只见过十年以上的......” 萧逸风一边轻柔的替林月涵抹着烫伤,一边惊异的抬眸看着她,“你的鼻子什么做的,这几样你竟也能嗅出来?你到底嗅出了多少种?” 第二十三章 我真是捡到宝了! 林月涵闻言,腾出空闲的一只手掰着指头数着,随口念了一长串的药名。 最后她不无遗憾的说道,“我能嗅到的只有这八十余种,其余二十几味药材,却是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的。” 萧逸风听她报得一字不差,手上的动作凝结在半空,瞠目问道中,“你的鼻子究竟是什么做的?竟然这么灵?” 且不说这些药材种类繁多,许多药物的气味都十分相近,难以区分。 单单是将这么多种药物混合在一起,要将他们逐一识别已是不可能之事。 何况,这炼制的方法十分繁复,药的性状和气味在炼制的过程当中都或多或少发生了改变。 这样的药膏她能将药名一字不漏的报出来,当真是件匪夷所思之事! “我的鼻子没什么特别的,单单只是对药物才有这样灵敏罢了。兴许是我与药材打交道的时日久了,自然便熟悉了它们的气味吧!” 林月涵低眉顺眼,平淡无波的回答。 “难怪,你上次能一口说出那冬虫草是发了霉的!” “看来,我真是捡到宝了!”萧逸风目中闪着兴奋的光。 听男子对自已如此赞赏,林月 涵心里也很是高兴。 她诚恳的说道,“我既然做了二少爷的随从,尽心尽力替二少爷做事自是我份内之事。” 一旁的忠叔也是满眼惊羡的看着林月涵,兴奋的说道,“看来二少爷这一趟收获颇丰,不仅喜获良缘,还觅得这样一位能人异士。” 听忠叔也这样夸赞自己,林月涵微微垂下眼眸,“不过是识得几样药材罢了,哪里称得上能人异士?” 继而她看着已经消肿的手,轻声说道,“我的手已经好多了,有劳二少爷和忠叔费心了。月茹她这一日舟车劳顿,更需要二位费心 照料。” 听到这句,萧逸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一次,温度应该刚刚好!”萧逸风很快去而复返。 他一边大步跨过门坎,一边用汤匙舀了一匙,放到嘴里抿了抿。 他怎么不在月茹房里多呆会儿? 林月涵惊讶的看着他,问道,“怎么这么快?” 萧逸风并没有回答,只端端的坐到她的对面,将汤匙里的米粥伸到她的唇边。 林月涵本能的想要推拒,却被他霸气的阻止,“你若是不想浪费我的灵药,就别乱动!” 这一句,令林月涵刚刚伸出的手立即缩了回去。 见林月涵顺从了自己,萧逸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舀起米粥,喂林月涵吃了起来。 不知是饿极了的缘故,抑或是那粥熬得太过香滑。 林月涵吃得狼吞虎咽。 “慢点!别把汤匙吞下肚了!”萧逸风一边妥着粥,一边好意提醒着。 林月涵还不及减下速来,一碗粥便已吃了个底朝天。 林月涵心满意足的抿了抿唇,突然意识到,对面的男人似乎这么长的时间还未曾进食过任何东西。 她凝眸看着对面的男子试探的问道,“二少爷.......似乎还没用膳?” 第二十四章 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萧逸风点了点头,“没有。” 林月涵一听对方为了照顾自己,这么长时间粒米未尽。 她的脸上立即浮上愧疚之意,“我这个小厮怎么当的,竟然连累二少爷因我而挨饿!” “不碍事,这段日子为了采购药材,我几乎日日只进食一顿饭。”萧逸风脸色平淡,云淡风轻的说着。 “一顿饭?”林月涵不禁有些吃惊,自己平日里也有忙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却至少能够保证两餐正常的饮食。 他连续多日只吃一餐,足见他忙碌的程度远远超 过自己。 林月涵想到因为自己醉酒的原因,而耽误了他一天的行程,心里越发的歉疚。 “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林月涵满眼关切的看着萧逸风,从刚才忠叔的反应来看,他似乎身有隐疾,并不似他的外表看上去那般康健。 “呵呵,没想到,你作我的随从不过一日光景,便对我如此尽心尽责,关怀体贴。即便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忠叔,也被你给比了下去。” 萧逸风心情似乎大好的笑了起来,同时拍了拍自己健壮结实的胸大肌,“不过,你的担心有些多余,我的身体强 健如牛,少那吃区区几餐饭,又能如何?” 林月涵虽然听他这样说,但心里仍然担忧和自责。 “好了,天色已晚。你早些就寝吧!” 萧逸风将碗筷收进托盘,对林月涵交代了一句之后,便旋即离开。 林月涵在他离开之后,便溜下了床。 这躺了一天,身子反倒有些僵**。 在她活动筋骨的时候,屋外响起了林月茹娇美的声音,“哥哥,你睡下了吗?” “没有。”林月涵停下动作,打开房门,只见林月茹满面笑意的站在门口。 “妹妹,你也颠簸了一日,怎么不早 些就寝?”林月涵不禁出言问道。 “第一次出远门,我兴奋得睡不着。” 林月茹一边解释着,一边轻移莲步走进了林月涵的屋子。 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想来也是,林月茹一个闺阁女子,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一路的颠簸且不说,单是路途上那些新鲜的玩艺,也是令她目不瑕接的。。 “妹妹进来坐。”林月涵礼节性的替林月茹倒了杯热茶,放到她的座前。 “看来,二少爷他对你很是器重。” 林月茹一边点头接过茶水,一边审视着林月涵的天字号房。 她 半眯着眼问道,“你可知道这样的一间上房,一晚上要多少银子?” 林月涵这一日来大多数时间都是浑浑噩噩,哪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她实打实的摇了摇头。 林月茹唇角微弯,目中闪着莹莹光亮,对林月涵伸出了五个手指,“我听掌柜的说,要这个数!” “五两银子一晚?” 林月涵的眼睛瞪得溜圆,这么贵的房间,在这样荒僻的小地方,着实令人吃惊。 林月茹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显,她缓缓的摇了摇头,“不对。” “不对?” 林月涵满眼疑惑不解,莫非自己猜多了? 第二十五章 九牛一毛 林月茹微微点头,满眼得意的说出了正确的答案,“就知道你猜不着。这个房间是,是五......十两一晚!” “什么!”林月茹的话,令林月寒险些从椅子上弹起来。 要知道,一间房五十两,那整个商队一夜的开销至少是上千两! 这样偏僻荒凉的简陋客栈,一夜之间便收入上千两银子? 这不是抢,是什么? “都怪我不自量力多饮了几杯!”林月涵心疼着白花花的银子,满眼自责的说道,“都是因我醉酒误事,才害二少爷损失了这么 多银两。” “我的好哥哥,你这是在担心什么?”林月茹掩嘴轻笑起来,“不过区区千把两银子罢了,对于堂堂的萧二爷来说,不过是牛身上的一根毛,有什么值得你替他心疼的?” “千把两银子,都可以买下一间店铺了!这还不多?”听林月茹说得如此轻松,林月涵当即反驳起来。 “你说的不错。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一千两的确不是小数目。”林月茹悠闲的品了口茶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来。 “哥哥,你看这个。”林月茹将手里的物件一提,在林月涵眼 前晃着。 “这是二少爷送给你的见面礼?”林月涵一眼便认出这个通透莹润的宝贝。 “正是。哥哥,你可知道这小小的物件,值多少两银子?”林月茹说完这句,当即自我纠正,“哦,不对,应该问你,它值多少金子才对!” 常言道,“金银有价,玉无价!”,林月涵虽然知道这块玉佩定是价值不菲,但却不能给出个确定的答案。 看着林月涵呆怔的表情,林月茹目中露出满意之色,她缓缓说道,“娘去典当行问过,这块玉佩的用料世间罕见,雕工也是绝世精品。这 件东西,足以买下整个安宁镇。” “这小小一个见面礼,就能买下整个安宁镇?”林月涵看着林月茹手里的玉佩,半信半疑的说道,“莫不是,那典当铺的掌柜见识少,随口胡谄的吧!” “是不是胡谄,我们多问几家典当行不就清楚了。”林月茹却是满眼自信的笑意,她缓缓起身,“哥哥如今随我一道去那繁华无比的北陵城,那里的典当行可是多如牛毛。” 说完这句之后,林月茹缓缓起身,将玉佩妥妥的收入怀中,然后向林月茹弯身一揖。 “大姐二姐先后出嫁,如 今哥哥便是月茹最亲近的人。月茹千里迢迢远嫁北陵,到底是福是祸也未可知。还望哥哥不计前嫌,尽力照拂才是。” 听林月茹这一番话,有理有节,思路清晰,完全没有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的懵懂天真。 林月涵谨慎言道,“妹妹思虑过人,相信一切皆能迎刃而解。我不过区区小厮,人微言轻,又能照拂得了你多少?” 林月茹闻言,瞳心微微一颤。 即而她唇角勾起一抹精美的弧度,娇声说道,“临走时月茹特意嘱咐娘亲和爹爹好好对待二娘,哥哥你不会不领情吧?” 第二十六章 美人当前 听到这句富有深意的话,林月涵的脸色倏的一变。 “妹妹一番苦心,月涵感激不尽!”林月涵轻咬贝齿,垂首应道。 第二日,林月涵的身体恢复如初,萧逸风便将她安置在林月茹后面的一辆马车当中。 这辆马车当中的陈设简单了许多,但也足够舒适。 林月涵一路看尽沿途的风土人情,增长了不少见识。 但每每夜深人静之时,她便会深深思念起自己的母亲。 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思念自己?有没有后悔当日的决定? 一连串的疑惑萦绕在林月涵的心头挥之不去,但却无人能解。 十日之后,商队来到了一座庞大的山峦面前 。 “前面就是最难翻越的**山了!”林月涵的耳中传来萧逸风沉稳有力的声音。 林月涵掀开帘子一看,只见眼前的山恋绵延起伏,与天相接。 它虽不似巴雾山陡峭,却也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天然屏障。 “进了**山,气温便会骤降。犹其是夜间,更是冷入骨髓。”萧逸风的磁性而沉稳的声音再度响起,“将随车备好的棉被和衣服分发下去。大家都要注意保暖,千万不要被夜晚的寒气所伤。” 林月涵的视线不由自主被他的声音吸引过去。 只见,萧逸风此时正只身立于最前端的马车顶棚,对接下来的行程作着详尽的布署。 风起时,他身上的黑色锦 袍随风剧烈摆动着,而他却始终稳如泰山的立在那里,不受狂风的一丝干扰。 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犹如战场上指挥若定的将军一般。 林月涵不禁看得有些呆怔。 同时在心里想着,除了他脸上那小小的瑕疵,这样风骨的男子,会令天下多少女子趋之若鹜? 林月茹若是真心实意的嫁他为妻,倒也不失为一桩美满的姻缘。 正在林月涵思索之际,分发棉被和衣服的随从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林月涵接过厚实的棉被和御寒的棉衣,对随从微笑着点头,“多谢。” 她放下门帘,将棉被展开,铺在自己坐卧的榻上。 新产的棉花甚是好闻,棉服的做工也是 十分紧实。 林月涵将棉服穿在身上,舒适惬意的躺下。 商队依旧缓慢前行,林月涵明显感觉到地势急剧攀高。 马车也前所未有的颠簸起来。 这山路难行,庞大的车队穿越过去着实不易。 行了大致两个时辰,马匹便已疲累的放缓了脚步。 到了最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林月涵被颠得有些疲倦,无心理会外面发生的一切,只窝在自已狭小舒适的空间里,安心的闭着双目养神。 不一会儿,稳健有力的脚步声传来,令林月涵不由自主睁开了双目。 她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侧耳倾听起前方的动静。 这粗重的脚步声,是二少爷吗? 她料得没错,此时 萧逸风正直直向着他的马车走来。 萧逸风快要走到林月涵的马车前,他突然驻足停了下来。 林月涵口口声声要自己关照他妹妹,若是他见自己路过月茹的马车却连个招呼都不打,会不会心生不满? 念及此处,萧逸风转身往回走了两步。 然后,他侧身对一旁的马车说道。 “月茹姑娘,我们今夜便在这里将就一晚。这山间的风大,月茹姑娘若无要紧的事,不要轻易离开马车,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唤我。” 林月涵在他身后,将他谦和有礼的声音,尽数收入耳中。 林月涵心念一动,看来,美人当前,行事雷厉风行的二少爷,性子也转变得温和谦逊了。 第二十七章 一对璧人 不过,以林月茹的美貌和头脑,要俘获一颗男人的心,又有何难? 这样也好,她过得舒心,母亲在那个“家”里才能有好日子过,不是吗? “兴许是在马车里坐得过久,月茹感觉胸口有些发紧,想出来走走。”马车里,林月茹的声音温柔如水。 萧逸风停顿了片刻方才温声答道,“既然如此,在下便陪同月茹姑娘一同前行。” 听见前面的响动,林月涵鬼使神差的将帘子掀开一道细缝。 只见身形高大魁梧的锦袍男子正微倾上身,极有风度的将手伸出,替林月 茹撩开了帘子。 片刻之后,前方马车的帘子里探出一只莹白如玉的小手,将马车的门框扶住。 紧接着,林月茹探出头来,对身侧的萧逸风嫣然一笑,“多谢。” 萧逸风这时留意到,林月茹的身上,并没有穿先前分发的棉衣。 萧逸风定定的看着林月茹,满含关切的问道,“分发的棉衣,你怎么没穿?” 林月茹双手抱着手臂,身体有些微颤,恰巧此时一股冷风拂面,令她打了个喷嚏。 她面带委屈,声音有些嗲声嗲气,“那棉衣又大又笨重,穿在身上十分臃肿。” 继而,她微微提 起裙裾,试探着想要下地,可试了几次,都没有勇气跳下马车。 萧逸风看见她这幅扭扭怩怩的样子,眉头微微皱起。 她的声音听上去明显有些哆嗦,显然是冷得快要受不了。 可她竟因为分发的棉衣笨重,而宁愿忍受挨冻也不愿穿着,这是不是也矫情了? “算了,你还是别下马车了。”萧逸风略带威严的说道。 林月茹闻言,不禁满脸疑惑的看着萧逸风。 “这山上风大,你穿得这么少,极易着凉。接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根本找不着大夫!” 萧逸风将目光平视前方,淡淡说道。 “这样啊......”林月茹的脸上不禁现出失落的神情。 “快进去!记得裹好棉被!”萧逸风没有看她,只开口吩咐道。 这个二少爷,看着人挺粗旷豪迈,没想到心思竟是如此细腻。 不光是心思细腻,还极尽温柔体贴呢! 想来也是,林月茹毕竟是他心仪的女子,他自然是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又怎不心细如尘? 林月涵一边感叹着,一边缓缓放下了帘子。 夜里的时候,气温骤降。 林月涵缩在马车里瑟瑟发抖。 她将上次派发的衣物和棉被全裹在身上,可是依然 冷得要命! 她不禁在心里感到后悔,为何在上次派发之时,自己不厚着脸皮多要些御寒之物。 正在这时,马车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这么冷的大半夜,他来做什么?”林月涵听到这熟悉的脚步声,心里不禁暗暗惊奇。 继而她有些失笑,反应过来。他来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前来探望他的未婚妻子。 她将身上的被子拢得更紧,力图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以免惊扰到前面二位。 果不其然,男子的脚步声正正停在了前面。 “月茹姑娘,这夜里的气温极寒,你的身子能否承受得住?” 第二十八章 你脱衣服做什么? “多谢二少爷关照。月茹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可还是觉得好冷。” 马车里传出林月茹有些哆嗦的声音。 “来人!”萧逸风一声令下,“替月茹姑娘再拿一条棉被过来!” 属下很快便将棉被送了过来。 “谢谢二少爷,我感觉好些了。”林月茹轻声道着谢。 “既是如此,在下便放心了。你且早些安歇,明日还要赶很远的山路。” “嗯。”林月茹答道。 虽然不能看见,但两人的简短对话却在林月涵脑中勾勒出一副极生动的画面。 林月涵紧紧裹着被子,静静等待着萧逸风离开。 萧逸风的脚步再度响起。 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的脚步声并非走远,而是越来越近。 到了最后,竟停在了林月涵的马车跟前。 林月涵的身体不由紧绷,双目不由死死的盯着马车的帘子。 他停下来做什么? 正在林月涵满心疑惑之际,门帘突然被一只大手掀开。 同时,一张线条硬朗,男人味十足的侧颜落入了林月涵的视线。 “感觉怎么样?”萧逸风目光炯亮,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林月涵。 “什么.......怎么样?”不知是不是太冷的缘故,林月寒的舌头有点打结。 “我问你冷不冷!”萧逸风对林月涵说话的语气简单直接,与刚刚的温声细语形成鲜明对比。 “有一点。”林月涵逞强的答道。 “冷都不知道向我开口?非要冻病了才行?”萧逸风目中掠过一丝焦躁。 “这商队几十号人,若人人都为这些小事向你开口,只怕你要不胜其烦了。”林月涵不由辩解道。 “你同他们不同!” “有何不同?” “你与他们的不同之处,在于.......你格外的.......”萧逸风俯下身来,用逼迫的目光注视着林月涵。 林月涵则是满眼不解,竖着耳朵等待他的下文。 “柔弱!” 萧逸风这两个字一出口,林月涵立即心虚的垂下了眼帘。 “我只不过瘦弱一些罢了,并没有二少爷想的那样弱不 禁风。”林月涵随即抬起眼眸,逞强的说道。 萧逸风闻言,眉头微皱。 他将手伸到棉被中,一把握住林月涵的手。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林月涵浑身一震。 随即她用力回抽着手掌,一边问道,“你......做什么?” 萧逸风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林月涵的手掌从棉被里拖了出来。 林月涵心里越发惊诧,眼睛瞪得溜圆,直直的盯着萧逸风。 “瞧瞧你这手都快冻成冰块了,还嘴硬!” 萧逸风用手在林月涵的手上捏了几下,满目的嗔怪的说道。 “二少爷......如果有多余的棉被,可以多给......给我......一条 吗?” 林月涵本想再逞强,但她被拖出了被子的胳膊,很快冻得发麻,而她的的舌头,也跟着捋不直了。 “怎么,刚才你的嘴皮子不是挺溜的,现在怎么打结了?” 萧逸风斜目看着她狼狈的模样,一脸戏谑的表情,明知故问道。 林月涵再也无瑕顾及其他,只两手抱臂,浑身打着哆嗦,“我真的.......好冷.......” 她真的快冻哭了! 见她冻成这副模样,萧逸风目中现出不忍之意。 他伸手解开了脖子上的系带,将身上的袍子脱了下来。 林月涵见状,抬起眸来,惊讶的问道,“二少爷,天气这么冷,你脱衣服做什么?” 第二十九章 这衣服真碍事! 萧逸风将袍子提在手里抖了抖,递到林月涵眼前,“穿上!” 林月涵双目圆睁,不可思议的看着萧逸风,好大阵才回过神来。 “二少爷!这万万使不得!” 她用手推挡着。 她的抗拒,令萧逸风很是不满。 他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胸前,顺势将袍子披在了她的肩上。 “不过一件袍子罢了,怎么如此婆婆妈妈!” 萧逸风一边说着,一边替林月涵绑好系带。 那白袍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既轻且柔,一上身后,林月涵便如身在三月天。 “翻过**山之前,一概不许脱下这件狐袍,听到了吗!”萧逸风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 林月涵满眼感激的看着萧逸风,轻轻点了点头。 有了白袍在身,林月涵睡得很沉稳。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马车已是在行进当中。 林月涵撩开帘子一看,商队已是到达了山顶的位置。 她在马车里颠了一天一夜,浑身酸痛不已。 于是趁着商队停下来的时候,林月涵便跳下马车,在周围四处转了转。 这山顶的风景格外的好。 林月涵站在崖边,往下望去,只见一片**叠障,层层密密。 而 山崖的底端,却是深不可测。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身后突然串出的喝声,令林月涵不由一惊。 林月涵听出这是萧逸风的声音,不由慌乱起来。 “我只不过随便看看。”她轻声回道。 “随便看看?”萧逸风脸色暗沉,厉声问道,“你可知道,这下面是万丈悬崖?若是不慎失足掉下去,会连尸骨都找不到? ” “我......”林月涵此时方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举动有多危险。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萧逸风语气里是少有的暴躁。 林月涵不敢怠慢,急急抬步。 正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伙计的惊呼声,“有一辆马车的轮子坏了,马车快滑下去了。 听到这话,萧逸风的脸色倏的一变。 林月涵也意识到大事不妙,立即向声音的来源处冲了过去。 只见停在中间的一辆马车,车身已经倾斜,而拉着它的马匹已因车身的下滑,而不堪负重。 若是马车在陡坡继续下滑,马匹也会跟着一道被拖下去,更糟糕的是,停在这辆马车下方的十余辆马车,也都会受到它的冲 击,一道落下去。 情况万分危急! “快!快将马车拉住!”萧逸风情急之下 ,急急挥动着手臂,大声的下令。 伙计们连忙冲了上去,用血肉之躯抵在马车的下方。 但那坡度太过倾斜,伙计的脚根本无法生根。 林月涵见状,立即大声喊道,“快,快去找些石头或是木头来!塞住马车的轮子,卡住马车的轮毂!” 萧逸风闻言,立即挥手示意,“快,都撤回来,去找石头,木头!” 众人听到呼声,立即分散行动。 很快,他们便找来了许多大石头和木棒,一些抵在马车的轮子后面,一些卡在了马车的轮毂。 马车终是停止了滑动,正当大家舒了口气,准备休息的时候。 林月涵再次大喊起来,“大家趁着马车平稳下来,赶紧将上面的药材搬出来,移到别的马车上!” 萧逸风也意识到,这样的平稳只是暂时的,便再次下令,“快,都去搬药材!” 在所有人齐心合力的努力下,那辆马车里的药材终于搬空,全部转移到了其余的车内。 而随后,萧逸风又命人将那辆车上的马匹解下,将那辆马车弃置一旁。 危机解除之后,萧逸风下令所有人休整。 林月涵虽然没有帮忙搬货,但也是急出了一身冷汗。 “吃点东西吧!”萧逸风 径直走到她的面前,递上干粮。 “月茹刚才有没有受到惊吓?”林月涵一手接过干粮,一边关切的问道。 “应该没有。”萧逸风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一边啃起了干粮。 林月涵也没有多问,只拿着干粮干巴巴的啃起来。 “真不赖!”萧逸风看着她的吃相,满眼赞许的说道。 “什......什么?咳咳......”林月涵不解其意,一出声便**粮给呛到,弄了个脸红脖子粗。 “哈哈......” 见林月涵咳得险些背过气去,萧逸风爽朗的笑了起来。 “没见过吃干粮不喝水的人!”他一边笑着,一边递上自己的水袋。 “呃......我以前从没出过远门,也没吃过干粮......” 林月涵一边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大口水,一边向萧逸风解释道。 “没想到,这一趟我最大的收获,竟然是你!” 萧逸风定定的望着林月涵,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听到这句,林月涵又险些被呛到。 “二......二少爷,怎么这样说?”她停下动作,怔怔的问道。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举动,替我挽回了多大的损失?” 萧逸风望着先前停 放马车的位置,漫不经心的问道。 林月涵这时方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这一档事。 “二少爷,我是你的伙计,这不过是我的份内之事。” 林月涵满面恭敬,由衷的说道。 “不,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的伙计!” 不料,萧逸风却转过头来,异常坚决的说道。 林月涵闻言,满面惊慌的问道,“二.....二少爷,我都已经跟你走了这么远,你不会在这个时候改变主意吧!” 早知道这些富家子翻脸比翻书还快,自己一开始便应该给他来个书面的约定! 见林月涵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萧逸风唇边的笑意更盛了。 “我只是不让你做我的伙计,又没说不要你!” “那你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林月涵语气里失去了先前的恭谨。 萧逸风缓缓向林月涵凑近,两手重重的按在她的肩头,认真的说道,“从今天起,你便不再是我的伙计,而是我的......好 兄弟!” 好兄弟? 林月涵面色微怔,定定望着面前逆着光的高大男子。 光影里,他的衣袂随风摆动,脚下云雾包裹,那情景有如仙人降临。 林月涵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有些恍惚起来。 第三十章 求亲是他擅作主张? “这里不宜久留,回去吧!”萧逸风不知何时已来到跟前。 林月涵连忙垂下眸光,跟在他的身侧,一道向马车行去。 “你的身材矮小,这件袍子的确有些碍事。你先将就着穿几日,不过走路时要小心些才是。”萧逸风一边说着,一边将林月涵的手握在掌心,以防她再被绊倒。 手心的温度有些炙热,林月涵的脸也跟着发烫。她只得低垂着头,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三日之后,商队顺利的进入了北陵城。 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声,引得林月涵不由自主掀开了帘子。 而她留意到 ,她前面那辆马车里,林月茹也正好探出头四下观望着。 虽然林月涵这一路行来,曾见过不少的城镇,但到了这里,她方才领略到什么是真正的繁华。 马车在宽敞平整的石板路面平稳的前行,道路两旁的建筑雄伟气派。 街道上摆满各色摊贩,摊贩上的物品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大大小小的店铺里人头攒动,小商贩的摊子前也是围了许多人驻足挑选。 一路上,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要是我在这么热闹的街道上有一间小小的店铺,该有多好?”林月涵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货品,在心里一边默默的 点算着,一边羡慕的自语道。 她心里越发好奇着林月茹将要嫁入的萧家大户,将是怎样一副派头? 马车缓慢的行进着,道路越变越宽,路面也越来越整齐干静,犹其让林月涵感到惊喜的是,这道路两旁的风景煞是怡人。 而人流和吆喝声却越变越少,并不似先前那般宣闹。 这里的建筑与先前所见的相比较,更加精致气派。 正在她目不瑕接之际,马车徐徐停了下来。 由于商队规模浩大,林月涵的马车又几乎位于商队的尾端,所以她并看不见前面究竟出了什么事。 “忠叔,暂将月茹姑娘和她的兄长安顿到西 苑的客房。”这时,萧逸风号令传入了林月涵的耳中。 林月涵这时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到了萧家了。 林月涵二人被忠叔引领着缓缓沿着商队往前行。 “这里便是萧府了。”忠叔指着前方说道。 林月涵二人齐齐抬头往前望去,只见商队的正前方,出现了一座规模宏大的豪华建筑。 这座建筑单从外观看来便是精雕细刻,气派非凡,所用的石材和木材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而它的高度比一般的房屋高出足足三四倍的样子,修建得十分繁复。 这样的琼楼玉宇,能容纳上千人吧! 林月涵看得瞠目结舌,片 刻不能挪开视线。 而她身旁的林月茹,也同她是一模一样的表情。 在两人看得目不瑕接之时,萧逸风正一刻不停的去往父亲的房中。 “老二,你这次的事办得不错。听下面的人说,你这次可是满载而归啊!” 萧老爷一见到萧逸风便满眼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父亲,逸风此行的确是装药行缺的货尽数补齐了。”萧逸风拱手答道,“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不妨直说!”萧老爷看出他面色有些为难。 “此次外出,逸风有件事未及征得父亲首肯,便自行拿了主意。”萧逸风目中有些歉然。 第三十一章 大开眼界 “未及征得我的同意?”萧老爷越发疑惑,“到底是什么大事,让你如此谨小慎微?” 萧逸风直身身来,“父亲,此次逸风在安宁镇,险些购入发了霉的冬虫草。全因一位叫林月涵的小兄弟仗义直言,才得以幸免。而他自己开了多年的药铺,对各种药材十分熟悉。所以我此次便将他带回,让他协助打理药行。” 听到萧逸风的话,萧老爷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为父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过就是给药行添了个伙计罢了!” “父亲,林月涵还有个妹妹......”萧逸风接着说道。 “他有个妹妹?又怎么了?” 萧老爷收住笑意,满眼探究 的望着萧逸风。 “她的妹妹叫林月茹,年方十六,知书达理,秀外慧中,逸风有意与她共谐连理,此次未征得父亲首肯,便将她一道带回了北陵。” 萧逸风毫不闪避的回望着自己的父亲,振声说道。 “什么?” 一听这话,萧老爷的声调陡然提高。 他万万没想到,一向对婚配之事十分抗拒的萧逸风,竟然会突然有了心仪的女子。 “逸风啊.......以前爹曾给你物色了好些个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你都一口拒绝,这次,怎么如此突然?” 萧老爷不禁开口问道。 这一句,令萧逸风面色不由一怔。 他的脑中重新浮现起那晚的情形...... “这一趟会出这 样的意外,逸风也着实没想到。”他沉下眸色,埋首答道。 见儿子的神色已是如此歉疚,萧老爷也不想再深究。 “算了,既然人都领回来了。就暂且在府里住下来吧。”萧老爷叹了口气。 既然是儿子好不容易看上的女子,好歹也要给她个机会。 若是这一段时日观察下来,各方面都不错的话,便替他二人主持大婚。 若是品性一般的话,便作个妾吧! “谢谢父亲。”萧逸风恭敬的向父亲道谢。 “你这一趟风尘仆仆,没其他的事,便早些回去歇息吧。”萧老爷定定说道。 “是。” 萧逸风拱了拱手,正准备抬脚离开。 却听父亲眸中现出担忧之色,出言问道,“老二 ,这一路上,你的身体.......” 萧逸风闻言,目中闪过一丝阴郁,但随即隐去。 “父亲放心,这一路上,都十分顺利,我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他低埋着头,沉声作答。 “二位请小心脚下。” 萧府的另一处,忠叔正引领着两人迈过高高的门坎。 “这里是二少爷的偏院,有些狭小。请二位暂且将就住下吧。委屈二位了!”忠叔最后顿住了脚,指着眼前精致的宅子说道。 “这里.......已经很好了。”林月茹点了点头,满眼惊喜的看着这精致温馨的院子。 “是啊,这院子又大又宽敞。一点都不小!”林月涵也是满脸欣喜的说道。 见二人对这里的 一切十分满意,忠叔便推开两道房门,将二人的随身之物分别提了进去。 “二位一路颠簸,甚是辛苦。还请先行休息,一会儿自会有丫鬟将饭菜端进来供二位食用。”忠叔将东西放妥当之后,便拱手向二人告辞。 忠叔走了以后,林月涵和林月茹迫不及待的将屋里屋外看了个遍。 “啧啧,没来这里之前,我还觉得家中的一切还算过得去。现在我才算弄明白,自己住了十六年的那间破屋哪是人住的!” 林月茹用手抚摸着屋子里一件件精致贵重的器物,一边感叹道。 林月涵完全接不上林月茹的话,因为照她这种说法,自己和母亲住了二十年的那间破屋,岂不是比狗窝还不如? 第三十二章 请沐浴 两人的兴奋劲还没过去,晚膳便已被丫鬟端来了。 虽然说只是两个人的饭菜,但却摆了满满一大桌。 里面的菜式看着就让人眼馋,闻起来也让人直流口水。 这一路上行来,林月涵二人的食物也算凑合。但却几乎没有正正经经在饭桌上用餐。 丫鬟们将菜上完之后,便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 “二位试试这几样饭菜合不合胃口,若是不合胃口,小的便吩咐厨房重做。”为首的丫鬟一边替二人布菜,一边恭敬的说道。 林月茹挑起一块菜来,细细咀嚼着,“这菜很是可口。 ” 林月涵从未被人服侍过,一身的不自在。 她转头对丫鬟们说道,“这么大桌菜两个人怎么吃得下,几位姑娘也一道坐下来共进晚膳吧。” 这句话,令林月茹眉头微皱,她用手在桌下轻轻的扯了扯林月涵的衣袖。 而丫鬟闻言也面露惊恐之状,摆手说道,“我们不过是府中的丫鬟,地位卑贱,岂能与二位一道用膳?” 林月涵得到林月茹的提醒,也改口道,“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之后,她便用筷子夹起盘中的菜,埋头吃了起来。 这一顿饭菜是林月涵这一生从未吃过的美味。 用完膳之后,丫鬟将一切收拾停当,便打来热水。 “二位贵客,请随小的前去沐浴。” 两列丫鬟,一行手里抱着精美的男袍和男靴和洗漱用品,一行手里抱着精致的女装和鞋子,分别请林月涵和林月茹沐浴。 林月茹巧笑着点了点头,跟随着一行丫鬟行去。 而林月涵则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回应。 “公子请!”余下的一列丫鬟有些无措的催促道。 第一次被人用这样尊贵的称呼,林月涵脸色十分窘迫,自己明明是二少爷新进的小厮,可不是什么公子。 只不过二少爷还未及向大家知会此事 ,便让丫鬟们误会了自己是他的贵客。 这误会倒也罢了,更让她感到局促不安的,则是接下来自己沐浴的时候,若她们一直在旁边杵着,自己岂不是要.......穿邦? “我.......我自己来就好了。”林月涵皱着眉头,慢吞吞的说道。 “服侍公子是小的职责所在,二少爷特地吩咐过,一定不能怠慢了二位,还请公子不要为难小的。”为首的丫鬟满面为难的回复。 听了丫鬟让话,林月涵的眉头越发拧结,她咬着唇埋头苦思着对策。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现。 “不是我不愿意享 受你们的服侍,只不过.......” 她目中闪着光亮,故意顿了半拍。 “我小的时候不慎跌落火炕,被烫得人不人鬼不鬼。有一次不慎被一名少年看见了我背上的疤痕,一直以为是见了鬼,隔了大半年才缓过劲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眸观察着丫鬟们的脸色。 果然,那些丫鬟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惨白,分明是被自己吓得不轻。 “你们若是胆大的话,我倒十分愿意配合。但若是将你们吓出病来......那可如何是好?”林月涵一边继续说着,一边嘴边掩饰不住的勾了起来。 第三十三章 “鸳鸯浴” 幸好她的小心思没有被丫鬟们发现,为首的大丫鬟连忙将身子一躬,“公子既然愿意自已沐浴,小的们也不便勉强。只不过.......二少爷那里........” 林月涵知情识趣的接话道,“你们放心,若二少爷问起来,我便说你们服侍得十分周到便罢。这事原本就是我自身的问题,怎么可能连累几位。” 听到林月涵这话,几位丫鬟的神情顿时一松。 “热水已经备好,这衣服.......”大丫鬟碧珠看着林月涵,一脸的征询。 “这衣服就放这里就行了!”林月涵将手大气的一指,唇边的笑意十分明媚。 大丫鬟 被她的笑颜一抹,目光不由的怔了怔,片刻方才回过神来,“公子慢用,公子初到乍到,定不知道汤池的位置。” “汤池,不是木桶吗?”林月涵斜目问道。 “当然不是。木桶是丫鬟仆役们用的。主子和客人们,都是使用汤池沐浴。萧家光大大小小的汤池,便有上百个。光这西苑,就有十几处。先前,月茹姑娘去的那间是女汤池,公子用的是男汤池,便在那间对面。” 碧珠一边耐心的解释着,一边伸手向汤池所在的位置指了指,“公子千万不要走错了。“ “多谢。” 林月涵一路颠簸行来,洗澡的条件十分有限。 能舒舒服服泡在汤池里,想想也是极 致的享受。 待大丫鬟离开之后,林月涵便迫不及待拿起凳子上的衣裳,急急向汤池行去。 可走到半道,她突然忘了,刚才丫鬟指的是哪里来着? 正犹疑间,她突然望见不远处有一块用屏风隔着的地方。屏风上方似乎正冒着缕缕热气。 想来是这里了。 林月涵轻手轻脚,向前探去。 靠近屏风,林月涵侧耳听了一会儿。 没有水声,那便是无人了。 林月涵放下心来,推开屏风钻了进去。 只见屏风内陈设清新雅致,有桌有茶有点心! 而正中央一个大大的汤池正腾腾的冒着热气。 林月涵舒了口气,迫不及待的向那巨大的汤池奔去。 看着这奢侈的汤 池,林月涵来不及细算到底要多少桶水才能盛满,便急急脱了衣裳跨了进去。 真是舒服极了! 林月涵闭上眼睛泡在热水里,整个身体前所未有的放松。 泡了一阵,林月涵便一时兴起,开始在诺大的汤池里游来游去。 正在她游得起劲之时,门外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却惊扰了她的兴致。 她将身体低低的埋下,只将头露在水面,惊恐的注视着屏风。 屏风吱一声开了,萧逸风高大俊逸的身形出现在门外。 “不要过来!”林月涵惊慌的大叫。 “你跑到我的汤池来做什么?”萧逸风一边迈步而入,一边探究的看着林月涵问道。 林月涵双手本能的护住身前, 恨不能挖个地洞钻下去。 “对不起,二少爷。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汤池......”林月涵咬着嘴唇,满面羞愧的回答。 萧逸风和煦一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不就是走错了汤池,有什么大不了?” 林月涵脸被热得一团红晕,吞吞吐吐的说道,“可是我......浪费了你的水。” 自己刚刚用的这些热水,不知花了丫鬟们多少工夫才...... “有什么浪费不浪费的。反正都是男人!”萧逸风眉头轻挑,“不过沐浴罢了,哪有那么讲究的。” 他说完这句之后,便立在林月涵面前开始脱衣服。 一看他这模样,是要同自己洗“鸳鸯浴”? 第三十四章 这是什么床? 林月涵的念头还没落,萧逸风的上半身便已尽数暴露在空气中,正待他欲脱下薄薄的中裤时。 林月涵一手捂胸,一手捂眼,“二少爷且慢......我不习惯......与人共浴。” 萧逸风闻言,停下了动作,戏谑的说道,“我又不好那口,难不成还会吃了你不成?” 说完这句,他便已是身无一物,迈开长腿便要跨入汤池。 “不......要!”林月涵急切中用手撩起一串水花,拂得萧逸风满脸。 萧逸风用手抹去一脸的水,没好气的说道,“算了,大不了不洗了!” 说完这句,他将先前 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穿好。 林月涵见他穿好了衣服,口中不禁长长呼了口气。 却不料...... 正待萧逸风抬脚欲走之际,他目光却不经意瞥见汤池旁,乌木椅背上搭着一条长长的白绢。 他眉头微微紧皱,一边缓缓捋着白绢,一边喃喃问道,“咦,什么东西这么长?” 林月涵闻言方才睁眼一看,立即惊得魂飞魄散。 这......该死的捆胸布! 她双目圆睁,额头的汗与水气混成了一股细流,沿着脸颊流入汤池。 “这白布足足有三尺,是做什么用的?”萧逸风斜倪着林月涵,满眼疑惑。 “这......”林月涵舌 头打结,脑袋却转得飞起来。 “这是床......”林月涵终于灵光一现,讪笑道。 “床?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奇特的床!”萧逸风眼睛半眯起来。 “你教教我,要怎样躺上去?”他一边将白绢比划来比划去,一边虔诚的望向林月涵。 “这床......”林月涵一脸尴尬。 “要不然......等明日......”她来了个缓兵之计。 “何必等明日,你洗完了,就教我!” 萧逸风干脆坐到一旁的的凳子上,倒了杯茶,自斟自饮起来。 见萧逸风这样子,是不打算离开! 所幸他是背对着林月涵,并未看到她此刻脸上 的窘态。 林月涵在汤池里如坐针毡,忐忑不已。 最后,她只得壮着胆子探出了手,将搭在一旁的衣裳拿了过去。 她穿衣服的动作十分狼狈,双目牢牢的盯着萧逸风的后背,深恐他突然转过头来。 “呼!”她出了口长气,总算草草穿好了衣裳。 只是那条捆胸布...... 她下意识的将胸口的衣服拢了拢。 听到她的响动,萧逸风回过头来。 “真磨蹭!”他走上前来,将手里的白绢递到林月涵面前。 “现在可以教我了吧!”他满目意兴盎然。 林月涵满脸窘迫,接过了白绢。 她在脑中大致想了想,便将白绢的两端分别 系在了两张乌朩椅的椅背上。 “好了,二少爷可以躺上去了。”她将白布中央的位置拉开,恭敬的作着“请”的手势。 “这个......能躺人?”二少爷望着仅有一尺余宽的白绢,不确定的问。 “当然能。”林月涵一屁股坐上白绢,然后将腿抬了上去。 “妙啊妙!” 见林月涵果然睡到了白绢上,还悠悠晃荡了起来,萧逸风不禁满眼惊羡。 林月涵起身之后,便皱起眉头看了萧逸风一眼。 “这条白绢不太结实,定不能承受二少爷的身子。不如二少爷重做一条!”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白绢取下缠成一团,便如兔子般的溜了出去。 第三十五章 对女色从不染指 萧逸风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唇角不禁微微勾起。 “有意思!”他少有的心情大好。 而林月涵慌慌张张逃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却瞧见林月茹不知何时已安然坐了屋内。 林月茹见她衣衫不整,神色惊慌,不由皱眉问道,“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林月涵强抑着心底的慌乱,支唔道,“这院子太大,我险些走迷了路。” 林月茹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妹妹为何不早早歇息,却为何在此?”林月涵开口问道。 林月茹闻言,微微垂下眼眸,脸上浮起一抹幽怨之色。 “哥哥,我睡不着。”她一副 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林月涵走上前去,满眼关切的问道。 “哥哥,这二少爷向我求亲十分突然,料想并未征得父母之命。” 她眉头微蹙,抬眼缓缓扫视着屋内,“原以为,他只是家境尚可罢了。可你看,这萧家是何等富贵的人家,他的双亲如何会同意这桩婚事?” 林月涵见她如此忧心,好言安慰道,“妹妹别多虑。我看那二少爷为人稳重,定不会做无把握之事。” 林月茹的眉头依然紧锁,”话虽不错,我也相信二少爷的为人。但我们林家小门小户,怎么能入他们的眼?“ “男女婚配,重在情投意合。我看那二少 爷对你情深义重,定会竭力争取的。你且放宽心,静静等着做你的新娘子吧!”林月涵拍了拍林月茹的手背,满眼自信的说道。 “但愿哥哥的话能应验。”林月茹听了这番话,脸色稍稍缓和。 “妹妹还有一事相求。”她缓缓起身,向林月涵躬身一揖。 林月涵连忙将她扶起,”妹妹有话不妨直言。“ “许多事,我一个女子出面不太方便。还请哥哥代我前去探望二少爷,顺道试探一二。”林月茹满含期待的望着林月涵。 林月涵面露为难之色,正欲推脱。 “月茹在这里举目无亲,若连哥哥都不帮我,那我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林月茹语带哀怨的说了一句。 “好吧!”林月涵暗自叹了口气,“我替你走一趟便是。” 她刚看见萧逸风的屋苑,却远远望见忠叔神色焦急的走了上去。 “二少爷,我听到一个消息!” 忠叔面色凝重,声音非常急切。 “什么消息?”萧逸风波澜不兴的问道。 “夫人对你此次擅作主张之事十分不满,正在老爷面前数落你的不是!”忠叔焦急的说道。 萧逸风闻言,并不惊讶。 “夫人会就此事借题发挥,这本在我意料之中。但即便如此......” 萧逸风神色间浮起一抹无可奈何,缓缓说道,“我也会想方设法,让她进 萧家的门。” “二少爷何苦执意如此!那林月茹虽然容貌尚可,可我左看右看也就那样。就算老爷从前替你物色的那些大家小姐,哪一个不比她强!反正林家对这件婚事又是模棱两可的态度,依我看,不如趁早打发些银两,将那林月茹......” 忠叔苦苦劝阻着。 “这事我自有主张。忠叔,你不必多言。” 萧逸风将手负立身后,昂首说道。 忠叔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真是搞不懂!之前你一直坚持不娶亲,对女色也从不染指。如今出了一趟远门,便突然转了性!这林月茹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值得你为她如此执着?” 第三十六章 千杯不醉? 见忠叔一脸替自己不值的模样,萧逸风暗自叹了口气。 “忠叔,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替**心了。”他语气软下来,拍了拍忠叔的肩膀。 “月涵兄弟初来咋到,必定有许多不适应的地方。你且替我去看看他,还有什么需要?” 听到萧逸风的话,忠叔点了点头,“月涵兄弟这人倒是不错,这一次采买药材,若不是他不惧危险,揭露了那假药贩子的嘴脸。这一趟,我们不知要损失多少银子。” “银子是小!” 萧逸风接过话去,“关键是,这次是爹第一次给我这么重要的差事。若将它办砸了,夫人那边定 会拿此事大作文章,我想正式接手药行生意的打算,便只得就此搁浅。” 忠叔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粗声说道,“好,我这就去看月涵兄弟。” 林月涵不屑于听墙角,只站在远处,听二人谈话了话,方才缓缓向萧逸风走近。 一见到林月涵的人,萧逸风原本凝重的表情顿时轻松起来。 “月涵,你来了?”他迎上前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兄弟抱。 林月涵的身体被他紧紧的箍住,胸口被压得一起一伏,异常难奈。 “走,进屋里坐。”萧逸风将他带到房内,从架上取下一壶酒。 “既然来了,便尝尝北陵的特色......桂花 酒!” 他拿出两个杯子,各自倒了一杯。 他端起一杯来凑到自己鼻前深吸了口气,“这酒醇香浓郁,要封存十年以上,才能有这样的香味。” 林月涵怯怯的接过酒杯,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果然酒香四溢,入口回甘。” 虽然林月涵不太懂酒,但那酒中浓浓的桂花香,已是好闻到了极点。 “我......不胜酒力。”林月涵喝完一杯之后,便停了下来,不敢再贪杯。 “对啊!我险些忘了,你是一杯就倒。”萧逸风闻言,眉头不禁有些微皱。 他想了想,起身提起一个茶壶,替她倒满,“你就以茶代酒。” “多谢二少爷 体恤。” 林月涵伸手接过茶水,一边喝着,一边想着要如何向他试探月茹的婚事。 她端起茶杯,还不待开口,却见萧逸风已是将杯中的酒仰头饮尽。 林月涵只得默不作声的将杯中的茶一口咽下。 “再来一杯!”萧逸风接着又分别将两人的酒杯添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萧逸风喝得如此高兴,林月涵要问的话,在喉咙里转了好几个圈,又咽了回去。 两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直到林月涵的肚子都喝得微微发胀。 “二少爷......你这样的喝法,会醉的!” 她终于止不住,伸手按在了萧逸风的手上。 自己光喝茶水都 快撑不住了,他那种喝法,不醉才怪! 那样一来,自己如何向他试探实情,又如何向月茹回复? “醉?怎么会!” 不料萧逸风一手将她的手拂开。 他目光中有一抹玩味,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一边盯着林月涵说道,“你以为我象你这般不济?” “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接着,他一把将林月涵的头拉到自己唇边,压低了音量。 “我可是千杯不醉!再多的酒喝下去,都没感觉。” 他温热的气息吹入林月涵的耳朵,弄得她酥痒难耐。 林月涵瞪大眼睛望着萧逸风的下巴,满眼羡慕。 原来,这世上真有“千杯不醉“之人? 第三十七章 挤挤更健康 羡慕过后,林月涵摁着小腹起身。 “二少爷.....我实在喝不下了,我想......” “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喏......”萧逸风脸不满,对某处指了指。 “茅厕在那边,方便完了回来陪我继续喝。” “这......” 林月涵脸上现出为难之色,吱唔着,“我不是要去方便。只是......这时候不早了,我......若是回去得太晚,收拾包袱恐怕会来不及。” “收拾包袱?” 萧逸风一听这话,立即放下了酒壶,沉脸问道,“什么意思?” “萧家是富可敌国的大户之家。林家却是偏僻小镇上不起眼的人家。婚配之事素来讲究门当户对。 这件亲事,二少爷当初提得匆忙,想必来不及征得老爷夫人同意。若真是如此,我这会儿回去,收拾包袱还来得及。” 林月涵满眼诚恳的说道,“反正,月茹现在还未正式与你订亲。即便就这样回去,也不会影响到她的名声。” 闻言,萧逸风眼中露出不满之意,他斜睨着林月涵,薄唇微启。 “你说这话,是对我没有信心?“ “不.......不是。”林月涵立即摆手。 “我知道二少爷是有担当之人。我这么做,只是......不希望因为此事,令二少爷与双亲起争执!” 她满眼焦急的向萧逸风解释道。 “双亲?” 萧逸风将脸贴近一尺,勾唇一笑。 “夫人是夫人,父亲是父亲!” 林月涵瞪大双目,不知他这话是何意。 来不及细想,却又听萧逸风继续说道,“在这萧府里,真正当家做主的人,只有一个!以我和父亲的亲近程度,又怎会因此事起争执?” “二少爷的意思是......” 萧逸风一边不紧不慢的说着,一边伸手拍了拍林月涵的肩膀,“不妨告诉你,当初我既然开口向林府提亲,便是对此事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月涵兄弟,你就安心的坐在这儿,陪我喝个痛快!” 见他说得如此掷地有声,林月涵方才放下心中的忐忑,安心的坐下来陪他继续饮酒聊天。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尽兴的喝着酒和茶水。 “刚才,你沐浴的时候怎么没带两个丫鬟随身侍候?”萧逸 风喝着喝着,便想起了这一茬。 “呃......那个......”林月涵眉头紧拧,她生怕自己说错话,连累到丫鬟受罚。 “怎么吞吞吐吐的?”萧逸风满眼探究的问。 “我.....一个人洗惯了,多个人在旁边,不大自在......”林月涵含糊其辞的答道。 “不自在?”萧逸风沉眸一想,“你说得也对。” 继而他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我也讨厌这样。不管是吃喝拉撒,总是一大群人跟进跟出,心里别提有多别扭!所以,我七岁那年,便同爹说,以后我的身边只须忠叔一人服侍即可!” “原来如此。” 林月涵立即恍然大悟,难怪他虽然贵为萧家的二少爷,却并非奴仆成群, 就连先前沐浴之时,也并未带一个丫鬟在身边。 “忠叔是我娘身边的贴身仆从,是随我娘一道进入萧家的。这么多年,他一直跟在我身边,对我贴身照料。所以,虽然我同他名义上是主仆,但对他的亲近程度,却如兄如父。” 萧逸风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哦。”林月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又喝了半个时辰,林月涵再次起身。 “二少爷,我真的该回去了。” “嗯。”萧逸风望着林月涵,终是定定的点了点头。 林月涵回去的时候,已是天色黑尽。 “哥哥,如何?”林月茹一见到她,便立即上前,满眼焦急的问道。 林月涵脸带笑意,拉林月茹坐下来,将萧逸风的话原原本本转诉了林月茹。 第三十八章 他是庶出 林月涵说到最后,拍着林月茹的手背,感叹了一句,“象二少爷这样有情有义的男子,真是可遇不可求!妹妹你能够嫁给他,真是好福气!” “谢谢哥哥!”林月茹听到之后,满眼喜色的向林月涵说道。 见林月茹脸色转好,林月涵感到一身轻松。 林月茹离开之后,林月涵立即倒入那宽大的床铺。 床铺柔软无比,林月涵整个身体差不多都陷了进去。 “真舒服!”林月涵一声感叹之后,便再也睁不开眼,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可真是香甜无比哪! 第二日,林月涵去探望林月茹的时候,却发现她已不在房中。 “她 一个人,会跑到哪里去?这么大的宅子,她会不会迷路?”林月涵满眼担忧,却是无从着手。 她的担心并不多余,林月茹在诺大的宅院中东闯西撞,绕了半个时辰,也没有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正在她满眼懊恼之际,却见迎面走来了两个端着点心的丫鬟。 “劳烦问一问.......”林月茹走上前去细声问道,“二少爷的住处,怎么走?” “二少爷是庶出,自然是住在那偏僻陈旧的西苑,你要找人,怎么跑到我们东苑来找?”左边的丫鬟一脸鄙夷的说道。 “庶出.......”林月茹的神情一滞。 “是啊,萧家是大户之家,嫡出庶 出,等级森严。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住的宅院,都是天壤之别!” 右侧的丫鬟得意扬扬的接过话去,“你看看我们大少爷住的这东苑,处处琼楼玉宇,假山流瀑,当真是一步一景,有如人间仙境,哪里象西苑那样小家子气。” 闻言,林月茹的脸顿时羞愧的埋了下去。 昨日,自己还觉得西苑风景如画。 可今日同这里一对比,当真是简陃寒酸了不知多少倍! “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东西,不算什么。真正重要的,是两位少爷在老爷心中的份量完全不同。” 左边的丫鬟再次开口,“大少爷自幼便得老爷悉栽培,待他不满二十,便将手里的一半生 意交给他打理。再看看这二少爷.......”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整日就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这次好不容易,老爷将萧家最不起眼的药行交给他代管吧.......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两名丫鬟你一言我一语,一边议论着,一边擦过林月茹的身子走了过去。 林月茹没有动,只是目光暗淡望着她二人远去的背影,紧抿着唇,沉默了良久。 “妹妹,昨日你不是都已经释然了。你为何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林月涵见林月茹一脸不高兴的回来,不解的问道。 “如今我落到了这般田地,还能怎样高兴?”林月 茹抬起头来,委屈得都快要哭了似的。 一听这话,林月涵更是满心疑惑。 “你落到哪般田地了?” “哥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林月茹神情黯然的站起身来。 “我远离父母,一路颠簸行来,原指望能够嫁得顺遂。不曾想,挑来挑去,竟挑了个庶出!”她眉心紧拧,声音里已明显带了哭腔。 “庶出?”林月涵听到这句,不由一愣,“难怪他的话里透露着对夫人的疏离,原来,他竟不是夫人所出。只是他的生母,现在何处?“ “哥哥,亏我昨日给家里回信的时候,还说这里一切都好。却不料......“林月茹用衣袖掩面,继续说道。 第三十九章 替他感到不值 “却不料那表面风光的二少爷,不仅人长得丑,还只是个低入泥里的庶出!” 她说得一腔怨愤,越说越起劲。 “我怎么这么命苦,竟一时鲁莽与他随行。如今父母远在千里之外,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林月茹越说越急,到最后竟然掩面轻泣起来。 而林月涵却是越听越震惊,嘴张成了“O"字型。 自己一早便知她爱财,愿意嫁给萧逸风也不过是看中他了的钱财。 可万万没想到,她竟会因为他是萧家地位低下的庶出少爷,便将他说得如此不 堪? 她这样的势利女子,如何能够配得上重情重义的二少爷? 林月涵在心里深深替萧逸风感到不值! 但二少爷对她一往情深,不惜冒着与家里翻脸的代价,执意要娶她。 想到这里,林月涵决定好好规劝规劝林月茹。 “妹妹,你怎么能这样想?二少爷虽然只是庶出,但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再说,他做事勤奋,舍得吃苦,定会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什么生意?就那不起眼的药行?”却不料林月涵还没说完,便被林月茹打断。 “哥哥,你知不知道,这药 行原本就是大少爷看不上了,才被老爷拿来搪塞给他的。何况,就连这药行,保得住保不住都是个问题!” 林月茹一边说着,一边气恼的将手里的绢帕扔到了桌上。 说完后,她便连告辞的话都懒得说,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林月茹时常到东苑转悠。 一来是想好好欣赏欣赏那美不胜收的景致,再有嘛....... 好奇着这东苑丫鬟嘴里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嫡出大少爷,是个什么模样。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大少爷,这是厨子新捣鼓的花样‘掌中宝’。大少爷, 您尝尝看!”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一听到“大少爷”三个字,林月茹便身体一震,鬼使神差的往声音的来源处望过去。 只见不远处的湖心亭中,端端的坐着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 “这‘掌中宝’是依足了古书上的秘法烹制而成。先用十斤花雕灌入八斤母鹅口中,待母鹅醉得要死不活时,再将它放到无烟的青杠碳上让它跳足一柱香的时辰。待肉香飘出,只切出掌中心那蚕豆大的一块装盘。这盘中虽然只得数十个,却是用了几十只大母鹅,数百斤花雕呢!” 丫鬟一边 端着盘子,一边尽职尽责的介绍着。 林月茹一听这“掌中宝”的来历,顿时惊得闭不拢嘴。 光一样简单的小零食,都花费这么多钱财和工夫,这大少爷的派头可真是........ 同那低贱的庶出少爷,有着天壤之别呢! 大少爷慵懒的伸手拈了一块放到嘴里尝了尝。 “尚算过得去。”他平淡无奇的说了句。 短短五个字,有如天籁之语,直直冲击着林月茹的耳膜。 令她心旌一荡,越发想要看清他的相貌。 只可惜自己身份不明,若是冒冒失失的走出去,又未免显得太过唐突。 第四十章 缘份天定 思前想后间,一袭白衣的“大少爷”却站了起来,意兴阑珊的说道,“今日这湖里的锦鲤都不怎么活泛,真是扫兴。” 说完之后,他便将手负在身后,迈步离去。 林月茹望着他飘然若仙的背影,呆怔了好大一阵。 第二日,林月涵二人突然接到下人的通传,“老爷和夫人请二位过去。” 林月涵和林月茹在丫鬟的引领下七弯八拐,总算来到了萧老爷的府苑。 一进门,林月涵便一眼瞥见萧逸风昂首立在当中。 而主座上,一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正皱着眉头,似在思索着什么。 他的身旁,则是安坐着一位不失风韵的妇人,从她的衣着打扮和气势看来,显然是忠叔口中 提及的“夫人”。 旁边的座上,则是坐着一男一女,男子面容英俊,却是似笑非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而他身旁的女子大概二十七八,虽然算不上貌美,但却还算端庄。 她此时正满眼好奇,探头往林月涵二人身上打望着。 “林月涵兄妹二人,见过老爷和夫人。”林月涵携林月茹走上前去,恭敬的萧老爷请安。 “嗯。”萧老爷凝目看着林月涵二人,点了点头。 继而他转头对身侧的夫人说道,“这林家兄妹虽然出身普通,但却行事中规中矩。” 林月涵听他这意思,似乎对自己和林月茹并不反感。 却听夫人将嘴一瘪,皱眉说道,“那又如何。老爷,你可不能犯糊涂!我们萧家是显赫的 大户之家,身为萧家的堂堂二少爷,身份何等尊贵,岂能什么小门小户都行?” 这一句,令林月涵心里极不舒服。 她正待开口反驳,却不料萧逸风抢先一步开了口。 “大娘,你太抬举逸风了。我不过是身份低微的庶出罢了,哪里算得上什么尊贵的身份?月茹姑娘品貌俱佳,配我的身份已是绰绰有余。” 他的话令萧夫人脸色刷的一变。 “老爷,你看看你这个宝贝儿子!我这个做大娘的一心为了他好,他不领情便罢,还如此出言不逊!” 她满眼哀怨,指着萧逸风数落道。 “好了!”萧老爷厉声将她打断。 继而他侧头望向萧逸风,“老二,我来问你,你且如实回答。” 萧逸风弯身一揖 ,“父亲尽管问,我定言不无实。” 萧老爷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从前为父和你大娘为你物色了不少门当户对,品貌端庄的女子与你婚配,均被你言辞拒绝。为父想知道,你为何突然转性,执意要娶这位姑娘为妻?” 他的问题,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萧逸风沉默片刻,终是缓缓开口,“此番逸风一趟远行,方才领略到何为‘缘份天定’。” “缘份天定!”萧老爷闻言皱起眉头,在口中喃喃念道,“看来,世人终是逃不过这四字。” “这样吧!”萧老爷最终下了定论,“此事关系重大,暂且让林家兄妹二人在府上住下来,至于这以后的事......以后再议吧。” 萧逸风闻 言,两手一拱,“逸风遵命。” 萧夫人却是一脸的不高兴,嚷嚷着,“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想让这个女人进门?这且不说,还搭上一个吃闲饭的?” 萧逸风一听这话,当即大声驳斥,“大娘请不要出言诋毁月涵,他是我千辛万苦才找到了得力帮手,并不是吃闲饭之人!” “哟,瞧你说得这么官冕堂皇的!”萧夫人当即一通抢白,“这土包子一看就没什么本事,还得力帮手?亏你编得出这样的谎言!” 萧老爷见自己的儿子脸上已是隐隐浮起怒意,不由意兴盎然的问道,“逸风,上次你说这件小兄弟如何如何,但都说得十分笼统。他身上到底有何过人的的能耐,让你如此挺身维护?” 第四十一章 有什么本事尽管亮出来! “启禀父亲,月涵他不仅独当一面,一人打理一间药材铺,还为人正直,勇于揭发售卖假药的恶行......”萧逸风正待将林月涵的优点一一道出。 却不料座下的男子突然“噗呲”一笑。 “独当一面?我道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呢!”他满眼嘲讽的意味,缓缓起身。 “却不过就是.......连帮工都请不起的小药铺,二弟用如此文雅的四字来形容......可谓煞费苦心!”他拈酸讽刺道。 “大哥,他的本事可不止是经营一间药材铺这么 简单!”萧逸风昂首挺立,不卑不亢的说道。 “哦?听二弟这样说来,他定是身负惊天地泣鬼神的绝技喽?” 大少爷萧逸山眉头一挑,满眼戏谑的意味,“不如让他亮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如何?” 这句话,令萧逸风不禁有片刻的迟疑。 “怎么?不敢?”萧逸山挑衅道。 萧逸风将目光转向林月涵,满眼征询。 萧老爷见状,出言催促道,“这位小兄弟,有什么本事竟管亮出来。良才难觅,我萧家最看重的,便是能耐。若你是真材实料,那我可以保证,你在我萧家定然能大展拳脚,绝 不会埋没了你!” 听到萧老爷这番豪迈之语,林月涵的心念不由一动。 这可是一个证实自己的大好机会!不仅如此,还可以替二少爷长脸。 但随即她又忆起娘亲的叮嘱,说做人切忌太过招摇。 思虑过后,她抱拳向萧老爷说道,“其实在下并无过人的本事。只不过,经营药铺的日子长了,对各类药材较为熟悉罢了。” 听了她的话,萧老爷点了点头,“嗯!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你有此自信,那我便要考考你!” 继而,他命人取来几味药材,让林月涵辨认。 林月涵缓缓走上前 去,逐一验看起来。 “这是五味子,这是乌骨藤,这是......” 林月涵一边走,一边报出了药名。 前面的几种都不算罕见,极易分辨,林月涵感觉毫不费力。 只是走到那最后一味药的跟前,林月涵停下了脚步,托腮思索起来。 这味药材,形状同何首乌极为相似。 可气味却为保全然不同? “这最后一味药是.......”她立在最后一味药材前面怔怔呆了半晌。 “是什么?”萧老爷捋了捋胡子,满眼兴致的看着她。 林月涵深吸了一口气,将它的气味吸入鼻中。 “这最 后一味,根本不是药!”她终于大声的说出了答案。 此言一出,萧逸山立即笑了起来。 “这明明就是一颗何首乌,你竟然说它不是药?” 萧逸山满眼鄙夷的看着林月涵,不屑的说道,“不过这种药材价格不菲,你没见过它,也不足为奇。” 林月涵闻言毫不惊慌,只定定的注视着萧老爷,等待着他作出公正的评判。 萧老爷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小兄弟,没想到你果真是位辨药的高手!” 此言一出,惊得萧逸山险些从椅子上跌落。 “父亲,你是不是弄错了?”他满眼不可置信的味道。 第四十二章 他二人,你愿意跟谁? “老大,弄错的人是你。”萧老爷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的起身。 他从盘中将最后一味“药”拿在手里,缓缓说道,“这颗‘首乌’不过是用一截树根雕刻染色而成。” 继而他抬起头来,凝视着林月涵的脸说道,“我故意将它说成药材,不过是为了误导你罢了。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一眼便将它看穿。” 听了这番话,萧逸山恍然大悟,满脸惭愧的说道,“看来是我先前低估了这位小兄弟的本事。” 萧老爷点了点头,正色说道,“ 小兄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便有这个本事。看来,老二先前夸赞你的那番话,并非言过其实!老二这次的行程,收获颇丰!” 萧逸风正待回话,却被老大萧逸山抢先一步,“父亲,逸山有个不情之请。” “说!” “药行正值用人之际,就请父亲作主,将这个小兄弟调派至我的府苑相助。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萧逸山满眼期待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等待他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萧老爷沉思片刻,用手拍了拍萧逸山的肩膀。 “老二掌管药行这段,尽心尽责。此番不 辞辛苦,亲力亲为自处收购药材,替药行挽回了不少损失。依我看,不若就将药行交给才二打理,你也好专注的打理其他生意。” 听到萧老爷这番话,萧逸山当即傻眼。 “父亲......这药行之前一直由我打理着。虽然经营状况不佳,但我也是倾注了多年的心血。如今若有这位小兄弟从旁相助,定然会见起色!求父亲给我一次机会!“萧逸山满眼不甘的说道。 一旁的萧夫人见状,连忙向萧老爷求情,“是啊,老爷!逸风他接管药行的日子尚浅,药行的生意转好,兴 许只是一时的运气罢了。何况,他此次未征得老爷的同意,便贸然将林家兄妹带回。他做事如此莽撞,如何能担当大任?” 萧老爷闻言,低下头略作思索。 随即他转头向林月涵问道,“小兄弟,若是让你选。他二人,你愿意跟谁?” 林月涵想都不想,立即回答,“我愿意跟着二少爷。” 萧夫人和萧逸山闻言均露出诧异之色。 “小兄弟,你可能是还没弄清这府中的状况!” 萧逸山大摇大摆走到林月涵跟前,满眼自信的说道,“这萧家的生意,十之八九都由我掌管。 跟着谁有前途,你自己掂量掂量。” 萧逸风上前一步,眸光澄亮的望着林月涵。 “月涵,你不用顾虑我。我在萧家不过是闲人一个,同大哥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你若跟着了他,我非但不会责怪于你,反而替你感到高兴。”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毫无造作之意。 林月涵定定的望着萧逸风,心底深处有个地方怦然一动。 “我决意跟着二少爷,不管吃香喝辣,还是喝西北风,都不会改变!”她一字一字,铿锵有力的说道。 听到她的回答,萧逸风的目中有一丝光亮闪过。 第四十三章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好!”他牢牢注视着林月涵,郑重允诺,“月涵,今后我同你便有粥吃粥,有菜吃菜!” “真是没见过如此不长眼的人!”萧逸山自知自己再无插足余地,满目懊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椅。 萧老爷见林月涵与萧逸风之间如此默契,不由哈哈一笑,“既然小兄弟选择协助老二,那我也给老二一次机会!” 既而他伸出三根手指,“逸风,我就给你三个月的期限证明自己。若三个月内,你能将药行的利润提高三成,我便从此将药行交给你打理!” 听到这句,萧逸风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父亲此言当真?” “绝不食言!”萧老爷掷地有声的回答。 “哼!二弟,你可别高兴得太早!”萧逸山斜倪着自己的二弟,一脸嘲讽的味道。 “这药行历年来毫无起色,要在短短三个月内将利润提高三成?我看,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萧逸风对他大哥的话毫不动容,只沉眸说道,“不管成与不成,这三个月,我都会全力以赴!” 回去的路上,萧逸风心情大好,全程陪着林月涵和林月茹。 “真是没想到,父亲这次竟会对我如 此宽宏,竟同意了我与月茹的婚事。”他一边替二人引路,一边高兴的说道。 听到这句,林月涵二人双双停下了脚步。 “二少爷,老爷似乎并没有这样说过。”林月涵疑惑。 “呵呵,那是你们不了解父亲。”萧逸风爽朗笑道。 “怎么?” “父亲这是存心偏袒我,却又不想同夫人起争执,这才用了缓兵之计。”萧逸风满眼自信的说道。 林月涵闻言,将目光移向林月茹。 却见林月茹脸色暗沉,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月涵,月茹,我总算没有辜负你们。”萧逸风一脸诚 挚。 林月涵不知月茹此时心意如何,只得随口“嗯”了一声。 见林月涵二人似乎心不在焉,萧逸风便不再多言,只将二人领回房中之后便自行离去。 “妹妹,这次老爷对二少爷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二少爷虽然是庶出,但现在却颇受老爷的器重。二少爷对你又是一心一意,你何苦自寻烦恼?”林月涵再次出言相劝。 林月茹满眼焦虑的坐在床上,“哥哥,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简单。” “怎么讲?”林月涵不禁开口问道。 “表面上看起来,老爷这次是给了二少爷一个机会。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要在三个月内将药行的利润提高三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月茹细细向林月涵分析着,“若老爷真是有心重用二少爷,又怎会出那样刁钻的难题!” 一席话,分析得头头是道,合情合理。 林月涵不禁心中暗暗感叹着,自己这个妹妹的心思,竟比自己还要细腻三分。 “我相信,老爷是个一言九鼎之人。而二少爷看上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此事你暂且不要多想,待三个月之后,再作打算。如何?” 林月涵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挽回林月茹的心意。 第四十四章 乔装改扮 “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林月茹沉默半晌,最终叹了口气。 林月涵见林月茹应承下来,心里微微一松。 同时,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全力协助萧逸风,力争在三个月内将药行的利润提上去,让林月茹心甘情愿的做萧家的二少奶奶。 第二日一早,她便找到萧逸风。 “月涵,你起得这么早?”萧逸风神色有些诧异。 “老爷只给了三个月的期限,时间如此紧迫,若是达不到老爷的要求,药行便要交还给大少爷了。”林月涵一脸的担忧。 萧逸风脸 上浮起浅浅的笑意,伸手轻点了一下林月涵的额头,“你对我这么没有信心,为何还要铁了心的跟我?” “二少爷,我不是对你没有信心。只是老爷的要求也......太苛刻了。”林月涵有些替萧逸风叫屈。 “不过提高三成利润罢了,这个要求其实并不算苛刻。”萧逸风气定神闲的说道。 林月涵不禁满眼疑惑的看着萧逸风,问道,“难道,你有十成的把握?” 萧逸风将手负在身后,微微一笑,“做事吧,小兄弟!” 说完这句之后,他便大踏步的往前走去。 林月涵不 敢怠慢,立即跟在了他的屁股后面,往药行的方向行去。 令林月涵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趟出去,总算见识到萧家药材生意的规模。 原本她以为老爷口中所谓的“药行”不过是一间规模大一些的药材铺,却不曾想,这些药行却是遍布在全国各处。 仅京城北陵当地,便有数十家挂着同样招牌的大型药铺。 论地段,这些药铺不一例外,都占据着最好的黄金口岸;论规模,它们都是顶尖的。 “啧啧,这些药铺随便一间,成本都不下万两白银。光这京城这几十家,便是数十万两!这 全国各地加起来.......” 林月涵一边跟着萧逸风各个药行巡着,一边在心里估算着。 “跑了大半天,萧家的药行也看了好几处了,你看出些什么问题来没有?”萧逸风慵懒的倚在马车里,漫不经心的问道。 林月涵想了想,据实说道,“这些药行看起来都挺气派的,里面的伙计似乎也十分卖力,我实在看不出来,这当中有什么问题。” “若真是没有问题,这药行怎么会连年亏损?”萧逸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萧逸风的话,令林月涵不由皱紧了眉头。 这么 多钱投在药行里,非但见不到收益,反而连年亏损。这样的亏本生意,萧家尽早会放弃,这样岂非太过可惜? 想到此处,林月涵不由挖空心思,开始思考起对策来。 “二少爷,我看不如这样!”她突然抬眸看向萧逸风。 萧逸风凝目看向林月涵。 “我们乔装改扮一下,其余各处进行暗访,你看如何?”林月涵眸中闪着莹莹的光亮。 “好!就照你说的办!”萧逸风回答得很是干脆。 两人很快装扮好。 萧逸风贴了一脸的络腮胡子,用白布将头发包裹起来,打扮成了西域来的旅者。 第四十五章 着实被他惊艳到了 这大胡子一贴,萧逸风整个人看上去粗犷豪迈,完全变了副模样。 一身侠客装扮的林月涵定定望着面前男子气十足的男人,竖起了大拇指,“二少爷,你这样一装扮,就算老爷看了,也认不出你来!” 随即她提着剑在萧逸风面前转了个圈,“二少爷,你看我这身装扮如何?” 萧逸风仔细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你这身纤弱无骨的模样,扮作侠客一点都不象。” 林月涵对镜一照,也觉得自己非但没有侠客的飒爽英姿,反而象是个病殃子一般。 “ 要不我就不用装扮了吧,反正他们也没见过我!”林月涵一边取下腰间的佩剑,一边说道。 “不好,我们一道前往,总要穿得相衬才好。”萧逸风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 “不如,我们扮作夫妻!”他突然眼睛一亮,当中明显有几分促狭的味道。 “扮作夫妻?”林月涵一脸茫然。 “你容貌清秀,身形瘦弱矮小。若是扮作女子,定是唯妙唯肖!”萧逸风细细打量着林月涵,满眼自信的说道。 “这.......”林月涵心里隐隐沉得不妥,正欲推脱。 “这什么这!还不快去!” 萧逸风却连推带搡,将她推进了内室。 林月涵挑选了一套西域女子的服饰,一边唉声叹气,一边穿戴起来。 穿戴完毕之后,她蹑手蹑脚的打开了房门。 当萧逸风听到动静,手执茶杯转过头来的时候,不由惊得当场呆住。 只见眼前的“女子”容颜清秀,肌肤胜雪,一对水汪汪的杏花眼里布满羞涩。 她盈盈的走上前来,瑟瑟的唤道,“二少爷......” 这一声娇唤,如春风拂面,让萧逸风不由自主沉醉其间。 不知过了多久,萧逸风手里的茶杯“当”的一声碎落在地,才将他 从迷茫中唤醒过来。 “二少爷,你怎么了?”林月涵连忙奔上前去,伏下身子收拾起地上的残片。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萧逸风一脸尴尬,也埋头与林月涵一道收拾起地上破碎的瓷杯。 “啊!” 却不料,林月涵手忙脚乱之间,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眼见血从她纤细的指头冒了出来,萧逸风心里莫名一动。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他一边嗔怪着看着林月涵,一边将林月涵的手指含入嘴里,替她吸吮起来。 林月涵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浑身颤栗,心几呼跳出了胸腔! 这时的林 月涵,双目越发晶莹透亮,一副晦涩惊恐的模样,我见犹怜。 萧逸风的眸光渐渐幽暗,气息不由变得粗重起来。 “嘶!” 突然屋外响起一声马的嘶鸣声,打破了一室的菲糜。 “咳咳!”萧逸风满目尴尬,直起身来。 “你同月茹怎么这么神似,我刚才险些将你误当成她!”他哑嗓解释着。 听到这句,林月涵慌乱的整理着衣裙,局促的说道,“我与月茹是亲兄妹,自然长得有几分相似。” 她嘴上这样解释着,心里却在想着:若非萧逸风心里时刻记挂着林月茹,他又怎会将自己看错? 第四十六章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月涵,真是没想到。你扮作女装的模样,着实惊艳。就连月茹同你相比,也要逊色三分。” 萧逸风定下心神,上下仔细的打量着林月涵,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二少爷若是再取笑月涵,月涵便要换回去了。”林月涵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这一身装扮,与我如此相配,换回去未免可惜。”萧逸风拉起她的手,指着镜子里的影象说着。 林月涵望着镜子里一对男女,男子豪迈,女子娇柔,女子的小手被男子粗大厚实的手掌包裹着。 这 副西域小夫妻的画面,和谐而美好,令林月涵眸光渐渐迷离起来。 “时候不早了,夫人,我们启程吧!”萧逸风对着镜中的林月涵勾唇一笑,同时捏了捏她的小手。 林月涵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从萧逸风手掌中滑了出来。 两人还是同行前一样坐在马车里,但气氛却明显与之前大不相同。 林月涵整个人有些神不守舍,她的目光时而低垂,时而望向马车外,总是有意无意的闪避着萧逸风的视线。 好不容易才熬到下一个目的地,林月涵下意识的呼了口气。 萧逸风再次将她的手 盈盈握住,柔软的触感握在手里,格外的舒服。 两人进入药行,所见到的情形,与之前大不一样。 店内的伙计虽然在各自埋头做事,却完全不似先前那几家药行里那样殷勤。 “伙计,我夫人身子不舒服,想来抓副药。”萧逸风拉着林月涵的手,走到一位伙计面前。 “想抓什么药啊?”伙计的态度很是生硬,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夫人感染了风寒,有些咳嗽,不知什么药管用?”萧逸风开口问道。 “我又不是大夫,怎么知道。你要抓什么药,只管报上药名或是给出药 方。”伙计一脸不屑的回答。 见这伙计的模样,分明是不在意做不做得成这桩生意。 萧逸风眉头微蹙,同他争辩着,“你们经营药材铺的,理应对药性十分熟悉才是。我夫人不过稍感风寒,你推荐几种常用的药材又不是什么难事!” 伙计闻言,斜睨着林月涵,“你说得倒轻巧,我推荐药材?这不出事还好,若出了差错,你还不怪到我的头上!一句话,要抓药就报药名,要看病,出门向左!” 他说完之后,伸手向着门外一指。 萧逸风见这名伙计三言两语便要将自己打发走 ,不由怒意上冲。 平日里,象自己这样得了小病小痛的客人,便也是这样被他们赶走的? 这样一来,药行的生意恐怕会损失了一半。 况且,他们对待客人的态度如此生硬! 难怪药行的生意会如此惨淡。 幸好林月涵给自己出了这个乔装改扮的主意,自己才探得药行的症结所在。 “你们平日里就是这样对待抓药的客人的?”萧逸风不由提高声调向那名伙计责问道。 “你还抓不抓药?不抓药就别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妨碍我做生意!” 那名伙计理直气壮的冲萧逸风喊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这位夫人有了! “你!”萧逸风双目圆睁,正欲报出自己的身份,却被林月涵伸手拉了拉衣袖。 “算了,我们走吧。”她对萧逸风使了个眼色,柔声劝道。 萧逸风这才稍稍平息,将袖一拂,一声冷哼之后,携着林月涵离去。 回到马车里,萧逸风仍是一幅气恨难平的模样。 “或许这只是个别现象也说不定。”林月涵出声安慰道。 “但愿吧!”萧逸风呼了口气。 接下来的药行,情形也同先前那家大致相同。 但萧逸风的火气却渐渐平息下来。 “没想到,这些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萧逸风坐在马车里,下着结论,“只是不知道其他商户的药行,是不是也象这样店大欺主?” “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林月涵再次提议。 “好!知已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将就 这身行头,四处转转!”萧逸风眼中闪着熠熠的光亮。 两人下了马车,徒步前行。 途经一处不起眼的药材铺,门前却是生意兴隆,大排长龙,两人不约而同驻了足。 “走!进去看看!”萧逸风对林月涵呶了呶嘴。 只见里面的伙计不多,只有三四个,但却均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二位若是抓药,直接往里请。若是诊症,请在这里排队。” 掌柜一见二人进入店铺,便主动热情的上前招呼。 “我夫人身体抱恙,不知抓什么药好。”萧逸风照着之前的说辞,对掌柜言道。 “这边请。”掌柜躬身将二人引到队列中,“请稍候,很快便轮到您二位。” 萧逸风虽然不喜等候,但见掌柜人如此和善,便也不好与他为难。 终于轮到林月涵诊脉,林月涵满眼焦虑的看了萧逸风一眼,轻声问道,“ 我又没病,被他识破了怎么办?” 萧逸风捏了捏她的手心,贴着她的耳畔说道,“放心吧!他不过就是走走过场,即使查不出病因,也会开些对身体无害的药人你掏钱。” 听他说得有几分道理,林月涵放下心来,安然坐到大夫的对面,伸出了手腕。 大夫将手搭在林月涵的腕间,凝神诊起脉来。 诊了良久,大夫皱起眉头。 “大夫,我的夫人得的是什么病?”萧逸风见状,故意开口刁难。 大夫思索片刻,缓缓说道,“这位夫人的脉象看来,似是......” 正要出言,他复又摇了摇头,满眼疑惑,“又好象不是.......” 他继而将手再次搭在了林月涵的腕上,又细细听了一会儿。 他如此谨慎,令林月涵和萧逸风满心疑惑。 “夫人......您最近是不是常常感到头晕 乏力?”大夫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听到这一句,林月涵怔怔的点了点头。 自己自小有些营养不良,头晕乏力之状,时常有之。 “夫人,你最近是不是吃什么都觉得没有胃口,犹其是大鱼大肉和油腻之物?” 大夫又问。 她低埋着头,咬了咬唇,重重的点了点头,“不光没有胃口,还有些反胃!” 这萧府的饭桌上,哪一顿不是鸡鸭鱼肉各色菜式数十种,齐齐上桌。 顿顿如此,不吃吐也吃撑了! 听了这话,大夫的目光顿时明亮起来。 “我娘子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大夫你看了这么久,又叽里呱啦问了一大堆,怎么还没诊出来?” 一旁的萧逸风这时已是不耐烦的一声粗喝。 “这位爷稍待,容在下问最后一个问题。”大夫眼中含笑,对萧逸风说道。 萧逸风抱着两臂,耐下性子等 他问最后一个问题。 却听大夫将头往前凑了凑,轻声问道,“夫人的信期,这个月有否推迟?” 一听大夫问这么隐私的问题,林月涵的脸上飞起一抹红云。 而一旁的萧逸风听到这话,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林月涵满眼羞涩,低垂着眼眸回答。 “我......的信期,到今日已是足足推迟了半月......” 这句一出,萧逸风不由满眼向林月涵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这演技,绝了! 大夫全副心思都在林月涵的病情上,压根没有留意到萧逸风的小动作。 他轻咳一声,拱手笑道,“恭喜夫人。” 这病了,还有人恭喜的? 林月涵闻言,吃惊的抬起头来,“我这到底什么病啊?大夫!” 只见大夫满脸笑意,摇头晃脑的说道,“夫人,你这不是病。而是......有喜了!” 第四十八章 该怎么办? “什......什么?”林月涵听到这三个字,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夫人,我刚才说的是,你怀上了孩子。” 大夫以为林月涵听不懂北陵的方言,便一边用手在肚子上比划着,一边换了个词语。 “你这个大夫,真是不学无术!”正在这时,萧逸风指着大夫的鼻子出言训斥起来。 “这位壮士,你怎么出口伤人?”大夫倏的站了起来,满眼不甘的与萧逸风争辩起来。 “我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并没有中伤你!”萧逸风也站直身体,一心要揭开这个假大夫的真面 目。 “你若真会医术,又怎会闹出如此天大的笑话?”萧逸风指着林月涵,据理力争,“你说她怀了身孕,真是无稽之谈!” “她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我不过依照脉象直说,有何不妥。”大夫也毫不退让,大声的反驳。 他们的争辩,令林月涵心乱如麻。 “算了.......”她轻轻扯着萧逸风的衣袖,满眼祈求的看着他。 被她这哀怨的眼神一抹,萧逸风的心不由咯噔一下,整个人定定的呆住。 “出了什么事?”这时,掌柜闻声赶来。 周围的人群,七嘴八舌的将先前二人 的争执说出出来。 掌柜点了点头,思索片刻。 随即他抱拳对萧逸风说道,“这位小爷请息怒。这怀孕的脉象极为复杂,犹其是初期的脉象正易与其他病症混淆。既然小爷如此笃定您的夫人没有怀孕,也有可能是出现了误诊。” 听药铺掌柜态度恭谨,将所有的错处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萧逸风的气全消了。 “刚才是我言语过激,见谅!”萧逸风也礼数周全的向对方抱拳行礼。 一场干戈就此平息,萧逸风将林月涵的手牢牢握住,大步迈了出去。 “这个药铺的掌柜真会做生意。”萧逸风坐在 马车里,对那药铺掌柜大加赞叹。 突然,他眼中闪着兴奋的光采,高兴的说道,“这种方法,我们也可以放手一试!” 他说完之后,瞥眼向林月涵瞧去,却见她低垂着头,眉心紧拧,全然不在状态。 “月涵,你怎么回事?” 萧逸风定定的看着林月涵,满含关切的问道。 林月涵闻言一惊,抬起眸来茫然的望向萧逸风。 “自打从那间药铺出来之后,你便一直魂不守舍的,月涵你有什么心事,可以直接告诉我。” 萧逸风俯下身子,牢牢的注视着林月涵的眼睛。 林月涵望着他清亮澄明的瞳 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我......只是有些疲累,休息片刻便好。”她细弱蚊蝇的回道。 听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嘴唇也失去了血色,萧逸风心里如针扎般难受。 “都怪我,忘了你的身子柔弱,竟让你跟着我东奔西跑,劳累了一整天!”他满眼歉疚,自责着。 “这......不关你的事。”林月涵的心情低落的说道,“是我自己.......” 说到这里,她别过头去,闭上了双目,竭力隐藏着心事。 回到萧府,林月涵急急关上房门。 “我该怎么办?”她痛苦而绝望的自问。 第四十九章 咦,什么味? 曾经的一幕在眼前重现,自己曾刻意掩藏的伤疤,如今被再度揭开! “这一生,我不会嫁人,也不会生孩子!”她霍的站起身来,急急向屋外跑了出去。 等到她返回的时候,她的手里已经提着一副药。 那是她偷偷抓的落胎药! 她轻手轻脚的摸进厨房,偷偷替自己煎起了药。 药煎好后,她将它放在桌上,定定的看着它。 只要喝下它,自己的烦恼便迎刃而解了! 但是林月涵却迟迟没有勇气端起药碗。 自己的腹中,可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小生命啊! 要亲手将她杀死,自 己怎么下得去手? 可她是恶梦的延伸,若自己不这么做,又将如何自处? 林月涵两个念头激烈的交战着,几乎要将她撕裂。 正在这煎熬万分的时刻,屋外突然响起了萧逸风熟悉的声音,“月涵,开门。” 林月涵惊得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伸手将药碗端起,却四处找不到藏匿之地。 “月涵,你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萧逸风的声音变得焦急不安。 林月涵情急之下,将药碗放到了床下,然后瑟瑟打开了房门。 ”怎么这么久?”萧逸风满眼探究的审视着林月涵。 “我......刚刚睡着了。”林月涵 支唔着。 “咦?什么味?”萧逸风吸了吸鼻子,在房内四下打望着。 “没有啊.......我怎么没闻到?”林月涵满心惊恐,表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 “好象是股药味!”萧逸风皱着眉头说道,“你的鼻子那么灵,这么大股味都没闻到?不应该啊!” 他一边说着,便一边跨入房内,四处搜寻起来。 林月涵深恐他发现床下的那碗落胎药,急急说道,“哦......我忘了,先前我有些不舒服,便自行熬了碗药服下。” “你病了?”萧逸风闻言,连忙将手探上林月涵的额头。 “只是有些心 神不宁,没什么大碍,喝了安神药之后......已经好多了。” 林月涵强打起精神,对萧逸风微微一笑,转移话题,“对了,二少爷找我什么事?” “关于药行的事,我有些想法,本来想找你商量商量,不过......” 萧逸风顿住,满眼担忧的看着林月涵说道,“再大的事,也大不过人命。你先将身体将养好,其他的事拖延几日,也没什么大不了!” 说完之后,他便拍了拍林月涵的肩膀,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方才离开。 林月涵望着萧逸风的背影渐渐消失,方才关上房门,重新将药碗端了起来 。 这时,她的耳中回响起萧逸风临走那句,“再大的事,也大不过人命。其他的事,拖延几日,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不禁伸手抚着自己的小腹,越发下不了决心。 “或者,过些日子再说。那掌柜也说了,怀孕的初期脉象最易混淆,说不定,事情还有转还的余地。”林月涵最终放下了药碗,自我安慰道。 当天夜里,林月涵的葵水便来了。 她不禁长长的舒了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同时,她在心里感激着萧逸风的突然出现,若非如此,那碗落胎药一旦喝下,将对自己的身体带来不可挽回的伤害! 第五十章 来日方长 第二天一大早,她主动找到萧逸风。 “二少爷,昨晚你说有些想法要与我商议,到底是什么想法?”林月涵率先开口问道。 萧逸风将她让进屋里,与她一道分析了药行存在的弊端,以及改善的方法。 林月涵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给出中肯的意见,两人聊得兴起,竟一晃聊了一个上午。 午膳的时辰到了,林月涵拖着疲累的身体起身告辞。 萧逸风一把按住她,“今日起,同我一道用膳。” 林月涵眼睛灵动的转了转。 二少爷这也太用功了,吃饭的工夫,也要 同自己聊生意上的事? “好吧。”林月涵顺从的坐了下来,这萧家地方大,一来一回的确挺折腾的。 很快,香喷喷的饭菜摆上了桌。 “二少爷,这是您吩咐炖的补品。”丫鬟碧珠指着桌上几个大炖盅,对萧逸风说道。 林月涵一见萧逸风这吃饭的架势,心里不禁暗暗称奇。 这一桌的饭菜何其丰盛,吃撑死都吃不完。 再加上那几个炖盅里的补品,尽都加了人参鹿茸虫草这些补身强体的昂贵药材。 难怪二少爷的身体强健如牛! 正在林月涵感叹之际,萧逸风却从一个大盅里舀了 一匙大补汤,盛到林月涵的碗中。 “月涵,你的身子弱,这些炖品是我专门吩咐厨房给你做的。” 林月涵满眼惊愕的抬起头来,“二少爷,你说......这些是专门给我做的?” “嗯,你看你的脸色多差!”萧逸风满目怜惜的看着林月涵的脸。 林月涵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脸,自己的脸色,有这么差吗? 随即,她才想起,今天是那个来的第一天,气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吃!”萧逸风催促道。 林月涵“哦”了一声,埋头舀了一勺大补汤,咽下了肚 。 那汤汁药香四溢,温热滋润。 林月涵喝了几口之后,从胃里直暖到心里。 从前自已虽然经营着一间药材铺,每日与各类药材打交道。可何曾舍得吃上一颗? 如今自己不过是他寸功为立的小厮,便得到他如此关怀照,何其幸哉。 林月涵念及此处,眼底不禁有了湿意。 “你怎么了?”萧逸风注意到她的这一变化。 “没.....没什么......”林月涵连忙用手擦了擦眼睛,“热气熏到了眼睛......” 几盅汤逐一吃过几勺之后,林月涵便吃饱了。 虽然萧逸风 仍一个劲的给林月涵夹菜,但林月涵着实吃不下了。 “算了,来日方长。”萧逸风放下筷子,“你的身子若要调理好,非一日之功。” 林月涵满眼不解的望着他,这意思,他是要长此以往? 果然,接下来的几日,萧逸风除了忙药行的事情,便是挖空心思替林月涵补身子。 几天下来,林月涵非但气色好了许多,就连脸上的肉也长了一圈。 林月涵对镜自照,忧心忡忡。 照此以往,自己尽早被萧逸风养成一条大肥猪! 正在这时,林月茹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哥哥,家里来信了。” 第五十一章 家里来信了 她一把从林月茹手里夺过信,凝神看了起来。 看过之后,她不禁满目失落。 这信是那个男人所写,上面尽是对林月茹的关怀叮嘱之语,却对自己的母亲只字未提。 “哥哥,你怎么了?”林月茹斜睨着林月涵问道。 林月涵心情沮丧,眸光暗淡,淡淡了回了句,“没什么。” 林月茹见她这副模样,掩面轻笑道,“哥哥,你这副表情明明很失落,嘴上却还要逞强!” 林月涵被她说中心事,只得幽幽叹了口气。 林月茹收起笑意,从怀里缓缓掏出个物 件,在林月涵眼前晃了晃,“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林月涵意兴阑珊的瞟了一眼,却见林月茹手里的物件是一页信纸。 她满眼惊愕的问道,“这是......娘亲写的书信?” 林月茹故作神秘道,“你猜?” 林月涵完全没有心思去猜,直接伸手去抢。 林月茹却故意左闪右闪,就是不让林月涵抢到那封书信。 “拿来!”林月涵喘着粗气,对林月茹吼道。 “哥哥,瞧把你急的!”林月茹唇角微弯,一边说着,一边将书信递到林月涵面前。 林月涵一把接过信纸,急急 看了起来。 上面的字,熟悉而亲切,的的确确是娘亲的笔记。 她在信上告知了林月涵自己的近况很好,让林月涵不要为自己担心,最后还嘱咐林月涵要好好照顾妹妹。 林月涵看完书信之后,满眼是泪。 “娘,你过得好,我便放心了!” 她对着不知名的远处,长长的叹了口气。 “哥哥,月茹有一事想请你帮忙。”林月茹突然开口。 林月涵连忙擦了擦眼角,转过头来问道,“何事?” “明日东苑有个赏菊宴,我很想去看看。但我一个女儿家,又实在不方便...... 哥哥能不能陪我一道......”林月茹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东苑?”林月涵眉头一皱。 那可是大少爷萧逸山的府苑,看他上次对待二少爷的态度,并非善意。 “我们初来乍到,身份未定。不如低调从事,别的府苑尽量少去。”林月涵不想节外生枝,便劝林月茹打消这个念头。 “哥哥,我整日缩在西苑,人都快发霉了。听说那东苑的菊花千姿百态,品类不下数千种之多。我真的很想去看看!” 林月茹满眼哀怨,扯着林月涵的衣袖求着,“二娘信上还让你好好照顾我, 不是吗?” 林月涵闻言,捏着信纸的手不由一紧,“好吧!我就帮你一次。” 第二日,林月涵刚刚洗漱完毕,便听林月茹在门外喊着,“哥哥!” 林月涵打开房门,只见林月茹一身艳丽的红裙,头上插着精致珠钗,脸上的妆容也是精心描绘过一番。 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明艳动人。 “月茹......”林月涵对她这身装扮隐隐感到不妥,正欲开口劝阻,却被林月茹一把扯住衣袖,“哥哥,别磨蹭了!” 林月茹不由分说,连拖带拽,拉着林月涵的衣袖便往东苑行去。 第五十二章 众星捧月 东苑的盛会,人流如织,林月涵二人即使不熟悉路,也随着人流轻而易举到达了目的地。 第一次进入这座宅院,林月涵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同样是萧家少爷的宅子,东苑和西苑竟有着天壤之别。 东苑气派非凡,雕梁画栋,假山水榭廊回曲折,所有的陈设都别具匠心,令人目不瑕接。 “要是我能住在这人间仙境一样的地方,该有多好。”林月茹望着眼前的美景,轻声叹道。 林月涵没有理会她的话,只低声提醒,“今日这场盛会宾客众多,我们 凡事小心,切莫闯出祸事来。” 林月涵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众多宾客。 他们当中,有的是萧家所辖各大分号的掌柜,有的是萧家生意上的往来客户,还有的他们的随行亲眷。 林月茹的视线则是左盼右顾,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当她的视线触及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她停下了脚步,眼睛骤然变亮。 那道白影如众星捧月一般,被一群穿着华丽的富贾围在当中。 “萧大少真是别有心思,通过这样一场赏菊宴,便将四方宾朋齐集到一起,既增近了彼此的情谊,又谈下了好几 桩大生意!佩服佩服!” 一名中年男子,正竖着大拇指,对身着白衣的萧家大少爷萧逸风啧啧称赞。 “是啊,萧大少的生意头脑,可不一般啊!虽然年纪不大,却比我们这些长辈做得还要出色......” ....... 听着众人的交口称赞,林月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幻。 “你在看什么?”林月涵满眼疑惑的看着她,轻声问道。 林月茹没有回答,只微微一笑,便继续迈步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她突然“啊”一声尖叫,蹲了下去。 林月涵见状,连忙上前将她 搀扶住,“怎么了?” 她的这声尖叫,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她杏目含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哥哥,我脚崴了,好痛!” “我当是谁,原来竟是二弟的贵客!”一袭白衣的大少爷从人群中缓缓走出,轻曼的看着林月涵二人。 林月涵神色窘迫,恭敬的向他弯身揖礼,“大少爷,我们无意冲撞,只是舍妹刚刚不小心崴了脚,这才惊动了众位宾客。” 这时,林月茹也缓缓直起身来,盈盈向萧逸山施礼,“都是月茹不慎,还望大少爷海涵。” “这么平坦的路面, 都会崴了脚?” 萧逸山目中含笑,一边伸手扶起林月茹,一边意味深长的说道,“姑娘未免也太不小心了!” “多谢大少爷不罪之恩。”林月茹抬起眼眸,对萧逸风满含感激的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时,林月茹眸光流转,暗送秋波。 这一幕,毫无遗漏的落入了林月涵的眼中。 萧逸山唇角微微勾起,凑近她的耳畔轻声说道,“月茹姑娘这样的可人儿,让人如何舍得责怪?” 这一句虽然音量极小,却十分清晰,令在场的人听得真真切切。 林月茹闻言,唇边浮起羞怯的笑意。 第五十三章 你想勾搭他? “我们还有事在身,就不叨扰大少爷和诸位的雅兴了。”林月涵见事情不妙,立即拉着林月茹便要离开。 萧逸山也不多言,只一副志得圆满的模样,目送二人离开。 走到僻静处,林月涵放开林月茹的衣袖,厉声问道,“月茹,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林月茹低垂着眼眸,漫不经心的问,“月茹不知哥哥此言何意。” “你少装糊涂!”林月涵胸中莫名火起,“刚才你那跤是故意摔的对不对?” “哥哥,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林月茹眉头一 挑。 “还不承认!刚才你看大少爷的眼神含情脉脉,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林月涵不想与她兜圈子,直接了当的说。 “看出来了又如何?大少爷英俊潇洒,气宇轩昂,我就算对钟情,也是人之常理!”林月茹满眼不屑,同先前温声细语的模样似换了个人。 “他英俊潇洒,气宇轩昂,所以,你就一早打定主意,让我携你来赏菊宴与他邂逅?以便勾引他?”林月涵牢牢盯视着林月茹,高声斥问。 “什么叫‘勾引’,哥哥你话能不能别说那么难听!男女之事不就是你情我 愿,一拍即合吗?”林月茹神色自若的反驳着。 林月涵一早便知自己这个妹妹不是省油的灯,却不曾想,她竟为了攀上高枝,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月茹,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很清楚。”林月涵压下心中的怒火,振声说道。 “你看不上二少爷是庶出,嫌恶他额上的斑印,又不甘心空手而回。所以,你便借着亲事未定,想方设法为自己谋出路。” “既然哥哥清楚我的处境,那便是最好不过。”林月茹神色间有些不耐烦,抬步欲走。 “你的处境,我的确清楚。但你自 己却并没有看清!”林月涵望着她的背影,大声说道。 这一句,令林月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满眼轻蔑的说道,“是吗?那我倒想听听哥哥的高见!” “你以为你勾搭上了大少爷,便是攀上了高枝?”林月涵声调越来越高,“你错了,月茹!” “萧家大少爷早就有了妻室,二人门当户对,琴瑟合谐。哪里容得下第三人插足?”林月涵好意提醒着。 “琴瑟合谐?我看未必!”不料,林月茹却反唇相讥,“若真是那样,大少奶奶岂会至今无所出?” “肚子不争气的 女人,能有什么资格阻止自己的相公再娶!”林月茹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林月茹的话,令林月涵整个人定定呆住。 原来,林月茹早就想到了这一层,甚至比自己想得还要深远。 她之所以敢赌这一把,便是凭着这一点。 “月茹,诚然你能顺利的嫁给大少爷,也不过是妾室的身份。哪里比得上嫁给二少爷做正室来得强!” 林月涵望着林月茹美艳却令人作呕的脸,作着最后的规劝。 “西苑最好看的花,也比不上东苑的一根草!妾室正妻又如何,谁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第五十四章 以假乱真 林月茹嫣然一笑,满眼自信的说道。 “好!我言尽于此,要如何抉择全凭你自己。”林月涵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不过,你最好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千万不要后悔。”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林月茹华丽的转过身去,一边走一边张狂的笑道,“哥哥你就等着看我如何风光吧。哈哈.......” 一边串的笑声,在林月涵的耳边环绕着,尖利而刺耳。 林月涵对着林月茹离去的方向呆立了半晌。 “月涵!我四处找你,你竟然在这儿!”身后 一声磁性而刚毅的男声,将她唤回。 “二少爷!”林月涵连忙收拾好心情,转身向萧逸风揖礼。 “走!跟我去上次那家药铺瞧瞧!”萧逸风满眼急切的说道。 “为何还要再去?”林月涵满眼不解的问道。 “拜师学艺。”萧逸风压低音量说道。 ...... 再度光临那间药铺,药铺的掌柜完全没有认出二人。 他一如既往的殷勤招呼着萧逸风和林月涵。 “掌柜的,萧逸风有事请教。”萧逸风两手抱拳,自报名讳。 “您是......萧家的二少爷?”一听对方姓萧 ,掌柜目中露出探询的光。 萧逸风点了点头。 “萧二少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请进,请进!”掌柜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忙不迭的将萧逸风二人领入内堂。 两人坐定,掌柜礼数周全的奉上了茶水。 “掌柜不必客气,萧某此番前来,是诚心拜师来的。”萧逸风满目恭敬的看着药铺掌柜,诚意拳拳的说道。 “拜师?张某不明白。”掌柜闻言,不由皱起眉头。 “张掌柜做生意灵活,将一间小小的药铺做得风声水起。萧某不才,想要向张掌柜讨教一二。”萧逸风 “张掌 柜,上次我曾与月涵兄弟乔装前来暗访了一番,不知张掌柜是否还有印象?” 张掌柜闻言,在二人脸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终于恍然大悟。 “您二位,便是那次来的西域夫妇!” “张掌柜好眼力!”萧逸风微笑着,对张掌柜竖起了大拇指。 “惭愧惭愧!”张掌柜摆手说道。 他随即又将目光在二人身上来来回回了好几次,不可置信的摇头叹道,“真没想到,你二人的装扮唯妙唯肖,竟然骗过了所有人。” 最后他将目光锁定在林月涵身上,“犹其是这位小兄弟,上次那女装 扮相,可以说是以假乱真,雌雄难辨啊!” 一席话,说得林月涵头深深埋下,满眼窘迫。 “我这位小兄弟本来就面容白净,柔柔弱弱,穿上女装后,连我都大感惊艳!”萧逸风哈哈笑了起来,“张掌柜看不出来,自是情理之中。” “二位稍候。”张掌柜突然起身。 很快,他便领了一个人进来,将他带到林月涵的面前,“三弟,上次你还一直抱怨,说那位西域的客人欺人太甚。还说我没有极力维护你!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月涵抬眼一看那人,竟是那日替她诊脉的大夫。 第五十五章 他这么拼,全是为了她 张老三满眼不解的望着林月涵,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大哥,“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掌柜见他竟没能认出林月涵来,便没好气的说道,“他明明是男子,上次不过乔扮成一名西域女子,你便替他诊出了喜脉!我平日里让潜心学医,你不听。如今竟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张老三一听林月涵便是上次来的西域女子,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他怎么可能是男子?”他抓耳挠腮,满眼不可思议的说着。 “你还在那里嘀咕什么!”张掌柜对他递 了个眼色,“还不快给二位道歉。” 张老三闻言垂下头去,恭敬的说道,“都怪我医术不精,自己诊错了脉,还与二位争辩。在下真是惭愧!” 萧逸风连忙说道,“我那日的态度蛮横,也是不对。” 三人客套之后,张掌柜言道,“萧二少,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萧逸风直接了当的回答,“实不相瞒,萧某此番前来,是想请张掌柜替我支招。” 接着,他便将萧家药行的经营状况对张掌柜大致描述了一番。 “伙计懈怠,眼见有生意不做,还要往外推,这是什么道理?” 萧逸风眼底满是困惑,求助的看着张掌柜。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张掌柜不假思索的答道,“他们的想法是多做多错,不做不错。所以宁愿将客人往外赶。” 萧逸风低头略一沉吟,“可有解决之法?” “八个字,‘多劳多得,能者多劳’。”张掌柜伸手做了个“八”的手势。 “多谢张掌柜不吝赐教!”萧逸风起身恭敬的向张掌柜一揖,“这八个字,对萧某而言,贵若千金。”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萧二少何须言谢。”张掌柜也回敬一礼。 “张掌柜如此无私的传授经 营之道,令萧某铭感五内。”萧逸风直起身来,诚恳的说道,“日后若是张掌柜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得到张掌柜的指点后,萧逸风立即同林月涵返回。 他按着张掌柜所授的法子,提出了几个调动药行伙计积极性的方案。 两人逐一商议,斟酌,一直商议到半夜,方才最终定下来。 “售出的药材,伙计可以获得一定的抽成,这样一来,就再也不怕他们将客人拒之门外了。”萧逸风满眼兴奋的说道。 “嗯,二少爷若将这种方法在所有药行推广,一定会很快见到成 效。老爷要你三个月内将利润提高三成的要求,也不是不能达到。”林月涵也替他感到高兴。 “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月茹。我想到时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萧逸风满面含笑,特意对林月涵叮嘱道。 这句话,令林月涵原本光彩熠熠的眼眸,顿时暗淡下去。 他如此拼命的打理药行,最终还是为了林月茹! 只是,日后他若知道了林月茹的真正想法,会有多么难过? “你怎么了?”萧逸风见她这幅表情,满眼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林月涵低埋着头,小声的答道。 第五十六章 男人的温柔乡 新方法的成效果然十分明显,药行的伙计们都争先恐后的替客人介绍药材,热情卖力的售药。 药行的生意转好,很快便传入了萧逸山的耳中。 “没想到,他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能,便令药行转亏为盈。”听完心腹陈掌柜的禀报,萧逸山的眉头不由拧结起来。 “大少爷,若这样下去,二少爷必定能在三个月的期限内提高三成的利润,这样一来,药行的生意便要尽数落入二少爷之手。” 陈掌柜满眼焦急的看着萧逸山,“我们可是大少爷一手一脚 提拔起来,可不愿意看到二少爷抢了大少年多年的功劳啊!” 萧逸山思忖片刻,抬眼说道,“先别急。我这个二弟既然这么积极,便让他风光几天好了!你这段时间只需将他好好盯牢,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禀报即可。” 陈掌柜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也不再多言,恭敬的退了下去。 三月之期转眼将至。 “这个月再努把力,便能完成与父亲的约定了。”萧逸风一边翻看着帐本,一边高兴的对林月涵说道。 这时忠叔神色焦虑走上前来,警惕的看了林月涵一眼。 “有 什么话你直说便是,月涵不是外人。”萧逸风放下帐本,淡淡说道。 “二少爷,前几日,我看见陈掌柜频频进入东苑,似是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忠叔皱眉说道。 “他若真一心向着大哥,确实不妙。”萧逸风缓缓的点了点头。 “距离三月之期不过数日,二少爷要不要将他撤换,以免节外生枝?”忠叔询问道。 萧逸风摇了摇头,“陈掌柜是萧家药行的老人,人脉又广。如今并未捉到他丝毫错处,便贸然将他撤换,未免招人口实。” “那怎么办?若是不撤换,岂不是等同 于放了只老鼠在米缸里?”忠叔仍然不放心的劝着。 林月涵知道此事关系重大,虽然心里替萧逸风着急,但却不好插言。 “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萧逸风昂首挺胸,目光直视着前方,“你且不要打草惊蛇,好好盯着他便是。” 忠叔应声离去之后,林月涵上前询问,“二少爷,我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 “大少爷手里掌管的生意多如牛毛,为何连最不起眼的药行都不愿放手给你打理?” 林月涵小心翼翼的问道。 上一次大少爷对二少爷的态度有多 排斥,自己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自己想不通,为何他二人明明是亲兄弟,还要如此争斗不休? “他可没把我当成亲兄弟看待过,同样的,我也从不曾将他认作大哥!”萧逸风望着不知名的远处,定定的说道。 林月涵第一次听到萧逸风的嘴里说出这样刻薄的话来,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愣着做什么,今天的事提早做完,我请你去‘百花楼’听曲。”萧逸风突然兴致大发。 “百花楼?”林月涵瞪大双眼,“是什么地方?” “男人的温柔乡!” “啊?” ....... 第五十七章 你要如何回报本少爷 不待林月涵开口拒绝,萧逸风已是大步走在了前头。 林月涵没有想到,众人口中不近女色的萧逸风竟会带自己去逛戏园。 从前,自己只在说书先生那里听过,京城的戏园是如何热闹,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萧逸风找了个二楼宽大的雅间坐了下来,隔窗看着戏台上的表演。 院子正中央搭建的戏台上,两人正在依依呀呀的唱着,林月涵虽然听不懂他们唱的什么,但却感觉唱得很好听。 犹其是那位身着嫁衣的公主,声音婉转动听,唱腔优美,举手投足间千娇百媚, 回眸之时,眸光流转,秋波荡漾,引来满院一片喝采声。 萧逸风看得兴起,也摇起了折扇,沉醉其间。 一曲唱罢,伶人四方揖礼,更是引来了众人的雷鸣般的掌声。 “这么快就唱完了。”林月涵表情有些失落。 “还想听?”萧逸风瞥眼望了她一眼。 林月涵微微点了点头。 “这有何难!”萧逸风闻言,转头对雅间里侍奉茶水的小厮吩咐道,“去,把刚才唱戏的两人请来。” “是。” 林月涵惊诧的问道,“这是做什么?” 萧逸风一脸闲适,“今日特意带你来放松,既然未能尽兴,便让你听个 够。” 林月涵眨了眨眼,“单独给我唱?岂不是要花很多银子?” 萧逸风唇角微弯,“是啊!抵你一年的薪水绰绰有余。” 一听这话,林月涵惊得目瞪口呆。 萧逸风见她这副模样,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他用手点了点林月涵的脑门,“你这脑袋瓜里是不是又在想:本少爷对你这么好,你要如何回报?” 林月涵被他一语中的,连忙埋下头去,低声说道,“二少爷怎么知道?” 正在这时,小厮去而复返,领了刚才那两名伶人上前。 两名伶人另外选了一段戏文,开始唱了起来。 先前隔得远,林月 涵没有看清伶人的样貌。 这隔近了一看,却见那男的俊美,女的娇俏。加上两人动人的唱词,更是令人赏心悦目。 “这两人不仅唱得好,长相也这般惊为天人。犹其是这女子,五官精致,一对明眸顾盼生辉,当真是绝世佳人。” 林月涵一边听着戏文,一边贴近萧逸风的耳朵轻声说道。 “哈哈.......”不料,萧逸风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二少爷在笑什么?”林月涵皱眉问道。 萧逸风忍住笑意,“我笑你雌雄不分,竟连那人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他是...... .男子?”林月涵满眼惊疑的问。 萧逸风定定点了点头,“没错。” 这一下,林月涵不淡定了,她不禁唏嘘,“真没想到,这世间竟有比女子还要好看的男人。” “你在那感叹个什么劲!他的美是脂粉涂出来的,经不得经看。” 萧逸风不以为然的说道,继而他将头转向林月涵,细细打量着,“依我看来,你的女子装扮,倒比他强过百倍!” 这一句,令林月涵立即心虚的低下头去,细弱蚊蝇的说道,“二少爷说笑了。” 萧逸风却似乎充耳不闻,只将视线定定停留在她的脸上,眸色渐渐幽深起来。 第五十八章 二少爷口味独特 他的注视,令林月涵神色越发窘迫,她的双手不由紧紧绞着,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怨怒之语,“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同我抢!” 萧逸风和林月涵双双回过神来,将视线转向门口。 只见小厮已是机敏的上前,挡在了门口,赔笑道,“这位爷,请稍候。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是不是,等这边唱完了,我立马将人给你领过去。” “什么先来后到!小爷我只认识这个!”门外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人的脸被小厮挡着看不见容貌。 但 他高高举着的手上,正捏着一大撂银票晃着,显然这是个财雄势大的主。 他一边嚷着,一边伸手将小厮拂到一旁。 而他的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个酒壶,人未至,已是一身的酒味飘了过来。 萧逸风见了那人,突然“腾”的起身,一把将那人手里的酒壶夺了过来。 林月涵从未见萧逸风如此粗鲁,正要出言相劝。 却见那人半眯着眼,唇角扯起一抹讪笑,“我道是谁......却原来是二哥啊!” 萧逸风将酒壶重重搁到案上,怒目注视着男人厉声说道,“三弟,你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 听 到两人对话,林月涵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前来争抢伶人的这位,竟是萧家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整日沉醉温柔乡”的三少爷----萧逸清。 林月涵不由对面前之人细看了两眼。 只见他五官精致,容颜英俊,却半正半邪,一脸的痞气。他的衣衫有些不整,脸色也因喝酒的缘故有些微微泛红。 “二哥,多日不见,你越来越有兄长的派头了。我的事,连爹都不管,你倒要端起兄长的架子,管起我来了?”萧逸清一脸不屑,讥讽道。 “我不是要管你,只是你的身份是萧家的三少爷。你成日里 泡在这种地方,你让爹的脸往哪儿搁?”萧逸风一脸严肃,字字铿锵。 “我说二哥,你这话明摆着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这种地方,你来得,我却偏偏来不得?”萧逸清的话尖酸刻薄,却字字有理。 萧逸风被他反驳得一时语塞,竟气闷的立在当场。 而唱戏的伶人和小厮一见他二人这副场面,也都你看我我看你,没了主意。 林月涵见场面如此尴尬,连忙扯了扯萧逸风的衣袖,轻声问道,“二少爷,不如.......我们暂且离开。” “嗯。”萧逸风**了一声。 正打算 抬脚,却见萧逸清转过头来,半眯的眼眸上下扫视着林月涵,“二哥,你何时好上了这口?” 萧逸风顿住脚转过头来,他的脸已胀得通红,瞳中几欲喷火,咬牙吐出四个字来,“你......说.......什......么?” 萧逸清却仍旧满脸痞笑,对他视若无睹。 “我说......萧家二少爷的口味可真是独特,多年来不近女色,原来是这个缘故!哈哈.......”他一边说着,一边仰头大笑起来。 “你给我住口!”萧逸风被他的轻曼之语彻底激怒,口中发出一声暴怒的吼声。 第五十九章 “好兄弟”,骗谁呢? 谁知萧逸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越发说得兴起。 “二哥,这事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女爱......哦不对,是**男爱,天经地义,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罪过!何况你这位相好,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招人喜欢!” 萧逸风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揪起萧逸清的衣襟,咬牙切齿的说,“萧逸清,若不是看你是我亲弟弟,就凭你这句话,我便要打得你满地找牙!告诉你,他是我的好兄弟,容不得你诋毁!最好把你脑袋里那些肮脏人念头洗干净!” “二哥, 我不过说他两句,瞧瞧你都急成什么样了?”萧逸清半醉半醒,啧啧叹道,“你这样护着他,还说什么事都没有?好兄弟?骗谁呢?” “你!”萧逸风手上的力道骤然一紧。 萧逸清的脖子被他箍得死死的,有些喘不上气,片刻之间脸便转成青灰色。 林月涵见他兄弟二人为了自己起了冲突,心里好不着急。 她将萧逸风的手拉住,焦急的说道,“二少爷快放手!这里人多口杂,若是将此事闹大,岂不更是令萧家没了面子。” 听了她一番话,萧逸风才一声冷哼,松开了萧逸清的衣襟。 “咳咳.......”萧逸清 缓过劲来,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多谢二嫂......”他一边咳,一边嘴里不饶人。 这句,险些将萧逸风再次激怒。 他的拳头紧了紧,瞪大眼睛看着萧逸清,郑重其事的说道,“你二嫂另有其人!不要乱喊!” “哦?既然二嫂另有其人,为何二哥不在多看看二嫂,却同一个男人打得火热!”萧逸清的脸上现出震惊的表情。 看他这表情,分明是不信。 “你这数月不着家,家中近来发生的事半点不知!” 萧逸风铁青着脸,大声的说道,“她叫林月茹,虽然还未与我成亲,却是铁板定钉之事!而他,是林月茹 的亲哥哥,以后你得管他叫一声“哥”。”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将林月涵牵到萧逸清面前。 萧逸清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盯着林月涵的脸憋了半天笑,好不容易一个“哥!”字出口之后,便笑得险些背过气去。 “我们走!”萧逸风横了萧逸清一眼,拉着林月涵大步的离开。 回去的路上,萧逸风脸色暗沉,一路上都沉默不语。 “二少爷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直到回到了萧逸风药行,林月涵终于忍不住出言问道。 “没有。”萧逸风嘴上说着没有,神色却依然懊恼。 林月涵正想开口再劝,却见萧逸 风霍的转过身去,大步向外走。 “二少爷上哪儿去?”林月涵不知要不要跟上去。 “我去看看月茹!”萧逸风闷声回答。 三弟的话,虽然说得糙了些,却是不无道理。 毕竟林月茹才是自己将来成亲的对象! “去看月茹?”林月涵对着萧逸风的背影喃喃念着,眸色渐渐暗淡。 萧逸风见到林月茹的一瞬间,林月茹有片刻的愣神。 她随即回过神来,连忙让他进屋落座,并替萧逸风斟了杯茶,递到他的面前。 “多谢。”萧逸风道了声谢,伸手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二少爷今日来找月茹,所为何事?”林月茹谨慎的问道。 第六十章 在这紧要的关头....... 萧逸风放下茶杯,“近来我忙着打理药行的事,无瑕顾及你。料想你整日呆在宅子里,定然心情烦闷,今日刚巧得空,便陪你四处逛逛如何?” “好!”林月茹眉目含笑,高兴的应道。 “想去哪里?”萧逸风漫不经心的问道。 林月茹目中闪着狡黠的光,兴奋的说道,“二少爷,城中最繁华的西街,各色商品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给。只可惜,上次月茹只是匆匆路过,也没来得及细看。不如,我们就去那里吧!” “嗯。”萧逸风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两人于是便并肩而行,缓缓迈步出了家门。 林月茹太久不曾外出,一出了萧府,便走得轻快了许多。 她最喜欢逛的地方,便是珠宝店和布庄。 萧逸风一路上有些心不在焉,只一声不吭的跟在林月茹的身后。 而林月茹则是心思全在那些物件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萧逸风的神情。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个选货,一个掏钱。 由于两人离开之时并没 有叫任何随从和丫鬟,林月茹买的东西,便通通交给萧逸风帮她抱着。 走了没多久,萧逸风便两手不空,抱了一大堆盒子。 “我们不如雇辆马车。” 从未做过这等粗活的萧逸风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不与她乘坐马车出行。 雇好马车,萧逸风将手里的东西尽数放上了马车,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奈。 马车里,林月茹和萧逸风各坐一边,两人的座上都堆满了刚刚买的货品。 林月茹全副心思都在那些东西上,一副喜滋滋的模样。 萧逸风看着那张与林月涵七八分相似的脸,脑中不经意回闪着同林月涵一起的片断。 自已真是魔怔了! 林月涵离自己明明八丈远,却仍然牢牢占据着自己的脑袋。 他心里懊恼无比,将视线从林月茹脸上挪开,茫然的看向窗外。 林月茹偶尔会开口对萧逸风说些不怎么好笑的笑话,也会说些同自己有关的趣事。 萧逸风却对她的话语感到索然无味,只礼节性的点头以示回应,而他的神 思却早已飞出了天外。 好不容易挨到行程结束的一刻,萧逸风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到了!” 等到两人分别之时,林月茹低垂着眼眸,温柔如水的说道,“今日让二少爷破费了。” “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别说这样见外的话。”萧逸风稳稳说了一句之后,便与她挥手告别。 林月茹将东西全都让丫鬟和仆役抱着,并特意吩咐道,“这些东西都十分贵重,你们千万要小心!若是摔坏弄污了,将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这尖酸刻薄的话语不经意间传入已走出数十步开外的萧逸风耳内,他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目中浮起嫌恶之意。 他一边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一边在脑中将林月茹和林月涵作着对比。 他不明白,为何同是林家的孩子,他二人的性情竟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既而他叹了口气,自己终归是要娶林月茹的,不管她是不是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女子。 怀着纠结而焦躁的情绪,萧逸风匆匆洗了个澡,便颓然的倒在了床上。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于是他干脆闭上眼睛,想要早些睡去。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浑身躁热难耐。 他的脑袋乱哄哄的,眼前交替出现林月涵和林月茹的脸。 “该死的三弟,好端端的说什么**男爱,我铮铮男儿,竟被他说得心里毛刺刺的!” 萧逸风干脆从床上翻起,打来一盆冷水,将自己的脸泡在了水里。 泡了几盆水之后,他体内的躁热稍稍冷却,心神终于平复了些。 于是,他又爬上床铺,闭上眼睛,象小时候思念娘亲睡不着的时候那样,数起了羊羊。 夜半时分,他竟朦胧间听到了林月涵叫着“二少爷”。 “月涵,你来了?”萧逸风用手托着林月涵精巧的下巴,深切的望着她的眼睛。 “二少爷,你刚才招呼都不打,便撇下月涵独自离开,你知不知道月涵心里有多难受?”林月涵水汪汪的眼眸盈盈含泪,一双娇艳的唇瓣微微嘟起。 “月涵,你别怪我。刚才我不是有意冷落你......我只是......”萧逸风的舌头捋不直了。 “只是什么?” 林月涵的眼眸里全是哀怨。 “我只是......怕再在你面前多呆片刻,便无法自控!还有......” “还有什么?”林月涵一张一兮的唇瓣越发娇艳。 “还有......你的嘴,能不能不要撅......这么高?” 萧逸风支唔的抱怨完,便猛的将对方的身子扣进怀里,一口咬上她半张半合的唇瓣。 “月涵......月涵.......” ....... “二少爷,你怎么了!”突然一声叫喊,将萧逸风从迷境中唤回。 萧逸风“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揉着眼睛望向来人。 “怎么是你,忠叔?”他一脸胀然的问。 同时意识到,先前在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不过是梦境罢了。 “我听见你的声音,以为你在唤我,所以便进来看看。”忠叔满眼焦虑的看着他问道,“二少爷,你怎么脸色发红,呼吸粗重,是不是病又发作了?” “我没有!” 萧逸风喘着粗气,满脸懊丧,压低声音说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紧要的关头来!” 第六十一章 胳膊往外拐 忠叔听出他的话里有责怪的意思,连忙向他赔罪,“属下无意惊扰二少爷,还请二少爷见谅。” 萧逸风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忠叔拱手应是,正欲拔腿。 却听闻萧逸风探询的问了一句,“你听清我刚才说了什么呓语?” 忠叔沉眸思索片刻,“二少爷刚才应该......是在叫月茹姑娘的名字......” 萧逸风闻言,松了口气,端起茶来压惊,心里暗忖着,“兴许是自己整日同林月涵呆在一起,竟将他和月茹二人弄混了。” 却不料,忠叔又补充了一句,“但听上去,却象是在叫‘月涵’。” 这一句话音一落,只听“噗”的一声,萧逸风口中的茶水已喷出一米开外。 “二少爷怎么了?”忠叔眉头紧紧皱起。 “出去!” ....... 萧逸风眼眶乌青,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林月涵见他神色萎顿,立即上前询问,“二少爷,你昨晚没睡好?” 萧逸风一见她,头脑中便立即闪出梦境中的影象,他连忙将头别到一边。 “这几日,药行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你替我陪月茹四处转转,解解闷。” 萧逸风粗声说完这句,连眼都不抬,便拔腿离开。 见他冷如冰山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林月涵的心里一片怅然。 既然是萧逸风的吩咐,林月涵自是不敢怠慢。 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她也依言找到林月茹。 “哥哥你快来看!”林月茹看见他,立即将他拉到屋里,指着一屋子的珠宝 首饰,绫罗绸缎满眼放光。 “你买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银子?”林月涵惊叹道。 “不过是些小东西罢了,能值几个钱?再说,又不是我掏钱!”林月茹扫兴的坐下来。 “不是你掏钱?”林月涵恍然大悟,试探的问道,“这些东西是大少爷送你的?” 她最近同大少爷走得很近,时常结伴外出,所以林月涵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大少爷。 “大少爷本就嫌我是小户出身,若在他面前不矜持一点,岂不更瞧不上眼。”林月茹一边擦拭着一只水润通透的玉镯,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你的意思......这些东西是二少爷送的?”林月涵声音变得尖利。 林月茹唇角钩起一抹轻笑,点了点头,“他虽然人长得丑了点,但出手还算大方。” 林月涵见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拿了别人的好处还在数落别人,心里格外来气。 “你既然一心想跟大少爷,便不要脚踏两只船!二少爷一心一意对你,你却在利用他,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听林月涵说得义愤填殷,林月茹目中浮起鄙夷之色,“我说哥哥,你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说到底,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你处处维护那个二少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句话,问得林月涵哑口无言。 呆怔半晌,她方才叹了口气,“你要如何,我不管你!但我奉劝你,千万不要做出太出阁的事情来。” 说完这句,她便沉着脸离开。 林月茹看着她的背影,满眼怨毒。 “林月涵,你可真不识趣!非但 没帮我一丁点儿忙,反而处处针对我!你最好不要妨碍到我,否则.......” 林月茹默默念着,一边转身从妆匣里拿出一个纸包。 “大少爷和二少爷谁是虫,谁是龙,只有傻子才不会选!” 她将纸包里的药粉打开看了看,皱眉自语道,“那药贩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东西只要这么一丁点,便能让我如愿以偿?” 她便将纸包重新收好,放入了妆匣。 随即,她迈着轻快的步子,拿着萧逸风替她买的一个鎏金的暖手炉,往东苑行去。 她在东苑走动得很勤,对大少爷的住处早已轻车熟路,很快,她便来到大少爷的房门外。 她刚要走进,便听到大少奶奶许翠芝在同大少爷哭啼抱怨,“你是不是也嫌弃我这么多年没有怀上孩子?” “你这说的哪里话?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了?”大少爷萧逸山语气中有些不耐烦的味道。 “那你为何最近同那个叫林月茹的来往如此频繁?你明明知道她是二弟未过门的妻子,你们这样勾勾搭搭,不清不楚,叫下人们如何看待?让我这个做大少奶奶的,脸往哪儿搁?” 许翠芝的声音里全是委屈的味道,声音里透着凄凉之意。 “那些下人向来喜欢说三道四,我哪里管得着?这种嫌言碎语,你要去听就对了。还有,我同林月茹,也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你不要多想!” 萧逸山音量有些加大。 “可是......” 许翠芝还欲再言,却被萧逸山出言打断,“你有完没完?我商行里还 有要事处理,要忙到很晚,晚膳你自己吃便是,不用等我!” 说完这一句,萧逸山便迈着大步,往屋外走。 林月茹里着二人的对话,心里越发得意起来。 看来,这大少奶奶,也不怎么得宠嘛! 之前自己听下人说他夫妻二人如何恩爱,还担心不容易插足进去,如今看来,下人也不过是夸张其辞,而自己的担心,更是多余。 念头转过之后,林月茹心里越发高兴,她找了一条萧逸山必经的路口,将暖手炉放在地上,开始整理着自己的妆容。 她整理好之后,刚刚将暖手炉拿回,轻便见萧逸山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假意迎面撞上,一头冲进了萧逸山的怀中。 “啊!” 她唇中发出一声娇呼,抬起波光莹莹的眼眸,看着眼前英俊无比的男子。 “是你?” 萧逸山面无表情的问道,“都是我走得太过匆忙没有看到你。对了,有没有伤着?” “没有......是月茹刚才太过莽撞才对。大少爷能不责怪月茹,已是月茹之幸。” 林月茹声音里透着娇媚,人却半倚半靠的挂在萧逸山的怀里,久久不肯起身。 “你来东苑做什么?”萧逸山复又问道。 林月茹这才稍稍直起身来,将手里的暖手炉拿到面前,娇滴滴的说道,“最近天气转凉,月茹见那些丫鬟粗心,竟连个暖手炉都未替大少爷准备,这便特意买了一个给大少爷送来。” “有心了!”萧逸山稳稳说了一句之后,便又欲迈步。 “大少爷!”见萧逸山要走,林月茹有些急 了。 “还有何事?”萧逸山沉眸问道。 “大少爷,我命丫鬟备了您最爱喝的花雕酒,还准备了您最爱吃的下酒菜,不知大少爷肯不肯赏脸?” 林月茹自信的对他露出一个媚笑。 萧逸山脸色越发暗沉,低头想了想。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扯着唇角,邪笑着说道,“既然是美人相邀,怎好推辞?” 听到萧逸山答应赴约,林月茹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那月茹便恭候大驾。”她满心期待的说道。 待到约定的时间和地点,林月茹精心打扮了一番,便命丫鬟将早已准备好的花雕酒和精美的食物上了桌。 果然,萧逸山如她所料的如时到达。 林月茹一见到他的身影,脸上立即笑开了花。 “大少爷!”林月茹立即起身迎接。 萧逸山点了点头,看着桌上的酒菜,拂袍坐了下来。 林月茹热情的替萧逸山萧逸山夹菜,“大少爷,这是你最爱吃的仙鹤烩熊掌。” 萧逸山也不推辞,将林月茹给他夹的菜尽数吃完。 “大少爷,这是你最爱喝的陈年花雕。”林月茹缓缓起身,替萧逸山斟酒。 她斟酒的时候,目光偷偷的瞟着萧逸山,只见他此时低垂着目光,有些心不在焉。 趁着他没有留意到自己,林月茹斟酒的时候,轻轻将藏于尾甲内的药粉弹了些在萧逸山的酒杯之内。 “来,大少爷,我们共饮此杯。” 林月茹坐回自己的座上,高举起酒杯,媚声媚气的劝着酒。 萧逸山没有多想,端起酒杯来就仰头喝了下去...... 第六十二章 做了 萧逸风正在整理着帐本,却听闻忠叔急急来报,“二少爷,老爷叫你赶紧回去,府里发生大事了!” “出了什么事?”萧逸风皱着眉头,满眼疑惑。 这早上出门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才两个时辰不到,便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二少爷,你别问了,.......总之这事.......你回去就知道了!”忠叔满面为难,支支唔唔的回答。 从未见忠叔这副表情,萧逸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连忙起身,急急的往回赶。 萧家很久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阵势了! 老爷夫人,大少爷,大少奶 奶齐齐上阵,就连平日里见不着面的三少爷,此时也是端端的坐在下方,一脸的兴致盎然。 萧逸风将看热闹的丫鬟仆从斥退,疾步走上前去问道,“父亲,出了何事?” 话刚问完,他便瞥见屋子中央,立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月茹,月涵,你们在这儿做什么?”萧逸风意识到,今天的事定然与他二人有关,立即警觉的问道。 却见林月涵一脸暗沉,一言不发;而林月茹满眼是泪,模样十分委屈。 萧逸风不解,将目光在屋内环视了一圈。 只见大少爷萧逸山满脸的焦躁,大少奶奶许翠芝掩面而泣。父亲一脸的严 肃,夫人则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 这气氛,委实诡异。 “父亲,这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萧逸山心急如焚的问道。 “老二,你先别急!这事我自会替你主持公道!”萧老爷皱着眉头,大声说道。 “替我主持公道?父亲此言何意?”萧逸风越发迷惑不解。 萧老爷张了张嘴,又略带迟疑,似乎不知要如何讲述。 萧逸风从未见父亲如此犹豫过,立即急了,大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萧逸清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怎么一回事,你看看未来二嫂的脖子不就清楚了。” “老三,你给我住嘴!” 萧老爷立即出言喝止。 萧逸风若有所悟,将视线定定落到林月茹的脖颈处。 只见她衣襟半敞,脖子上凌乱的牙印和红痕格外的扎眼。 “究竟是谁,对她做了这禽兽不如的事?”萧逸风怒目喷张,一声怒吼。 萧逸清正待吱声,却一眼瞥见萧老爷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便只得默默的低下头去。 “是我!” 大少爷萧逸山,斜眉吊眼的起身,缓步走到萧逸风跟前。 “你.......”萧逸风一个字出口,伸手便是一拳,重重的打在了萧逸山的脸上。 “你这个畜牲,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气得浑身发抖,嘶声问 道。 萧逸山抹了抹唇角的血渍,两手一摊,“反正做都做了,要怎么赔,你说吧!” “赔?亏你说得出口!”萧逸风火气再次上串,又是一拳打了过去。 这一拳下去,萧逸山的脚下便是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老爷,你赶快劝住他啊!”这时夫人已是双眼通红,扯着萧老爷的衣袖求了起来。 “好了,老二。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算将他打死,也是于事无补!”萧老爷威严的出声。 萧逸风生生收住拳风,整个身体兀自颤动不已。 “父亲打算怎样还她一个公道?”他眸色暗沉,用尽量抑制的声调问道。 第六十三章 已经是他的人了 萧老爷从座椅上站起来,郎声说道,“说到底,这件事是我们萧家的错,自然要承担后果。” 继而他将目光转向林月茹,“月茹姑娘,如今因老大一时鲁莽,对你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要怎么罚他,要怎么补偿,你说句话!” 林月茹抽抽嗒嗒,用衣袖抹了抹泪,轻声说道,“既然我的身子已经是他的,那便再无法另嫁他人了。二少爷,月茹只有辜负你的一片深情。”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你的意思是.......愿意嫁给老大?”萧老爷凝目问道。 林月茹头低埋着,轻轻点了点。 “月茹姑娘,你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萧逸风回过神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瞪大双目对林月茹问道。 “二少爷,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事已至此,月茹已经是大少爷的人了......我们之间便从此缘尽。” 林月茹一边含泪说着,一边将手缓缓抽出。 萧逸风直愣愣的盯着林月茹,整个人如一座石雕般,一动不动。 “老大,你怎么说!”萧老爷略作思索,转头向萧逸山问道。 “这事,你们看着办!”萧逸山将头撇到一边,仿佛这事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不行!” 这时,一直满脸愁容,一言不发的大少奶奶许翠芝突然站起身来反对。 萧夫人 一见她满面委屈的模样,连忙出来打圆场。 “翠芝啊,你最是善解人意的媳妇。这事搁到以前,我也是铁定站在你这边的,可如今......你一无所出,逸山纳妾,也是早晚的事。” 许翠芝闻言,掩面呜呜哭了起来。 “这次是老大闯了祸,玷污了人家的清白。收房纳妾未免不大厚道,依我看.......” 萧老爷略一沉吟,抬头宣布,“就让林月茹作平妻吧。” 听闻这话,林月茹满眼惊喜,迫不及待的应声,“谢萧老爷。” 而许翠芝,则是站起身来,一个拳头打在萧逸山的胸口上,“都是你做的好事,我......不要活了! ” 说完这句,便气跑了。 “翠芝!”萧逸山见状,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立即追了出去。 萧夫人见许翠芝跑了出去,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毕竟这许翠芝的娘家,也是京城不惶多让的大户之家。如今许家知道自己的女儿在萧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呢! 再者这林月茹身份低微,她婚前失贞,保不齐是为了攀上高枝存心勾引自己的儿子。如今若是大肆铺排将她娶进了门,传出去,倒教外面的人看了笑话。 于是,她犹犹豫豫的对萧老爷说道,“老爷啊,这月茹的娘家人都远在千里之外,若是大操大办,客人们问起她的来历,倒 不好应对了。不如一切从简,先让他二人完婚再说。待日后月茹诞下我们萧家的长孙,便连着孩子的满月酒,替月茹母子风光光办一回如何?” “这事就这么定了。”萧老爷一听这话,当即同意。 继而他转头对萧逸风说道,“对了,老二,药行那边我看你打理不错,也不用之前的约定了,不管结果怎样,以后都由你正式接手。还有米行,下个月我也打算交给你......” 萧老爷打算好好安抚安抚这个受了重创的儿子,正说得起劲,却被萧逸风出言打断。 “父亲,林月茹不能嫁给大哥!”萧逸风目光空洞,如同游魂一般,有气无力的说道。 第六十四章 你这样,会憋坏的! “老二,这事就别再纠缠不休了。天下何处无芳草,既然这是月茹姑娘的意思,你又何苦自寻烦恼。”萧老爷拍了拍萧逸风的肩膀,然后缓缓迈步而出。 萧夫人见状,也低埋着头,跟在了萧老爷的身后。 “二哥,我回来这趟,原本是想喝你的喜酒,却不料这二嫂转眼间变成了大嫂......唉.......”萧逸清也拍了拍萧逸风的肩膀,叹了口气,悠然走了出去。 诺大的堂屋,便只余下林家兄妹和萧逸风三人。 “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选择嫁给他?”萧逸风不可思议的盯着林月茹,问道。 “二少爷待月茹好,月茹铭感于心。但对于女子而言,贞洁比命还重要。我已经是大少爷的人,这是一个无法挽回的事实.......” “你为何要撒这弥天大谎?”萧逸风眼中的疑惑更盛,满眼探究的看着林月茹。 “天知地知,你在今日与大哥之前,早就不是完璧之身!” “二少爷你不要如此 诬蔑我的清白!”林月茹闻言,满眼惊恐的吼道。 “那张落红的绢帕都已交给夫人过了目,你说这样的谎,究竟想置我于何地!” 这句一出,萧逸风浑身一震。 他的目中全是不可思议,呆呆怔立了好大阵。 “原来是我弄错了,其实根本就不是她!”他突然唇角一弯,神色轻松起来。 “二少爷......你在说什么?”林月涵满眼怜惜的看着他,红着眼眶问道。 萧逸风回过身来,一把捉住林月涵的手,自言自语,“原来,一直都是我弄错了。一直都是我弄错了!” 他的喃喃自语,令林月茹满眼惊惧,瑟瑟往后退去,“哥哥,快走,他疯颠了!” 这一句,令林月涵心里难受无比。 她一把甩开林月茹的衣袖,满眼愤怒的瞪了她一眼,“都是你做的好事!” 林月茹自顾不暇,无心理会林月涵的愤怒,惊慌的往外跑去。 “二少爷.......你不要为月茹如此伤心。其实这件事.......”林月涵犹豫了半晌,终是说不出那残酷的 真相。 “月涵。”萧逸风将视线移向林月涵,摇了摇头,“我一点都不伤心。” 林月涵见他如此硬撑,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二少爷,这世间比她好的女子比比皆是,你为了她如此折磨自己,不值的!” 她满眼怜惜的注视着萧逸风,心痛的说道。 “月涵,你看我的样子,象伤心的样子吗?”萧逸风一脸轻松的表情。 “二少爷,你不要再死撑了。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林月涵急得快要哭了来,“你这样,会憋坏的。” 萧逸风看着她如此关心自己,心底某一处微微一动。 “月涵,你这么担心我?”他定定望着林月涵,动容的问。 林月涵想都不想,只一个劲儿的点头。 得到林月涵肯定的答复,萧逸风的心里说不出的惬意。 “月涵,你放心。我真的没事。” 他拉起林月涵的手,温声说道,“这里太闷,陪我出去走走。” 一路走着,林月涵时不时瞟着萧逸风,观察着他的神色。 但见他神色闲适自在,丝毫没有半点伤心的模 样。 两人走着走着,来到了湖心亭。 “我们坐一会儿吧!”萧逸风望着湖面秀美的景色,温声提议。 林月涵平日里便是唯他的命令是从,如今更是对他的话千依百顺,她温柔的点了点头,陪他在湖心亭里坐了下来。 萧逸风的视线定定的看着湖面,唇边突然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林月涵见他无端端的笑起来,心里越发为他感到担忧。 “月涵,你看,那是什么?”萧逸风用手指着湖面说道。 “什么?”林月涵不解其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那平滑如镜的湖面上,两个不起眼的黑点,点缀其间。 “那是......鸳鸯。”林月涵缓缓答道。 “鸳鸯,一雌一雄,相偎相伴。” 萧逸风的目光有些飘渺,口中喃喃念道,“难怪有人发出那句‘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叹。” 林月涵见萧逸风有些触景生情,连忙出言劝慰道,“二少爷,这鸟长得灰头灰脑,没什么好看了,不如,我们走吧。” 却见萧逸风又笑了笑,摇头说道,“这鸟虽 然没什么看头,但那句‘乱点鸳鸯谱’,却正好契合我此时的心境。” 这老天爷,也有乱点鸳鸯谱的时候。自己明明对林月茹一丝好感皆无,却险些硬生生凑成了一对! 幸好,最后自己及时发现这是个天大的误会,否则...... 他念及此处,又扯着唇角轻笑起来。 “二少爷......你不要多想,再这样胡思乱想,会出事的!” 林月涵看着说着一堆东拉西扯的话,又一个人在那儿发笑,心里越发替他感到担忧。 听了林月涵这句,萧逸风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幽暗的看着她,突然轻声说了一句,“若你是她......多好!” “你说什么?二少爷?” 这一句太过轻微,林月涵并未听得真切。 “没......没什么。” 萧逸风慌乱的敛下眼眸。 “好了,你陪我走了半天,也累了。”他继而直起身来,拍了拍林月涵的肩膀,“明日还要忙药行的事,早点回去歇息。” 林月涵仍然不放心的看着他,“你真的......没事?” 第六十五章 恶心得想吐 萧逸风微微一笑,“这个问题你都问了好几遍了。” 林月涵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轻声说道,“那我走了。” 林月涵同萧逸风分开之后,直接来到林月茹的房间。 林月茹见她怒气冲冲,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便坐在妆台前,开始卸妆。 “哥哥这么晚来做什么,我都要睡下了。” 她将耳环取下放入妆匣,语带不满的问道。 林月涵一把将她的妆匣拂到地上。 “哥哥,你这是发什么疯?”林月茹霍的站起身来,满眼怨怒的看着林月涵问道。 “我看疯了的人是你! ”林月涵冷冷的扫视着林月茹,“你一心想要攀上高枝,我管不着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这样下作的招式!” “哥哥,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我不过是被大少爷夺走了清白,你非但不可怜我,反而用这样恶毒的字眼来斥责我?”林月茹一脸的不甘愿。 “大少爷无缘无故会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来?你究竟做过什么好事,你心里有数!”林月涵说完之后,弯身从地上拾起一张废纸,举在手中。 “这张纸里面包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难道非我大声的说出来?” 林月茹听了这句,脸色倏的一变 。 “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她满眼惊恐的问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林月涵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林月茹手上沾的**气味,自己早就恶心得想吐。 ”你做的这件事,如果让人知道了,你以为会是什么后果?”林月涵接着又问。 “哥哥,我......我只是一时想歪了,哥哥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我这一生就全完了!”林月茹气焰全无,低声下气的向林月涵哀求。 “月茹,这一次,你真的错得太离谱!”林月涵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哥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林月茹一把扯住林月涵的衣袖,“但我嫁给大少爷,并不会妨害到谁。哥哥,求你看在二娘的份上,给我一次机会!” 这一句,直戳要害,令林月涵刚刚迈出的脚,颓然的收了回来。 “哦对了,哥哥,我正打算给家里写信。你有什么话想带给二娘的,我一并写在信里转告给她。”林月茹见事有转机,立即从林月涵的手里抽回那张纸。 林月涵脸色暗沉,哑声说道,“若你老实本份的做你的大少奶奶,这件事便就此作罢。若你再敢动其他的心思,我绝不会纵容你!” “哥哥,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是我 再敢造次,不得好死。”林月茹伸出手来,对天盟誓。 “人在做,天在看。希望你能记住你今日所发的毒誓!”林月涵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再也不愿多呆。 萧老爷依着夫人的提议,并未对外宣扬大儿子新纳平妻之事。 他只命人将东苑挂上红绸,添上喜庆的灯笼,并将一处闲置的宅子赐给了林月茹作了厢房。 举行完简单的成亲仪式,将一对新人送入洞房之后,萧老爷当众宣布,“我现在将萧家所辖的药行,正式交与老二打理,还有......” “父亲不可。”不待他说完,萧逸风便出言打断。 第六十六章 装什么矜持 “怎么?”萧老爷脸上布满担忧之色,“这仪式都完成了,难不成你还不甘心?” “父亲误会了。”萧逸风淡然一笑,“我是说,三月之期的约定还未完成,父亲切不可出尔反尔。” “你的意思是.......还要遵守那约定?”萧老爷满眼探究的问道。 “正是。”萧逸风满眼自信的回答。 “好,既是如此!那便依你所言。”萧老爷爽快的应承,目中不经意间流露出赞许之色。 ....... 一对新人的房里,红烛摇曳,气息暧昧。 林月茹掩藏在红盖头下的脸,露出志得圆满的笑意。 今日过后,自己便是这京城大户的大少奶奶了,从此锦衣玉食,仆役成群,何等的风光? 而自己身旁的男子,容貌英俊,独当一面,正是千万女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过段日子,自己再为他生下一儿半女,从此母凭子贵,地位稳固,将那大户小姐许翠芝踩在脚底....... 正在她想得美滋滋的时候,头上的盖头却突然被人一把扯了下来。 这揭盖头的动作,怎么这么猴急? 林月茹不禁满眼娇羞的望向自己的夫君。 “相公......”她轻声唤道。 萧逸山俯下身来,一手托起她精致的下巴,然后.......用力一捏。 “啊!”林月茹吃痛的尖叫出声,“相公,好痛.......” “这点痛你就叫出声来?”萧逸山轻挑着眉,斜睨着她,喷了口 酒气在她脸上,“那昨日将你折腾得半死不活,你却连声都不吭?” 林月茹满脸羞涩的低下头去,“昨日那样的情形,月茹怎么好意思......叫喊......” “你连下药这种厚颜无耻之事都好意思做,还装什么矜持?”萧逸山骤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这一次,林月茹没有呼痛,而是惊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酒里下了药?难道是林月涵不守信用,转身便说了出去? 不......不会...... “相公......我......没有......”林月茹回过神来之后,大声的否认。 “没有?”萧逸山眼中几欲喷火,“你当本少爷是傻子吗?” 他用力甩开林月茹的下巴,“你以为你粘上我能讨到好处?别作梦!你这辈子,就等着守活寡吧!” 说完这句,他再也不看林月茹一眼,转身便走。 “相公!”林月茹一声尖叫,一把扯住他的衣摆,跪求道,“相公,我只是仰慕相公才一时犯了糊涂......相公,我们毕竟已是夫妻了!” “仰慕?仰慕本少爷的女子能排上一条街,就你这种货色,我看都懒得看一眼!”萧逸山满眼嫌恶的回答。 “不......相公你这是一时的气话。月茹看得出来,相公心里是属意月茹的......”林月茹手死死扯着萧逸山的衣摆,期期艾艾的说着。 “我会属意你这样低贱的货色?哼,真是天大的笑话! ”萧逸山的话冰冷似铁,不带一丝温度。 “不......不是这样的。相公若是对月茹无意,岂会同月茹出双入对,时时陪伴月茹?”林月茹不可置信的看着萧逸山,摇头说道。 萧逸山闻言,满眼讥讽的瞟了她一眼,“想知道原因吗?那我不妨告诉你好了!” 林月茹瞪大双目,满含期待的看着萧逸山,等待他说出他的真心话。 “我接近你,仅仅因为你是那个贱种的未婚妻!他想要的任何东西,我都要不惜代价的毁掉!他越痛苦,我越高兴。懂了吗?” 萧逸山恶狠狠的说完这句之后,便脚下一蹬,将林月茹踢得老远。 接着他便冷冷转过身去,大步的迈了出去。 一对红烛,默默的流着烛泪。 林月茹的眼泪,也淌落一地。 “原来竟是这样......”林月茹喃喃的念道。 第二天,萧府下人们议论纷纷,说萧家大少爷竟然在洞房花烛夜,将新娘子晾在一旁。 非但如此,萧家大少爷转头还对下人们交代,不许去她房里侍候。 对于这件事,下人们纷纷摇头。有同情的,有嘲笑的,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猜测。 萧老爷和萧夫人虽然听说这件事后,立即将萧逸山叫来跟前来询问缘由。 但萧逸山却借口要忙生意上的事,只敷衍了几句便走了。 林月涵和萧逸风一心忙着药行的生意,竟是最后从忠叔的口中,方才得知此事。 “大哥怎么会如此无情,既娶了她,又要对她如此刻薄!” 萧逸风叹了口气。 “二少爷不用着急,待我去找月茹问明原委。”林月涵连忙出言安慰。 “我有什么着急的?”萧逸风定定的注视着林月涵,满眼不解的问道。 听萧逸风说得云淡风轻,林月涵打死都不信这是他的心里话。 她缄默不语,低垂着眼眸整理着帐本。 一回到萧府,林月涵便立即来到林月茹的厢房。 “月茹,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张口便问。 “出了什么事?你不是心知肚明吗?”林月茹抬起眼眸,怨毒的看着林月涵。 “月茹,你和大少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又岂会知道?”林月涵一脸茫然。 “你少在这里装糊涂!”林月茹咬牙切齿的说道,“若不是你将下药之事告诉了相公,他又怎会如此对我。” “他知道了?”林月涵闻言一惊。 她随即解释道,“月茹,我既然答应过你,便绝不会食言!这件事,我绝对没有告诉任何人!” 听她说得掷地有声,林月茹的神情越发落寞。 “是不是又如何......反正我都落到这副田地了......”说罢,她眼泪再次滚落。 “月茹,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再伤心也是于事无补。” 林月涵缓缓说道,“你们毕竟是夫妻,我相信,只要你做好一个妻子的本份。等过段时日大少爷的气消了,便自会对你网开一面。” “做好妻子的本份?”林月茹闻言,泪越发汹涌,“如今他连这间厢房都不会踏入一步,我要如何做?” 林月涵闻言,也是一脸的无奈,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件事,本就是林月茹有错在先。如今她被大少爷嫌弃,自己也是无计可施。 但她再怎么不懂事,终归也是自己的亲妹妹。还有娘亲也在信中嘱咐过,要自己尽量帮衬着她。 念及此处,林月涵从怀里掏出所有的银两,递到林月茹面前。 “月茹,听说大少爷将你的所有月例都扣下了。这些钱虽然不多,却好歹能应应急。” 林月茹只瞟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 “哥哥,我在这里举目无亲,如今只有你能帮我!”她抬起眼眸,满眼祈求的看着林月涵。 “这种事,我想帮也帮不上啊......”林月涵满面为难,实话实说。 “不,你能帮上!”林月茹伸手抹去眼泪,凝神说道,“我记得相公对你很是器重,上次还同二少爷争抢你来着!你替我求求他,说不定......” “月茹,你心里着急,我可以理解。但我终归是二少爷跟前的人,大少爷那里,我实在是不应该走得太近。”林月涵当场拒绝。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我死?”林月茹一脸的委屈。 “不就是一时失宠,何至于要死要活的?”林月涵反驳道。 “这样的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若是家里知道我在这里过得生不如死,不知会有多伤心?”林月茹一屁股坐到床上,嘤嘤哭了起来。 林月涵心里纠结了半天,终于松口道,“好了,别哭了。我去向大少爷试着求情看看。” 第六十七章 我.......我....... 听到林月涵这句,林月茹才停止了哭泣,缓和下来。 “你来找我,是为了你妹妹?”不待林月涵开口,萧逸山率先开口。 林月涵两手绞着,满脸惭愧,低声说道,“大少爷,我知道月茹这次犯下的错不可饶恕......” “这件事你既然知道,那还来找我做什么?”萧逸山一边拨弄着酒壶的盖子,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林月涵鼓起勇气,大声说道,“其实这件事大少爷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哦?”萧逸山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眼来,定定的注视着林月涵。 “大少爷一早便知道月茹是二少爷的未婚妻子,便不应该毫不避嫌,与她走得太近。” “还有,大少爷那日既知被她下了药,为何不当场说出来,以致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林月涵一口气将心里话说完之后,便垂首立在原处,静静的等待对方发作。 不料,萧逸山非但没有发怒,反而“啪啪”拍起手来。 “说得好!好口才!”他缓缓起身,走到林月涵的面前,俯身注视着面前不卑不亢的小人儿。 “我倒是好奇,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想帮她,还是想害她?”萧逸山意味悠长的问道。 “我只是说事实罢了。大少爷,你身为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四处留情。但身为女子,却只能从一而终。” 林月涵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了自己可怜的母亲和那个冷漠的男人,目中渐渐浮起愤慨之意。 “若 是她的相公,对她视若无睹。那她便只能落得一生凄苦,孤独终老的结果。这对于任何人而言,都太过残忍了!” 说到最后,林月涵竟然眼浮泪意,声音有些哽咽。 “啧啧.......你一个男人的口中,竟说出深闺怨妇一般的话来......” 萧逸山一脸意兴盎然,“你这番话,字字真情流露。若非你的本意是为了那个下作的女人,本少爷,都险些心软了。” 林月涵脸色一正,将情绪平复下来。 “大少爷,我来这里,原本也没有指望你会原谅她。”她将手一揖,“若大少爷真的还有一点仁慈之心,便请赐她一封休书,让她彻底死心吧!” “休书?”萧逸风再怎么也没想到,林月涵会提这样的要求。 “我萧府娶进来的女人,只有横着才能离开。想要休书,下辈子吧!”他一句话,便将林月涵的希望打破。 “男人果然都是冷血之人!这趟当我没来。”林月涵知道再说无益,她转过身去。 “你给我站住!” 正在抬脚之际,萧逸山突然大声喊道。 林月涵回过身来,疑惑的看着他。 “你在这里说得口干舌躁,我要是没点表示,似乎也太不近人情了。”萧逸山将桌上的酒壶提起来,递到林月涵面前。 林月涵皱眉看着他,不知他这是何意。 “喝光它!”萧逸山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要不要对你的妹妹好一点!” 听到这句,林月涵接过酒壶,毫不 犹豫的一饮而尽。 “希望大少爷言而有信!” 说完这句之后,林月涵按住自己翻腾的胃,急急冲了出去。 这酒性极烈,整整一壶酒下肚,整个人如同着了火一般,躁热难奈。 上次醉酒的经历,还记忆犹新。今日这酒的量,比上次多了不下十倍。 若不及时吐出,只怕自己便要醉死过去。 她一口气跑到池塘边,伏在池畔的假山石上,用手抠着自己的喉咙。 终于,她稀里哗啦的吐了一大堆,将先前饮下的酒水吐得七七八八。 但那些已经进入了血液的酒,却是无论如何也排不出。 林月涵踉踉跄跄,脚步虚浮的往自己的住处走着,身子却突然撞上了一堵棉花墙。 “月涵,是你?”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林月涵抬起迷醉的双眸,往上看去。 只见对方一对星目炯亮,里面全是满满的担忧之色。 “二少爷......怎么是你?”林月涵含含糊糊的说着。 “好大的酒味!”萧逸风的声音里全是不满,“你明明知道自已一喝就醉,还要喝!” “二少爷......你以为我想喝这么多......”林月涵听见他在数落自己,便委屈得胀红了眼。 说完这句,林月涵便身体一软,两手吊在了萧逸风的勃子上。 萧逸风身体骤然一紧。 “二少爷,要是世间的男子,都象你一样,该有多好......”她口中喃喃念着,眼睛渐渐合上。 耳畔是她温声软语,鼻中飘入她阵阵幽香,萧逸风的大脑渐渐混 沌。 直到感觉到林月涵的身体渐渐往地上滑去,萧逸风才从清醒过来,一把将林月涵拦腰抱起。 忠叔看见萧逸风抱着林月涵进了房,连忙上前帮忙。 “忠叔,替我吩咐厨房做碗醒酒汤!”萧逸风绕开忠叔,径直将林月涵放到自己的床上。 忠叔依言离去,室内独余萧逸风满眼呆怔的望着林月涵。 自己这是怎么了? 眼前之人明明是个男子,为何刚刚自己的身体会因他起了变化! 难不成,自己真的如同老三所言,好上了这一口? 正在他百般懊恼之际,床榻上娇小的身躯,却突然痛苦的呻吟起来。 “好难受......嗯......”林月涵一边呻吟,一边扯着自己胸口的衣襟。 她扯了几下,露出了细长光洁的脖颈和脖颈下面胜雪的肌肤。 她一头乌黑的青丝此时尽数散乱的铺在身下,整张脸因醉酒的缘故红得像娇艳的苹果。 眼前的景象,令萧逸风整个人越发躁热难奈,喉头不经意的滚动了一下。 “二少爷.......”正在这时,林月涵轻声唤了一句。 她的眼半眯着,半醉半醒的看着萧逸风。 “二少爷,对不起......”林月涵含含混混的说着,挣扎着起身。 萧逸风见她这幅吃力的模样,连忙将她的身体揽住,嗔怪道,“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林月涵偎在萧逸风的怀里,摆了摆手,“二少爷......你不知道......若不是我对月茹太纵容.... ..就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你现在这么难受,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萧逸风听着她说醉话,与她应答着,“我现在的确是很难受,却不是因为她,而是......” 他俯身望着林月涵,眸色渐渐变得幽暗。 林月涵呆呆的回望着他,一脸茫然的表情。 “月涵......我......”萧逸风被她这样对视着,心跳越来越乱。 他喉头发紧,生硬的挤出两个字来,“我......我......” “二少爷......你想说什么?”林月涵娇艳的唇瓣一张一兮,似在向萧逸风发出诱人的邀请。 萧逸风怔怔盯着她的红唇,鬼使神差的向它凑近。 “二少爷,醒酒汤来了!” 突然一声响亮的喊声在门口响起。 萧逸风惊得身体一震,险些从床上跌下来。 “二少爷,小心!”忠叔眼疾手快,一手端着瓷碗,一手抵住了萧逸风的腰。 “怎么这么快?“萧逸风恨不得将瓷碗盯出个洞来。 “我担心二少爷等不及,催了又催的。”忠叔满脸得意的说道。 “你可真是.......”萧逸风咬了咬牙,满眼的懊恼。 “二少爷.......这醒酒汤?”忠叔试探的问道。 “你给我放在桌上!”萧逸风横了他一眼。 “二少爷,你怎么脸红脖子粗,难不成,你也喝醉了?”忠叔满眼疑惑看着萧逸风。 “你什么时候见我喝醉过?“萧逸风脸色瞬间暗了下去,语气也全是不耐烦的味道。 第六十八章 逃不过我的手心 他粗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我叫你出去,你没听到?” 忠叔不知他吃错了什么药,竟会对自己发这么大一通火气。 “二少爷......”他放下药退到门口,又探询的多了句嘴,“月涵兄弟醉了酒不宜吹风,这门.......要不要关上?” 萧逸风若不是怀里还搂着林月涵,定会亲手将他给轰出去。 “关上!”他脸黑得如灶君,闷声说道。 等到忠叔关门离去之后,萧逸风余怒未消的转回头来。 却见怀里抱着的人已经双目紧闭,沉沉睡了过去。 他压下体内的躁动,轻轻将林月涵重新放倒在床上。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种无耻的念头!”萧逸风心里对自己十分气恼,却又无处宣泄。 整整一个晚上,他对着床上躲着的娇小人儿,心里如猫抓般难受。 第二天,林月涵睁开眼的时候,便看见萧逸风双眼通红的瞪着自己。 她腾的坐起身来,警觉的朝自己的身上一看,顿时惊魂飞魄散。 “你......我......昨晚......”她舌头打结,大脑一片空白。 “昨晚你喝得酩酊大醉,还说了一晚上的胡话!”萧逸风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害得我整整一夜没睡!” 知道整晚无事发生,林月涵心头一松。 她一手拉好领口,一手撑着床下了地。 “二少爷.. .....多谢你昨晚照顾我。”说完这句,她便神色慌乱的往外走。 “一句‘多谢’,便想走?” 萧逸风一个箭步冲上去,满眼不甘的看着她。 林月涵闻言,不由一愣。 “二少爷,你的意思是?“林月涵满眼不解的问道。 看着林月涵无辜而迷茫的双眸,萧逸风的心突突狂跳起来。 他眼神渐渐迷离,身体再次热烫起来。 “二少爷......你怎么了?” 林月涵见萧逸风脸色泛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不由自主伸手触碰他的额头,“是不是病了?” 被林月涵这个动作一刺激,隐忍到极限的萧逸风立即把持不住,猛的将林月涵抵在门框上。 由于他这个动作过于迅猛,竟将林月涵的后背撞得疼痛不已。 她误以为萧逸风是对自己不满,才如此粗暴的对待自己。 于是她满面委屈的解释道,“二少爷......我知道昨晚给你添麻烦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喝酒的......” 看她眼角挂起了晶莹的泪珠,正在缓缓凑近的萧逸风顿时从迷茫中清醒过来。 “你不用解释,回去吧!” 他直起身来,别过头,神情沮丧的说道。 见萧逸风脸色难看到极点,林月涵不敢再作任何停留,急急的溜了出去。 萧逸风见她的人影渐渐消失在门外,挥拳重重的击打在门框上。 这一拳下去,直打得门框凹陷 下去,而他的拳头上,也沁出了鲜血。 单这一下,根本发泄不了他心里的烦躁。 他索性,迈开大步走出了萧宅,独自一人前往“百花楼”听戏。 这一次,正好又是那两名伶人唱戏,萧逸风便将二人再次召入了雅间。 两名伶人十分识趣,唱完戏之后,便陪心情郁闷的萧逸风饮酒。 知道萧逸风是个才大气粗的主,两名伶人席间对萧逸风百般讨好。 “爷,上次与你同来的那位怎么没来?”女妆扮相的伶人替萧逸风倒了杯酒,一边劝酒一边问道。 “提他做什么,真扫兴!”萧逸风神色间有些不悦。 “看样子,是他把爷惹恼了。他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便给爷使性子。这样的人真是不识抬举!” 另一名伶人一边替效益风捶着背,一边撅嘴说道。 “他哪里长得好,还不如你们两个!”萧逸风口是心非的说着,一边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爷,您抬举小的了。若是爷真看我俩顺眼,我俩定然心甘情愿的侍奉爷。” 一名伶人眨巴着眼睛,便借机向萧逸风贴了上去。 “你做什么?”萧逸风一惊。 “爷,你就别不好意思了。这种事,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达官贵人,都是见惯不经的。” “不连前朝那位皇帝,不是还公然将男宠招进宫里,日夜**吗?” 女妆扮相的伶人接过话来,一边媚声媚气的说着,一边伸手替 萧逸风解起了衣衫。 萧逸风一口酒尚未下肚,张嘴喷溅了那伶人一脸。 那两名伶人邀宠的嘴脸,令他险些将隔夜饭吐了出来。 “什么男宠,睁大你们狗眼,本少爷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滚,通通给我滚!” 萧逸风一把将两名伶人拂开,暴喝一声。 “爷.....息怒,小的这就滚。” 两名伶人见状,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萧逸风忘着一室的凌乱,气恼之极,他将手里的酒杯,重重的往地上摔去。 经过这件事,萧逸风在心里百分百确定,自己绝对没有“断袖之癖”。 “兴许是同月涵兄弟整天腻在一起,才让我产生了错觉!” 萧逸风强作镇定,并下定决心,往后的日子,要刻意与他疏远才行。 林月涵找了一个上午都不铜陵萧逸风的踪影,打忠叔打听,也是一无所获。 她百无聊赖的返回时,却见林月茹已在自己的门前等着。 “哥哥!”一见到林月涵,她便满面春风的迎了上来。 林月涵见她的心情突然转好,不由一愣。 “哥哥,昨日多亏你去向相公求情,今日月茹特来向你致谢。”林月茹弯身向林月涵一揖。 “我昨日无功而返,你又何须向我致谢。” 林月涵回想起昨日在萧逸山那里受的委屈,脸色便沉了下去。 “今日相公来看我时,对你赞不绝口,还恢复了我的月例。哥哥岂说是无功而返?”林月 茹浅笑道。 “你说,大少爷来看过你了?还恢复了你的月例?” 林月涵一脸的迷茫。 “是啊!”林月茹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 昨日我明明惹恼了他,还被他罚了一壶酒。怎么今日却突然来了惊天大逆转? “哥哥,我就知道你有能耐。” 林月茹见她沉默不语,接着说道。 “这萧府不光老爷和二少爷,就连大少爷也看好你,月茹有你的庇护,真是幸运。” “哦。”林月涵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两人正说着,却见一名男子缓缓走来。 “相公?”林月茹一见他,立即娇声唤道。 “大少爷?”林月涵满眼惊诧,“你怎么有空来西苑?” 萧逸山定定望着林月涵,“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找我?”林月涵心里有些惶惶不安。 “我手下的布庄出了些麻烦,此番特意找你去看看,让你给出出主意。”萧逸山回道。 “大少爷抬举小的了,小的对生意上的事不太熟稔,压根儿帮不上什么忙。” 林月涵满脸谦卑,恭敬的回绝。 “不过是多一个人,多点头绪罢了,说错了也不打紧。”萧逸山的话说得十分诚恳。 林月涵正欲再次推脱,却被林月茹扯住了衣袖。 “哥哥,相公他专程来找你,你便去一趟吧。”林月茹满眼祈求的望着林月涵。 “好吧,小的便随大少爷走一趟吧。”林月涵最终应承下来。 ...... 第六十九章 该去去火了 萧逸山这一趟,便领着林月涵走了一个下午。 不仅带她参观了他辖下的布庄,还参观了好几样别的商行。 “大少爷,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林月涵走得手腿发软,喘着粗气问道。 “你觉得我经营的这些商行,比起老二的药行来,如何?”萧逸山定住脚步,一脸严肃的问道。 “大少爷这些商行的规模,不知比药行大了多少倍。每年的利润,更是无法计量。大少爷为什么要这么问?” 林月涵皱着眉头,满眼疑惑的问道。 “我手里这么多生意,却缺一个得力的帮手。” 萧逸山定定望着林月涵的脸,满眼诚恳,“一句话,我想请你帮我。” 林月涵闻言一怔,她万万没想到,今日萧逸山邀自己前来,是抱着这个目的。 “可是......我已经是二少爷的人了。”林月涵吞吞吐吐的回答。 “你又不是女人,他也不是你丈夫!你用不着守着他‘从一而终’吧!”萧逸山闻言翘起唇角轻笑起来。 “大少爷的手底下人才济济,也不缺我一个。何况,我对这种大生意,根本不太懂。还请大少爷......” 林月涵的话没说完,便被萧逸山抬头打断。 “你何必这么谦虚。药行若没有你的协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起色?” “这都是二少爷亲力亲为的结果。我不过就是个跑腿的......”林月涵实打实的回答。 “我给的工钱和红利,绝对比他多得多!”萧逸山牢牢盯视着林月涵的眼睛,满脸探究,“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人和钱过不去的!” 一听这话,林月涵低下头去,短暂的思索。 继而她抬起清亮 的眸子,缓缓说道,“我的确喜欢钱。但却不信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萧逸山闻言一怔,继而他仰头大笑起来。 “果然聪明!林月涵,看来是我小瞧了你!”萧逸山收起笑意,眼中露出狠厉的光来。 “不过.......不管你愿不愿意跟我,都只会是一个结果!” 他压低音量,贴着林月涵的耳朵缓缓吐出一句,“你和月茹,都逃不过我的手心。只要是他在意的,我一件都不会放过!” 这短短的一句,令林月涵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接下来的几日,萧逸风都是一早便出了门,连个招呼都不给林月涵打。 林月涵不知道他是出了什么状况,心里百般疑惑,却又无从解惑。 闲下来的日子,林月涵感觉空落落的,闲来无事,便只能四处晃悠。 这一日,他竟鬼使神差的逛到了萧家的一间药铺门口。 “二少爷,我们要不要用过膳再接着逛?我们这一上午都看了不下十家店铺了,这马都累了,更别说人了!”店铺里传来忠叔熟悉的声音。 二少爷......在里面? 林月涵一怔,停住脚步,侧耳聆听起来。 “你怎么这么多话,往日月涵跟在我身旁,都是言听计从,半句怨言都没有。你的身子骨比他结实多了,怎么动不动就喊累?”萧逸风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满。 “我知道月涵兄弟是二少爷最中意的人,但为何这几日,你都不让他跟着,难不成......是因为他最近跟大少爷走得太近?”忠叔试探的问道。 听到这句,林月涵心里一惊。 二少爷的消息竟这么灵通?知道自己同大少爷打过几次交道? 他这几日避开自己, 该不会是怀疑自己吃里扒外,背地里同大少爷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想到此处,林月涵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要上前解释,却又不知该怎样开口。 正在这时,萧逸风的声音再度响起,“忠叔,你少听那些闲言碎语,安心做事吧!” 说完之后,两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药铺门口。 林月涵连忙上前行礼,“二少爷。” “你怎么在这里?”萧逸风的脸色倏然一变。 “哦,我只是出来随便逛逛,不想竟会在此与二少爷偶遇。”林月涵深恐二少爷误会自己,连忙向他解释道。 “嗯。”萧逸风没有看她,只侧头对忠叔打了个手势,“忠叔,我们走。” 林月涵从未见他对自己如此冷漠,心里难受到了极点。 “二少爷,我......同大少爷......”她口张开时,却见萧逸风人已经迈着大步走出了老远。 “月涵兄弟,二少爷这几日心情不好,动不动就发脾气,你还是回避些好。”忠叔好意的说了一句,便急叔跟了上去。 林月涵望着萧逸风冷冷的背影,眼睛不争气的红了。 而萧逸风坐在马车里,整个人有些魂不守舍。 “二少爷,这几日你到底怎么了?”忠叔满眼关切的问道。 萧逸风眼皮微抬,无精打采的问道,“我怎么了?” “二少爷,你难道没发觉,你最近象换了个人似的。有时吧,说话做事心不在焉的,有时吧,又火气特别大......” 忠叔努力描述着,“二少爷,莫非是......病了?” 萧逸风白了他一眼,“别瞎猜了!我的身体如此强健,除了毒发的时候,什么时候病过!” 忠叔皱着眉头又想了想, 突然他眼睛一亮,高声说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萧逸风有些惊诧的问。 “二少爷一定火气太盛,又无处宣泄,对不对!”忠叔扯起嘴角看着萧逸风。 “说人话!”萧逸风一脸烦躁的吼道。 “我的意思是.......”忠叔一脸坏笑,接着说道,“二少爷是不是该找个女人去去火了?” 萧逸风一听这话,立马将手里的折扇扔了过去,“再这么嘴欠!就给我下去!” 忠叔立即用手捂住嘴,可他的眼里却是忍不住的笑意。 “这几日,你替我监视陈掌柜,可有什么收获?”萧逸风脸色一正,转开话题。 “陈掌柜这几日都没去过大少爷那里,看起来特别安份。除此之外,他还.....格外勤快!”忠叔一边细想一边回道。 “越是安份,就越有古怪!”萧逸风低头略一思索,抬头问道,“对了,他怎么个勤快法?” 忠叔想了一下,“这几日各处进的药材,他都是亲自验货。” “不对!”萧逸风眉头骤然一紧,然后压低声音对忠叔说道,“今晚你同我一道,夜探仓库!” ...... 当晚,二人身着夜行衣,以面巾遮脸,偷偷潜入了萧家的药材仓库。 “二少爷,这么多药材,从何处查起?”忠叔手上拿着火折子,低声问道。 “最近进的货,都是码放在最外面。”萧逸风露在面巾外的眼睛格外明亮,他指了指最外层的麻包袋,“我们就从这几袋开始查!” 麻包袋都是用细麻蝇打了死结给捆住的。 萧逸风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不敢用刀割断蝇子,只得耐着性子一个个解开死结。 “真是费劲!要是将月涵兄弟 叫来就好了!”忠叔一边解着绳子,一边不耐烦的抱怨。 萧逸风闻言,脑中闪出林月涵娇小的身影,整个人呆呆的愣住。 “这包药材没有问题。”忠叔这时已经查验好了第一个麻包袋。 正欲系上,萧逸风却伸手一拦。 “你忘了上次险些看漏,再仔细查验一遍。”萧逸风想起在安宁镇险些买下发了霉的虫草,格外谨慎的交代着。 忠叔闻言,将布袋里的药材拿出,用火折子照着,细细查验起来。 “这肉眼还真看不出什么来。”忠叔一脸认真的表情,接着用手捡了根放进嘴里。 只嚼了几下便一口吐到了手心,“呸,什么味?” 萧逸风闻言,立即上前查看。 “二少爷,你看,这药材真的有问题!”忠叔将手上的药渣捻起,“这哪里是什么杜仲皮,压根是桉树皮!” 萧逸风也从药包里捡了根到嘴里尝了尝,“果然是桉树皮做的假!” 接着,他二人又继续查验,竟查到十几麻袋杜仲,全是假货。 “大哥这一招好狠哪!若是这些货卖出去,我们萧家药行的名声就全完了。父亲定然以为是我为了谋利不择手段,然后将药行收回!” 萧逸风立在一旁,气恼的说道。 “二少爷,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将这些麻包袋扛回去,让老爷给个公道!”忠叔也是一脸愤慨。 “不可!”萧逸风当即阻止,“若这样做,陈掌柜定然会说是一时不慎看走了眼,百般抵赖。这件事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那怎么办?” “忠叔,先将麻包袋原封不动的封好!这件事先不要打草惊蛇。”萧逸风当即有了盘算。 接着,他再次开口,“有件事,你替我去办!” 第七十章 顺藤摸瓜 “什么事?二少爷?” “你且顺藤摸瓜,将这批货的来源找出!”萧逸风的眼中闪着睿智的光亮。 ...... “少你,我查到了!”忠叔很快便向萧逸风回复了。 “忠叔,辛苦了!”萧逸风一脸凝重。 “不出二少爷所料,这批货,都是陈掌柜同售卖者串通好的。” 忠叔气呼呼的说道,“陈掌柜不光将一钱不值的桉树皮按杜仲的价收取,还格外给了好处!” 萧逸风点了点头,“另外一件事,你办得如何了?” “都依照二少爷的吩咐,将所有假药都用真的杜仲皮换回来了。”忠叔拱手回答。 “忠叔,你做得很好。”萧逸风的眉头略松。 “但是二少爷,你花钱买下真的药材去换了假药,这三个月的利润便大打折扣,同老爷的约定可就......” 忠叔小心翼翼的提醒。 “这件事,既然大哥一心挑事,我便不能再任他胡作非为。这一次,我要的不仅仅是药行!”萧逸风将手负立身后,昂首说道。 忠叔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自信,只满眼狐疑的退了下去。 第二日,药行突然出了大事。 “二少爷,那批假药分明已经被我用真药替换过,为何还有人拿着前几天售卖的杜仲,前来闹事?”在赶往事发药行的途中,忠叔 忍不住问道。 萧逸风闭着双目,心安理得的说道,“别着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动静闹得很大,地处繁华位置的药行四周,被看热闹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诺大的药房里,也被闹事者占得满满的。 “你们萧家药行,居然卖假药!我爹吃了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还不将那黑心的萧家人找来,还我们一个公道!” 正中央,一个壮实的青年男子正指着药行掌柜大声的斥骂。 “老头子!你醒醒啊,你若是一命呜呼,我一定要拉了他们整个萧家的人到地下陪你!” 他的身边,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正伏在一个毫无生息的老头身上,声嘶力竭的哭喊。 萧逸风面色从容,走上前去。 一个眼尖的群众突然喊道,“他就是萧家二少爷,前几天我亲眼看见他在这里打理药行!” 青年男子和老妇人一听这话,立即冲到萧逸风面前。 “你这个奸商,竟敢卖会吃死人的假药?为了银子,竟连良心都不要了?”老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扯着萧逸风的衣袖,向众人说道。 青年男子也上前,揪起萧逸风的衣襟,大声吼道,“这件事,你要怎么解决?” 忠叔正欲上前解围,却被萧逸风用眼神阻止。 “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也没办法。”萧逸风云淡风轻的开 口,“不如你来说说看,想要我怎么解决此事?” 见萧逸风竟会如此淡定,青年男子目中当中闪过一丝犹疑。 “怎么解决?我看不如去官府好了!”青年男子很快恢复如初,满眼狠厉的说道。 “好啊!”萧逸风两手一摊。 青年男子显然没有料到萧逸风会满口答应,竟生生愣在当场,如同脚生根了一般。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大家让一让!”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衣着华贵的少爷正一手推搡着人群,一边扶着年过半百的男人走进了药行。 “看到没有?那是萧家的老爷和大少爷!看来今天这事真是要闹大,连这两位都齐齐到场!”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感叹。 见父亲和萧逸山到场,萧逸风恭敬的迎了上去,“父亲,大哥。” “二弟,你怎么回事?这药行才交到你手里没几天,就闹出卖假药的事来?” 萧逸山一开口,便是义正辞严的责怪。 而萧老爷的脸色越发暗沉,沉声说道,“老二,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等萧逸风作答,原先发怔的青年男子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扑上去便抓住萧老爷的手。 “你来就太好了!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他冲着萧老爷大声的说道,同时还用眼角偷偷的瞄着萧逸山 。 “小兄弟,别着急,慢慢说。只要是我们萧家的错,我们绝对不会赖帐!”萧老爷拍了拍青年男子的手,出言安抚道。 在萧老爷的主持下,青年男子的脸色和缓下来。 “都是他!竟然为了赚钱,不惜售卖假药。”他指着萧逸风的鼻子,中气十足的说道,“我爹吃了他的药,至今生死未卜......” 说话间,他不停的用衣袖拭泪,那动容的样子,令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鼻子发酸。 “老二,你真的为了那三成的利润,不惜做出这泯灭良心的事来?”萧老爷强抑着胸中的怒意,对萧逸风大声发问。 “父亲,我没有。”萧逸山不紧不慢,恭敬的回答。 “二弟,这人都抬来了。你竟然还敢抵赖?”萧逸山满眼鄙夷的看着自己的二弟。 随即,他的眸光有意无意的看了地上的老妇一眼。 “老头子啊!你瞧瞧这是什么人哪?你吃了他卖的假药,连命都快没了,他竟然还不承认。我......我不要活啦!” 老妇人哭天抢地,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萧老爷看老妇人这幅模样,连忙让人拉住她。 “你放心,只要这事真是他做的!我一定会让他还你个公道!”萧老爷身体微颤,指着萧逸风说道。 他正待发作,却听萧逸风说道,“父亲,他既然 口口声声说我卖的是假药,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一听这话,青年男子便将早已准备在旁的药罐拿了出来。 “药渣在这儿,你别想抵赖!”他满眼狠厉的说道。 “你平白拿出个药罐,便说是在我萧家药行买的药。谁知道是不是你从别处买了假药,专门跑来这里讹诈?” 萧逸风稳稳说道。 萧老爷闻言也神色一松,正色道,“不是我有心偏袒自己的儿子,可他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早知道你会抵赖!”却见青年男子满脸得意,从身上又掏出个药包来。 “这药,我一共抓了两副,一副熬了。这另一副嘛......可还没拆过封呢!”他说着,便将手上的药包高高举起。 “大家看到了没有,这药包上还有萧家药行的封蜡,盖着他们萧家的印章呢!” 众人闻言,皆凝目望去。 只见那药包上面,果然是封蜡完整,印章清晰。 “此药的确是出自我们萧家!”萧老爷视线直直落在那红彤彤的印章上,叹气道,“老二,我真没想到,你竟会......” “父亲,这药是我们药行的不假,可里面的药是不是有问题,还未作验证。”萧逸风打断了父亲的话。 “老二这事实都摆在眼前了,怎么,你还不死心?”萧逸山的唇角勾起,极尽轻蔑的问。 第七十一章 真正的赢家! 萧老爷定定注视着萧逸风,只见他面色如常,目光坦坦荡荡,没有一点心虚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就当众打开药包,验明药的真伪吧!”他中气十足的宣布。 青年男子将药包呈到萧老爷的手中,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萧老爷当场打开了药包。 药包打开一年,萧老爷的心里顿时踏实了。 “这里面是杜仲,绝无虚假。这位小兄弟说你爹吃了这个便昏迷不醒,会不会弄错了?”萧老爷拈起一块杜仲,高高举起。 听到萧老爷的话,萧逸山的神色倏的一变。 “父亲,这药的真伪,光凭眼睛看,也有出错的时候。”萧逸山按捺不住,出言提醒着自己的父亲。 “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请大家推选几名有经验的大夫,当场验药。” 萧老爷点了点头,低头斟酌了片刻,便提了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好!”青年男子一口同意。 于是,在大家的提议下,京城几名资历老道的大夫应邀前来。 他们挨个将那包药材细细检验起来。 “这是成色上乘的杜仲,如假包换。”最年迈的张大夫一边嚼着口里的杜仲,一边大声的说道。 其余几名大夫,也纷纷点着头,“这确实是杜仲,不会错的!” ...... 听到几名大夫众口一词,齐齐说这包药没有问题,青年男子的神情顿时慌乱起来。 他偷偷向萧逸山望去,却见萧逸山此时眉头紧皱,作冥思苦想状。 “你刚才不是说去官府吗?现在走吧!”这时,萧逸风大步上前,一把将他的手腕擒住。 一听说要去官府, 青年男子顿时蔫了。 “我......我弄错了,误会,纯属误会!”他满眼惊惧,一边挣扎着,一边求饶,“你们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 萧老爷也不想将此事闹大,厉声说道,“老夫平生最痛恨造假之事!你们为了钱财,便编造这样的谎言来讹人!这一次,老夫暂且放过你,若有下次,定然将你送至官府纠治!”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青年男子缩手缩脚的说道。 “售卖假药轻则延误病情,重则害死人命。这种行径泯灭良心!我们萧家药行一向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绝不会做这等杀鸡取卵之事!”萧逸风借用林月涵说过的话,大声的说出。 一席话,掷地有声,竟引来全场一片热烈的掌声。 “爹,此事还有内情。”接着,他转过头来对父亲说道。 “老二,还有什么事?”萧老爷疑惑的问道。 “忠叔,关门!”萧逸风沉声对忠叔吩只咐道。 药行内所有人,都满眼惊奇的看着萧逸风,不知他到底在做什么。 “父亲,今日之事,并非讹诈钱财那么简单,而是有人一手策划。”萧逸风面色凝重,定定望着自己的父亲。 “怎么回事?” 萧老爷心里也隐隐感到事情有些严重。 “前几日我与忠叔暗查仓库,竟发现当中混有假的杜仲。我命忠叔暂不声张此事,并暗地里将药材调换。” 萧老爷听了萧逸风的话,满眼震惊。 “竟有此事?这批药是谁负责进的货?” “回禀父亲,是陈掌柜。” “将陈掌柜叫来,我要亲自问话。” 萧老爷满脸怒意,当场下令。 不 多时,陈掌柜被带了进来。 他见萧逸山的脸色暗沉,一言不发,心里多少有了些分数。 “陈掌柜,最近进回来这批假杜仲,是你负责验的货?”萧老爷瞪大眼睛看着陈掌柜,厉声问道。 “什么?老爷,您说这批杜仲是假的?”陈掌柜露出一脸茫然的的表情。 “陈掌柜,你怎么做事的!进的货也不认真查验清楚,险些害萧家砸了招牌!”这时,萧逸山连忙出言提点。 “哎呀!老爷,我怎么老眼昏花,一不小心,竟让假的杜仲混了进来。” 陈掌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一边说着,拍着自己的胸口,捶打起来。 “这件事都是我的错,老爷若要责罚,我绝无半点怨言!” 见陈掌柜说得如此恳切,萧老爷不禁生起一丝怜悯之意。 “你也算是萧家的老人了,怎么办事这么糊涂?”他颤颤指着陈掌柜,恨铁不成钢的说着。 这时,萧逸山上前一步,“父亲,杜仲这类药材作假容易,不易分辨,陈掌柜一时看走了眼,也是有的。” “即便如此,这事总不能不了了之吧!”萧老爷颓然坐在椅子上。 “这罚是一定得罚,只是这罚的度嘛,不宜过重。” 萧逸山进言,“依我看,就让他将这次购进假货产生的亏空赔了,也就算了。爹,你觉得如何?”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萧老爷叹了口气,“这事也只能这样了。” “父亲,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这时,萧逸风再次开了口。 “老二,又怎么了?”萧老爷的语气里已经有些不耐烦。 萧逸风对忠叔说道,“将人带过来!” 忠叔依言将售卖假药 带了进来。 当萧逸山和陈掌柜看到忠叔手里提着的男子时,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这件事,从头至尾陈掌柜都知情!并且是同售卖者串通一气,故意陷害药行!”萧逸风指着地上跪着的人大声的说道。 萧老爷已经被萧逸风的话彻底打懵了,整个人呆呆的怔住。 “你若不如实将此事从头到尾说出,我便立即将你送去官府!”萧逸风对着地上跪着的男子,一声威喝。 “小的不敢隐瞒。”地上的男子一边磕头,一边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听到地上男子说的话,萧老爷再也坐不住了,颤抖着食指,“你说的都是真的?” “此事千真万确,小的不敢撒谎。我现在已经什么都说了,求萧老爷念在我一家老小的份上,千万不要将我送去官府。” 男子说着,又将头往地上重重一磕。 “陈掌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萧老爷转过身来,满面怒容的看着陈掌柜。 陈掌柜手脚发凉,眼睛瞟向萧逸山求助。 “我在问你话,你看他做什么?”萧老爷厉声问道。 “这件事......”陈掌柜瑟瑟的抖着,无可奈何的回道,“是......大少爷.......的交代。” “你......说.......什......么?”萧老爷一听这话,险些背过气去。 “父亲,你千万不要听陈掌柜胡说八道,我对此事毫不知情。”萧逸山立即矢口否认,“陈掌柜,你不要犯了事就往别人身上赖!” “大少爷......你怎么......不承认?这事明明是你让我替你办的,还说事成之后,便 给我加一成红利......”陈掌柜满眼无辜。 “父亲,我真的是冤枉的!”萧逸山一副冤屈的表情,“哦......我明白了。定是陈掌柜和二弟共同设计陷害我!” 萧逸风冷冷的看着他,“大哥,你别再狡辩了。这件事,除了陈掌柜之外,今天来闹事的人,也是受你指使。” 接着他威严的对那一家三口问道,“若是不想吃牢饭,就老老实实的说出来!” “小的全交待,是这位爷给了我五百两银票,让我先买了药材,然后再来闹事。” 青年男子一边颤声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银票,“这银票分文未动。全在这里!” 萧老爷此时已是全然明白,他怒目瞪视着萧逸山,“老大,难怪你这么积极的将我领来,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说!为什么要陷害你二弟?” 萧逸山见自己再也无法隐瞒,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父亲,我错了!我一心想拿回药行,所以才会一时想岔了。” “想岔了?”萧老爷两手握住扶手,吃力的从椅子上直起身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想岔,险些毁了萧家祖祖辈辈积攒的名声!” 他痛心疾道的说道,“你为了争输赢,不择手段。你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当大任?” 说完这句之后,他顿了顿,皱着眉头,有气无力的宣布,“从今天起,你给我关在房里闭门思过。你名下的所有商行,暂时分派给老二和老三打理!” “什么,父亲!我可是你嫡亲的长子,你不能这样对我!”萧逸山听到这个结果,立即吼了起来。 但萧老爷却没有再看他一眼,步履蹒跚的走了出去。 第七十二章 同大少爷暗通款曲 林月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得无与伦比。 而夫人则是心里着急,却见老爷冷着脸一言不发,便生生咽下了求情的话。 林月茹上前劝慰道,“娘,您别急,爹不过正在气头上罢了。等过段时间,老爷的气消了,大少爷自然无事了。” 听到林月茹的话,萧夫人点了点头,“你说得也对。逸山毕竟是老爷最器重的人,老爷总不至于太过绝情。” 林月茹继续说道,“如今最要紧的事,便是大少爷千万要顺从爹的意思,千万不要再惹爹生气。” 萧夫人转头看着林月茹。 “你这个丫头,平日里看着不言不语,不曾想心思竟如此玲珑。这样吧,你跟我走一趟,我亲自去劝劝逸山!” 得到夫人的赞许,林月茹心中暗喜,低声应道,“是。” 打开房门的时候,萧逸风正提着酒壶,喝着闷酒。 “哎呀,我的宝贝儿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收敛一点!”夫人见状,立即上前夺下酒壶。 “你这副模样让你爹瞧见了,不知又被气成什么样!”夫人一边替儿子擦着酒渍,一边劝道。 “爹还会管我?娘,你别做梦啦!” 萧逸山一手拂开母亲的手,颓然说道。 夫人闻言一愣,继而低头略一思索,“逸山,自小你爹便最疼你,等过些日子,他气消了,你再去向他说说好话,他定会宽恕你的。” “爹最疼我?娘,你真会说笑!”萧逸山满眼自嘲,扯起嘴角一笑,“连你这个元配夫人都得不到他半点疼爱,何况是我?” “逸山!你在说什么胡话!”萧夫人的脸色刷的一变,她继而转过头去,满眼尴尬的对林月茹吩咐,“月茹,你先回去吧。” 林月茹恭敬的应应而出,轻轻关上了门,然后将头贴在门上,侧耳偷听两人的对话。 “我难道说错了吗?自打他将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领了回来,他何曾多看过你一眼?”萧逸风满眼怨毒,气恨的说道。 这一句,令萧夫人脸色沉了下去,眼里泛上了湿意。 两人的对话,令一旁的林月茹满眼惊诧。 萧夫人重新抬起头来,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逸山,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还提它做什么。” “娘,你可以这么健忘,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萧逸山不依不饶的说道,“那个女人夺去了你所有的宠爱。而她的儿子..... .” 他咬了咬牙,继续说道,“若不是一生下来就带了胎毒,隔三岔五的发作。你以为,爹会把萧家的重担交给我?” 萧夫人的脸色越发落寞,无可奈何的说道,“你说这些气话,也于事无补......这次若你不好好面壁思过,我们娘俩就只能看着别人作威作福!” 听了母亲的话,萧逸山微微一怔。 “娘,你还有三弟......”他悠悠的说着。 “唉,你这个三弟......”萧夫人闻言又是叹了口气,“这一次老爷将生意分派给他打理,还不知他会捅出多大的篓子来!” “娘你放心,商行那些掌柜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老交情,只要我知会一声,他们定会全力协助三弟” 萧逸山眸中闪着狡黠的光,“何况,若他真遇到什么难事,还有我可以从旁提点。” “好!逸山,看到你这个样子,娘就放心了。”萧夫人重新振作起精神,“娘相信,只要你们兄弟二人齐心,那个庶出子绝不可能翻了天去!” 两人的对话,林月茹在门外听得真真切切。 待萧夫人走后,林月茹敲门进入。 “你来做什么?”萧逸山一脸的不满。 “相公,月茹 只是担心相公一人关在这里无聊,所以想来陪相公聊聊天解解闷。”林月茹满眼柔光看着萧逸山。 “我看你是闲得发慌,陪我解闷,你犯得着吗?”萧逸山满眼嫌恶的看了她一眼。 林月茹有些委屈的低下头去,细声说道,“相公,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甚至有些厌恶我。” “但月茹毕竟是你的妻子,心里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相公,如今见到相公满面愁容,便一心想着要如何替相公分忧......” 说到最后,她竟然生生挤出两颗泪来,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 萧逸山听她说得如此动容,语气随即软了下来,“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天色不早,你回去吧!” 林月茹见他言语松动,眼底不由浮起一抹喜色,“那好相公,我先回去了。以后只要是用得着月茹的地方,相公尽管吩咐。” “嗯。” ...... 林月涵是从碧珠口中得知此事。 “什么,你说陈掌柜竟然私通售卖假药的人,帮着大少爷陷害二少爷?”林月涵听到碧珠的描述,简直不敢相信。 “是啊,这陈掌柜平日里看起来勤勤恳恳,对二少爷点头哈腰的。却不曾想背 地里,竟然做出这样卖主求荣的事来!” 碧珠一边替林月涵摆着碗筷,一边满眼气愤的说道。 林月涵着实替二少爷捏了把汗,叹道,“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幸好二少爷早有防备。否则此事真是百口莫辩!” 碧珠接话道,“可不是嘛,二少爷如今颇得老爷的信任。这萧府上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若不多长个心眼,那还了得。” “就连陈掌柜这样的老人,都靠不住,何况是些新进府的。” “哦对了,前些日子我还看见过陈掌柜鬼鬼祟祟从东苑里出来,当时也没多想,却原来是在同大少爷暗通款曲。” 碧珠喋喋不休的话语,令林月涵沉默下来。 她在心里暗忖着,那陈掌柜行事如此谨慎,二少爷都早早做好了防备。 而自己前几次明目张胆的跟着大少爷四处巡查,还当街被他挖角,这件事,二少爷又会作如何的猜想? 她随即将近日来的事联系在一起想了想,越想越觉得二少爷是在刻意的疏远自己! “不行!”她站起身来,“这件事我要当面同他解释清楚。” 说完这句,她立即放下碗筷冲了出去,独留下碧珠满眼惊诧的望着门口。 第七十三章 你怎么热成这样? 林月涵赶到萧逸风住处的时候,萧逸风正打算离开。 他顿住脚,凝目看着气喘吁吁的林月涵。 “二少爷......你打算去药行?”她庆幸着自己及时赶到,能够同他一道前往。 “药行的事情都处理妥当,爹又将米行,布庄等好几处商行交给我打理。我正忙得焦头烂额的!”萧逸风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烦躁。 “哦......”听说他不是要去药行,林月涵不免有些失落。 “二少爷,布庄那边的事好象很是棘手,李掌柜已经派人来催了几次了,现在要不要.......”忠叔在一旁焦急的催促道。 “不急!”萧逸风抬手打断忠叔的话,定定看着林月涵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月涵见他如此繁忙,便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月涵,你看上去很是着急,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萧逸风眼里是满满的关切之意。 林月涵看着他的眼睛,终是鼓起勇气,开口说道,“二少爷......你是不是怀疑我吃里扒外?” 闻言,萧逸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怎么会这样问?” 林月涵低下眼眸,满脸委屈的说道,“前些日子大少爷说找我帮忙,我一时不好推脱便跟着他巡了些商行。” 她说到这里,声音 已是带着哭腔,“他也的确有让我蝉过别枝的打算,但当时便被我一口回绝了。我可以对天盟誓,我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二少爷的事!” 说罢,她竖起右手,正在发毒誓。 却听萧逸风哈哈笑了起来。 林月涵将目光移向萧逸风,不解的看着他。 萧逸风收起笑意,将林月涵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 “原来你来找我,竟是因为这个!”他目光中有一丝嗔怪的意思,定定说道,“我现在肯定的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林月涵一愣,继而满眼倔强的问,“那为何二少爷这段时间有意的避开我?” 为一次,换作萧逸风面色一怔。 继而,他的神色变了几变,目中的光时而纠结,时而潋滟。 他拍了拍林月涵的手背,温声说道,“你不要多想。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一时无瑕顾及到你也是有的。” 看着他眼里的柔光,听着他温柔如水的话语,林月涵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原来,一直以来是自己想多了。 即便自己同大少爷之间有过来往,二少爷也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 “我明白了,二少爷。”林月涵满眼感激的词望着萧逸风,点了点头。 “好了,我要走了。”萧逸风拍了拍林月涵的肩膀,“你且回去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有重要的差事交代你!” 萧逸风说完这句,便对忠叔打了个手势,迈开大步往前走去。 有了萧逸风的命令,林月涵整整一天,都乖乖的呆在房里。 她想要闭上眼睛养神,却一直都在猜测着萧逸风所说的重要差事,到底是什么。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萧逸风终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林月涵一见到他,便上前替他接下披风,递上斟了无数遍的热茶,“二少爷,喝口水。” “有劳。”萧逸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接茶碗。 十指相碰,萧逸风和林月涵的神色均有些不自然。 见林月涵低低的埋下头去,萧逸风轻咳一声,一边接过茶碗,一边收回眸光。 他沉下眸,品了口茶。 这茶水的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茶碗中还特意添了几片生津止咳,清火润肺的罗汉果。 “这茶清香回甘,沁人心脾。月涵,你有心了。”萧逸风定定的望着林月涵的瞳子渐渐灼热。 林月涵没有回应,只抬眸问道,“大少爷,你今日不是说有重要的差事要交代吗?” 萧逸风缓缓将视线挪开,定定说道,“不错。药行这几日生意格外好,好几种药材都即将断货。” “竟然卖断货?”林月涵闻言不禁有些吃惊,前些日子自己随他一道盘点的时候,还感觉备货充足呢。 萧逸 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所以,这次我打算派人补货。你对药材十分熟悉,我觉得派你去,最为合适。” 一听萧逸风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林月涵满眼惊喜,“二少爷,你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望。” 萧逸风继而细细打量了林月涵一番,皱眉说道,“这一趟十分辛苦,你的身子如此单薄,我担心.......” 说到这里,萧逸风的目中现出了犹豫之色。 “二少爷不用担心!我从前经营药材铺时,时常进村挨家挨户收药,体力绝对够!” 林月涵立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声说,“何况,这些日子,你给我吃了好些补药,我的身子可结实了不少!” 见她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萧逸风叹了口气,“好吧,时间紧迫。你明日一早便启程!” 林月涵起得很早,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当她推开门的时候,萧逸风人就在门口。 见林月涵一脸惊愕的站在门口,萧逸风走上前去,递上一个包裹。 “这里面是风寒腹泻之类的常备药,你且带着上路。还有......”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 “这柄软剑可备不时之需,你且随身佩戴。”萧逸风眼底是一抹挥之不去的担忧。 林月涵顺从的接过药包和软剑,却不知要怎么使用这柔 若无骨的软剑。 “解开。”萧逸风简短说道。 “什么?”林月涵一脸茫然。 萧逸风见她这幅模样,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你这副模样,我还真有点不放心呐!” 说罢,他将两手环到林月涵的腰间,替她解起了腰带。 林月涵本能的将他的手握住,慌乱的问,“二少爷,你做什么?” “这软剑平日里均藏于腰间,紧急之时方才取出。”萧逸风一边解释着,一边将她的手拂开。 他的动作既轻且柔,在林月涵纤细的腰肢上细捻慢弄,生怕弄疼了她。 林月涵的身体僵硬紧绷,心跳声扑通扑通。 解开她的外袍之后,萧逸风开始将软剑小心翼翼缠在她的腰上。 “这剑很锋利,平日里你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要被它划伤。”萧逸风一边俯着身体替她缠剑,一边说道。 待他缠好了剑,直起身子的时候,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的脸,怎么这样红?” 林月涵连忙埋下头去,支唔着,“兴许天气太热的缘故。” “这都是十月的天了,会热成这样?”萧逸风皱着眉头,满眼的担忧。 “二少爷,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林月涵慌忙的闪到一边。 “好吧!商队已经在门外候着了。你路上一定要小心......”萧逸风的眼中是深深的担忧和不舍。 第七十四章 是个宝贝 马车宽大舒适,竟是上次与萧逸风一道乘坐的那辆。 只不过里面全部换了新的褥子和垫子,又厚又软,坐在里面一点感觉不到路途的颠簸。 林月涵抱着萧逸风所赠的包裹,心里感觉踏实而温暖。 这一次所缺的药材,其中有一样是雪莲,中原地区十分稀少罕见,只有到那寒冷的天山,方才能够采买。 沿途的路线,萧逸风早已规划好,画上了线路途和详尽的说明,放在马车的座垫上了。 林月涵为萧逸风在百忙之中,还能做出如此周到细致的安排,感到十分的钦佩。 一路行进的过程中,林月涵沿途采买了十余种药材。 为了能够早一日将药材买齐,林月涵吃住都十分简单,常常就着水袋吃着干粮。 在出发后的第五日,林月涵不幸的发生了腹泻。 幸好萧逸风早早在包袱里准备了止泻药,林月涵吃了两天,终是止住了。 “再往前行一百里,便到达人烟稀少之地----天山了。”萧家经验丰富的马车夫指着前面的路,对林月涵说道。 林月涵此时已无暇顾及回答马车夫的话,因为她的双臂现在正紧紧抱成一团,牙齿咯咯的打着颤抖。 天山这地方,竟比**山冷了不知多少! 虽然林月涵从前曾从客商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地方,说那里白雪皑皑,四季寒冬,却不曾想,竟能冷到这个地步。 等到真正进入天山时,还得在那里寻找为数不多 的人家,挨家挨户的收雪莲。 那样的情形,林月涵想想都不由打了个冷颤。 恰在此时,林月涵的余光突然瞟见地图上的天山这个地方,那里正好有个箭头连着一行小字。 林月涵颤着手指,伸手拿起地图一看。 只见那正是萧逸风的笔迹,那行小字清晰的写着,“天山气候寒冷刺骨,特备有一件狐袍和防冻膏,置于座下的箱内。” “竟有狐袍和防冻膏?”林月涵双眼闪闪发光。 她顾不得寒冷,兴奋的探下身去。 果然,座下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箱。 打开木箱来一看,里面果然有一个瓷瓶和一件洁白无瑕的袍子。 林月涵迫不及待将袍子取出,抖散开来。 只见这袍子的毛细腻柔软,竟全是用狐狸腋下那一小撮绒毛精心缝制而成! 单单是这一件袍子,恐怕得拔光上千只白狐的腋毛! 林月涵双目直愣愣的望着那纤毫毕现的袍子,一时之间,竟然恍了神。 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冻得麻木不堪。 她连忙将袍子披上,将颈间的系带捆好。 袍子一上身,她身上的寒意立即减去不少。 这件白狐裘袍,竟比之前那件暖和了数倍。 不一会儿,林月涵的身子便暖和起来,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身体和心一起暖起来,林月涵眼前不禁浮现出数月前的景象。 也是在马车里,自己身上穿着带着萧逸风气息的袍子,整个人舒服的想要睡过去。 如今也是这样, 林月涵浑身舒适无比,躺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缓缓的闭上了眼。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下午。 她轻轻的撩开帘子,只见周围已是白茫茫一片。 这是真正进入天山了! 时间很赶,林月涵立即下了马车。 虽然自己的身上穿着狐袍,感觉不到寒冷,但马匹和商队的其他伙计,却不能在这个地方呆得太久。 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有许多马车无法到达的地方,只能靠步行。 林月涵于是召集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伙计,同她一道,踏着茫茫白雪,开始寻找当地的住户。 寻了大半个时辰,林月涵一行人只寻到了三户人家。 幸好,这三户家中,都存有今年采摘的雪莲,见林月涵一行人前来,均喜出望外,将雪莲拿出来易物。 这里地处荒僻偏远,银两在此处根本无用武之地。 倒是林月涵一行人,将身上背的干粮和食物送上前去,方才换到珍贵无比的雪莲。 等行至后面的一户人家时,所有人身上的干粮和食物都已经用完。 这家雪莲的存货颇多,比前面三户加在一起还多了数倍。 林月涵说尽了好话,对方就是不肯收下银两。 正在这一筹莫展之际,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指着林月涵身旁的伙计,嘴里一边咿咿呀呀的说着,一边用两手比划起来。 林月涵与他比划了好半天,方才弄明白,这家的男主人,是看中了伙计腰间别着的那把匕首。 林月涵不禁失笑,这地方 ,常常有兽类出没,一把匕首,可比那嚼不动啃不烂的银子管用得多。 雪莲收得差不多,林月涵望了望不早的天色,准备同大家一起返回。 正在这时,那家的男主人又从屋里捧了一颗干枯的草药出来,比划着,似乎还想换东西。 林月涵定睛一看,却见这颗草药,有着四片叶子,叶子当中一颗人参花形的果实,红艳似血。 这植株的模样,似乎在哪里见过? 林月涵苦苦在自己脑中搜寻,终于她想起来,曾在家里那本泛黄的医书中见过。 “娘,这颗人参为什么根上没有小人儿?”记得当时年幼的自己还曾向母亲开口问过。 “这叫赤珠草,不是人参。涵儿,它可比千年的参王还要珍贵得多呢!” 母亲将自己搂坐在膝上,指着那画上的植株,耐心的给自己教授着。 “赤珠草?”林月涵脱口叫出它的名字,双眼显出惊愕的神情。 但对面的男人,却这三个字毫无反应,只比划着,想要林月涵身旁伙计的皮帽子。 伙计十分爽快,弄懂他的意思之后,便将头上的皮帽摘了下来,对林月涵问道,“这东西,值不值得换?” 林月涵没有回答,只叫伙计将帽子戴回去。 屋主以为林月涵看不上自己手里的植株,满眼失落的叹了口气,正准备返回屋内。 却听林月涵喊道,“稍等!” 屋主停了下来,满眼疑惑的盯着林月涵。 “你手里这株药材十分珍贵,换这顶皮帽太 亏。”林月涵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解下狐袍。 “不可!你若没有这件袍子,回去的路上,准保冻成冰块!”身旁的伙计明白过来她的意图之后,连忙阻止。 林月涵闻言一怔。 自己刚刚只想着公平交易,却忘了自己一旦失去了身上的狐袍,便只有冻死在路上。 她沉下眼眸,细想了想。 自己腰间那条软剑乃是萧逸风的随身之物,定然价值不菲,用来交换这赤珠草的话,尚算公道。 只是......回去之后,却无法将它归还原主...... 思前想后,林月涵最终还是忍不住,从腰间解下软件,递到了屋主的面前。 屋主喜出望外,高兴的接过剑,在手里左削右劈。 不料他一不留神,竟将几寸厚的木桌削下了一角。 屋主起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现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对林月涵又是点头又是哈腰,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 林月涵此时方知,那柄看似不起眼的软剑,竟是个削铁如泥的宝贝! 当下,她的心里对萧逸风越发歉然了。 一行人折返回马车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林月涵连忙催促车夫趁着天色尽黑之前,尽量往回赶。 等到夜幕垂下,商队已经脱离了雪地。 林月涵下令就地停下,整顿之后,第二日清晨再出发。 夜里依旧十分寒冷,所幸比困在雪地中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熬过最艰难的这几日,便是平顺的归途了。”林月涵躺在马车里想着。 第七十五章 不识抬举的东西 回程的路,果然十分平顺。 林月涵闲适的望着外面的风景,一边计算着归期。 只要不出任何的意外,三日之后,便能到达北陵了。 正在想着,马车突然“哐当”一声,剧烈的颠了一下。 “车夫平日里挺小心的,怎么会躺不开道上的巨石?”林月涵扶着木框坐直身体,满眼疑惑的想着。 正在这时,却听车夫大喊了一声,“不好!遇上劫道的匪徒了!” 林月涵心里一惊,连忙探头向左右一看。 却见道路两侧的山腰上,果然早已布下了密密麻麻的山匪,一边向下抛着石头拦阻马车,一边猖狂的吹着口哨。 不多时,道路被抛下的石头阻断了路面,商队困在当中,进退不得。 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林月涵心里打起鼓来。 随即,她定下神来,对商队吩吩道,“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寡不敌众。不要硬拼!” 她看了看周围十几个男人,十几条鲜活的生命,振声说道,“他们求的是财!关键时候,便舍财保命!” 听到她的话,原本惊恐不安的商队伙计们,尽皆定下神来。 那帮匪徒的首领见商队并未反抗,便上前说道,“你们当中,谁说了算?” 众人皆将目光投向林月涵。 “看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的样子,竟然是他们的头儿?” 匪徒头子满眼不可思议的味道。 “这位大哥,我们不过是顺道过的商队,所备的银两全都换成了货物,没多少油水。望大哥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林月涵强抑着心里的慌乱,拱手说道。 “你们的商队如此庞大,一看就是财大气粗的大户,说没油水,你糊弄谁呢!”匪徒头子往地上啐了一口,粗声粗气的说道。 林月涵见他不信,只得无可奈何的垂下头去。 “给我搜!”匪徒首领一声大喝! 于是,一众劫匪七手八脚的在马车上搜了起来。 “这十几辆马车上,全是些连名字都叫不出的药材!吃又不能吃,穿又不能穿!有什么用?” 二当家的垂头丧气说着,一边将搜到的银两递给首领。 “大哥,总共就搜到几百两银子!” “才几百两?”首领满眼不信的表情,斜眼向林月涵身上打量着。 林月涵心里慌乱得不行,深恐他看出些什么来。 “大哥,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们不过是替药行办事的伙计,所备的银子都是为了采买药材,没有多少余下的银两。如今这银子都换成了药材......” 林月涵脸上尽量保持着平静,耐心向首领解释道。 劫匪头子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然后大声的说道,“将人和药材,都扣下来!” 二当家的满眼疑惑,“老大,这 些药材我们又不懂,销的时候还难免被官府的人追查!” 说着,他又转头向商队的伙计们扫了一眼,“至于人嘛,若是如花似玉的女子倒还可以供兄弟们玩玩,这些个大老爷们,扣下来做什么?” 首领斜眼瞪了他一眼,骂道,“你懂个屁!少啰嗦,先将人和货全带回寨子里再说!” 林月涵见整个商队尽数落入劫匪之手,心里好不着急。 但她却毫无脱身之计,只得顺从的跟着劫匪上了山。 “写封书信给你的主子!”劫匪头子来到林月涵面前,将纸笔拿到她眼前晃了晃。 “什么意思?”林月涵满眼惊疑的看着面前一脸横肉的男人。 “货和人,让你的主子拿银子来赎!”劫匪头子凶神恶煞的下令,“写上,三日之内,若不拿出十万两白银交换,便连货带人,一起当柴烧了!” 听到这一句,林月涵惊呆了。 “十万两白银?” 这足足抵自己怀里所有银票的五倍不止!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一开始便老老实实将所有银票交给这帮贪婪的家伙。 “大哥,您说笑了。”林月涵压下心里的懊悔和惊慌,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些药材不值钱,顶多五千两银子。至于人,都是雇佣来的,主子哪会在乎。” “您不如就让我写个两三千两,主子看了,兴许还会舍得拿钱来赎。” 说到最后一句时,林月涵的后背都沁出了冷汗。 听到林月涵的话,匪徒头子沉眸思索了片刻。 “就写十万两!” 他最后大声说道,“你看看我这寨子里几百号人,都张着嘴等着吃饭,区区两千两,值得老子冒这个险?要嘛不博,要博就博回大的!” 林月涵闻言,沉下脸去,硬气的说道,“我不写!” 匪徒头子见林月涵突然顶撞起自己,登时恼羞成怒。 “你写不写!”他一把提起林月涵的领子,粗喝道。 林月涵将头别到一边,“不写!” 匪徒头子将林月涵重重往地上一扔,将腰间的弯刀抵在林月涵的颈间,“到底写不写!” 林月涵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将视线落到一旁,再也不搭理他。 “好!不写是不是?”匪徒头子彻底被激怒,“我看是我的刀硬,还是你的脖子硬!” 说罢,他便将手里的刀往下一送。 “大哥息怒,他不写,我写!”这时,一名伙计惊慌的开了口。 “你写?”匪徒头子停了下来,转头望向那名伙计。 伙计眼里全是惊恐,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我写,大哥说多少,我便写多少。” “你写的,能作数?”匪徒头子有些犹豫的问道。 “我同他都是下人,主子拿银子不过是为了换回药材,谁写都是一样,大哥,您说是不是?” 匪 徒头子一听这话,低头想了想。 “是这个理!” 于是他将弯刀收回,对林月涵大力一踹,“不识抬举的东西!你不写,结果还不是一样!” 接着他将手里的纸和笔递给伙计,一边苦思着写的内容,一边慢吞吞的念着。 写好了书信,匪徒头子立即命手下将它送了出去。 继而转头对众人吩咐道,“将这些人带下去关起来。除了这小子,其余的都给饭菜!” 林月涵被单独关在一间屋子里,除了水之外,断绝了任何的食物。 她在心里绝望想着,萧家怎么可能为了那价值总共五万两的药材,便送十万两白银过来? 所有的商人,都不会算不明白这笔帐,不是吗? 一大清早,萧逸风便收到了劫匪的勒索信。 当他打开信封,看清上面的内容时,气得脸色大变。 忠叔见他这副模样,连忙关切的问道,“二少爷,出了何事?” 只见萧逸风将信纸重重的拍在桌上,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帮匪真是无法无天,非但劫货扣人,还写下勒索信!” “什么?”忠叔听到这个消息,满脸震惊。 继而他安静下来,果断进言,“二少爷,那批药材值五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此事我们立即向官府禀报!” “报什么官!” 萧逸风听到忠叔的提议,非但不赞成,反而满眼责怪之意。 第七十六章 我改了主意! 忠叔听到这话,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如今林月涵和商队的伙计均被劫匪扣在手中,若是我们一旦报官,他们十数条人命,便会立即灰飞烟灭!” 萧逸风随即向忠叔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忠叔顿时明白过来。 “那二少爷的意思是,向他们妥协?”忠叔继而开口问道。 “只好如此!”萧逸风满眼无奈的说道。 “他们要多少?”忠叔又问道。 “白银十万两。”萧逸风如实回答。 一听这话,忠叔顿时不淡定了。 “什么,十万两?那帮劫匪真是狮子大开口!” 忠叔声音格外尖锐,“那批药材总共不过五万两银子,他们竟开口要十万两!真当我们萧家全是傻子!” 萧逸风却对忠叔的话充耳不闻,只黑着脸,定定的吩咐,“立即替我调集十万两白银,召集数十名身强力壮的家丁!” 忠叔一听这话,越发急了,“二少爷,你不会真要给那些劫匪送十万两白花花银子去吧?” “少废话,立即,马上去办!” 萧逸风将桌子重重一拍,一声暴喝。 忠叔见萧逸风已然动怒,便再也不敢多劝,嘴里一边嘟哝着,一边离开。 关在匪窝里的林月涵,日子过得十分凄惨。 整整两日过去,她粒米未进,直饿得头晕眼花,软软的瘫在地上。 照这种情形,再过四五日,自己便会被这帮人活活的饿死! 娘......女儿不孝......,这一趟北陵之行,非但没能闯出什么名堂,反而要客死异乡,连你最后一面也见不着。 饿晕过去之前,林月涵口中喃喃的念着。 朦胧间,她似乎产生了幻觉。 幻境中,那道紧 闭的房门打开了,透过光亮,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月涵,我来了!”耳畔似是萧逸风焦急惊恐的声音。 自己虚弱无力的身体,似乎是滑入了一个温暖厚实的怀中。 “萧大哥......”林月涵唇边扯起一抹微笑,自己怎么会出现这样不切实际的幻象。 除非是傻子,谁会用十万两银子来赎匪徒头子手里的人和货? 况且,那忙得连喝茶吃饭的时间都不够,哪里会放下手中日进斗金的生意,跑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 想着想着,林月涵含笑闭上了眼。 萧逸风看着在怀里晕过去的人儿,满脸怒不可遏。 “忠叔!将他的手脚砍下来!” 忠叔应了声是,便提着刀上前,摆开了架式。 “这......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十万两白银换人换货,你这样,是什么意思?”匪徒头子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气焰,满眼疑惑的问道。 “是啊,这位爷,这十万两银子都抬上了山,为何说翻脸就翻脸?”二当家的连忙赔笑道。 萧逸风满眼愤怒,“他的一根头发,便值万金。如今你们将他的命去了半条,还想要银子?” 匪徒头子一听这话急了,“小兄弟,我看你这意思,是想同我们山上数百条汉子拼命?你以为你带来那几个家丁,能打赢?” “忠叔,做事!”萧逸风眉头一挑。 忠叔得令之后,立即将手里的兵器一抖,冲了上去。 “兄弟们,都给我上!”匪徒头子立即两手一挥,大声下令。 匪徒们顿时蜂涌而上,抡着兵器朝忠叔围了过去。 忠叔被围在当中,毫无惧意,左劈右砍,将手里的一柄长剑舞成了一团银亮的光影。 匪徒头子和二当 家的,站在一旁,意兴盎然的看着好戏。 接下来,只听“啊,啊.....”惨叫声四起! 匪徒头子满眼得意,对萧逸风说道,“哼,自不量力!” 正说话间,却见围成一团的匪徒们纷纷惊叫着四下逃窜开。 忠叔巍然不动的立在当中,他手中染血的长剑直指着匪徒头子,威风凛凛的喝道,“再来!” 而他的脚下,已是倒下了七八个匪徒,一边扭着身体往回缩,一边痛苦的呻吟着。 血印,随着他们身体的动作,染了一地! 见到这惊悚的场景,匪徒头子恐惧的瞪大了眼。 他一边向忠叔缓缓走去,一边撇头向二当家的递了个眼色。 二当家会意,立即提刀向手无寸铁的萧逸风扑去。 却不料,他的身体刀锋刚刚掠到萧逸风的衣摆,萧逸风已是一个旋身,抱着怀里娇小的身子,一起腾到了半空。 二当家大惊失色,回转刀锋再刺! 却不料萧逸风下落的过程中,双脚在空中发出了一记连环踢。 二当家躲避不及,肩头和胸口已是连中了两下。 “啊啊!”他口中发出两声惨叫,脚下一个踉跄,栽了个狗啃泥。 而忠叔见对方竟然敢偷袭萧逸风,暴喝一声,“歹人,纳命来!” 话音未落,他手上的剑光已经闪至匪徒头子的跟前。 不待匪徒头子作出任何反抗的动作,那柄带血的长剑,已是封住了他的咽喉。 整个过程的发生,只在转瞬之间。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匪徒头子满眼惊恐,颤声问道。 “这个问题,等你到了阴曹地府去问阎罗王吧!”忠叔一声闷喝,将手中的剑一抖。 正在他欲了结那人性命之时,只见萧逸风将手一抬, “给你两条路!一是解散这窝流寇,另谋出路。二是留下你的狗头!” 一听这话,两名匪徒想都不想,跪在地上大声求饶,“好汉饶命,我们选第一条路!” 萧逸风不再理会眼前的一切,只将怀里的身躯抱起,迈着大步,向外走去。 客栈里,天字号房。 忠叔望着床榻上毫无生气的林月涵,满眼愤懑的问道, “二少爷,这帮歹人将月涵兄弟害成这样。你怎么如此仁慈,不让我将他们的狗命一刀了结!” 萧逸风用手轻轻拂去林月涵脸上的发丝,幽幽说道,“若那样做,岂不是同他们沆瀣一气了!” 正在他话音刚落,床榻当中的身子,微微动了动。 “月涵!” 萧逸风瞳中燃起两簇火苗,惊喜的唤道。 林月涵听到耳边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奋力睁开了双目。 落入视线的,是一张布满焦急和狂喜的脸,有些朦胧,有些虚幻。 “月涵,你醒了?你终于醒了?”那声音再次发出,因激动而轻微的颤动着。 这一声,越发清晰,林月涵揉了揉眼睛,仔细辨认起眼前的人来。 “你是......二少爷......怎么可能来救我?我一定是在做梦!” 林月涵撅着唇,自嘲的笑了笑。 “不!不是做梦。月涵,是我,萧逸风!”萧逸风轻轻晃了晃林月涵的身体,试图将她的意识唤回。 在他的声声呼唤下,林月涵眼睛渐渐清亮起来,神志也逐渐恢复。 她定定的望着眼前通红的瞳子,满眼不可置信的味道。 “真的?真的是你吗......二少爷?”她不确定的问着。 “真的是我!”萧逸风重重的点着头。 他一边温声回答,一边将她的手拉到自己 脸上,“月涵,不信,你摸摸看!” 手上传来的触感温热而真切,林月涵的眸中渐渐浮上了泪意。 “二少爷......真的是你!这怎么可能?”她一声惊叫,猛的扑进了萧逸风的怀里。 “月涵,你昏迷了大半日,我真怕你......醒不过来......”萧逸风一边心有余悸的说着,一边将林月涵搂得更紧。 “咳咳......二少爷,月涵兄弟一定是饿晕的,趁他醒过来了,赶紧给他喂些米粥吧!”忠叔清了清喉咙,好意提醒道。 萧逸风闻言满眼自责的说道,“瞧我,多粗心!忠叔,快!将先前热好的米粥端过来。” 林月涵久未接触食物,那粥碗刚刚端到门口,林月涵便馋得直咽口水。 “这一顿,你只能吃一点稀粥,免得伤了胃。”萧逸风一边小心翼翼的扶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一边谨慎的交代着。 “嗯。”林月涵顺从的应声。 喂了些米粥之后,萧逸风又将林月涵放回床上。 “你的身体十分虚弱,千万不要乱动。” 交代完之后,萧逸风便打算退出房门,以便让林月涵好好休息。 “二少爷......”却听林月涵唤了一声。 “什么事?”萧逸风满眼疑惑的望着她。 “二少爷......你真的给了他们十万两银子?”林月涵满眼焦急的问道。 “刚开始是如数给足了他们银两。不过后来......我改了主意!” 萧逸风想起那令人气愤的一幕,两手不由握成了拳头。 “那这些银子呢?” “全都在马车里,连药材带银子一道,停在外面。” “没有损失,那太好了。”林月涵闻言高兴不已,继而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第七十七章 有惊无险 “那......二少爷是如何将人和货赎回的?”林月涵满眼惊奇的问。 闻言,萧逸风眼中露出嗔怪之意。 “你老是记挂着这些身外之物!却将我对你说过的话完全抛置脑后!” 林月涵闻言,不无委屈的说道,“只要是二少爷的交代,月涵均不敢忘。月涵不知二少爷此言何意?” “你忘了,我对你说过:再大的事,也大不过人命!” 萧逸风凝目望着她,重重的说道,“你将那些银子看那么紧,却将自己的性命置于险地!这次幸好你没出多大的意外,若是......” 他说到这里,声音竟然有些轻微的颤抖。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将袖一拂,两手负在身后,不再言语。 “是,二少爷。”林月涵乖乖的躺好,正欲将被子拉上,却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对了,二少爷。我记得明明是三天的路程,你怎么只用了两日?” 这时,一旁的忠叔终于忍不住接了话,“月涵兄弟。二少爷一听说你被匪徒绑票,便立即从商行调集了十万两白银,用五十两马车马不停蹄的送了过去。” 忠叔说着,向萧逸风不满的看去,埋怨道,“这一路上,别说睡觉,就连吃饭解手的工夫,都不敢多耽搁!这才紧赶慢赶,在两日之内到达!” 听到忠叔这番话,林月涵的眼眶顿时湿润起来,哽声说道,“多谢......二少爷......” 萧逸风在客栈中停留了两日,直到林 月涵的身子完全恢复,才命商队缓缓启程。 先前只用了两日的行程,返回时,萧逸风足足用了三倍的时间。 先前采购药材的马车,加上萧逸风装运十万两白银的五十辆马车,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场面十分壮观。 萧老爷也是在萧逸风离开之后才弄清楚,他紧急挑拨十万两白银,竟是给劫匪送去的。 “老二走了整整八天,却还连个回信都没有。那药材总共也就值五万两银子,他却偏偏调了十万两送去!也不知老二他这笔帐是怎么算的!” 萧夫人一大早便在萧老爷面前念叨起来。 “妇人之见!” 萧老爷闻言一声轻喝。 “钱材是小,人命是大!那劫匪扣下的,除了五万两的药材,还有萧家十多条人命!若是见死不救,岂不是让所有的人寒了心?” 他面色凝重,继续说道,“老二这次的做法,并没有错!只是......冲动了些。” 若是儿子能够在得到消息之后同自己商量一下,或许能够想到更稳妥的法子。 如今他贸贸然带着银子和数十名家丁和随从上了山,将自己的安危置于险地。这都整整八日,按理说早该回了...... 想到此处,萧老爷的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 正在此时,小儿子萧逸清惊风火扯的冲了进来,嘴里大喊大叫,“爹,二哥,二哥.......回来了!” 闻言,萧老爷倏的站起来,急急往外走去。 却见萧逸风已是带着林月涵忠叔及一名年轻的伙计急急走了过来。 “老二! ”萧老爷一见到萧逸风,便将他的手握住,上下打量起来,“这一趟是否平安顺利?” “启禀父亲,这一路总算有惊无险。”萧逸风一边说着,一边朝林月涵看了一眼。 “那便好,那便好!只要人无事就行,破财免灾嘛。”萧老爷拍着儿子的后背,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这次带去的十万两银子,也一文不少的带回。倒也没破什么财!”萧逸风云淡风轻的来了一句。 “这......是怎么一回事?”萧老爷惊奇的问道。 “这次多亏了大家齐心协力,那帮匪徒其实就是一些乌合之众,见我们人多,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萧逸风含糊其辞的说道。 “好!好!” 萧老爷听了之后,更是一脸的高兴,连说了两个好字。 这时萧逸清也走上前来,他抓着萧逸风的胳膊说道,“二哥,你这一趟可真是让全家都提心吊胆。明明是六天来回的行程,你竟足足用了八天!我险些以为你遇上了什么危险,回不来了呢!”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萧老爷听了这句,满眼嗔怪的看了萧逸风一眼。 “你以为你二哥象你做事这般毛毛躁躁?以他的性子,就算遇上什么危急的情况,总能化险为夷。这一点,为父从未怀疑过!”萧老爷心口不一的教训起自己最不长进的儿子来。 “是!是!” 萧逸清闻言将嘴一瘪,满嘴抱怨,“二哥好,二哥厉害。爹你就该把所有生意都交给他多好,非要分了一半让我打理。你也不看我是不是 这块料!” “你还敢说!” 萧老爷一提起这事来,心里就有些堵,“你成天往那些不正经的地方跑,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若不是这次让你回来打理生意,我看你是一年半载都不会着家的!都二十几的人了,成天不干正事......” 见萧老爷数落起自己的儿子,萧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爷,逸清他不过是年轻不懂事,您也别把他说得这么......一无是处......” 萧老爷见她替萧逸清说好话,便更是气愤。 “我不过教训他两句,你就跟我唱对台戏。依我说,这正好应了那句......‘慈母多败儿’!老大殊于管教犯了大错,这老三再不好好调教,两个儿子就都毁了!” 萧夫人听他当着下人的面将自己说得如此不堪,便红着眼眶,满面委屈的离开了。 “娘,娘!”萧逸清见自己的母亲如此伤心,便满眼焦急的喊着,追了过去。 “父亲,其实三弟天资聪颖,只是贪玩了些。”萧逸风见父亲气得不轻,连忙开口相劝。 “算了,不提他了。”萧老爷挥手打断。 顺过气来,他转头瞥见萧逸风身旁的年轻伙计,好奇的问道,“他是......” 萧逸风拍了拍伙计的肩膀,振声说道,“他叫丁有贵,此次遭遇劫匪时,他表现得临危不乱。是个有勇有谋之人,我打算将他调派到药行去,协助月涵。” “嗯,药行已交你全权打理,这些小事不必问我的意思,你自己看着办就成。” 萧老 爷满眼赞许的看了那名年轻伙计一眼,点头说道。 拜别了父亲,萧逸风便领着丁有贵和林月涵,去往了药行。 一边走,他一边说道,“如今我手里的事务繁多,药行倒有些打理不过来了。你们两个,日后便替我看盯着点。月涵,你就做药行的总管事,丁有贵就协助你!” 林月涵一听这话,心里不免有些惊诧,她停住了脚步,“二少爷......我恐怕......” “怎么,你不敢?”萧逸风挑眉问道。 一见萧逸风这表情,林月涵当即壮起胆子,“敢!” 一旁的丁有贵也借着这个空当,向萧逸风满眼感激的说道,“二少爷,我不过是个普通的药行伙计,你却不论资历破格提拔了我......” “资历只是一方面,我用人,更重要的是看他的禀性和头脑。”萧逸风将手里的折扇一收,“你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之下,力挽狂澜。这两样,你都不缺!” “我不过是越俎代庖,替林大哥写了要赎金的书信.....”丁有贵满脸疑惑,一副想不明白的表情。 自己明明是犯了错,不被责罚已是万幸。 怎么到了二少爷口里,竟成了力挽狂澜的大功,甚至还能通过此事看出了自己的禀性? “我且问你,你当时为什么要写那封书信?”萧逸风抱臂问道。 “当时见林大哥执意不肯写,生怕那匪徒一怒之下伤害了林大哥。再者,我想起林大哥先前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萧逸风抱着两臂问道。 第七十八章 水火不容 “他说,危急的情况下,要舍财保命!”丁有贵如实回答。 “这不就是了。”萧逸风一脸轻松的笑着,然后迈着大步继续往前走。 药行里,萧逸风将要注意的地方细细向二人交代了一遍。 看丁有贵做得有模有样,林月涵越发佩服起萧逸风看人的眼光了。 继而她想起自己之前为了保住萧家的钱财,执意不肯写那勒索的书信,与丁有贵相比,倒是做得欠考虑了。 “二少爷......”林月涵一手摸着腰,怯怯的开口。 萧逸风抬眼望着她,“什么?”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向你禀报,却不知要如何开口。”林月涵一脸谨小慎微的表情。 “不知如何开口,那就别说了。”萧逸风饶有兴致的望着她,激将道。 “就是......二少爷借给我的那柄软剑......”林月涵舌头有些打结,“我擅作主张,将它换成了药材。” “哦?”一听这话,萧逸风更是意兴盎然。 林月涵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赤珠草来,“二少爷,就是它----赤珠草。” “你用‘蝉翼剑’,换了一颗草?”萧逸风皱着眉头,瞪着林月涵手里的东西,悠悠问道。 “二少爷,这颗草不是一般的草......虽然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功效..... .可是我知道它一定是稀罕的药材!” 林月涵胀红着脸,语无伦次的向萧逸风解释着。 萧逸风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这副惊慌无措的表情,眼睛不由半眯起来。 “我知道那柄什么翼剑,是少爷的贴身宝贝!二少爷此时的心里,一定是气恼得不行......” 听不到萧逸风暴跳如雷的骂自己,而是沉默不语。林月涵心里越发着急,“你要骂便骂,想怎么责怪我都行......” 她埋着头,象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却不知道,对面的男子已是唇角弯起,忍不住“噗”的笑出了声。 林月涵听见笑声,满眼惊愕的抬起头来。 “二少爷......你......” 却见萧逸风已是背过身去,用压抑的声音说道,“说完了?接着做事!” ...... 萧家东苑,大少爷的房间。 夫人红着眼,向萧逸山说完先前的经过。 “逸山,你看你这一出事,西苑那庶出子便逮着机会,想尽办法讨你爹爹欢心。加上老三又不争气,这样下去,这萧家哪还有我们母子的立身之地!” 萧夫人唉声叹气,满眼焦急的看着儿子。 萧逸山的手紧握成拳,气恨的说道,“娘,你不要如此泄气。日子还长,你若气坏了身子,便是不值。” 正在这时,萧逸清跟着跑了进来,“娘,你跑 得还真快,我都险些追不上。” 萧逸山一见到自己的三弟,立即上前捉住他的手腕,“我说三弟,你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大哥,你不会又象爹爹一样,叽里呱啦数落我一大通吧!”萧逸清不耐烦的问。 “你还嫌我哆嗦?”萧逸山一见弟弟这副模样,心里更来气,“你知不知道,如今都火烧眉毛了?” “火......哪儿有火啊?”萧逸清满眼不屑,故意抬眼四处打望着。 “三弟!”萧逸山将他的肩膀重重拍了拍。 “我知道你不喜欢打理生意上的事,不喜欢看我与你二哥整日争锋相对,才故意不着家的,是不是?”萧逸山定定看着三弟大声问道。 萧逸清不置可否,只是脸上的痞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弟,我知道你心肠好,不愿意看到一家人搞得乌烟瘴气。可是你知不知道......有的人和事,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萧逸山第一次用如此耐烦的语气,同自己的三弟长谈。 “那要怎样?”萧逸清抬起眼角,轻曼的问道。 “有的人,明明一生下来就水火不容,却偏偏要住在一个屋檐下......” “你和二哥,明明就是流着同样血液的兄弟,如何就水火不容了?”萧逸清扬着下巴,大声问道。 听到这句话,萧逸山的神情暗了下来,满眼凄凉的 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 “三弟,你比我小了整整十岁,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那时的他还没有出生,怎么可能知道母亲是如何受的冷落,抱着自己整夜整夜的哭? 原本专属于自己一人的父亲,却因那个婴孩先天的怪病,而四处求医问药,连看上一眼都难比登天? 自己儿时所有的不快,全都源自于那个不知哪里来的怪胎! “好了,三弟!为兄不同你争论这个问题。”萧逸山敛下眼中的苦涩,将萧逸清拉到母亲的面前。 “你若还对母亲有半点维护之意,你就不应该让母亲为了你的行径,而被父亲如此当众羞辱!” 这句话,令萧逸清瞳仁微微一缩。 “大哥,我知道了。”他垂首说道。 见萧逸清终于有了些悔意,萧逸山的脸上稍稍一松。 “三弟,你终归是萧家人。这萧家的担子,你是跑不掉的。为兄虽然现在被爹罚面壁思过,但好歹你还可以常常过来,有什 么不懂的,就来问我!” 萧逸山满眼期待的说道。 “嗯。” 萧夫人见到两个儿子的气氛缓和下来,心里也宽慰了不少。 “逸山,逸清,你们两个,都是娘最疼爱的儿子。娘希望,你们同心协心,将萧家的生意打理好。”萧夫人一边欣慰的拭着眼角,一边说道。 “知道了,娘。”两个儿子齐声回答。 三人 在一起又聊了一阵,萧夫人突然想起一事。 “对了,有一件事我觉得有些纳闷。” “什么事啊,娘?”萧逸山不由开口问道。 “这次萧逸风带着十万两银子去山上救人赎货,回来的时候却是一文不少。你说这帮匪徒,这到嘴的肥肉,竟还有吐回出来的?”萧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皱起了眉头。 “娘,二哥不是说了吗!那帮劫匪原本就是乌合之众,撑不起什么场面。二哥带去的人又多,将对方一下给唬住,自然能够全身而退。”萧逸清不由出言提醒着自己的母亲。 “这件事,的确是匪夷所思!”却不料,萧逸山听了之后,面色十分凝重。 “这劫匪既然敢开口要这么大笔数目的赎金,自是有所倚仗的。萧逸风说的不过是片面之词,事实究竟如何,还有待进一步查证。” “大哥,你是不是想多了?”萧逸清斜眼看着自己的大哥。 萧逸山缄默不语,只是眸光渐渐暗沉下去。 待萧逸清和夫人走后,他便命人将林月茹唤来。 “相公找我何事?”林月茹眼含笑意,嗲声问道。 “我记得上次你说过,你会一心一意帮我是吗?”萧逸山没有看她,只淡淡的问了一句。 “月茹是相公的妻子,理应如此。”林月茹回答。 “好,那我现在便有件事,要你帮我打听打听!”萧逸山目光凌厉的转向她。 第七十九章 他身上有多少秘密? 林月涵忙碌了一天,回到萧家的时候已是疲累不堪。 她正打算命人打些水来泡澡,却见林月茹匆匆赶来。 “哥哥,听说你这次被劫匪带上了山,我吓得茶饭不思,足足为你担心了好几日!” 林月茹一进门,便忙不迭的开口。 “妹妹你有心了。” “哦,对了。”林月茹迫不及待的切入了正题,“听说这次你们平安回来,带去的银子却是分文未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听到这句,林月涵皱起了眉头。 “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她摇头答道。 “不清楚,怎么可能?”林月茹惊讶的问道。 “当时,饿得晕了过去。等到清醒之时,人已被二少爷带回了客栈。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一概不知。” 林月涵一边回想着,一边缓缓道出。 这一番话,林月茹压根儿就不信。 “哥哥,你不会当我是三岁小孩吧,竟找这么荒唐的借口来搪塞我?”林月茹满口埋怨。 “我说的都是真话。”林月涵有些不耐烦的解释着。 林月茹苦问无果,深恐回去之后无法交代。 她咬了咬牙,恨恨说道,“哥哥,我们两人是亲兄妹,你却将我当贼似的防着,什么事都瞒着我!” “我没有!” 林月涵觉得她今天的样子,简直不可理喻。 “我知道,你是仗着萧家二少爷对你的倚重,便目空一切,不将我这个妹妹放在眼里。” 林月茹根本没将林月涵的解释听进去,只自顾自的说着。 “可你别忘了,如今二娘能不能得到爹的原谅,还靠着我娘替她说好话。你若是如此待我,你让我家书上,如何回复!” 最后,她目中露出一抹狠厉,咬牙切齿的说道。 听到这最后一句,林月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月茹!你这话,是在威胁我?”林月涵怒目瞪视着林月茹,厉声质问。 “我不过是好意提醒罢了,哥哥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林月茹索性坐了下来,细细品起茶来。 “月茹......”林月涵见她这副模样,只得叹了口气,软了下来。 “这样吧......”她用商量的口吻对林月茹说道,“你先回去,我且细细想想,若想起什么,再告诉你。” “好,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不过......我的耐心有限,哥哥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林月茹放下茶碗,狠狠撂下一句。 望着林月茹狠绝离去的背影,林月涵的心里,无比的忐忑。 第二日,当萧逸风见到林月涵的时候,感觉她有些心不在焉。 “你这副 模样,药行的事,今日还是算了吧!”萧逸风满眼担忧的看着她说道。 林月涵此时满心纠结,想要张口向他打听那日之事,却又无从开口。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萧逸风拉起她的手,直直往外走。 林月涵象个牵线木偶似的,被萧逸风带着在西苑逛着花园。 “到了!”终于,萧逸风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 林月涵盯着眼前幽暗的小径,好奇的问。 “这里是萧家的禁地!”萧逸风定定看着前方,沉声说道。 “萧家的禁地?”林月涵瞪大了双眼,心里不禁纳闷着,这西苑,怎么还会有这样一处地方? “走吧!跟我进去。”萧逸风敛下目光,先行迈步往里面走去。 沿着幽深的小径,走了不短的路,眼前才豁然开朗。 那里是一个很宽大的场地。 场地四周用围栏拦着,还有一道门锁。看起来竟象是关押马匹之类的场所。 “这里是马场吗?”林月涵不禁好奇的问。 萧逸风目光暗淡无光,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别问这么多。” 林月涵从未过他这幅模样,便立即闭了嘴。 萧逸风长长呼了口气,打开门锁,将林月涵领至场地中央。 林月涵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再次发话。 “这次你被匪徒劫持,至今令我心 有余悸。” 萧逸风瞳色幽暗,缓缓开口。 “我现在教你一些防身之术,一来可以强身健体,二来可以以备万一。” “你会武功?”林月涵不禁满面惊愕,脱口而出。 萧逸风不置可否,只淡淡说了一句,“你看好了!” 说完之后,他便腾空一跃,退到了数米开外。 这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令林月涵险些惊掉了下巴。 面前的男人,非但会武功,而且是个绝顶高手。 难怪,那次自己险些跌落山涯,他能及时出手相救。 难怪,这次能够分文不动,将自己从劫匪手中救出! “专心看!别走神!”萧逸风似身后长了眼睛一般,背对着她嗔怪道。 说罢,他便脚下一动,开始教授。 一**作,一气呵成,舞得行云流水一般顺畅。 “你且将这最简单的一**作练会。过段时间,再教你难一些的。” 萧逸风打完之后,对林月涵沉声说道。 林月涵嘴张成半圆形,“这便是......最简单的?” 萧逸风低头略作思索,“还有个更简单的动作,是专练下盘和耐力的。你且看我做一遍。” 说罢,他便张开两腿与肩平,下身半蹲,两手平平的向前伸出。 林月涵细细的直着,不由自主按着他的姿势比划起来。 “刚开始练, 你就坚持一柱香的工夫!” 萧逸风见她动作倒还算凑合,便一边说着,一边直起身来,站在一旁替她计算起了时间。 “这个动作,还真是简单。”林月涵保持着姿势,在心里说了一句。 却不料,这个动作做起来简单,要坚持不动,却十分困难。 别说一柱香的时间了,还不到喝碗茶的工夫,她便累得满头细汗,身体摇晃起来。 “算了,你身子弱,不要硬撑。”萧逸风摇了摇头,皱眉说道。 如同得了特赦一般,林月涵满眼感激的看着萧逸风,捶打起酸软不堪的胳膊和腿。 “以后,没事的时候,便到这个地方来练功!但要记住,今日的一切,千万不要向任何人提及!” 萧逸风郑重其事的交代了一句。 林月涵从未见他如此谨慎过,心里知道,他刻意隐瞒自己会武功之事,定然事关重大。 “二少爷放心,月涵定会只字不提。也会在进出此处时格外小心。” “这倒不必。这个地方的存在,并非什么秘密。只是,全府上下,无人敢踏入这里半步罢了!” 萧逸风说这句的时候,眸色越发暗淡。 林月涵见他神色如此阴郁,心里不禁越发惊异。 二少爷,你的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你眼中的忧伤,究竟从何而来? 第八十章 捏着他的软肋 练完功返回的时候,林月涵满面凝重。 昨日,林月茹已经明确表示,若是自己不把萧逸风成功解救自己的方法说出来,娘亲就别想在那个“家”里有好日子过! 以前自己是真的不知情,但刚刚看见萧逸风施展武功,自己便是了然于胸。 他要自己对此事守口如瓶,无非是有着天大的苦衷, 若自己将此事告诉了林月茹,定然弄得人尽皆知。 “你的眉心都能夹死只苍蝇!” 萧逸风停下脚步,定定望着林月涵问道,“在想什么?” 听萧逸风出言询问,林月涵神色慌乱的埋下头去。 “没......没想什么。” 萧逸风见她这模样,心里料定她定是有着难言之隐。 “你不想说,我也不便逼问。” 萧逸风瞳中闪着幽幽光亮,“但要记着,若真遇到什么过不去的难关,一定要向我求助。” 这句话,如定海神针一般,令林月涵忐忑的心安定下来。 她满眼感激的望着萧逸风,定定的点了点头。 推开房门的时候,林月茹果然悠闲的坐在里面。 “怎么样,我的好哥哥?你今日想起什么来了没有?”她斜目望着林月涵,阴阳怪气的问道。 林月涵目光坚定,稳稳答道,“没有。” 没想到林月涵给出的是否定的答案,林月茹悠 闲神情一扫而空。 她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林月涵跟前,用阴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哥哥,以前我倒是觉得你对二娘挺孝顺的?你怎么出了一趟远门,便将她抛在脑后?” 林月茹勾起唇角,满眼讥讽的说道,“还真是应了爹的那句话,‘你们这对母子,是没心肝的’!” 林月涵听了这句,心里难受到了极点,她愤然说道, “林月茹,我真的不敢相信。从你的嘴里,竟然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难道我说错了吗?”林月茹一脸的怨毒之色,大声骂道,“你娘当年被爹象个乞丐似的捡了回来,给她吃给她穿,还不顾娘亲反对将她收房作妾!” “却不曾想,她非但没有心怀感恩之心!还在爹的菜里下毒!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才算得上真正的‘恶毒’吧!” 这揭伤疤的一句话,象一把刀子一般,直直戳入了林月涵的心里,令她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林月茹,你给我住口!”她怒目喷张,一声大喝。 “怎么,你们做得出,还怕人说?”林月茹见自己成功将她激怒,脸上现出得意之色。 “当年的事,我娘根本就是冤枉的!”林月涵气得浑身发抖,颤声替自己的母亲辩解道。 “冤枉!当年若不是我娘看见碗旁死了一只蟑螂,恐怕我爹早已经被你 娘活活给毒死!你竟然还口口声声替你娘辩解,说她是冤枉的?” 林月茹一脸的鄙夷,语气极尽轻曼之意。 闻言,林月涵的目中现出不可置信的意味。 从前,但凡自己一问起那段过往,娘亲便沉着脸色移开了话题。 时间一长,自己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结果,便也就不再问了。 可今日听林月茹这么一说,当年,他们不过是在碗旁发现死了一只蟑螂罢了,便认定是娘亲存心下毒害人。 从而将大着肚子的母亲赶出了家门,让她独自住在那间又破又小的屋子里自生自灭? 幸好母亲命大,独自一人在房中顺利生下自己,后来又尝尽艰辛,独自一人将自己抚养成人。 想起同母亲相依为命的辛酸日子,林月涵的眼中噙满了泪。 “就因为碗旁死了一只蟑螂,你们便认定我娘在那碗菜里下了毒?”林月涵缓缓向林月茹靠近。 “凭什么?要这么武断!”她发疯似的大吼一声。 被她这声怒吼吓得倒退了三步, “凭什么?”林月茹一边后退,一边争辩道,“就凭当年你娘亲口承认,她下在菜里的毒物,是砒霜!” “什么?我娘亲口承认?”林月涵听到这句,神情立即呆滞。 继而,她又重新振作起来,摇头说道,“不会的,一定是你们逼她承认的!” 林月 茹听了林月涵这句之后,竟哈哈大笑起来。 “逼她承认?”林月茹止住笑意,目光再次狠厉起来。 “若不是她亲口承认,我们又怎会知她下的毒便是砒霜。当日卖砒霜给她的店主如今尚在,若是你还有疑惑,可以亲自去问。” “不!不是这样的!”林月涵象是听到最惊悚的故事一般,双手捂着耳朵,大声的吼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你就这样自欺欺人吧。”林月茹撂下这一句,“反正,这样恶毒的女人,你也不想管的,是不是?“ “那好!” 说完最后两个字,她便冷冷的冲林月涵一笑,华丽的转身而去。 她离开之后,便径直来到萧逸山的房里。 “相公,你前日交代月茹的事情,月茹没有替相公办好......”林月茹低埋着头,如实向萧逸山禀报。 萧逸山闻言,眉头一皱,“他是你的亲哥哥,你竟然探不到他一丁点儿口风?” 林月茹目中有些慌乱,撅着嘴说道,“他虽然是我的哥哥,但他却将我象防贼似的。” 萧逸山听了这句,眼中闪过一道不满,但他随即隐去。 “这不怪你。你哥哥早就被西苑笼络,又知道我与西苑势成水火。他如此防你,也是情理之中。” 萧逸山语气少有的温和。 见萧逸山没有责怪自己的 意思,林月如不禁喜出望外。 “多谢相公宽宏。”她柔声说道,“不过,相公别担心。这件事,还不一定成不了。” 萧逸山闻言,眸中一亮,“怎么?” “相公,我的手里可捏着哥哥的软肋。他今日不肯配合,是他还未想通罢了。” 林月茹的眼中重新燃起自信,“相公且耐心等上几日,我一定不会让相公失望。” 见林月茹说得信誓旦旦,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萧逸风唇角微微勾起。 “好,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看到萧逸风冲自己笑了,林月茹人都酥到了骨头里。 “嗯!” 她声音柔媚如水,轻轻点了点头。 自打林月茹那日摊牌之后,林月涵的心里每日都过得忐忑不安。 接连几日,便精神萎顿,人也瘦了整整一圈。 见她无精打采,萧逸风叹了口气。 “算了,这几日练了也是白练。”他收起动作,无可奈何的说道。 “对不起,二少爷......”林月涵满眼疲惫,声音有气无力。 “我没有觉得你对不起我,我只是......” 萧逸风目中全是怜惜之意,顿了顿,道,“很担心你!” 萧逸风的话,令林月涵心中越发歉然。 “二少爷,我没事,真的。”她低垂着眼眸,细声说道。 萧逸风不再搭言,只向她招了招手,“回去吧!” 第八十一章 见字如见人 萧逸风一直将林月涵送到房门口,正打算与她话别的时候,却见东苑那边的丫鬟拿着一个信封急急赶了过来。 “林公子,大少奶奶让我将这封信给你送来。”丫鬟恭敬的递上一个信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信!” 林月涵如同被电击中一般,浑身一震。 她满脸煞白,颤着手指将信接了过去。 “月茹,这封是......家书?”萧逸风见她这幅表情,满眼疑惑的问道。 “应该......是吧......”林月涵不太确定的回答着,整个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不管是不是,先打开来看看再说!”萧逸风出言提醒。 听到萧逸风的话,林月涵回过神来,她手指哆嗦着,从信封里抽出一叶薄薄的书信。 林月涵一看书信,果然是母亲的笔记,她眼中顿时浮上泪意。 她背转身去,偷偷将泪拭去,然后凝神向信纸上看去。 整整一页信纸,只有寥寥数语,并没有太多对林月涵的嘘寒问暖之语,而是通通在叮嘱她要好好照顾林月茹。 看完之后,林月涵眼底现出几许失落。 但随即她的脸色轻松起来,母亲在信中并未提及她过得如何,这是不是说明,她现在仍是安然无恙? 萧逸风见她一会儿失落,一会儿欣慰,心里十分疑惑。 “信上说些什么?”他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林月涵将信纸递给萧逸风,“没写什么,只是平常的内容罢了。” 萧逸风将信纸接过去,细细看了起来。 “看来,你娘亲还挺在意你这个妹妹的。”他一边看着,一边感叹了一句。 “是啊,林家的一切,她都在意。”林月涵唇 边不经意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萧逸风看完信后,一边折好信纸,准备递还给林月涵,一边随口说了一句,“你娘亲的字,看起来有些潦草。” 却不曾想,这不经意的一句,却令林月涵的脸色刷的一变。 “你说什么?”林月涵满眼惊恐的问道。 “我说......”萧逸风将手中的信纸重新展开,又埋头看了一眼道,“这字写得歪歪斜斜,有些凌乱。” 林月涵闻言,一把将信纸从萧逸风的手中夺了过去,凑到自己眼前细看了起来。 果然,上面的字正如萧逸风所言。 她越看,手上的抖动越剧烈,到最后,竟然连同身体也如筛米糠似的抖了起来。 “怎么了,月涵?这封家书有什么不对劲吗?”萧逸风发现了她的不妥,扶着她的手臂,温声问道。 “我娘......我娘平日里最好整洁,怎么可能将字写得东倒西歪。”林月涵目中噙满泪意,颤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封家书,是有人冒名代写?”萧逸风心中越发感到疑惑。 却听林月涵带着哭腔说道,“若真是他人代写,但还罢了。” “怕只怕......娘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已是重病缠身,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了!” 说完这句,林月涵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如断线的珍珠一般,顺着脸颊淌落在地。 一见林月涵伤心落泪,萧逸风的心揪着似的一疼。 “月涵,你别着急!” 他将林月涵揽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手背,柔声安抚道,“事情或许不象你想的那样严重。” “‘见字如见人’,我娘这封信上的字,真的让我无法安心......” 林月涵将头埋在 他的胸口,眼泪吧嗒吧嗒流着,将萧逸风的衣襟哭湿了一大片。 她的哭泣,让萧逸风有些手足无措,“月涵,你......不要难过......你这样哭法,身体会吃不消的......” 但林月涵此时心是六神无主,一心记挂着母亲的安危,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若你着实放心不下,我便亲自护送你回乡探母。”萧逸风情急之下,终于想到了办法。 听了萧逸风这句话,林月涵终于停止了哭泣,抬眸看着他。 “往返安宁镇,要一月的时间。你如今掌管着庞大的生意,哪能抽出这么多的时间?” 林月涵满眼征询,恳求道,“不如,给月涵一个月的时间,让月涵单独回去探望娘亲,若她一切安好,我便立即回来复命。” 萧逸风却用力摇了摇头,“上次你遭遇劫匪一事,至今让我心有余悸。若真让你单独离开,我如何放得下心?” “我不过萧家的一名下人,二少爷没有必要为我如此费心费力。”林月涵仍然苦苦劝着。 萧逸风闻言,脸上现出不悦之色,“你给我听清楚,在我的心里,从未将你视作下人。你也自不必拿我当主子看待!” 听到他掷地有声的这句,看见他眸光澄明,一脸的情真意切,林月涵的心底某处,微微一动。 林月涵的凝视,让萧逸风的瞳心渐渐火烫起来。 “月涵,时候不早了。”他不舍的移开目光,哑嗓说道,“你且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我便同你一道返回安宁镇。” 安抚好林月涵之后,萧逸风便来到父亲跟前,向他辞行。 得知萧逸风因为林月涵的家事,便要撂下手上的生意,萧老爷脸上出现了少有的 怒意。 “你知不知道,如今你并非象从前一样,整日无所事事。你如今掌管的生意,每日进出的银两数以万计!你这一走便是一月,你算算,这商行每日要损失多少?” 萧老爷瞪眼注视着自己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父亲,这些日子,商行已经运行平顺。各大商行的掌柜也都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做事。我知道我走的这段时间,虽然会有突发的状况发生,但有爹在一旁盯着,一定不会出多大的岔子。” 萧逸风双膝跪地,双目定定的望着自己的父亲说道。 “你是不是铁了心,要跟他同去?”萧老爷咬着牙,气恨的问道。 “父亲见谅,这一趟我非去不可。”萧逸风满眼祈求,语气却是无比坚定。 “老二,你究竟是怎么了,竟然如此痴迷于那个叫林月涵的小子!”萧老爷见儿子这幅架势,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难不成......你对他......”萧老爷满眼探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终是将那句到了嘴边的四个字给咽了回去。 萧逸风听出了父亲的弦外之意。 他当即沉下眸色,满眼歉意的磕了个头,“儿子不孝。” 萧老爷见他这幅模样,竟似默认了一般。 他心里越发百感交集,仰天一声长叹,“真是上天弄人,你好不容易看上个女子,却被你大哥横刀夺爱!” 以至于让他心灵受创,竟生出“断袖之癖”来。 “好吧,你去吧!”萧老爷自知再劝无益,只得将手一挥,愤然离去。 第二日,两人备好随身之物,叫上忠叔和马车夫,便匆匆上了路。 当萧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全府上下都十分震惊。 萧老爷面色凝 重,一言不发的坐在当中。 “老爷,我就知道老二不是个做大事的人。你瞧瞧,他为了一个下人,便将手里全部的生意撂下,一点没有考虑轻重后果!” 逮着这个机会,萧夫人开始狠狠的打压起萧逸风。 “如今,这各家商行乱得象一盘散沙,这样下去,萧家不知要损失多少银子!” ...... 听她喋喋不休的念叨着,萧老爷脸上终出现出不满之意。 “你说够了没有?“他一声粗喝。 “老爷,我这不是替家里着急嘛!老爷你怎么张口闭口,就知道喝斥我?”夫人一脸委屈,瘪着嘴说道。 萧老爷站起身来,将袖一拂,“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老大接手老二撂下的摊子,是不是?” 一听这话,夫人脸上的委屈一扫而空,讪笑道,“老爷......你知道就好。” 萧老爷点了点头,“老大这段时间倒还算安份。不过......” “不过怎样?老爷?”夫人被他说得一惊一乍的。 “不过他之前犯的错,也不可能一笔勾销。” 萧老爷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我看这样吧,老二撂下的摊子由我暂管,一切待他回来之后,再作论断。” 听到丈夫的话里有了松动的意思,夫人的脸上现出了喜色,“一切听从老爷的吩咐。” 而林月茹在听到萧逸风与林月涵一道返回安宁镇的消息之后,吓得面如土色。 她急急找到萧逸山商量对策。 “你哥哥不过是回乡探亲,你为何神色如此慌乱?”萧逸山满眼疑惑的问道。 “相公,这件事......不是那样简单......”林月茹满眼惊慌,支支唔唔的开口。 “有多复杂?”萧逸山。 第八十二章 这里面有古怪! “我虽然同林月涵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我与他原本并不相容。他的母亲当年在父亲的菜中下毒,便被父亲逐出了家门。” “这一次,我娘与他二人达成协议,若能细心的照顾我,便将他娘亲接回家中,好生相待。” 林月茹终是一鼓作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 “原来,这当中,竟还有这么个缘由。”萧逸山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难怪你上次说他有软肋在你手中,原来指的竟是他的生母!” “正是如此。”林月茹应声道。 萧逸山低头略作思索,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次写的家书,还没来得及寄出,他的娘亲此时必然还完好无损。你如此惊慌失措,又是为何?” 却见林月茹绞着两手,吞吞吐吐的说道,“虽然家书并未寄出,但我却知道,以娘的性子,怎么容得下家里多出一个人来。只怕这时候,那人恐怕已被娘折磨得半死不活!” 说完这句,林月茹的神色再次慌乱起来。 “相公,这一趟若是二少爷不一道随行还好。可如今二少爷已经陪他上了路,半月之后,两 人便抵达安宁镇,到时,一切便真相大白!我和我娘......” 说到这里,林月茹竟扯着衣袖,跪在了萧逸山的面前,“相公,你快替我想想办法......” 萧逸山轻轻将她扶起,温和的说道,“你先别急,这事并非你想的那么难办。” 林月茹面色微怔,定定的看着萧逸山问道,“相公,你有办法?” “如今他二人坐的是马车,行程不快。若是你写封书信,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回安宁镇给你娘报信,相信你娘一定定能做好准备,成功将他二人骗过去!” 萧逸山目中放着幽暗的光,阴沉的说道。 “相公,你真是太厉害了!竟能想到这个办法。”林月茹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一头扑进萧逸山的怀里。 萧逸山的手轻轻搂着她的身体,眼中却是满满的厌恶之意。 只是林月茹此时正一脸陶醉的享受着男人的怀抱,根本没有留意到他的表情。 “相公,月茹与你成亲这么长的时间,你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今日,月茹真的太开心了。” 林月茹一边嗲声嗲气的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身体与他贴得更紧。 萧逸山身体没有任何的回应,也没有接她的话。 林月茹心里不禁有些焦急难奈,只得放下矜持,试探道,“相公,我们不要辜负良辰美景,不如......” 萧逸山不待她的话说完,便一把将她推开。 “相公,你......”她满眼不可思议的望着萧逸山。 “父亲罚我在此面壁思过,若这样做,岂不是将父亲的话抛置脑后了吗!”萧逸山满眼烦躁,粗声说道。 林月茹听了萧逸山这句话,脸上浮起羞愧之色,“都怪月茹一时......情难自禁,险些坏了相公的大事。” “嗯,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写好书信!”萧逸山没有看她,只淡淡吩嘱道。 林月茹顺从的点了点头,拿出纸墨笔砚,规规矩矩按萧逸山的意思写了封书信。 待林月茹写好了书信,萧逸山便立即安排了亲信前往安宁镇。 林月茹刚走,萧夫人便前来找到了儿子。 她一见儿子的面,就把萧老爷说的话转告了他。 “逸山啊,如今你爹终于松了口。我看你再熬上段时间,待萧逸风回来之后,你爹便会让你重新打理萧家的生意。” 萧 夫人眼带笑意,拍着萧逸山的手说道。 “娘,你有没有沉得有一件事很奇怪?”萧逸山似乎对萧夫人的话充耳不闻,反而皱眉问了不相关的问题。 “什么事?”萧夫人一脸茫然的问道。 “那个贱种,千方百计将生意从我手里夺过去,却为了那个叫林月涵的小子,撂下摊子,不计后果的跟他返乡探亲,这件事.....” 萧逸山满眼百思不得其解的意味,幽幽说道,“有点匪夷所思啊!” 闻言,萧夫人低头细想了想,答道,“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这一说嘛,我还觉得这里面真的有点古怪!” “逸山,你看你二弟,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那小子逮着?想不去都不行?”萧夫人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萧逸山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敢断言。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件事,不值得你如此费神。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倒是应该好好想想,要如何在这段期间好好表现,争取重新取得你爹的信任。” 萧夫人郑重其事的提醒着。 “我知道了,娘。”萧逸山收回心神 ,转头问道,“对了,三弟最近表现得如何?” 萧夫人闻言,脸上现出欣慰之色。 “你三弟最近倒是长进了不少。上次与他谈过之后,他便每日按时前往商行打理生意,没有偷懒。” “如今他手里捏着萧家半数的商行,若能够顺利的打理下去,便是握住了一半的筹码。”萧逸山目色幽深,定定的望着前方。 “其实娘这次也没想到,你爹竟会将这么重的担子交到他的身上。毕竟他从前连半点从商的经验都没有,却不曾想,这认真做起事来,却是做得有模有样。” 萧夫人一边说着,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 “若不是爹心疼着那个贱种的身体,担心他再次病发。这些生意,三弟哪能沾到一点边?”萧逸山语带甘的说道。 继而他话锋一转,语气渐渐缓和下来,“不过,好在三弟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又从小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没吃过猪肉,却成日见着猪跑。这生意上的事,他自然是手到擒来,费不了多大的工夫去学的!” 正在萧逸风话音将落之际,却听门口传来一声调侃的声音,“是谁在背后夸我?” 第八十三章 对他感兴趣 萧逸山不用回头,便知道来者是谁。 “你这个机灵鬼,来得还真是巧!” 他唇角一弯,声音里含着宠溺的味道。 萧逸清抬腿迈入,对着大哥和娘亲嘻嘻一笑,“难得娘亲也来探望大哥,我倒可以少走些路了。” 萧夫人看着萧逸清风尘仆仆的模样,眼中泛起一丝怜惜,拍着他的手背,“老三,你向来游手好闲惯了,突然要起早贪黑的忙,是不是吃得消?” “放心吧,娘。你儿子我的身体可是壮实得很,那些小事,我应付起来绰绰有余。” 萧夫人听了,仍旧不放心的提醒着,“你别说得如此轻松,真要累病了,就不妙了。回头我让厨房炖上补品,每日你都要喝上。” “饶了我吧,娘!”萧逸清听了这话,一脸的不情愿,“要我喝那些东西,还不如让我病了。” “三弟,你真不懂事!娘这是关心你,才让你喝补汤。你看我,想喝都喝不到,你的福气,我是羡慕又嫉妒。”萧逸山笑着打趣道。 萧逸清一鼓舞,嘴撅得更高,“这种福气,便给你好了。那些补汤,让人每日给你端来,你看如何?” 萧逸山被 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可奈何的笑笑,“算了,我说不过你!你浑身上下,就这张嘴皮子最利索!” 萧夫人见他二人关系融洽,心里乐开了花。她一听两个儿子争论起补汤,便想起了另一茬。 “老大,那补品,为娘也让厨房给你炖上。如今你有两个妻室,却至今一无所出!不加把劲,怎么行?” ”娘,你怎么又提这事!”萧逸山一听到母亲的话,脸立即垮了下来。 “这萧家家业庞大,总是要后继有人才行。你若还不加紧,待西苑那边诞下长孙......”母亲这一说便有些停不下来。 “许翠芝好是好,但同你成亲几年,肚子都没有动静。这林月茹吧,虽然小门小户,也上不得什么台面。但看着她长得珠圆玉润的,倒似个好生养的......” 听母亲越说越离谱,萧逸山背过身去,冷冷说道,“林月茹这样的女子,我是不可能再碰她一根手指的!好生养?让她跟外面的野男人生吧!” 听他如此赠恶林月茹,萧夫人不禁面色一怔,“当初你爹让你娶她,也没看你怎么反对,娘还以为你心里挺中意的。最近她来找你,你也对她 好言好语。怎么今日听你这番话,倒象是对她厌恶到了极点 ?” 萧逸山没有同母亲解释当中的原因,只气恨的说道,“我对她,只不过是利用罢了!若她连一丁点用处都没有,我是绝计看都不会看她一眼的!” 萧夫人一听这话,眼里的疑惑更盛。 三弟萧逸清却用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悟,“我明白了。大哥你接近她的目的,是为了她的哥哥林月涵?” 萧逸山有些吃惊的看了萧逸清一眼,却没有回答。 但他的表情,已经让萧逸清越发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这林月涵和林月茹是亲生的兄妹,这性情吧,却如此迥异。一个呢,让人一看就想亲近,另一个,却是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萧逸清表情认真的作着评价。 “你们都觉得林月茹惹人厌?”萧夫人却不以为然的说道。 “别忘了,西苑曾将她当成心肝宝一样的疼着。要死要活非娶她进门不可!幸好被老大截了胡,否则,现在兴许孩子都有了!” 萧逸山和萧逸清二人,对母亲的话并不认同,但却都不再与她争辩。 “三弟,如今商行的生意,就靠你多多照看着。如今西苑那 边无暇分身,你赶紧做出些成绩给爹看,也好让爹更放心。”萧逸山转开话题,对萧逸清郑重的叮嘱道。 萧逸清的脸上现出惊愕的表情,“二哥他无暇分身?怎么回事?” 萧夫人这才将府里今日发生的大事,对自己最小的儿子大致说了一遍。 “二哥竟然为了那人弃萧家的生意于不顾?” 萧逸清眉头微皱,摸着自己的下巴,双目闪着贼亮的光,“这个林月涵,我倒是对他越来越有兴趣了!” 林月涵缩坐在马车里,整个人呆呆的。 萧逸风看着她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心里有如猫抓。 原本萧逸风担心着她的身子,打算让马车夫慢行。 却不料,林月涵心里更是着急,向萧逸风红着眼眶求着,让他命马车夫快马加鞭,日以继夜的往安宁镇赶。 有几次,在中途的时候,林月涵被路面颠得几欲呕吐,却仍然强撑着,不让马车停下来。 她这般辛苦的模样,萧逸风既是心疼,又不得无可奈何,只能让她靠着自己,尽量减少她的不适。 忠叔生怕萧逸风太过辛苦,想要接替萧逸风当林月涵的枕头和靠垫,却被萧逸风狠狠的瞪了回去。 一路上 马不停蹄,紧赶慢赶,马车终于将半月的行程,缩短到十日。 林月涵身体虽然承受了很大的负担,人也瘦了好几圈。但她仍然凭着一口气撑着,并没有病倒。 总算到了安宁镇,萧逸风的心里不由舒了一口气。 两人径直来到林府门前,下人一眼便认出了萧月涵和那次上门提亲的贵公子。 “夫人,老爷,少爷和姑爷回来啦。” 萧逸风听着这极不合适的称呼,不由皱起了眉头。 屋里的人应声而出,正是主母和林月涵的父亲。 “快,快进屋里。”主母满脸堆笑。 “我娘呢!她在哪里?”林月涵却连最基本的礼数都顾不上,一边向门内焦急的打望,一边冲主母喊道。 “月涵,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猴急?”主母满眼嗔怪,“二少爷远道而来,再怎么,也应该先领他进屋喝口热茶吧。” 萧逸风知道林月涵心里急切无比,连忙说道,“我的时间很赶,喝茶就不必了。此番同月涵兄弟一道回乡,主要是为了探望伯母。” 一听萧逸风将林月涵的母亲称呼为伯母,当家的男人脸色一正,对主母说道,“别磨蹭了,快带月涵和二少爷去见芸娘吧!” 第八十四章 带我去柴房 “是,老爷。” 主母应答了一声,向萧逸风和林月涵伸手指了指,“芸娘她就住在西厢,两位随我来。” “西厢?”林月涵听到主母的话,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这西厢虽然赶不上东厢宽大,但好歹,也是间舒适温暖的屋子。 萧逸风和林月涵跟在主母身后,一步步的向西厢靠近。 每走一步,林月涵的心里都要咯噔一下。 自已的娘亲就在里面,她正在忙什么呢?连下人叫那么大声,都没听见? “娘!娘!” 林月涵快要接近那道房门的时候,已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大声的唤了起来。 但是房内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那道房门,依然紧闭着。 “娘,我是月涵!我回来了!”林月涵心里越发惊惶,对着那道房门大喊大叫,同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她怎么不回答,不开门迎接自己?难道自己的声音,她都听不出来? 她不敢往下想。 终于,她走到门口,用力的推开了房门,迫不及待的向里面望去。 屋子里,竟没有人。 “娘......在哪里?”她双手握紧了拳头,转过头来,对主母咬牙切齿的问。 主母却是一脸不满,朝里呶了嘴呶嘴,“她不是在里面吗?怎么,你看不见?” 林月涵正想与她争执,却被萧逸风拉了拉衣袖,“月涵,别急。那床馒是放下来的,或许你娘在里面。” 经萧逸风一提 醒,林月涵方才注意到,屋子中央的床上,似乎躺着个人。 “月涵,你回来啦?”这时,床馒里的身影微微一动,发出一声惊喜的颤声。 “芸娘每天这个时辰都有午睡的习惯。你倒好,一回来就大喊大叫的,吵了她的觉。”主母不紧不慢的说道。 “原来,伯母刚才睡着了。”萧逸风若有所思的说道。 林月涵心里顿时释然,原来,自己是杯弓蛇影,想多了。 她满眼尴尬的看了主母一眼,诚恳的道着歉,“都怪我一心想着快些见到娘,刚才失礼了。” “还不去看看!不然,还以为我们亏待了你娘呢!”主母斜目说道。 “去吧。”萧逸风扶着林月涵的手臂,同她一道向床榻缓缓靠近。 林月涵停下脚步,伸手将床馒拉开,只见母亲正满面笑容的看着自己。 “娘,你......还好吗?”林月涵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不确定的问道。 “我很好......涵儿,你看我住的这屋子光线多好,盖的这被子也软和厚实......”芸娘拉着女儿的手,在被子上摸了摸,“是不是?” 林月涵手上捏着厚实软和的新棉被,心里踏实了许多。 “娘,看来,信中所说的都是实情。”林月涵握住母亲的手,缓缓的说着。 母亲的手有些凉,还有厚厚的茧。 “娘,你的手怎么变粗了?”林月涵不禁眉头皱起,照理说,她现在过的衣食无忧的日 子,还有下人的照顾。 不用再做粗重的家务活,这手怎么不但没有变得细滑,反而比从前还粗糙了不少? 芸娘闻言,急忙缩回了手,“怎么会......” 继而她用埋怨的语气说道,“二少爷事务繁忙,你怎么这样不懂事,自己中途跑回来且不说,还......让二少爷也跟着受累?” 她说到最后,竟然说得有些提不起气。 见母亲气息不顺,林月涵连忙替母亲抚着背,“娘,别急,慢慢说。你瞧你,气都有些不顺了。” “不碍事的,伯母。”萧逸风接过话去,“月涵她如此挂念你,回来看了方才安心。这一次,就让她在家里多住几日,你们母子俩好好聚聚。” 一听这话,芸娘的脸色刷的一变,满眼惊恐的向林月涵身后的方向望了一眼。 “娘,你怎么了?”林月涵有些好奇的转头一看,却见母亲所望之处,似是主母站着的地方。 “没......没什么。”芸娘答道。 继而她脸上现出埋怨之色,“涵儿,二少爷虽然出于一番好意。但你却不能如此不懂事,依我看,你们明日就回去吧。” 一听母亲开口赶自己走,林月涵惊得合不拢嘴。 “我好不容易回来见你一面,娘,你竟然赶我走?”她不可置信的问。 芸娘闻言,脸色变了几变,神色似是十分煎熬。 “涵儿,不是娘要赶你走。而是娘不希望你因为记挂着娘,便耽误 了正事。何况,你这不是都已经见着我了吗......”芸娘低埋着头没有看她,只一句一句的念着。 “娘......”林月涵满眼不舍,神情里满是失落。 这时,萧逸风走上前去,满眼真诚的说道,“伯母,月涵她这一趟走得十分辛苦。原本半个月的路程,她硬是催着在十日内赶到。若是你让她明日离开,一天都不歇息调整,她的身子定然承受不住。” 萧逸风的话,令芸娘的身体微微一震。 她再次抬起头来,满眼祈求的向刚才那个方向再次望去。 林月涵心里不禁更加疑惑,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心里蔓延。 正欲发问,却听身后一声轻咳。 “涵哥儿,你娘既然不想你多耽搁,你又何必惹你娘不高兴?”主母瘪着嘴说道。 林月涵听了这话,满眼不甘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哽声问道,“娘,你真的这么不想看到我?只要你说一句,我便立即离开。” 芸娘闻言,低低的埋下头去,让林月涵看不清她的表情。 过了许久,她终于抬起头来,用极细微的声音说了一句,“涵儿,娘在这里一切都好,你不要太记挂着娘。尽快回去,尽心尽力替二少爷办差吧。” 林月涵闻言,缓缓站了起来。 “娘,看来,你真的过得很好!”她一边无力的说着,一边缓缓转过身去。 “二少爷,这一趟,看来我来得多余了。耽搁了你这么多时日,真是报歉。 ”她勉强冲萧逸风露出歉然的笑意。 萧逸风看着她这幅伤心失落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那好,我们走吧。”萧逸风伸手扶着她的手臂,正欲带她离开。 却突然见先前那下人匆匆走了过来。 “夫人,这柴房里的床褥和破旧的衣服,要不要搬到这西厢来?”他恭敬的向主母请示着。 主母一听这话,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 “这是不是忙糊涂了,在这里说什么疯话!还不快干活去!”主母狠狠瞪了下人一眼,急急说道。 下人正点头哈腰的准备离开,却听林月涵喝道,“站住!” 下人闻言一愣,“少爷有什么吩咐?” “柴房在哪里?领我去看!”林月涵绕过主母,径直来到下人跟前,冷言冷语的问。 这一句,令主母吓得浑身哆嗦,“涵哥儿,柴房这样脏乱的地方,有什么可看的?” 林月涵并未回她的话,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只直愣愣的盯着下人的眼睛,大声吼道,“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我让你带我去柴房!” 下人被她这一吼,吓得浑身一震,忙不迭的说道,“柴房在这边......” 说罢之后,他便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在前面带路。 萧逸风脸色变得十分凝重,扶着目光冷冽的林月涵,跟在下人的身后。 而林月涵的身后,却传来主母焦急不安的声音,“不能带她去,不能带她去!” 还有芸娘一阵阵急喘和咳嗽声。 第八十五章 哀莫大于心死 “到了......少爷。”下人哆嗦的说道。 “打开!”林月涵冷冷的下令。 “是......”下人一边恭敬的应声,一边从腰上解下钥匙。 林月涵双目死死盯着钥匙,看着下人将它伸进那把挂着铁链的大锁。 “当!”一声,锁落在了地上。 林月涵一把冲了过去,大力将柴房那扇破旧的木门推开。 阴暗狭小的柴房,凌乱不堪,一股和着霉味和馊味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 视线所及,除了柴房里横七竖八的柴草之外,还有几个破烂的瓷碗,和一个小小的床铺。 说是床铺,其实就是一堆谷草上面,铺了一张破烂的棉布。 棉布上,一张破了几个大洞的薄棉被,整齐的码放在上面。而那破洞里漏出来的棉花,全是灰黑发霉的颜色。 一看这幅景象,林月涵的心里全明白了。 她浑身气得发抖,眼泪簌簌的落下来。 萧逸风这时也明白过来,目中浮起滔天的怒意。 “老爷心善,曾经收留过一个乞丐,让他在这柴房里住了几天。不曾想昨日他竟连个招呼都不打便离开......” 这时当家主母气喘吁吁的赶到门口,扶着门框,粗喘着说道。 “乞丐?”林月涵闻言,倏的转过身来。 她满眼绝望和痛楚,一步步向主母逼近,咬牙问道,“我的母亲,在你眼中,就是个乞丐?” 甚至,连乞丐都不如?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胡话?”主母满眼心虚的表情,一边说着,一边哆嗦着往 后退。 “这碗里装的什么,是泔水吗?”她指着地上的破碗,挑眉问道。 “这地上放的是什么?狗窝吗?”她指着谷草和破布,又问。 “还有这门上的铁链和锁,是做什么用的?”她从地上拾起铁链,尖声问道,“是拿来拴狗,还是捆猪的?” 主母一脸恐惧,连连摆手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月涵将手里的铁链,猛的向她跟前一扔,落到她脚的前方。 “你把我的母亲关在这样的地方,让她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你......你还是不是人!” 她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一边大声的斥责着,一边冲上去要与她拼命。 主母一见林月涵发了狂,立即吓得高声尖叫,“老爷,救命!这个人疯了!” 而萧逸风见林月涵这冲动的模样,连忙一把将她抱住,口中不停的劝着,“月涵,你静一静,千万不要冲动!” 林月涵却根本听不进任何的劝阻,连冲带撞,一边挣扎一边发疯似的吼叫,“你放开我!” 正在这时,林老爷匆匆赶了过来,一边拉住主母,一边问道,“出了什么事” “老......爷,这个人疯了......我们赶紧......跑吧......”主母用力挣脱了林老爷的手,一边喘着粗气回答。 说完这句,她便再也不敢停留,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下人见状,也连忙脚底抹油,跟在主母的屁股后面溜了。 “你闹够了没有!”林老爷见林月涵一副疯癫之状,立 即粗声一喝,一个巴掌招呼过去。 这一巴掌,令林月涵顿时安静下来,整个人定定的呆住。 一旁的萧逸风见状,满眼疼惜,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你打我?”林月涵眼睛睁得溜圆,用阴冷而平静的声音问道,“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就凭我是你父亲!”林老爷将手负立身后,理直气壮的回答。 “父亲?”林月涵的眼睛里全是轻蔑的味道。 “你弄错了,我根本没有父亲。”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字字清晰的纠正着。 听了她的反驳,高傲的男人脸上一怔,随即他拉下脸来,用教训的口吻说道,“月涵,你不要太过份!” 林月涵仿佛听到天下最大的笑话一般,哈哈笑出了眼泪,“我过份?” “你当日说得官冕堂皇,只要我同意你的条件,便让母亲回来,善待于她。如今,你将她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柴房,让她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这便是你口中的‘善待’?” 林月涵踏前一步,牢牢注视着对方,“对待你这样不守信用,满口谎言,铁石心肠,阴险恶毒的畜生,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才不算‘过分’?” 一席话,说得男人满面羞愧,身体矮下去半截。 “月涵,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男人搓着手,惶惶的解释道,“我们将她关在柴房里,是怕她象二十年前那样,偷偷在饭菜里下毒......” “你胡说!”一听这无耻的辩解,林月涵气得牙齿咯咯作响。 若非仅存的一点理智还在,她险些冲上去还他一个 巴掌! “我没有胡说,月涵,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铁一般的事实!”高傲的男人再次出言辩解。 林月涵瞪大双眼,缓缓向男人逼近,“为什么,你们要这么残忍?一个个都众口一词,非要如此诬蔑我的娘亲?你们这样做,良心能安稳吗?” 男人的眼中现出一抹无奈的表情,叹了口气道,“月涵,为父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不能接受。起初我也是不敢相信,等到你母亲亲口承认此事......我才......” “亲口承认?”林月涵双目越发迷茫,怎么他的说法和林月茹,如出一辙?他们难不成事商量好了,要统一口径? “你若实在不信,可以亲自去问你母亲!”男人神情复杂的说道。 听闻这句,林月涵方才想起来,自己的母亲还躺在西厢的床上。 “她没有赶过来,兴许是因为病得太重......”男人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娘......病了?”林月涵一个激灵,从茫然中回过神来。 难怪先前她一直躺在床上不下地,借口说是在午睡。 难怪她脸色看上去那样憔悴。 难怪她说话时断时续,有些气紧。 难怪自己离开时,身后传来她的咳嗽和粗喘...... 种种迹象,都将她的病态显露无遗。可自己是多么粗心,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娘!”林月涵的泪水夺眶而出,冲着母亲的方向弹射过去。 萧逸风冷冷的看了林老爷一眼,将袖一拂,便大步追了出去。 林月涵赶到西厢的时候,正好 看见自己的母亲双手扶着门框,大口的喘着粗气。 而她的额上,此时已是大汗淋漓。 “涵儿......你不要......”她看见林月涵,目中浮上泪意,冲着林月涵费力的说着,却已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娘!”林月涵猛的扑了上去,一边哭喊着,一边将自己的母亲扶住。 “娘,快回床上躺着。”她满眼焦急的看着母亲,哽声劝说道。 “好......”芸娘口中悠长的回应着,身体却是力不从心。 幸好萧逸风及时赶来,同林月涵二人一道,将芸娘搀扶到了床边。 “伯母病得不轻,必须及时请大夫诊治。”萧逸风大致替芸娘把了把脉,皱眉说道。 “根本不管用!”林月涵断然阻止,“我娘便是这里最好的大夫。” 连她都治不好的病,那些三脚猫功夫的大夫,又能有什么办法? “娘,你赶紧写个方子,我去配药。”林月涵急忙握住母亲的手,开口说道。 芸娘摇了摇头,定定看着林月涵说道,“娘的身子,没大毛病,用不着吃药。” 林月涵满眼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颤声问道,“你都病成这样了,竟不肯吃药,你是不是想急死我?” 但芸娘却是不再搭言,双目看上去没有一点生气。 萧逸风见状,连忙将林月涵拉到一旁,“依我看,伯母这是‘哀莫大于心死’,这样的情况,恐怕再好的灵丹妙药,都起不了多少作用。” 林月涵听他这话有几分道理,便越发焦急的问道,“那该怎么办?” 第八十六章 残酷的真相 “俗话说,这心病还须心药医。她心中郁结难舒,我们首先要做的,是要替她打开心结。” 萧逸风的话如醍醐灌顶,令林月涵听得频频点头。 “你说得不错,娘现在身心俱疲,根本就没有求生的意念。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那个将她伤得体无完肤的男人!”她咬牙说道。 萧逸风拍了拍她的手臂,柔声问道,“伯母下毒之事,他们说得信誓旦旦,并不似作伪。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究竟如何,你心中可知?” 林月涵摇了摇头,语气坚决的回答,“当年之事,母亲绝口不提。我也是幼时从外面听得只言片语,但我由始至终不信,娘会是一个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这件事,或许便是关键所在。”萧逸风目中闪着隐隐光亮,沉声对林月涵说道。 林月涵心中其实也很困惑,但无奈母亲一直对此避讳不谈。 “平日里娘亲便对此事三缄其口,何况现在?”林月涵一提起此事,便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不如,我来试试。”萧逸风向林月涵征询着。 林月涵皱起眉头,苦苦思索良久,终是缓缓点了点头,“这件事是娘亲的疮疤,你问的时候谨慎一些。” “我知道。”萧逸风定定的回答。 得到林月涵的首肯,萧逸风便缓缓走到芸娘的床边。 “伯母,月涵至纯至孝,心中时常挂念着伯母。这次一接到你的亲笔书信,便心急火燎 的往回赶。上千里路的行程,中途没有投一次客栈,没有下马车吃过一顿热饭,喝过一口热汤。硬是将十五日的行程缩短到了十日。 这当中历经了多少艰辛且不必说,单单是月涵单薄的身子,都已是体力亏空,大伤元气。她这样不顾一切的往回赶,全是因为她在意你。伯母,你就算心里有天大的委屈,再怎么一心求死,也请看在月涵对你的这份孝心,尽力的活下去。若是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月涵如何自处?” 萧逸风俯着身子,满眼诚恳的望着芸娘,一句一句缓缓的说着。 他的话,令芸娘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泛起了一抹涩意。 见芸娘对自己的话有所反应,萧逸风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知道,伯母与林家有一些恩怨,也一直被林老爷误解是当年投毒之人。也是因为当年之事,他一直对你冷漠绝情,此番更是对你做出了极尽伤害之事。伯母心中有怨,月涵和我都知道。这件事逸风在此可以向你保证,一定会查出当年下毒的真凶,还你一个清白!” 听闻这句,芸娘的神色突然大恸,眼中溢出泪来。 “娘,二少爷是重诺守信之人,他既然说得出,便定然做得到。这件事,他一定会查清始末,让当年诬赖你的人,还你一个公道!” 林月涵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声泪俱下。 芸娘的泪,开始顺着脸颊滴滴落下。 她摇了摇头,极轻... ...极缓。 她将视线移向萧逸风,有气无力的说道,“二少爷,这件事,不用劳你费神了。” “伯母,若不查出当年的真相,不仅是你心结难解,就连月涵也整日为此事烦扰不休。月涵是我的......好兄弟,他的事便是我的事,没有什么费神不费神的。”萧逸风异常坚定的表态。 见萧逸风如此诚恳,芸娘的神色微微一松,眼中闪过一道若有似无的笑意。 “月涵,二少爷如此待你,真是你的福气。你的命好,就要珍惜;至于娘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芸娘将视线转向林月涵,语气象是交待后事一般。 林月涵拼命的摇着头,握着她的手越发用力,“娘,这二十年来,我们相依为命。你一人独自将涵儿抚养成人,这当中经历了多少辛苦,旁人不知道,我却历历在目。你是世上最好的娘亲,用你最好的年华陪伴我。如今......你华发丛生,日渐老去,却要涵儿置你于不顾?那投毒之人至今逍遥法外,而你被那个男人整整冤枉了二十年,让我们娘俩过了二十年痛苦的生活,所有这一切,就这样算了?” 林月涵说得字字用力,声声泣血,到了最后,声音竟然因为过份用力而嘶哑。 芸娘静静的听她说完,神色平淡如初。 继而,她缓缓沉下眸去,轻声叹道,“当年之事,根本没有真凶。你爹也没有冤枉我。因为,将那砒霜下在你爹饭菜当 中的人,的的确确是我!” 这一句,犹如晴天霹雳,令林月涵惊得脚下一个踉跄。 幸好萧逸风及时伸手将她不住,她才不至于跌坐在地。 震惊过后,林月涵狠命的摇了摇头,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娘,时至今日,你竟然还要出言维护那个男人?” “我没有维护他。我说的不过是事实罢了!”芸娘面色从容,声音淡淡的。 “好!那我来问你!”林月涵陡然提高音量,“你说当年投毒之事是你所为,那你为什么毒害于他?” 自己记得林月茹说过,母亲当年是被那个男人象乞丐一样捡回来的。要有一副怎样恶毒的心肠,才会做出这恩将仇报之事。 母亲心地善良,性情温婉。她绝不会! 却见母亲目光有些幽暗,神情有些飘渺。 “这件事,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既是如此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也不想再提起。但,见你因为此事而困惑煎熬,我便还是说出来吧!”母亲终是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林月涵凝目看着自己有些陌生的脸,静静的等待着她口中的真相。 萧逸风也紧绷着脸,神情专注,深恐自己一不小心,听漏了一字半句。 “娘之所以在要你爹的饭菜里下砒霜,其实是因为,你爹体内长有肿疡,须每日着少量砒霜将其化之。”芸娘最终悠悠说道。 “什么?”林月涵象听了天书一般,整个人彻底懵了。 而萧逸风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砒霜竟 然可以治肿疡。 “肿疡这类顽疾,就连宫中的御医,也大多束手无策。伯母不过一介平民女子,即便略通医术,也绝计不能治得此症。而伯母却贸然将砒霜这种人尽皆知的毒物入药,这样做,实在有些冲动了。” 萧逸风摇头叹息着。 难怪,林府一家,对她如此提防。甚至因恐惧而将她用铁链锁在柴房当中! 原来,事情的起源,皆因她当年救夫心切,而病急乱投医的缘故。 “我承认,是我莽撞了。由始至终,都是我的错。所以,这二十年来,我从未怨恨过你的父亲!”芸娘对于萧逸风的说法,毫无辩解之意。 “伯母,这件事虽然你确实有错。但却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为当年的莽撞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如今他们旧事重提,甚至将你关于柴房里,苛待于你。这的确做得太过了!”萧逸风接过话去,温声安抚着。 芸娘对萧逸风的话不置可否,只安静的坐在床上,如同一个心甘情愿伏法的犯人一样。 “不!不可能!”突然,林月涵的眼中暴出一道精光,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涵儿,你要的真相,娘已经清楚明白的告诉你了。怎么,你还不能接受当年娘投毒的事实?”芸娘见林月涵反应如此激烈,神情复又变得紧张起来。 却见林月涵双手紧握成拳,咬着牙关,将头缓缓转向萧逸风说道,“二少爷,我同娘有几句话要单独谈谈,还请二少爷给个方便。” 第八十七章 如何回报? 萧逸风温和的看了她一眼,“好,你们好好谈。” 说罢之后,她便向芸娘恭敬的拱手一揖,继而转身迈步而出,顺手将门带上。 听萧逸风沉重的脚步声越行越远,终于渐渐消失。 林月涵方才缓缓拉起母亲的手来,定睛问道,“娘,现在没有外人在场,你可以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了。” 芸娘闻言,神情不由一滞。 即而她稳下心神,沉眸说道,“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娘,事到今日,你竟然还要隐瞒下去?”林月涵满眼疲惫的问。 “涵儿,娘......娘没有隐瞒你。”芸娘目光闪烁,支支唔唔的回答。 “娘,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林月涵目光如炬,闪着莹莹光亮。 “你的医术如何,旁人不知,我这个与你相依为命整整二十年的女儿,还不清楚吗?” “还有你的性情沉稳,做事稳妥,绝不是个冒冒失失的人。若不是那砒霜真的有那样的功效,你又岂会将那有毒之物入药?” “还有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隐藏医术,每逢见有病体沉疴之人,也是暗地里施药。你刻意如此,到底有什么样的隐衷?” 林月涵每说一句,都要停顿片刻,专注的观察母亲的神色变化。 短短三个问题,芸娘的面色已是变了数变。 观察至此,林月涵心里越发有了分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娘,我是你的女儿,是你最亲近的人。你有什么隐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她伏在母亲的肩头,双手紧紧搂着母亲瘦弱的身躯,温情脉脉的说道。 终于,芸娘在她肩 头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涵儿,不是娘要刻意隐瞒于你。而是此事......实在关系太大!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你!” “为了......保护我么?”林月涵惊疑的抬起头来,定定注视着自己面容憔悴的母亲。 整整二十年,母亲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委屈和辛酸,大着肚子被夫君赶出家门,忍受着无端的指责和唾骂,孤独和辛劳......甚至险些为此丢了性命!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为了......自己? “娘,你......何苦如此?若真是这样,女儿宁肯不要做你的女儿,不要与你这样亲近。这样一来,你也不必为我所累,受尽了一生的苦!” 林月涵终是扑到母亲的怀里,凄声哭了起来。 “女儿,你不要如此自责。天下的娘亲,哪一个不是一心为着子女?娘亲这样做,一点不觉得委屈,反而甘之如饴。”芸娘拍着女儿的后背,柔声细语的劝慰着。 如同儿时,揽着女儿哄她入睡一般。 林月涵抑住哭泣,吸了吸鼻子,娇声说道,“娘,你到底隐瞒着什么惊天的秘密,我可以暂不逼问。但是,你要答应我,我要你尽快好起来!否则......” 她顿了顿,目中现出凌厉之光,提高了声调,“我就将你精通医术之事,弄得人尽皆知!” 听到女儿狠厉的话语,芸娘不禁满脸惊骇。 “涵儿......你......”她一句话不曾说完,继而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好吧,算娘怕了你!娘听你的,写下方子煎药,尽快养好身子,行了吧!” 听闻 母亲终于愿意配合治病,林月涵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芸娘见女儿笑得如此满足,心里不由微微一动。 她用眼睛斜瞟了瞟窗外,又用手抚着女儿的发丝,轻声问道,“涵儿,那萧家的二少爷对你的事如此紧张,为了你又不远千里陪你同行,他.....是不是对你有特别的意思” “特别的意思?”林月涵皱起眉头,抬眸问道,“娘,你在说什么?” “娘的意思......那二少爷是不是对你有意?”芸娘目中闪着隐隐的光亮,满眼探寻的看着林月涵。 林月涵一听这话,立即撅起了唇,嗔怪的看了母亲一眼,“娘,你真是想多了!你女儿我这身行头,除非他这里不正常,否则怎么可能对我有意!” 见女儿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芸娘不禁叹了口气,幽幽说道,“都是造化弄人,娘当年被你父亲赶了出来,独自在破屋生下了你。我抱着你上门去求,可你大娘却撺掇着你父亲不让我们进门,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林月涵听母亲说着当年辛酸的往事,眼睛也渐渐模糊起来,她将头靠在母亲的怀里,静静的聆听着母亲的诉说。 芸娘抚着林月涵的发丝,目中浮起自责之意。 “当时我们孤儿寡母的,为娘深恐你一个女孩子会被人欺负,便自小将你女扮男装,却不曾想竟因此耽误了你的姻缘。那二少爷,娘看着人挺不错,同你又极为投缘,不如,你便恢复女儿身,说不定你与他还......” 不待母亲说完,林月涵便急急打断,“我才不要!做女孩子有什么好?一旦嫁了人,便 得住在夫家,同娘见上一面都难!我现在男儿身份,想怎样便怎样,自由自在,关键还可以时刻保护娘亲!” 接着她又将视线斜斜落到窗外,勾唇说道,“至于那二少爷,只是将我当成好兄弟。若一旦发现我是女子,只怕会吓得立即掉头便跑!” 芸娘听了她的话,不置可否,只目中隐隐有些失落的意味。 “总之,娘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归宿......” “娘,你说了这么多话,躺下休息吧,我去给你煎药!”林月涵赶紧截住母亲的话头。 芸娘随即自行配了药方,交给了林月涵。 萧逸风见林月涵同芸娘的神色转好,心里十分欣慰。 但他心里却有些疑惑,究竟林月涵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让心如死灰的母亲重新有了求生的念头? 接下来的几日,芸娘都在林家的西厢住着,认真的调养着身子。 而萧逸风则命忠叔好好护卫在侧,不允许林家人靠近他们半步。 “涵儿,娘这几日调理下来,身体已经无碍。为了照顾娘,你同二少爷都在这里耽搁了这么多天,是时候,随他一道回去了!” 芸娘握着女儿的手,温声劝道。 芸娘握着女儿的手,满眼柔光的看了一眼门外矗立的男子,对她温声劝道。 “娘......这一趟,确实让二少爷受了拖累。但是......要我就这样抛下娘不管,我又于心何忍?” 林月涵不舍的看了母亲一眼,又满面愧意的瞟了一眼萧逸风,左右为难的说道。 殊不料,她的话,已是尽数落入了萧逸风的耳中。 萧逸风沉稳上前,拱手说道,“逸风想 请伯母帮我一个小忙!” 芸娘和林月涵闻言,均是一愣,互相疑惑的对视了一眼。 “二少爷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正愁无以回报,若能对二少爷派得上什么用场,二少爷尽管吩咐便是,何须如此客套。” 芸娘满眼诚恳的回了一礼。 萧逸风直起身来,爽朗的说道,“在下喜爱藏书,已是收藏了成百上千。但其中有一部分,因年代久远,已是破旧不堪。伯母所写的字,绢秀工整,我想请伯母到府中住下,替我誊抄书册。” 芸娘闻言,不由一脸惊愕,“听涵儿说,萧家是京城大户,家中仆从众多。何至于会缺誊抄书册之人?” 却听萧逸风坦诚说道,“那些书册当中,有些涉及到宫中秘闻。府中虽然仆役众多,但可靠稳重之人难觅,若是将誊抄的内容大肆宣扬,岂不是很麻烦?伯母性情沉稳可靠,又是月涵的娘亲,由你誊抄 ,自是更能让我放心。” 听他说得合情合理,芸娘竟一时呆住,不知如何回绝。 “娘,二少爷诚意相邀,你就应承下来吧。”林月涵见状,连忙出言催促道。 “这......”芸娘的神情依然犹豫不决。 “娘,你不是曾经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二少爷对我们可谓恩重如山,他不过提一个小小的要求,你该不会忍心让他失望吧?” 林月涵又是推搡,又是卖萌,声声催逼着自己的母亲。 芸娘见二人脸上全是期盼之意,心中不由一软。 她抬眼向着冷冰冰的屋子环视了一圈,目中浮起星星点点的泪光。 如今这林府,自己是再也没有流连的余地。 第八十八章 失踪了 而女儿独自一人在千里之外的京城辛苦打拼不说,还要时刻为自己的事分神挂心,又让自己于心何忍? 思虑停歇,她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缓缓吐出两字,“好吧。” 一听母亲终于松口,林月涵高兴的抱住母亲,含泪说道,“娘,我终于可以不必与你分开!” 这一幅温馨的画面,令一旁的萧逸风不禁目色氤氲。 “娘,你好好休息。我去收拾包袱,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林月涵满脸幸福的笑意,拍着母亲的手说道。 母亲满眼笑意的点着头,富有深意的看了萧逸风一眼,“你们一道去吧。” 林月涵和萧逸风收拾包袱的时候,林月涵埋着头,幽幽开口,“二少爷,我欠你的恩情,真的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从前你便整日将恩情二字挂在嘴边,今日我又没做什么,你怎么又提起这茬?” 萧逸风并没有看她,只漫不经心的收拾着包袱。 林月涵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澄亮的眼眸,“二少爷,你那些什么所谓的藏书,我与你相处数月,何曾见你翻过一次?” 见林月涵点破了自己的小小计谋,萧逸风终于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摊着两手,“好吧,这么大的恩情,你又打算如何还我?” 这一问,令林月涵不禁当场愣住。 萧逸风见她这幅呆怔的表情,唇边的笑意越发深刻。 “愣着做什么?还不做事?”他用手肘拐了拐林月涵的手臂。 林月涵这才满眼羞愧,埋头继续收拾起包袱,脑袋里却开始挖空心思盘算着,今后要如何做,才能回报萧逸风的“大恩”。 两人收拾停当,扶着母亲往外走,刚将母亲扶上马车,便见林老 爷走上前来。 他递了一个布包,满眼尴尬的说道,“月涵,你们母子俩这一趟要在路上颠簸至少半月,十分辛苦。这布包里是......你大娘特意做的干粮.......” “你们的‘特意’,我和娘承受不起!”林月涵只冷冷说了一句,便一屁股钻进了马车。 直到马车徐徐启动,马车外仍然传来林老爷的遗嘱声,“月涵,这次的事,都是为父的错,你千万不要迁怒月茹啊......” 来的时候三人行,回去的时候四个人。原本宽大的马车,竟显得格外拥挤。 为了让林月涵母女坐得舒服些,萧逸风便在安宁镇上雇了一辆马车,让忠叔同自己一道乘坐。 林月涵见他将宽敞舒适的马车留给自己和母亲,却与忠叔挤上那辆破旧狭小的马车里,心里越发惴惴不安。 但顾念着母亲的身体,林月涵便只得顺从他的意思,一路上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母亲。 来时急着赶路,只用了十天的时间。但返回时,却是走走停停,每逢客栈必然令马车停下来休憩。 萧逸风的体贴周到,芸娘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涵儿啊,这位二少爷对你倒是格外的细致呢!”夜静时分,芸娘眼带笑意,看着身旁尚未睡去的女儿,轻声说道。 林月涵眨巴眨巴眼睛,疑惑的问道“娘,这是二少爷人好心善,待下人宽厚罢了。” 芸娘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笃定的说道,“但娘总觉得,他看你的眼光,可不仅仅是对下人那样。” “娘,二少爷说过,觉得涵儿象他阔别以久的‘好兄弟’。涵儿也觉得同二少爷极为投缘,为自己能成为他的‘好兄弟’而感到十分庆幸。涵儿从前只不过是个没 见过世面的粗浅之人,自打跟在二少爷身边,不仅增加了见识,还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呢!娘,涵儿觉得,涵儿今生能够遇到二少爷,真是三生休来的福气!” 林月涵眼睛里全是感激的意味,继而眼中露出惋惜之意,“可惜月茹竟然嫌他容颜有损,又嫌他是庶出的身份。” “容颜有损?你说的是他额边那一块印记?”芸娘定定的看着女儿的脸,正色问道。 “嗯!”林月涵重重的点了点头,“这块印记,听说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应当是胎记吧!”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月茹转投了大少爷的怀抱,让二少爷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丢尽了颜面不说,还为她伤心不已,从此绝口不提成亲之事。” 说完这句,林月涵拉上被子,背过身去,叹了口气道,“若是能将二少爷的脸治好,兴许二少爷便能振作些,不再如此排斥亲事。” 林月涵的话,让芸娘沉下眸光,陷入沉思当中。 有了母亲的陪伴,林月涵的脸上整日挂着幸福的浅笑,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三月里的艳阳,格外明媚。 萧逸风时不时瞟着饭桌对面,冲母亲咯咯笑着的林月涵,神思有些恍惚。 “二少爷......”忠叔的大手在萧逸风的眼前晃了两晃,“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忠叔的举动,令林月涵母女停止了说笑,齐齐转头望向了萧逸风。 “我......”萧逸风满脸尴尬的收回目光,支唔道,“我见月涵兄弟同伯母如此亲密,不禁想起了我的娘亲。” “二少爷......”林月涵满眼愧意的说道,“对不起,我无意勾起你的伤心事。” 二少爷的娘亲,在萧家是个禁忌话题。自己 虽然好奇,却从来不敢多问。 见场面顿时冷了下来,芸娘的眼中浮起疑惑之色,轻声问道,“二少爷的娘亲,怎么了?” 这一句原本无碍的话语,却不经意让一室暖意骤然降温。 “二少爷,我去看看马喂好了没有。”忠叔放下碗筷,低埋着头,转身离去。 而萧逸风的脸色,也是晦暗不明,眸色深不见底。 “娘......”林月涵轻轻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同时向她递了个眼色。 芸娘知道自己不经意见犯了他人忌讳,立即满眼歉疚的说道,“二少爷......实在是报歉......” 却见萧逸风抬起眼眸,满眼晦涩的说道,“伯母,没什么......这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娘她早在我三岁那年,便在替我求神的途中,离奇失踪了。” 说完之后,他的目中隐隐氤氲起一团雾气,抓着筷子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第一次听他提起自己的娘亲,却不曾想是一段如此悲怆的往事。 林月涵的芸娘心里都跟着他一道酸涩起来。 “二少爷......俗话说,好人有好报。你待人宽厚,是个难得的好人,你的娘亲定然也会得到神灵庇佑,安然无恙。” 林月涵伸手覆在萧逸风的拳上,满眼诚恳的劝慰道。 “是啊,二少爷......涵儿的话不无道理,人生的迹遇谁也说不定,是不是。说不定哪一日,你们还会有缘重聚!” 听了两人的话,萧逸风重新抬起头来,振声说道,“借二位吉言!” 接着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三日后,两辆马车终于在颠簸了足足一月之久,抵达了北陵。 林月涵的母亲多年来一直守着安宁镇不曾外出,对于 北陵所见所闻的一切,心境同林月涵初到之时一模一样。 见母亲满脸惊喜的表情,似将从前的阴郁一扫而空,林月涵打心底替母亲感到高兴。 “娘,没来北陵之前,我还觉得没什么。这到了北陵之后,我才感到,自己之前的眼界是多么狭窄。虽然我在这里呆的时间不过短短数月,但见识了好多新奇的东西。” 她说着说着,抬头向前面破旧的马车看了一眼,“犹其是跟着二少爷,学到的本事可真不少呢!” 听女儿对一个男子如此夸赞,芸娘唇边的笑意更盛,“当初你说遇到贵人,想要同他一道前往京城谋生。当时娘还担心你被人给骗了!却不曾想,他非但是你的贵人,还是我们娘俩的大恩人!” 她继而拍了拍女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涵儿,你放心。娘过去总是一心期盼着能够一家团圆,现如今倒是想通了,这人只要活着,便得活出个样儿来!这一次二少爷让我替他誊写书册,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做,不会让别人说闲话的!” 听到母亲这番话,林月涵心知母亲已是彻底打开了心中的郁结。 “娘,你能这样想,我心里无比高兴。”她搂着母亲的脖子,娇声说道。 只是她的娇媚之态,都被厚厚的帘子遮得严严实实,没有被前面马车里探出的目光摄到。 母女俩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街景,不知不觉,马车已停了下来。 “娘,这里便是萧家了。你看!” 林月涵指着宅门上金灿灿的匾额,满眼兴奋的替母亲介绍。 芸娘将头探出车外。 “这萧家光看这道院墙,便如此气派,一望便知,这宅子里面,定是何等风光无限!” 她一边点着头,一边满目憧憬的说道。 第八十八章 在背后搞小动作 得到萧逸风返回的消息,萧老爷急急赶到门口。 “老二,这一趟,怎么去了整整两月?”他一见到儿子,便握着他的手,急急问道。 萧逸风见父亲眼中的焦急和关切无处掩藏,他心里充斥着满满的愧疚。 “父亲,月涵的娘亲病重,逸风不得已,在安宁镇多盘恒了半个多月,这才耽搁了返回的行程。”萧逸风满眼愧色,据实向父亲回道。 说完,他将视线移向林月涵母女,“这位便是月涵的娘亲,她心思细腻,做事稳妥。逸风打算让她替我打理书房。” “芸娘见过萧老爷,萧夫人。”芸娘恭敬的上前行礼。 “老爷,夫人。这次的事,千万不要责怪二少爷。都是月涵拖累了二少爷,请老爷夫人责罚。”林月涵也上前弯身一揖,诚恳的说着。 “能够平安顺利的回来就好。”萧老爷拍了拍儿子的手,转头对下人吩咐道,“今晚在中苑设宴,为逸风接风洗尘。” 下人正打算应声,却不料萧夫人却迫不急待的插了话。 “我说老爷,你怎么想的?老二他这一走足足两月,将身上的摊子撂下就走。若不是老三得力,顺利的接过手去,萧家不知要蒙受多少损失!” 萧夫人用手指着萧逸风,满眼的不甘,“如今倒好,老爷对他非但连半句责怪之意没有,还在设宴为他接风洗尘?萧家向来赏罚分明,老爷这样做,让府里的下人怎么样 想?让老大和老三心里怎样想?” 萧老爷听到夫人的抱怨,脸色有些难看,但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父亲,设宴就不必了。月涵娘亲的身子虚弱,又刚刚经历了长途的颠簸,我想尽早让她和月涵早些歇息。” 萧逸风满眼恭敬的向父亲进言。 “既是如此,那便依你所言。”萧老爷改口道。 萧夫人斜睨着芸娘母女,鼻中轻曼的一声冷哼,“上次进萧家,便带了一个来。这次回来,又带一个!真当我们萧家是善堂?” 一听萧夫人这捻酸讽刺的话,林月涵母子的脸上顿时现出尴尬之色。 “二少爷......这次我来得实在唐突,不如......让我离开,免得让二少爷和月涵为难。” 芸娘眼见萧家的女主人如此刁钻,心中不由萌生了退意。 “娘......” 月涵心里哪里舍得与母亲再次分别,却又不忍让二少爷为自己所累,她满眼纠结,却只能无可奈何的喊了声“娘”。 “父亲,我先带月涵和伯母进去了。”不料萧逸风却对萧夫人的话充耳不闻,直接征询着父亲的意思。 “去吧。好生安顿月涵的母亲。”萧老爷也没有理会自己的夫人,只拍了拍儿子的手臂,缓缓说道。 萧逸风知道林月涵和母亲舍不得分开,便将她安排住进了林月茹之前的那间房里,与林月涵同在一个偏院。 并且,他还吩咐下人在房中点了安眠宁神的熏香,摆放 了几盆赏心悦目的花奔。 林月涵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拉着母亲的手,目送着萧逸风离去。 “涵儿,我活了近四十年,还从来没有用过这么柔软的被子,睡过这么宽大的床。” 芸娘坐在床上,一手抚着软绵绵的蚕丝锦被,一手按压着床铺,感叹道。 “娘......”林月涵走过去坐在母亲旁边,将头偎在母亲肩头,“以后,我们就一直这样过下去,好不好?” “好!好!”芸娘抚着女儿的头,连连点头。 萧老爷同儿子分开之后,萧夫人便开始向他抱怨起来。 “我说老爷,你怎么这样偏心?”她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脸色十分难看。 “我还没有开口责骂你,你倒还先开始抱怨?”萧老爷的脸色也垮了下来,指着萧夫人数落起来。 “你听听你先前说的那些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你不顾及老二的面子,也不顾顾自己的身份?老二没有同你计较已是不错,你竟还说我偏袒着他?” 萧夫人一听这话,心里越发气愤,“老爷,我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却句句是事实!” “那林月涵什么身份?不过就是萧家养的一条狗,凭什么要全家围着他转,把他们母子当个佛爷似的供着?老爷你若放任老二这样宠着一个下人,这算怎么一回事嘛?” 萧老爷虽然不满她说的话,但却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她。只得一个人不耐烦的垂着头,压根不搭理她。 “老爷, 老二离家的时候,你将他撂下的生意一分为二。一部分交给老三打理,另一部分亲力亲为。如今老二回来了,你打算如何安排?”萧夫人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令萧老爷眉头微微一蹙,“这个问题,容我细想一想。” “老爷,这有什么好想的啊!”萧夫人一听这话明显不乐意了,“老二这一走两个多月,这商行离了他照常运作。老三打理起生意来,有模有样,老大也面壁思过了好几个月......” “那这样......吧......”萧老爷一脸不胜其烦的表情,“老三的生意照常打理,老大的惩罚就此作罢。” “老爷,你的意思是......将另一半生意交还给逸山?”萧夫人满眼惊喜的问。 萧老爷鼻中一声冷哼,“交还给他?他做出那样阴损之事,能解除他的禁足令,已是破例了!” 萧夫人惊喜的表情立即转为失落,“只是解除‘禁足令啊,老爷?” 萧老爷不想再听她唠叨,站起来将袖一拂,“我还有事,没空听你在这里念叨!” 说完这句,他便迈着大步,头也不回的离开。 萧夫人来到大儿子萧逸山的住处,将父亲解除他禁足令的喜讯,第一时间转告给他。 “逸山啊,虽然你父亲暂时没打算让你继续打理生意,但至少已经解除了你的禁足令。这说明,你父亲的气已经消了一半。待他气消完了,你就可以如往常一样,成为萧家的顶 梁柱。” 萧夫人说完之后,温声细语安抚起儿子。 “娘,你想得太天真了。老二在他心里,才是属意的接班人。否则,怎么可能在他犯下如此大错之后,非但没有一句责怪的话,反而还想替他接风洗尘?依我看,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将另一半生意交还给他。”萧逸山将手负在身后,满眼愤懑的说道。 “这......怎么办?”萧夫人听到儿子的分析,顿时惶惶不安起来。 “还能怎么办?你,我和三弟,三个人加在一起,也抵不过那贱种一人在他心里的份量。这就是命啊,娘!”萧逸山双目看着窗外,神色晦暗不明。 萧夫人颓然的坐在凳子上,不甘的说道,“命?娘不甘心!” “不甘心?难不成你还想在爹的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不成?”萧逸山满眼自嘲,冲着母亲问道。 这句话,令萧夫人身体微微一震。 “那个贱种,之前怪病频频发作。若不是数年前,老爷通过生意上的人脉,请宫中的老太医暗中给他配了副灵药。他哪有可能与你一争长短?” 萧夫人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如今说这个有什么用?如今那贱种身上怪病鲜有发作,爹便是因此,才让他接手了生意。”萧逸山焦躁的接过话去。 萧夫人眼中现出一抹阴冷之光,“若是他的怪病复发,又当如何?” 萧逸山听后,原本暗淡的瞳子,顿时放出了光亮。 “娘的意思是......?” 第九十章 旧病复发 “哼,那贱种能够不发病,全靠那灵药的压制。若是那灵药没有了,看他还怎么狂!”萧夫人的五官有些变形,声音也阴冷无比。 “娘,好主意!” 萧逸山的唇角勾了起来,满眼钦佩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不吝溢美之词,“没想到,娘亲不仅肤白貌美,还长着七窍灵珑心呢。” “逸山,你这张嘴甜得!”萧夫人心情大好,眼睛笑成了弯月,“你就安心的等着,让你爹将那另一半的生意乖乖的交还给你!” 她拍了拍儿子的手背,美滋滋的说道。 接下来的几日,林月涵与母亲各司其职。 林月涵除了每日打理药行的生意,还要抽空到那密径深处同萧逸风一起练功。 而芸娘则是每日作息定时,晨间去萧逸风的书房里整理打扫,然后开始誊抄书册。 晚间的时候,则是母女儿二亲密相处的时刻。 “娘,你今日辛不辛苦?”林月涵一边替母亲捶着肩,一边柔声问道。 “这誊抄的活计,不仅不累,还能增长不少的知识。是件既轻松,又有意思的事。” 芸娘捉住女儿的手,将她的动作停了下来,“倒是你,打理那么大的药行生意,每天经手的事情不知有多少。你的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放心吧,娘!”林月涵中气十足的回答,“每日有大补汤润着,还有... ...” 她刚想说自己每日都同萧逸风一起练功强身,却突然记起萧逸风的叮嘱,立即慌乱的改口,“总之,你看我现在的身板多结实,哪里可能吃不消!” 芸娘上下细细打量了女儿一圈,满意点了点头,“你如今的身子骨,的确比在安宁镇不知强了多少倍。看来,你离开安宁来北陵,的确是选对了!” 得到母亲的认可,林月涵的脸上绽出一朵精美的笑妍,“娘,你跟着女儿来这里,也不会错!” 芸娘点了点头,“娘初见二少爷的时候,他还一心求娶月茹,可不曾想到,月茹竟没这个福气,眼前放着这么好的如意郎君不要,非要计较什么嫡庶。” “娘,我们不要提她好不好?”林月涵想起林月茹那幅丑陋的嘴脸,心里便升起一股不愉悦的感觉。 “怎么了?月涵,你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怎么娘一提起她来,你就一脸的不情愿?” 芸娘探究的看着女儿,满眼疑惑之色。 林月涵不愿给母亲添堵,便对这个问题避得就轻的回答,“她现在毕竟是大少奶奶,我们与她身份有别,在背后谈论总不大好。” “原来如此。”芸娘会意的点了点头。 林月涵没了对母亲的牵挂,练功的时候便能全副精力集中。 加上她心里对萧逸风满怀着感激,对他 的话言听计从,不敢有所怠慢。 有萧逸风的悉心传授,加上林月涵的刻苦勤奋,短短数月,林月涵竟然能熟练的掌握几套防身的拳法。 “今日起,我要传授你内功心法。”萧逸风一边替林月涵递过擦汁的绢布,一边缓缓说道。 “内功心法?”林月涵眨了眨眼,“是什么?” 萧逸风口中念出一串口决,然后解释道,“我先前所教你的招式,不过是表面上的功夫,说明白了,就是花拳绣腿罢了。真正能够克敌制胜,精妙的功法,都须以内力贯注。而要增进修为,提高内力, 必须修习内功心法。” “哦......听上去好高深啊!”林月涵若有所思,目中现出向往的意味。 “你学着我的样子,打坐。”萧逸风坐在地上,盘起双腿,开始传授起来。 林月涵不敢怠慢,立即学着他的模样,也坐在了地上。 萧逸风闭上双目,口中念着口决,引领着体内真气运行。 林月涵一边听,一边跟着念,“气沉丹田,气随意走......” 一段口决念完,林月涵感觉体内果然有一道暖暖的气流,顺着自己的经脉四处游走。 等到收势之后,她感觉自己体力充盈,整个人如睡了一个饱觉,疲劳全消。 “真是奇妙!”林月涵不禁暗叹,“世间竟有如此精妙的功法。” 若非自己亲眼所见,亲 身感受,自己无论如何不敢相信,人的身体是如此奇妙。 “好了!回去之后,你每日均要照此功法多练几遍!”萧逸风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起身。 可他刚刚起了一半,突然两手抱头跌坐在地。 “啊!”他面容扭曲,痛苦的一声嘶吼。 “二少爷......你怎么了?”林月涵连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满眼关切的问道。 却不料,萧逸风的神色越发痛苦,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你......走!我不要你看见我......这副模样!”萧逸风强撑着意识,咬紧牙关说道。 “二少爷......你现在这么难受,我怎么能弃你于不顾......”林月涵手足无措,扶着他的身子说道。 但萧逸风却用力将她拂到一旁,抱着头,一边痛苦的呻吟着,一边在地上打滚。 “二少爷,难不成......你是刚才教我内功心法的时候,不慎走火入魔了吗?”林月涵想起曾听闻有人练功走火入魔,便出言问道。 “走......你给我走!”不料萧逸风一个字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赶她走。 林月涵越看越觉得象是这么回事,不由内疚的湿了眼眶。 “都怪我,若不是笨得非要你亲身演示才能学会,你也不会变成这幅模样!”林月涵一边内疚的说道,一边扑过去将萧逸风扶住。 “我不是走......火入魔......我是旧疾发作......”萧逸风强忍着痛楚,费力的说道。 “旧疾发作?”林月涵面色一怔,继而想起之前忠叔曾提过一次。 原来,外表看上去强健如牛的他,果然身有隐疾。 “对了......灵药!”林月涵突然脑中闪过一念,“灵药在哪里?” “忠......叔......”萧逸风额头全是豆大的汗珠,干涸的唇中发出细微的两个字。 “对了,忠叔!”林月涵顿时反应过来,上次那瓶灵药,也是忠叔随身带着的。 “二少爷,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去找忠叔过来!”林月涵柔声安抚了一句,便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忠叔这种时候,通常都在萧逸风的门前待命,林月涵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他。 “忠叔......快!”林月涵一见忠叔,便满眼惊喜,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二少爷......他......” “二少爷他怎么了?”忠叔目中立即闪过一道警觉的光。 林月涵深吸口气,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二少爷他旧病复发,快跟我去救他!” “什么,旧病复发?快,我们走!”忠叔一听到这四个字,立即几个腾跳,消失不见。 原本打算带路的林月涵,看得傻住。 但她随即回过神来,立即拼了命的往回赶。 第九十一章 求你救救他! 待林月涵气都快跑断,紧赶慢赶来到萧逸风的身边时,忠叔已经拿出药瓶,将灵药倒入了萧逸风的口中。 林月涵一边擦着额间的细汗,一边如释重负的说道。 “我来府中这么久,从未见二少爷发作过。若不是此次亲眼所见,我还以为二少爷是个身强体健之人。竟不曾想,竟得了如此怪异的病症。”林月涵又接着说了一句。 但忠叔的面色却依然凝重,并无任何轻松的样子。 “幸好有这稀罕的灵药,二少爷吃了,必能药到病除。”林月涵看着忠叔手里的瓷瓶,不禁感叹了一句。 却见忠叔目色戚然,缓缓启唇。 “这药吃下去,只能起到缓解痛苦的作用。”忠叔满脸歉然,沉重的说道,“二少爷的病,老爷曾遍访名医,皆无法医治。这瓶中的灵药,价值千金,却只能减少二少爷发作的次数,根本不能彻底断根 !” “什么?你说这瓷瓶里的药,只能暂时缓解二少爷的痛苦?根本无法彻底治愈?”林月涵不禁惊恐的问道。 “不错!那位配制灵药的太医说过,二少爷因为这个病症,活不过......三十!”忠叔面色沉痛,说到最后,竟落下了热泪。 “活不过......三十?”林月涵闻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照他的年龄推算, 那他的寿命,只余下短短五年? “不......不会的......二少爷人这么好,怎么可能会短寿?”林月涵拼命的摇着头,根本不信这会是真的。 忠叔闻言,也是满眼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二少爷,你怎么样了?”忠叔扶着萧逸风的身体,沙哑着嗓音问道。 却见萧逸风的唇间血色全无,似是没有了生息。 “怎么会这样?”忠叔不禁皱起眉头,满眼的疑惑不解,“往常这灵药服下去之后,二少爷每每会痛得四处狂奔乱撞。待体内的热力被他尽数发泄出来之后,方才渐渐平复。” “可今日这药服用之后,却象是昏死过去一般?” 听到忠叔的话,林月涵立即将忠叔手里的瓷瓶夺了过去。 “不对!这瓶中装的,根本不是上次你拿给我抹手伤的灵药!”林月涵根本不用细闻,便已作出判断。 “什么?你说这瓶中的药,被人调换过?”忠叔的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声音几呼嘶吼起来。 “不会错!这瓶中药气味完全不对。我的鼻子,绝不会错!”林月涵神情十分笃定,满眼焦急的看了萧逸风一眼。 忠叔听了这话,也拿过瓶子闻了闻,“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这瓶中的气味是有些不对劲!” “可什么人,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又有何人有 这个本事,从我的身上将药瓶偷走?”忠叔目色暗沉,不可思议的自语着。 突然,他眼中暴出一道精光,“哼!我知道了!定是有人在二少爷府中安插了内奸,趁着我洗澡的时候,将瓶里的药进行了调换。这可恶的畜生,竟然做出这样歹毒之事,若我将他们揪出来,定然剁了 他们的脑袋!” 听到忠叔的话,林月涵的眼中不禁现出惊惧之色,“忠叔,事已至此,你说这番狠话也于事无补。现在当务之急,是想方设法替二少爷医治才行!” 忠叔定定的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待我先行运功给二少爷灌些真气,然后我们立即将此事禀报老爷,让他想想办法。” 说完之后,忠叔便开始凝神摒气,专注的替萧逸风输起真气来。 然后,他一把抱起萧逸风毫无知觉的身体,侧头对林月涵说道,“走!” 两人急速奔至萧老爷的苑中。 “怎么回事?老二的病又复发啦?”一见忠叔抱着儿子匆匆赶来,萧老爷立即提高声调问道。 “老爷,二少爷病已危矣!”忠叔一边将萧逸风放到床上,一边红着眼眶对萧老爷禀报。 “病危?我不是将陈太医调配的灵药交给你贴身保管,怎么会弄成这样?”萧老爷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奄奄一息的儿子,对忠叔大声的责问。 忠叔双膝跪地, 满眼愧色,“老爷,都是我办事不力。这灵药不知何时竟被人调了包,如今这瓶子里装的,根本不知为何物!” “什......么?”萧老爷闻言,颓然的跌坐在椅中。 “老爷,赶紧想想办法吧,看还能不能让陈太医再调配一瓶灵药!”忠叔满眼焦急,重重的向萧老爷磕头哀求。 却见萧老爷双目垂泪,满眼绝望的说道,“这瓶灵药,岂是说配,便能配的......” 这话一出,林月涵和忠叔双双一怔。 “这药的配方珍稀且不论,单单炼制这小小的一瓶,便要耗费七七四十九日方成。风儿现在的状况,根本撑不了几日......”萧老爷一边说着,一边用和狠狠的捶打起椅子的扶手。 “到底是何人,竟有这么狠的心肠,生生要夺去我儿性命?”他满眼狠绝,泣不成声。 一番话,听得林月涵心惊胆颤,她心里某一处,如针扎般的难受起来。 “不,不会的。二少爷一定会好起来的!”她双目移向床榻上毫无生气的脸庞,声嘶力竭的说道。 萧老爷已是无心理会周遭的一切,只坐到儿子的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默默垂泪。 林月涵知道再在这里候着也是无用,遂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离开萧老爷的屋苑,林月涵立即往萧逸风的书房奔去。 一见到正在誊 抄书册的母亲,林月涵第一句话便是,“娘,求你救救二少爷!” 芸娘一见女儿痛哭流涕的模样,连忙拉住她的手,满眼疑惑的问道,“二少爷他怎么了?” 林月涵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将事情的经过大致向母亲说了一遍。 “娘,如今老爷也是束手无策。你若再不出手施救,二少爷恐怕就......” 她不敢往下想。 “涵儿,你先别急。你且将二少爷的症状,细细说给娘听!”芸娘抚着女儿的后背,不急不慢的说道。 林月涵闻言,抑住心里的慌乱,埋下头细想了想。 “娘,他的症状十分怪异,我曾听人提过,他这病似从娘胎里带来。每次发病的时候,他总是如同发狂了一般,又似万蚁啃噬一般痛楚难当......” 林月涵一边回想,一边详细的描述着。 “娘胎里带来?”芸娘眼中不禁闪过一道疑惑,若有似无的说着,“岂不是同他额间的印记同时得来?” “娘,你先别管那胎记,现在最要紧的,是救他的命!”林月涵立即提醒道。 芸娘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埋头思忖片刻,继而问道,“你说先前被人调包的灵药,都是哪些药材制成?” 林月涵闻言,凝神细想了想,“那灵药我只闻过一次,用料十分繁复。” 她一边回想,一边念着灵药的配方。 第九十二章 莫非这是天意? “娘,我知道的就这八十余种,还有二十余种,是我从未见识过的,自然也说不出名字来。”林月涵念完一大堆药名之后,满眼期待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却见母亲眉头紧蹙,口里喃喃念道,“这些药材,都是袪毒散火的珍稀之物。莫非,二少爷的体内并非是隐疾,而是......” “是什么?娘?”林月涵鲜少见母亲这样困惑的表情,便更是担忧的问出了声。 “哦......没什么......”芸娘目光有些闪烁,转而问道,“对了,你说二少爷之前用的灵药是何人配制?” “听老爷说......好象是一位姓许的太医......”林月涵一边想着一边回答。 “太医......”芸娘的眸光低低垂下,脸上现出晦暗之色。 “娘,老爷如今已是束手无策,二少爷这样耗下去,只有......” 林月涵没有说出最后几个字,而是焦急的摇着母亲的手臂,“娘,他的病到底有没有办法医治啊!” 芸娘的目色十分焦灼,半晌没有回答林月含的话。 “娘......”林月涵见到母亲这幅神情,心里越发恐慌起来。 “以往在安宁镇时,经常有病入膏肓的患者被你神奇救活。怎么轮到二少爷,你却这幅为难的 样子?莫非......连你也.......” 林月涵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已是哽咽不堪。 “容我想想......”芸娘悠悠叹了口气,缓缓起身,将视张落在窗外,整个人呆呆矗立了良久。 林月涵见母亲一副神思飘渺的模样,似是在作着一个极为重大的决定似的。 她不敢上前打扰母亲,只满心焦急,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芸娘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来。 “他是我们母女的恩人,若是见死不救......我实在于心难安......” 芸娘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幽幽说了一句。 “娘,你的意思是......二少爷......有救?” 林月涵定定的盯着母亲的脸,不确定的问道。 “能不能救,娘也不好说!”芸娘面色有些晦暗,只轻声说道,“还须亲自前往二少爷床前诊过脉,才知是什么结果。” “娘,事不宜迟,我们走。”林月涵闻言,立即拉起母亲的手,不由分说往老爷的宅院行去。 林月涵知道母亲最避讳的是什么,所以并未对萧老爷明确说是替二少爷诊病。 宅院里的气氛十分静默,仆从们尽皆噤若寒蝉,深恐一不小心惹怒了主子。 来到萧老爷跟前,林月涵恭敬的向萧老爷行了个礼。 “老爷,娘听说二少爷病了 ,十分担心,非要前来探望方才安心......”林月涵恭敬的对萧老爷说道。 “你是老二最信任的人,即便他昏迷着,兴许也能听感觉到你来看他。你们进去吧!”萧老爷目色戚戚,声音低沉的说道。 “谢老爷。” 林月涵将母亲领到萧逸风的床榻跟前,“娘,我在外面看着,有人来了我便咳一声,你且细细诊脉,千万不要分心!” 芸娘点了点头,遂抬起萧逸风的手腕,仔细诊起脉来。 诊完脉之后,她又仔细看了看萧逸风额上的胎记,然后站起身来,“涵儿,我们走吧。” 回到房中,林月涵迫不及待关上房门,急切问道,“娘,二少爷的病情如何?” “他这次之所以昏迷不醒,全因他在发病之前曾催动真气,以致加重了病情。”芸娘眉头紧皱,缓缓开口说道。 一听萧逸风是因为这个缘故才病得如此之重,林月涵的心里不禁越发内疚。 “都是我不好!” 若非他教自己练功,断不会贸然催动真气,从而令他病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娘,他的病,到底有没有救?”林月涵红着眼眶,哽咽问道。 只见芸娘点了点头,极轻缓的说道,“有是有......” 一听到母亲说二少爷有救,林月涵不待母亲说完,便立即扑上前。 她将母亲的脖子搂住 ,激动无比的说道,“太好了!娘!” 却不料,她高兴不过三秒,母亲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涵儿,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我虽然打算对他施救,但能不能救得了,还是二话!” 林月涵一听这话,当即愣住,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尖声问道,“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虽然不是无药可医,但......这医病的药却世间难觅!” 这句话,令林月涵先前的兴奋顿时化为失落。 “娘,到底需要什么药材?只要你说得出,我便去向老爷开口要!” 林月涵睁大眼睛望着母亲,神情无比坚定。 芸娘缓缓摇了摇头,轻言细语的说道,“娘知道萧家富可敌国,再贵价的药材也买得起!不过,这味药,十分稀罕,却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什么药?”林月涵急急的问。 只听芸娘满眼无奈,缓缓说道,“这味药,便是生长在极寒之地,悬崖之颠的......赤珠草!” “赤珠草?”林月涵闻言,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 那不就是自己在娘的医术上所见的那一种? 但自己上次从那户人家手里换回的草药,只是形状相似,至于到底是不是娘口中所说和“赤珠草”,自己也没有一点儿把握。 她一边想着,一边急急忙忙打开柜匣,从里面取出上次用那 柄软剑在天山换回的草药,问道,“娘,你看这一颗,象不象是赤珠草?” 芸娘听到女儿的话,立即摇了摇头,“涵儿,娘知道你一心想救二少爷。可这赤珠草可不是随随便便拿出一颗草药便......”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无意间触及到了林月涵手里的那颗草药。 “这......”她的目光顿时一滞,倏的站起身来,夺过女儿手里的草药细细看了起来,“涵儿,这颗草药你哪里得来的?” 林月涵不知母亲这是何意,只满眼愧意埋头答道,“这颗草药,是我上次去天山采购药材之时,用二少爷借我的一柄宝剑换得。当时我觉得它很象小时候在娘的医书中看过的赤珠草......” 她的话没说完,却被母亲激动的声音打断。 “这正是......赤珠草啊,涵儿!” “娘,你说什么?”林月涵身体一震,满眼不可思议的望着母亲。 “涵儿!莫非这是天意?”芸娘紧紧握着女儿的手,满眼惊喜的说道,“你竟能机缘巧合间得到这天下奇珍----赤珠草!” “而二少爷的病又恰巧要用这颗草药才能医治!”芸娘目光移向手里的草药,幽幽说道,“既然上天都已经作出了决定,那娘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娘便豁出去了!二少爷的病,包在娘身上!” 第九十三章 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听到母亲说包治二少爷的病,林月涵脸上的愁云顿时烟消云散。 她满眼欣喜,扑进母亲的怀里,“娘,女儿就知道你一定行的!二少爷,一定能够药到病除,康复过来!” “事不宜迟,娘这便将赤珠草拿去熬制。”芸娘将赤珠草往怀里妥贴放好,继而吩咐道,“有了这赤珠草,只须再配几味普通的药材就行。” “娘缺哪几味药,我立即去取!”林月涵郑重其事的应声。 母女两很快便配齐了药,按着秘法制成了一粒珍珠大的黑丸。 “涵儿,这次的事情,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颗药丸,你找机会偷偷喂进二少爷嘴里,便算大功告成!” 芸娘将制好的药丸交到林月涵的手中,面色凝重的交代着。 “娘,我知道。”林月涵将药丸紧紧握在手心,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去而复返,再次前来探望萧逸风。 萧老爷虽然眉宇间现出疑惑之色,但终是没有阻拦。 林月涵见四下无人,便将手里的药丸送入萧逸风的口中。 但萧逸风因昏迷着,虽然药在口中,却不能吞咽下肚。 “这怎么办?”林月涵心急火燎的想着。 这时,门外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随即传来一声似曾相识的声音,“爹,听说哥病得很重,不知现在情形如何?” “唉!”却听萧老爷一声长叹,“你进去看了就知道了。” 林月涵一听有人要来,心下越发慌乱。 这药再不喂进去,自己哪里还有机会? 情急之中,她脑袋一热,便将嘴覆上了萧逸风的唇,用力吹了一口气。 这一吹之下,萧逸风的咽头一滚,那颗药似乎是下去了! “你......”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惊愕的男声。 林月涵立即慌乱的将身体坐 直,转回头一看。 却见来者嘴因极度的震惊而张成圆形。 “三......三少爷......”林月涵从脸到脖颈,全是粉红一片,她舌头打着颤,满眼尬色。 三少爷萧逸清见她这幅脸色,越发确定先前所见一幕是什么。 “你竟然趁着二哥病重,便行此......不轨之举?” 不待他的话说出口,林月涵便立即作了个“嘘”的手势,满眼焦急的说道,“三少爷......请不要大声叫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萧逸清见她这副模样,满眼疑惑的问道,“你刚才明明同我二哥嘴对着嘴,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会是哪样?” “三少爷......真的不是,我只是想......让二少爷快些醒过来......”林月涵两手紧张的绞着,口齿不清的说着。 萧逸清闻言,皱眉细想了想,“亲嘴能让我二哥醒过来?二哥被你这么一刺激......这个办法......说不定,还真能凑效!” 萧逸清突然双目放光,陡然拔高了声调。 林月涵听他这话,恨不能立即挖个地洞钻进去。 萧逸清继而对林月涵竖起个大拇指,“月涵兄弟,你对我二哥,真是够意思!” 继而他转头看向萧逸风,“二哥啊二哥,上次我只不过一番玩笑话,没想到,你们还真的是......‘郎情妾意’呢!”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眼中放出狡黠的光。 见萧逸清对自己的误解更深,林月涵满脸无奈,重复的解释着,“二少爷......你真的误会了。我同二少爷之间......什么都没有......” 萧逸清没有继续责怪林月涵的意思,反而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言安慰起来,“你无须如 此害怕!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这‘好男之风’虽然不值得提倡,但既然发生了,便只能顺其自然了。再说了,这也算不上什么天大的罪过,是不是?” 知道自己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洗不清了。林月涵干脆不再强辩,只静静立在原地,任由萧逸清满眼同情的安抚着自己。 好歹,他说过不会将此事传扬出去,这便不错了,是不是? 萧逸清又说了好些安抚林月涵情绪的话,最后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 “以往二哥每次病发,都是独自关在密径深处那个樊笼当中,对着木桩乱打一通,将体内的躁热发散出去,便能恢复如初,可今日怎么昏迷不醒了呢?”他看着萧逸风紧闭的双目,托着下巴喃喃看自语 。 听到他发问,林月涵方才将灵药被调换之事说出。 “竟然有这等事?这恶人竟然将心思动到了我二哥的头上?”萧逸清闻言,不禁一声怒骂。 “是啊,这灵药一向都是由忠叔贴身保管。这人能够暗中调换,必然潜藏在二少爷的身边!”林月涵也是满目愤慨的说道。 这句话,令萧逸清目光顿时冷冽,他皱着眉头说道,“这人到底是谁?若让我揪出来,我定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替二哥讨回公道!” “咳!” 正在这时,床榻处传来一声清咳。 林月涵和萧逸清闻声,立即满眼惊愕的往床榻望去。 只见床榻中央的魁梧男人,身子微微动了动。 “二少爷!” “二哥!” ...... 两人争先恐后的扑了过去,大声的呼唤起来。 “什么事,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让不让老二安生啦!”门外传来萧老爷气愤到极点的怒喝。 紧接着,他的人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爹......” 床上的男子一声艰难的 呼喊,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萧老爷听见这声呼唤,身体猛的一颤,显些站立不住。 “老......二!”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踉踉跄跄走上前去。 “爹,二哥......二哥他醒了!”这时,萧逸清上前扶着父亲,欣喜若狂的说道。 林月涵此时已是激动得浑身颤栗,嘴里已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老二,你真的醒了?”萧老爷紧紧握住儿子的手,老泪纵横。 “爹,我这病又不是第一次发作,怎么把你急成这样?”萧逸风满目柔光,定定看着父亲问道。 萧逸清连忙将话接了过去,“二哥,你竟不知道。你的灵药不知被哪个心肠歹毒之人给调换了!他险些害了你的性命,幸好你及时醒过来......” “我的药被调换了?”萧逸风神情一滞,满眼疑惑的问道,“那我如何好起来的?” 这一问,令刚刚经历过大悲大喜的萧老爷不禁一怔。 “是啊......既没了灵药,你怎么可能无端醒转?”他满目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萧逸清用手挠了挠脑门,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难不成是刚刚才个......” 他最后一个“吻”字显些出口,便想起来刚刚承诺过林月涵,绝不将先前之事透露出去。 “老三,到底怎么回事?”萧老爷满眼不满的看着他,厉声问道。 却见萧逸清身体矮下半寸,一忽儿看看林月涵,一忽儿看看自己的二哥,一副想笑又不能笑的表情。 林月涵知道萧逸清已认定自己与萧逸风有不伦之谊,却苦于无法解释,只得满眼尴尬,欲哭无泪的杵在原地。 “三弟,事情到底如何?”这次,换成萧逸风满眼疑惑的问了出来。 萧逸清被问得避无可避,只得含糊其辞的 回答,“总之,这件事是这位林老弟的功劳!” “月涵?”萧逸风满眼不解的瞥了林月涵一眼,见她头低低埋着,满脸红云,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于是他心中越发疑窦丛生,对萧逸清狂躁的吼了起来,“三弟,你到底说不说!” “二哥,你才刚刚恢复了一点,千万不要如此狂躁。” 萧逸清伸手将萧逸风按回了床上,偷偷对他眨了眨眼,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这件事,呆会儿你关起门来,对她细问便知。” 说完之后,他忍俊不住,“噗呲”笑出了声。 见他表情如此怪异,萧老爷气恼的说了一句,“真是没个正经模样!” 而萧逸风也感觉事情有些蹊跷,便不好当着父亲的面继续追问。 “老二,你昏迷了大半日,腹内一定饥饿。想吃什么,爹吩咐厨房去做!”萧老爷拍着儿子的手背,满眼关切的问。 萧逸清这时却又忍不住唇角一翘,喃喃道,“想吃什么?当然是......嘿嘿......” 说这话的时候,他又斜斜向林月涵望去一眼。 “你这小子!”萧老爷被他轻狂的模样彻底激怒,一边骂着一边便要伸手去拍他。 “爹!你看!” 这手还没碰到萧逸清的衣角,却听他突然惊天动地的大叫起来。 “怎么了,老三?” 萧老爷被儿子的反应惊了一跳,便生生收住手上的力道,满眼疑惑的问道。 只见萧逸清食指颤颤的指着自己的哥哥,眼睁瞪得铜铃般大,“爹,你看!二哥......二哥......他.......他的脸!” 萧老爷和林月涵听到萧逸清的声音里满是惊恐的味道,连忙焦急的向萧逸风望过去。 却见萧逸风神色如常,安然闲适的端端坐着。 “我的脸......怎么了?” 第九十四章 难道是天意? 萧逸风越发疑惑不解,不经意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额角,“难不成,这印记变得更难看了?” 萧老爷眼中噙着泪,一边摇头,一边浅笑着递过一个铜镜,“老二,你自己照照便知。” 萧逸风伸手接过铜镜,满心疑惑的将它凑到自己眼前。 只见铜镜中的男子一张俊脸陵角分明,脸上丰挺的五官有如鬼斧神工镌刻。 这张脸,有什么问题? 他一边疑惑着,一边继续审视着镜中的自己。 “我的额头?”他的视线最后定定落在了自己宽阔的额间。 他撩了撩自己的额发,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印记.....不见了?” “是啊,二哥!你如今这张脸,真是好看得天怒人怨!连我这个京城第一俊男,都被你活生生给比下去。真是气人啊!” 三弟萧逸风抱着两臂,不情不愿的说着。 “听听你说的这是不是人话!”萧老爷这一次动了真格,伸手在萧逸清的手臂上拧了一把。 “啊!爹!”萧逸清疼得跳了起来,“我这不是哄大家开心嘛,爹你用得着下这狠手?” 萧老爷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当即对下人大声吩咐道,“幸得老天垂怜,老二有幸渡过一劫。传我的 话,今晚中苑设宴,所有丫鬟仆役,不论身份尊卑,一律赴宴,共尝美酒佳肴,来个一醉方休!” 听到这个消息,下人们纷纷喜上眉梢。 “老二,你先休息。待会儿宴席一开,为父再来唤你。”萧老爷温声说道。 见父亲抬步,萧逸清立即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回头对林月涵挤眉弄眼,“林老弟,替我好好照顾二哥!” 林月涵听到他这句,脸上如红透的番茄,就快破了皮似的。 她不敢抬眼看萧逸风,只低埋着头,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向萧逸风告辞。 “二......二少爷......既然你好得差不多,那我也回......” 她的话不及说完,手便被萧逸风用力握住,“告诉我,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替我医治的?” 他的声音略显粗哑,急切里透着一丝祈求的味道。 林月涵抬起眼眸,正好对上他黢黑透亮的深瞳。 她的心突然咚咚狂跳起来,手不禁微颤。 “二......少爷,我没有。”她心慌意乱,说话的声音格外细弱。 “还说没有?”萧逸风的手骤然一紧,“若不是你,我的身体怎么可能无端恢复?” 林月涵被他这一副问,一颗心越发没有着落。 “二少爷. .....真的不是我......求二少爷放手,你弄疼我了......”林月涵急得眼中带泪,用力挣扎着想要逃遁。 萧逸风见她此状,连忙松开了力道,满眼愧疚的说道,“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情急,才没注意......你的手......” 他一急之下,将林月涵的手腕拉到唇边,认真的吹了起来。 他这个不合身份的动作,令林月涵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二少爷......我......” 她趁着萧逸风专注之际,连忙猛的抽回了手。 她瞬间跳到了三米开外,喊了句,“人有三急!” 说完这四个字,她便急急转身,一溜烟逃了出去。 待回到偏苑,她的心兀自扑通扑通狂跳不停。 她按住自己的胸口,倚在墙壁,平顺着气息。 “涵儿,你怎么了?”这时,芸娘听到动静探头问道。 “没什么......娘,刚才......我跑得太急了。” 她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断断续续的回答。 芸娘见她这副模样,满眼探究的又看了她一眼,方才问道,“二少爷醒了?” 林月涵总算调整好呼吸的节奏,重重点了点头,“娘,你真是神医!二少爷, 已经醒了。” “醒了就好,这次,总算是还了他一些恩情。娘的心里,也稍为好过一些。” 芸娘脸上并无任何惊讶的表情,她平缓的说道。 “可是娘,这赤珠草怎会如此神奇,不仅令二少爷药到病除,还将他脸上的胎记也一并清除了!”林月涵满眼惊喜,对母亲说道。 却见母亲摇了摇头,“二少爷额上的印记,本就不是胎记,而是......” 她说到此处,突然停了下来。 “娘,是什么?” 林月涵见母亲欲言又止,心里越是疑惑不解,她拉着母亲的手轻轻摇了摇。 “是......胎毒。”芸娘终是耐不住女儿的追问,说出了那钱记的由来。 “胎毒?我好像在娘的医书里看到过!”林月涵皱着眉头,在记忆当中搜寻起来。 “医书里好像提过,那是妇人怀孕时,吃了什么上火的食物,以致生下的婴孩,身上会长一些奇奇怪怪的斑印。” 林月涵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拉着母亲的手问道,“娘,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芸娘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满眼嗔怪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孩子,总喜欢刨根问底!” 林月涵脸上露出委屈之意,瘪着嘴说道,“谁教娘你一直藏着 掖着,不肯将一身治病救的本事传给你的女儿我?” 芸娘闻言,目中闪过一道阴郁,但随即便隐去。 林月涵一提起这事,便觉得是莫大的憾事。 “娘,这次幸好你在。若是你不在,二少爷命则危矣!”林月涵后怕的说着。 她拉着母亲的手,满眼祈求,“娘,我是你唯一的女儿。你一身本事不传给我,岂不是要就此断绝?” 芸娘没有接话,只神色略带不安。 “娘,你就教教我吧!好不好!”林月涵死缠烂打着,“我保证,一定像娘一样,一定会十分小心,不会让人知道自己会医术。” 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芸娘终是仰天长叹了口气。 “那如此难觅的赤珠草,居然被你找到!看来,天意如此。” 说罢,她转过头来,满眼谨慎的叮嘱道,“涵儿,你千万记住。若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千万不要轻易出手替人医治,知道吗?” “女儿知道啦,娘!”林月涵眼珠一转,满口答应。 京城的大夫多如牛毛,普通的病症,哪里轮得到自己出手? 自己习医,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 尤其是在......某人....... 她的脑中不自禁现出一张男子气十足的脸庞....... 第九十五章 让她背这个黑锅! 待萧老爷设宴庆贺儿子病愈的消息传至东苑,萧夫人和长子萧逸山,不禁满眼疑惑的对视了一眼。 “这怎么可能?那药明明已叫冬香调换了,他怎么可能没事?” 萧夫人在屋里来回踱着步,满眼不可思议的说道。 思虑片刻,她索性坐了下来,对儿子问道,“你说是不是这冬香拿了银子不办事?又或者没得手又不好直说,便随口敷衍为娘?” “娘,那冬香看上去十分机灵,平日里做事又沉稳,不会连这么小的事情都办不好。况且,她早前来回复的时候,神情十分的确定,看不出有心虚的模样。” 萧逸山摇了摇头,否定着母亲的看法。 萧夫人细想了想,也觉得儿子说得有道理,她气呼呼的说道,“那个贱种真是好命。原指望着他这一次病得下不了地,你爹好让你重新打理生意,却不曾想这才几个时辰,便全好了?” “娘,现在既然已是如此,你再为此苦恼也无济于事。如今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更值得让我们担心。” 萧逸山皱着眉头提醒着母亲。 “什么事?”萧夫人斜目看向自己的儿子,眼中现出迷茫之色。 萧逸山目中的忧虑之意更盛,缓缓说道,“调换灵 药此事关系重大,想必西苑那边已经警觉。爹虽然没有声张此事,但必定派人暗中调查。如今娘要千万小心,别被查出什么来才好!” 这话一出,萧夫人的神色立即惊慌不已。 “逸山,这件事真要细查,必是有迹可寻。如今冬香那丫头对此事一清二楚,若是她将此事透露出去,那娘便必死无疑!” 萧夫人在房中急得团团转,整个人已是方寸大乱。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这声细响将萧夫人惊得一跳,颤声问道,“谁在那里?” 萧逸山也是满眼惊疑向门口望去,大声喝道,“什么人在门外鬼鬼祟祟,还不速速现身!” “是......我!”却听门外一声娇柔的女声响起,继而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是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听我和娘说话?”萧逸山一见此人,便勃然大怒。 “相......相公,月茹不是有意偷听,月茹只是想念相公,特意前来探望。” 林月茹一脸委屈的说着。 萧夫人神色间十分焦灼,又是惊慌,又是迟疑。 她急忙将林月茹拉到自己面前,又立即关上了房门,急急问道,“你刚刚都听到些什么?” 林月茹没有隐瞒,实话实说, “娘,相公,我刚刚在外面全都听见了。这次二.....西苑出事,全是因为冬香那丫头偷偷调换了灵药。” 听她说话圆滑,并未将矛头指向自己,萧夫人不由松了口气。 “月茹啊,这件事,关系重大,你千万不要到外面乱说,知道吗?”她语重心长的对林月茹交代着。 林月茹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回道,“娘,月茹知道。月茹是东苑的人,便一心维护着东苑,无论如何不会做出对东苑,对相公和娘不利的事来!” 听她说得信誓旦旦,萧夫人的脸色顿时好看起来。 “真是个懂事的媳妇,娘总算没有白疼你一场。”萧夫人拉着林月茹的手,轻轻拍了拍。 听到萧夫人如此夸赞自己,林月茹唇角微微勾起,满眼柔光的看向自己的相公。 但萧逸山脸上全是嫌恶之意,他瘪嘴说道,“娘,你怎么这么信她的话?再怎样,林月涵也是她的亲哥哥,如今那林月涵同那贱种好得象穿一条裤子似的。若他得知了此事,一定会立即告诉那贱种!” 林月茹见萧逸山不相信自己,迫不及待的表态,“相公......月茹断不会将此事告诉他的,请你一定相信月茹!” 萧逸山鼻中一声冷哼,“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你之前做的那些事,哪一件是见得光的?” 林月茹一听这话急了,立即用手指天起誓,“相公,我既然已经嫁给了相公,便生是相公的人,死是相公的鬼。莫说那林月涵不过是月茹的半个兄长,即便是月茹的生身父母,也及不上相公在月茹心里 的份量!” “好了,好了!” 萧夫人见状,立即上前打圆场,“逸山,我看月茹对你真是一心一意。你又何必对她如此不放心?” 听到母亲的话,萧逸山这才点了点头,对林月茹说道,“你真是对我一心一意的话,那我便交个差事给你。” “相公尽管吩咐。”林月茹闻言,满脸感激涕零的说道。 萧逸山定定的看着她,缓缓开口,“你也知道这件事十分棘手,若是父亲追查下去,不难查到冬香的头上。如今这件事,若收我娘和我出面,不太妥当。我看你就替我走这一趟!” 林月茹一听萧逸山是让他出面解决冬香的事,眉头微微一皱。 “怎么,这点小事,都不愿替我办?”萧逸山斜睨着她,不满的问道。 “相公,我愿意!”林月茹嘴唇一咬,立即应道,“相公要我如何做?” 萧逸山直起身来,从柜中取出一个黑色的锦盒,递给林月茹,“把这个盒 子交给冬香,让她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要在北陵出现!” 林月茹小心翼翼的接过锦盒,细弱的问道,“就这样?” 萧逸山不禁扯着唇角轻笑道,“不然怎样?你以为我已经心狠手辣到,要将她杀人灭口的地步?” “没......没有,相公我没这样想过。”林月茹小心谨慎的回答。 “没有就好!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萧逸山一般不耐烦的表情,对着林月茹又是一声喝斥。 “是,相公。月茹立即去办!”林月茹颤声回着,随即将锦盒藏于袖中,便匆匆的离开了。 看见林月茹走远,萧夫人不禁对儿子竖起一个大拇指,“逸山,你果然是为娘最能干的儿子。竟然能想到让她去办这件棘手的事情!” 萧逸山昂着头,“若是她能将此事办妥,这件事便就此平息。若她不能将此事办妥,那我们便可以将一切推到她的头上!” “嗯,儿子,这件事你办得漂亮!娘也可以睡可安稳觉啦!”萧夫人喜滋滋的看着儿子,定定说道。 林月茹带着锦盒,偷偷溜到了西苑。 她找到冬香的住处,却没有看见她人。 于是她耐下性子,在屋里静静等待。 闲来无事,她将袖中的锦盒取出细细观看起来。 第九十六章 这样就想打发我? 只见那锦盒是用上好的乌木做成,光这盒子,便是个价值连城的宝物! “这盒子都这么值价,那这里面装的东西......”她心里暗自嘀咕着,一股强烈的好奇将她整个脑袋占据。 鬼使神差的,她用手打开了那个盒子! 只见盒子里装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还有夜明珠下面铺满了细细碎碎的一些珍珠玛瑙,猫眼......以及许多自己见所未见的漂亮石头。 “打发一个丫鬟,竟然用这么多宝物?”林月茹盯着盒子里面的宝贝,双目放着莹亮的光。 她回想着自己的处境,虽然以大少奶奶的身份嫁给了萧家的嫡出大少爷。 可出嫁以来,爹不疼,娘不爱的。 除了每月领的那些维持日常开支的月例之外,何曾得到过老爷夫人和相公的半点赏赐? 她的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怎么自己在萧家的地位,连个身份低贱的丫鬟,都及不上? 于是她瞬间起了贪念,将那锦盒重新放入了自己的袖中。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大少奶奶?你来找冬香做什么?” 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出现在门口,她一 见到林月茹坐在房中,便立即满眼警觉的问道。 “冬香,我是大少爷房里的人,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你心里应当清楚!”林月茹一脸不屑的看着冬香说道。 “大少奶奶来,是为了那灵药之事?”冬香见状,心里立即明白了几分,但她仍然不太确定的试探道。 林月茹冷着脸,点了点头,继而从怀里掏出身上的钱袋,递了过去,“这里面的银子,节省点花,够你吃用好几年了!你若识相,拿了银子立即滚!” “这是大少爷的意思?”冬香满眼疑惑的问着,一边谨慎的往钱袋一瞥。 林月茹不置可否,只冷着脸,将手里的钱袋往前一送。 冬香见她不回答,便只得伸手将钱袋接了过去。 她小心的打开钱袋来,往里面一看。 “这点钱,便想打发我离开?”冬香看清了银两的数目,立即满脸不满的将银子递了回去,“你当我冬想是什么?” “你竟然嫌少?”林月茹没想到,对方不过一名小小的丫鬟,竟然会看不上自己存了两个月的月钱。 她心中越发恼怒,对着冬香厉声喝斥起来,“贱丫头,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大少爷和夫人养的一条狗!能赏你根 骨头,你就理应感恩戴德了,居然还敢跟主子使性子?” 这番话,令冬香脸色变了数变。 “大少奶奶这话是怎么说的?”冬香不卑不亢,理直气壮的与她争辩起来,“冬香替大少爷和夫人办的,可不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事!何况萧家是何等大户,就算冬香在大少奶奶眼中不过是一条狗,也是 一条值钱的狗。先前夫人吩咐我办事的时候,给的赏赐都是这袋中的好几倍。如今要打发我走,永绝后患,怎么打发的钱财,却比之前少这么多?” 一席话,说得有条有理,竟让林月茹无言以对,整个人呆呆的愣住。 见林月茹神色呆滞,冬香顿时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定是大少奶奶见到大少爷给的那些财物眼红,暗中克扣了本属于冬香的东西,对不对?” 林月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叫冬香的丫头竟是个头脑如此厉害的女子。 “大少奶奶,你做人也太不厚道了吧!”冬香脸上现出鄙夷之色,逼近前来,“你堂堂萧家正儿八经的大少奶奶,竟然连底下丫鬟的跑路钱都看得上!你究竟还要不要脸?” “我......我没有!”林月茹心里 一片慌乱,口中支支唔唔的否认着。 “别不承认!”冬香却满眼狡黠,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她紧紧握住,“有没有,我们去找大少爷当面问问,不就清楚了?” 一听冬香要拉自已去找夫君对质,林月茹心底越发慌乱。 她用力的挣扎着,试图甩开冬香的手,“我真的没有!你放开我!” 殊不料,那冬香也是铁了心要同她耗到底,便手死死攥着,无论如何也不松手。 “你给我放开!”林月茹目中布满惊惧,拼尽全力与冬香对抗着。 “我偏不放!”冬香也是使尽了全身力气,满心不甘的说道,“你骂我是狗便算了,还吞我的钱!我今天就要当着大少爷和夫人的面,将你这副柔弱娇矜的假面揭下来,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 她一边说着,一边攥着林月茹,便要往外走。 林月茹的力气拗不过她,情急之下,闲着的那只手拾起桌上的一个香炉,对着冬香的脑袋便砸了过去。 只听“咚”一声闷响,冬香连呼痛声都来不及发出,人便软软的滑倒在地上。 “啊!”林月茹惊得将香炉一扔,整个人怔怔的呆住。 “冬香!”她回过神来之后,立即用手 探在冬香鼻上,轻声唤道。 却见地上的女子已是面如死灰,毫无回应。 探了许久,手上也未传来对方的任何鼻息。 “死了?”林月茹颓然跌坐在地,整个人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呆坐了许久,门外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林月茹这才慌乱的站了起来,将冬香的尸身暂时藏于床下,然后草草将室内清理了一遍。 她溜出门的时候,神情十分慌乱,以致于并未留意到,其中一个仆从,远远看见了她的背影。 “那个人,好象是大少奶奶!”仆从满眼疑惑的说道。 “你是不是眼花了?这里是丫鬟们住的地方,又是在偏僻的西苑。大少奶奶不好端端的呆在东苑,平白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另一名仆从笑道。 “可那人身上穿的衣服,真的很象......或许......真的是我眼花了......”先前那名仆从有些不确定的摇着头,同身旁之人一道离去。 萧家中苑,一场豪华的宴席,正在进行着。 诺大的院中,光黄花梨木大圆桌便摆了整整上百桌! 桌上的美味佳肴,被下人们轮流端上了桌,腾腾的热气冒着,阵阵的酒菜香气在整个宅苑萦绕。 第九十七章 报官吗? 席座的正中央,萧老爷正襟危坐,萧夫人,大少爷萧逸山,三少爷萧逸清坐在他的左侧,而二少爷萧逸风则端端坐在他的右侧。 两位大少奶奶坐在下首,身侧是两人的贴身丫鬟随侍在旁。 下面几十桌,破例坐着府中的各色仆役。 “今天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二儿子萧逸风身体康复,就连脸上的印记也离奇消失。这是上天的眷顾!来来,大家都端起酒来,共饮此杯。” 萧老爷起身端起酒杯,向众人一边说着,一边仰头一饮而尽。 “恭喜老爷,恭喜二少爷。”所有人尽皆起身,恭敬的向萧家的主子说着祝贺的词词,齐齐将手中的酒饮尽。 “好好!”萧老爷高兴的连说两个好字,随即吩咐众人动筷。 一席饭,吃得热热火火,杯盏交错。 下人们平日里从未吃过这么丰盛美味的食物,大家都吃得十分尽兴。 席间有几个人,神色有些怪异。 “夫人,你在看什么?”萧老爷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夫人,在神色慌张的四处打望。 “没......没看什么。”萧夫人连忙收回目光,埋下头吃起菜来。 而比她神色更为慌乱的,则是下首坐着的大少奶奶林月茹。 她整个过程中,几乎都不怎么动筷,而是低埋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而萧逸山则是眉头轻蹙,时而看看自己的母亲,时而看看林月茹,时而又向西苑的下人堆里打望。 而下人们吃菜饮酒之余,目光均是有意无意向席座上的二少爷萧逸风频频打望。 尤其是年轻丫鬟们的眼中,更是时不时闪着惊艳的光。 林月涵看着碧珠那几个丫鬟的眼珠都快 落到二少爷的脸上,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她在心里暗想着,这二少爷平日里待下人就十分宽厚,好些个丫鬟在暗地里盼着被他收房作妾。 如今他的面容又变得如此英俊,只怕心存此念的丫鬟不知要翻了多少倍去。 这场宴席规模庞大,席间容纳的人不下上千,一席饭吃下来,竟没人发现,席桌上根本没有冬香的身影。 这顿饭持续到天黑尽时,方才结束。 许多人都喝得有点过头,晕晕呼呼,摇摇晃晃的往回走。 林月茹得到脱身的机会,便立即偷偷潜回了冬香的房间。 她借着月光,伸手往床下一探,那具尸身仍在! 冰凉的尸体,令她感到毛骨悚然,但她仍然强抑着心里的恐惧,用尽全身力气将它从床下拖了出来。 她在门口,贼头贼脑的探了探,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便将尸身拖出了门外。 她记得,门外不远处,有一处种满荷花的池塘,于是她便将尸体朝着池塘拖行过去。 深恐尸体浮出水面,在推它入水之前,林月茹煞费苦心的往尸体胸前的衣襟里塞了几块大的鹅卵石。 然后,她使出浑身力气,将尸体入了池中。 大功告成! 林月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衣袖擦拭着额间的细汗。 不敢多作停留,她稍稍平复之后,便立即回到了东苑。 一见到林月茹,萧逸山便立即逼问道,“宴席一完,你就不见了踪影!这么长的时间,你到底跑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林月茹抑制住心里的狂乱,借口说道,“我席间吃得有些反胃,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呕吐。” “反胃?你的意思是,这萧家的饭菜,不干净啰?” 萧逸山斜睨着 她,眼底是不信任的意味。 “呕吐?”听到这两个字,萧夫人的眼睛顿时一亮,“月茹,你会不会是有了?” “什么?”林月茹心里本就慌乱,听到这话压根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有喜了!”萧夫人郑重其事的重述了一遍。 不待林月茹回答,萧逸山立即满脸不悦的说道,“娘,怎么可能!这几个月我根本就没碰过她一根手指!” 听到儿子的回答,萧夫人的脸上现出失落的神情,嚅嚅说道,“哎......竟是如此。” 继而她转开话题,继续问道,“月茹,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 林月茹闻言,眼底顿时闪过一丝慌乱。 “娘......这件事,月茹......”她虽然极力掩饰着心里的慌乱,但仍然有些口吃,“月茹幸不辱命。” 听到她的回答,萧夫人高兴得拍起手来,“太好了!月茹,你可算替娘除去了一个心头大患!” 但萧逸山眼底的疑惑丝毫未减,挑眉问道,“真的?” “真......的,相公,月茹不敢有所欺瞒。”林月茹低埋着头,深恐被他看出什么。 “逸风,这有什么可怀疑的?”这时萧夫人及时出言替她解了围,“整个席间娘都细细观察过,那个冬香,从头到尾都未曾出现。” “是不是真的如此,待明日一早,便一切都清楚了。”萧逸山不再追问,只面无表情的说了句。 果然如他所言,第二日一大早,西苑便传出了冬香失踪的消息。 冬香是西苑的上等丫鬟,地位自然是高出其余丫鬟一大截,她的失踪,立即传到了萧老爷的耳中。 “这好端端的一个 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萧老爷听见这个消,立即皱起眉头。 继而,他联想起儿子被人调换灵药之事,便立即警觉的说道,“这个冬香,定然与灵药之事脱不了干系!如今只怕知道将掩藏不住,便偷偷跑了!” 萧逸风也觉得父亲的判断极有道理,便点头说道,“我也有此怀疑。” 萧老爷倏的站起身来,大掌用力往案上一击,厉声说道,“来人!将此事禀报官府,全力揖拿冬香!这件事,我一定要追查到底,绝不会枉纵。” 见夫君要将这件事通报官府,萧夫人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 “老爷,这件事毕竟不是什么光采的事情。何况一切不过是老爷的猜测,说不定那冬香是在外面有了相好,偷偷与人私奔了呢!” 她连忙起身向自己的夫君进言。 “你的话也有几分道理,那你说说看,要如何处理此事?”萧老爷皱着眉头问道。 “老爷,依我看,不如先派家丁暗中寻找,待确实找不着了,再通知官府介入如何?”萧夫人掩下眼底的慌乱,继续说道。 萧老爷沉默半晌,终是叹了口气道,“好吧,就依你所言,先派家丁暗中寻找。” 听夫君同意了自己的方案,萧夫人方才暗暗舒了口气。 回到东苑,萧夫人立即将这件事同儿子萧逸山说了一遍。 一旁默默坐着的林月茹,在听她转述的过程当中,脸色一忽儿白,一忽儿青。 幸好身旁的丈夫萧逸山此时的全副心思都在失踪的冬香身上,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儿子,你说这件事,虽然娘暂时压了下来。但也只能拖得了一时!” 萧夫人转述完之后,颓然坐在椅子上,满眼担 忧的说道,“依你爹的性子,我看这事没那么容易作罢。过个十天半月,若依然没有那丫鬟的影子,只怕爹真的会报官!” “到时候,这件事便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了。”萧逸山也是满心忧虑的接过话去。 林月茹越听二人的话,越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流遍全身。 她身子禁不住有些微颤。 “月茹,你知不知道冬香的去向?”萧夫人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啊?什么?”林月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娘是说,你若知道冬香的去向,也好及时通知她避避风头!”萧夫人语带不满的解释着。 林月茹掩下眼底的慌乱,定神说道,“娘,当时相公并未交代此事,所以月茹只是将锦盒交给她,并未问询她的去向。” 这样啊......”萧夫人眼底越发失落,“那能不能躲得过去,便只有听天由命了。” 见母亲如此焦虑,萧逸山只得用手抚着母亲的背,柔声安慰道,“娘,此事或许没有那么严重。何况事情还有时间筹谋,我们且等等看!” 听到儿子的安慰之语,萧夫人的心情方才稍稍平复下来。 而西苑中,忠叔听说这件事,气得火冒三丈。 “枉二少爷平日里对她照顾有加,却不料她是个吃里扒外的!她竟然串通外人,将二少爷的药偷偷调换,险些害了二少爷的性命。”忠叔满眼愤慨的说道。 萧逸风目光幽暗,“是何人害我,已经呼之欲出。偏偏如今冬香失踪,这条线就此一断,那幕后的始作俑者,便可以安枕无忧了!” “那冬香千万别让我逮到,若是被我逮到了,我生生剥下她的皮来!”忠叔兀自在一旁说着气话。 第九十八章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为了寻找冬香的下落,萧老爷这次动了真格! 他只留了几名护院在府中,其余的家丁和护院尽皆派出四处搜寻。 所有同冬香有过往来的亲戚和旧识,萧家也派人前去细细询问打听。 但经过将近半月的寻找,前往寻找的下人,均是无功而返。 非但没将人带回,甚至连她的蛛丝马迹都未曾寻到。 “你们这么大一群人,足足寻了半月,这人没找到不说,竟然连一点消息也没探到!我就不信,这好端端的一个人,难不成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再一次听到下人相同的回复,萧老爷不禁气得拍起了桌子。 几拨空手而回的下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老爷,这半个月都寻不着人,想必那冬想早已逃到了很远的地方。不过是萧家的一个丫鬟罢了,老爷为了她劳心费神的,还发这么大一通脾气,太不值当!” 这时,萧夫人连忙上前安慰着自己的丈夫。 她一边说着,一边替丈夫端上去一杯热茶,“老爷,依我看,不如就让她去吧!” 萧老爷一听这话,准备接过茶碗的手停在了半空,斜目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就此作罢?” 萧夫人缓缓点了点头,“不然还能怎样?” “还能怎样?”萧老爷倏的站立起来,“就照之前的说法,报官司!” 一听这话,萧夫人立即瞪大双眼,问道,“我说老爷,咱们萧家派了数百人,找了足足半月都不曾找到,报官能顶用吗?何况,老爷 ,这会儿若是官府问起来,为何时隔这么久才想起来报官,老爷要怎 么回答?” 萧老爷面色一怔,即而指着萧夫人怒斥道,“还不是你说的,先不要惊动官府,待府里的家丁寻找无果,才将此事上报?你这妇人,怎么说话反反复复?” 萧夫人立即一脸讪笑,向丈夫解释道,“那日不是事出突然,我也没来得及细想吗?这件事,老爷若要怪我,我也无话可说。只不过,那冬香是死活找不回来了,还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小事化无?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萧老爷立即反对。 “人命?不过是跑了个丫头,老爷至于说得这么严重吗?”萧夫人拉丈夫坐了下来,拍着他的手说道,“那腿长在冬香自己的身上,她要走要留,咱们也管不着是不是?” 萧老爷闻言,眉头紧紧皱起,“这事,我总觉着......有些古怪!” “老爷,你怎么年纪越大,疑心越重了呢!”萧夫人一边劝慰着,一边将茶碗再次递到丈夫手中,“老爷,喝口茶,顺顺气。” 萧老爷叹了口气,终是接过茶碗,喝了起来。 待萧夫人离开之后,萧老爷仍然一副面色凝重的模样。 正在这时,有下人求见。 这一次来的是两个下等仆役,萧老爷之前对他二人并无任何印象。 “你们来见我,究竟何事?”萧老爷满眼疑惑的问道。 两个仆役你看我,我看你,眼中有些迟疑和惶恐。 “你说吧!”一名仆役催促起来。 另一名仆役眼底闪过一丝惊恐之 色,细声向萧老爷说道,“老爷,这件事,兴许是我看错了。但是......若不前来向老爷禀报,我又觉得于心难安。” “我早就劝他来报,但他却一直担心自己看岔了,会因此得罪了主子。这才一直拖拖拉拉到了今日。但这事动静闹得这么大,好象挺严重的,我这便硬拉了他前来!”另一名仆从补充道。 “到底是什么事?只管说来!”萧老爷深感事态严重,连忙出言催促。 那名仆役定了定神,断断续续说道,“冬香失踪头一晚,哦......也就是老爷在中苑设宴当日。我好象看见......” 说到此处,他脸上的惶恐更甚,抬起眼角,向萧老爷看了一眼。 一听这开场白,萧老爷便隐隐感到此事同冬香失踪大有关联。 于是他郑重其事的说道,“不管你说没说错,我都会赏你!你不用惊慌,只管将那日所见的一切,尽数告知于我!” 得到他的承诺,那名仆役方才掩下惊慌,继续说道,“小人看见......有一个人,鬼鬼祟祟从冬香的房里出来。” “是谁!”萧老爷目亮骤然射出一道凌厉的光。 “小的没看得十分真切,只是那人的衣裳身形看去,好象......好象是......”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究竟象谁!快说!”萧老爷已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急躁,对仆役一声大喝。 “他那日说,那人好象是......大少奶奶!”这时,他身旁的另一名仆役,连忙替他补充道。 “大少奶奶?你 说......是许翠芝?”萧老爷脑袋里立即闪过一名女子的影象。 结果,先前那名仆役连忙哆哆嗦嗦的纠正着,“老爷,不......不是大少奶奶......而是大少爷,新娶进门的大少奶奶,林月茹!” “林月茹?” 萧老爷闻言,眉头越发紧皱,他一边在口中念着这个屡出幺蛾子的名字。 “老爷,我只是远远看见一个背影,并不敢确定是不是她!”仆役终是完整的说了一句话。 萧老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各去帐房领两百两赏银!” 听到这句,两名仆役一脸惊喜的对望了一眼,激动不已的说道,“谢老爷赏赐!” 待两名仆役离开之后,萧老爷的脸色越发暗沉。 “林月茹是东苑的人......这件事,会不会同东苑有所关联?” 他口中喃喃自语着,心里如一颗大石堵住,难受到了极点。 “来人!”他一声粗喝。 下人应声前来。 “替我派人好好盯紧东苑,有任何动静,立即前来禀报!” 萧夫人离开之后,便径直找到了儿子萧逸山。 “逸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萧夫人一坐下,便立即高兴的说道。 “什么好消息?” 萧逸山满眼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最近烦心事特别多,能有什么好消息? “你爹已经被我说动,冬香失踪这件事啊,他不会报官,也不会再继续追查!” 萧夫人端着茶碗,喝了一大口。 “真的?”萧逸山提高声调问道。 “你爹虽然没有明 确表态。但以娘对他的了解,铁定错不了!” 萧夫人眼中闪着自信的光采,满脸兴奋的回答。 萧逸山听了这话,神色立即轻松起来,“娘,这真是太好了!如此一来,调换灵药那件事,便可以告一段落了。” “是啊,你不知道娘这些天来,整日提心吊胆,夜里也常常做恶梦!深恐那冬香哪一日不小心被逮着,然后将我们母子一并招供......” 萧夫人拍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 “娘,我又何尝不是。我刚刚解除禁足没多久,要重新获得爹的信任,还得下不少的工夫。若那件事一旦暴露,恐怕我这辈子,都别想碰萧家生意的一根手指!” 萧逸山想起那件事,也是心有余悸。 “这一次,真是多亏了月茹。若不是她胆大心细,替我们去西苑走这一趟,事情如今会发展成什么样,还不一定呢!”萧夫人不无感叹。 萧逸山一听母亲提起林月茹,便是满眼嫌弃的呸了一声,“那个女人,不提也罢。最近不知她是哪根盘不对,整日里神不守舍的,连唤她的名字,也半天不知应答!” 萧夫人见儿子对林月茹如此排斥,立即劝慰道,“逸山啊,你别对她那么苛待。这半月来,她所承受的压力也不见得少到哪儿去!你对她又一直冷言冷语,她心神不宁,更是平常。依为娘看啊,不如好好安抚于她,也免得她一个不小心,让人看出什么来!” 萧逸山听了母亲的劝说,方才定定点了点头,一脸无奈的说道,“娘,逸山明白。” 第九十九章 孰是孰非? “张伯,你确定没有弄错?”一柱香之后,中苑的萧老爷满眼震惊的对总管事张伯问道。 “老爷,这次我派的是整个府里武功最好的李护院前去,他做事沉稳,是个办事牢靠之人。若非他听得真真切切,断不会如此说的!”张伯满目恭谨的回答。 “好个东苑!竟然一错再错,不知悔改!去,将他们母子二人和林月茹带过来!再去将二少爷叫来!”萧老爷威严无比的下令。 得到张伯的传话,萧夫人不禁面露疑惑之色,“这怎么刚刚离开,便又叫我过去?” “夫人和大少爷去了便明白了。”张伯脸色肃然的回道。 萧夫人和大儿子萧逸山对视了一眼,便尾随着张伯前往中苑。 待他二人到达之时,却见萧老爷脸色暗沉的坐在椅子上,而西苑的萧逸风也在场。 “老爷......” 正待萧夫人欲开口询问,却听到门外下人一声通传,“大少奶奶到。” 萧夫人连忙转头一看,却见来的正是儿子的平妻林月茹。 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妙,立即探寻的看了儿子一眼,却见他此时也是一脸凝重,眉头紧紧锁着。 “人都 到齐了!”这时,萧老爷缓缓开口,“今日,我便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还老二一个公道。” 听到这句,萧逸风拱手问道,“逸风不知父亲此言何意。” “老二,你且别急,待会儿,你便知道了。”萧老爷定定看了二儿子一眼,沉声说道。 “老爷,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萧夫人心里直打鼓,表面上仍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萧老爷目光凌厉的向她一扫,冷冷问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还有脸问?” “这......老爷!我做什么了?”萧夫人振声强辩着。 “你不知道?好!”萧老爷脸上浮起一抹厉色,“那我便来问问你的好媳妇!” “月茹?”萧夫人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的儿媳,却见林月茹的脸色已是倏的一变。 萧老爷没有再理她,只对着林月茹厉声说道,“我来问你,你且如实回来,如若不然,我定严惩不怠!” 林月茹的脸色越发慌乱,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月茹明白。” “好!”萧老爷目光牢牢盯视着林月茹,一字一字问道,“大摆家宴那日,你可曾去过冬香的房间?” 这一句一出,如晴天霹雳一 般,令在场所有人尽皆一震。 而林月茹则是脸色一片煞白,浑身轻轻颤动起来。 “我问你的话,你是不是没有听到?”萧老爷见她默不作声,便又威严的重问了一次。 “听......听到了,爹!”林月茹一边神色慌张的回答着,一边偷偷向自己的丈夫打望。 “你看他做什么?到底有没有!说!” 这时,萧老爷突然提高音量,语气也变得严厉。 “爹......我......没去过。”林月茹支支唔唔的开口。 这句话一出,一旁怔立的萧夫人和萧逸山立即松了口气。 “没有?”萧老爷斜着眼角,不阴不阳的问道。 林月茹身体颤动得愈发剧烈,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 “爹,月茹那日一直呆在东苑,直到宴席开始方才同我一道入席。不知爹为何会问她这个问题?” 萧逸山见父亲神色间透露着不信任的神情,便立即出言替林月茹圆谎。 “果真如此?”萧老爷不露声色,再问了一遍。 萧夫人立即上前帮腔,“真是如此,那日我也在东苑,月茹和逸风都在陪我聊天解闷,整整聊了一个下午呢。” “看来,你们三个是沆瀣 一气!”萧老爷突然一声怒喝,用手重重往案上一拍。 这一巴掌,令场上三人顿时一脸惊慌。 “既然你们死不认帐,那我便找来人证,当场与你们对质!”萧老爷大喝一声。 听说有人证,林月茹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左喊一声夫君,右喊一声娘,整个人几欲瘫软在地。 而萧逸山和萧夫人此时也是满脸慌张,分身无暇。 很快,证人便被带到。 “你们二人将那日所见之事,大声的说出来!”萧老爷威严的一声喝令。 两名仆役得令,便原原本本将那日所见的一切,当着所有人,如实的说了一遍。 待他二人讲述完,萧老爷目光如炬的看着林月茹,“现在,人证在此,你还不从实招来!” 林月茹原先以为有人见到她将冬香尸体沉塘一事,腿脚早已吓得发软,如今一听两名仆役的话,竟只是见她从冬香屋里出来这一档。 她不由暗地松了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顿时落地。 正待答话,却听萧逸山抢先一步说道,“父亲,此事不过是捕风捉影之事,不足为凭!不过是远远看见一个背影,便断定进入冬香房间的人是月茹,这未免也太武断了!” 此言一出,先前那两名仆从不由低埋下头去,不敢再吱声。 萧老爷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他满脸失望的表情,心灰意冷的说道,“老大,上次你构陷老二一事,为父命你面壁思过!不曾想,你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萧逸山冷冷的同自己的父亲对峙着,“逸风不过犯了一次错,便被父亲给定了死罪!如今不管逸风说什么做什么,父亲都必不会信!既然如此,那父亲便说什么是什么,逸风绝不再与父亲争辩一字半句!” 见两人之间的场面如此僵硬,一直冷眼旁观的萧逸风忍不住插言,“父亲,上次的事,大哥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处,没有必要旧事重提。而此次两名仆从所见并非十分真切,大哥刚才所言,也并无不妥。” 听见萧逸风替自己说好话,萧逸山非但不领情,反而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你不要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这件事,我不需要你替我说话!” 萧老爷见两个儿子态度迥然相异,他的脸色越发暗沉。 “好,你们两人都不用再说了!这件事,今日便要来一个了断!”他双目戚然,一字一字的说。 第一百章 眼中钉,肉中刺 这话一出,场中立即静默下来。 “张伯,去把李护院叫来!”萧老爷再次下令。 很快,李护院便走上前来,恭敬的向萧老爷行礼。 “李护院,将你听到的事,都当着他们的面,再说一遍!”萧老爷大声说道。 “是,老爷。” 李护院点了点头,缓缓开口,“今日受老爷之命,我潜入大少爷的屋苑打探,恰巧听到他与夫人的对话。” 一听这话,萧夫人的脸色顿时一片惊慌,“什么?老爷,你居然派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老爷厉声喝止,“你给我住口,若不是我用此等非常手段,还真不知自己的家里,多年来竟然养着一条毒蛇!” 萧夫人闻言,眼眶顿时一片**,整个人呆呆的立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护院,接着说!”萧老爷用手指了指张护院。 “是!” 李护院于是原原本本,将他刚刚在东苑偷听到的对话,当众复述了一遍。 李护院的话说完,萧逸风不禁脸色一变,怔怔的呆住。 “你们三人,刚才口口声声说那日你们都呆在东苑整整一个下午,如今李护院亲耳听到你们的交谈,你们还有什么话可以狡辩?” 萧老爷最后将袖一拂,颤着手指,将对面三人逐一指了一遍。 萧夫人此时已是泪流满面,满眼羞愧,无力再还一句嘴。 林月茹则是低低的埋下 头去,默不作声。 而萧逸山则是昂首挺胸的立着,脸上压根没有一点悔意。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做的!与娘没有一点关系!要如何处罚,逸山都认了。”萧逸山定定的说道。 一听儿子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身上,萧夫人立即慌了。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萧老爷面前,哭求着,“老爷,逸山说的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逸山也只是不好拂逆罢了。老爷要打要骂,都冲着我一人便罢,千万不要迁怒到逸山的头上!” 但萧老爷却是满面怒容,气得浑身发抖。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们两个居然还想互相包庇?”他十指颤颤,声音因激动而有些不稳,“偷换灵药,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岂是随便打骂便能了结?” 萧夫人闻言一怔,随即大声的说道,“老爷,我让冬香调换灵药,不过是希望他的病能够再度发作,让老爷将生意上的事重新交还逸山打理罢了。并未想过要了他的命啊!” “你没想过?你知不知道,这灵药得来多么不易,炼制一瓶,须耗上七七四十九日!这次毒发他深陷昏迷无法进食,恐怕连十日都撑不过,便活活被耗死!” 萧老爷指着地上哭泣不止的妇人,满眼通红的说道。 “老爷......灵药的由来,你从未向人说起过......调换之时,我并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啊,老爷!我 从未想过要害他性命......”萧夫人满脸痛悔,满眼自责的说道。 听母亲哭得肝肠寸断,萧逸山的脸色陡然变暗。 “父亲,我看你这是故意将事情说得如此严重,以便重重惩处我和娘亲吧!”萧逸山扯着唇角,一声轻笑。 听到萧逸山这句话,萧老爷的脸色越发难看,整个人已经摇扔晃晃。 “好你个不肖子!你对你弟弟做了如此恶毒之事,竟然没有一点悔意?” “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父亲,照你刚才所言,那瓶灵药一经调换,根本来不及调配。那为何他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萧逸山满脸讥诮的说完,然后斜斜看了萧逸风一眼。 萧老爷被他这话问得哑口无言,生生定在当场。 好半晌,他才定下神来,一半疑惑一半无奈的说道,“这或许便是天意!老二他命不该绝。你们一门心思想置他于死地,却终究没能得逞。” 萧夫人见自己的丈夫已经给自己和儿子定了罪,便扑到他的脚边,紧紧捉住他的鞋子,声泪俱下道,“这件事,真的不关逸山的事。但老爷,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他的命啊!老爷,你相信我!” 这样惊天动地的场面,在萧家,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张伯,李护院,以及先前两名仆从,均是面露同情之色,却互相对视着,不敢多言。 “娘,他一心偏袒他那个宝贝儿子 ,根本没将你我放在眼里。你再求他,又有什么用!” 萧逸山满眼憎恨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好!好!” 被自己的儿子如此顶撞,萧老爷彻底心灰意冷,他用手紧紧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连说了两个“好”字。 接着,他用力撑着扶手站直了身体,缓缓开口。 “既然如此,那我便公事公办,将你二人逐出府去!从此以后,你二人与我萧家,再无任何关联!” 此语一出,整个屋子顿时安静了。 在场所有人,都因震惊而呆住。 “父亲,此事关系重大,还望父亲三思。” 一声清朗的男声,突然打破了一室静默。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逸风稳稳走到父亲跟前,跪了下来。 “老二,他们如此害你,你竟开口替他们求情?”萧老爷满眼不可置信的味道,定定看着萧逸风问道。 “父亲。”萧逸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件事,我相信大娘的话。她并非一心想置逸风于死地!” “她买通你府中的丫鬟,私自调换你的灵药,险些将你害死!你竟然还信她的那一套脱罪之辞?”萧老爷神情间越发惊疑,眉心紧紧拧成一团。 只见萧逸风面容恭谨,不急不慢的回答,“父亲你想一想,若是她有心置我于死地,必会将灵药调换成毒药。岂非一劳永逸?” 听了萧逸风的分析,萧老爷的脸色稍稍缓和。 但他随即 振声说道,“但即便如此,她这次犯的错,也是无法弥补!” 萧逸风再次拱手进言,“虽然娘此次犯下大错,但终究未酿成严重的后果。如今我得上天眷顾,完好无损,所以也恳请父亲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对大娘和大哥从轻发落吧!” 他满眼诚恳的替东苑求着情,声音里不带一丝造作之意。 萧夫人见他竟然为自己求情,脸色越发羞愧。 “老二......这件事,你不记恨大娘,大娘已是心满意足。没想到,你竟然还......替我求情......” “娘,你别被他假惺惺的样子给骗了”萧夫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逸山冷着脸打断。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令萧老爷刚刚缓和的脸色,又浮起了怒意。 “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萧老爷食指颤颤,指着萧逸山,对自己的夫人数落着。 见父亲再次动怒,萧逸风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大哥,缓缓说道,“大哥,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针对我!但在我的心里,始终将你和大娘视作家人看待!我为你和大娘求情,并无任何企图,而是不希望看到一个家因为此事而弄得四分五裂。” 这句话,平平淡淡,却直直戳入了几人的心底。 萧逸山的眉头皱了皱,满眼不可置信的味道,但却终是没有再还嘴。 而萧夫人闻言,脸上的悔恨之意更盛。 第一百零一章 郎情妾意 萧老爷则是双目微垂,整个人颓然的坐回了椅中。 他沉默良久,终是轻轻叹了口气道,“看在老二开口求情的份上,我便暂时不撵你们出去。但所有家用,暂且全部扣下,直到我看见你们诚意悔改,方才重新发放。” 听他改了口,萧夫人不禁感激涕零,连声说道,“是,老爷!从今往后,我一定安守本份,再也不动这样的心思!” 而萧逸山听到父亲的话,则是一声冷哼,满面的不满之意。 林月茹一听要扣下所有家用,不由满心抱怨。 同时,她在心里暗暗庆幸着,好在自己扣下了给冬香的锦盒,凭着那锦盒里面的宝物,自己可以一生衣食无忧。 有了萧老爷这道命令,东苑的衣食用度全被刻扣下来。 一向生活骄奢的东苑大少爷,无论如何也不能适应。 “扣下我的月钱倒也罢了,竟然连我柜中的财物也让人搬空。他把我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不如直接将我扫地出门” 萧逸山颓然坐在椅子上,满眼懊恼的抱怨着。 萧夫人满脸无可奈何,轻声安抚着儿子,“逸山,这次你父亲能够对我们母子从轻发落,多亏了你二弟开口求情。为娘这次做的事错的太离谱,这也是为娘应得的下场!却不曾想,因我的一时想岔,竟无端拖累了你!” 说罢,她满眼愧意,用衣袖拭了拭眼角的泪。 萧逸山鼻中一声冷哼,“娘,如今我们落到这个地步,跟那贱种脱不了关 系。他不过假惺惺的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话罢了,瞧把你感动成这样?” 萧夫人叹了口气,“逸山,他说得对,我们终归是一家人。不管再怎么不睳,也不至于闹到两败俱伤的地步。这件事,你就不要再钻牛角尖了,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如何度过眼下的难关。” 闻言,萧逸山抬眼看了看四壁,以前自己何等风光,就连一件小的吃食都极尽讲究。 可如今自己这东苑,已成了整个萧家最冷清的地方。 “如今我们所有的财物都被收走,生意上的事更别想染指。每日那些饭菜,也只能果腹,这样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我也不知道......” 萧逸山两眼迷茫的说着。 正在这时,却听一声清脆的呼唤,“相公,别气馁!” 萧逸山见到门口缓缓迈入的曼妙身影,立即起身迎接。 “翠芝,你近来身子不舒服,不好好在厢房里呆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握住妻子的手,声音里即是嗔怪又是疼惜。 “相公,翠芝知道相公这次遇到难处,怎能袖手旁观?” 许翠芝对着自己的丈夫浅浅一笑。 听到许翠芝的话,萧逸山眼中有隐隐的光亮闪动,既而将许翠芝扶到身旁坐下。 许翠芝柔情蜜意的看了自己的相公一眼,随即从袖中缓缓拿出一个锦盒,一边轻轻打开,一边说道, “相公,这是翠芝的私房钱,虽然不算多,但好歹也能顶上一阵子家用......” 不待她的话说完,萧逸山 便立即将她的手按住。 “翠芝,这是你从娘家带来的东西。我身为丈夫,不能让你享受富贵,已是亏欠了你,如今又怎能用你的私房钱?” 他语气坚决,极力反对着。 许翠芝见他不肯收,眼眶立即红了。 “相公,你为何对翠芝如此见外!莫不是,在相公的心里,早就将翠芝当成了个外人?” 许翠芝满面委屈,掩面轻泣起来,“翠芝知道,那林月茹娇美可人,更讨相公喜欢......” “翠芝,你这是说哪里话!”萧逸山一听这话,心里有如猫抓。 “翠芝,我可以对天盟誓,自娶她进门那日起,我从未碰过她一根手指头!更何谈喜欢?” 他紧紧握着许翠芝的手,急急解释道。 “相公,你说的是......真的?” 许翠芝听了丈夫的话,立即转忧为喜,满眼柔情看着自己的相公。 “真的。”萧逸山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一听到儿子婚后从未碰过林月茹,萧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逸山,翠芝肚子不争气,月茹你又不肯碰。这样下去,你何时才能为萧家延续香火?”她期期艾艾的说道。 她的话,令许翠芝的脸色复又暗淡下来,她满眼自责,涩涩的说道,“娘说得也不无道理......相公,都是我不好......” 萧逸山连忙将许翠芝的手放在手心,柔声宽慰道,“翠芝,娘的话你不必放在心。我们还年轻,有孩子是迟早的事!总之,我只要你和我的孩子 !” 许翠芝听了这话,眼里立即噙满了泪。 萧夫人见儿子儿媳两人郎情妾意的,自觉自己在此待着有些多余,便找了个由头先行离开。 “相公......那日我知道你同她......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许翠芝低埋着头,紧紧绞着两手,细声的诉说着。 “翠芝,这件事,我知道你心里委屈。” 萧逸山满眼愧意,将许翠芝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喃喃说道,“也很想向你解释,但这数月以来,你一直躲着我不见,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继而抬起头来,牢牢与她对视着,无比坚定的说道,“不管你信不信,从头到尾,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信......我信!” 许翠芝看着丈夫眼里真挚的光亮,重重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数日,两人都如胶似漆,整日粘在一起。 东苑虽然冷清,但却时常传出两人温馨甜蜜的笑语。 林月茹打开锦盒,对着里面的宝贝既爱且恨。 爱的是,这些宝贝,只消拿出一样来,便是价值连城。 恨的是,这些东西见不得光,既不能吃也不能用,光好看,有什么用? 于是她挖空心思盘算着,要如何才能将这些宝贝折换成银子。 她犹犹豫豫的来到典当行,刚想拿出一块宝石来换钱,却发现有个人影在身后晃了晃。 她心里骤然一紧,突然想起来,上次老爷曾派李护院上东苑盯梢。 于是她立即改变了主意,连忙 转身调头回了萧府。 进屋之后,她探头在外张望了好一阵子,直到确定无人后,方才关上门来,将那锦盒重新放进了柜子里。 许多天没有去见萧逸山,她心里好奇着他究竟过得怎样。 于是她便刻意打扮了一番,前去探望。 不曾想,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一男一女的对话。分明是许翠芝和萧逸山二人的声音。 “相公,你打理了这么多年的营生,如今整日闲着,实在是浪费了一身的本事。昨日我向爹爹说了你的事,你猜爹爹怎么说?” 许翠芝柔声问道。 “翠芝,你的相公落魄成这样,你还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岳丈,那不是让他心里跟着难受吗?”萧逸山的声音里有嗔怪的意味。 许翠芝却嘤嘤一笑,“相公,瞧你的眉头都皱成一团了,十足象个小老头!” 她伸手替萧逸山抚着眉心,继续说道,“我爹说了,他只有我这一个宝贝女儿!女婿便是他的半子。所以他决定将家里生意全都交给他的女婿打理!” 这话一出,萧逸山不禁一怔。 “翠芝,我如今我如今这副样子,岳丈非但不嫌弃,不斥责,反而还说要将生意交给我打理?” 许翠芝的声音里全是柔情蜜意,“相公......以前我怕你嫌弃我没能给你生个一男半女。但这次我看出来,相公是真心实意对我好......” 萧逸山闻言后,有片刻的沉默,声音里透着些无奈,“但我终究是对你有所亏欠......” 第一百零二章 你给我放开他 随即他声音一振,“好,既然岳丈对我如此信任,我必不负你和他的期望。这一次,我要让萧家知道,没有萧家,我一样能 够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见丈夫重新振作起来,许翠芝声音越发柔美,“相公......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萧逸山疑惑的问。 “相公,我这些日子总是觉得浑身无力,又时常头晕......” 刚听她说到这里,萧逸山便立即紧张的问道,“你的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大好,有没有叫大夫瞧瞧?” 却听许翠芝娇滴滴的回答,“已经让大夫瞧过了......” “大夫怎么说?”萧逸山的声音越发急切。 “大夫说......”许翠芝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有......了。” “有了?”萧逸山声音里透着疑惑的味道,既而他恍然大悟,狂喜的惊呼了一声,“翠芝,你说的可是真的?” “嗯.......”许翠芝声音里全是娇羞的味道。 “我要做爹了!太好了!翠芝!”说完这句,萧逸山便抱着妻子转了起来。 却听许翠芝一声惊叫,“相公,小心孩子!” 萧逸山闻言立即停了下来,他将许翠芝抱在怀里,脸贴着脸,手抚着她的小腹,无比温柔的说道,“你和孩子,一定要好好 的!” 整段对话,毫无遗漏的落入了门外女子的耳中。 她将手紧握成拳 ,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中,她越想越觉得堵得慌。 自己当初放弃做西苑少奶奶的机会,处心积虑的嫁给他。 不过就是看中他是萧家嫡出的大少爷,只要跟着他,便能过上锦衣玉食,富贵无边的日子。 殊不知,才刚刚与他成亲几日,他手里的生意便尽数被萧老爷收回,从此变成了游手好闲之人! 这倒罢了,偏偏他与自己成亲之后,对自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整整数月都不曾碰过自己的身子。 自己原指望能母凭子贵,一旦诞下了萧家的长孙,便可以压过那出生于大户之家的元配夫人许翠芝一头。 谁知,自己想怀孩子的希望化为泡影,那个下不了蛋的母鸡却破天荒的怀上了? 加上她背后又有个有财有势的爹可以倚仗,今后的地位更是不可动摇。 如此一来,自己这个既不受宠,又无依傍的平妻,只有被那许翠芝踩在脚底,永无翻身之日! 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嫁给西苑那个庶出的二少爷呢! 将两位少爷的前前后后逐一作了对比,林月茹越想越悔不当初。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自己这挂名大少奶奶的身份,也无从改变。 “想生孩子?下辈子吧!”她狠狠咬了咬牙,双目放着邪恶的光。 许翠芝的父亲,是京城第二富户,仅次于排名第一的萧家。 当初两家结秦晋之好,在整个北陵都是件让人津津乐道之事。 许翠芝是许家唯一的女儿,一直被许老爷许夫人视作 掌上明珠。 这一次,听了女儿的诉苦,二老立即将手上的生意,拿出一半来交给萧逸山打理。 萧逸山感念着许家的好,又加上本就有多年的经验,将生意接过手来,便立即上了道。 看着女儿女婿恩爱,女婿能干勤劳,许家二老的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 他们千叮万嘱,让萧逸山一定要好好照顾女儿翠芝,尤其是要照顾好她肚子里的孩子。 萧逸山果真如他们期望那般,在忙生意之余,仍对许翠芝极尽呵护体贴。 萧夫人和萧老爷得知许翠芝有孕之事,也都十分高兴。 萧老爷特意吩咐林月涵从药行带回些安胎补气的药材,交给厨房熬制成药膳,每日拿给许翠芝服用。 这一日,许翠芝用过药膳之后突然腹痛不止,不一会儿,身上还见了红。 萧老爷和萧夫人听到下人的禀报之后,惊得无与伦比。 他们连忙叫来京城最好的大夫替许翠芝诊治。 萧逸山忙完生意回到家的时候,便听见这个噩耗,立即奔到妻子床前。 只见妻子此时已是疼得晕了过去,而她身下的床上,已被鲜血染红。 他立即紧紧握住妻子的手,止不住落下泪来。 “大夫,她到底......怎样?”萧夫人满面愁容的问道。 只见大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大少奶奶她已有了小产的征兆,只怕......” “不!不可能!”不待大夫的话说完,萧逸山已是大声的喝斥起来。 “翠芝她一直都好好的,大夫前 些日子才看过,说胎儿很安稳,怎么会突然出现小产的征兆?” 听了萧逸山的话,萧夫人也满眼疑惑的说道,“是啊,大夫。厨房每日都是精心料理饮食,下人照料的时候也是格外注意, 并未让她有任何的磕碰。” 听到两人的话,大夫不禁满眼疑惑,“那就奇怪了” 继而他又问道,“刚才少奶奶吃了什么东西没有?” 丫鬟回答道,“正好吃过厨房送来的安胎药膳。” 大夫皱着眉头说道,“快,拿来我看看。” 丫鬟依言将汤碗取来,递给了大夫。 大夫查看之后,脸色大变,“这里面有牛漆,归尾,红花......全都是堕胎的药物啊,哪里是什么安胎药?” 听到大夫的话后,在场所有人全都大惊失色。 “这个孩子,可是我们萧家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的第一个孙子!” 萧夫人不禁泪流满面,“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这么狠毒,要置我的孙儿于死地?” 听到这句话,萧逸山也是满眼气恨,咬牙切齿的说道,“一旦让我查出这个人,我一定要让她替我的孩儿偿命!” 随即他脑中闪过一念,闷声问道,“这厨房所用的药材,都是那个叫林月涵的小子从药行带回来的。他是西苑养的一条狗, 必然听从西苑的吩咐!来人,将林月涵给我捉来!” 林月涵被押到许翠芝的房里时,她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你是不是受萧逸风的指使,将堕胎药混在了翠芝的 药膳里?” 萧逸山一见到林月涵,便一把提起她的衣襟,咬牙切齿问道。 林月涵满眼惊慌,往张翠芝的床上一瞥,只见张翠芝已经昏迷不醒,大夫正在焦头烂额写着药方。 “大少爷,你说大少奶奶服用了堕胎药?”林月涵登时明白过来。 “你少给我装糊涂!你害我孩儿,我便要了你的命!”说罢,他便大手掐住林月涵的脖子。 林月涵的脖子被他用力掐着,立即上不来气,难受到了极点。 “你给我放开他!”这时,突然凭空传来一声暴喝,一道白影飘然而至。 随即便是“啪”的一声,一只折扇将萧逸山的手生生弹开。 萧逸山看清眼前之人,立即冷笑一声,“你竟然还敢来!” 得到解脱的林月涵,一边大口的喘着气,一边断断续续向萧逸山解释着,“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这药是你亲手带回,不是你,还会有谁?”萧逸山暴怒的吼道。 “大哥,你先冷静点。事情到底是谁做的,可以慢慢查证,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先医治好大嫂!” 萧逸风用手按住萧逸山的肩头,中气十足的说道。 这句话一出,萧逸山立即安静下来。 他立即奔回张翠芝的床边,满眼疼惜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林月涵这时却缓缓向床边走了过去。 “你还想害她?”萧逸山立即警觉的喝止。 “我不是想害她,我只是想看看......这腹中的孩子,还有没有救!”林月涵满眼无辜的说道。 第一百零三章 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连北陵最好的大夫都说孩子保不住,你还想看什么?”萧逸山怒目圆睁,厉声喝斥。 这时,萧夫人瑟瑟缩缩的发了话,“逸山,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做不出什么来!不如就让他看看吧......” 萧逸山听了母亲的劝说,只默不作声的坐在床边,不置可否。 林月涵缩手缩脚的走到床边,伸手替许翠芝把起脉来。 把了一会儿,她惊喜的说道,“孩子尚未胎死腹中,说不定还有救!” 听到她的话,萧逸山立即从床上弹了起来,盯着林月涵的脸,“你还想搞什么花样?” 这时,萧逸风上前说道,“他说有救,我便信他。你要不要信,全凭你一念之间!” 萧逸山的神情瞬间变了几变,一副犹豫不定的模样。 这时,一只柔软的手掌突然将他拽住。 “让他救......我的孩儿......”张翠芝眼睛半开半合,气若游丝的说道。 见自己的妻子醒了,萧逸山立即热泪盈眶,紧紧握着她的手,连连点头,“好!好!” 有了他的首肯,林月涵便立即着手熬制保胎的药材。 虽然母亲只教了她数月的 医术,但这保胎安胎的方法,却是最早教授给了她。 按着母亲的方法,林月涵熬好药后,便立即端到了张翠芝的面前。 在场所有人都满眼狐疑,对这幅药的效用,不抱多大的希望。 张翠芝这时已因失血的缘故,脸色煞白,浑身无力,几乎再次昏迷过去。 但她全凭着自己的意志,强撑着一口气,将林月涵的汤药喝了下去。 “林月涵,你给我好好呆在这儿!若是你这幅汤药喝下去,翠芝的孩子仍是保不住,那你就等着给我的孩子偿命吧!” 萧逸山脸色暗沉,对林月涵放下狠话。 张翠芝喝下汤药后没多久,血便渐渐止住。 大夫见状,目中不禁现出疑惑之色。 他重新替张翠芝把了把脉,啧啧叹道,“老夫行医数十年,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听到他这句,萧逸山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不确定的问道,“大夫你这话的意思是......” 只见大夫站起身来,收拾好自己的药箱,随即拱手说道,“少奶奶的胎象已稳,这里又有这位年轻人照看着,自然没有老夫 什么事了,老夫告辞!” 听他说胎象已稳,萧逸山激动的 泪水夺眶而出。 “翠芝!你听见大夫的话没有,我们的孩子......保住了!”萧逸山上前握住妻子的手,轻吻着她的额头。 “嗯......”许翠芝的泪水也是大滴大滴的滚落,整个人依偎在丈夫的怀里,没有一丝的力气。 萧夫人见林月涵果然保住了许翠芝的胎,不由用衣袖拭着眼角的泪水。 “真是老天见怜,让我们萧家保住了这个孩子!”她双手合十,满眼虔诚的说道。 萧逸风见事情已经得到圆满解决,便扶着林月涵的肩膀,温声说道,“我们走!” 但林月涵仍然面色凝重,定定立在房中不肯离去。 “怎么了?”萧逸风满眼关切的问道。 “这件事虽然算是平息了,但这下药的元凶,仍然并未抓到。我料想她定然不会就此罢手,一定会再下毒手!” 林月涵压低音量,对萧逸风说道。 “既是如此,你待如何?”萧逸风满眼疑惑的问道。 “我一定要揪出这个幕后真凶!让她无法再害人!”林月涵目光冷冽,声音坚硬如铁。 说罢,她便迈着大步,暗沉着脸离去。 离开众人视线,她直直来到林月茹的房间。 林月茹此时正心 情大好,在屋里欣赏着那颗硕大的夜明珠。 听到林月涵的脚步声,她立即将夜明珠收入了袖中。 一见来人是林月涵,林月茹心里便松了口气 “哥哥,真是稀客啊!你今日怎么想起,来看我这个落魄的妹妹?”她斜睨着林月涵,满眼不解的问道。 “林月茹!”林月涵一见她这幅嘴脸,立即沉下眸色,一声怒喝。 “怎么这才见面,就一幅要吃人的样子?”林月茹被她惊了一跳,但随即稳下心神,对她挖苦道。 林月涵目中几欲喷火,将林月茹的手一把捉住,高高的举在面前。 “你还记不得你发过的毒誓?”她脸色暗沉,厉声问道。 林月茹心里一惊,支唔着,“怎么好端端的,提起这一桩?” “林月茹!我说过,人在做,天在看!只要你动了歪心邪念,我便不会再对你纵容!”林月涵目光如炬,声音前所未有的威 严。 林月茹用力的挣扎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对大嫂肚子里的孩子做过什么,你难道不清楚?”林月涵咬着牙关,恨恨说道。 林月茹眼睛转向一边,矢口否认,“哥哥,大嫂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了?这又和我有什么 关系?” 林月涵见她死不认帐,更是气愤不已。 “你在大嫂的药膳中加了归尾牛漆和红花!你一心想要谋害她肚子里的孩子,竟然还不承认?” 林月茹皱着眉头,瘪嘴说道,“哥哥你莫要血口喷人!那些药材明明是你从药行带回来的,如今她喝了那些药膳,肚子里的 孩子保不住,便硬要往我身上赖?” “你说我诬赖你!好!你敢不敢跟我去见老爷夫人?”林月涵一边大声的说着,一边攥着她便往外拉。 “去就去!我又没做过,莫非还怕你不成?”林月茹一幅理直气壮的样子。 来到萧老爷和萧夫人的面前,林月涵放开了林月茹的手。 “老爷夫人!谋害许少奶奶的凶手,已经捉到了!”林月涵恭恭敬敬的开口。 “什么?你说是月茹?”萧夫人满脸惊愕的看着他们兄妹二人。 不待林月涵答话,林月茹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娘!这事月茹毫不知情,还望娘查清楚此事,还月茹一个公道啊!” “月涵,这件事可大可小。虽然我们萧家都想找出幕后元凶,但若无真凭实据,也不能冤枉任何人!” 萧老爷定定说道。 “我有证据!” 第一百零四章 贪得无厌 林月涵的语气十分强硬。 “你有什么证据?”萧老爷牢牢盯视着林月涵。 林月涵正要答话,突然门口响起了萧逸山急躁不安的声音,“你说你查到了害我娘子和孩儿的凶手?是谁?” 不待任何人回答,他的目光便瞥见了站在林月涵身旁,哭得梨花带雨的林月茹。 他目光顿时凛冽无比,冲林月茹一声怒喝,“好你个贱人!当初我一念之差,将你收入东苑,却不曾想,原来是养了一只吃人恶狼在身边!” 林月茹正要辩解,却听萧老爷振声说道,“此事尚未得到证实,你稍安勿躁,且听林月涵怎么说。” 林月涵心情沉重,一副恨铁不钢的表情,指着林月茹说道,“月茹,虽然我知道你一直是贪慕虚荣的女子,但我却没想到,你竟会为了权利富贵,不惜狠下杀手,将矛头对准弱小无辜的女人和还未出生 的孩子!” “哥哥,你是我的兄长,不帮衬着我也倒罢了,为何还要出言诬蔑,一心置我于死地?”林月茹满眼不甘的争辩着。 “月茹,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一次!原指望,你能够心生悔意,从此安安份份做你的大少奶奶。却不曾想,我的纵容,却让你变本加厉,一而再,再而三的动起了邪念!这一次,你险些害了两条人命,即 便我是你的亲哥哥,也无法再坐视不管。” 林月涵声音有些微颤,说话的时候,目中已是噙满了泪水。 林月茹闻言,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哥哥,你说的倒是官冕堂皇。但谁不知道 ,厨房所用的安胎药材,都是你从药行带回的。你之所以要如此诬陷我,便是为了你自己脱罪。” 两人各执一词,句句针锋相对,倒令萧夫人和萧老爷的目光迷茫起来,不知她二人谁讲的是真,谁讲的是假。 “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林月涵昂起头来,大声说道,“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吗?” 这句话一出,林月茹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即而她又镇定下来,淡淡的说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你有证据。那便请你将它拿出来!如若不然,你便是为了替自己脱罪而刻意诬陷。” 她说完之后,便满眼自信的看着林月涵,静静的等待着。 只见林月涵不紧不慢,走到她的面前,“牛漆,归尾,红花,这三味药材,便是你加在汤碗里的堕胎药。” 林月茹听她准确无误说出了自己暗中下在许翠芝汤碗里的堕胎药,脸色又是一变。 但她随即一想,自己早就将那些药材全用光了,如今林月涵就算心里明白,也不可能在自己身上找到任何的证据。 于是她唇角微微一勾,轻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的身上,藏着这三味药材喽?” 林月涵没有回话,只冷眼注视着她。 “既然你认定是我做的,那我让你搜身便是!”林月茹大大方方的伸开双臂,作出一副毫不心虚的架势。 却不料,林月涵并没有搜她的身,而是将她的右手手腕牢牢箍住。 “你就是用这只手,亲自将那三味恶毒的堕胎药放进药膳当中的,对 不对?”林月涵目中寒光凛冽,声音铿锵无比。 林月茹斜目问道,“哥哥,我的手干干净净,你哪只眼睁看到我用它放了堕胎药?” 在场的旁观者,也是面露惊诧之色,耐着性子等待林月涵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哼!”只听林月涵鼻中一声冷哼,一字一字说道,“你的手看着干干净净,但那三味药残留在你手上的气味,早就熏得我快晕了!” “气味?”林月茹一听这话,顿时懵了。 自己的手早已洗过,怎么还会留有那堕胎药的气味? 她目光中闪过一丝怯意,用力的往回抽着手掌,但林月涵此时的力道大得吓人,根本容不得她挣脱。 “你放开我!” 林月茹声音里的气势明显弱了许多,但她嘴里依然是狡辩之词,“我根本就没有做过,手上根本不可能会有什么药材的气味!” 闻言,萧逸山缓缓走近了她。 “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一验便知!” 他冷冷的说着,目光中布满了萧杀之意。 他的话,令林月茹越发心惊,她身体不由微微颤动,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 萧逸山满眼鄙夷,用力将她的手抓在了手中。 他嫌弃的看了一眼林月茹的手,然后将它凑近自己的鼻子,用力的嗅了嗅。 待他重新直起身来的时候,他目中的寒意,越发冷冽。 “相公.....”林月茹望着萧逸山布满恨意的双目,声音已忍不住颤抖起来。 萧夫人和萧老爷见状,立即焦急不安的问道,“结果如何?” 却见萧逸山将手负在身后,冷冷说道,“想必 是这个贱人早已有所防备,将手上的药味尽数洗去了。” 一听是这个结果,萧老爷和萧夫人默默对视了一眼。 而林月茹听到这句话,更是震惊。 他竟然.....没闻出来? 震惊过后,林月茹脸上换上欣喜若狂的表情。 “哈哈......”她得意忘形的大笑起来,指着林月涵的鼻子说道,“哥哥,你刚刚竟然是在讹我?只可惜,你这一招,根本就不管用!” 林月涵冷眼看着对面五官扭曲的女子,一言不发。 林月茹见她无言反驳,脸上的神情越发得意。 她停下花枝乱颤的身体,将手向众人展示着,“哥哥他为了诬陷我,竟然说我的手上有残留的药味,真是可笑之极!” 说罢,她高举着右手,得意的在林月涵面前摇了起来。 “咚咚......” 一串细微的声响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月茹右手的袖中,落下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从她裙摆处,直直滚到了萧逸山的脚边。 “这是什么?”、 萧逸山皱着眉头,弯腰将脚边的东西拾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尽皆将视线投了过去。 待看清萧逸山手上的东西,林月茹的脸色顿时变成一片死灰之状。 “这枚夜明珠,怎么会在你这里?” 萧逸山声音冷得如同地府阎罗一般,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向林月茹逼近。 而林月茹这时,象见了鬼一般,双目圆睁,一步步的往后退去。 “说!” 萧逸山冷漠的唇中发出一个粗短的字符。 他脖颈之间青筋高高突起,握 着夜明珠的手指关,此时也因用力过猛而泛白。 “逸山,你怎么了?” 萧夫人显然对儿子突然的变化有些惊愕。 萧老爷也定定盯着那枚夜明珠,满眼疑惑。 只见萧逸山咬了咬牙,一把掐住林月茹的脖子,厉声问道,“冬香是不是被你杀了?说!” 听到这句惊天动地之语,在场所有人都一声惊呼。 “你说她......杀了冬香?” 萧老爷凝目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可置信的问道。 “相......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冬香不是失踪......了吗?” 林月茹被萧逸山掐得快背过气去,却仍然不忘替自己开罪。 “你这个毒妇,还敢狡辩!冬香的跑路钱都被你给私吞了,她怎么可能离开?”萧逸山目中几欲喷火。 他这话一出,其余的人立即明白过来,原来林月茹袖中滚落的夜明珠,竟是那日原本用来打发冬香离开的! “相公......我只私吞了这颗珠子,其余的财宝,都如数给了她呀!” 林月茹抓住最后一线生机,替自己强辩。 她的话听上去却有几分道理,萧逸山不免一愣,手上的力道也渐渐松了劲。 正在林月茹满心庆幸着,自己可以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将要再度蒙混过关时...... 却见萧逸山目光重回冷冽,唇角微翘,“你这么贪得无厌的毒妇,吃到嘴边的东西,你舍得给人?” 即而,他一声大喝,“来人,到她的房中去搜!” 一听这句,林月茹彻底蔫了,目中的光亮顿时泯灭。 第一百零五章 我要出去 很快,前去林月茹房中搜查的家丁便拿着一个锦盒返回。 萧逸山打开锦盒,将里面的东西向众人展示,高声说道,“这个锦盒,是我让林月茹交给冬香的。如今这锦盒仍在,而冬香却踪迹全无,这当中的道理,我想大家都应该明白了!” 林月涵已经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 她缓缓走到林月茹的面前,噙泪说道,“你竟然为了钱财,可以视人命如草芥。月茹,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萧老爷铁青着脸,厉声问道,“说,你将冬香弄到哪儿去了?” 林月茹瘫坐在地,双目空洞,嘴里却一个劲儿的念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见她死到临头,还不认罪,萧逸山不禁怒不可遏。 “你以为找不到冬香的尸首,我们便拿你没有办法了?” 他牢牢盯视着林月茹的脸,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继而,他转头对父亲说道,“林月茹身材娇小,若是独自一人拖着冬香的尸体,必然不能走远。依我推断,她处理尸体的地方,应当就在冬香的屋子周围。” 萧老爷沉眸一想,随即点了点头,“你言之有理。我这就派人在冬香的屋子四处搜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她的尸身找到!” 在搜寻了整整两个时辰之后,家丁终于在冬香屋外的池中,将她的尸体打捞起来。 这时,冬香的尸体已尽数 腐烂,只余少量的腐肉连着森森白骨。 但从她身上的衣服碎片及她的身材高矮可以看出,她正是冬香无疑。 “林月茹,你还有什么话说?”萧老爷沉声问道。 尸体就放在林月茹的脚边,那具骨骸的恐怖之状已吓得她魂不附体,根本无法对萧老爷的问话作出任何反应。 “既然你无话可说,那便公事公办,将你送至官府,听候发落。”萧老爷最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林月茹听见要送她去官府,她方才回过神来,跪爬到萧老爷的脚边,“爹,你不能这么做啊,我是萧家的大少奶奶,若是将我送去官府治罪,萧家的颜面何存哪?” 却见萧老爷沉着脸说道,“比起维护萧家的脸面而言,替萧家除去一个祸害更为紧要!” 说完这句,他便站起身来,对护院吩咐道,“来人,将她送去衙门!” 林月茹被送走,萧老爷和萧夫人的眉头略微舒展。 萧逸山冷眼看着林月涵,不阴不阳的说道,“你不要以为你保住了我的骨肉,又亲口指认了你的妹妹,我便要对你感恩戴德!说到底,你们是兄妹,若当初不是你将她带到我们萧家,后面这一切的事情 都不会发生!” 说完这句,他便迈着大步离开。 林月涵看着林月茹伏法,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件事,立即在整个萧家传遍。 待林月涵回到自己宅院的时候,芸娘已是满眼焦急的在等着 她。 “听说月茹杀人啦?”母亲一见她,便捉着她的手问道。 林月涵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然后将事情的经过大致对母亲说了一遍。 芸娘听后,目中更是焦灼,“月茹是你的亲妹妹,如今她落到这副田地,娘这心里......真是难过啊!” 林月涵握住母亲的手,泪流满面,“娘,我揭发她在药膳里下堕胎药,只是不希望她能够得到应有的教训,让她不要再害人!我真的没有想到,竟然会因此牵扯出人命官司......” “涵儿,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月茹一时想岔了,犯下无可弥补的过错......” 芸娘拍了拍女儿的肩背,断断续续的说道,“娘只是担心......你爹若听到这个消息,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林月茹的官司案情清楚,证据确凿,官府很快便定了案。 林月茹被关押进了牢房,只等刑部的公文一下,便要立即问斩。 林老爷和林夫人听到女儿被收押的消息,急得险些晕了过去。 他们二人一合计,立即将安宁镇的所有产业变卖折成了现银,急急忙忙替女儿疏通起来。 “这里面关的可是杀了人的重犯,上面规定一律不许探视。你们要说什么赶紧的,别磨蹭!” 将厚厚的银票往怀里一揣,牢头将林老爷和林夫人带到牢门前,郑重其事的交代了一遍。 林老爷和林夫人点头哈腰 送走了牢头,便立即走到牢门口,对着里面的人轻唤起来。 “月茹......” “女儿......” 两人声音里既是焦急,又是难过,音量尽量压低,以防惊动了其他的犯人。 林月茹迷迷糊糊,似乎听到爹娘呼唤自己的声音。 她无精打采的睁开眼来,向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只见林老爷和林夫人并排站要牢前,正满眼凄切的望着自己,声声低唤。 “爹,娘?”林月茹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满面惊讶的问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月茹,先别说这个......”林夫人伸手抹着眼泪,一边递过去一个冒着热气的鸡腿,“你在里面每日吃糠咽菜,一定饿坏了......” 林月茹看见鸡腿,猛咽着口水,然后一把抓过鸡腿,大啃大嚼起来。 林老爷却是满眼责怪的看了林夫人一眼,“都到这个时候了,头都快没了,吃根鸡腿能顶什么事?” 可林月茹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哪里管得了其他,只管先填饱肚子再说。 “真可怜!”林夫人见女儿这幅惨状,一边伸手替她捋了捋零乱的头发,一边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这还不是都怪你!贪心不足,成天做着发大财的美梦!如今倒好,我们身上总共就这么些银票,能不能保住女儿的性命,还是两说!” 林老爷眉头深锁,对着自己的夫人厉声斥责。 “你说什么, 爹?”林月茹突然停下动作,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你说你能保住我的命?” 林老爷闻言,额间的皱纹更深,他叹了口气道,“月茹,你这次犯的可是杀人重罪,不是轻易能够替你脱罪的......” 林月茹一听这话,立即恼羞成怒,厉声问道,“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可是你最疼爱的女儿,你就算砸锅卖铁,也得救我出去!” 林夫人见女儿对父亲的出言不逊,立即哭着劝道,“月茹,你爹这次为了你的事,可谓是操碎了心啊!你看看你爹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多少?还有......我们林府的宅子和所有的产业已经尽数贱卖, 就是为了用换来的银两,替你打通关系。可是......这一半的银子砸进去了,还没听见个水响......” 听到这个消息,林月茹非但没有看自己的父亲一眼,反而变本加厉的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你们还留着那另一半的银子买棺材啊?总之,你们不管想什么办法都好,一定要救我出去!” 林老爷听她事到如今,非但一点悔意没有,反而一心只顾着自己。 他叹了口气道,“月茹,你今日铸成大错,爹和你娘负有教导不善的责任。你放心,就算爹拼上这条老命,也要设法将你救出去!” 说完这句之后,他没有再看林月茹一眼,只拖着林夫人的手,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离开。 第一百零六章 落井下石 兴许是牢房里的条件太过恶劣,待到林月茹行刑那日,原本娇美明艳的她已是邋遢到了极点。 她头发披散,满身污垢,晕身上下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取下她的枷,验明正身的时候,临斩官只草草看了一眼,便别过脸去。 刽子手将手中银光闪闪的刀高高扬起,象切番薯一样,麻利的剁下了她的头颅。 待所有人散去之后,林老爷和林夫人便立即将尸体用麻包袋装了起来,运上了马车。 他们找了个十分荒僻的地方,将尸体和刚刚砍下的头颅一起埋了起来,便神秘兮兮的对视了一眼,匆匆离去。 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人偷偷来到城门外。 “月茹......”林夫人一声轻唤。 “娘,事情办好了没有?”一名村妇装扮的女子突然从她身后走出。 “月茹,办好了!那顶包的囚犯已经埋下了地,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定不会被人发现!”林夫人一边满眼惊恐的四下打望着,一边轻声对她说道。 “太好了!”林月茹眼中闪着诡异的光,向母亲摊开两手,“拿来!” “什么?”林夫人一时未会过意来。 “当然是银子啊,娘?你该不会是让我沿路乞讨着 离开北陵吧?”林月茹一脸邪笑,阴阳怪气的说道。 林老爷见她这副扭曲的嘴脸,立即来了火气,“你做下这伤天害理之事,我们为了救你,已经耗光了所有财物。如今身上这些银票,是付给那顶包囚妇家人的尾款。” 林月茹狠狠瞪了父亲一眼,“你这样的木鱼脑袋,一辈子都发不了!” 林老爷被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这样挖苦,险些气得晕了过去。 “你......你真是丧心病狂!”他第一次用这样狠厉的字眼,斥责自己最年幼的女儿。 “少说废话,将银票通通拿来!”林月茹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斜目吊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只手稳稳的伸到他的面前。 林夫人一见他父女二人争执起来,立即慌了神。 “我说老爷,我们花光了所有的钱财,还不都是为了她吗?如今她无钱傍身,你叫她一名女子,如何脱身?”林夫人连忙对丈夫苦口婆心劝了起来。 有了母亲的支持,林月茹便更是满眼得意,“还不快点拿来,莫非要等到惊动了他人,将我重新捉回去不成?” 听到这话,林老爷终是仰天一声长叹,“我林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不肖女!” 说完之后,他颤着两手,从怀里 将所余的最后一叠银票,尽数递给了她。 林月茹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匆匆接过银票往怀里一揣,便急急忙忙的逃走。 “老爷,别看了,我们走吧。”林夫人望着女儿消失的方向,也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然后搀扶着步履不稳的丈夫,缓缓离开。 原以为事情就此了结,殊不料,顶包的囚妇家人因未收到余下的钱财,便将此事掀了出来。 官府立即立案审查,将贿赂牢头的林老爷迅速抓回了大牢。 消息很快传到了萧家,林月涵母女也立即知道了此事。 “涵儿,你说你爹怎么这么糊涂,为了救月茹的性命,竟然犯下如此大罪?”芸娘在房里急得团团转,口中喃喃的念叨着。 林月涵心里此时也是难过得想哭,但她仍然强忍着眼底打转的泪水,对母亲好言相劝,“娘,你先别急,事情或许没有我们想的那样严重,不如我们先去打探打探,才好商量对策。” 林月涵于是便陪着母亲,到牢里看望父亲。 一见到牢中的男人,林月涵母女二人,立即怔立当场。 只见,那个五十不到的男人,此时已是满头银丝,脸上也是皱纹密布,足足比半年前苍老了十岁不止。 芸娘见到他这副惨状,眼 泪立即噙满,哽咽的说道,“相公......你......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林月涵心里虽然对他仍存芥蒂,但见曾经高傲无比的男人如今落得如此落魄的境地,心里不免也升起一股酸涩之意。 林老爷看见二人前来,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来看我做什么?是想落井下石吗?” 见父亲对母亲如此误解,林月涵立即反驳道,“你如今这幅样子,还用得着人费那样的工夫吗?” 听女儿言语中有冲撞之意,芸娘立即拉了拉女儿的衣袖,轻声说道,“涵儿,他再怎么不好,也终归是你的父亲。” 林老爷却鼻中一声冷哼,“芸娘,过了这么多年,你的性子真是一点没变,还是脸上长着菩萨的面相,肚子里面长了幅蛇蝎心肠。” 这句话,如同在心上剜了个血淋淋的窟窿,令芸娘疼得摇摇欲坠。 见父亲身陷牢狱,仍然将母亲伤得遍体鳞伤,林月涵的怒意再度被激发。 “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就是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你认定我娘在你饭菜里下了砒霜要毒死你,可吃了足足几个月,也不见把你给吃死?” 林月涵指着牢中的男人,厉声说道。 “涵儿,都是过去 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芸娘连忙出言制止。 “娘,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否则,他就算死了,也是个糊涂鬼!” 林月涵甩开母亲的手,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当年你身体里长了个肿疡,若不是娘每日加入少许砒霜在你的饭菜里让你服下,你以为你还有命活到今天?” 听到林月涵这番话,林老爷的脸上现出惊疑之色。 他细细回忆了当年之事的前前后后。 “我记得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腹内疼痛,用手按压之时,还有一块鹅蛋大小的包块......求医问药无数,也不见好转,倒是将你接进家中数月之后......” 林老爷一边回忆,一边缓缓说着。 突然,他眼睛骤然一亮,盯着芸娘的脸问道,“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芸娘却是不言不语,只低低将头埋下,泪水大滴大滴淌落在脚边的地上。 见她此状,满头白发的男人不禁仰天一声长叹,“这些年来,我错得究竟有多离谱?” 说罢,他便颓然坐倒在地,双目空洞的说道,“今日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你们回去吧。” 说完之后,他便闭上了双目,再了不愿搭理牢门前满眼是泪的二人。 第一百零七章 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在回去的路上,芸娘一直忧心忡忡,默不作声。 “娘,他如今总算明白当年是他冤枉了你,你这么多年所蒙受的误解,总算得到了澄清。” 林月涵见母亲一脸愁容,便出言宽慰起来。 “涵儿,现在你爹这样的处境,你实在不该说出当年的真相,平白让他心里难受。” 芸娘满脸期艾的看了女儿一眼。 林月涵听出母亲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便停下脚步,不甘的问道,“娘,你怎么处处替他着想?刚才我三言两语便让他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你当年为何宁愿忍受被逐出家门的痛苦,都不愿意对他吐露事情 的真相?” “涵儿......”听到女儿的问话,芸娘的脸色有些为难。 “当年你父亲正在气头上,如何听得进我的解释。再说......我又如何向他解释我精通医术之事?”芸娘低垂着头,眸中是满满的无奈。 “精通医术,可以治病救人,妙手回春!这是天大的好事,我就不明白了,娘身怀如此绝世的本事,却为何非要藏着掖着?仿佛这是天下间最耻辱之事似的!” 林月涵半是疑惑半是嗔怪的向母亲问道。 多年来,自己心里何尝不想知道事情的原委,母亲通天的医术究竟从何而来,自己为何自幼从便对药材的气味过鼻不忘,母亲为何要将一身的本领尽数掩藏? 林月涵定定的望着母亲,等待着她的答案。 却见对方眸光焦灼,两手紧紧绞在一起,似十分为难 似的。 “涵儿.......”却听芸娘缓缓开口说道,“不是娘不愿意告诉你真相,只是这真相太过......” 说完之后,她便停了下来,咬了咬唇,“残酷。” 林月涵闻言,心里不由一惊,她看见母亲的眼中此时已是浮现出惊恐之色。 “好了,你不想说,我不问便是。我们走吧,娘......”林月涵实在不忍见到母亲这幅惊弓之鸟的样子,于是只有放弃追问。 回去之后,萧逸风连忙上前询问,“伯父如今的情况如何?” 只见芸娘神色越发黯然,摇头叹了口气道,“具体的情况,他又不肯对我说,如今就算想帮他,也不知从何处着手......” 林月涵心里虽然从未将他视作自己的父亲,但此时心里也跟着母亲一同不好受起来。 “不知道他怎么会如此糊涂,为了救林月茹,竟然铤而走险,做出这等犯禁之事。”林月涵满心懊恼,咬唇说道。 萧逸风拍了拍她的肩头,温声劝道,“你们先不要着急,这件事,就交给我!” 见他目光炯亮,语气坚定,林月涵和芸娘心里均是安定了许多。 第二日,萧逸风便带回了消息。 “月涵,伯母......此事我已查清楚了。”萧逸风来不及擦额头的汗液,便急急向二人开口。 “二少爷......快,快进来坐!月涵,快......给二少爷端碗水来......” 芸娘见萧逸风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便立即拉他坐了下来,顺带转头 对女儿吩咐着。 林月涵将水双手递到萧逸风跟前,柔声说道,“二少爷,不急,先喝口水,再慢慢说来。” 萧逸风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看他这幅又渴又热的模样,林月涵心里不由一动,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替他拂拭起额间的汗珠。 被她细腻的小手一拂,萧逸风的身一体不由一僵,眼神变得幽暗。 两人间细微的变化,毫无遗漏的落入了第三人的眼中。 “涵儿,再给二少爷端碗水来。”芸娘轻声对女儿说道。 她的话,将萧逸风从迷茫中唤醒,他神色有些尴尬,开口说道,“多谢。” 另一碗水端上来,萧逸风只喝了一口,便将它放在桌上,开始讲起了自己所探得的情况。 “伯母,月涵,这件事,伯父虽然办得糊涂,但却不至于是砍头的大罪。” 萧逸风第一句话一出,便让对面二人脸上现出了惊喜的神色。 “真的?”芸娘此时已是迫不及待的问道。 萧逸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虽然他贿赂了牢头,但那名顶包的囚妇,却原本就身患不治之症,每日备受病痛的折磨而一心求死。所以她的家人才同意此事。” 听到这里,林月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来他还算没有泯灭良心!” 芸娘嗔怪的看了女儿了眼,“你爹的心肠本就不坏,否则,当年也不会......” 说到这里,她岔开话题,对萧逸风问道,“那这种情形,官府会怎么判?” 萧逸风略想了想,“如今最麻烦的是, 那名顶包囚妇的家人并未收到余下的银子,心里觉得受了委屈和欺骗,觉得自己的女儿死得不值。” 林月涵闻言,立即气愤的说道,“他竟然连买命的银子也要有克扣,真是罪有应得!” 芸娘听到这话,眸光暗了暗,“我无论如何不信,你父亲会是这样的人......” 林月涵还想与娘争辩,却被萧逸风用目光制止。 “这件事,真的不能怪你爹。”萧逸风再次开口,“我找到了林夫人,并向她问清了事情的始末。” 接着,他便将林月茹如何逼迫自己的父亲,将所有钱财都拿走,以致让那死者的一家心生怨恨,方才将此事向官府禀报了。 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林月涵不禁对自己的父亲升起一丝怜悯之意,也同时对林月茹的做法大感震惊。 难怪父亲在牢狱之中已无一点求生的念头,原来他已因林月茹之事而感到心灰意冷。 “娘,是我错怪爹了。”林月涵满眼愧意,第一次用“爹”来称呼那个男人。 见女儿如此明白事理,芸娘的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之色,“这么多年来,你爹对你的确太过亏欠,如今你能不计前嫌,娘的心里着实感到很欣慰。” 林月涵头微垂着,对芸娘轻声说道,“如今事情还有弥补的机会,我这便将所欠的银子如数补偿给那户人家,也算是替林月茹替爹赎罪。” 她正欲迈步,却被萧逸风拦下,“欠那户人家的钱财,我已如数补齐,并且向那二老解释清楚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那两位老人也只是心里有一股怨气未消,如今既拿了银子,那股怨气自是消了,所以愿意将此事大事化小。” 芸娘一听这话,顿时高兴的问,“那这样说来,老爷便可以保住性命?” 只见萧逸风点了点头,“虽然伯父所犯之事十分严重,但总不至于落得身首异处。但牢狱之苦,恐怕......” 芸娘的眸色既忧且喜,“能保住性命,已是不错......” 继而她弯身向萧逸风一揖,“二少爷......你对我们林家如此大恩,请受......” 萧逸风见状,立即惊惶起身,将她一把扶起,“伯母,你真是折煞晚辈了。月涵是我有......好兄弟,我理当如此。” 待萧逸风走后,芸娘兀自对他赞不绝口。 “二少爷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人,涵儿,你能遇见他,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听了这话,林月涵认可的点了点头,“二少爷既有担当,又待人宽厚,我不过是他手底下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厮,都能得他如此照拂。可惜......” 说到这里,她的目中现出深深的憾意。 “可惜什么?”芸娘满眼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可惜......他一心所系的女子,却是不知珍惜......唉!” 林月涵回想起萧逸风与林月茹之间的前前后后,不由替他感到深深的惋惜。 芸娘见女儿竟对情事一窍不通,不仅没有发现二少爷对她已暗生情愫,反而一心念叨着旁人。 她心里不免焦急难安! 第一百零八章 长幼有序 “涵儿,月茹与二少爷之间那段事早已过去多时。我看二少爷也并未对她有任何留恋,反倒是对你......” 芸娘眸光定定落在女儿的脸上,不知要如何点醒自己的女儿。 “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却见林月涵一脸羞涩的打断母亲,跺脚说道,“我是男子装扮,二少爷怎么可能对我有任何的想法!” 芸娘却不以为然,神情笃定的说道,“男女之事向来微妙,即便他不知你是女儿身,恐怕也已对你情不自禁!” 凭着自己先前的观察,这萧家的二少爷看女儿的眼神里,分明是无法掩藏的情意。 只是自己的女儿从未经历过人事,就连被人喜欢上了,也懵然不知。 “娘,你想多了!”林月涵却一本正经的纠正母亲,“二少爷是京城炙手可热的富家少爷,又怎么可能会看上我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小厮?” 芸娘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直接了当的问,“涵儿,娘来问你!若二少爷真的看上了你,你待如何?” 林月涵闻言,不由愣住。 她眸中的光采渐渐隐去,晦涩的答道,“这种无聊的事,我不会去想!” “无聊 ?”芸娘见女儿一直有心回避这个问题,不由越发焦急,“涵儿啊,你可是老大不小了!当年娘担心独自抚养你会被人欺负,便狠心将你扮作男孩,这一件灰袍便足足将你掩藏了二十年!” 她说起往事,心底越发酸楚起来,眼底渐渐有了湿意,“涵儿,如今你已长大成人。又遇上二少爷这么好的男人,你如此抗拒,难不成真打算要守着娘过一辈子?” 林月涵听了这番话,心里也是酸楚无比。 但她心里明白,一个失去清白的女子,哪里还会有幸福可言? 于是她强抑着心底的痛楚,勉强对母亲挤了一个笑脸,“娘,你还不是孤苦伶仃的一人。怎么缺了男人就不能过了?” “涵儿!”芸娘见她如此倔强,不由更加心急如焚,“娘的命运不济,所以更不愿意看见你重蹈娘的覆辙!” “好了娘!”林月涵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你怎么今天这么哆嗦,我药行的事情还没忙完,我先走了啊!” 说罢这句,林月涵便三步并作两步,飞一般的逃开。 随后的几日,林月涵同母亲一道,又去探望了父亲数次。 得知林月涵和芸娘为自己的事奔走张罗,男人 的脸上有了欣慰的表情。 又过了几日,林月涵的父亲的罪得到了判定,虽然仍要在牢里关上十年,但好在总算保住了命。 加上萧家在北陵的口碑极好,狱卒们见萧家的二少爷对那牢中的男囚十分恭敬,口中尊称他为“伯父”,便也对他格外宽待。 林夫人见丈夫坐牢,自己家中的财产也尽数化为乌有,只得厚着脸皮回到自己的娘家安顿。 而萧逸山则全副心思帮助岳丈打理生意,并借着自己以往的人脉关系,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他心里一直记着父亲险些将他逐出家门之事,便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让父亲对自己刮目相看。 因此,原本互为姻亲的萧家和许家,生意场上的争斗愈演愈烈。 而三少爷萧逸清见大哥铁了心要与父亲对着干,感到自己夹在父亲和大哥当中左右为难。 “父亲,如今二哥病体康复,不见复发。这萧家的重担,理应交还给二哥!”萧逸清皱着眉头,对自己的父亲说道。 “老三,这段时间,我见你将萧家的生意打理得不错,正打算褒奖于你,怎么你却突然不想干了?”萧老爷满眼疑 惑的问道。 只见萧逸清一脸的不耐烦,抱怨道,“爹,当初我接手还贪图个新鲜,如今打理了一段时间,便觉得又累又烦。我作闲云野鹤惯了,哪里能在商行里呆得住?爹,你就行行好,饶了我吧!” 见他执意如此,萧老爷只有叹了口气道,“你既不愿打理生意,我也只能将它交给你二哥了。” 但他转念又想起一事,“你大哥早已成家立室,如今连孩子都快出生了。你的年纪也二十好几了,也是时候说门亲事了。” 听父亲这话,萧逸清连连摆手,双眼放着狡黠的光,“爹,我上面还有一个比我整整大三岁的二哥呢,所谓长幼有序,他的亲事都还没定下来,何时轮到我的头上?” 萧老爷一听这话,倒似有几分道理,便叹了口气道,“你说得不错。从前你二哥身有隐疾,他不愿成亲,我也不想太过逼迫。可如今他不药而愈,就连额间那块胎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今年二十有六,早该成家立室。前些日子,因为那林月茹而耽误了一阵......这样吧,明白我遣几个媒人到府上来,也好替你二哥重新甄选良配。” 萧逸清听了父亲的话,脸上 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笑意,“爹,我劝你对此事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以免最终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咒你二哥?”萧老爷满眼嗔怪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以你二哥如此优渥的条件,何愁觅不到良配?” 萧逸清瘪着嘴,在口中喃喃,“我担心的倒不是他觅不到良配,而是担心,即便再好的女子,也入不了他的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你二哥还仍然对那林月茹念念不忘?”萧老爷不禁皱起眉头,满眼担忧的问道。 “林月茹?”萧逸清满眼轻蔑,“这种蛇蝎毒妇,也不知二哥当日是不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她的!” 既而他眼珠滴溜溜一转,恍然大悟的叫了起来,“哦!我知道了!他兄妹二人长得七八分相似,所以二哥他才......” 话说到一半,萧逸清突然收住了口,满目紧张,用一只手将自己的嘴捂了起来。 “你刚刚在大呼小叫什么?”萧老爷斜目望着他。 “没.....没什么!爹,我刚刚想起来有事要找二哥,我先走了啊,爹!”萧逸清一脸讪笑,一边说着,一边退了出去。 第一百零九章 到底有没有! 萧逸清果然如他所言,在离开中苑之后,便立即找到了二哥萧逸风。 “老三,你今日怎么这么得空,竟跑到我这里来?” 萧逸风放下手边的事,定定看着自己的三弟。 萧逸清随手拿起哥哥手边的茶碗,呷了一口。 “二哥,我来,是向你通风报信的!”他冲哥哥眨了眨眼。 “通风报信?”萧逸风眉头微蹙。 萧逸清唇边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神秘兮兮的说道,“你知不知道,爹明日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 萧逸风的胃口被他的二弟给吊了起来。 只见萧逸清缓缓将头凑近他的耳边,压低音量说道,“爹说,明日要请媒婆上门,打算给你定一门亲事!” “什么?” 萧逸风一听这话,腾一下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见到哥哥这过激的反应,萧逸清唇角的笑意更盛。 “哥哥,爹说你今年都二十有六,早该成家立室了。连我也觉得爹的看法合情合理,怎么,你一听这事便这么大的反应?” 他满眼戏谑的看着萧逸风,意味不明的问道。 “我不想成亲!” 萧逸风满眼的焦躁,语气里是颇不耐烦的味道。 “哥哥,你到底是不想成亲......还是不想......”萧逸清眼珠滴溜溜的转着,戏弄道,“同女子成亲?” 这句话一出,萧逸风的脸色倏的一变,“老三,你这话什么意思?” “二哥,我是你的亲弟弟,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装啊!”萧逸清扯着嘴角,一脸看好戏 的嘴脸。 “我装什么装了?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就不许走出这门口!” 萧逸风被他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给彻底激怒,他捉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的说道。 只见萧逸清竖起食指作了个“嘘”的手势,“二哥,别这么大声。你与那林月涵之间的那点小秘密,莫非想闹得人尽皆知?” 一听到“林月涵”三个字,萧逸风如同被人点了穴,整个人顿时石化。 萧逸清乘此机会从他的挟制中挣脱出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襟,一边嘲弄道,“看你这幅表情,你对你那小兄弟,可真是用情至深啊!” 萧逸风渐渐回过神来,他颓然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是口是心非的家伙!林月涵亲你那回都被我亲眼瞧见了,你居然还死不认帐?”萧逸清满眼不屑的说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萧逸风的怒意被他再次激起,他怒斥道,“你诋毁我不打紧,你如此诬蔑月涵,你让他以后如何出去见人?” “我可是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萧逸清将两只眼睛睁得溜圆,理直气壮的说道,“就你那次犯病昏迷,可把你那小兄弟急得哟......抱着你便一口亲了下去!” 萧逸风见萧逸清语气神态认真,完全不似弄虚作假,他的神情顿时一滞。 “你说的......可是真的?”萧逸风目中闪着隐隐的光亮,不确定的问道。 “敢情只有他亲过你,你还没亲过他啊?“萧逸清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们这两人,怎么看,也应该是你 主动些吧!” 说完这句,他扭头欲走,抬脚之际,补充了一句,“二哥,我可是在心里真心实意的巴望着,你们两个能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是“有情人终成兄弟”。” 哈哈哈...... 萧逸清带着一串志得圆满的笑声,大摇大摆的离开。 而被他甩在房中的萧逸风却是心如热锅上的蚂蚁,受尽煎熬。 正在他心绪难平,如坐针毡之际,门被轻轻叩响。 “何人?”萧逸风狂躁的吼道。 “二少爷......是我。”门口响起了林月涵酥入骨髓的声音。 萧逸风如同电击一般,整个人从椅中弹射起来,直直冲到门口,一把将林月涵拉了进来。 “月涵!” 他目光深邃幽暗,眸心有两团灼热的火焰,忽闪明灭。 “二少爷,你......怎么了?”意识到对面之人今天的状态很不妥,林月涵小心翼翼的问询道,“你莫非......又犯病了?” “我没病!” 萧逸风满眼懊恼,将林月涵用力抵在门上。 “说!你有没有......”他气息不定,眼睛里全是渴求。 “二少爷......你想说什么?” 林月涵见他一副怒意冲冲的样子,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她这幅模样,令萧逸风心如猫抓一般,奇痒难奈! 他用食指勾起林月涵的下巴,双目灼灼逼视着她清亮的眼眸,一字一字哑声问道,“你有没有......亲过我?” 听他问起这件事,林月涵立即心虚的低下头去。 “到底 有没有!” 萧逸风狂暴的声音,震聋发聩。 林月涵被他吓得浑身一颤,瑟瑟缩缩的回答,“二少爷......对不起,当时事出紧急......我不得已才.......” “替你喂药”四字还不及出口,她的唇舌便被撬开,萧逸风的舌尖****,抵着她的腰身,用力的席卷。 林月涵被他这突如其来彻底吓懵,整个人被深深的恐惧充斥着。 “二少爷......我......” 她解释的话语不及出口,便又被身前高大霸道的男人给吞入腹中。 林月涵被他粗暴的磨砺着,一对**的唇瓣很快便肿胀不堪。 她心里知道,二少爷一定是气恼得不行,所以才会用如此粗暴的方法来折磨自己。 她只有默默承受,连一点声息都不敢发出,深恐因此再次将他激怒。 直到他尽数发泄完毕,从自己身上离开的时候,林月涵才红着眼眶,委屈的说道,“我知道二少爷气我用嘴替你喂药,但当时你昏迷着,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法子让你吞药......”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对面气息未定的萧逸风,眸心的火焰顿时泯灭。 “二少爷......是月涵的错,你这样惩罚月涵,月涵心里毫无怨言。但只求......二少爷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因为我答应过娘亲......” 林月涵接下去的一句,还不曾说完,便听到门“啪”的一声重响。 她抬起无辜的眼眸,却见室内早已空无一人。 “二少爷.. ....”她的心里没来由的失落和恐惧。 萧逸风一阵风似的逃离了那个窘境。 他独自一人来到汤池,将自己全身没入水中。 自己刚才究竟在做什么? 强吻了一个男人? 可那唇齿间美妙绝伦的滋味,即便让自己死一万次,也不忍舍弃! 可他竟用“折磨”二字,来形容那个吻? 月涵......你究竟要怎样折磨我,才甘心? 自这次之后,他便对林月涵刻意的回避,并同意了萧老爷为自己甄选成亲对象的提议。 听到这个消息,最震惊的当属游手好闲的萧三少。 “你哥哥的亲事即将确定下来,你的亲事也不远了。”萧老爷对自己最小的儿子出言提醒道。 “二哥怎么会同意的?这没道理啊!”萧逸清满眼苦恼。 “你到底在嘀咕什么啊?”萧老爷埋怨道。 “没......没什么,爹!”萧逸清说完这句,便脚底抹油,溜了出去。 他对这件事越想越想不通,越理越乱。 索性,他来到了林月涵的房间,打算当面问她。 林月涵此时正因萧逸风气恼自己一事而惴惴不安。 见到萧逸清的面,便出言问道,“三少爷,上次你根本没弄清状况,却跑到二少爷面前告状,如今二少爷他对我恨之入骨......” 面对林月涵的诉苦,萧逸清越发疑惑,“二哥对你‘恨之入骨’?我说月涵兄弟,你是不是弄错了?” “他现在对我连面都不想见,上次还......我怎么可能弄错!”林月涵满眼期艾的说道。 第一百一十章 我跟你赌一次 “怎么会这样?”萧逸清伸手挠了挠头,不确定的说道,“难不成,我真的弄错了?” 照理说,二哥会坚绝反对父亲替他定亲之事,更应与面前这位如胶似漆才对,怎么会弄成这样? “月涵兄弟,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得如实回答我!否则,我可就帮不了你。”萧逸清对林月涵勾了勾手指。 “三少爷尽管问。” 林月涵一听他有心帮自己,便极力配合起来。 “我问你,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二哥,离了他不行?”萧逸清压低音量问道。 林月涵闻言一惊,“三少爷切莫开这玩笑。我与二少爷之间是恩情和兄弟情谊.....” 不待林月涵说完,萧逸清便打断了她,“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你敢说你喜欢的不是男人?” “我当然不喜欢男人!”林月涵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我二哥即将与人成亲,你心里一点不难受?”萧逸清咄咄问道。 林月涵神情微微一滞,但很快低垂下眸,轻声说道,“二少爷人中龙凤,理应与贤良淑德的女子婚配。我是他的好兄弟,只会替他感到高兴,又怎会难受?” “嘴硬!” 萧逸清听完她的话,满眼 鄙夷的来了一句。 继而他拉起林月涵的衣袖,“既然你不喜欢男人,那便是喜欢女人喽?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林月涵满眼惊异的望着他,“赌......什么?” 却见萧逸清扯着嘴角嘿嘿一笑,便不由分说将她拽了出去。 林月涵以为这个痞子三少是要带自己去赌场,却不料他拽自己去的地方竟然是----怡红苑。 这个名字这么眼熟,林月涵一见那金灿灿的招牌,心里便是一阵忐忑。 “三少爷......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林月涵一边挣扎着,一边懊恼的冲他瞪了一眼。 “做什么?嘿嘿,这种地方,还能做什么?”只见萧逸清一脸的无赖相,死死捉着林月涵的手,任她怎样就是不松开。 这时,两个坦肩露颈的妖艳女子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搭上了二人肩头,“两位公子是要喝茶还是要听曲啊?” “有什么要什么!今天你们只要将我这位小兄弟伺候好了,银子有的是!”萧逸清一脸坏笑,对着林月涵眨了眨眼睛。 “两位公子里面请!”两名女子知情识趣的点了点头,一起帮着萧逸清将林月涵拉进了进去。 怡红苑里是男男女女,姿态各异,调弄 媚笑之声此起彼伏。 林月涵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不由满面羞涩,不忍直视。 “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还挺害羞呢?”红衣女子一手将林月涵按在了凳子上,一边提着酒壶一边说道,“公子请,喝过我们怡红苑的秘制特酿,又暖和又壮胆!” 她倒了一杯酒,递到林月涵的面前。 那酒中的陌生气味冲入林月涵的鼻中,直熏得她打起了干呕。 “我不喝!”林月涵低着头,摒着呼吸,闷声喝道。 “这......”红衣女子被拒,不由满面为难的向一旁的萧逸清投去求助的目光。 “我这位小兄弟可是场面上的人物,你这小小的一杯,如何喝得痛快!”萧逸清一脸痞笑站起身来,他冲红衣女子使了个眼色。 红衣女子懂事的退到了一边。 林月涵满以为他是替自己解围来的,正张开口欲向他道谢。 不料,萧逸清缓缓走到林月涵的身边,一手提起桌上的酒壶,一手摁住林月涵的肩头,就着壶嘴,对准林月涵的肩头便灌了起来。 “咕嘟咕嘟”,不待林月涵反应过来,她已被连续灌入了好几大口! 两旁的女子一边拍着手,一边大声的替她喝采,“公子真厉害!公子好 酒量!” 林月涵气急败坏的将酒壶一拂,“这酒真难喝,里面到底加了什么东西!” “公子,这里面加的可都是补身活血的好药材呢!”红衣女子将身体贴了上来,在林月涵身上磨蹭了两下,媚声说道,“保管公子呆会儿生龙活虎的!” “你......你们!”林月涵用手指着对面三人,三个字刚出口,人便晃晃悠悠的倒了下去。 这一倒,将对面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你这到底什么酒?”萧逸清不由满脸怒意的问道,“他这几口喝下去,非但没有生龙活虎,反倒是半死不活?” 红衣女子吓得浑身瑟瑟发抖,支支唔唔的说道,“这酒里面加了数十种动物的鞭泡制而成,别的男人喝了,都是一个个上打了鸡血似的,怎么这位公子......” 萧逸清闻言,也是满脸犹疑之色,“这照理说不至于啊,看月涵兄弟这模样,不象是吃了壮阳酒,倒象是醉晕过去似的!” “公子......你看这......”另一名女子不由满面为难的询问道。 “这......”萧逸清捏着下巴,心中也没了谱。 “他裹得这么严实,怎么透得过气、!”红衣女子机敏的 走上前去,替林月涵解起了衣襟。 可她刚解了一半,突然“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你在鬼哭狼嚎什么?”萧逸清不解的问。 “公......公子,你这位朋友,竟是......女子!”红衣女子一脸惊愕的的回答。 这一句,将萧逸清惊得从地上弹了起来,“你说什么?” 另一名女子闻言,也满眼惊毫的走了过去,替林月涵细细查验了起来。 “公子,没错!他......她真的是名女子!” “女人?好你个林月涵,竟然女扮男装瞒天过海,亏我萧逸清一世英明,竟然被你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萧逸清满脸不甘,对着林月涵骂骂咧咧。 这时,林月涵已是悠悠醒转,她满眼羞愧,低埋着头,对萧逸清苦苦哀求,“我是迫不得已才女扮男装,若是此事被萧老爷知道了,定然会将我逐出府去.......还求三少爷网开一面,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不禁有些哽咽。 见她神色黯然,眼眸中已挂着莹莹泪珠,萧逸清的心里不由一软。 “本少爷最看不得女人哭!好了,好了!我答你便是!”他满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到底想怎样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对两名女子扬了扬,“今日之事不要对外声张!” “是,公子!” 两名女子连忙惊喜的接过银票,知情识趣的离开了房间。 待室内独余二人,萧逸清托着下巴,细细审视了林月涵好大阵。 “难怪我总觉得你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原来竟是这个原因。”他将脸凑到林月涵的跟前,沉声问道,“我二哥,他知不知道这事?” 林月涵闻言,神色越发惊慌,“求你千万不要告诉二少爷......” “他与你相处多时,竟然也被你蒙在鼓里?”萧逸清不由皱起眉头。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萧逸清抬眼一看,门口之人竟是满面怒容的萧逸风。 林月涵惊得脸色煞白,险些再次晕厥过去。 “这位公子硬是要冲进来,我们想拦也拦不住......”一旁的老鸨连忙向萧逸清赔着不是。 “这里没你们的事!给我滚!”萧逸风铁青着脸,一声怒喝。 见他一副要吃人的架势,老鸨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哈腰的离开了。 “二哥......”萧逸清慢悠悠的直起身来,余下的话还不及出口...... “你这个无赖!”只听萧逸风一声暴喝,紧接着便是一个闪电般的铁拳招呼过去。 “啊!”萧逸清吃痛的弯下身子,满眼无辜的看着自己的亲二哥,“你......打我做什么?” “打你做什么?”萧逸风脸黑得如灶君 ,“你胆敢将月涵带到这种地方来,还不知道我打你做什么?” “从小到大,连爹和娘都没舍得打我一下,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萧逸清满眼不甘,撑着桌边吃力的站了起来,接着便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摇摇晃晃的向萧逸风扑了过去。 见萧逸风因为自己揍了他的亲弟弟,林月涵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二少爷,三少爷,别打了!” 她一边惊慌失措的喊着,一边挣扎着起身,用娇小的身躯挡在两人的中间。 “月涵,你给我让开!我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这小子,我就枉为他的兄长!”萧逸风眉头紧蹙,焦躁的说道。 “二少爷......求你不要为月涵伤了兄弟和气。”林月涵没有半分退让之意,目中全是自责。 “月涵,他将你带到这种地方来,分明就是没安好心。你非但不怪他,反而替他求情?” 萧逸风见她一心护着自己的三弟,他的心里越发焦躁难耐。 但三弟萧逸清脸上没有丝毫的悔意,反而趾高气扬的问道,“月涵兄弟堂堂男子,喝喝花酒听听小曲,犯了哪一条王法啦?我偏要带他来!怎样?” 萧逸风被自己的弟弟怼得哑口无言,只气得双目圆瞪,两手紧握成拳。 林月涵见萧逸风的脸气得通红,不禁对萧逸清苦苦求道,“三少爷,你就少说一句......求你了!” 但两兄弟偏偏没有一人有退让的打算,场面便一直冷冷的僵持着。 林月涵本就醉脚无力,加上心中 忧虑,对峙的时间一长,她的体力渐渐不支。 眼尖的三少爷一见她将要软倒在地,连忙冲上去将她抱住。 萧逸风见他竟然越俎代庖,一个箭步冲上去,不由分说将林月涵从他手里夺了过去。 “月涵!”他满眼疼惜的看着怀中之人,直接将萧逸清撂在了身后。 忠叔见萧逸风怒气冲冲的出去,回来时竟抱着林月涵软哒哒的身子。 不由百思不得其解的喃喃道,“二少爷好不容易去趟怡红苑,不抱着女人好好温存一番,却偏偏抱个烂醉如泥的男人回来?” “出去!” 萧逸风听得心里烦躁。 林月涵这一次醉得满脸粉色,整张脸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煞是诱人。 回想起上次那番销魂蚀骨的滋味,萧逸风的身体莫名的躁热。 “我.....我真的不能喝......了!”林月涵这时冷不丁吐了句醉话。 萧逸风的脑中情不自禁脑补出一幕香艳的场景。 他的眼中浮起深深的妒意,两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正在这时,萧老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逸风,这是为你物色的成亲对象,个个都是姿色秀丽,才貌俱佳的大家闺秀。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他手上抱着厚厚一摞册子,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而入。 一踏进房门,他便瞥见自己的儿子正守在床前。 而床榻中央,正是他视作左膀右臂的好兄弟林月涵。 “他这是怎么了?”萧老爷满眼疑惑的问。 “没什么,只是喝醉了酒。”萧逸 风目不斜视,匆匆答了一句。 “这酒,好象是......怡红苑的多鞭酒!”萧老爷鼻子嗅出了独特的气味。 自己做营生时,少不了交朋结友,这应酬之时,曾在怡红苑中闻到过这种气味。 听父亲一语中的,萧逸风的脸色越发难看。 萧老爷沉眸想了想,随即说道,“这林月涵年过二十,自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依我看啊,与其让他沉迷于烟花柳巷,不如替他定下亲事。” 一听父亲这话,萧逸风脸色刷的一变。 但萧老爷并未看他,只将目光落在手中那摞册子上,“不如这样,就从你挑剩下的里面选出一名来,就让林月涵以我义子的身份,替你二人一道完婚!” 这一句,险些将萧逸风惊得从床上跌落下去。 “逸风,趁着这会儿闲着,赶紧看看吧!”萧老爷将手里的册子放到萧逸风身旁的案上。 萧逸风脸色暗沉,拿起册子胡乱翻了一通。 “爹,你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这里面的女子,一个比一个不堪入目。我和月涵的婚事,我看还是缓缓再说吧!”他看完之后,便将册子推回给父亲。 “这些女子可是爹千挑万选出来的,真有这么差吗?”萧老爷皱起眉头,满眼狐疑之色。 随即他缓缓起身,无可奈何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重新替你物色。” 待父亲离开,萧逸风的心里越发焦躁难奈。 “月涵!你要我如何眼睁睁看着你,与另一个女子搂搂抱抱......双宿双栖? ” 他不禁仰天一声长叹。 有了这次的教训,萧逸风不再对林月涵疏远,而是反其道而行之,恨不能拿条链子将她系在自己的腰上。 而每次见了萧逸清那张惹人厌的脸,他便拉了林月涵调头就走。 “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一个动作教了好几遍都记不住?”萧逸风在教林月涵武功的时候,格外的不耐烦。 “二少爷......你别生气......”林月涵立即惊惶的将动作重做了一遍,脸上挂着委屈的表情。 自己一直都是这么笨的,怎么他这几日这么大的火气? 但转念一想,自己那次被他狠狠惩罚之后,好多天都不搭理自己。 现在能够这样天天同他一起,继续做一对好兄弟,已经是很好了! 她在心里叮嘱自己,千万不要再惹恼了他。 可她不明白的是,明明自己已经处处小心了,可为什么还是时不时的激起他的怒意,尤其是当三少爷萧逸清出现的时候? 而三少爷萧逸清却偏偏象个牛皮糖似的,萧逸风越是赶,他越是往林月涵身上粘。 这一次,萧逸清一见到林月涵便冲她挤眉弄眼的,萧逸风终是忍不住,再次暴发。 “这萧家的宅子大如迷宫,你哪里不去,偏偏如影随形的跟着月涵,你到底想怎样?” 萧逸风双目几欲喷火,冲着自己的亲弟弟便是一通怒斥。 只见萧逸清抱臂而立,悠然自得的说道,“我想怎么样,你看不出吗?” 说着,他迈着悠闲的步子,缓缓向林月涵凑近。 第一百一十二章 得罪了大人物? 他这个动作,令萧逸风立即象一头狮子一样,浑身的毛孔立了起来。 “你离他远一点!” 他翼避着林月涵,出言警示。 萧逸清见他这幅护犊情深的模样,唇角微微一勾。 “我看上你的月涵兄弟了,想同他亲近亲近,如何?” 他薄唇微启,惊雷之语破土而出。 “你......无耻!” 萧逸风见他一脸存心挑衅的表情,怒不可遏的喝斥道。 “我即便是无耻......总好过某人......口是心非,不敢承认的好!” 萧逸清一脸坏笑,满眼鄙夷的说道。 林月涵听得一头雾水,惊惶的说道,“三少爷,你不要乱说话......二少爷,你不要动怒!” 萧逸清非但没有听从劝告,反而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我可没有乱说......我这个二哥,可是个地地道道的......怂包!” 他拖着长长的尾音,将最后两个字重重的念出。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萧逸风闻言,一个大步冲了上去。 “我说......你是个怂包。明明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却不敢承认!” 萧逸清一边挑眉说着,一边不安份的将手搭在了林月涵的肩头。 萧逸风见状,一掌将萧逸清的拍开,咬牙切齿的说道,“谁说我不敢承认了,你给我竖起耳朵听仔细了!我就是喜欢上了男人,我就是喜欢上了月涵!如何!” 听到这句,萧逸清“啪啪!”拍起掌来,笑得前俯后仰。 “既然如此,那 我便在此恭祝二哥,与二嫂......咳咳......成双成对,白头偕老!”他拱手向前深深一揖,满口祝福的话语。 可这话落在萧逸风的耳中,十分刺耳。 “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再让我看见!”萧逸风面如锅底,声音几乎破了音。 萧逸清也不再继续纠缠,只对二人嘿嘿一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臭小子!” 萧逸风对着三弟消息的方向,凭空挥了挥拳头,然后转过身来。 这时,他方才惊觉面前的娇小人儿,已是满眼迷茫,三魂不见了七魄似的。 “月涵......我刚才的话,吓到你了?”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只见林月涵身子微微一颤,抬起惊惶的眸子说道,“我刚才走神了,大少爷说了什么话,月涵一句也没听见。” 接着,她弯下身子一福,“二少爷,我有点事,先回去了。” 说罢,不待萧逸风点头,她便转过身去。 刚迈开腿,她的手却被一只铁钳生生擒住。 她身体又是猛的一颤,却丝毫不敢回头。 “不留下点东西给本少爷......就想走?” 身后,萧逸风的声音冷冽到了极点。 “留......什么......” 林月涵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舌尖到舌根,都在发颤。 她话音刚落,便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骤然一紧,还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她的身体便被拉入了萧逸风的怀里。 “二......二少爷......你......”她仰着小脸,望着对面英俊无双的男人,声音 颤颤,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着她这副又惊又怕的模样,萧逸风的眸中越发火烫,令林月涵越发惶惶不安。 她身子挣扎了两下,试图从他的铁壁中逃离。 但她的动作,却彻底激怒了面前的困兽。 “月涵......”他口中一声嘶吼,一把将她的腰扣住,俯下了头。 这一个吻,绵长细腻。 林月涵的所有反抗,都被对方巧妙的化于无形。 她的体内,一种陌生而美妙的感觉,渐渐蔓延开来,她的神志渐渐迷失,她的唇舌,本能而迟钝的回应...... “你这个要命的......妖精!” 见对方几欲晕厥,萧逸风方才将身体缓缓抽离,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唇。 刚才她对自己热烈的回应,足以说明一切。 林月涵渐渐恢复了神志,她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一声惊叫,然后拼了命似的逃了。 林月涵回到家中的时候,整个人如同傻掉了一般。 她搞不清自己刚刚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忘了抗拒,怎么会恬不知耻的与他纠缠...... “涵儿......”芸娘看出她的异样,连忙将手抚上她的额头。 “出了什么事?”手上传来的温度有些微热,芸娘满眼探寻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娘......”林月涵声音有气无力,“我没事。” “那你为何三魂不见了七魄似的?”芸娘满面疑惑的问道。 林月涵神色越发慌乱,她突然拉起母亲的手,焦急的说道,“娘,这个地方,我呆不下去了。我们走,好不好?” 芸娘 闻言,不由一愣,“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呆不下去了?涵儿,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自打来了萧家,自己的日子不知比从前踏实了多少,而且女儿的一切也是顺风顺水的,怎么她突然说走便走? “娘......我得罪了一个大人物,这里真的呆不下去了......”林月涵含糊其辞的向母亲解释着。 “得罪了大人物?”芸娘心里一惊,“那是什么样的大人物,竟连堂堂萧家都摆不平?” “娘,你就别问了。总之......这一次没人能帮我,我们是非走不可的!” 林月涵拖着母亲的手用力摇撼着,脸上是极度不安的神色。 见女儿着实吓得不轻,芸娘满眼怜惜的抚了抚她的发丝。 她语重心长的说道,“涵儿,家里的事,向来是你说了算。你说要走,那便走吧。只是,这一旦离开了萧家,我们又将去哪里安生?” 听出母亲话里满是担忧,林月涵心里越发难受。 但她无论如何不敢想象,若是不走,接下来要如何面对萧逸风。 “娘,你放心!女儿向来是靠本事吃饭,不管到了哪儿,都能让娘衣食无忧!” 她拍着胸脯,宽慰着母亲。 但母亲眼中仍然浮出一抹忧色,期期艾艾的说道, “嗯,娘当然相信你有这个本事。但萧家一向待我们不薄,尤其是二少爷,对你是格外不同。我们如今说走便走,是不是有点儿......” “娘,若是让萧家知道这事,我们便铁定走不成了!” 一听母亲这意思,林月涵急得声音 险些失控。 “好吧,那我们用过晚膳,便收拾包裹,待天黑尽了,便上路吧。”芸娘幽幽叹了口气。 母女两人刚刚用过晚膳,正打算收拾包袱的时候,突然见萧老爷带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前来。 “月涵啊,你过来!”萧老爷满面笑意的向林月涵招了招手。 林月涵忐忑走到二人跟前,正欲揖礼。 却听萧老爷哈哈笑道,“月涵,你面前这位便宫里鼎鼎大名的丁太医,也就是之前替老二配制灵药的我那位至交好友。” 一听对面的老者,竟是宫中的太医,林月涵不禁满目崇拜的望着他,诚恳说道,“月涵真是三生有幸,竟能得见宫中太医的真容。” “小兄弟,你何须如此客套!” 那人却用手捋着花白的胡须,笑盈盈的看着林月涵说道,“后生可畏,你年纪轻轻便有一身妙手回春的好本事,更是让人刮目相看。” 林月涵面上现出疑惑之色,矢口否认道,“我只是一个经营药材生意的掌柜,哪里会什么医术?” “你竟如此谦虚?” 只见丁太医昂首笑道,“服用了牛膝,归尾,红花这三味药材,还能保得住胎的,相信放眼整个南蜀国,除了你林月涵,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此言一出,林月涵顿时愣在当场。 而在内室里的芸娘,听到这话之后,脸色也是倏的一变。 “当时.......情况十分紧急......我见大夫束手无策,便按着平日里对药材的了解,胡乱配了几味药材罢了,冒险试了试。”林月涵连忙遮掩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这么做是不计后果 “你的意思,是你运气好喽?”丁太医满眼探究的问道。 不擅撒谎的林月涵低埋下头去,“或许是上天对这个孩子格外垂怜吧。” “若真是如此,那老夫今日这趟,恐怕是白跑一趟了。” 丁太医闻言,目中不禁有些失落的意味。 “丁太医,你今日前来,难不成是专程为了他?” 萧老爷脸上挂着少许的惊讶之色,指着林月涵对丁太医说道。 丁太医不置可事,只捋着胡子说道,“这次老夫前来,一是为了与你叙叙旧,二来嘛......便是为了替皇上分忧。” “替皇上分忧?”萧老爷眼中闪过惊惶之意。 只见丁太医眼中闪过一道忧虑,缓缓说道,“皇上的爱女丽阳公主身患心悸,宫中群医束手无策,如今皇上张贴皇榜,在民间寻访奇人异士,但凡能够治愈公主病患,便加官晋爵,恩赐厚赏!” 听到丁太医的话,萧老爷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没想到,丽阳公主竟然身患此病......真是可惜......” “我听闻你说起府中长媳误服堕胎药,竟然神奇保住胎儿一事,料想你府中定是来了一位隐世高人,于是便迫不及待的赶来。岂料......” 丁太医说罢,不禁斜目望了林月涵一眼,长长叹了口气。 “这林月涵平日里从未见过他替人诊过病,却不曾想,上次竟能意外救回孙儿,这件事,着实老夫也是惊诧不已。这或许真是萧家的先人在庇佑,不 仅让保全了萧家的长孙,还让老二意外痊愈......” 萧老爷想起近来萧家发生的几件奇事,不禁感慨万千。 “你说你的次子痊愈了?”丁太医听到这话,双目顿时瞪得铜铃般大。 “是啊!”萧老爷点了点头,一边回想着,一边心有余悸的说道,“那次你所配制的灵药被人调换,老二因此陷入昏迷,无法吞咽,原以为他会难逃此劫,却不料,事隔半日,竟意外的痊愈,甚至连他 额上的胎记也尽数消退。” “竟有这等奇事?”丁太医嘴张得又大又圆,不可置信的看着萧老爷,“他这期间没服过任何药物?” 萧老爷细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他的怪病医治了二十多年都没能治好,老夫岂敢胡乱给他用药!” 丁太医却仍是不信,沉眸思索片刻之后继而问道,“那期间,可曾有何人靠近过他?” “有......” “是何人?” 萧老爷将目光定定的落在一脸惊惶的林月涵身上,“正是他。” 丁太医得到这个答案,目中闪着莹莹光亮。 “小兄弟,一次是巧合,是运气。这连续两次,可就是有蹊跷了!” 他牢牢的盯视着林月涵的脸,意味深长的说道。 林月涵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发虚,只得低低的将头埋下,不敢作任何应答。 “你的意思是,我那老二能够痊愈,并非偶然?”萧老爷神情有些错愕。 “萧老弟,你想想看,你次子的病你折腾了这么多年都无法治愈,这小兄弟一出现,他便全好了 !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 丁太医捋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 林月涵知他已识破了自己,心里越发慌乱不堪。 “涵儿,你若真是有那本事,便是天大的好事。如今皇上正值用人之际,你能够替皇上分忧,那也是替我们萧家长脸!” 萧老爷拍着林月涵的肩头,满眼赞许。 林月涵正不知怎么回答,只见林月涵的母亲从里屋缓缓走出。 “芸娘见过萧老爷,丁太医。”她弯身一揖。 林月涵不知母亲为何突然跑了出来,便一脸茫然的望着她。 却听她接着说道,“月涵幼时曾拜一名隐士为师,修习了一点医术,但我嫌治病救人责任重大,深恐她学艺不精,治不好病反倒延误了他人病情,所以便不让她行医。却不曾想,她这次竟能医好大少奶 奶和二少爷,还让丁太医如此称赞。看来,以前是我多虑了......” 听她一席话,丁太医和萧老爷对视一笑,“原来如此!” 而林月涵对母亲编的这套说辞却大感震惊,却又碍于有人在场,不好出言相问。 正在她疑惑不解之时,芸娘却转过头来对她说道,“既然你医术了得,便理应替皇上分忧,想方设法替丽阳公主医治心悸之症才是。” 听到芸娘的话,丁太医高兴的说道,“如此甚好!那老夫这便去向皇上举荐。” 萧老爷闻言,也是十分高兴,“月涵啊,你在我们萧家立下两件大功,我便收你为义子,你意下如何?” 林月涵满眼惊惶的望着他,“萧老 爷,月涵不过是一名下人,能得到萧老爷器重已是诚惶诚恐,此事月涵断不能接受。”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萧老爷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不逼你。你先考虑考虑?” 说完之后,他便携丁太医,一边闲聊着,一边走了出去。 “娘,我们今日便要离开北陵,你为何还要应承下入宫诊治之事?”林月涵沉下眸色,满眼不解的望着母亲。 平日里,她对医术二字讳莫如深,而每次替人诊治皆象做贼似的。 可今日,为何她一反常态,竟一口答应丁太医的请求,让自己随他一道入宫面圣,替丽阳公主诊治? “涵儿......”只见母亲满眼无奈,仰天长叹了口气。 “冥冥之中,或许真有天意......”她继而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娘,你到底在说什么?”林月涵越听越糊涂。 只见母亲缓缓转过身来,满眼愧意的望着自己,“涵儿,这件事,我心里也是两难......如今将你推至风口浪尖,极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但若不这样做......你的父亲恐怕......就只有在牢中挨到老 病而死......” “娘,你这么做,竟然是为了他?”林月涵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母亲。 芸娘缓缓上前,拉住女儿的手,轻声说道,“涵儿,娘知道娘这样做,有点不计后果......但,娘恐怕这是救你父亲的唯一机会,他身子本就有旧疾,如今又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每次娘看见他满头白发,满额 皱纹,未老先衰的模样,娘这心里都......” 她说到最后,声音已是哽住,再也接不下去。 “娘,不论他如何待你,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对父亲还是......一直没有忘却......” 林月涵满眼怜惜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轻声叹喟,“难道这就是世人口中所说的情之所至......” 芸娘平复着自已的情绪,拍了拍女儿的手,“涵儿,你未曾经历过**女爱,所以娘这样的做法,你无法理解......但他终归是你的父亲,这就权当你为他尽的最后一点孝道吧!” 林月涵神思有些飘渺,定定呆了许久,方才缓缓点了点头,“娘,既然这是你的心愿,那我便成全你。” 但她复又想起,如此一来,自己逃离萧家的打算便就此落空,她的心里再次生出煎熬不安的情愫。 既然答应了母亲,她便定下神来,与母亲商量起替丽阳公主诊病之事。 “娘,我学医的时日尚短,那丽阳公主的病又十分棘手。我实在没有把握能不能治!” 林月涵提醒着母亲,“这次是同皇家打交道,经不起任何的闪失。若是不慎将皇上惹怒,便非但不能救出父亲,反而还会落得身首异处的结果......” “涵儿,你不必多虑。娘既然敢应承此事,便是有极大的把握能够治愈丽阳公主的心悸病。娘听闻当今天子是位仁君,只要不出太大的差错,即便不能彻底治愈,也无妨!”芸娘满眼自信的开解着自己的女儿。 第一百一十四章 那两个男人在做什么? 有母亲在自己背后撑腰,林月涵顿时信心十足。 “但愿一切能如母亲的愿,顺利将父亲从牢狱中解救出来。” 萧逸风听父亲说起丁太医举荐林月涵入宫诊病一事,不由大吃一惊。 “父亲,此事怎么不事先同我商量?”他目定直直的看着父亲,语带嗔怪的问道。 萧老爷没想到儿子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由惊讶的问道,“怎么,你不乐意?” 萧逸风满脸忧虑的看着自己父亲,向他坦陈,“与皇家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我们萧家祖祖辈辈经商,从不涉足官场和宫庭争斗,如今又何苦淌这趟浑水,将萧家和月陷入这险地?” 萧老爷却不以为然的笑了,“老二,你一向胆识过人,怎么今天这么怂包?不过就是替人看看病,开开药方,至于你说得那么严重吗?” “父亲,不是逸风小题大作!” 萧逸风见父亲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不由急得拔高了声调,“你想想看,若是月涵此次顺利治好了公主的病,那倒罢了。若是治不好,更有甚者,延误或加重了公主的病情,那当如何?” “这......”听了儿子的分析,萧老爷这才稍稍有些迟疑。 他沉下 眸色,细想了想,然手将手一挥,“老二,你不必过虑!别看你那月涵兄弟年纪轻轻,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连丁太医都如此看好他,极力要向皇上举荐,你还担心什么?” “父亲!”萧逸风眉宇间的凝重丝毫未减,语气变得异常坚决,“我只问你一句,这事还有没有转圜余地?” “丁太医曾替你医治过顽疾,也算是你的恩人。如今他开口相求,我也当还他个人情。怎么,老二,你非要阻止此事?”萧老爷皱眉问道。 萧逸风重重的点了点头,“非阻止不可。” 萧老爷皱眉想了想,“既然如此,那我便立即去找丁太医,希望还来得及。” 说完之后,萧老爷便一刻不停的往丁太医的府上赶去。 萧逸风望着父亲离去的方向,脸色异常凝重。 过了一个时辰,萧老爷去而复返。 “事情怎样,爹?”萧逸风立即上前,迫不及待出言询问。 “哎......我紧赶慢赶,最终还是慢了一步!丁太医他......已经入宫面圣!” 萧老爷一边用袖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气息不定的说道。 得到这个消息,萧逸风颓然跌坐在椅中。 见儿子这副模样,萧老爷心里不由越发愧疚。 “逸风,这事全怪为父思 虑不周。那林月涵本就是你带回府中,你又一直视他为手足。若事情真不幸被你言中,那林月涵便......” 他的话,令萧逸风的脸色越发暗沉。 过了片刻,他倏的站起身来,直冲冲的往外走。 “老二......你上哪儿去......”身后是父亲焦急的呼喊,但此时的萧逸风已是充耳不闻。 萧逸风离开自己的房间,便直接来到了林月涵所在的偏院。 芸娘见他急冲冲的赶来,均是一脸错愕的表情。 而林月涵则是两手紧紧绞在一起,连向他问安的话都忘了说。 “二少爷,你是来找涵儿?”芸娘有确定的问道。 萧逸风只满眼焦急的点了点头,“伯母,我有急事单独找月涵谈谈!” 说罢,他也不顾不上礼仪,直接一把拖住林月涵的手,便匆匆走了出去。 “二少爷......你放开我!”林月涵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一路上都挣扎着试图摆脱他的钳制。 萧逸风顾不上沿路丫鬟仆役们惊异的目光,直接将他拖到了湖心亭中。 “月涵,你不能入宫!”他目光焦灼的看着林月涵,异常坚决的说道。 林月涵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感到前所未有的逼迫感。 她本能的退到安全的距离,埋头说道, “此事不劳二少爷费心。” 见她突然变得如此疏离,萧逸风的心骤然一紧。 他目光灼灼的盯视着林月涵,不甘的说道,“你是我的人,我不能眼看着你涉险而坐视不管!” 这语带双关的一句,令林月涵异常窘迫。 她定了定神,垂眸说道,“月涵多谢二少爷关心。但入宫替公主诊病,能够一举成名。机会难得,还请二少爷高抬贵手,不要阻止。” “月涵,你真的想去?”他伸手勾起林月涵的下巴,直直逼视着她的双目,“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她绝不是一个冒失之人,入宫替公主诊病有多凶险,她不会不知! 林月涵的下巴被他扣住,目光无处闪躲。 “二少爷......这也是娘的意思......”她含糊其辞的说着,声音又细又怯。 “伯母竟然同意你去?”萧逸风不由大感意外,颓然放开了手。 林月涵定定的点了点头。 萧逸风沉眸思索片刻,若有所思的说道,“想来伯母是寄希望于你身上,希望通过此事救伯父脱离牢狱。可此事凶险万分,万一......” 他说到此处停了下来,满眼担忧的看着林月涵。 “没有万一!” 林月涵语气坚定的回答,“我的医 术从未在你面前显露过,所以你有此顾虑也是正常。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有信心治好公主的病!” 说完这句,她便作了个告辞的姿势,打算脚底抹油。 却不料,她刚刚转身欲走,便被萧逸风从身后牢牢箍住。 “月涵......都怪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救伯父,否则,也不会让你冒这样的风险......”萧逸风将林月涵的后脑勺贴在自己的颈窝,无比自责的说道。 他的话,情真意切,说得无比动容,林月涵原本打算挣扎的动作,不由停了下来。 “月涵......”萧逸风将她的身体扳转过来,认真的叮嘱着,“记着,一旦你觉得没把握,便立即抽身而退。” 林月涵目光有些迷离的看着他问道,“一旦同皇家扯上关系,你觉得我,还有机会......抽身而退吗?” 这句话,令萧逸风目中闪过一抹惊惧。 随即,他一把将林月涵抱在怀里,用轻微颤抖的声音说道,“相信我,无论如何,我也会设法保你周全!” 林月涵的头被他牢牢按在胸口,耳朵里传来他强有力的心跳,令林月涵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正在这时,突然远处传来惊呼的声音,“你们看湖心亭里,那两个男人在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决意同他耗到底 林月涵听到这声惊呼,立即奋力从萧逸风怀里挣脱出来。 不待她撒开两腿,萧逸风便将她的手牢牢握住。 林月涵瞪大双目望着他,惊惶的说道,“二少爷.....有人看见......” “月涵,我们喜欢怎样便怎样,何惧他人的眼光?”萧逸风满眼柔光,温声细语的说道。 这一句,将林月涵彻底惊呆,怔怔的望着对面熠熠放光的双目挪不开眼。 不待她回过神来,萧逸风已将她的身子拉近自己,牵着她的手,一齐向来时的路走去。 第二天,整个萧家沸腾了。 “昨天你有没有看见,二少爷和那个药行管事林月涵手拉着手,一起在湖心亭看莲花......” “还有更火爆的场面,你们要不要听?” “要,要,快说!” “要听就都凑过来!我昨日可是在亲眼瞧见,二少爷把那林月涵拖到那牡丹花丛里,又是搂又是抱的,也不知折腾了多久!” “真有这事?” “骗你是小狗,他们那姿势啊,别提多好看哪.....” “什么姿势,你比划一下给我们看看!” ...... 正在一群下人转着圈聊得口沫横飞的时候,突然身后传出一声大喝,“你们吃饱了没事做,竟敢在背后诬蔑二少爷!” 下人们纷纷转头一看,却见来人正是怒发冲冠的忠叔。 “忠叔,我们可不是造谣诬蔑......”其中一人连忙怯怯的开 口向来者解释。 “是啊,这都是很多人亲眼看见的,怎么假得了?” “二少爷长年不近女色,连个通房丫鬟都不曾有过,我们一直都搞不懂原因,却原来因为二少爷有......断袖......” 不待这一句落音,忠叔已是一把将那人的领口勒住,咬牙切齿的说道。 “放屁!你要是再敢乱说一个字,看我不把你的嘴撕成两半!” “两瓣?”那人不是不识数,但却不敢再出声。 “哼!”忠叔恶狠狠的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方才松开五指,气呼呼的离开。 他回到二少爷房里,直接嚷嚷开了,“那一群狗东西,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萧逸风见他这副模样,出声问道,“怎么今天这么大的火气?” “二少爷,你知不知道那群下人在背后怎么诋毁你!他们说你和月涵兄弟......” 忠叔话说到一半,便气恼的将手掌往桌上重重一击。 “那话我都说不出口,总之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那意思,反正就是说你和月涵兄弟之间不清不楚,有那个什么‘断袖之癖’!” 萧逸风闻言,只微微点了点头,“他们说得没错。” “二少爷......你说什么?”忠叔被他这句惊得毫毛立起。 “我对月涵早已情难自禁,在旁人眼中我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但我却对此甘之如饴。” 萧逸风神情镇定自若,毫无惊慌之态。 这番话,令忠叔呆呆怔立了好大阵。 “二少爷,你这么高大威猛的一个男人,竟会有此癖好?” 他围着萧逸风足足转了三圈,继而摇了摇头,“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 继而他又挠头补充了一句,“不过林月涵那小子看上去倒是个娘娘腔,又同之前那林月茹容貌极为相似。二少爷你是不是......” 他后半句还没说完,便被萧逸风将他肩头一拍,“我从未将林月茹放在心上,这个人,今后,你都莫要再提!” “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忠叔越发摸不着头脑,扯着嗓门问道,“二少爷你的意思是,这辈子就跟那林月涵这么耗下去?” “以前我的确迟疑过,退缩过!但自三弟点醒我那一日起,我便决意同他耗到底!”萧逸风稳稳的说完这句,便昂首挺胸的大步离去。 下人间的传言,很快便传入了芸娘的耳中。 她斜目望着自己神思恍惚的女儿,温声问道,“你这两日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因为二少爷的事?” 林月涵闻言,缓缓收回涣散的目光,有气无力的说道,“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不承认?我看你同二少爷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这府里的下人怎么传得绘声绘色?” 听母亲语气十分肯定,林月涵知道无论如何也瞒不下去,只得将这两日发生的事,对母亲说了。 “他居然真的......亲了你?”芸娘一听这话,激动得站了起来。 “我也 不想的,可是他力气太大,我根本......无力将他推开!” 林月涵以为母亲是在责怪自己举止轻浮,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涵儿,你这孩子,娘该怎么说你好呢?”芸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手指颤颤的指着林月涵。 林月涵满色越发羞愧,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却见芸娘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人家二少爷一心一意对你,为了你,甘负不伦的骂名!你这孩子,非但不对他坦承自己是女儿身,反倒说要将他推开?” 林月涵闻言一愣,原来母亲责怪自己,是这个原因? “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涵儿,娘这便去给你找两身漂亮的女装,将你这一身难看的灰袍换来!” 芸娘的脸上接着又浮现出喜滋滋的表情,一边说着,一边兴冲冲的起身。 “娘!你别去!”林月涵连忙上前一把拉住。 “涵儿?怎么?”芸娘一脸不解的问道。 “娘,你让我换回女装做什么,我又根本不喜欢二少爷!”林月涵焦急之间,脱口而出。 “什么?”芸娘的笑容顿时僵硬。 “娘,我说我对二少爷,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林月涵垂下眼眸,重重的说道。 芸娘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女儿,认真的问道,“涵儿,二少爷这人重情重义,他如何对你,娘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为你做这么多事,你即便是块石头,也该被他捂化了!你说不喜欢他,这怎么可能?” “娘,你不是说过,男女之间的事向来微妙。二少爷对我固然是好,但在我心中,他只永远只是我的恩人和......好兄弟!” 林月涵仰着头,目光空洞的落在远处,极缓慢的回答。 听到女儿这番表明心迹的话,芸娘所有的欣喜顿时化为乌有。 她颓然的坐回椅子上,无可奈何的说道,“涵儿,娘真是搞不懂你......要知道,你若将二少爷推开,会是多大的损失......娘真的希望,有朝一日,你不要后悔......” 林月涵无心再听下去,只对母亲找了个托辞,便离开了房间。 她独自一人在**漫步,整个人恍恍惚惚。 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十分难受。 “即便是块石头,也被捂化了......吗?”她喃喃自问着。 但自己不是石头,而是一个失去了清白的女子。 他堂堂萧家的二少爷,含着金钥匙出身,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哪里会沦落到非自己不娶的地步! 他对自己的情不自禁,也不过是贪图一时新鲜吧...... “这次入宫,我一定要千方百计将公主的病治愈,顺利将父亲从牢里救出。“ “然后......便带着娘远远的离开!找一个与安宁镇差不多的地方,隐姓埋名,做点能够糊口的营生。从此,与他再不要有任何交集!” 念及此处,她收回眸光,坚定了步伐,加快脚步往前走。 只是在她的心里,却隐隐感到一丝酸楚。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张伯也将听到的风声,及时向萧老爷作了禀报。 萧老爷对这件事呲之以鼻。 并下令若是再听到府中有下人谈论此事,一律逐出府去。 紧接着,萧家便接到了圣旨,让林月涵入宫替丽阳公主诊治。 因林月涵是被南蜀国最受器重的丁太医所举荐,所以皇上对她格外礼待。 在临行前,丁太医将宫内的大致情形向林月涵作了简单扼要的描述。 皇上子女不多,除了太子之外,还有两个十分年幼的皇子。而公主虽然前前后后有十几个,但大多数都远嫁番邦或是夭折。 而这位丽阳公主,今年刚满十六,因自幼身患心悸之症,皇上便格外的宠着,于是长此以往,她的性情便变得格外刁钻古怪。 所以丁太医格外叮嘱,在替丽阳公主诊症之时,千万要谨言慎行,以免惹恼了她。 萧逸风听到丁太医的描述,眉宇之间越发忧虑。 林月涵从未想到自己能有机会进入南蜀国的皇宫,更没想到,会受到皇上的亲自召见。 被丁太医引领着,在诺大的皇宫七弯八拐,终于得以见到皇上的真容。 与想象中大不相同,皇上既不是老态龙钟的垂暮老者,也不是凶神恶煞的阎罗,而是一位容貌英俊,气宇非凡的中年男人。 林月涵按照丁太医所教授的礼仪,向皇上行了大礼。 “你就是丁太医极力举荐的那位能人异士?”温润而厚重的声音自宝座上的男人口 中发出。 “皇上过誉,小人只是略懂医术,算不得能人异士。”林月涵恭敬的回答。 “你不必过谦,丁太医已将你的本事向朕大致说过,你能够做丁太医无法企及之事,足以担当能人异士四字。只是朕没想到,丁太医口中所说的隐世奇人,竟是一位如此年轻文幼的后生。这可真是后生 可畏啊!”皇上极其专注的看着林月涵,温和的说道。 林月涵越发恭敬的应道,“皇上谬赞。” “不过,这心悸之症自古以来都是十分难以医治的顽症,丽阳公主虽然身在天家,自幼恩宠无数。但却不幸得了这个病,朕曾替她求医问药无数,但收效甚微。犹其近几年,她的心悸发作次数越是频密 ,大有加重之势。朕为此整日忧心不已,故才在整个南蜀张贴皇榜,并承诺,只要能够治好丽阳公主心悸者,一概赐予厚赏!小兄弟,对于医治公主这心悸之症,你有几分把握?”皇上眉头微蹙,缓缓 言道。 “皇上,这心悸之症成因复杂,小人在断症之前,尚不敢确定究竟能有几分把握。” 林月涵神情从容,朗声答道,“但小人可以保证,定会倾尽全力替公主医治。” “好!”皇上见她言辞无惧,料定她早已成竹在胸,于是不再多言,只大手一挥,“来人,带林月涵去‘丽阳’殿!” 林月涵依着宫廷礼数对丽阳公主施了礼,然后便直入主题,“公主,请让小人替公主诊脉。” 只听 床榻当中传来一个气息急促的声音,语气当中满是抱怨之意,“本公主说了不见太医,怎么父皇又派了人来!” 果然,这位公主同传言中一样,是个不好伺候的主。 “公主,这次听说是皇上从民间寻访的能人异士,并非宫中的太医。”一旁的近身宫婢连忙向公主解释道。 “能人异士?”帐幔被一只纤细莹白的玉手撩开,“抬起头来,让本公主瞧瞧!” 林月涵依她所言,缓缓抬起头。 “咦,竟是个愣头愣脑的小子?”公主的声音满是鄙夷的味道,一双剪水秋瞳里是不可置信的味道。 “人人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原来,这世上还真有不怕掉脑袋的!”公主直直盯视着林月涵的眼睛,唇角微微勾起。 林月涵见对面之人面容苍白,唇色微微发紫,显然病得不轻。 但她眼中的灵动和她精致无双的面容,又偏偏是个正当韶华的绝世美人。 林月涵不嵋暗暗在心里叹着可惜,也更寄希望于母亲真能治好她的心悸之症。 “公主,请容小人替公主把脉。”林月涵满目恭谨的向丽阳公主请求。 丽阳公主鼻中一声冷哼,缓缓将手伸出。 林月涵将手放在搭在她的腕间,细细数起脉来。 她的脉象细而无力,结合她的面色,林月涵心里大致有了分数。 但她记得母亲的叮嘱,只将症状和脉象牢牢记在心里,并未当场对丽阳公主的病症作出评判。 “公主,可否告知小人,你每月 的信期是否准时,还有每次的程度如何?”林月涵壮着胆子,又问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大胆!”一旁的婢女已是先于公主出口喝斥,“让你给公主看心悸症,你问这无关的话做什么?” 丽阳公主也是眉头微挑,满眼探究的看着林月涵。 林月涵连忙跪在地上,急急解释,“心悸之症发病原因多样,身体各个部位息息相关,小人有此一问,是为了更好的替公主确诊发病原因。” 婢女还欲喝斥,却被丽阳公主抬手拦下。 “替本公主诊病的人当中,你可是最口无遮拦的!你这么有胆识,倒令本公主格外欣赏。” 她眉目中满是意兴盎然的味道,将脸凑到林月涵耳边,“刚才你那个问题,你自可翻查记录的册子!” 林月涵闻言,方知自己过于冒失,连忙磕头赔罪,“小人对宫中的规矩不甚了解,以至刚才不慎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责罚。” 却不料,公主唇角的笑意越发明显,“原本你这么莽撞,是定要依宫规处置的。” 她话锋一转,“可.....本公主今日心情格外的好,就算了吧!” 得到这个特赦令,林月涵如释重负的出了口中长气。 “公主的症状小人已经明了,小人告退。”林月涵恭敬的请辞。 “怎么?折腾了半天,连个方子也给不出?”丽阳公主见林月涵收拾药箱准备离去,脸上顿时现出愠色。 一旁的婢女也是十分不满,“还以为这次来的是 什么高人,结果是个草包!” 林月涵连忙弯身一揖,“公主请勿动怒,若是小人贸然开出药方,若有闪失则会延误了公主的病情。不如待小人回去仔细斟酌之后,再给公主施药。” “敢叫本公主等的......你还是头一个!”丽阳公主陡然拔高了声调。 “公主切勿动怒,公主的心悸症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小人今日着实给不出药方,还请公主宽限一日。”林月涵吓得面容惨白,伏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头。 却见丽阳公主收回眸光,垂首问道,“好,本公主就看在父皇和丁太医的面上,给你一日之期!若是明日你不能开出令公主满意的方子,就不必再来了!” “是,公主。”林月涵急得额头全是冷汗,又是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回去的路上,林月涵仍是心有余悸。 这皇家的交道,果然是不好打的。自己言行稍有不慎,轻则招来杖责之类的刑罚,重则便是人头搬家。 她刚走到萧家的大门外,便见萧逸风和芸娘已在那里等着自己。 见林月涵回来的时候脸色发白,萧逸风的瞳中立即闪过一抹忧虑。 “涵儿,这一趟可还顺利?”芸娘率先走上前去,握着女儿的手关切的问道。 “娘,我们回去再详谈。”林月涵并没有转头看萧逸风,只一脸谨慎的对母亲说着。 “月涵,若是没有把握,我这便去求丁太医向皇上说情,准予你放弃诊治。”萧逸风迫不急待的说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什么药,这么神奇? “这件事我有分寸,二少爷不必为我担心。”林月涵不冷不热的回答。 见林月涵的举止有些疏离,萧逸风的眸色顿时晦暗。 “二少爷,这件事你不用过虑。涵儿的本事,我这个作娘的,心里还是有数的。” 这时,芸娘向萧逸风解释着, 芸娘和林月涵一回到偏院,林月涵便立即关上房门,将自己诊治的经过详细对母亲说了一遍。 “你做得很好,涵儿!”母亲满意的点了点头,满眼赞许的说道。 “娘,丽阳公主只给了我一日期限,也就是让我明日必须给出管用的药方。”林月涵满脸焦虑的神情,无可奈何的说道。 “你打算怎样替她医治?”芸娘神色十分淡然,不紧不慢的问道。 林月涵细想了想,便依着自己的经验,缓缓说道,“丽阳公主的信期间隔只有十多日,较正常女子短了许多,而她每次葵水的量又很大,从而导致她面色苍白,气血亏损。依我看来,公主的心悸症乃是 虚症,同她的月事有很大关联。” 听到她的分析,芸娘频频点头,既而问道,“但据丁太医所说,丽阳公主自幼便患有此症,这又何解?” “娘,我将公主之前的起居册子都详细翻看了一遍。我发现公主年幼之时对食物十分挑剔,而皇上因为对她溺爱,便都是随着她的性子给她配置饮食。娘,你看,这便是她平日里最不喜吃的食物!”林 月涵 将自己摘抄的记录拿了出来,翻开给母亲看。 “看来,这位公主还真是够挑剔的!”芸娘一边翻看,一边认真的评价着。 “娘,因此我判断。公主年幼心悸症比较轻微,只是因为长期摄食不当所致。而当她成年之后,信期紊乱,更加重的了她的病症。”林月涵依着母亲平日里教授的医识,作着认真的判断。 芸娘听完她的分析,满眼欣慰的点了点头,“涵儿,你的进步如此神速,娘深感欣慰。” “这么说,娘是赞同我的判断?”林月涵见母亲的看法与自己一致,立即高兴的问道。 “嗯。你的判断合情合理!”芸娘认可的点了点头,继而又问,“你明日打算给出什么样的方子?” 林月涵一边踱步,一边念着,“丽阳公主的心悸症若要得到缓解,首要的便是要将她的气血亏空给补起来!当归,白芍,熟地,阿胶,黄芪,枸杞这一类都是可以被益气血的药材,若再辅以红枣,桂圆 ,花生,红豆,白果这类补血的饮食......双管齐下,我想,公主的症状,定能得到缓解!” 芸娘听了她的话,低下眸光细想了想。 “涵儿,你说的方法,确实能够治本。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办法收效十分缓慢,若要将公主的气血慢慢补起来,至少也得耗费个一两年,要让公主真正摆脱心悸症的困扰,还得挨个七八年。这前前后 后加起来,怎么说也得十年吧!” 林月涵满眼 不解的望着自己的母亲,辩解道,“‘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功’,她的病症是长期积累而来,要治好它,当然也要颇费些时日。” 但见母亲满脸焦虑的摇了摇头,“你话虽不错,方法也是对的。但却不可行!” “为何?”林月涵仍是一脸迷惑。 “你想想看,这公主性子如此刁钻,你的方子若在短时之内没有明显的效用,她定不会坚持服用。又怎么能够治得好她的心悸症?即便她真顺着你的意思按方吃药,等她病好之时,已是多年之后,你的 父亲能不能在狱中撑那么久,还是个未知之数!”芸娘目光定定的注视着自己的女儿,耐心的解释着。 林月涵一听,心里方知自己思虑不周。 “那怎么办?”她急得坐立不安。 “涵儿,别急。娘亲既然敢让你入宫,便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芸娘连忙扶她坐在自己身边,出言劝慰道。 “娘,你竟还有别的办法?”母亲的话让林月涵大感意外。 只见芸娘眼中的光晦暗不明,只淡淡说了一句,“你今日奔波劳累,十分辛苦,你只管安心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公主的病,就放心的交给为娘。” 这句话,如一颗定心丸似的,令林月涵顿时安下心来。 她依着母亲的话,早早的歇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林月涵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见母亲已经守在自己的床前。 “涵儿,昨晚睡得可好?”母亲一脸慈爱的看着她问道。 “ 娘,我很好。”林月涵连忙起身,整理着衣衫,却瞥眼瞧见母亲面容苍白,精神也比往日倦怠了不少。 “娘,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怎么回事?”林月涵连忙上前,对母亲关切的询问起来。 只见母亲眸光有些闪躲,支支唔唔的回答,“娘昨晚连夜给你炼制秘药,耽误了睡觉的时辰。只是精神差了些,没什么大不了!” “娘,都是涵儿学艺不精,才拖累娘吃这苦头。”林月涵满眼怜惜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残愧的说道。 “娘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哪有你说和这么严重。”芸娘宠溺的抚了抚女儿的头,然后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 “涵儿,这瓶中的药,便是为娘连夜制成的秘药。你只需将它交给丽阳公主,叮嘱她每日服用一颗,不出一月,便可药到病除。” 芸娘将瓷瓶交到林月涵手中,郑重其事的叮嘱着。 林月涵看着手里的瓷瓶,满眼震惊。 “娘,你这瓶里装的是什么灵药,竟然一月便能治好公主的心悸之症?这么好的灵药是用什么药材制成,我以前怎么没在医书中看到过?”她不由好奇的问。 却见母亲眸光闪烁,“你不过才学了一年半载,怎么可能将娘的本事学全?这灵药的炼制方法和材料极为繁复,一时三刻也说不清,待日后你学艺精进,自会知晓。” 听母亲这样说,林月涵的眼中越是惭愧,“娘,女儿知道了。” 她将瓷瓶接过,小心翼翼 的揣入怀中,却一眼瞥见母亲的手腕上缠着纱布。 “娘,你的手怎么弄伤的?”她连忙将母亲的捉到眼前,既是心痛又是疑惑的问道。 芸娘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她连忙拉下衣袖,将手腕的纱布掩藏起来。 “这秘药的炼制过程复杂,将手弄破条口子,有什么好奇怪的?”她目光低垂,急急作答。 林月涵还待追问,却被母亲嗔怪的瞟了一眼,“时辰不早,你还不快入宫去。若是因触怒了公主,即便有娘的灵药,也保不住你的脑袋!” 见母亲脸有愠色,林月涵只得作罢。 今日,丽阳公主的精神似乎比昨日好了许多。 虽然她脸色依然苍白,但好在她并未象昨日那样缠绵病榻,而是兴致大好的在和宫女下棋。 林月涵来的时候,公主激战正酣。她不敢惊扰公主的雅兴,于是足足在旁侍立了近一个时辰,以致手脚都麻了。 一局战罢,丽阳公主抬眼瞥了林月涵一眼,“药方呢?” 林月涵将瓷瓶双手奉到她的面前,“小人已按公主的病症,将所需药材制成药丸,公主只需每日服用一粒即可。” 丽阳公主伸手接过瓷瓶,从当中倒了一颗在手心。 “这一颗小小的药丸,便能治本公主多年难愈的顽症?”她语气慵懒的问。 林月涵依着母亲的话,振声说道,“此药坚持服用一月,公主的病自可痊愈。” 却听丽阳公主双问,“你这药这么神奇,究竟是用哪些药材制成?”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有的是耐性 林月涵闻言一愣,母亲对此药的配方一直讳莫如深,只字未提。自己又如何向她道明? 见林月涵一脸茫然,半天不应声,丽阳公主眼中浮起探究的意味。 “公主问你话,你敢不答?”而侍立在公主旁边的婢女已是耐不住性子,厉声喝斥起来。\ 林月涵情急之下,只有含糊答道,“这药材的成分十分复杂,不下数百种之多,要小人一一列数出来,小人着实为难。” “你这样来历不明的药,竟要本公主听你的话,每日服用?” 丽阳公主眉头微蹙,斜睨着林月涵,意兴盎然的问道。 “这药并非来历不明,这是......” 林月涵生生收住即将出口的话,转而将头重重往地上一磕,诚恳说道,“小人恳请公主信小人一次!” “凭什么?” 丽阳公主不怒不躁,而是满眼探究之意的问。 “凭......” 林月涵左思右想,将心一横说道,“小人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这药一定对公主的病症有效!” “你以为你的狗头能抵得到公主的贵体金躯?”一旁的贴身宫女再次出言喝斥。 却不料,丽阳 公主抬起手来,嗔怪的看了宫女一眼。 那宫女立即恭敬的埋下头去,不敢再出声。 丽阳公主缓缓起身,走到林月涵身前,将瓷瓶把玩了一番。 然后勾唇说道,“虽然本公主并不信你这药有什么效用,但本公主却对你这项上人头颇感兴趣。好吧,本宫就依你所言,服用此药,若数日之后症状并无任何好转,那本公主便向父皇禀明,让他砍下你 这颗头!” 说罢,她放了一颗药丸入口,吞了下去。 林月涵依然伏跪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 她额上的汗珠,滴滴淌落。而她背上的衣衫,也因丽阳公主刚才这番话而湿透。 见她吓得这幅模样,丽阳公主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林月涵虽然心里对母亲的药颇有信心,但仍然腿脚发软,她拖着无力的双腿,缓缓的退了出去。 到了萧家,只见萧逸风站在门口,满眼焦急的等着。 “月涵!”一见到林月涵,萧逸风便迎了上去。 “我娘呢?” 林月涵顾不得身体的疲累,左顾右盼的问。 “伯母今日面色很差,很是疲累,我便让她在房中休息。”萧逸风连心答道。 “多谢二少爷。”林月涵见 他如此周到,立即弯身向他道谢。 “月涵,你我之间,还用如此拘礼?” 萧逸风对她这副疏离的模样,很不习惯。 林月涵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又是弯身一揖,“二少爷,告辞。” 萧逸风见林月涵三言两语便要打发自己离开,顿时急得有如猫抓。 “月涵!”他将林月涵的手牢牢握住,“你这两日为何对我如此疏远?” 林月涵心里本就记挂着母亲,不耐烦的甩开萧逸风的手,“我不知道二少爷在说什么。” 萧逸风被她如此对待,眸色顿时黯然。 “月涵,你说的什么话?你我心知肚明,我们的关系根本不是那样!” “不是那样,又是哪样?”林月涵情绪越发低落,语气也更加冷淡。 “我们早已......属意彼此,不是吗?”萧逸风满眼不甘的问道。 “二少爷是什么想法,我不清楚。但二少爷对月涵而言,是恩人是兄弟是主子,再无其他!”林月涵语气坚定,神情冷漠的回答。 这一句绝情的话,令萧逸风身体猛的一震,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月涵,哑声问道,“你撒谎,若你对我再无其他,那日你为何没有抗拒,反而. .....” “我当时只是吓懵了。”林月涵不待他说完,便接过话去。 萧逸风的脸色变了数变,随即轻笑起来,“月涵,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你如此抗拒我,不过是在乎世人的眼光罢了!” 林月涵见他满眼自信,自知无法改变他的想法,只得低下眸光,垂首说道,“是又如何?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小人物,自然做不到二少爷那样超脱。” 萧逸风神色渐渐变得从容,缓缓说道,“我们的做法为世俗所不容,你感到惊惧,也是情理之中。我不逼迫你,对付你这个磨人的妖精,我有的是耐性!” 说完这句,他声音转至温柔,目光中是浓浓的情意,“你看上去如此疲累,早些回去歇息吧。” 林月涵不敢直视他的眼眸,只埋下身子,从他的身前滑了过去,如一只惊慌的兔子一般,立即跑得无影无踪。 她一路小跑回到偏院,关上房门的时候,一颗心兀自扑通扑通急速跳动。 她按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背靠着房门,深吸了几口气。 待气息平稳,心跳渐渐平缓之后,她才走进母亲的屋子。 “娘,你怎么了?”林月涵见母亲躺在床上 ,面容倦怠,她的心里顿时疼了起来。 芸娘缓缓坐了起来,毫无血色的唇微微勾起,“娘没什么。涵儿,今日在宫中是否顺利?” 林月涵替母亲倒了碗清水,服侍母亲喝了几口,然后答道,“一切尚算顺利,公主同意按时服用秘药。” “那就好!那就好!”芸娘脸色变得轻松起来,唇边的笑意越发舒展。 接下来的几日,林月涵寸步不离的照顾着自己母亲。 “娘,你这次为了炼制秘药,竟然累成这样。以后女儿一定要将娘的本事尽数学会,定不让娘再如此操劳!” 林月涵看着母亲终于恢复如初的容颜,心有余悸的说道。 “好!好!涵儿既聪明又好学,娘相信,用不了多久,女儿便能青出于蓝。”芸娘满脸笑意。 正在这时,丁太医急急赶来。 “皇上突然召见,也不知有何急事,你且准备准备,速速随我一同入宫面圣!” 林月涵一听,心里不禁忐忑不已。 一路上,她都在担忧着,是不是丽阳公主服药之后出了什么状况。 若真是那样,别说救父亲出狱了,就连自己项上的人头也保不住,甚至还会因此连累了萧家和丁太医。 第一百一十九章 注意你的眼神 来到大殿,却见皇上宝座两旁多了两名女子。 一名正是他的爱女丽阳公主。 另一名从未见过的中年妇人,风姿绰约,从衣着上打扮上一看便知,正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林月涵心下不禁惶惶,不知为什么今日会连皇后娘娘都到场? “林月涵,那日丁太医向朕举荐之时,朕尚存疑虑。经过再三斟酌,方才将爱女丽阳公主交给你诊治。你所炼制的药丸,不明来历和处方,朕也心怀忐忑,冒着风险让公主试了几日。如今丽阳公主已连 续服用此药七日,朕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也初见分晓!” 皇上声音不怒自威,沉稳缓慢的说道。 林月涵闻言,心中不由一紧。 她记得母亲说过,那药丸必须连续服用一月,才能将公主的心悸病治愈,公主不过刚刚服用了七日,皇上便要作出评判,这未免也太过心急了! “启禀皇上,公主病体沉痾,久积成疾。若要消减,也非短时能见功效。公主如今不过只服用数日,哪里能有显着的改变。还请皇上和公主多给些时日,待一月期满,再作结论。” 她恭敬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进言。 “你的话,听上去有些道理。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听皇上声音里隐隐含着激动的情绪,话里的意思也明显不认同林月涵的说法。 林月涵心里大感不妙。 皇上这意思,莫非自己进献的药丸,丽阳公主服过 之后出了什么状况? 她满眼惊恐的抬起眼来,不可思议的望向宝座上威严的九五之尊。 却见皇上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采,脸上并无任何愠色,相反,他的唇角含着仁慈的笑意。 “你看我的女儿,今天的气色如何?”他用手握住身旁的丽阳公主,温和的问道。 林月涵这才将视线从皇上脸上移向丽阳公主。 却见丽阳公主今日格外的明艳动人。 细看之见,她才惊觉,丽阳公主的脸色娇艳**,肌肤晶莹如玉,吹弹可破。 一对乌黑如墨的瞳子,灵动而有光泽。 尤其是那一对唇瓣,更是红润光亮,娇艳欲滴。 丽阳公主的美貌,着实让林月涵感到震惊。 回想那日床榻上那个面色苍白,眸色无光,口唇发紫的女子,林月涵很难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这样的气色,比正常人还要好上三分! 她看着丽阳公主美得恍眼的脸庞,神情不由越发错愕。 照这样的状态看来,自己的药,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吧? “丽阳公主,服用了小人的药之后,可有什么不适?” 林月涵不确定的问。 却见丽阳公主唇瓣微微撅起,点了点头。 见公主这幅表情,林月涵的心吊在了半空中。 正在她惊疑之间,却听丽阳公主又接着说了一句,“这最大的不适,便是每吃过一颗之后,心里就会感觉特别的......害怕。” “害怕?” 一听到丽阳公主的话,林月涵彻底慌了。 “公主,你的病是心悸症,只会心慌心累心颤。我的药即便不能起效,也不致于引起这样的恶果。你心里的‘害怕’,恐怕是别的什么原因引起的,还望公主明察!” 林月涵满眼惶恐的望着丽阳公主,急急辩解着。 丽阳公主听了林月涵的解释,唇角掩藏不住的勾了起来。 “你劝说本公主服药的时候,不是信心满满,甚至敢用项上人头作保吗?怎么,今日听了本公主的话,便如此心虚?” 丽阳公主的话,林月涵是越听越心惊,甚至连她的手脚,都不听使唤的轻轻颤抖起来。 看出林月涵被自己吓得不轻,丽阳公主终是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 “看到你这个样子,本公主心情大好!” 丽阳公主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瓷瓶。 “你这瓷瓶里的药,太不经吃。以致于每次本公主服用之后,都害怕着,若是以后吃不到了,该怎么办?” 林月涵一听公主所谓的“害怕”原来是因为这个,她顿时大气一松。 原来,丽阳公主刚才是故意戏弄自己,害得自己以为是娘给的灵药出了什么问题。 看来,这药非但没有问题,还深得公主的心。 “公主,你刚才说的话,意味不明,将小人吓得半死不活。” 林月涵一边擦着额间的细汗,一边如实的说道。 却见此时满头珠翠,身着凤袍的皇后娘娘,缓缓开口。 “其实今日唤你前来,是本宫的意思。” 一听这话 ,林月涵刚刚平复的心,再次抽紧。 自己替公主治病,干这位娘娘什么事? 见林月涵一脸错愕的表情。 皇上连忙安抚道,“林月涵,你别慌张。皇后娘娘见你,其实是对你这药丸颇感兴趣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丽阳公主手中拿过药瓶,倒出一颗摊在手心。 “你这药丸,公主吃过之后,肤白貌美,容光焕发。娘娘竟然心生羡慕之意,想让你也给她炼制一瓶。” 听到皇上的话,林月涵脸上现出了为难的表情。 她没想到,母亲的药竟然有美容养颜的奇效,以致于引起了皇后娘娘的兴趣。 秘药虽好,却需耗费母亲大量的精力。 回想起母亲炼制公主手里那一瓶秘药,便累得足足在床上躺了好几日,方才恢复过来。 于是林月涵思虑片刻,想了一个较为周全的托辞。 “启禀皇上,此药是根据公主的体质和症状,按方调制,并不适用于其他人。皇后娘娘身体康健,若是贸然服用此药,小人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不适的反应。” 听到这番话,皇后的眼底闪过一道深深的失落。 她沉眸想了想,继而又问,“那你这药是用哪些药材,如何炼制的?” 这秘药的配方,母亲并未对自己言明,更别说是炼制的方法了。 这个问题,林月涵根本无从回答。 “启禀娘娘,这秘药是用数百种药材所制,炼制的方法也是十分繁复。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林月涵 只得含糊其辞的回答。 听到她的话,皇后娘娘的凤眸中闪过一抹阴郁的光。 “你的话也合情合理!”这时皇上再开金口,“林月涵,你说公主的病若要治愈,需一月之期。那朕便拭目以待,待一月之后,看公主的病情如何,再行论功行赏。” “小人谢主隆恩。” 林月涵恭敬的行礼告退。 这一次,不仅是母亲和萧逸风,就连萧老爷,也早早等在了门口。 听林月涵大致讲了入宫的经过,所有的脸色都轻松了。 萧逸风还想单独与林月涵说话,却不料他刚一走近,便听萧老爷一声咳嗽,“老二,米行那边出了点状况,到随我一道前去看看!” 萧逸风闻言,眸色有些焦灼。 他不舍的看了林月涵,便跟在萧老爷身后,一同上了马车。 林月涵见他走远,心里说不出是轻松,还是难受。 只怔怔的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呆立了许久。 “涵儿!”母亲一声轻唤,方才将她从失神中唤回。 “娘,我们进去吧。” 林月涵掩下眼底的慌乱,伸手搀扶着母亲的手臂。 却听母亲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娘真的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明明你心里对他有意,他也对你有情,却为何非要弄得若即若离?” “娘,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他有意了!”林月涵满眼嗔怪的看了母亲一眼。 “娘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娘是过来人,你看他的眼神,早就将你的心事暴露无遗!” 第一百二十章 他是小人的人! “娘,我不跟你说了。”林月涵第一次甩了母亲一个冷冷的背影。 一个月后,丽阳公主果然如母亲所判断那样,神奇的痊愈了。 皇上圣心大悦,将丁太医和萧家一干人等,尽数传上大殿,要论功行赏。 “朕的爱女丽阳公主如今命已痊愈,非但行走如常,与正常人并无两样。而且容颜也比从前更加娇艳!这一切,全都是诸位的功劳。” 皇上满脸和煦的笑意,缓缓言道,“朕早在张贴皇榜之时,便已明文诏告天下。若能治愈丽阳公主者,便不吝恩赏。金银财宝自是不在话下,加官晋爵也是顺理成章!” 他停了停,满眼探究的看着林月涵,温声问道,“就是不知道你想要朕赏赐你哪一样?” 只见林月涵弯身一揖,不紧不慢的回答,“小人为丽阳公主诊治,一不为金银财宝,二不为加官晋爵。小人唯愿以赏换刑,令小人的生父林子翰摆脱牢狱之苦。” “哦?你竟要以赏换刑?”皇上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诧。 “正是,皇上!小人的生父年事已高,虽然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但他已是诚心悔过。如今他余下的日子不多,小人请求皇上恩准,让父亲还乡安度余生。” 林月涵满目恭谨的说完,便扑跪在地,重重的向皇上磕了一个响头。 皇上敛下目光,细思片刻,终是缓缓点了点头,“你不要富贵荣华,愿意用朕的赏赐来换你父亲的自 由之身。虽然这在本朝并无先例,但朕仍是被你的孝心所感动!” 说到此处,他又停了下来,双目炯炯的看着林月涵。 林月涵满眼期待的看着皇上,等待着他作出最后的判定。 “好吧!朕便同意你的请求,将你的父亲从狱中释放。以全你一片至纯至孝之心!”皇上终是满眼柔光,点头说道。 得到皇上的恩准,林月涵当即激动得热泪盈眶,伏跪在地,“小人谢皇上隆恩!” 她心里是满满的欣喜,如此一来,父亲得以恢复自由,而母亲此生的心愿也算了却。 “萧家慧眼识英才,将林月涵从偏远之地带至皇城。加上丁太医鼎力举荐,这才使得爱女有幸得到林月涵的诊治。朕此番特意在御花园设下宴席美酒,邀几位在园中一边观赏歌舞,一边品尝美酒佳肴! ” 接着皇上再开金口。 能够参加皇上的家宴,是何等荣耀之事,在场所有人,都面露惊喜之色。 “谢主隆恩!” 场上所有人,尽皆伏跪在地,三呼万岁。 除了皇上,皇后,和丽阳公主外,还有几位妃嫔也依着位份列席。 皇上坐在当中,皇后坐在他的右侧,而左侧则是一位以面纱遮脸的妃嫔。 太子,丽阳公主和几位年幼的皇子也是按资排辈,逐一安排在适当的位置。 宴席开始,容貌艳丽的歌伎舞伎悉数登场,舞得场中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皇上端起酒盏,向众人说道,“今日朕圣心大悦,诸位 无须拘礼,来,我们君臣同乐,尽饮杯中之物!”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端起手上的酒盏。 萧逸风望着身旁的林月涵,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萧逸风,你眉宇间似乎有些隐忧,究竟所谓何事?”皇上不经意间察觉了他这细微的表情。 萧逸风不敢隐瞒,只得实话实说,“回皇上,月涵不胜酒力。小人是担心他呆会儿喝醉酒失态,扰了皇上的雅兴。” 皇上闻言,微微一笑,“你对他倒是关怀备至。即然林月涵不胜酒力,朕便允准他只饮此杯!” “谢皇上!” 萧逸风脸上立即大喜过望,诚恳的向皇上表示谢意。 正在大家喝得尽兴,看得高兴之时,座上的皇后娘娘突然开了口。 “丽阳公主如今身体康复,又是及笄之年。臣妾知道丽阳公主深得皇上宠爱,定然舍不得她离开身边。今日便想到了一个极妙的主意。” 皇上闻言,满眼疑惑的望着她,问道,“不知皇后有什么妙主意?” 只见皇后斜斜的向林月涵望去,缓缓说道, “皇上,丽阳公主的病能够得以痊愈,全仗着林月涵绝妙的医术。依臣妾看,这便是他二人的缘份,皇上你说是不是?” “皇后,你的意思是......”皇上眉头微蹙,不确定的问。 只见皇后唇边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接着说道,“皇上,你看那林月涵,容貌清秀,又医术冠绝天下,才华横溢。与公主正是郎才女貌,而二人的 年纪又正是相当。故而,臣妾提议,不若将那林月 涵召入宫中作驸马,一来,他能够以一身神奇的医术替皇上效力;二来,公主也不用远嫁,日日可以皇上膝下承欢。” 听到皇后一举两得的提议,皇上的脸上立即现出欣喜的神色。 “皇后,你这个主意,真是绝妙透顶!”他不吝赞赏的夸道。 此言一出,在场数人的脸色均是刷的一变。 林月涵此时已是吓得筷子掉落在地,整个人抑制不住的打起了寒颤。 而萧逸风此时则是眸色暗沉,两手已不经意间紧握成拳。 而丽阳公主此时则是唇角微翘,一副古灵精怪的表情,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意。 但皇上毕竟是疼爱着丽阳公主,这关乎她的终身大事,他即便对皇后的提议再满意,也要开口先向丽阳公主询问一番。 “丽阳,皇后提议让林月涵作你的驸马,不知你心意如何?” 只见丽阳公主抬起灵动乌黑的眼眸,向林月涵斜瞟了一眼,不冷不热的答道,“有他在旁边,若是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倒是不用召太医了!” 听她这话里的意思,虽然并没表示有多中意林月涵这驸马,却也是没有反对。 皇上立即哈哈一笑,金口大开,“即然如此,朕便......” 却不料,“赐婚”二字还未及出口,座席便有一人站起身来。 “皇上且慢!林月涵早已是小人的人。驸马的人选,还请皇上另行考虑。” 众人纷被场中这 响亮的声音一震,纷纷放下手中的杯筷,将目光向他望去。 萧老爷听到这四个字的反应,则是吓得脸都白了。 他用脚狠狠踢了儿子的小腿肚一下,压低音量说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还不快给我坐回去!” 而林月涵一听开口的人是他,一颗心几乎要蹦出了胸腔,身上更是如同筛糠似的剧烈抖动起来。 皇后的眸色,却是立即暗沉下去,显然是对他出言打断皇上的话,极其不满。 皇上却并未现出愠怒之色,而是满眼探究的望着萧逸风,“朕知道林月涵是你的下人,但你与他之间只有活契,并未**于你!这件事,你有什么资格反对?” 只见萧逸风目光中毫无惧意,一字一字的说道,“小人说的是:他是小人的人!并非小人的下人!他与我之间,早就互许终身,此身非卿不可!” 这一句,石破天惊,令在场所有人,都惊得险些尖叫出声。 场中所有人嘴张得溜圆,定定的望着席座间稳稳矗立的高大男子。 这个不怕死的男人!还是个该死的断袖! 丽阳公主眼中的光莹莹发亮,她满眼意兴盎然,定定的盯着萧家这位不显山露水的二少爷----萧逸风。 在场的人,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尽皆满眼惊奇的盯着席座上一高一矮两个断袖。 高的这位,身形魁梧健硕,男子气十足,五官英挺到无可挑剔的地步。他可是京城炙手可热,风靡万千少女的京城富少。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快将他握住 而矮的这位,却是容貌清秀,斯文白净,医术冠绝南蜀,是皇上属意的驸马! 这两人,却偏偏情投意合,互相爱慕。 还公然在皇上跟前,说出这番震聋发聩,不知羞耻的话? 皇上就算再好的脾气,也恐怕容不得自己的爱女遭到这般的羞辱。 林月涵全身吓得瘫软,几欲坐立不稳。 却被身旁的萧逸风牢牢握住了手。 林月涵心里一紧,抬起惊慌失措的眼眸向他望去。 但见他目光坚定无比,定定的回望着自己,温声说道,“月涵,若失去你,我虽生犹死。今日我即便冒着杀头之罪,也要竭尽所能抗拒你的指婚!” 林月涵听着他动情的情话,看着他眼底潋滟的光采,心底某处,如波涛巨浪般翻涌起来。 这种感觉,即陌生又让人感觉狂喜,如获至宝般的狂喜。 她强抑着心潮的涌动,用手盈盈回握着萧逸风。 而她的眼底,无法掩藏的绵绵情意,透过晶莹的眸子向身侧之人缓缓传递过去。 两人毫无顾忌的对视,终于让皇上彻底的震怒。 “好你个大胆的狂徒,胆敢公然在朕的面前说出此等不伦背逆的话来!你以为你 的项上有几颗狗头?可以如此挑衅朕的龙威?” 皇上站起身来,两手撑着桌面,冲着萧逸风发出龙吟海啸般的怒斥。 萧逸风满眼无惧,将林月涵的手紧紧握在手中,携他跪在皇上的面前。 “小人自知冒犯龙颜,定然难逃一死。但小人宁愿一死,也不愿失去心爱之人!”萧逸风朗声说道。 “小人愿意同他一道赴死!”林月涵也夫唱妇随。 听到两人坚定无惧的话语,皇上的脸色越发暗沉。 正待再次发出龙霆之怒,却见他身旁白纱覆面的女子侧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在场之人无一知晓。 但寥寥数语过后,原本****的九五之尊缓缓坐回了原处。 他强抑着眼底的余怒,用暗沉的声音说道,“林月涵,朕念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便暂且饶过你今日的过失。不过,朕宫中还有许多需要你诊治的妃嫔,今后你要随传随到,不得推搪。” 林月涵立即跪地应道,“小人遵命。” 在处置完林月涵之后,他便又将目光转向萧逸风,“若非贤妃这几日夜不安枕,恶梦频频。因怕惹了戾气,劝朕大事化小,息事宁人。你以为你还有命 回去?” 说完这句,他将袖一拂,便扶着身旁的贤妃,摆驾离去。 皇后满眼探究望了萧逸风和林月涵一眼之后,也皱着眉头离开了席座。 待人悉悉数数的撤了之后,萧老爷才抹着头上的冷汗,颓然跌坐在椅中。 萧逸风知道自己将父亲吓得不轻,立即来到父亲面前,跪地说道,“父亲,逸风知道今日之事令父亲颜面尽失,令萧家险些陷入绝境。但逸风此举乃是情之所至,不得已而为之!逸风知道自己罪无可恕 ,父亲要如何责罚,逸风都毫无怨言。” 林月涵也跪地说道,“此事皆由月涵而起,老爷要责罚,就责罚月涵吧。” 萧老爷脸色煞白,连连摆手,“你们还嫌不够丢人现眼?还不赶紧回去!” 萧逸风连忙将父亲从座椅上搀扶起来,三人一道离开。 萧夫人听说了宫中发生的事,象看怪物一般的看着萧逸风和林月涵。 而萧老爷此时已是满面愁容,只知唉声叹气。 三少爷萧逸清用无比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二哥,“啧啧,没想到二哥平日里不声不响,这关键时候,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接着,他对林月涵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月 涵兄弟,我二哥表现这么好,你是不是该好好犒劳犒劳他?” “三弟,父亲今日心情很差,如今一看到我便心烦。你还不赶紧前去宽慰父亲!” 萧逸风满眼嗔怪的看了自己的三弟一眼。、 “二哥,你也太不仗义了!若是没有我,你哪能和你的月涵......兄弟修成正果!如今倒嫌我在你眼前碍事了,是吧?” 萧逸清撅着嘴,骂骂咧咧的去了父亲的宅院。 萧逸风拉着林月涵的手,情意浓浓的看着她。 “从前,我还不是百分百确定你的心意。今日,听到你说出那样一番话,我此生无憾了。”萧逸风深情的说道。 林月涵满眼柔光,眸色朦胧,软软的回道,“你为了我将生死置之度外,我还有什么可恐惧的呢?” 自己曾经退缩恐惧,迟疑,因为自己不够完美! 如今想来,他这样忠贞坚定的男子,又怎会为世俗的观念所困? “月涵!” 萧逸风被她目中的情意所俘,越渐意乱情迷,他一声低唤,便将林月涵搂在了怀中。 伏在他的胸口,林月涵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她腻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的火热。 她的乖顺和娇软,令萧逸风食髓知味 ,想要品尝更多。 “月涵......” 他情难自禁,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涸的嘶声。 这时林月涵缓缓直起身子,冲他甜甜一笑,“等我一下!” “你这个......要命的妖精!” 萧逸风满眼不舍,艰难松开她的娇躯。 脱离了萧逸风的怀抱,林月涵一边回望着满眼柔情的男人,一边匆匆跑回了偏院。 芸娘此时也从下人的口中听到了大概,一见到林月涵便拉住她问道,“涵儿,听说二少爷今日当着皇上向你表白了?” 只见林月涵目光闪躲,脸上却是掩藏不住的喜悦和羞涩,“嗯。” 一看女儿这幅神态,十分有戏! 芸娘脸上的担忧之色顿时化为乌有,对女儿苦口婆心劝了起来,“涵儿,二少爷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顾,这样的绝世好男人,你还不牢牢将他握住!” 林月涵垂眸,重重的点了点头,“娘,我知道!” 接着她便在柜中急急翻找起来。 “涵儿,你这么急,在找什么?”芸娘见女儿这幅急不可奈的模样,连忙问道。 只见林月涵头埋得更低,两手紧张的绞着,用细弱蚊蝇的声音问道,“娘,你有没有看见一条......襦裙?”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张床......很舒服 芸娘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大喜过望,“涵儿,你终于想通了!真是太好了!你等着,娘这就去给你拿!” 芸娘很快便去而复返,回来的时候,手上抱了一大堆东西。 “你那条襦裙是好多年前的老旧式样,又是用粗布制作。我的女儿这么漂亮,当然要配这一袭水蓝色的纱底裙装,再加上这 些珠翠步摇,才是最衬的搭配。” 芸娘一边将手里的东西铺到桌上,一边替女儿梳妆打扮起来。 最后,她还给女儿描了个精致的眉形。 “啧,我的女儿真是绝色。这么多年被那一袭灰袍掩去风华,足足耽误了好青春,真是可惜......” 芸娘看着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女儿,又回想起这么多年辛酸的过往,即是悲,又是喜的感叹起来。 “娘,女儿这不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林月涵替母亲拭去眼角的泪水,温声安慰道。 芸娘闻言,破涕为笑,“是啊!涵儿。二少爷一定等你等得心急,呆会儿见了你这身妆扮,只怕......” “娘!”林月涵不待母亲说完,便满眼羞涩的打断。 “好了,娘不耽误你和二少爷的正事,去吧,去吧!” 芸娘脸上笑得灿烂,将林月涵三把两把,急急往屋外推搪。 萧逸风在房里等得焦躁不安,直到他听到门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他立即向声音的来源弹了过去。 当他看到林月涵的一瞬, 他彻底惊呆了。 “月涵,你.....” 他舌头意外的捋不直,眼睛却直愣愣的,片刻无法挪移。 “月涵,你今日怎么......装扮成这样......” “怎么了,二少爷,难道我今天的装扮......你不喜欢?” 林月涵一排密扇似的睫毛,俏皮的闪动着。 “喜欢,当然喜欢......” 萧逸风的舌头有些打结,视线片刻无法挪移,口中结结巴巴的说道,“不过,你不用为了迎合我而刻意如此打扮......只要 是你......怎样我都喜欢.....” 林月涵一对黑宝般的大眼睛,灵动而潋滟,定定的仰望着眼前早已失了魂魄的男人。 “二少爷,你怎么脸这么红?”她好奇的问道。 “我......有点热......” 萧逸风吃力的说出这句,便猛的将她扯进自己怀中,扣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吻了进去。 “唔......” 他迅猛的动作,令林月涵有些猝不及防,她手脚胡乱的挥舞着,口中发出一声呜咽。 但这声呜咽立即被对方吞咽,随即是更为猛烈的攻城略地。 两人停下来的时候,已不知过去了多久。 而此时,两人对望的眼神中,早已弥漫着菲糜的色彩。 “月涵,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穿上女装的时候,我看着镜中的你在想什么?” 萧逸风拉着林月涵的手,轻声问道。 林月涵满眼迷茫的摇了摇头。 “我当 时在想,如果你是女子的话,只怕天底下的男子,都会为你痴迷!”萧逸风满眼迷醉的说道。 林月涵唇角弯起一个魅惑的弧度,调皮的问道,“你希望我是女子?” 萧逸风没有明白林月涵的暗示,满眼嗔怪的说道,“你如今不过是扮作女子,我都几乎不能自持,若你真是女子......” 他不敢接着往下想。 “若真是女子,又待如何?” 林月涵凑近一步,仰脸盯着萧逸风。 这一句,令萧逸风立即热血沸腾,他双目燃起赤焰,直愣愣的望着林月涵。 林月涵没想到自己的话会激起他如此强烈的反应,心中后悔不迭。 正当她欲抽身而退之时,却不料,萧逸风突然上前一步,猛一下将林月涵从地上打横抱起。 林月涵两腿离地,双手急忙吊在他的脖子上,惊慌失措的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萧逸风定了定神,费力调整好呼吸的节奏,沙哑着嗓音说道,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什么地方?”林月涵美目中闪过一抹惊异。 萧逸风没有回答,只将她紧紧抱着,迈开大步向外走去。 待他停下来的时候,是距离宅子不远的一处园子。 园中花香扑鼻,景致优美,月色下的矮树丛中,有许多莹火虫飞来飞去。它们的屁股上打着小小的火把,一闪一闪的,煞是 好看。 “你看!” 萧逸风伸手往前一指。 林月涵顺着他手的方 向看过去,只见园子中央有一块空地,空地里种满了柔软的细草。 相隔数米之距,有两颗开着白色花朵的玉兰花树,两颗树的枝干上,好象系着什么东西。 林月涵满心好奇的走近细看,方才惊觉,这两颗玉兰花树上系着的,正是自己曾经编造而出的“床”。 只是这床比自己之前向他示范那张要宽大了数倍,给人的感觉,是正儿八经的“床”。 林月涵回想起那日之事,脸上不禁有些发烫,她低低的埋下头去,掩饰着自己心里的慌乱。 “躺上去,试试看!” 这时,萧逸风再次开了口。 “啊?” 林月涵有些错愕的张开了嘴。 萧逸风浅边勾起一抹魅惑的笑意,一把将她娇软的身子抱起,轻轻的放到了“床”上。 这“床”真是又宽大又柔软,还晃呀晃的,让林月涵身心荡漾起来。 正在这时,萧逸风也两脚离地,魁梧的身躯躺倒在林月涵的身侧。 顿时,原本宽大的床,立即拥挤起来。 而床因承受了萧逸风的力道,而晃得更加厉害了,以致林月涵重心不稳,身体渐渐向外倾斜。 “小心!” 幸好萧逸风及时将她揽住,并贴到了自己的颈边。 床渐渐平稳下来,可林月涵的心却跳得越发慌乱了。 因为她的脸与身旁之人,只有毫寸之距,而他此时的眸光,已是燃起了赤焰。 他再次摁住她的头,疯狂的掠夺起来。 最终,他仍是硬撑着身体,停了下来。 “你 这个惹火的小东西!” 他声音嘶哑不堪,胸口剧烈起伏着。 林月涵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连忙咬唇侧过头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方才平复下来。 “月涵,你看!” 萧逸风一手枕着头,一手指着天空。 林月涵舒服的窝在他的肩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此时明月高挂,空旷的天幕上,璀璨的繁星点缀其上,比人间最美的宝石不知好看了多少倍! “好漂亮的星星!”林月涵从未见过这么美的星夜,一边惊叹着,一边伸手数了起来。“一颗,两颗......” 数着数着,她竟觉得眼皮重了起来,忍不住哈欠连连。 萧逸风见状,将他搂在自己怀中,贴着她的耳畔,温声说道,“你困了就睡吧,我来替你数。” 接着,他便望着天空,一颗一颗认真数了起来。 听着他磁性的数数声和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林月涵再也挡不住疲意,缓缓闭上了眼。 待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微明。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林月涵一脸惊慌。 身旁的萧逸风浅浅一笑,“我倒希望你多睡一阵。” 她睡着的样子,又是一道绝美的风景,让自己看不够! 只是,自己深恐惊到了她,整整一夜,一动不敢动,以致现在身体僵硬发麻,肩背疼痛。 但,自己仍是甘之如饴,恨不能每晚都能如此。 林月涵没能如他所愿,只“蹭”的一声,跳到了地上。 “呆会儿还要接父亲出狱。”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绪不宁 想到自己险些因为谈情说爱误了正事,林月涵一脸自责的小表情。 “那......我送你。” 萧逸风身体一翻,立到她的面前,满眼不舍的说道。 “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林月涵不待他回复,便慌忙提起裙摆,快速的跑开。 望着她娇小灵动的身影,转瞬消失在**深处,萧逸风的唇边漾起浓浓的笑意。 陪母亲在牢狱门外等候的时间,显得格个漫长。 母亲满眼急切,手足都不知道如何安放才好。 当那个熟悉而苍老的男人出现在两人面前时,母亲的眼睛一眨不眨,却突然滚出了两滴热泪。 “你还......好吧?”她声音轻缓,却说得十分吃力。 “芸娘,月涵,这次多亏了你们!”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全是惭愧之意。 “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见外的话。” 芸娘连忙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将早早抱在手上的外袍给男人披在了身上。 “这包袱里我给你准备了些盘缠,还有些点心和水。” 她接着又将一个包袱塞到了他的手上,埋头说道,“姐姐还在等着你回去团聚呢!赶紧去吧!” 听到这句,男人的面容顿时一僵。 芸娘轻易便觉察出了他的异样。 “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只见男人唇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我在牢里没呆多久,她便来信说,她已经改嫁了。” “什么!” 芸娘一听这话,顿时满眼焦急。 林月涵也没想到,父亲的家中会出现这样大 的变数。 “她同你又没有和离,怎么能够改嫁?”林月涵不可置信的问道。 却听男人一声叹息,“当日我未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会重见天日。于是便硬着心肠给了她一封休书!” “休书......” 芸娘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当年若不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只怕二十年前便已得到这样东西了吧。 ”她非但已经改嫁,还将安宁镇的宅子变卖!如今,我是落得人财两空,孤苦伶仃的下场!“男人仰望着天,目光空洞而绝望。 听到这个消息,林月涵母女满眼惊诧的对视了一眼。 “既是如此,那你有何打算?”过了半晌,芸娘终是忍不住问道。 “我打算回安宁镇去,从前分给你的那两间破屋......可否借我暂作栖身之用?”男人闻言垂下头来,满眼惭愧的望着芸娘,低声问道。 “那破屋,屋顶好几处漏雨,还有墙壁上也到处都是细缝,一到冬天,便透进寒风,冷嗖嗖的!怎么能住人?”芸娘满眼担忧的问道。 听到这话,男人的眼中身子微微一颤,沙哑着声音回答,“你在那里产子,又带着月涵住了整整二十年......我一个蹲过大狱的,又有何住不惯的?” 这句话虽然并无煽情之处,但却令林月涵和芸娘二人,忍不住浮起泪意。 “爹,不如就在北陵落脚吧。如今我好歹也是萧家的药行掌柜,每月都领花红,在京城置间宅子的钱,还是有的......” 林月涵看着父亲一脸的皱纹和母亲满眼的不忍, 忍不住开口提议。 却见男人缓缓摆了摆手,“这些年来,我对你们不闻不问,根本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和丈夫的责任。你们能不计前嫌,千方百计救我出狱,已是我上辈子的造化!你们不必再为我做什么了,否则,我的 良心,会更不安。” 说完这句,他便对芸娘和林月涵深深凝望了一眼,便背转身去,再也没有回头。 与父亲分别之后,母女二人刚刚走到萧家大门,便遇上了前来传诏的张公公。 来不及知会萧家的人,林月涵便跟着张公公入了宫。 再次见到皇上,林月涵不似之前那样惊慌。 “林月涵,昨日朕对你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皇上张口便问。 林月涵闻言一愣,昨晚他说了那么多话,他问的是哪一句来着? 见林月涵一脸错愕,皇上鼻中一声不满的冷哼。 “朕昨日说过,朕之所以放你一马,不过是念着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朕还说,朕的宫中还有许多需要你诊治的妃嫔,今后你要随传随到,不得推搪!” 经皇上这一提醒,林月涵立即意识到,他今天传自己来,定是要自己替某位身份尊贵的人物诊病。 她立即舒了口气,恭敬的揖礼,“小人愿为皇上分忧。” 见她如此爽快,皇上的神色稍微缓和。 “贤妃多年来一直身体抱恙,尤其这几年,越发严重。朕此番唤你前来,便是有心让你替她诊治。” 林月涵一听贤妃的名号,脑中立即回想起昨晚那位以薄纱覆面的妇人。 她能坐在皇上身侧,还三言两语便说 服皇上饶过自己和萧逸风的性命。 由此可见,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小人一定穷尽毕生所学,悉心为贤妃娘娘诊治!”林月涵立即表态。 “好!”皇上重重的点了点头,目色凝重的说道,“不过,你一定要仔细着,千万不要有任何闪失,否则,朕定会摘了你的项上人头!” ...... 贤妃娘娘所住的宫殿十分奢华,宫殿的四周是层层守卫,足见这位贤妃娘娘在后宫的地位,的确是与众不同。 “小人见过贤妃娘娘。” 林月涵对着眼前戴着面纱的女子,恭敬的行叩拜之礼。 “你们都下去吧!”戴着面纱的女子对身旁的所有人示意。 待殿内只余下二人之时,贤妃方才缓缓揭开她的面纱。 林月涵原本以为,能够得到皇上如此的宠爱,在那面纱之下,一定是张惊为天人的容颜。 却不曾想,当面纱揭开的一刻,林月涵却大吃一惊。 只见那张原应娇好的脸上,好几块黑色的印记覆盖其上。 甚至连原先的肤色和五官,都几乎尽数掩盖。 “我有没有吓到你?”贤妃面色从容,不紧不慢的问道。 她的声音温和如天籁,竟与她的面容毫不相称。 林月涵心里一直感念着她昨日出言替自己和萧逸风解围,如今听她的声音,也觉得格外的亲切。 至于容貌,林月涵本着医者的心态去看待,并无特别的感觉。 “启禀娘娘,小人的确没有想到娘娘的容貌有此瑕疵,但小人身为医者,所见病患沉痾顽疡,不下千数,早已习 已为常。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之处!” 她稳稳的回道。 听了林月涵的话,贤妃娘娘点了点头,“你的本事,皇上已经详细对本宫说过。本宫本已极力推脱,奈何皇上非要让本宫见你一面。” 她说着,复又用面纱盖住容颜,话锋一转,“但本宫并不认为你能治好本宫的顽疾,你走吧。本宫自会替你求你,让皇上不必因此怪罪于你。” 林月涵没想到,对面之人竟然一开口便是放弃了医治。 想来,她这病症由来已久,早已求医问药无数。所以她对于治愈此症,早已不抱任何的希望。 “娘娘心地仁慈,着实令小人感激。小人刚才看到娘娘脸上的印记,也着实没有想到应对的法子。”林月涵实打实的回复。 但她继而想起母亲高超的医术,心里便又重拾信心。 “但请娘娘不必如此灰心,小人必当尽力尝试替娘娘医治。即便最终不能医好娘娘,但也绝不会令娘娘有任何闪失。” 她鼓起勇气,向贤妃进言。 贤妃娘娘叹了口气,“既是如此,那你便尽力一试吧。” 林月涵先是将手搭在贤妃的腕间,细细替她把了把脉。 继而问道,“娘娘,你的脉象,同小人的一位挚友极为相似。还有你脸上的印记,似乎也......”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惊觉手上的脉动,似乎比刚才频密了许多。 “娘娘,你为何突然心绪不宁?”林月涵不禁满眼疑惑的问道。 贤妃娘娘立即将手缩了回去,开口问道,“你那位......挚友指的是?”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万中无一的机会 林月涵恭敬回道,“他便是昨日在席座上之人,是萧家的二少爷萧逸风。” 听到这三个字,贤妃的脸色微微一变,即而她沉下眸色,继续问道,“你说的,便是坐在你身旁,为你不惜触怒龙颜的那名男子吧。” 林月涵满脸羞怯的点了点头。 “你说他身体有恙,但本宫听他说话中气十足,并不似有病在身。”贤妃娘娘斜目看着林月涵。 “娘娘好眼力。他的病症已彻底治愈,不会复发。所以,他脸上原本那块同娘娘相似的一块印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月涵满脸欣慰的回答。 听说萧逸风的病已彻底治愈,贤妃娘娘的眼中闪过一道隐隐的光亮。 “他的病,也是你治愈的?”贤妃又问。 林月涵支唔的答道,“他能痊愈,小人的确有一半的功劳。” 那颗赤珠草,是自己因缘际会得来,加上母亲的绝世医术,方才救他脱离了病痛的折磨。 林月涵深恐贤妃细问,便转开话题,“敢问娘娘,你这病症因何而来?” 贤妃闻言,眸色不由一暗。 隔了一阵,她目光飘渺的回答,“这个病伴随本宫足足二十多载。起初本宫的脸上只有一颗小小的黑点,时隔越久,便越发明显,到如今已是无法以真面目示人。至于它从何而来,本宫并不知晓。” 听到贤妃娘娘的话,林月涵眉头不由紧蹙起来。 找不到病因,自己如何从何着手? “敢问娘娘,你除了脸上长出印记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症状?”林月涵小心谨慎的问道。 贤妃娘娘闻言,脸色顿时暗沉下去。 林月涵知道她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便不敢再继续追问。 却不料,贤妃沉默了半晌之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本宫有一隐疾,不定时发作,发作之时痛苦难当,神志不清,每次都靠着丁太医的药,才能勉强撑过去。” “丁太医?”林月涵神情有些错愕,“他用的是什么药?” 贤妃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别看这瓷瓶中这一点点药膏,却耗费了历年来各番邦进贡的珍稀药材,连同皇上从各地重金收集来的珍贵药材,加起来不下百种!本宫这个病,真是太过磨人。” 说罢,她又是幽幽叹了口气。 “娘娘,可否借小人一观?”林月涵壮着胆子向贤妃请求。 贤妃并未推搪,稳稳将瓷瓶递到林月涵手中。 林月涵打开瓷瓶,一股熟悉的香气便飘入了鼻中。 她心里顿时惊诧不已,原来,丁太医给萧逸风调制的灵药,竟是从贤妃的嘴边省下来的? 嗅着这混杂了上百种珍稀药材的气味,林月涵的心里立即有了分数。 “娘娘,你的病,小人已有了大致的了解,不过治不治得好,小人暂时不敢保证!” 林月涵恭敬的请辞,“待小人回去之后,细细斟酌之后,才能给娘娘给出应对之法。” 回去之后,林月涵立即将替贤妃诊症的过程对母亲说了。 母亲听后,不禁也感到惊诧不已。 “娘,女儿觉得贤妃娘娘的脉象既然与二少爷相似,而丁太医所配制的灵药同样有效。或许她同二少爷,得的是同一种病!” 林月涵低头细细分析着。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芸娘满眼不可思议,定定看着林月涵问道,“涵儿,你把清楚脉没有?” “娘,这是人命关天的大 事,女儿岂会敷衍了事?但女儿的医术有限,也不敢保证不出任何差错!”林月涵急急解释。 “那这便遭了!”芸娘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怎么,娘也没有法子吗?”林月涵深感大事不妙。 芸娘拉着林月涵的手,满眼焦虑的说道,“涵儿你想,当初二少爷能够得救,全凭着你机缘巧合得来的那颗赤珠草!如今若贤妃娘娘得的是同一种病,哪里还有药可治?” 林月涵一听这话,心里也是一阵失落,“娘,难道没有别的法子吗?” “如今,娘唯愿她得的是另一种病,或许还有治愈的希望。”芸娘满眼无奈。 “娘,女儿跟着你学医不过时日尚短,她究竟同二少爷得的是不是同一种病,女儿又如何敢作定论!”林月涵越发忧心不已。 芸娘拍了拍林月涵的手,“不如,你就照她所言,放弃医治吧!或许还能保得全身而退。” “但是娘,贤妃娘娘是我和二少爷的救命恩人。那日我和二少爷触怒龙颜,若非她出言相助,只怕我二人早已人头落地了。” 林月涵满眼焦急的看着母亲,“贤妃娘娘看着好可怜,若是女儿不尽全力施救,女儿真的会良心不安的!” 听了林月涵的话,芸娘低头沉思了半晌。 最后,她缓缓起身,“这样,为娘便为她破一次例。明日,我乔装改扮,随你一道入宫去看一看!” 听到母亲这句话,林月涵激动得搂住母亲的脖子,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娘,女儿知道你心地最好!有娘在,女儿相信,贤妃娘娘的病,一定有救!” 林月涵身边多了一个妇人,这令贤妃娘娘大感意外。 “贤妃娘娘,这位是 小人的母亲,也懂医术药理。小人请娘娘恩准,让家母替娘娘号一次脉。”林月涵恭敬的请求。 贤妃娘娘没有多言,十分干脆的将手伸到了芸娘的跟前,“有劳。” 芸娘恭敬的应是,然后将手放在她的腕间,仔细的把起脉来。 号完脉后,芸娘恭敬的说道,“娘娘的脉象,民妇见所未见,对于如何医治,更是无从下手,民妇医术不精,还请娘娘责罚。” 林月涵听到母亲的话,神情十分沮丧。 “你们已经尽心尽力替本宫医治,本宫感激还来不及,又岂会责罚于你二人?” 贤妃缓缓收回了手,波澜不兴的说道,“本宫原本就没有抱任何希望。天意要本宫早殒,本宫又有何怨尤。” 接着,她挥了挥手,“你们放心回去吧,本宫定不会让皇上迁怒于你们。” 听到她这句,林月涵母女二人不由歉然对视了一眼。 回去的路上,林月涵忍不住问道,“娘,贤妃娘娘这么好的人,竟会得这样的怪病。娘,你说这老天爷,为什么不睁眼哪?” “这非是天命,而是人为。”芸娘却神思飘渺,不经意间说了这么一句。 林月涵不由停下脚步,满眼不解的问道,“娘,你这句是什么意思?” 芸娘脸色微微一变,“娘没什么意思,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娘娘刚才说天意要她早殒,她真会死吗?”林月涵又问了一句。 “她脸上的斑印不过是表象,体内的顽疾,才是真正致命的。若是她无法得到医治,三五年后,便会衰竭而亡。” 芸娘眸色暗淡,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娘,这可怎么办?女儿真的不想眼睁睁看着贤妃娘娘这样死去 !”林月涵满眼哀伤的说道。 芸娘定定的看着女儿,沉眸说道,“娘知道你很想救她,但无奈那赤珠草世间难觅。娘哪里再去弄上一颗,替她医治?” 林月涵不甘的摇了摇头,“我既然能够找回来一颗,便定然能找到第二颗,第三颗......” “涵儿,别想了,放弃吧!”芸娘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柔声安抚道。 “不!女儿打算再往天山一趟!”林月涵目光直直的注视着前方,脸上的无比坚定的表情。 “你打算再去天山?”芸娘不禁满眼惊愕,“那里如此遥远,又是极寒之地。你这一趟不过是万中无一的机会,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风险?” “即便是有一丝的希望,女儿也绝不放弃!”林月涵语气坚硬如铁,响亮的回答。 皇上听说有药能够医治贤妃的顽疾,便立即派出兵马,匆匆赶往天山寻找“赤珠草”的下落。 但兵马到达天山之后,苦苦寻找了半月,依旧没有寻到赤珠草的踪迹。 皇后眼见贤妃的病情一日比一日加重,心里焦急难奈。 林月涵于是主动提出,要亲自前往天山,替贤妃寻药。 得知林月涵要前往天山的消息,萧逸风立即找到她,急切的问道,“天山气候极寒,路途又十分遥远。上次你去采购药材, 便出了那么大的危险,这次怎么又要前往?” 林月涵看着萧逸风眼中浓浓的关切,心里有一道暖流划过。 她温柔的冲他一笑,柔声说道,“上次你为了我惹恼了皇上,若非贤妃娘娘出言相劝,你我二人恐怕早已受到严厉的责罚。 如今贤妃娘娘病入膏肓,只要有一线救她的机会,我都要尽力一试!” 第一百二十五章 被困天山 既而他眉头一皱,拉着林月涵的手,满眼嗔怪的问道,“可是皇上派兵前往天山寻找了半月,都是一无所获,你去这一趟, 又岂能寻到?” 林月涵答道,“那赤珠草世间罕见,上次得到那颗,也是出于机缘巧合。上次那农户的家十分偏僻,只有我和丁有贵几人去 过,换作其他人必不能找到。我这次按着记忆中的路径寻找,或许能够在那家农户中再次求得此药。” 听林月涵的话合情合理,萧逸风便只得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看来,这一趟,你是非去不可!” 林月涵知道他对自己此行放心不下,正打算出言劝慰,却听萧逸风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既然要去,那我便陪你一同前往! ” “什么?”林月涵不可置信的盯视着萧逸风,惊声说道,“可那天山往返一趟颇为费时,如今萧家的重担尽数落在你的肩上 ,岂能一走了之?” “萧家的生意固然要紧,但你对我而言,更为重要!” 萧逸风目光定定的看着林月涵,语气毋庸置疑。 听到萧逸风这句,林月涵的心为之深深触动。 她缓缓向他走近,双手环住他的腰,将头轻轻靠上他的肩头。 萧老爷得知萧逸风要护送林月涵前往天山,十分震惊。 “老二,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怒目瞪视着萧逸风,不可置信的问道,“如今萧家的生意全在你的掌控之中,你这一趟往返,少说也得月余。你知不知道 ,这将令萧家蒙受多大的损失?” “爹,这一趟我非去不可!”萧逸风的态度异常坚绝。 “什么叫非去不可,你这次去天山,不就是为了一个林月涵?难道,他一个人,便足以抵消整个萧家在你心中的位置? ” 萧老爷气愤难平,满眼不甘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近日,关于他和林月涵的风言风语,已在整个萧宅甚至北陵传得沸沸扬扬,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是想给自己的儿子 留几分颜面。 可他倒好,竟然为了自己手底下的一个小厮,将整个萧家弃之不顾! 面对父亲的责问,萧逸风的脸上现出惭愧之色。 但他复又深吸了口气,无可奈何的对父亲说道,“爹,请恕逸风不孝。逸风不想比较他与萧家孰轻孰重,逸风只知道,今生 不能没有他。” 听到这一句,萧老爷气得脸色煞白,生生愣在当场。 好半晌,他方才捶胸顿足的说了一句,“你既然已被这个男人迷了心窍,那爹再说什么,也是无用!” 说罢这一句,他便气急败败的转过身,拂袖而去。 芸娘也对二人此次出行极为担心,送别之时千叮万嘱,一脸的忧色。 “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护他周全,将他顺顺利利带回来。”萧逸风郑重的作着承诺。 有他这话,芸娘的心里稍稍感到安稳了些,但仍然不忘提醒道,“此次前往,寻回草药的希望十分渺茫。涵儿十分倔强,二 少爷千万不要由着她的性子来。一旦出现危急的状况,就立即返回,千万不要在那极寒之地多作停留!” 萧逸风定定的点头。 这一次是由一位极熟悉路况的马车夫驾着马车,林月涵同萧逸风二人坐在马车里。 诺大的马车被御寒的棉被衣物堆得满满当当,余下的空间,便显得十分狭小。 因为已经去过天山一次,林月涵对路线已有了大致的分数,一路上,她心情轻松,时不时撩起帘子看起沿途的风景。 走了两日,两人便途经上次林月涵被劫持的山下。 “上次, 若是我途中有所耽误,你恐怕......” 萧逸风想起林月涵被劫匪锁在牢中断绝食物,险些丧命时,他的心里不禁升起深深的恐惧。 林月涵满眼柔光的看着萧逸风棱角分明的侧颜,温声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想了。你看,我如今不是活蹦乱跳 ,同你有说有笑吗?” “月涵,答应我,以后遇到任何危险,一定要想方设法保全自己。我教你的那些功夫,关键时候,一定要派上用场。”萧逸 风仍然心有余悸,慎之又慎的对林月涵叮嘱着。 “嗯!” 林月涵看着萧逸清布满忧虑的深瞳,她的心里甜丝丝的。 当晚,二人又投宿在了同一间客栈。 为了贴身保护林月涵,萧逸风坚持只要了一间房。 晚上更衣的时候,林月涵有些尴尬的看着萧逸风,又望了望那张宽大舒适的床铺。 萧逸风见看出林月涵的心思,满眼戏弄的光亮。 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故作不解的问道,“一连在马车里呆了好几日,好不容易投了家客栈,怎么还不上床歇息?” 林月涵确实疲累不堪,定定盯着柔软舒适的大床,挪不开视线。 “你不困,我可困了。”萧逸风故意打了个哈欠,然后开始脱衣服。 他动作十分麻利,很快便脱得只余下一条薄薄的中裤。 林月涵看着他壮实的胸肌,不由自主捂上了眼睛。 看到林月涵这个动作,萧逸风心情大好。 他突然翻身一跃,转眼便到了林月涵的面前。 林月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他打横抱起,一把放到了床上。 “你......你做什么?”林月涵用手护在胸前,口吃的问。 只见萧逸风唇角勾起精美的弧度,无比魅惑的说道,“我们同躺在一张床上 ,你觉得应该做什么?” 林月涵听到这极度暧昧的话语,整张脸涨得通红,支支唔唔的问道,“应该做......做什么?” 萧逸风见到她这幅模样,喉头不由自主滚了滚,用极度压抑的嗓音说道,“当然是......睡觉!” 一路上,十分顺利,马车行至天山的地界,气候果然变得十分寒冷刺骨。 林月涵让马车停在上次的位置,然后携萧逸山一道,徒步往那位农户家里寻去。 习武之后的林月涵,体力较之前好了许多,这一次在雪地里行走,并不算太费力。 “你看那座屋子!”林月涵指着前面熟悉的矮木屋,满眼兴奋的叫了起来。 “你上次便是将软剑同这屋子的主人换得了灵药?”萧逸风笑问。 “是......”林月涵有些歉然的应声。 自己擅作主张,将他的贴身宝剑换了一颗草,事后他虽未责怪自己,但心里总会有些不高兴吧? 林月涵皱眉想着。 “一柄破剑,便换了这弥足珍贵的灵药,治好了本少爷多年的顽疾。你真不愧是本少爷最精明的掌柜!” 不料萧逸风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反而不遗余力的夸赞起了林月涵。 “破剑?”林月涵吐了吐舌头。 “那柄软剑,怎么看也是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吧?” 萧逸风不以为然的回答,“再值钱的宝物,也不过是身外之物,不值一提!” 接着他拉着林月涵的手,催促起来,“走吧!” 两人敲开农户的房门,那农户一见是林月涵,立即高兴的手舞足蹈。 “......”他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一些萧逸风听不懂的话,一边作了个请进的手势。 林月涵见农户如此热情,立即从身上解下早早准备好的粮食和貂毛袍子,递到农 户面前。 农户一见,兴奋得双目放光,急急跑进了里屋,抱了一大堆药材出来。 那些药材,都是天山独有的珍稀药物,当中还有为数不少的雪莲。 但林月涵仔细清点之后才发现,里面根本没有赤珠草。 她心里十分失落,满眼遗憾的看了萧逸风一眼。 兴许是农户看出了她的失落,他又张嘴说了一句,然后满眼探究的望着林月涵。 从他的眼神中,林月涵隐隐明白他是在询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药材。 于是林月涵用食指沾着口水,在桌上划了一颗赤珠草的图案。 一见桌上的图案,农户眼神也暗淡下来。 他两手一摊,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这如何是好?”林月涵满眼无奈的望着萧逸风。 “既是如此,那只好作罢。伯母曾经交代过,这次我们极有可能空手而回。保你毫发无伤的返回,才是最要紧的!” 萧逸风郑重其事的说道。 “可是......”林月涵仍然心有不甘。 “别可是了,你看天色已不早了。若是不能及时返回,这夜里的温度极低,马匹都会被冻死的!” 萧逸风一脸凝重的看着窗外的天色,出言提醒她。 林月涵知他所言非虚,只得叹了口气,“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遂向农户告辞,刚刚出了房门,却见一名少年踉踉跄跄的冲了过来。 而送二人出门的农户,一见到少年这副模样,立即满脸惊慌的跑了过去。 少年体力此时已是不支,一见到农户,便栽倒在他的怀里。 农户两眼惊恐,一手扶着少年,一手从从他的肚子上摸了摸,然后拿到眼前一看。 农户这时突然疯狂的大叫起来,林月涵二人连忙跑过去一探究竟。 却见农户的手上全是鲜血,腥红而扎眼! 第一百二十六章 难熬的夜 “他的肚子上有一条长长的裂口,似乎是被兽类撕裂的!”萧逸风弯下身来,替少年仔细察看了一番。 “......”农户眼中已是涌出了泪,急得咿咿呀呀不停的说着什么,看向萧逸风的眼神全是祈求的意味。 “这少年定是他的至亲,兴许便是他的儿子。” 林月涵见农户伤心绝望的模样,心里很是不忍,“他的伤,还有没有救?” “外面温度太低,他的伤口很快会冻结。不如先将他抬进屋里再行救治!” 萧逸风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托起少年的身体。 农户满眼感激的看着他,不停的弯身揖礼。 萧逸风将少年轻轻的放上了床榻,然后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小心翼翼的划开他腹部的衣物,细细查看起来。 只见那伤口狰狞恐怖,皮肉翻卷,足足有三四寸长。 “还好,伤口不算太深,应该还有救!”萧逸风在验完伤势之后,作了判断。 林月涵也依据母亲曾经教过的方法作出判定,“他之所以昏迷,是因之前失血过多所致。当务之急,是先替他止血!” 既而她转过头去,将视线落在先前农户放在桌上的那一堆草药上。 农户会意,立即将草药尽数捧到她的面前。 林月涵仔细找了找,终于找到一些合用的药材。 她将几颗止血草用石杵捣碎,替少年敷在伤口上。继而又找了些镇痛清毒的草药,用石锅煎熬成汤,灌少年喝下。 看着林月涵和萧逸风二人在少年的床前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农户的眼中满是感激。 两人这一忙,便是忙了整整一夜。 少年在两人精心的医治和护理下,在第二天早晨,终于睁开了双眼。 林月涵见状,立即惊叫起来 ,“他醒了!” 萧逸风和农户听到林月涵的呼喊,连忙跑了过来。 “......” 农户口里对少年说了一句,便热泪横流,用手拭起泪来。 少年满眼感激的看着林月涵和萧逸风,也说了一句大概是感激之类的话。 “他应该没事了。” 萧逸风舒了口气,满眼欣慰的看了林月涵一眼。 “嗯,我们在这里呆了一夜,也不知车夫有没有冻伤......”林月涵不禁满眼担忧的看了一眼窗外。 闻言,萧逸风也满脸凝重。 林月涵将余下的草药,按着每一剂的量分成了几个小份。 然后她连比带划,对农户交代着如何给少年熬制。 农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那我们告辞了。”林月涵向农户拱了拱手。 农户满眼感激的送二人出了大门,方才依依不舍的关上房门。 “虽然这一趟我们没有换到灵药,但总算救了那少年的性命,也算不枉此行。” 萧逸风看着心事重重的林月涵,轻声安慰道。 林月涵认可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 二人急赶慢赶,往来时的路折回。 但当他二人赶到停放马车的地点,却惊讶的发现,马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晚上的温度,会冻死人的!马车夫驾车离开,也是无奈之举。” 萧逸风无可奈何的说道。 林月涵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忧心忡忡的说道,“前面还有很长的路,我们徒步,根本无法走出去。” 尤其是夜里,更是冷得刺骨,连马匹都会冻死在这里,更别说是人了。 萧逸风闻言,沉默了半晌。 继而他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只有原路返回,还是到刚才那农户家中投宿。” “也好。” 林月涵也认为他现下的 提议,是最好的方案。“也好。” 于是两人又按照原来的路线返回,农户见他二人折返,连忙邀请他们入内。 少年的气色比原先好了很多,农户将家中的食物端上桌,盛情款待林月涵和萧逸风。 接下来的几日,林月涵和萧逸风轮流照顾少年,少年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转,同他二人比划交流着了几次之后,对彼此的意思都越来越能明白。 当少年了解到林月涵此行的目的是为了那颗赤珠草而来时,少年立即表示他知道那颗赤珠草。 “你知道哪里还能寻到这种草药吗?”林月涵指着桌上画的赤珠草图案,满眼惊喜的问道。 少年很是确定的点了点头,指了指那图案,继而又指着自己的肚子,张起两手做成爪形,神色变得有些惊恐。 他的动作,令萧逸风大为吃惊。 “你是说,这赤珠草所在的地方,有兽类出没,而你肚子上的伤,便是因它而来?” 萧逸风皱着眉头,一边比划一边说道。 少年点了点头,继而表示,自己原意带他们去寻那颗赤珠草,说着他便欲起身。 “不要!” 林月涵将少年一手按住,“那里如此凶险,你好不容易保住性命,我们岂能为了寻找那颗草药,而让你再次涉险。何况,你的伤口还未复原。” 那少年闻言,既是焦急又是愧疚。 这时萧逸风一边比划一边问道,“你还记得去那里的路吗?” 少年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能画出来吗?” 少年又点了点头。 于是萧逸风将枯枝烧成炭,从自己的身上扯下一块白布,铺在少年的床前。 少年细想了想,便拿着枯枝,在白布上比划了几下。 少年虽然没学过画画,但却凭着惊人的记忆,一笔一划 认真的画了起来。 “画得不错!” 萧逸风待少年画完之后,接过画一看,立即对他坚起拇指,满眼赞许的说道。 但农户和少年仍然十分担心的望着他,互相嘀咕着。 农户随即从内室取出了上次林月涵交换药材所留下的刀和软剑,双手奉到萧逸风的面前。 这两样东西,用于防身,正好合适。 萧逸风和林月涵没有推辞,均是满眼感激的望着农夫,道了声多谢。 林月涵接过刀,萧逸风遂将软剑缠在自己身上。 两人沿着少年所画的路线,一路摸索前行。 萧逸风知道此行异常凶险,便一边走,一边对林月涵叮嘱道,“若出现任何意外的状况,你首要的任务的便是护好自己!” 林月涵不置可否,只定定的看着前方的路,加快了脚步。 少年画得十分仔细,每到拐弯的地方,均画了明显的标志物,所以林月涵二人,并没有迷失方向。 眼看着天色渐黑,两人到达的位置,却只走了全程的一半。 “看来,我们今晚只能在雪地里过夜了。” 萧逸风抬眼看了看天际,满眼担忧的望着身旁娇小瘦弱的林月涵。 “我们有狐袍御寒,应该挺得过去。”林月涵用手拢了拢柔软厚实的狐袍,信心满满的说道。 两人倚着一颗大树,就地休息,并就着地上的残雪,将包袱里的干粮一起吞咽下肚。 萧逸风看见林月涵每咽下一口雪,便冷得打了个寒颤,不禁满眼怜惜。 “月涵,都是我考虑不周,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若是我随身带一口铁锅和火折子,便能将这雪化成热水,让你喝下暖身。” 他语带自责,后悔不迭的说道。 林月涵不禁莞尔一笑,“堂堂萧家二少爷,背上扛口铁锅,不知 道的,还以为你是驼子呢!” “为了你,就算真成驼子,又如何?反正你也不会嫌弃我!”萧逸风定定看着林月涵,表情认真的说道。 “你就这么有信心?”林月涵斜目看着他,一脸戏弄的表情。 “你一辈子都是我萧逸风的人,你就算嫌弃,也无计可施。”萧逸风舔着脸说道。 “谁是你的人了?你一未下聘,二未遣媒,八字还没一撇呢!”林月涵俏皮白了他一眼。 这一句,令萧逸风眸色暗淡下去。 “月涵,我们为世俗所不容。这一生,我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与你风风光光的大婚。” 他满眼歉然,将林月涵的手紧紧攥在手心,“但我萧逸风,这一生只认定你林月涵,绝不会另娶他人!” 看着他目中真诚的光,林月涵心里升起融融暖意。 她将头缓缓靠在萧逸风的肩头,柔声说道,“其实,我本来就是女子。” 萧逸风闻言一笑,“月涵,你真是越来越爱戏弄我了。我承认,你男扮女装的样子着实让我感到惊艳,但我总不至于眼瞎得连男女都分不出吧!” 林月涵见他说得如此自信,也暂时懒得跟他解释。 反正,不管自己的身份如何,他都不会介意,不是吗? 两人相偎相依,靠着大树,共度寒夜。 虽然两人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这天山的夜晚,仍然给了二人一个下马威。 狐袍在身,依然抵挡不住这极寒的气候,林月涵的身体冻得麻木,整个人冷得不停的打颤。 萧逸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越发将她搂得更紧,最后干脆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 这样虽然聊胜于无,但林月涵仍是抵挡不住寒冷的侵袭,整个人的状况看上去很不好。 “这样下去,你会冻坏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那是什么怪物? 萧逸风满眼焦急,一边替林月涵搓着冰冻的手掌,一边说道,“我渡些真气到你体内,或许能够助你熬过这一夜。” “不可!” 林月涵立即急切的反对,“如此一来......你的元气会大大损耗!” “你若出了事,我即便毫发无损,又有何益!” 萧逸风语气霸道而威严,不由分说的将手抵上林月涵后背,开始给她灌注真气。 这真气一旦开始运行,便不能随意中断。 林月涵只得按着之前学过的内功心法,将他渡来的真气,沿着自己的经络运行至全身。 萧逸风的真气雄厚,源源不断的流入林月涵体内,令她的四肢百骇,暖了起来。 待萧逸风停下来的时候,他已是浑身虚脱,脸色煞白。 林月涵看见他这副不要命的模样,心里如针扎般难受。 “为了我,你连命都不要了?” 她挥着粉拳轻轻的捶打着萧逸风的胸口,满眼嗔怪的看着他。 萧逸风喘着粗气,将她的手拉到自己怀里。 他搂着她的柔弱无骨的身子,魅惑的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一句,令林月涵又是笑又是哭,她用手拭去眼角的泪,然后一把将萧逸风的头摁住,主动送上了**的双唇。 萧逸风在她的攻城略地之下,浑身逐渐热烫起来。 “你是要挑战我的忍耐力,嗯?” 他捧着林月涵的脸,满眼的赤焰。 此时林月涵也是满脸火烧一般热烫,双眸情意弥漫。 萧逸风被她这媚人的姿态所惑,先前那一丁点自制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一声粗重的喘息,将林月涵摁在雪地上,吻了上去。 吻得忘情之际,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雪,萧逸风这才缓缓松开林 月涵,将她从雪地里抱到自己的怀中。 第二日,两人继续赶路。 按着地图所示的方向,两人在天黑之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原来,那赤珠草,便是长在这崖底!” 萧逸风望着脚底的虚空,倒抽了口凉气。 林月涵心里好不失落,“原以为到了目的地,便能顺利摘到赤珠草,却不曾想,会遇到这么大的难题。” 萧逸风用手指着崖壁,“月涵,先别灰心。你看,这崖壁虽然陡峭,但却并非无路可走。” 林月涵皱着眉头问道,“这里除了荆棘遍地之外,哪里有路?” 萧逸风弯下身子,从地上牵起一根藤蔓,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月涵,这里长年无人出没,所以这里的树藤都长得十分茂 盛。” “你是说,我们可以攀着这些藤蔓下去?”林月涵眸中突然闪过一道光亮。 “不错!”萧逸风定定的点了点头,提醒道,“不过这崖下荒僻,定会有许多毒虫大蛇出没,我们千万要小心,别被它们噬 咬。” “我会小心的!”林月涵坚定的点了点头。 萧逸风一手牵着藤蔓,一手拉着林月涵的手,缓缓向下探去。 这崖上有许多荆棘,大而粗的刺,扎进肉里,疼痒难当。 萧逸风用自己的身躯和手,替林月涵开路,只消一会儿,便已是手掌血肉模糊,身上的狐袍也被荆棘缠了一身。 林月涵见状,心揪着似的疼痛,却无奈自己在他身后,根本无法替他受苦。 如萧逸风所言,那壁上蛇类多不胜数,更有许多见所未见的巨大虫子。 为了避开这些蛇虫,萧逸风只得加快速度。 如此一来,他更顾不上斩断荆棘。 待二人落到地面之时,萧逸风的手上,脸上,全是血淋淋的口子,和大根 大根的刺。 林月涵疼出了眼泪,伸手替他拔着脸上的刺,却被他阻止,“这崖底才是最凶险的地方!天快黑尽,若不能找到赤珠草及时 回到上面,恐怕我们会遇到无法想象的危机!” 林月涵知他所言非虚,连忙停下动作,随他一道继续往前探寻。 “嗷呜......” 正摸索着路径,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嘶吼。 “是狼吗?”林月涵身体不由一紧。 “这声音不象!”萧逸风当即否定。 “难道是虎?”林月涵心里越发惊骇。 “更不象。”萧逸风再次否定。 在两人还未着摸透那物身份之时,另一声“嗷呜”的声响,又传至耳中。 “不止一只?”林月涵腿有些发软。 如此一来,自己和萧逸风极有可能遇上了一群。 “别怕!呆会儿若有什么状况,你不用管我,立即从来路返回!” 萧逸风紧紧握住林月涵的手掌,郑重其事的交代着。 “不!要走,我们一起走!”林月涵固执的说道。 不待萧逸风再出言,只听见前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它来了!” 林月涵颤声说道。 显而易见,它们当中的一只,正缓缓向自己靠近。 萧逸风沉下眸色,一手将林月涵护在身后,另一只手缓缓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那声响越发近了,似乎就在咫尺之距。 萧逸风紧紧握着手里的软剑,摒气凝神,暗暗将真气灌注于剑身。 正在这****之际,前方数米外,突然凌空跃起一物。 两人定睛一看,只见那物浑身黑毛,比雄狮大了足足一倍,不知究竟是何怪物。 虽然那物体型巨大,但它的跳跃力超强,竟一下跃过了两人头顶,稳稳落在了二人身后。 “小心!” 萧逸风立 即回转身,冲到林月涵面前,再次用身体挡住了她。 那物也调转头来,用一双铜铃般大的兽瞳,斜着脑袋盯着面前外来的入侵者。 “嗷呜!” 它又是一声咆哮,四腿在地上焦躁的刨着,似是在宣示它的领地。 “这是什么怪物?” 林月涵望着面前长着一只犄角,见所未见的巨兽,颤声问道。 “我之前没见过,或许是传说中的犄角兽吧!”萧逸风如实答道。 “难不成,农户的儿子便是被它所伤?” 林月涵想起少年肚子上的伤,便心有余悸。 “应该不是,若是被它抓上一把,焉有命在?” 萧逸风却并不这样认为。 听着二人窃窃私语,犄角兽脑袋随着二人左摇右摆,似在费劲的想要知道他二人在说些什么。 “它一直盯着我们瞧,又不上前,又不离开......这到底如何是好?”林月涵牙关也开始打颤。 “看起来,它不太好惹,我们不如离开此地?” 萧逸风看着犄角兽那带着警告的目光,低声对林月涵劝道。 林月涵闻言,脸上现出犹豫的表情,她杵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压低音量说道,“贤妃娘娘的病已经到了性命悠关的时候,若 是没有拿回赤珠草,她便必死无疑。如今我们与那赤珠草近在咫尺......若是一旦放弃,岂不是前功尽弃......” 听了林月涵的话之后,萧逸风定下心神,稳稳说道,“既然你不打算放弃,那我便陪在你身边!” 听闻这一句,林月涵的眼眶渐渐湿润。 “其实以你的武功,要脱身又有何难。呆会儿若有危险,你不要管我!” 林月涵红着眼睛,对身旁的萧逸风细声说道。 萧逸风闻言,目中现出嗔怪之意,粗喝一声,“以 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会置你的生死于不顾,只管自己逃命吗?” “要么一齐生,要么一齐死!”他最后,沉下眸色,重重的说出一句。 见萧逸风如此坚决,林月涵只得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那我们便小心应付,尽可能活着逃出去!” 两人正在窃窃私语之际,犄角兽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声,挥舞着爪子向两人缓缓靠近。 “月涵,我去引开它!你去寻找赤珠草!” 萧逸风见那犄角兽越来越近,脸上浮起焦躁之意。 他一边对林月涵吩咐着,一边缓缓向旁边挪动,渐渐拉开了与林月涵之间的距离。 “怪兽!我高大结实,肉多美味,你若追得上我,便可以吃顿大餐!” 萧逸风加快了步子的挪动,同时对犄角兽挑衅的说道。 那犄角兽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只张开两爪,对萧逸风作了个扑腾的动作,便一声咆哮,向萧逸风冲了过去。 而此时萧逸风已经提气运起了轻功,往着一侧奔逃而去。 林月涵见萧逸风不要命的替自己引开犄角兽,眼睛顿时迷蒙。 她不敢作任何耽搁,趁着犄角兽离开的空当,立即开始在四周寻找起赤珠草来。 可她寻了一阵,却并未见到任何赤珠草的踪迹,她心里一边担忧着萧逸风的安全,一边越发急切的寻找起来。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那犄角兽竟然再次折返。 它看见林月涵,便又转身向她靠拢过来。 萧逸风也跟着提气赶了过来,他一见到犄角兽向林月涵靠近,便急得大喊,“月涵,快跑!” 林月涵这才回过神来,满脸惊慌的往后跑去。 那犄角兽见林月涵奔跑起来,便腾空一跃,向林月涵扑了过去。 萧逸风见状,目中现出万分焦急之色。 第一百二十八章 要命的差事 “月涵,多转几个弯,不要总直着跑!”他一边向林月涵的方向发疯似的赶过来,一边对林月涵大声喊道。 林月涵照着萧逸风的话,逃跑的路线七弯八拐,又与犄角兽拖延了一阵。 而萧逸风在连连提气腾跃之后,竟也追了上来。 但林月涵此时已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头的冷汗汵汵的往下落。 “我......实在是跑不动了......” 林月涵大口喘着粗气,扶着腰断断续续的说道。 犄角兽的目中露出得意的光,它对林月涵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它两排尖利的牙齿。 萧逸风趁着犄角兽对林月涵耀武扬威的时机,“腾”的一下,冲到了林月涵面前,张开两臂,翼蔽着林月涵。 林月涵见萧逸风不要命的挡在自己身前,急得满眼通红。 “二少爷......你......让开!”她气息不定的苦苦哀求。 可萧逸风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目光坚定的注视着犄角兽,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 犄角兽又是一声咆哮,似在宣示着自己的胜利。 之后,它便高高跃起,向萧逸风扑了过来。 正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林月涵突然伸手往怀中一探,将一个纸包对着半空中的犄角兽挥了出去。 “摒住气!”同时,她对身前的萧逸风小声提醒着,同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萧逸风依言摒住气息,只见那犄角兽的头顶,正正被那纸包击中。 那纸包顿时散开,里面的不知为何物的白色粉末,瞬间在犄角兽的头上飞散开来。 犄角兽目中闪过一道惊恐,扑向萧逸风的两只前爪顿时收拢,捂住了它的鼻子。 可它这个动作已于事无补,那漫天的白色粉末 ,已被它吸入了不少。 它目中的凌厉气焰顿时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狂躁。 “你给它扔的是什么?”萧逸风一手捏着鼻子,闷声问道。 “是......软骨散......”林月涵憋着气,小声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准备了这种东西?”萧逸风的目中闪着赞许我光,对着林月涵惊喜的问道。 林月涵老老实实的回答,“上次......遭遇劫匪......便随身备着它,以防万一。” 两人谈话间,那犄角兽的身体已经开始摇摇晃晃,脚也有些瘫软。 可它仍然死死盯着林月涵,挣扎着向林月涵靠拢。 “这次,它铁定追不上我们了!” 萧逸风看那犄角兽一副吃力的模样,十分笃定的对林月涵说道。 “那我们赶紧寻找赤珠草吧,呆会儿药效过了,我们便再没有机会了!” 林月涵定定的说道。 两人于是趁着犄角兽浑身无力,再次开始寻找起赤珠草地的下落。 而犄角兽虽然没有力力,但却亦步亦趋,满眼不甘的跟在二人身后。 两人正找着,却突然惊闻前方又传来一声“嗷呜”的嘶吼。 林月涵心里一惊,抬头望着萧逸风,颤声说道,“难不成......它的同伴就在附近?” 萧逸风目中出是十分惊诧,对林月涵问道,“那软骨散,你还有没有?” 林月涵皱着眉头,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好吧,看来我们又得逃命了!” 萧逸风一边说着,一边拉住林月涵的手,准备带着她一起夺命狂奔。 正打算跑的时候,却又听见前方那只兽类发出一声“嗷呜”之声,而这一声叫唤显得有气无力,当中还夹杂着痛苦的味道。 而听到这声呜咽,先 前中了软骨散的那只犄角兽,瞳中的光顿时变得焦急万分。 “等等!” 林月涵见状突然停下了脚步。 萧逸风满眼不解的望着她问道,“怎么了?” “那叫声,听上去十分凄厉,莫非,它遇到了什么危险?” 林月涵脸上现出不忍的表情。 “它不吃了我们便是最好不过,你还顾着它的安危?” 萧逸风满眼不可思议的望着林月涵。 林月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正打算迈步,却又听到那声音再次传来。 这一次,那叫声异常凄厉和痛苦,显然声音的主人正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听到这个声音,林月涵目光坚定的说道,“我想去看看它!” 萧逸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两手一摊,“既然你决定了,不管是刀山还是油锅,我都陪你一道前往!” 于是两人一边摸索着,一边向那声音的来源寻去。 而身中软骨散的犄角兽也挣扎着身体,尾随在二人身后。 “你看!它似乎受了伤!” 林月涵指着草丛中趴着的一只犄角兽,对萧逸风说道。 萧逸风定睛一看,果然看见那只犄角兽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趴在地上,嗷呜嗷呜的叫唤着。 它的声音越来越细弱,似乎它的体力将要耗尽。 “不,它不是受了伤!而是......” 林月涵一边轻声说着,一边缓缓向趴在地上的犄角兽靠近,“它正在生产!” “生产?”萧逸风闻言大惊失色。 “千万不要靠近它!我听说,兽类在生产的时候,格外具有攻击性!”萧逸风连忙出言阻止。 而中了软骨散的那只犄角兽,见到林月涵向母兽靠近,双瞳现出狂躁不安之色。 它挥舞着爪子,用尽全身力气咆哮着,似是对林月涵发出严重的警 告。 但林月涵却一门心思都在那只待产的母兽身上,“这似乎是它的头一胎......它的体力几乎要耗尽,根本没有力气生下它的孩子,再这样下去,它的孩子会活活憋死在它的腹中!” 林月涵满眼担忧的看着母兽,无可奈何的说道。 听到这句,公兽的瞳中闪过一道哀伤之色。 它的口中发出难过的呜咽之声。 “我虽然没有接过生,但好歹知道些法子。但这犄角兽对我们心存戒备,我即便想帮助它生产,也是无能为力。”林月涵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而听到这句时,那只母兽的瞳中闪过一道柔光,对着林月涵吃力的点了点头。 “若它真是传说中的犄角兽,少说也活了几百年!或许,它能通人性不一定!” 萧逸风仔细观察着对面的兽瞳,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来。 “让我来试着与它沟通。”萧逸风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林月涵的手。 林月涵别无它法,只得满眼担忧的点了点头。 萧逸风直起身来,将软剑扔到地上,“兽兄,我们来此是为了寻药救人,并没有恶意。” 他用沉稳的声音,对犄角兽说道。 犄角兽听了他的话,头稍稍侧了侧,瞳中的光闪了闪,似在思考着什么。 “兽兄,如今你的妻子和孩子情况危急。而我身边这个小兄弟,对医术十分精通,不如让他试一试,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公兽听到这句,立即对着母兽嗷呜唤了两声。 而那只母兽,也细弱的回了两声。 一公一母两只犄角兽是在商议着到底要不要林月涵帮它们接生孩子。 两只犄角兽商议停当,公兽便对两瞳直直的看着林月涵,冲母兽呶了呶嘴。 得到公兽的示意,林月涵这才俯下身来, 细细替母兽查验起来。 她运用母亲所教的法子,指挥着母兽生产。 可是母兽此时已是疲惫到了极点,而它的肚子又大得出奇,那巨大的小兽无论如何也生不下来。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母兽便会体力耗尽晕过去,而它们母子都会有生命的危险!” 林月涵见情况越来越不妙,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焦急的说道。 而公兽此时扣到林月涵的话,急得用爪子不停的刨着地面,声音一声比一声急切。 林月涵正无计可施之际,却抬眼瞥见草丛中有几株极为珍贵的草药。 她目中顿时闪过一道光亮,“这里有许多镇痛和补气的草药,又是极老的药材,兴许能够缓解它的痛苦。不如我去采些来喂它服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采来一大把草药。 她不知道如犄角兽这样庞大的动物,要吃多大的剂量才好,便试着摘了两把,放到地上。 这时公兽的软骨散药效已过,但它却并没有对林月涵发动攻击,而是妥妥的呆在母兽的身旁,对它又亲又舔,一幅护妻狂兽的模样。 “兽兄,这些草药你看要不要给你服友吃吃看?” 林月涵小心翼翼的退到一旁,然后对“兽兄”喊了一嗓子。 “兽兄”又低头对身旁的母兽嘀咕了一阵,然后便迈着大步,走上前来,将地上的草药用嘴衔着,返回了母兽身旁。 母兽吃下草药之后,精神似乎有所好转,它用巨大的前爪在地上刨了个坑。 见母兽体力有所恢复,兽兄的瞳中放着熠熠的亮光,对着林月涵二人手舞足蹈,看上去十分兴奋。 “看来,母兽有力气生孩子了!” 萧逸风对身旁的林月涵点头笑道,“没想到,你不仅能替人治病,还能替千年古兽接生!”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这个小色兽! 林月涵立即红着脸,埋头说道,“我也只是情急之下,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罢了。” 正在二人谈话间,那母兽嘴里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声,便颓然倒在了地上。 这巨大的动静,将林月涵二人惊得不轻,两人立即跑上前去,一探究竟。 只见兽兄一只前爪轻轻抚了抚母兽的头,然后伏下身子,从母兽先前刨的坑洞里叼出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长着一只小小的犄角,吊在半空中,咿咿呀呀的叫着,眼睛这时还兀自闭着,似乎还没作好来到这个世界的准备! “它生下了一只小犄角兽!”林月涵兴奋的大叫。 听见孩子的叫声,原本累晕死过去的母兽,缓缓睁开了眼。 “生孩子,真是件辛苦的差事!” 萧逸风见母兽体力虚脱,险些因为生产而丧命,不由感叹着,“幸好你不是女人,不用经历这样痛苦的过程......” 这一句,令林月涵的脸上浮起羞怯的笑意,头低低的埋了下去。 兽兄见母兽缓过劲来,便将小兽放到它的身旁,让它们母子亲昵一番。 然后,它迈着悠闲而沉稳的步子,缓缓走到林月涵的面前,抬起一爪,在它肩头拍了拍。 林月涵被它这个动作吓得一动不动,整个身体如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别怕!它应该是在向你示好。”萧逸风在林月涵的耳边轻声说道。 林月涵嘴角抽了抽,“但愿你的判断是正确的。” 兽兄果然没有做出伤害林月涵的举动,在拍完她的肩头之后,便突然疾跑开去。 不待林月涵二人弄明白它的去向,它便又叼了一大堆不知名的果子返回了。 它将口里的果子放到母兽面 前,让母兽吃下。 看着母兽吃果子,林月涵不由将手按在腹间,猛咽着口水。 这时,她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和萧逸风已是一整天没有进食。 兽兄转头看见林月涵的表情,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它对二人又挥了挥爪子,随即迈开了步子。 二人知它并无恶意,便随它一道前行。 待兽兄停下脚步的时候,二人看见眼前是一大片长满珍奇果子的树林。 “这些果子可以吃吗?”林月涵从未见过这样的果子,不无担心的问着身旁的萧逸风。 萧逸风沉稳的回道,“放心吃吧!这是兽兄的一番心意。” 两人本就肚饿难忍,便摘了一大堆,坐在地上狼吞虎咽起来。 没想到,这些奇形怪状的果子口感极好,竟是自己从未吃过的美味。 两人吃得肚皮发胀,体力很快便恢复如初。 “刚才我们吃的这些,都是千年古树结的果子,不仅能够饱腹,还能补益真气。我昨日损耗的真气,如今已尽数补回。” 萧逸风一边催动着真气,一边惊喜的说道。 林月涵也试着运了运气,果然如他所言,自己不仅体力充沛,而且体内的真气也比之前充足了不少。 吃完果子之后,林月涵脑中闪过一念,“犄角兽对这一带极为熟悉,不如我们试着问问它们,看能不能打探到赤珠草的下落 ?” 萧逸风闻言,目中闪着赞许的光,“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着,两人便来到犄角兽面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兽兄,我们可不可以向你打听一样东西?” 兽兄闻言,歪着脑袋,一幅好奇的模样。 “呃......这样东西是一种药草,它的模样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林月涵一边对兽兄说着, 一边折了段树树,在地上画了个赤珠草的图案。 兽兄歪着脑袋看着林月涵画的图案,沉眸想了一会儿,便重重的将脑袋点了两下。 “你知道这东西在哪里?”林月涵见状,声调陡然提高了八度。 “嗷呜!”兽兄一边吼着,一边抬起爪子往右侧指了指,然后便迈开了腿,奔跑起来。 “快,我们跟过去看看!” 萧逸风一把拉起林月涵的手,紧紧跟在犄角兽的身后,急急奔跑起来。 待犄角兽带他们穿过一片密林之后,前方出现了广阔的天地。 只见这里水草丰盛,地势平缓如草原,而且气温也较外面高了不少。 林月涵看清了眼前的水草,不禁惊呼起来,“这里竟然这么多赤珠草!还有许多其他珍贵的药材!” 萧逸风也对药材的品类十分熟悉,经手的药材虽然无数。 但眼前的景象也令他发出一声惊叹,“这里千百年来无人涉足,许多药材都生长过千年以上,世面上绝无仅有!” “想来,这犄角兽竟成了守护这一片药海的功臣!” 林月涵望着前方驻足回望的犄角兽,满眼钦羡。 她弯身采摘了几颗赤珠草,对犄角兽喊道,“这些草药足够,多谢。” 犄角兽似听懂了她的话一般,定定的望着她仰出一声“嗷呜”的回应声。 “这赤珠草虽然采到,但我们却没有马车代步,根本走不出天山!” 萧逸风看着林月涵手里的赤珠草,不无遗憾的说道。 闻言,林月涵刚刚兴奋起来的情绪,立即低落下去。 “反正我们也没有马车回去,不如就在这里凑合一段时日。”萧逸风提议道。 林月涵皱眉想了想,也想不出更好的去处,便点头说道,“好吧!至少这里冻不着也饿不着 。还有那么可爱的小兽为伴!” 两人主意打定,便开始采摘枯枝和藤蔓,做起了简易的床。 “这张床虽然没有我之前做的那张舒适,但好歹可以避避地上的湿寒。” 萧逸风一边将床的两端固定在两颗古树中央,一边笑着对林月涵说道。 床做好之后,两人便累得再也不想动,双双躺到了“吊床”上,一边摇晃着,一边仰头开始数星星。 林月涵眼皮沉重,只数了几颗,便进入了沉睡之中。 萧逸风将她的头枕在自己手臂上,尽量让她睡得舒服些。 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犄角兽一家三口,也是相依相偎,香甜的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萧逸风二人每日吃着千年古树上的果实,夜里相拥而眠,日子过得极为闲适。 而那只生产完的母兽,也在数月之后,完全恢复过来。 它的孩子,竟是个见风长的厉害家伙,短短数月,便已长到一只狼的大小。 而它对林月涵格外亲昵,时不时的用头蹭她的下巴,挠得林月涵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 “你这个小色兽!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你怎么如此偏心?” 每当这时,萧逸风便忍不住心理不平衡。 林月涵闻言,笑得更欢了。 “月涵,在这里吃了几个月的果子,我感觉体内的真气比以前强了不少。即便夜里酷寒,我们也定能撑得过去。” 萧逸风将真气在体内运行完一个周天之后,信心满满的说道。 林月涵也一心担忧着贤妃的身体,满眼担忧的说道,“这里虽好,但终究与世隔绝。我们被困在这里数月,且不说萧老爷和 娘亲会有多担心,就是贤妃娘娘的身体,恐怕也拖不了多少时日了!” “你的意思是?”萧逸风定定的望 着林月涵问道。 “我们不如试着徒步穿行,看能不能凭着体力的真气,穿越这天山,到达有马车通行的地方。”林月涵小心翼翼的说出自己 心里的想法。 听了林月涵的话,萧逸风眼里闪过一丝忧虑,“徒步穿行天山,恐怕没有人敢有这样的念头。” 林月涵见他似乎有所犹豫,不禁沉下眸色,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难道,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回去了?” 萧逸风见她神情落寞,正打算出言安慰几句,却听见身后兽兄“嗷嗷”叫了两声。 “兽兄,你有办法?” 萧逸风如今光凭它的瞳光,便能多少领悟到它的意思。 只见兽兄点了点头,然后对它身旁的母兽挥了挥爪。 母兽得到它的示意,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走上前来。 兽兄抬起一只前爪,指了指林月涵,又指了指母兽的背。 “你的意思是?”萧逸风有些不确定的问,“让她坐上去?” 兽兄瞳光笃定,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将我二人送出去?”萧逸风满眼惊喜的问道。 兽兄的头又点了两下。 “太好了!” 萧逸风兴奋的喊了一声,便一把将林月涵抱起,稳稳放到了母兽的背上。 随即,他飞身一跃,又稳稳落在了兽兄的背上。 “月涵,抓稳了!” 萧逸风的提醒之语刚刚出口,两只巨兽便一前一后,迈开四蹄狂奔起来。 这速度,竟比千里马还快数倍! 两人将头低低埋下,伏在犄角兽的身上,任凭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却连眼都不敢睁。 不消多时,两头犄角兽停下了奔跑,然后伏下身体。 两人睁眼一看,却见前方不远处,竟然有一条官道。 “多谢,兽兄!”萧逸风跃到地上,拱手向犄角兽说道。 第一百三十章 平白搭上一条命 “多谢,兽兄!”萧逸风跃到地上,拱手向犄角兽说道。 林月涵也是满心欣喜,满眼感激的向面前的庞然大物道了谢。 临别之际,两人对面前的两只犄角兽竟生出依依惜别之情。 两只犄角兽也是满眼不舍,目送着两人离开。 在官道上行走了几个时辰,终于与皇上派驻在天山的官兵会合。 经过半月的奔波,二人终于回到了北陵城。 当两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你爹见你多时不回,料想你们一定在天山遭遇不测,这段时日以来,每天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都瘦得不成人形了......现在一听说你回来了,便急着要来见你。” 萧夫人见到萧逸山,便立即掩面哭诉起来。 萧逸山听到父亲因自己的失踪变成这幅模样,急得拔腿便往父亲的宅院奔去。 而芸娘久未见到自己的女儿,也是添了许多白发,整个人看上去衰老了好几岁。 林月涵也是满眼疼惜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哽咽的说道,“娘,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芸娘一边拭着泪,一边连连说着。 林月涵将怀里的赤珠草掏出来,“娘,这一趟,我们虽然经历了许多波折,但好歹将这赤珠草寻获。娘娘的病,有救了。” “你竟真的寻到了赤珠草?还有这许多?” 芸娘看着林月涵手里的几颗赤珠草,不由瞪大了双目。 “娘,我也没想到,世间竟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奇事!” 林月涵于是便将这一次与萧逸风在天山的奇遇,大致同母亲说了一遍。 “世上竟有这样的地方,真是神奇!”芸娘听后,不 禁大为唏嘘。 “人心贪婪。那个地方,是兽兄守护了千年之地,若是为世人所洞悉,定然会将那里破坏殆尽。这个秘密,还望娘能替我保守!”林月涵小心的叮嘱着母亲。 芸娘闻言,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萧逸风一见到自己瘦削的父亲,立即跪到他的面前。 “逸风不孝,回来得太迟了!”萧逸风满眼愧意,视线因泪水而模糊。 萧老爷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还能活着回来,立即老泪横流,颤声说道,“老二,你这数月渺无音讯,为父真以为你已经死了!人生最大的悲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为父算是尝过了一回!” 看着父亲因为自己悲痛落泪,萧逸风的心里越发不好受。 “父亲,逸风害父亲受苦,父亲责罚逸风吧!”说罢,萧逸风重重的将头往地上一磕。 萧老爷颤颤的走到儿子面前,弯身将他扶起,“你能活着回来,已属万幸。为父又怎舍得责罚?” 这时,三少爷萧逸清闻讯赶到,见到萧逸风便急急说道,“二哥,你总算回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走了这几个月,大哥借势打压萧家的所有营生,还将从前的一些老人都收买去了许家的商行。如今,萧家的生意一落千丈!你快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扭转眼前的局面?” 从三弟的寥寥数语当,萧逸风隐隐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而萧老爷听到萧逸清的话之后,是又悲又急,凄切的说道,“自从老大搬离了萧宅,便性情大变。如今的他,不但不念父子兄弟之情,甚至视萧家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拔之而后快!为父这是上辈子 作了什么孽,竟养了这么一头白眼狼!” “父 亲莫气,三弟莫慌!” 萧逸风一手抚着父亲的后背,一手拍着三弟的肩膀。 “大哥并非视整个萧家为眼中钉肉中刺,而仅仅是针对我罢了!”萧逸风定定的说道,“如今他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并非一定要置萧家于死地!” 听了萧逸风的话,萧老爷皱着眉头,满眼疑惑的问道,“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任着他的性子,将萧家祖祖辈辈积攒的生意挤垮啊!” 萧逸风沉眸片刻,稳稳说道,“父亲放心,萧家的生意根基深厚,人脉又广,岂是一时半刻能被挤垮的。大哥打压萧家,不过是做的以本伤人之事,断不能持续太久!只要我们能咬牙挺过这一段最难的 时日,便能无虞。” 听了萧逸风的分析,萧老爷和萧逸清的神色均稍稍缓和。 “二哥说得对!爹,这段时间也怪我没能防备着大哥,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萧逸清满眼自责的对父亲说道,“你放心,我一定全力协助二哥,将萧家的生意撑下去!” 看着两个儿子目中闪着自信的光,萧老爷脸上浮起欣慰之色,“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为父相信,萧家一定能够挺过这次难关!” 萧逸风回来了,萧老爷精神大好,又经由林月涵辅以药膳调理了数日,胃口便逐渐恢复了正常。 萧逸风和萧逸清二人说到做到,每日起早贪黑的在商行里忙着,一心要与自己的大哥对抗到底。 林月涵知道贤妃娘娘的病此时一定更加严重,便在母亲将药炼制好之后,主动请求入宫替娘娘诊治。 贤妃娘娘没想到林月涵竟会去而复返,还扬言要替自己治好顽疾。 “你不该再来的。” 贤妃娘娘薄纱外 面的眼睛里,闪着忧郁的光。 “皇上如今每日都为本宫的身体忧心如焚,你此番正是撞在了刀刃上。本宫的身体,本宫心里有数,如今已是药石无灵,你又何苦为了本宫,平白搭上一条性命?” 她声音柔软,语气里却是嗔怪和担忧。 贤妃娘娘越是替他人着想,便越令林月涵钦佩和感动。 “娘娘,你心地仁慈,难怪皇上会对你格外恩宠。月涵虽然不才,但却不是个冒失之人,此番前来,也绝不是做毫无把握之事!” 林月涵恭敬的弯身一揖,郑定自若的说道。 听了林月涵的话,贤妃娘娘目中露出疑惑的光,“你的意思是,你此次前来,是有把握治好本宫?” 林月涵点了点头,“正是!” 但贤妃娘娘目中的光,依然是不信的意味。 她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你既已入宫,便已无转还余地!你能不能活着回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罢,她缓缓揭去面纱,伸出了手,等待林月涵替她诊脉。 但林月涵却并不打算再替她诊脉,而是镇定自若的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白色的药丸。 “请娘娘服下这颗药丸,小人保证,自会药到病除!” 林月涵伸手将药丸递到贤妃的眼前。 贤妃娘娘看着这粒药丸,又是长长叹了口气,“本宫病了二十多年,吃过的珍稀药材种类不下万种,你这一粒小小的药丸,便能治愈本宫?” 话虽然说出了口,但她却依旧漫不经心的接过药丸,和水吞下了肚。 林月涵一动不动,驻足观察着贤妃娘娘服药后的反应。 见林月涵呆在原地半晌,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已依足你的吩咐,吃下了药丸,你还在等什 么?”贤妃娘娘不由好奇的问道。 “娘娘稍安勿动,这药丸服下之后,还有一个吸收的过程,不会这么快起效。娘娘容小人在此等候片刻!”林月涵恭敬的回答。 “好吧!”贤妃娘娘无可奈何的说道。 在等待的过程中,贤妃开始同林月涵闲谈起来。 “听说萧家是京城的第一大户,富可敌国,而萧家的三位公子,更是人中龙凤,你与萧家关系密切,可知道这外间的传言,是否属实?” 林月涵细想了想,谨慎的回道,“小人在来京城之前,只在一个极偏僻的小镇呆过,萧家算不算得上富可敌国,小人不敢妄言。但萧家的三位少爷,的确个个是经商的行家。” “那这三位少爷当中,你觉得哪一位,最厉害?”贤妃娘娘又问。 在林月涵的心里,答案只有一个。 但她却不好当着面前这位娘娘夸自己的心上人,便细声回道,“三位少爷各有千秋,大少爷做事干练,手段狠厉。二少爷......成熟稳重,踏实勤奋。三少爷,古灵精怪,却屡出奇谋。” 听她说得如此笼统,贤妃的目中现出几分失落。 “本宫时日无多,你若有机会,便多向本宫说些萧家的趣事,替本宫解闷。”她目光有些飘渺,缓缓说道,“尤其是上次与你一同赴宴的二少爷,本宫想多听听他的事情。” 听她如此说,林月涵便挑了萧逸风一些有趣的事情,同她讲了起来。 岂料,这一说起来,林月涵便有些止不住话头,越说越兴奋,一直滔滔不绝的说了近一个时辰。 而贤妃娘娘则是兴致盎然,满眼专注的听着,时而喜,时而忧,仿佛已被林月涵的话牢牢的牵引。 第一百三十一章 皇上打了欠条 “二少爷待下人宽厚,重情重义,敢做敢当,真是世间难觅的好人。”林月涵说了一堆之后,来了个总结。 “你将他说得这样好,难道他身上,竟连半分缺点也没有?”贤妃眉目含笑,抬起眼角问道。 “缺点嘛......”林月涵低着头冥思苦想了半天,据实回答,“这个......小人眼下还真没看出来。” 见她面色如此为难,贤妃娘娘竟心情大好的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令林月涵不由窘迫起来,“娘娘......小人说的都是真话......” 正说着,贤妃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用手摁着胸口揉了起来。 “娘娘......你怎么了?”林月涵神情顿时慌乱起来。 “本宫......的胸口......好疼!” 贤妃神色越发痛苦,她咬着牙关,吃力的说道。 说着说着,她突然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暗红色的血。 见到贤妃吐血,林月涵吓得脸色惨白,手足无措的说道,“怎么会......这样......” 之前,母亲给自己灵药替萧逸风医治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现象,为何是同样的病症,却会有如此相异的反应? 林月涵心里惊慌不已,一时之间大乱方寸。 而宫女一听说贤妃吐了血,便立即前去向皇上禀报。 皇上闻言,立即撂下手上的奏章,疾步冲入了贤妃的宫殿。 这时,贤妃的脸上已是毫无血色,而她面前的地上,已经吐了一大摊血。 “怎么会这样?” 皇上满眼惊恐的看着贤妃,对宫女问道。 “回禀皇上,先前娘娘......一直好好的,可服用了他配制的药丸后不久......便吐了血! ” 一旁的宫女吓得瑟瑟发抖,断断续续的说道。 “好个林月涵,你到底给贤妃用了什么药,竟让贤妃吐血?” 皇上双目因愤怒而胀红,怒不可遏的对林月涵说道。 “小人......小人......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兴许是每个人的体质有异。” 林月涵双腿瘫软,扑跪在地颤声回道。 “哼!贤妃若是不治,朕立即要你替她陪葬!” 皇上怒目瞪视着林月涵,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时,贤妃稍稍缓过劲儿来,她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软倒在地。 她吃力的对皇上说道,“皇上,臣妾的病本就无药可医,你又何必为了臣妾而多造杀戮。林月涵虽然医不好臣妾,但却尽心尽力。望皇上......对他网开一面,不要追究此事......” 说完这句,她便体力不济,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皇上见状,痛哭失声,一把抱起贤妃的身体,将她安放在床榻之上。 林月涵见贤妃弥留之际,仍然不望为自己求情,她的眼中闪过一道感激的光。 “皇上,请让小人再替娘娘把一把脉。” 林月涵知道自己横竖不过是被砍头的结果,便稳下心神的对皇上说道。 皇上脸色既悲痛又愤怒,凄然说道,“既然贤妃对你如此信任,朕便让你再替她把一次脉!” 林月涵依言上前,跪在床边,替贤妃把起脉来。 把脉之后,林月涵的脸上不禁现出疑惑之色。 “情形到底如何?”皇上满眼焦急的问道。 “皇上......小人探得娘娘的脉象已恢复平稳......她的身体应该无碍了!” 林月涵依据脉象实话实说。 皇上闻言,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为何她仍然昏迷不醒?” “娘娘先前呕出体 内大量的毒血,身体自然会有些损耗。依小人判断,娘娘体力恢复些,便自然会醒过来。” 林月涵小心翼翼的对皇上说道。 皇上听了林月涵的话之后,眉头依然紧蹙。 他默默的坐在床边,紧紧握着贤妃的手,定定的望着贤妃的脸耐下性子等候着。 看着看着,他觉得贤妃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 “爱妃!你醒醒!” 他见状目中头过惊喜之色,细声对贤妃呼唤起来。 在他的温情呼唤了数声之后,贤妃竟然睫毛闪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目。 “贤妃,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朕......刚才好担心......你再也醒不过来......” 皇上将贤妃一把抱住,痛哭流涕的说道。 见皇上对贤妃如此情深,林月涵稳稳的退到一旁,一脸的羡慕。 “皇上......臣妾这次醒来之后,感觉浑身舒坦......臣妾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轻松自在过......” 贤妃靠在皇上的怀中,满眼惊喜的说道。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听了贤妃的话,皇上对林月涵先前的判断信了个七八成,他脸上现出狂喜之色,声音因激动而有些不稳。 正在这时,一旁侍立的宫女突然惊呼出声,“娘娘!你的脸......” 贤妃闻言收起笑意,用手抚着自己的脸,神色暗淡的说道,“本宫的容貌尽毁,着实有些吓人。” 这时,皇上方才抬起头来,仔细的审视起她的脸。 这一看之下,皇上的目中闪过一道惊艳。 “臣妾今日没有戴面纱,皇上不要看臣妾的脸......” 贤妃满脸羞愧,急急对宫女吩咐道,“快将本宫的面纱拿过来!” 只见皇上将手一挥,作了个阻止的手 势,他一把将贤妃抱住,“爱妃,你以后都不用再以纱覆面了!” “但是臣妾的脸......哪能见人?”贤妃神色黯然的说道。 “娘娘!你的脸......好美!”林月涵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绝世的容颜,好不容易将话说全了。 “美?” 贤妃娘娘犹疑的看着林月涵,缓缓从案上拿起铜镜。 只见铜镜里的那张脸,洁白无瑕,美艳得不可方物。 “我的脸......竟然恢复如初?” 她杏目瞪得溜圆,又惊又喜。 “爱妃,你的脸,真的已经同从前一模一样!这林月涵,竟真有这妙手回有春的本事!” 皇上的脸上神采飞扬,双目定定落在贤妃美艳得不可方物的脸上,根本无法挪开视线。 “娘娘,让小人再替你诊一次脉!”林月涵顾不得她的脸,而是急于想知道,她体内的顽疾,是否清除。 贤妃急急伸出手去。 林月涵细细把过脉之后,满眼喜色的说道,“恭喜娘娘,你如今的脉象,已同常人无异。” “你说的......是真的?”贤妃目中全是不可思的味道。 自己的顽疾根深蒂固,二十多年来,自己寻医问药无数,除了丁太医配置的药膏能够提时缓解痛楚之外,其余皆是无用。 而近年来顽症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密,就连丁太医的药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自己知道大限将至,已是安心接受天命,却不料,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后生,竟然说已治愈了自己的顽疾? 这怎么可能? 贤妃心里明明不敢相信,但镜中的容颜,却清清楚楚的告诉自己,他的那颗小小药丸,真的有效! 一听这话,皇上的眼睛睁得溜圆,脸上越是不可思议的味道,“你说什么?” “小人不敢 欺瞒皇上。贤妃娘娘的脉象已恢复正常,体内的顽疾已经解除。若是皇上不信小人的话,可以请宫中太医前来替娘娘把脉。” 林月涵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便只得提出请太医验证的建议。 皇上闻言,立即让人去请丁太医前来。 丁太医很快便赶来贤妃的宫中,他一见到贤妃的容貌恢复,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丁太医,你快替爱妃把把脉,看她是否果真痊愈!”皇上一见到丁太医,便立即将他拖到了贤妃跟前。 丁太医回过神来,立即将手探上了贤妃的手腕。 在反反复复把了几次脉后,丁太医这才满眼不可思议的走回皇上面前。 他将手一拱,低埋着头,稳稳说道,“适才臣已细细替娘娘把过脉,娘娘的脉象竟与常人无异。臣据此判定,娘娘之前的顽疾,应该已经清除!” 听了丁太医的进言,皇上这才信了林月涵的话。 他激动的将贤妃抱了起来,象个孩子似的,在原地转起圈来。 “太好了!爱妃!朕终于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担心你随时会离朕而去了!” 他停下之后,将贤妃轻轻放到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动情的说着。 “皇上......臣妾也很高兴,今后可以常伴皇上身边,不必看到皇上为了臣妾的身体,日夜忧心。” 贤妃娘娘眼中已是噙上泪意,温柔如水的说道。 说完之后,两人更是动情的搂在一起。 眼前的一幕,令在场所有人都莫名感动。 而皇上身边的贴身老太监,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一边用衣袖拭着眼泪,一边用手捂着嘴,深恐自己不小心发出声响,惊扰到面前的君王。 但他心里,是真正替二人感到庆幸,同时满眼感激的向一旁静静立着的林月涵看了一眼。 第一百三十二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过了许久,皇上终于轻轻放开贤妃,一边用龙袍拭着眼角,一边哽声说道,“爱妃,这一次你的病能痊愈,全靠林月涵的医术高超。朕这次要重重赏他......却不知赏赐他些什么......” 贤妃也是满面为难,“上一次他以赏换刑,似乎对高官厚禄并不在意。臣妾也不知道赏赐他什么好。” 林月涵见二人竟为了给自己什么赏赐犯了难,立即推辞道,“贤妃娘娘本就对小人有恩,小人此番能够替娘娘解除病痛,正是小人求之不得。皇上,小人不需要任何赏赐!” 见林月涵说得如此恳切,皇上目中浮起赞许之意,他大手一挥,“也罢,这个赏赐朕便先行欠着!待日后,你有求于朕时,朕便还你!” 林月涵闻言,也不便再作推脱,立即磕头谢恩,“谢皇上隆恩。” 回到萧府,一家人见到林月涵,立即上前询问结果。 “贤妃娘娘吉人天相,应该无虞了。”林月涵如实回答。 萧逸风长长的舒了口气,悬了一天的心总算落地。 “商行的事,进行得如何了?”林月涵满眼关切的问道。 提起这桩事,萧逸风刚刚松开的眉头再次拧紧。 “大哥这次不惜押上全副身家,许家是也不遗余力的支持他的做法。我和三弟虽然这几日用了许多方法,便收效甚微。看来,这一次的危机有些棘手。” 他不无担忧的说道。 “我替贤妃娘娘诊病之事,也算完结。明日起,我便去药行帮忙!”林月涵多少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嗯,药行的许多老掌柜已被大 哥撬走,正是缺人的时候!”萧逸风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第二天,林月涵一早便来到药行忙碌。 丁有贵见她来了,象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立即上前诉起苦来。 “这药行里对药材熟悉的掌柜和伙计,都被许家药行重金聘去,我们这里即便是来了客人,也是应付不了。前几日,还有一位客人的药抓错了,跑来索要赔偿,二少爷又是赔罪,又是赔钱,这才消停。 ” 听了丁有贵的诉说,看着店里心不在焉的伙计,林月涵方才意识到,事态远比自己想的严重。 “不急!” 林月涵很快稳下心神,她知道,这个时候,让下面的人树立信心,是最重要的。 “伙计们,打起精神来!这几日人手少,我知道你们格外辛苦,我在药行总管事的身份宣布,即日起,到人手恢复到正常数量,这期间你们的工钱,以双倍计发!” 她站在柜前,当着众人的面,大声的宣布。 听到她的许诺,伙计们目中均闪过惊喜的光。 “多谢总管事!”他们一边向林月涵道着谢,一边重新振作精神,积极动了起来。 林月涵接着吩咐伙计,将她这个号令发送到各大分行。 随后她又对丁有贵说道,“如今我们药行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熟手。这样,你派人去将城中清闲一些的大夫请来坐诊,凡是前来抓药的,均可得到免费的诊治。” 丁有贵闻言,不由了愣,“那些大夫的诊金,不是得赔?” “赔不了!”林月涵掰着手指头算给他听,“大夫配药,一幅药里至少有十几样药材。若是单独购买,最多只买他们熟悉的三四 种。你算算,我们一个病人手里可以多卖出多少?还有,以前不懂药性的 人,不敢来我们药行抓药,如今见有大夫免费诊病,又会多出多少主顾?” 丁有贵闻言,脸上顿时现出惊喜的表情,“总管事果然想得周到。难怪二少爷对你如此看重!” “快去吧!”林月涵一幅云淡风轻的表情。 有了大夫坐诊,前来抓药看病的人果然比平日里多出好几倍来。 连续几日下来,药行非但没有因为请大夫而损失了收益,反而利润比平时多出了好几倍。 见林月涵将药行打理得风生水起,萧家自上而下,都纷纷对他刮目相看。 晚膳时,全家少有的围在一张大圆桌共同进膳。 “林月涵,没想到,你竟有如此的生意头脑,老夫都不得不对你说个‘服’字!” 席间,萧老爷竖着大拇指,对林月涵不吝夸赞着。 萧逸风见父亲对林月涵重新恢复了笑脸,心里也是高兴不已。 “月涵,我当初将你从安宁镇请来,看来是最明智的决定。” 林月涵被他们父子两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道,“那时的我哪里懂得这些。我能想出这些法子,全仗着有幸跟在二少爷身边,这才增长了见识。” 萧逸清一边吃着菜,一边低头埋怨道,“你们两个就不要在这里互相恭维了吧!我一天到晚瞎忙活,却连一句好话都没捞着!” 听他说得酸溜溜的,萧逸风给他夹了块他平日里最喜欢的烩熊掌,“这些天来你辛苦了,三弟!” 这一句诚心的话语,竟令萧逸清停下了筷子,他向一旁的林月涵呶了呶嘴,“我是萧家 的人,辛苦是应该的。可人家林月涵可不是,要她这么辛苦的帮你,是凭什么?” 听他这句,分明话里有话,萧逸风眼中掠过一丝愧意。 “月涵,药行真是多亏了你。” 他这句不痛不痒的话,分明无法令萧逸清满意。 他提高声调说道,“哎,我说二哥!你就说什么时候娶人家进门吧,给句痛快话!” 一听这话,席桌上的萧老爷和萧夫人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萧夫人立即皱着眉头,小声提醒着,“老三,你这说的什么鬼话!” 而萧逸风目中的愧意更深了,“三弟,这件事,你也知道我的难处。” 萧逸清抬眼看了看萧逸风,又转过头去看了看林月涵,脸上不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敢情,你同林月涵单独呆了数月,竟是什么都没发生,连她是个......” 却不料他最后几个字还未出口,便被萧老爷大掌重重往案上一拍,“老三,你不吃就滚到一边去!” 见老爷发怒,萧夫人立即将自己的儿子,连推带搡的推到了门外。 “这种事,一直是你爹的一块心病,你竟还敢提!” 她一边关门,一边对儿子抱怨着。 萧逸清在门外,满脸无辜的叫唤了一句,“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林月涵,你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说完这句之后,他便嘟嘟哝哝的悻悻走开了。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尴尬,林月涵只低头扒着饭,压根儿不敢再抬眼。 而芸娘则是满含责怪的看了女儿一眼,那意思分明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吃完饭后,林月涵与萧逸风在**间散步。 “二少爷,其实有件事,我很早就想同你说,可是一直都不知道要怎样开口......” 林月涵脸色有些羞怯,绞着两手说着。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萧逸风停下了脚步,目光定定的落在林月涵脸上。 “你知道?”林月涵不禁满眼疑惑的看着他,他难不成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萧逸风拉起她的手,眸中闪着真诚的光,“月涵,我知道你一直都希望能象其他正常的夫妻一样,有一个象样的婚礼。但你知道爹现在对这件事十分排斥,我不能全然不顾他的感受。” 林月涵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萧逸风觉察到她眼底的光,心里越发难受和自责。 他紧紧握着林月涵的手,继续说道,“虽然如此,但我仍然要与你成亲。即便不能风风光光,宴请四方宾朋,至少也要有红烛,喜帕,还有合卺酒......总之,该有的仪式,一样都不能少!” 听到他这句,林月涵眼中浮起莹亮的光采,口中喃喃念着,“红烛......喜帕......合卺酒......” 接下来便是...... 她的脸上飞起一抹红云,不敢接着往下想。 见她这幅欣喜而羞涩的模样,萧逸风的心中也激起了阵阵涟漪,动情的将她揽入怀中,“月涵,等我将这段最难的日子忙完,我们便完婚,你说......好不好?” “好......”林月涵低垂着头,细若蚊绳的回答着。 先前打算出口的话,也随着心里的喜悦吞入了腹中。 到那时,一切便不言自明了,不是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本宫为你大费周章 药行刚刚因为林月涵的举措而有了起色,不料许家药行便开始效仿。 非但如此,还将药材全部亏本贱卖,与萧家药行打起了价格战。 林月涵和萧逸风一大早便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面对自己亲大哥这两败俱伤的做法,萧逸风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这样下去,许家和萧家,谁都讨不到好!大哥这一次,真是做得太绝了!” 萧逸风站在自家冷清的药行门口,满脸凝重的对林月涵说道。 “我道是谁在背后说人闲话,却不曾想竟是堂堂萧家二少爷,我的亲弟弟!” 正在这时,两人身后响起了一声嘲讽之语。 林月涵向来人望去,却见萧逸山正携着妻子许翠芝,悠然自得的迈步上前。 许翠芝手里已经抱着一个数月大的婴孩,她一眼瞧见林月涵,便露出愧疚之色。 “大哥,不曾想竟会在此与你偶遇。” 萧逸风虽然心中愤懑,但仍然不失礼数的与萧逸山打起了招呼。 却见萧逸山摇了摇头,勾着唇角,满眼轻蔑的说道,“二弟,这可不是偶遇!你大哥我,可是专程跑这一趟,来看看你这萧家的药行,还能撑得了几时?” “能撑多久是多久吧 !” 萧逸风也不与他逞口舌之快,将目光落到许翠芝手里抱着的孩童,转开话题道,“大哥的孩儿都这么大了?是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 萧逸山回答得异常爽快。 他斜睨着萧逸风,唇角满是讥诮的意味,“为兄的儿子都快满周岁了,二弟你却是连婚期都毫无着落......” 说罢,他停了停,斜斜的看了林月涵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过你有这么位好兄弟常伴左右,恐怕已是别无所求了吧?” 萧逸风深恐他的话伤害到林月涵,立即拉着林月涵意欲离开,“走,我们去别的药行看看。” 许翠芝见自己的丈夫说得过份了些,连忙腾出一只手来扯了扯他的袖口,“若不是月涵兄弟,我们的孩子哪还有命在,你不要说得太过份......” 林月涵低埋着头,任由萧逸风牵着,面无表情的从萧逸山夫妇身前走过。 “我这个大哥,心性其实不坏,只是被妒忌蒙蔽了双眼,才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来。”萧逸风一边走着,一边向林月涵解释着。 “你和萧老爷对他都很好,他为何处处针对你,如此针对萧家?”林月涵不禁替他感到不平。 “他一直以为我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他一直认为父 亲一心偏坦着我。”萧逸风目光有些飘渺,缓缓答道。 林月涵想了想,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也觉得萧老爷对你,格外的偏心。也难怪大少爷会如此嫉妒。” “其实不然。”萧逸风不认可的摇了摇头。 “父亲对我的关心多一些,全是因为我自小身患怪病。其实我心里明白,父亲的心里,对我们三兄弟,都是一样的疼爱。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罢了!” 听了萧逸风的话,林月涵皱起了眉头,“既是这样,大少爷此番的做法,会让萧老爷多伤心啊!” 萧逸风闻言,目中浮起一抹忧虑,“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大哥这样做,萧家的生意垮了是小,父亲的心被大哥伤透,才是最要命的。” 这番话说完之后,萧逸风的心越发沉重起来,两人之间也渐渐陷入了沉默。 萧家的生意,在许家商行的凌厉攻势下,一天比一天萧条。 萧老爷看着自己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家业,被自己的亲儿子一点点毁去,心里忧心如焚。 林月涵和萧逸风兄弟二人,想了许多法子挽救,均被萧逸山不惜手段化解。 眼看着,一切就要陷入绝望的时候,突然萧家接到了一纸诏书。 皇榜里的意思大致是,萧家商行是上百年的老字号,一直信 誉卓着,加上萧家人才济济,更是令人放心省心。 今后皇宫的用度采买,都从萧家商行直接入货。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整个南蜀国,都沸腾了。 连皇上都对萧家的商行如此信任,那说明这萧家的确是当之无愧的良心商家。 于是口碑相传,大家都纷纷相信,萧家的东西,是最货真价实的。 很快,萧家的颓势就得到了扭转,各商行里,又开始人头攒动,热闹起来。 林月涵心里纳闷着,为什么皇上会突然下了这样一道诏书,不偏不倚,刚好挽救了萧家? 带着这样的好奇,她再次入宫,一是答谢皇恩,二是弄明白个中原尾。 见了皇上,林月涵道出了心中疑惑,“皇上为何会突然下这样的诏书?难不成,这便是皇上说的赏赐?” 只见皇上摇了摇头,“朕说过,朕的赏赐先行欠着,等你有求于朕之时,方才作数。” 林月涵一听,心里越发迷糊,不是这个原因,那是? 见林月涵一幅眉头深锁的模样,皇上便缓缓开口说道,“其实,这次乃是皇后向朕提议。说宫中开销用度极大,内务府每次都从不同的地方采买,既费人力又费物力,便向朕推荐了从萧家直采的法子” “竟然是皇后娘娘?” 林月涵满眼不 可思议,任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这次帮了萧家大忙的人,竟会是她! 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林月涵带着新的疑惑,正准备返回。 却不料,中途便被一名太监拦下,“皇后娘娘要见你。” 林月涵心里顿时明白,原来,皇后娘娘此次帮助萧家脱困,竟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没来的由感到一丝惧怕,小心翼翼的跟在公公身后,来到了皇后的寝宫。 皇后娘娘正襟危坐,面色冷冽。 “你终于来了!” 一见到林月涵,皇后娘娘便开口来了一句。 林月涵一听她这意思,竟是等候了自己多时? “小人见过皇后娘娘。不知娘娘召见小人,所为何事?” 林月涵低埋着头,忐忑的问。 “你既已入宫谢恩,便应该知道。这次帮了你和萧家的人,正是本宫!” 皇后娘娘声音里听不出任何起伏。 “小人谢过娘娘大恩。” 林月涵立即将头重重往地上一磕,诚惶诚恐的谢恩。 “你以为本宫费这么大的周章,就只是为了你口中区区一句感激之语么?” 皇后娘娘突然站起身来,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向林月涵靠近。 她语气阴冷,意味不明,令林月涵不禁打了个激令。 “娘娘的意思是?”她稳下心神,小心翼翼的问。 第一百三十四章 终于发现了她的秘密 “本宫的意思,很简单!”只听皇后铿锵有力的说出,“本宫要你替本宫配制返老还童,美容养颜的驻颜灵药!” “返老还童?” 林月涵满眼惊惧的抬起眸来,焦急的解释道,“生老病死,乃是不可逆转的现象。饶是小人略通医术,也绝计配制不出那样的药来啊!” “哼!” 皇后闻言,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你少拿这一套来糊弄本宫!”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说一个事实......” “从前本宫也以为,人力不可胜天。但这几次经由本宫观察所得,竟发现你竟有这通天的本事!” 不待林月涵说完,皇后便拂袖将她打断。 “那丽阳公主,眼看着病病恹恹,根本活不了多久,不曾想服用你的秘药没几日,便变得生龙活虎,如正常人一般无二!” “还有那该死的贤妃,本来是个奇丑无比的怪物,经你诊治过两次之后,便变得美若天仙。” 她说完这句之后,稍稍停顿了片刻,继而目中浮起愠怒之色,冷冷扫了林月涵一眼,尖利的问道, “这两个在后宫全仰仗本宫鼻息生存的女子,你都不吝施药;反而本宫几次三番降下身段向你求药,你却诸多推搪!本宫问你头上有几颗脑袋,胆敢一再忤逆本宫?” 听了她这番威风凛凛的恫吓之语,林月涵眉头不禁紧拧。 原来,她竟以为自己真有那通天的本事? 自己替丽阳公主和贤 妃娘娘诊治,都是为了救她们的性命,却不曾想,治好这二人的同时,竟会让眼前这位南蜀最尊贵的女人,产生了这天大的误会。 “娘娘,小人的药的确是有奇效,但却都是用于治病救命的配方,并非是美容驻颜的药啊!”林月涵无可奈何的解释。 “丽阳公主和贤妃容貌的变化乃是本宫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你少说废话,只管替将药交给本宫即可!” 皇后明显已经失去了耐心,说完这句,便冷冷的背过身去,不再理会林月涵。 “是......小人告退。”林月涵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便只能恭敬的磕头退下。 回到萧府,萧逸风连忙关切的询问,“你问过皇上了?他是不是因为感念着你救治贤妃娘娘的功劳,才出手拉了萧家一把?” 望着一家人殷切的模样,林月涵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正是......如此。” “月涵,皇上这次出手相助,令萧家的生意起死回生,大哥自知再博奕下去也无济于事,今日已经停止了所有针对萧家的动作。这次能够解除萧家的危机,月涵,你是最大的功臣!” 萧逸风满眼欣喜,紧紧握着林月涵的手,温声说道。 萧老爷也走上前来,拍了拍林月涵的肩头,“月涵,你一心一意对待萧家,我们老二遇到你,真是幸事一桩!” 听到这句,萧逸风的眼中立即现出狂喜之色,他激动得声音微颤,“爹,你的意思是......” 萧老爷没有正 面回答,只继续说道,“老二,你今后便同月涵和老三一道,将萧家的生意好好经营下去,为父一把年纪,也是时候享享清福了!” 这一句,无异于承认了林月涵是萧家人的身份。 这让在场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待林月涵返回房内,芸娘连忙将她拉到一旁,轻声问道,“今日你回答二少爷的时候,语气怎么怪怪的?” 真是“知子莫若母”,林月涵在心里不由暗暗感叹着。 “娘,这一次,我们真的遇上麻烦了。”林月涵眼中是无可奈何的味道,她一边说着,一边无力的坐在椅中。 “到底怎么回事?涵儿,说给娘听听!”芸娘闻言,立即焦急不已。 林月涵便将今日入宫所发生的事情,毫无遗漏的对母亲说了一遍。 芸娘听着她的讲述,眉心也是越拧越紧。 娘,如今皇后非要逼着我替她配什么驻颜药,可世间哪有这样的东西?我只怕,到时一旦配制不出令她满意的药,便会触怒了她,从而引来杀身之祸!” 林月涵讲完之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芸娘眉宇间的神色十分煎熬,似在作着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好半晌,她方才站起身来,幽幽说道,“这一切的根源,皆缘自于为娘的执念。所以,所有的恶果,就让为娘一人承担吧!” “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月涵听着母亲这高深莫测的话语,满眼不解的问。 “涵儿,这件事,你不用多想,你今日劳累 了一天,早些歇息吧。” 芸娘眼光柔和中略带忧伤,抚着女儿的脸说道。 第二日一早,芸娘便再次拿出一个瓷瓶,递给了林月涵,“你将这个瓷瓶交给皇后,相信定能让她满意。” 林月涵满眼吃惊的盯着母亲手里的瓷瓶,半天没有伸手,急急问道,“娘,你怎么可能满足她这样无理的要求?这个瓷瓶里装的,究竟是什么药?” “你不用多问,只需要按娘说的去做即可!”芸娘没有给出她合理的解释,只淡淡的说道。 “娘......”林月涵将视线从瓷瓶移向自己的母亲,这时,她发现,母亲的脸色竟然又是一片惨白,俨然同上次掏出瓷瓶时一模一样。 “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炼制的秘药?”林月涵心里隐隐感到,母亲在刻意隐瞒着自己什么。 芸娘依然没有回答,只将头别过一旁,不让她探寻自己眼底的秘密。 但林月涵并没有打算就此作罢,而是上前一步,一把捉起母亲的手腕。 “涵儿!你做什么?”芸娘见状,一边挣扎着手腕,一边厉声喝止。 但她的动作,已将她的秘密暴露无遗。 “娘......你的手腕......怎么会这样?” 林月涵直愣愣的盯着母亲缠着纱布的手腕,那里分明已因母亲的挣扎,而沁出鲜红的血渍。 “娘......不小心弄伤了......只需几日便可复原。涵儿,你不要多想!”芸娘面色晦暗不明,眼底的光闪闪烁烁。 “ 娘,你还想骗我?”林月涵这一次,却完全不相信她的这番说辞。 “涵儿,娘怎么骗你了,你是不是想多了......”芸娘低垂着眼眸,兀自强辩着。 林月涵的眼中此时已因悲愤而赤红一片,“娘,一次是偶然......两次,便是事出有因!” 自己的母亲,两次炼制秘药,两次割伤了手腕,而她的面色,与前次同样的苍白憔悴...... 这样的巧合,只能说明一件事! “你这两次炼制秘药,都将手腕割破。即便女儿再愚顿,也不可能想不到当中的缘故!” 她声音哽咽,眼睛牢牢盯视着母亲,陡然拔高了声调,“娘,你告诉我,这瓷瓶里的药,是不是你割开自己的手腕,用自己的血做成?对不对!” 听到林月涵这一句,芸娘的身体顿时一颤。 见到母亲这个反应,林月涵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娘,我终于明白了!” 她的泪已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声音因悲痛而略显嘶哑。 “你为什么要一直隐瞒自己会医术的事实,你又为什么这么有把握能够医好丽阳公主的病!这一切的原因,皆是因为,你的体质与常人有异!你自己本身,便是这世间最灵验的秘药!” 听到女儿笃定而铿锵的话语,芸娘的神情渐渐松懈下来。 她仰着头,扯起一抹自嘲的轻笑。 “涵儿......娘苦苦隐藏多年的秘密,终于被你发现了!”她不再作无谓的辩解,而是直接了当的承认了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今晚圆房 “娘这么多年,隐瞒身份,费尽心思,方才保得半生的安宁。却不曾想,为了救你父亲出牢笼,却将你我母女二人,推至风口浪尖!”她满眼无奈,仰天一声长叹。 “涵儿......是为娘对你爹的执念害了你,害了自己......” 林月涵望着眼前最熟悉又最陌生,最亲切,又最疏离的面孔,呆呆的怔住。 好大阵,她方才回过神来,将母亲手里的瓷瓶夺了过去。 “娘,既是如此,这瓷瓶里的药,便更不能给她!要知道,人性本就贪婪,她若得一,便会想二;得二,便会想三;只怕将娘的身体掏空榨干,她也绝不会罢手!” 林月涵满眼惊惧的说着,便意欲将那瓷瓶中的药尽数掷向窗外。 “涵儿!” 芸娘见状一声惊呼。 “如今皇后手里操控着生杀予夺的大权,你我母女不过是任人揉捻的蝼蚁,岂能与之对抗?”她不禁满眼担忧的说道。 林月涵眼里的泪已是如断了线的珍珠,滴滴顺着脸颊淌落。 “娘,这一次,你听我的!这件事,女儿自会设法与她周旋。不论如何,这药,女儿都不能给她!娘的秘密,女儿也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她坚定的说完这句,便毫不犹豫将瓷瓶掷了出去。 见女儿如此坚决,芸娘不再与她争辩,只颓然跌坐回椅中,满眼的忧虑。 林月涵一边安抚着母亲,一边沉下心思,思考着要如何应付皇后。 不待她想出对策,萧逸风却突然前来。 “月涵!”他 眼中闪着熠熠的光亮,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走,“跟我去看样东西!” “有什么好看的?”林月涵有些意兴索然。 “去了就知道了!” 萧逸风故作神秘的一笑。 萧逸风将林月涵带到自己的房中,便将门给关上。 “二少爷......你关门做什么?” 林月涵越发不解。 萧逸风将她的手牵着,满眼柔光,“月涵,你记不记得我说过。待这段阵子忙完,便要与你......完婚!” 听到“完婚”二字,林月涵的心里骤然一动。 继而,他将林月涵牵到内室,贴着她的耳畔说道,“月涵,你看!” 林月涵满眼迷茫的向里面望去,只见萧逸风床榻旁的柜上,已俨然点着一对红彤彤的喜烛。 那满眼的火苗,正忽闪跳跃,似在为今日的盛事而舞蹈。 柜子上方的墙面上,正正的贴着一对红色的“囍”字,而两杯“合卺酒”,已经斟满。 “二少爷......” 林月涵心里是满满的感动,眼中波光流转,映着红艳的烛火,越发潋滟。 “月涵,你喜不喜欢?” 萧逸风见她这幅娇柔可人的模样,越发情动的问着。 林月涵羞涩的低垂下眸光,轻轻点了点头。 “月涵,你看那里。”萧逸风接着便将林月涵带到了自己的床榻。 林月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床榻中央,端端的放着一套金丝鸳鸯喜服和喜帕,一套金丝鸳鸯喜服和红花。 林月涵情不自禁的弯下身去,将那套女装的喜服和喜帕捧在手里,细声说道,“这喜 服好漂亮啊!” 见林月涵拿了女装,萧逸风心里越发激动,“去换上,让我瞧瞧。” 林月涵见那喜服做工精致,描金绣凤,越发爱不释手。 她满眼娇羞的点了点头。 “为今日为了凑齐这些东西,跑了一身的汗,你换好喜服等我,我先去汤池洗洗。”说罢之后,萧逸风便抱着床上的男装喜服和红花,美滋滋的出去了。 林月涵见萧逸风深恐弄污喜服,都先行前去沐浴,她看着手里簇新的喜服,也升起沐浴的念头。 她于是抱着喜服,挑了个最近的汤池,满脸羞怯的走了进去。 却不料,面前一个精壮的男人,正闭着眼睛泡在水里。 “二......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没想到,萧逸风竟不去他自己的汤池,也跑来了这里? “这个汤池小是小了些,便总算近便。”萧逸风睁开雾气弥漫的双目,缓缓开口。 林月涵望着他露出水面光洁而壮实的胸大肌,整个人顿时窘迫不安起来。 “那......我去另找一处......”她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喜服往后退。 “今晚便是本少爷的人了,怎么还如此羞涩......”却听萧逸风语带嗔怪,一边说着,一边从汤池中站起身来。 这一起身,萧逸风的整个上半身,都浮出了水面。 这一下,林月涵便越发局促,整个人慌乱起来。 “月涵,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得有多辛苦......”他满眼赤焰,一边说着,一边向林月涵靠近。 抬步之间 ,他身边的水声哗啦啦被牵扯起,冲击着林月涵的耳膜。 林月涵被这熟悉的水声一震,眼睛不由自主的向萧逸风望去。 只见那庞大的身躯,那行走的步态,竟是似曾在哪里见过...... 突然,她的脑中闪过一个恐怖的影象! “不......”她瞪大惊恐的双目,连连摆手,“你不要过来......” “怎么了,月涵?” 萧逸风见她这幅模样,眉头紧紧一蹙,她竟害羞到这个地步? 他加大了步速,一把将林月涵的手拉住,将她扯到了自己怀里。 “你先前不是好好的?怎么这会儿......” 他的声音温柔如水。 听到他的声音,林月涵稍稍稳住心神。 她睁大眼睛向对方看去,只见面前的容颜英俊无双,而那眼底的情意,又浓又深沉。 “这段日子,你我患难与共。在天山的秘境,我俩日日耳鬓厮磨。月涵,难道时至今日,你对我,仍然心存芥蒂?”萧逸风如同一头困兽,哑嗓问道。 他的话,在林月涵心中激起阵阵涟漪,令她的神思恍惚起来。 她的手吊在萧逸风的脖子上,身子没在水中,衣衫尽湿。 “二少爷......” “叫我逸风......”他眼底是满满的情意,声音魅惑入骨。 林月涵心里一紧,今晚是两人的大喜之日。 今后,他便不再是自己的“二少爷”。 于是,她仓惶的改口。 “逸风......能不能......先放我下来......”她娇声求着。 “不能!” 却不料,对方的回答简短而粗暴。 她有些惊愕的抬起眼眸,却见对面的男人,目中已燃起熊熊烈焰。 “月涵,我等不了了!”他一声不满的呜咽,将她牢牢压在了光滑的池壁。 “逸......” 她一个字刚开口,却不料对方已猛的俯下头来,将她的唇瓣含住。 林月涵在他凌厉的攻势下,渐渐失去了反抗之力,只能任凭他求取。 萧逸风越到后来,越是无法满足,两手渐渐移至她的腰间。 正待他欲解除林月涵腰间的系带,却不料林月涵突然一声惊恐的尖叫。 萧逸风停下动作,直起身来,满眼惊惶的朝她看去。 只见林月涵眼睛瞪得铜铃般大,直直盯视着自己颈间,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 “月涵,你怎么了?”萧逸风的火焰顿时熄灭,满眼无辜的问。 只见林月涵扬起手,狠狠的甩了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这一个巴掌,打得萧逸风心胆俱裂,痛得倒抽了口凉气。 他顾不上自己的心痛,而是满眼关切的看着林月涵,他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缘故,让她变得如此愤怒和惊恐。 “月涵......你到底怎么了?”他眼底是深深怜惜,小心翼翼的向林月涵伸出手去。 却不料,他的手还未触到林月涵的脸庞,却被她用手一挡,“你这个禽兽,不要碰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满眼嫌恶的往后退去。 听到这一句,萧逸风不禁恍然大悟,满眼自责的说道,“月涵......都是我不好,刚才我太心急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打算离开? 接着,他又欲上前,想要将受到惊吓的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抚。 “不要过来!” 却不料,林月涵的样子,完全不打算给他任何的机会。 她上岸之后,便将岸上的喜服往水里一扔,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 萧逸风连忙也上了岸,草草套了件外袍在身上,便向着她的方向追了出去。 林月涵个子矮小,拼尽了全力,也很快被他追到。 “你给我走开!听到没有,这辈子,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林月涵满身的狼狈,满眼的泪,对着他一通狂吼乱叫。 “月涵,我刚刚只是情不自禁,从未想过会因此伤害到你!你既不喜欢,我便象从前那样对你......” 萧逸风满眼自责的看着她,而心里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就此失去她。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着上前,想要再次握住她的手。 却不料,林月涵用手对准自己的天灵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再上前一步,我便催动真气,一掌击碎自己的天灵盖!” “什么?”听到这句,萧逸风整个人彻底懵了。 “你竟然为了躲开我,不惜以命相搏?” 他的眼中噙满了泪,嘶声问道。 “这些日子以来,我待你的心意,便因我一时的行差踏错,而付之一炬 ?” “你打算就此离我而去,永不复见?” 他的话,令林月涵心如刀绞,泪如泉涌。 正在这时,两人中间突然串出个人来。 “二哥,月涵,你们这是做什么?”萧逸清一脸茫然,挠头问道。 继而,他看清了两人的衣服均是湿透,而两人的脸上全是泪水模糊,顿时恍然大悟道,“二哥,你是不是对月涵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 这一问,令萧逸风脸色越发难看。 “月涵,刚才我一时冲动,如今已是痛悔不已。要我怎样做,才能弥补对你的伤害?”萧逸风满眼痛楚的问道。 只见林月涵目中的光暗沉无比,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道,“除.....非......你......死!” 听到这四个字,萧逸风所有的希望,顿时化为灰烬。 萧逸清显然也被林月涵这狠绝的举动给震惊。 “不是......月涵,二哥刚刚那个什么了你......也不过是人之常情......你二人本就两情相悦,这种事原本就是水到渠成......你也不要太那个什么了......” 他连忙替自己的二哥说起了好话。 “你给我住口!”林月涵狠厉的扫了他一眼,“你们通通不要过来!” 她一手提气举在自己的天灵 盖上,一边将身一旋,迈开大步冲了出去。 萧逸风兄弟二人不敢上前,只得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眼前。 “我说二哥,她尽早是你的人,你怎么这么心急?”萧逸清满眼无奈的摊着两手说道。 “我.....也不知道她会对此事如此排斥,若是知道,就是一生都不碰他,我也绝无怨言!”萧逸风满脸无辜,满眼的无可奈何。 “可眼下如何是好?你总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吧?”萧逸清不无同情的看着自己的二哥。 “如今她见了我,如同见了鬼似的。我再出现在她面前,只怕会更令她难过!不如由你出面,去找伯母劝劝,看能不能让她原谅我。” 萧逸风最终,只能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看来,也只能试试了。”萧逸清瘪了瘪嘴,拍拍屁股起身。 萧逸清匆匆赶到林月涵母女住的偏院,却见林月涵她娘正在收拾包袱。 “伯母......你们竟然打算离开?”萧逸清不禁满眼诧异的问道。 只见芸娘满眼无奈的说道,“月涵今日也不知是怎么的,穿着一身湿衣服回来不说,还闷声不响的收拾起包袱,说要离开萧家!” “伯母,你就不能劝劝她啊?”萧逸清眼中浮起焦躁不安来。 “三少爷,月涵回来 之后,满脸的泪。我之前从未见过她这幅模样,你要我劝她,总得让我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何事吧?” 芸娘忧心忡忡的望了一眼内室,唉声叹气的说道。 “其实伯母,这事怎么说呢......”萧逸清连忙紧急开动脑筋,想着要怎样替自己的二哥挽回。 “伯母,你明白的哦,那个二哥对月涵一直心心念念......这念着念着就忍不住......那个嘛!”他说了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 但芸娘竟然恍然若悟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见芸娘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萧逸清长长舒了口气,“伯母,我知道你现在也生二哥的气。但是二哥现在也是懊悔不已......”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劝劝涵儿,看此事还有没有转还的余地。”芸娘不待他说完,便旋身迈进了内室。 林月涵低埋着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一个劲的收拾着东西。 芸娘仔细观看了她身上的衣物,并没有任何破损的迹象,她的心里顿时一松。 “涵儿,娘知道你因为二少爷的举动而受到了惊吓,但那都是因为二少爷一心喜欢着你,才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来。涵儿,**女爱,人之常情,又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 听到 母亲絮絮叨叨的劝说,林月涵心里越发烦乱。 “娘,这个人,根本就是禽兽!我只恨我自己有眼无珠,竟被他蒙蔽了这么久!”林月涵声音冷洌,满眼痛苦的说道。 她的眼前浮现出先前的一幕。 在那汤池中,那个男人散落的衣物旁,一块刻着“林”字的方形的玉佩,赫然在目。 这便是母亲口中林家身份的象征。 男孩子,出生之日便挂上方形玉佩,女孩子,出生之日便挂上圆形玉佩。 而这块自己失踪多时的玉佩,却不偏不倚的出现在那个男人的身上,这是多么的讽刺? 曾几何时,自己竟以为他便是自己的归宿,没想到,老天竟同自己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只是打死自己也想不到,那个男人竟能掩藏得这么好,不仅骗过了自己,还骗过了自己母亲。 “涵儿,你怎么用那两个字来形容二少爷?”芸娘不禁被女儿的狠话惊了一跳,“他对你真心实意,娘一直看在眼里。你也不必为了一时之气,而放弃一段大好的姻缘啊!” “真心实意?娘,你怎么这么天真?世间的男子,哪里来的真心实意?他们的心里,脑子里,全是些肮脏不堪的污秽之物!你看看你,为了个男人将自己弄成什么样子?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什么人鬼鬼祟祟 林月涵心里极度不快,对母亲的语气,也变得焦躁难耐。 芸娘见女儿此时已是半颠狂状,便只得叹了口气,不再与她争辩。 二人收拾好包袱,林月涵便立即背上包袱要离开。 一直守在门外的萧逸清见状,立即急得伸手拦住她的去路,“月涵,你真要走啊?” “这不关你的事,让开。”林月涵一脸暗沉,完全愤然说道。 见芸娘也是一脸无奈,显然根本没能劝服她,萧逸清只得用上了缓兵之计,“这天色已是黑尽,你即便是坚持要离开萧家,也等明日启程吧!” 却见林月涵对他的话根本无动于衷,只提着包袱,一手拉着母亲,便绕过萧逸清,径直往前走去。 萧逸清望着她冷漠决绝的背影,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向萧逸风的宅院跑去。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到达萧逸清的面前。 “怎么样了,三弟?”萧逸风满眼期待的问道。 “快......你娘子跑路了,再不追,就来不及了!” 萧逸风闻言,脸色刷的一变,立即往外跑去。 萧逸清气息未定,便又跟在自己哥哥的身后,一道奔了过去。 两人行至宅门外,却连林月涵母女的影子都不见。 萧逸风整个人呆怔了数秒,便立即叫下人牵来一辆马车。 “二哥,她们已经走了一阵,马车的速度慢,不如解下马匹,我们兄弟二人骑马去追!”萧逸清望着前方黑茫茫的一片,喘着粗气 提议。 萧逸风闻言,立即点了点头,“快!” 两人齐心合同,很快从马车上解下两匹马来,兄弟二人一人一骑,双双坐在马背上,往前方疾驰而去。 待出了城门,便是一条分岔路,兄弟二人望着前路,不禁愣住。 林月涵母女乘坐的马车,是往哪条路去的? “伯母一心记挂着伯父,定是返回安宁镇!”萧逸风作出如下判断。 “二哥,我说......这安宁镇离北陵可是距离千里之遥,你若判断错了方向,可就误了大事了!”萧逸清不由出言提醒。 萧逸风不由皱起眉头,“你言之有理,但我如何确定得了......” “不然,我们一人朝着一个方向追,如何?”萧逸清提议。 “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萧逸风无可奈何的说道。 于是二人便约定好了联络的方式,便一人朝着一个方向,分别追了出去。 林月涵与母亲二人坐在雇来的马车里,一直向着与安宁镇相反的方向前进。 行至中途,林月涵方才惊觉,母亲的脸色越来越差。 “娘,我一心急着离开萧家,竟然忘记你为了制那秘药割伤了手腕,如今你的身体十分虚弱,这长途的颠簸,如何能够承受!” 她将母亲靠在自己的肩头,满眼怜惜和自责。 “涵儿,娘不碍事。你先前的模样,如此坚决,娘虽然不赞同你不告而别的做法,但也知道阻止不了你。”芸娘无力的说道。 “娘,是女儿拖累了娘亲。” 林月涵见母亲一心为自己打算,心里越发愧疚。 她知道母亲十分适应在萧家的生活,可这好日子没让母亲过上几天,却又要让她跟着自己过这颠沛流离的生活。 “涵儿说的哪里话,若不是为娘当年一心想回林家,硬是逼着你来了北陵,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变故。” 芸娘眼神有些落寞,“如今也好,我们找一个无人知道的去处。皇后那件麻烦事,也可以暂告一个段落。” 林月涵点了点头,“娘,你说的不错。” 芸娘看着女儿,淡淡的笑了笑,“以后就我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了。” “娘,我们已经离开了北陵,应该已经无人知道我们的去向。” 林月涵看着母亲的脸,望着前方一处客栈,“娘,不如我们先在这里安顿几日,待你的身体好些了,再走吧。” 芸娘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于是便拍着女儿的手,轻声说道,“娘都听你的。” 林月涵遂让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前,然后将母亲从马车扶下地,将她带入了客栈。 “掌柜,来一间厢房。”林月涵掷了一锭银子给客栈掌柜。 “这位客倌,您是要天字号房呢,还是普通的厢房?”客栈掌柜满脸赔着笑。 林月涵看了看母亲苍白的面容,沉声说道,“要一间天字号房,另外......炖些滋补的鸡汤送进来。” 说完之后,林月涵便又从怀里掏了块银锭,递给了掌柜。 “好咧!” 掌柜拿着那锭沉甸甸的银元宝,眼睛 闪闪发亮。 “二位,楼上请。”掌柜将二人领到了二楼最里面的天字号房。 房间的环境倒算清雅。 林月涵将母亲扶到床上躺下,又替母亲将被子盖好。 过了一阵,掌柜的又送来了鸡汤,林月涵满意的对掌柜道了谢,然后便将鸡汤给母亲盛了一碗喝下。 喝过鸡汤,又休息了大半日,母亲的精神稍微好了些。 林月涵见状,心里稍稍安心。 到了晚上,林月涵见母亲睡熟,这才合衣躺到了床上。 她虽然累了一天,但却是睡意全无,心里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便心如割裂一般的疼痛。 她轻轻的翻过身去,强迫自己合上眼睛,不要去想那段恶梦般的往事。 正在她碾转反侧之时,她却忽然听到窗户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这么晚,是什么人在外面鬼鬼祟祟?”林月涵突然睁开眼,警惕的盯视着窗户。 只可惜,窗户那边黑洞洞一片,根本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只得拍醒母亲,小声的说道,“娘,快点起来,这间客栈有问题!” 听到林月涵的话,芸娘的眼睛立即睁开,勉强想要坐起身来。 林月涵扶起母亲,正准备下地,却突然闻到一股独特的香气。 “糟糕!是迷烟!”林月涵一声惊呼,连忙用手掩住口鼻。 却不料,她身旁的母亲,却未能及时摒气,已然吸入了好几口迷烟,人渐渐软倒下去。 “娘!”林月涵心里大骇,连忙伸手去扶母亲,由于这个动作,她 的鼻中也不可避免的吸入了几少许迷烟。 感觉到身体发软,头也有些发晕,林月涵心里越发慌乱。 情急之中,她干脆将母亲放倒在地,自己也趴在地上,装成已经昏迷过去。 “里面好象没什么动静了!”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鬼祟的声响。 接着,便是门被大力墥开的声音。 新鲜的空气串入林月涵的鼻中,令她的体力稍稍恢复了些。 “给我搜,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下着命令,林月涵一听,便知这正是先前那名客栈掌柜。 林月涵趴在地上纹丝不动,手掌却在暗暗催动真气。 这时,一个男人迈着大步走到了她的身边。 手刚刚探到她的胸口,便被林月涵一把拧住。 “哎哟喂!”那人一声凄厉的喊叫。 “竟然是装的!”掌柜的声音里满是惊讶。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着林月涵冲了上来。 林月涵将先前那名男子放开,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 “识相的,就给我让开!”林月涵眸色暗沉,压低嗓音喝道。 “呵,没想到你一幅斯斯文文的模样,竟然还是练家子?”掌柜一脸不屑的意味,冲林月涵挑了挑眉。 “只不过,我倒要看看,你那点花拳绣腿,能不能敌得过我们这里三个?” 一边说着,掌柜便拉开架势,与林月涵作好了搏击的准备。 林月涵知道眼前三人也是有些功夫的,便稳稳说道,“你们无非求财,无谓作此两败俱伤的争斗。” 第一百三十八章 肥羊上门 说罢,她从怀里掏出银票,扔了一地,“放我们走,这些银票就是你们的!” “放你们走?想得倒美!” 见林月涵妥协,黑心掌柜以为她是露了怯,便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我们在这里做这刀口舔血的营生,可不是这么好哄骗的!你们这一出了门,向官府一报案,我们即便拿你再多的银子,也没命花!” 他目露凶光,一边说着,一边向林月涵缓缓逼近。 林月涵知道他们除了谋财,还要害命。 这一帮人,乃是十恶不赦之徒,他们的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 想到此处,她目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既然如此,那可别后悔!”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掌运足了气,向最近的一名男子拍了过去。 那名男子个头较矮,身手倒是灵活,眼见林月涵冲过来,便急忙往左侧跳开。 林月涵手上扑空,心里越发焦急,虽然自己曾经练过武功,但毕竟时日尚浅,到底能不能以一敌三,自己的心里实在没有多大胜算。 这时,掌柜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利剑,挥舞着,便向林月涵刺了过来。 情急之中,她提起床边的凳子,猛的向对方一掷。 只听“哐当”一声,对方手里的刀被凳子撞到了地上。 对方脸色顿时变得暗沉无比,对先前那名男子呶了呶嘴,“一起上!” 先前那名男子得到命令之后,便抡着拳头向林月涵的面部击来。 而掌柜也同时挥拳上前 ,直攻林月涵的下盘。 林月涵运用学过的内功心法,将真气尽凝于掌上,两手用力拍出。 这一掌,与男子的拳头直接相冲,只听“咔嚓”一声,那名男子便“嗷嗷”叫着,滚到了地上。 “我的手,断了!”他额头痛出了冷汗,咬着牙关,对自己的头领说道。 “什么?”掌柜闻言,当即愣住。 很显然,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身无二两肉的年轻人,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 林月涵之前从未与人交手,更是第一次以真气发出攻击,她眼见自己体内的真气竟有如此大的威力,不禁愣在当场。 掌柜脸色瞬间变了几变,手在背手偷偷给右侧的男子打了个暗号。 “小子,你今日打伤了我的兄弟,休想活着出这个门口!”他一边说着,一边左右来回的移动,似乎在找下手之处。 林月涵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移动,丝毫不敢分神。 “看招!”只听掌柜一声大喝,再次挥掌向林月涵逼近。 林月涵不敢怠慢,急忙催动真气。 眼见着四掌即将相接,却不料那掌柜却突然将身一闪,然后迅速缩了回去。 林月涵心里一惊,等回过神来,方知对方不过是虚晃一招。 但这时,一切已经迟了! 就在林月涵全力应付掌柜的短短功夫,躲在暗处的那名男子,已经就地一滚,来到了芸娘的身侧。 “要不要留下她的命,就看你的了!”掌柜见自己的手下已经得手,脸上再次露出得意的神色。 “你..... .们,好卑鄙啊!” 林月涵眼见着母亲的脖颈已经被男子的手掐住,既是气愤,又是绝望。 “少废话!乖乖的束手就擒!否则,我手里的剑,可是不长眼睛的!” 黑心掌柜悠然自得的从地上拾起剑来,在芸娘的面前比划了几下。 林月涵投鼠忌器,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 “哈哈......看你这么厉害,还不是栽在了爷的手里!”黑心掌柜放肆的大笑着,对手下又递了个眼色。 “头儿,咱们吃这碗饭,凭的可是这里!” 手下对他逢迎的说着,一边从怀里早早准备好的麻绳,大摇大摆的向林月涵走去。 林月涵一动不敢动,只得任由他将自己五花大梆。 “头儿,这下,他便只有任我们宰割的份了!”手下盯着林月涵气得煞白的脸,得意洋洋的说道。 黑心掌柜心情大好,一边从地上拾起厚厚一沓银票,一边斜眼盯着林月涵,“看不出你小子,身上竟有这么多的财物!” 接着,他对手下又吩咐道,“我看他这么爽快的扔出银票,身上说不定还藏着更值钱的宝贝,上去,给爷搜!” 手上闻言,眼中放出惊喜的光亮。 于是他再次逼近林月涵的身前,伸出了一对大手。 “你不要过来!” 林月涵两手被捆在身后,只能一边后退,一边惊恐的叫喊。 对方看出她眼中的恐惧,脸色越发得意,“知道怕了?可惜,你再叫喊,也没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摸到林月涵的胸口。 在她的怀里摸了几下,却是一无所获。 “怎么没有?”手下不甘的说着,两手继续在林月涵的胸口摸索着。 林月涵此时已是紧咬着双唇,想死的心都有了。 “没用的东西!”掌柜的满眼不耐烦的看了手下一眼,径直走上前来。 他接着用手在林月涵的胸口又摸了几把。 “咦?” 他摸到了异样之物,眼神不禁现出了疑惑。 “这小子,胸口缠着布带,里面一定藏着值钱的宝贝!” 他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彩,大力将林月涵胸口的衣襟扯开。 “哈哈......兄弟们,我们今日有福了!”掌柜看着眼前的景象,兴奋的大叫起来。 “老大,这小子......竟然是个女的!”手下双眼闪着贼亮的光,对着眼前的影象,高兴的手舞足蹈。 “老大,我的手被这小子弄断了,呆会儿我不把她折磨得半死不活,我就不是男人!”先前那一名手掌断了的男子,也晃晃悠悠的上前。 “你们......给我滚开!” 林月涵目中射出愤怒的光,她一边厉声呼喝,一边用力的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身上的绳索。 “我劝你省省力气吧!”掌柜的欺身上前,一手掐住林月涵的下巴,另一只手将她胸前的白布用剑划开。 “你.....你们......” 林月涵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耻和绝望,整个人因极度的愤怒而浑身颤栗。 这时,芸娘悠悠醒转,她看见眼前这幅景象,立即气得发疯似的大叫 ,“畜生,我和你们拉了!” 但还不等她起身,便被那断掌的男子一脚重重踩在了背上。 “老不死的!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你的女儿如何在我们三人面前骚浪吧!” 他一口唾沫,直接吐到了芸娘身旁的地上。 掌柜此时已是心急火燎,迫不及待的解起了腰间的赘物。 “几个月没尝过肉味了,没想到,这一回竟是个绝色!杀了还真是可惜了!” 说完这句,他正要将身子贴上去,却听见外面传来重重的拍门声。 三人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 “有没有人!”这时,门外又传来了一声宏亮的男声。 “去看看,是什么人?”掌柜停下动作,对手下说道。 “是。” 很快,手下去而复返,满眼惊喜的说道,“老大,门口又来了个年轻的后生!看他那身行头,真正是个有钱的主!” “哈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些肥羊,竟是接二连三送上门来?” 黑心掌柜脸上扯着邪恶的笑意,“兄弟们,招子放亮些!先将这两个捆结实了,弄到床底下去!待我们收拾完那小子,接着品尝!” 两名手下立即将地上的芸娘也用麻绳捆了起来,又用布团将两人的口堵上,然后将她和林月涵一起塞到了床下。 林月涵得到这个空闲,立即在床下移到母亲的身边。 她背着身子,用还能动的手指,替母亲取下口里的布团。 然后又将自己的嘴凑到母亲的手边,用同样的方法,让母亲替自己取下了布团。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情之所至 “娘,你被他们伤得如何?”她满眼焦急的问道。 “涵儿,娘......没事。只是你......”她回想起先前女儿被三个男人欺负的一幕,声音已然哽咽。 “娘,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林月涵满心焦急的说道,“他们用不了多久便会去而复返,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手脚都被捆上,还能怎么办?”芸娘忧心如焚的说道。 “娘,你往左移挪一尺。”林月涵对母亲吩咐着。 芸娘依着女儿的吩咐,趴在地面,用尽力气,往左侧挪了一尺。 这样一来,她背后被捆着的双手,便刚好移到了林月涵的嘴边。 林月涵张开嘴,将母亲的绳索咬住,然后用力撕扯起来。 “涵儿,这样做没用的......这绳子这么结实,你的牙怎么咬得断?”芸娘知道了女儿的意图,越发怜惜的劝说着。 但林月涵丝毫没有理会母亲的话,只用力全力,替母亲咬着绳索。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我就要这一间房!”一个似曾想熟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这个声音,令林月涵眉头一紧,侧耳聆听起来。 “这一间?”门外是掌柜略显为难的 声音。 “这一间明明锁着,显然是空着的。怎么?怕本少爷付不起银子?”熟悉的男声再度响起,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羁。 听到这一句,林月涵的眼中顿时闪出一丝光亮,这个突然闯入的男人,竟然是他?萧家古灵精怪的三少爷----萧逸清! 她心里虽然惊喜,但却不敢出声,因为她知道如此一来,萧逸清的处境便会变得异常危险。 “不是......不是......”掌柜连忙赔着不是,却依然拦在门口,并没有开门的意思。 “告诉你,你这间破客栈,本少爷就看得起这一间房,住不成这间,我立成上别家去!”他将手里的金元宝扬了扬,满腔不满的说道。 “那......好吧!” 掌柜声音里有些迟疑,但仍然抵挡不住自己贪婪的欲望。 接着便是开锁的声音,“客倌,请进。” “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拿来!”萧逸清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往桌上掷了一个沉甸甸的元宝。 “客倌,马上替你送来!” 掌柜一边说着,一边不放心的往床下瞟了一眼,对手下递了个眼色,“你在这里等着,看这位客倌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掌柜你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便 是。”他的手下会意的点了点头。 掌柜蹭蹭蹭的下了楼,过了不大阵,便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上来。 “客倌,这是你要的酒!还有菜!” 掌柜将托盘放到桌上,将里面的酒和菜通通端到了萧逸清的面前。 萧逸清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端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满满的一杯酒。 正打算仰头喝下,却突然皱了皱眉头。 “客倌,您怎么啦?”掌柜立即关切的问道。 “这酒......怎么闻着一股怪味?你这酒里是不是掺了什么东西?”萧逸清撇嘴问道。 “怪味?怎么会?”掌柜的眼里现出狐疑之色。 自己向来用的是迷烟,从不在酒菜中下药。 “没有,你自己尝尝看!”萧逸清将酒杯递到掌柜面前。 掌柜端起酒杯来,仔细闻了闻,什么味儿都没有啊? 但为了证明自己的酒的确没问题,他便仰头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客倌,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他将手里的空杯展示给萧逸清看,以打消他心里的顾虑。 “嗯!”萧逸清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斟了杯酒,自己喝下了肚。 接着,他便提起筷子,夹了块菜来,往口中一送。 “呸!呸!这什么破客栈,肉都是臭的!” 他一口将吃进嘴里的东西吐到桌上。 “臭的?这不可能啊,客倌!”掌柜的又捻起一块肉来,尝了尝。 “这肉可是新鲜着呢!”掌柜的赔笑道。 “这么臭的肉,你竟说是新鲜的?” 萧逸清满眼不满,又夹起一块肉,送到那名手下的面前,“你来尝尝,看是不是臭的!” 那名手下不待推拒,肉便已经送到了他的口中。 他仔细嚼了嚼,皱着眉头说道,“这肉真是香的,客倌,不信,你再尝尝看!” 萧逸清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停下了筷子,认真看着两人的脸。 “客倌,你怎么不吃?”手下疑惑的问道。 “这些酒菜,本少爷可吃不惯!”萧逸清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这酒菜真的没......问题......”手下说完这句,便已是一头栽倒在地。 掌柜见状,脸上立即露出惊恐之色,“这......酒菜.......被你......动了......” 他“手脚”二字还不及出口,人也是***的栽倒在地。 门外那个断了手的男人听到里面的动静不对,立即冲了进来,却被藏身在门后的萧逸清突然串出,一个手刀往他后颈一拍。 第三个凶徒 也应声倒地。 林月涵没想到,一点武功不会的萧家三少爷,竟然接二连三将三个凶徒撂倒。 芸娘也从床下看到了三名凶徒已被人制服,连忙大叫起来,“救命!” 萧逸清闻言,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将床下的林月涵和芸娘拖了出来。 见到林月涵胸前已是一片光洁,萧逸清连忙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替林月涵盖在身上。 “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他满眼担忧的问道。 林月涵想起先前所受的屈辱,目中闪过一丝痛楚。 “这三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萧逸清见状,恨得咬牙切齿,提起手里的匕首,正要上前。 “三少爷,幸好你及时赶到,方才救了涵儿!”这时芸娘连忙说道。 听到这话,萧逸清方才舒了口气,“若是二哥见到你被人如此欺负,铁定会当场结果了他们三人的性命!” 林月涵听到萧逸风的名字,脸色顿时痛苦万状,“你不要提他!他所做的事,更是禽兽不如!” “涵儿,二少爷再不济,也比他们三个歹徒强上百倍!他对你是情之所至,无法自控罢了......”芸娘连忙劝慰起来。 “情之所至,呵呵.......”林月涵闻言,竟癫狂的笑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章 加了点料 林月涵止住颠狂的笑意,热泪滚滚涌出,“他两年前初次踏足安宁镇作恶之时,从未与我有过任何交集!又何来‘情之所至’?” “什么?” 萧逸清和芸娘闻言,立即惊得瞪大了双目。 “涵儿?你是说,两年前你便被他给......”芸娘满眼不可置信的问道。 芸娘的话只说了一半,林月涵便已是泪如雨下。 她虽然没有回答,但她的目中的痛苦和绝望,早已说明了一切。 “不.....不会的,若是如此,你又怎会答应与前往北陵,还与他发生了后来那些事?” 芸娘拉着女儿的手,用力摇撼着,试图让她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伪君子,将我骗得好苦!那夜天色尽黑,我并未将他面目看清。若非昨日他不慎将我遗失的那块‘林’字玉佩放在池旁,我恐怕至死,都不知道害我一生的人,竟会是他!” “‘林’字玉佩,那日你说是留在了药材铺,我事后也没有再留意此事。却不曾想,竟是落到了那歹人的手中!” 芸娘顿时明白过来,女儿原来早已将玉佩遗失,还忍着心里的悲痛,瞒着自己,独自承受着一切。 “涵儿,我苦命的女儿!亏得娘还一直将你往那歹人的怀里推,险些误了女儿的终身!” 芸娘一把将女儿搂进自己怀中,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 林月涵将头埋在母亲的肩头,失声痛哭起来。 见女儿已经哭得肝肠寸断, 芸娘心都要碎了。 她稳住心神,抚着女儿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涵儿,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前的一切,都不要再想。从今往后,不管再苦再难,都有娘亲陪在你身边!” 萧逸清看着林月涵母女抱头痛哭的样子,眼中浮起深深的愧意,“月涵,我真的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我这次还答应替他将你寻回......” 他说到此处,眼中浮现出深深的懊悔之意。 幸好自己还未及向萧逸风通风报信,否则,便是将林月涵推入了火坑! 他既而安慰道,”月涵,你放心,你的行踪,我绝不会向他透露一丝一毫。我萧逸清,也绝不会认这种人面兽心的人作兄弟!” 林月涵在母亲的怀里哭了好大阵,方才止住。 “娘,你说得对!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 林月涵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痕,缓缓直起身来。 见林月涵终于重新振作,萧逸清眼中浮现出赞许之色。 他继而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歹徒,不无焦急的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立即上路吧!” 林月涵沉着眸色,点了点头,然后将身体虚弱的母亲扶起。 “娘,我们尽快离开此地。” “好!”芸娘见女儿终于重新振作,面色稍为一松。 芸娘身体本就虚弱,又被歹徒踩踏在背部,走起路来十分吃力。 萧逸清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的另一只胳膊。 “这三人作恶多端,不知害了多少无辜的性命,我 们岂能纵虎归山?” 三人行至门口的时候,林月涵满眼嫌恶的往地上瞟了一眼,向萧逸山出言提醒道。 “你放心,前面不远便是‘清水镇’,一到那里,我们便将这里的情况知会官府!”萧逸清神色从容的说道。 于是三人一齐挤进了林月涵雇来的马车,往“清水镇”的方向行去。 在马车里,林月涵止不住好奇的问道,“三少爷,你怎么知道这间客栈有问题?” “这间客栈,地处荒僻。明明里面有响动,却不见亮灯!分明便是有人乘夜在搞鬼。” 萧逸清的解释出奇的有耐心。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间上房?”林月涵再次出言相询。 “你们的马车便是平日里停在萧家附近那一辆,我一看便知你们在这间客栈投宿。你这么孝顺,一定会让伯母住最好的上房的!对不对?”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 “原来如此!”林月涵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继而她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你是用什么方法,将那两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制服的?” 萧逸清脸上终是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本少爷平日里这些三教九流的东西见得多了!随身也爱带些整人的玩意儿!”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给那些酒菜加了点料!” “他们四只眼睛盯着,你如何能够瞒天过海?”林月涵不禁提高了声调。 萧逸清弯了弯唇角,“眼睛是最不管用的东西!” 林月涵当即反驳,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是亲眼所见,又怎会不管用?” “不信?那你看仔细了!”萧逸清将手上的药包放在右手的手心,然后将两手握成拳状。 “猜猜看!这药包,在我哪只手里?”他挑眉对林月涵问道。 林月涵意兴索然的指了指他的右手,“这还用得着猜?” “你确定,是在这只手里?” “我看得清清楚楚,怎会弄错?” 萧逸清见林月涵一脸笃定之色,唇角不由微微一弯。 “你错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右掌摊开。 林月涵瞪大眼睛看去,只见那只手里,竟是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林月涵不禁惊呼道。 自己刚才明明看见他将药包放在了右手,怎么会没有的? “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这药包在哪里?” 萧逸清看着林月涵愣神的表情,又是满眼玩味的问了一句。 不在右手,那当然是在左手了。 林月涵没有多想,没好气的回答,“左手!” 萧逸清神情悠然自得,缓缓摊开了自己的左手。 “什么?”林月涵这一次,再也无法淡定。 居然两只手都没有? 好端端的一个药包,难不成会凭空消失! “这怎么可能?”她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不由自主捉住萧逸清的手,翻来复去的查看。 “咳咳......” 她的动作引来萧逸清一阵尴尬的清咳。 “我说,月涵,你是要将我的手掰成两半吗?”他语中的腔调有些不满。 林月涵闻言终 于停止了查看,皱着眉头不甘的问道,“药包上哪儿去了?” 萧逸清笑而不答,只缓缓从袖中摸出了先前那枚药包,举到林月涵的眼前。 林月涵急忙夺过药包,又是仔细的查验了一番。 她查验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只得泄气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萧逸清目中的光越发闪亮,“不过雕虫小技罢了!值得你大惊小怪吗!” 这时芸娘稍稍直了直身子,轻声说道,“三少爷,你太谦虚了。依我看,你这幻术的手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伯母,我这人经不得夸,一夸就得意忘形!” 萧逸清眼角微弯,一边说着,一边果真露出了得意之色。 “幻术?” 林月涵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就是障眼法!” 萧逸清立即解释,“用尽各种花样,专骗人的眼睛!” 林月涵闻言,低头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人的眼睛,果真是不可信。” 继而她满眼征询的看着萧逸清,“可不可以教我?” “这玩意,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不过......若要练成火候,不下番功夫是不行的!” “我会用心学!” 萧逸清见她说得极为认真,便爽快的点了头。 马车很快便行至清水镇。 萧逸清命马车直接停在镇中心一处客栈前。 “我们先将伯母安顿好。”他率先跳下马车,将芸娘从马车扶到了地上。 很快,他便定下一间“天字号”房,干净利落的安排好一切。 第一百四十一章 被人摆了一道 接着,他便向清水镇的衙门告了那家黑店。 清水镇得到消息,立即派人前去抓捕。 待萧逸清下午再去查探之时,已听闻黑店那三名歹徒,已尽数抓捕归案。 得到萧逸清带回的消息,林月涵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如此一来,也算替这一方的百姓除去了一个毒瘤!”她面色凝重的说道。 接下来,三人便在这间客栈停留了数日。 芸娘的身体恢复完全,林月涵便打算上路。 “三少爷,这一路上,你帮了我们母女这么多,我心里十分感激。你离开萧家这么久,想必萧老爷和夫人已不知急成什么样,不如我们就此作别。” 一出客栈大门,林月涵便对萧逸清婉言说道。 “你和伯母两个女人单独上路,如何让人放心?”萧逸清皱着眉头,不情愿的说着。 “难不成你眼睛长在头顶?我明明一身男子装扮,哪里象弱女子了?” 林月涵挺着胸脯,昂首问道。 “哪里象?” 萧逸清眼睛直愣愣的望着她的胸脯,脑中突然闪过一片绝美的画面。 “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一副瘦不拉几的样子,哪里看着都是个女人嘛!” 萧逸清仓惶移开视线,瘪嘴说道。 “总之我能保护自己和娘,不用三少爷操心。三少爷请回吧!”林月涵神情十分坚决。 “月涵......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萧逸清一见她执意赶自己走,立即拔高了声调。 “我 怎么了?”林月涵好奇的问。 “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一点信用都不讲?”萧逸清眼珠滴溜溜一转。 “三少爷,你把话说清楚了!我林月涵何时出尔反尔,不讲信用了?” 林月涵满眼不甘,斜目看着他问道。 “你之前还口口声声说要让我教你幻术,我也寻思着可以收个便宜徒弟。可这才过了几日呢,你就反悔啦?” 萧逸清扯着嗓子,当街与她争辩起来。 听到这一句,林月涵不由一愣。 自己还真的说过这话。 萧逸清见她被自己怼得哑口无言,目中闪过一道光亮。 “走吧,好徒儿!” 他吹了声口哨,一手替林月涵接过包袱。 正在萧逸清转身之际,一旁的芸娘却稳稳开了口。 “三少爷,我们月涵那不过是一时兴起随口说说罢了,不曾想,你竟当了真!” “俗话说得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对我和涵儿的恩情,我们母女二人铭记于心。但你终归是萧家的少爷,成天跟我们这样的人呆在一起,实在是降低了身份,是不是?” 她这一番话,说得十分萎婉,但却不容人有置辩的余地。 萧逸清在原地愣了好大阵,方才叹了口气道,“我根本不稀罕当什么少爷,也不知道哪种身份是高,哪种身份是低!不过,既是伯母执意如此,我也不便勉强!” 说完之后,他将手里的包袱塞回林月涵手中,冲她摆了摆手,“月涵兄弟,后会有期。” 林月涵难得见他眼里 出现落寞之意,心里竟隐隐有些不忍。 “三少爷,后会有期。” 她拱手一揖,然后便扶着母亲,转过身去,缓缓向前方行去。 萧逸清见二人瘦弱的背影,终是不能放心,便悄悄尾随在二人身后。 “娘,再往前行数十里,便是药商云集的金陵城了。依我看,不如我们就在那里寻处店铺,凭着我开药行的经验,要在那里站稳脚跟,应该不难。” 林月涵摸着怀里厚厚的一沓银票,信心十足的说道。 芸娘点了点头,含笑说道,“你对药材十分熟悉,开间药铺,也算是重操旧业。娘看好你!” 得到母亲的支持,林月涵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娘,我们一定能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我保证,能让娘亲过得丰衣足食。” “好!” 芸娘拍着女儿的手,看着前方的路,满眼憧憬。 待二人到了金陵城,林月涵便开始在城中各处转悠,看能不能找到了一间合心意的店铺。 林月涵转了几日,终于在一条繁华的街道,发现了一个大小合适的店铺。 她连忙上前询问,“主人家,你这铺子怎么租的?” 不料那男主人白了她一眼,“我这铺子只卖不租!” “什么?” 林月涵心里好不失落。 “主人家,你这么大一间店铺,要买下来需要不少银两,一般的商户怎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来,不如就租给我吧!” 她心有不甘,努力的作着劝说。 却见那铺子的店主,对她连连摆手 ,“你另选别家吧!我家里出了事,急需一大笔银子!你那点租金,哪里够得上!” 听主人急用钱,林月涵自知不可能租到这店铺。 于是她叹子口气,打算迈步离开。 临走之时,却听那主人唉声叹气的说道,“这问铺子的人倒是来了好几拨,却全是想租!我这铺子如此贱卖,竟无人肯买。真是愁死人了!” 听主人说是贱卖,林月涵当即心生好奇,“主人家,你这铺子打算卖多少?” 只见那店主伸出一只手掌,“五千两!” 一听这铺子只卖五千两,林月涵在心里寻思着这铺子的确卖得便宜。 她暗地里捏了捏袖中的银票,心里想着,若这生意做得长久,租倒不如买了。 可她袖中的银票总共也就两千五百两,开铺之后还要入货,这手里的头寸一除,这铺子,自己顶多只能拿出两千两银子来买。 于是,她咬了咬牙,伸出一个手指,硬着头皮说道,“你这铺子,我看只值一千两!” “什么?一千两?”店主虽然已被她的话给激怒,倏的站起身来,“你是诚心捣乱来的吧?” 林月涵也不过抱着试试的心态,见他态度强硬,有些悻悻的转过身去。 刚抬脚,却听那店主嘴里嘟哝了一句,“我五千两的铺子,竟能还出一千两的价?我就算再急等钱用,也至少得三千两!” 听那店主一下子少了两千两,林月涵惊愕的回转身。 “这店铺你若诚心卖,我最多给你加一千两 !”她语气坚绝的说道。 “不行!”那店主皱着眉头说道。 林月涵见价钱着实谈不拢,只得亮出了底牌,“两千两不是个小数目,我身上能拿出来的,总共只有这么多。” 那店主眉宇间十分的焦灼,犹豫了半天,总算松了口,“要不这样!你先给我两千两,余下的一千两,你打张欠条,以后逐月归还!” 听了店主的方案,林月涵也有些犹豫。 自己并不能保证百分百能够盈利,能不能逐月归还,仍是未知之数! “不行就算了,大不了,我再等一等!” 那店主见林月涵半天不应声,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林月涵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向店主告辞,继续寻找其他的店铺。 但寻了整整一天,好的位置,基本没有空铺,即便是有,租金也高得离谱。 林月涵细算了算,还是先前那间正在出售的铺子划得来。 她于是再次折返,找到那店铺的主人。 所幸那间铺子仍未寻到买家,林月涵于是向那店主打了张一千两银子的欠条,约定好逐月归还的数目。 然后从身上拿出两千两的银票,一齐交到店主手中,终是换回了那间店铺的房契。 谁知正当林月涵打算装修铺子入货之时,却听闻周围几个店家传出议论。 说是这间店铺之前卖出的药材,曾吃死过好些个病人。 闻言,林月涵的热情顿时被浇熄。 这时,她方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么好的一间店铺,竟然会作价贱卖。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新的合伙人 这时,她方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么好的一间店铺,竟然会作价贱卖。 即便自己在这挂上新的招牌,或将这里装饰一新,也根本不会有买药的人上门。 捏着自己空空的衣袋,想到那店主手里还握着一张自己亲笔写下的一千两欠条,林月涵便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思前想后,她百般无奈之下,只得放弃了开药铺的打算,而是准备将这铺子转卖出去。 于是她每日便守在自己店铺门口,象原来那位店主一样,等着买铺的人上门。 可转眼一月过去了,自己的店铺却依然无人问津。 林月涵数着身上仅余的银票,叹息着,这个月的钱一还,便是所剩无几。 今后,自己和母亲的生活,要何以为继? 果然,那店主依时前来。 林月涵虽然知道自己被他摆了一道,但却是自己失察的教训。 她二话不说,将这个月的欠银递上。 却不料那店主并未伸手接过银票,而是从怀里掏出了自己先前写的那张欠条。 “你的欠款已经清了。” 他将欠条递到林月涵眼前,斜睨着她说道,“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倒是交友广阔 。你那位朋友出手真是阔绰!” “交友广阔?” 林月涵被这一句彻底打懵,自己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金陵城,哪里来的朋友? 那看那店主的表情,不象是在戏弄自己。 林月涵便一脸茫然的接过欠条,一边向他询问道,“敢问我那位朋友,是什么模样?” “嗯,风流倜傥,貌胜潘安!关键,够豪爽!” 那店主挖空了脑袋,终于说出几个溢美之词,然后转身离开。 “到底是什么人,替我解了围?”林月涵不禁失神的望着街面,口中喃喃自语道。 正在林月涵狐疑之间,一个男声从身后响起,“这才几日不见,竟将本少爷忘得一干二净,月涵,你好没良心!”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林月涵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替自己还清了欠款的,是萧家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痞气十足的三少爷----萧逸清。 她立即上前施礼,温声说道,“三少爷可知,你这次替林月涵垫付的一千两银子,可是打了水漂了!” “哦?” 萧逸清将眉一挑,“你曾是萧家药行的总管事,竟说出这等泄气的话来?” 林月涵满眼无奈,向他解释道,“ 都怪我一时心急,没有将这铺子的来龙去脉查清。如今这铺子是砸手里了,今后的生计都成问题,哪有钱还你?” “我倒不这么看!” 却不料萧逸清摇了摇头,满脸自信。 “难不成你有办法?” 林月涵知道面前的三少爷古灵精怪,兴许他能想到什么鬼点子,也说不定。 “你这铺子既然卖不成治病救人的药材,何不改做其他的营生?” 萧逸清唇角微弯,目中光彩熠熠。 “但这一条街上,全都是卖药材的,往这道上走的,也都是冲着药材来的病患或客商,我若改做其他的营生,哪里能招来客人?” 林月涵却不无遗憾的摇了摇头。 “有一样生意,我担保在这条街上做得下去!”萧逸清冲林月涵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 “你别忘了,我这铺子之前卖的药材,可是吃死过不少的病人。哪里有客人愿意上门沾染这等晦气!”林月涵出言提醒道。 “别忘了,有一种人,从来不怕晦气!” 却见萧逸清掐着下巴,自信满满的说道。 “这世上竟有不怕晦气的人?” 林月涵满眼不可置信的味道。 既而,她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答 案,“你说的是......死人?” “聪明!” 萧逸清闻言,立即对她竖起大拇指。 “你是说,我们将这铺子改成丧葬铺?”林月涵脑袋飞快的转着。 “这病十有八九治得好,却有十之一二不能治。我这间店铺是整条街上唯一的丧葬铺,只要做那十之一二的生意,便足以维持!” 听她说得头头似道,萧逸清频频点着头。 “如此一来,欠你的银子便能偿还,我和娘的生计,也不用发愁!”林月涵双目放着兴奋的光,说得有些停不下来。 “太好了!我这就去找人来,将这里改装成丧葬铺,再重新做块招牌!”她说着,便迈开了步子。 刚走出几步,她却突然停了下来,满眼失落的说道,“但我对这一行一窍不通,甚至连从何处着手都不知道,不妥......不妥......” 萧逸清见她打起了退堂鼓,立即拍着她的肩膀,替她打气,“怕什么,你忘了?有我这个无所不通的军师在,何愁做不下去?” 听了他的话,林月涵满脸惊诧的抬起头来,“三少爷,你的意思是,要来帮我?” 只听萧逸清咧嘴一笑,“不是帮你, 而是同你合伙做生意!你欠我那一千两,权当我的份子钱。以后赚了亏了,都按份结算!” 他的话,令林月涵心里隐隐感到有些不妥,但却又没有更好的主意。 纠结半晌,她皱眉说道,“你身为萧家的三少爷,放着大把的银子不去赚,却来这遥远的金陵城与我合伙开铺,这话若是传出去......” “我乐意!” 萧逸清只说了短短三个字,便将林月涵的话接了过去。 林月涵只得叹了口气,“随你!” 这三少爷,就是这样一个不羁的人,连他爹娘都管不了他,自己又何必操那份闲心。 总之,有他在旁边提点着,自己心里也算踏实些。 两人商量停当,便开始着手装修铺子和进货的事宜。 萧逸清这一次格外认真,从早忙到晚,从里忙到外。 林月涵之前从未见过萧逸清与人谈生意的样子,这次随他一道走了几趟,竟意外的发现,他竟是个谈判的好手。 于是,林月涵心里暗暗高兴起来,心里因为有这样一个精明能干的合伙人,而感到庆幸不已。 在经过大半月的装修和进货,林月涵的丧葬铺,终于择了个吉日,热热火火的开张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该问的,就别问 芸娘对于萧逸清合伙的事,未免有些担忧。但她也知道女儿欠着他的银子,便也不好开口阻止。 林月涵做生意厚道踏实,勤勤恳恳;萧逸清点子多,口齿伶俐,又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两人搭配起来,倒是十分契合。 与当初两人所料想的情况一致,丧葬铺里的生意十分红火。 月结的时候,两人将利润一算,萧逸清兴奋的大叫起来,“没想到,这铺子才刚开了一个月,便能有三百两的利润。月涵,我们发财喽!” 见堂堂萧家的三少爷竟为了区区三百两的利润高兴成这副模样,林月涵象看怪物似的斜睨了他一眼。 “三少爷,这个月的利润不过三百两银子,你占三分之一的份子,分到手里总共也不过一百两,值得你乐成这样?” 萧逸清闻言一愣,托着下巴皱眉说道,“是呀!以前我替爹打理生意的时候,一日过手的银两也不止这个数......我这是在高兴个什么劲?” 林月涵被他这副神经兮兮的样子给逗乐了,忍不住笑道,“你平日里脑袋这么好使,怎么连这么个问题都弄不明白?” 萧逸清想不明白,干脆不去想,一边拨着算盘,一边说道,“我们这种盈利的速度,不出半年,就可以再开一间分号了。” 听了萧逸清的话,林月涵满眼憧憬,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在这生意场上,占有一席之地吗? 两人随 即将赚得的银两按份分了,萧逸清得了一百一十二两,而林月涵则揣着两百两的银票和几锭银元宝,高兴的拿给自己的母亲。 “娘,你看,我一个月就赚了这么多银子。明日,我便去给娘添置一张新床,再置几件新衣赏。”她满眼兴奋的看着母亲,柔声说道。 芸娘轻轻的抚着女儿的脸,满眼柔光,“涵儿,娘的衣裳都是好的,连个破洞都没有,这床铺也十分结实,何须重置。倒是你......这些日子忙里忙完,起早贪黑,你一个女儿家,不好好补补,身子怎 么熬得住。” 听母亲一心想着给自己补身子,林月涵眼中便浮起一团雾气,“娘,我这么年轻,哪里用得着吃什么补药。你看,我的身子多结实!” 母女两人为了银子的安排争执了半天,各不相让。 最后林月涵只得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这笔银子就先拿去进货。眼下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货备足些,才能赚得更多!” 听到女儿这样说,芸娘方才同意的点了点头。 林月涵就着手里赚得的银两,又尽数投在了丧葬铺上。 萧逸清一见她这样做,也索性将自己身上的银子也投了进去。 “如今,我们这里的货便是整个金陵最齐全的,如此一来,便能吸引更多的客人前来购买。”萧逸清看着自己同林月涵一起经营的铺子,满脸得意之色。 萧逸清这次从萧家出来的时候,走得原本很急,身上也仅带了 日常开销的银票,这段时间的花销,加上投入丧葬铺的银子,身上便是所剩无几了。 但他心里对此丝毫不担心,因为他觉得自己对这次经营的生意,有着十足的把握。 不曾想,见林月涵和萧逸清的丧葬铺生意红火,隔了几日,隔壁那间药材铺子,竟然也重新挂上了丧葬铺的招牌。 望着那亮闪闪的金漆招牌,萧逸清的眉头不由紧皱起来。 “他们这是摆明了同我们抢生意!”他对着林月涵发起了牢骚。 林月涵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大家都是开着门做生意的,谁也不能干涉别家。隔壁将药铺改头换面,这是别人家的事,你这样生气,也是无济于事。” “总之,我心里不爽!”萧逸清一脸愤懑,干脆起身向外走。 “你上哪儿去?”林月涵好奇的问道。 “我心烦,出去透透气!”萧逸清背着身子,对林月涵挥了挥手。 萧逸清在外面转了大半日,心里的不快总算是消了些。 他正准备往回走,却突然瞥见街尾有几个身着黑衣的高大男子,手里拿着一副画象,在向路人和店主四处询问。 “这些是什么人,怎么看起来神神秘秘的样子?”萧逸清用手抠了抠下巴,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好奇。 正在他纳闷之际,一名黑衣男子端端拿着画象向他走来。 “这上面的人,你见过没有?”那名男子目光凌厉的看着他,粗声问道。 萧逸清半眯着眼,向那画象看去。 只见 那上面画着的头像,竟然与林月涵有七八分相似。 萧逸清见此画象,心里暗暗一惊。 但他丝毫没有流露出来,只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没见过。” “真没见过?”那人目带不甘的又问了一句。 “这个人长得这么英俊,若是我见过,一定会有印象。”萧逸清正儿八经的说道。 那黑衣人冷着脸,收起画象,正欲离去。 “你们是官府的捕快吗,怎么挂的牌子有些怪怪的?”萧逸清却两眼直直的盯着那人腰间的金牌,开口问了一句。 “不该问的,就别问!”那人目中射出一道寒光,粗喝一声之后,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萧逸清定定的望着那人离开,目中渐渐浮起了一抹忧虑。 自己虽然不会武功,但见过的打斗场面也不少。 单单从那人的轻盈的步法和气息的深浅,自己便足以判断,那人会武功。 不仅仅是这个人,就连先前那几个他的同伙,也都同样是与他不相上下的武林高手! “那幅画象上的人,会是月涵吗?”他此时心里更多的是担心着这个。 继而他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月涵行事素来本份,怎么可能招惹到这样的人物!” 他心下顿时释然,脚步轻快的往回走。 回到铺子后,他便将今日见到的情形,同林月涵大致说了。 “那人身上挂的腰牌,分明是宫中的令牌。看来,这定是皇家派出的暗卫!那画象上的年轻人,不知是犯了什么天大的 事,竟值得他们如此兴师动众?” 最后,萧逸清呷了口茶,自言自语道。 听到萧逸清的话,林月涵的双目瞪得溜圆。 “月涵,你怎么了?他们要寻的人又不是你,你怕什么?”萧逸清留意到林月涵神色有异,立即出言问道。 “他们极有可能......是皇后派来抓我的!”只听林月涵面如土色,颤声说道。 “皇后派来的?你的意思是,他们要找的人,真的是你?”萧逸清被林月涵的话惊得从地上跳了起来。 林月涵怔怔的点了点头,“应该没错。我原以为,这次离开萧家,便能躲过皇后的发难,没想到,她竟然暗中派出人手,追查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你到底犯了什么事,竟会顶撞了皇后?”萧逸清脸色也吓得发白,瞪大眼睛问道。 林月涵便将皇后向她索取驻颜药之事,简单向萧逸清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我原先还以为那皇后是心地仁慈之人,却不曾想,竟如此穷凶极恶。” 萧逸清越听越是震惊,喃喃说道,“如今她不达目的恐不会罢休,你在这里抛头露面多时,相信不久之后便会寻到此处来。” 林月涵知他所言非虚,急得在房里踱起步来,“这该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办,三十六计,走为上!”萧逸清目光熠熠,开口说道。 “走?这铺子已经花完了我所有的家当,如今若是一走了之,我与娘亲何以为继?”林月涵皱着眉头,连连摇头。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来错了地方 “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再赚便是!你若再犹豫,恐怕想走都来不及了!”萧逸清满眼焦急的催促道。 林月涵仍然心有不舍,望着货物满满当当的铺子,满眼流连。 “走吧,我的小祖宗!”萧逸清见状,立即拉了她的手,便用力的拖了出去。 两人刚走到转角处,萧逸清便瞧见先前那黑衣人从街道的另一边走到了丧葬铺前。 于是两人再也不敢耽搁,撒开了腿便往家里跑。 芸娘见两人突然出现,满面惊愕的问道,“涵儿,出了何事?” “娘!来不及同你细说!我们赶紧离开,再不走,便来不及了!”林月涵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母亲便往屋外走。 “可包袱还没来得及收拾!”芸娘一边走一边回望着自己的栖身之所。 “伯母,命都快没了,还管那些包袱做什么?”萧逸清连忙说道。 芸娘一听这话,也不再多问,使尽全力跟着女儿一起跑了起来。 三人逃命的路上幸好见到一辆马车,便将身上余下尽数换了这辆马车。 然后由萧逸清驾着马车,林月涵和芸娘坐在车内,一行三人一路夺命狂奔。 直行得人困马乏,三人才找了一处十分荒僻的地方,暂行歇息。 “皇后既然能寻到这么远的地方,极有可能在整个南蜀都派出了人手!”萧逸清依着形势作此判断。 “那怎么办,这天下之大,难道竟无我们母女容身之处?”林月涵满眼焦急, “每日如此疲于奔命,我年轻身子强健倒没什么,但娘亲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这番话,令芸娘神色忧郁的低下头去。 萧逸清低头细思了一会儿,突然满眼兴奋的抬起头来。 “我有一个绝妙的法子!” “什么办法?”林月涵立即问道。 萧逸清满眼光彩,定定的盯着林月涵的脸说道,“月涵多年来一直女扮男装,那皇后并不知晓。依我看,就让月涵换回女子装束,即便迎面撞见那些暗卫,也绝计认不出来!” 一听这话,芸娘和林月涵两人脸上均现出惊喜的表情。 “这个法子,倒是不错!”芸娘首先表示赞同。 林月涵也点了点头,“如今这只好如此了。” 继而她眼中又浮起一抹担忧,看着母亲说道,“但我若是换回女装,便不方便再做营生,这以后我和娘的生计,要如**持?” 只见萧逸清满眼自信的拍着自己的胸脯,“放心吧,有本少爷在,保管你们整日吃香的,喝辣的!衣食无忧!” “三少爷,我们已经欠你够多了......”林月涵连忙推辞。 “我可不是白帮忙,这利息,可是要加倍的哦!”不待林月涵说完,萧逸清便抬手将她打断。 林月涵闻言,满目征询的看了母亲一眼。 “涵儿,如今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今后若是可能,一定要加倍回报三少爷的恩典。”芸娘满眼感激的看着萧逸清,对林月涵说道。 “那便多谢三少爷。”林月涵弯身 向他一揖。 “别三少爷长,三少爷短的!若想要在人前糊弄过去,我们今后少不得要做戏!” 萧逸清将手一挡,提议道,“不如,我们就扮作夫妻。” “扮作夫妻?”芸娘和林月涵一听这话,立即皱起了眉头。 “这有什么!做戏而已!”萧逸清试图打消二人的顾虑。 “依我看,就扮作兄妹吧。”芸娘满眼征询的说道。 “不妥!不妥!” 不料,萧逸清当即满口反对。 “有何不妥?” 芸娘和林月涵满眼不解的问。 “月涵长得这么惹眼,若是扮作兄妹,我不被那些上前求亲的人烦死才怪!” 萧逸清脸上全是不耐烦的表情。 听他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芸娘率先松了口,““既然三少爷......” “娘,你应该叫我清儿才对!”萧逸清连忙出言纠正。 “清......清儿?” “哎!娘!”萧逸清看着芸娘应声,然后双目闪着光,对林月涵喊道,“娘子!快叫相公!” 林月涵脸色尴尬,极不情愿的喊了一句,“相公。” 这一声称呼,令萧逸清脸上现出得意的表情,心情大好的笑了起来。 三人休息停当,便继续赶路,待找到客栈投宿当晚,林月涵便将自己的女装换了回来。 当林月涵穿着一袭水蓝色的襦裙,出现在萧逸清面前的时候,他目中不禁放出熠熠的光亮。 他想象过林月涵穿女装的样子同林月茹有几分相似,却不曾想,当她真正出现在 自己面前的时候,竟是如此惊艳。 “我说月涵,你这样装扮之下,竟好比天上的仙女掉落凡间,难怪二哥......” 他“二哥”二字刚出口,便自知失言,连忙将用两手将自己的嘴捂住。 但他这番补救为时已晚,只见林月涵原本还亮如星辰的眸光,顿时暗淡下去。 “月涵,都怪我一时口快!”萧逸清满眼自责的向她作着解释,他一边说着,一边作状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我没事!” 林月涵逞强的说着,眼底却不争气的浮起了雾气。 “呃......这个月涵啊!”萧逸清知她心里难过,便设法转开话题,“你今日和娘想吃些什么饭菜,我去买来!” “简简单单就好。” 林月涵淡淡的回道。 “那你和娘在屋等着,我去去就回。”萧逸清向她摆了摆手。 萧逸清一人走在街上,摸着怀里仅余的一个银元宝,眉头紧紧拧结起来。 自己已经夸下海口,要让林月涵母女二人衣食无忧,可如今这身上的银子即将花光,这便如何是好? 想着想着,他信步走到一处商行门口。 不经意抬眼一看,那商行的门上竟挂着萧家的金漆招牌。 一看这是自家的商行,萧逸清登时两眼放光,“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他一边乐,一边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商行。 “这位客倌,你想买点什么?”热情的伙计立即上前招呼。 萧逸清手指在柜台上漫不经心的敲着,“去,将你们的掌 柜叫来!” “你要叫掌柜?”伙计满眼疑惑的看着他。 “还不快去!”萧逸清不耐烦的喝道。 那伙计见萧逸清派头十足,不敢怠慢,立即满眼惊慌的将掌柜请了出来。 “你找我有何贵干?” 掌柜脸上的神情有些不满。 萧逸清毕竟是头一次开口向人借钱,自是不太好意思。 于是他将脸凑近寸许,压低声音说道,“本少爷最近手头有点紧,想向你借个千把两银子使使!” “这位公子,我看你是来错了地方!” 掌柜闻言,也不惊慌,只斜眉吊眼的看着他,将手往门外一指,“缺银子,出门向右是陈记典当行,出门向左是‘大鹏’银号!” 萧逸清一听这话,脸色好不尴尬。 “你知不知道本少爷是何人?”他声音压得更低,神秘兮兮问道。 “这位公子是何人,在下没兴趣知道。若是我这里没有公子感兴趣的东西,便请觅别处!” 掌柜的三言两语打发完毕,便要起身。 见掌柜要离开,萧逸清登时急了,大声喝道,“我说掌柜,你怎么这么不长眼?我可是萧家的三少爷萧逸清,你竟敢对我如此怠慢?” 掌柜闻言,哈哈一笑,“公子当在下三岁小孩吗?萧家的三少爷,自是在千里之外的北陵萧家,怎么会跑到这个荒僻的小镇来?” 见掌柜分明是不信,萧逸清越发焦急,“掌柜,你若是此番借一千两银子助我度过难关,日后,我定向爹美言,给你增加红利,如何?” 第一百四十五章 身怀绝技 “呵呵......”那名掌柜似乎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笑得两手捧腹。 “我说公子,若是你诚心戏弄老夫,老夫权当笑话看看。若是你这里有问题,便该找个大夫看看喽” 掌柜斜勾着唇角,用手指了指萧逸清的脑袋,满眼戏谑的说道。 萧逸清银子没借到,还没他这样一番挖苦,气得脸都白了。 “好!不借就不借!本少爷偏还不信,没了这萧家少爷的头衔,就活不下去!” 萧逸清口里抱怨了一句,将袖一拂,气愤的离去。 掌柜望着他的背影,兀自摇头叹道,“这年头,不务正业的年轻人,可真是越来越多!” 萧逸清在自家的商行吃了瘪之后,心里是又气又愁。 眼下风头正紧,林月涵母女是断不能抛头露面的。 而她二人如今所能倚靠的,就只有自己这个穷得只剩一张嘴的男人。 想着林月涵母女现在还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萧逸清的心里便越发焦躁。 他一边漫无目地的走着,一边寻思着要如何弄到银子。 走着走着,他便来到了镇子上最繁华的集市。 这里人流攒动,好不热闹。 集市当中 有人吆喝叫卖,有人卖艺杂耍。 “各位乡亲父老,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卖艺的男人一声吆喝,在表演一段节目之后,便捧着一个竹筛在人群里索要着赏钱。 那些观看的人群,纷纷向那筛子里投着或多或少的铜钱,不多时,那筛子里的钱便已装满。 萧逸清见状,脑中立即灵光一现。 自己不是身怀一技吗?何不拿来用用! 想罢,他便当街找了个显眼之处,学着先前那卖艺之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各位父老乡亲,快来看啊!......” 他一边吆喝着,一边变起了戏法。 这个小镇原本荒僻,镇上的人也大多没见过什么世面。 见他凭空在手里变出东西来,竟惊得大呼小叫起来。 不一会儿,人群便将萧清清围了个严严实实。 萧逸清趁兴变了好几种戏法,看得周围的人声声喝采,啧啧赞叹。 表演完一段之后,萧逸清牵起自己的衣摆,在场中巡一了圈,一边走,一边说道,“请多多打赏!请多多打赏!” 那些观众一边向他抛洒着铜钱,一边余兴未了的吆喝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萧逸清也不贪多,将 丰厚的赏钱收入怀中,拱手说道,“在下今日有要事在身,还请各位见谅。想要看的,明日请早。” 观众眼中现出失落的神色,不舍的散去。 萧逸清将身上的钱大致估算了一番,脸上现出得意之色。 “本少爷不过小小崭露头角,便挣得这么多钱财。” 心里想罢,他便迈腿,准备用今日赚得的钱财,替林月涵母女买几样可口的吃食。 谁知腿刚一抬,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粗喝,“小子!砸了我的场子,便想拍拍屁股走人?” 萧逸清回头一看,却见来人正是刚才表演杂耍的那位壮汉。 “兄台这话怎么说的?我们各演各的,各挣各的钱,我又没有捣乱,凭什么说我砸了你的场子?”萧逸清心有不甘的说道。 “这个地方是我先来的,这些人也是我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汇集于此的!你一来,便将我的主顾全拉过去了,不是砸我的场子,是什么?” 壮汉身上的的肌肉一抖,瞪着牛眼说道。 “你是硬要往我头上赖是不是?” 萧逸清见他分明来者不善,便也毫不客气的吼了回去。 那名壮汉被他的态度一激,立即抢着拳头招呼过来,“你这臭 小子,我看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嗷呜!” 萧逸清不及反应,肚子上已经吃了一记猛拳。 他捧着肚子弯下身去,额头因为疼痛而沁出了密密的细汗。 “哼!看你今后还敢不敢!” 那名壮汉见萧逸清已经疼得直不起身,便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萧逸清之前从未吃过这等苦头,整个人坐在街上呆坐了好半晌,方才缓缓起身。 所幸,今日赚得的铜钱一文未少。 萧逸清在心里庆幸着。 接着,他忍着身体的疼痛,在集市上买了一只烧鹅,又买了些果子和糕点。 正打算往回走,却抬眼看见一处摊子上有一只银质发钗,格外的好看。 “这只钗,若是月涵戴上,一定美得不得了!” 他拿起发钗,脑中想象着林月涵戴上之后的样子,开口问道,“这只钗怎么卖?” 那摊主竖起两根手指,“二两银子!” “什么?二两银子?” 萧逸清惊得目瞪口呆,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二两银子是一笔巨大的数额。 “买不买,不买就别妨碍我做生意!”摊主的态度极不耐烦。 萧逸清咽了咽口水,从身上掏出唯一的一锭银元宝 ,递到摊主手里。 银货两讫,萧逸清拿着找补的碎银子和银质发钗,有些怅然的往回走。 回到客栈之后,萧逸清迫不及待的掏出发钗,递给林月涵,“今天路上看见这个发钗,觉得挺衬你,便随手买了。” 林月涵见他为自己破费,满眼愧意的说道,“这一路上,我们吃住,全是由你掏钱。如今我们已经觉得很过意不去,怎能再收你的礼物?” 却见萧逸清将眉一挑,“这东西又值不了几个钱,你若看不上,扔了便是!” 听萧逸清这样说,林月涵便也不好再推辞。 “多谢三......”她立即意识到自己的错漏,改口道,“相公......” 听她低眉顺眼,柔声的叫着自己相公,萧逸清的眼角不由弯了起来,调笑道,“娘子,还不快将发钗戴上,让为夫看看!” 林月涵没有应声,只缓缓将银钗插到了发间。 “啧啧,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萧逸清一边夸着林月涵,一边自夸着,“娘子将这银钗一戴,便又美艳了三分!” 林月涵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浅浅的低下头去。 这幅情形,刚好被芸娘看见,她的眼中现出一抹探究的意味。 第一百四十六章 萧三少的鬼点子 待萧逸清离开后,芸娘将女儿单独拉到一边,“常言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三少爷人看着没几分正经样儿,但却不曾想是个热心肠,这段时间,我们娘俩也是全靠着他的帮扶才得到片刻的安宁。娘对他也是心存感激,但他毕竟是萧家的人......” 说到这里,她停住,一副欲言双止的模样。 “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月涵一脸不解的望着母亲。 “娘想说,这一个多月你同他来往频密,他对你又诸多照拂,这一来二往的,你同三少爷,你们两人之间是不是......” “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林月涵总算听明白了母亲话里的意思。 她将脚一跺,急急说道,“三少爷是个不羁之人,他这次一路相随,本就是凭着一时的兴趣,觉得好玩儿罢了。” 芸娘闻言,不认可的摇了摇头,“娘倒不这么看,要说是一时兴起贪玩,有个两三日便也就厌了。他这一次跟着我们行了这么远的路,如今也好象要一直这样跟下去似的,你说他会不会......对你.....” “娘,你想多了!” 林月涵头摇得象波浪鼓似的,脸色晦暗的说道,“他若是不知我的过去倒罢,如今他既知我是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别说他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即便只是一个正常的男子,也断不会对我产生那样的想法。我看他除了是一时 兴起之外,顶多不过是同情我们的遭遇罢了!” 芸娘见自己的话已经勾起女儿的不快,便就此打住了话头。 萧逸清第二日,依旧来到同样的地方。 那名壮汉正表演到最难的地方,远远撇见他来了,一个分神,便演砸了。 人群立即暴出一阵喝倒采的声音,随即讥笑着散去。 那壮汉辛苦了半天,结果一个子儿没捞着,不由气得七窍生烟。 他手里拿着先前表演杂耍的家什,蹭蹭蹭走到萧逸清的面前。 “小子,你是成心找碴是不是?”他一声粗喝,将手里的家什抵到了萧逸清的脖子上。 萧逸清既不急,也不慌,缓缓的将他的手移开,“兄台,我刚才可是什么都没做过,你自己演砸的,怎么非要往我身上赖?” 壮汉一听这话,顿时哑口无言,呆呆的怔在当场。 萧逸清见这壮汉不过是个直来直去的糙汉子,便微微一笑,拱手向他说道,“兄台,其实小弟此番前来,是带着十足诚意而来的。” 那名壮汉斜睨着他,撇唇说道,“你不抢我的饭碗都是好的,还带着‘十足诚意’?你这说得比唱得好听,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 只听萧逸清不紧不慢,缓缓说道,“兄台,你且放宽心。我非但不会抢你的饭碗,反而会让我们都能吃上大鱼大肉,挣上花不完的银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壮汉闻言,眉头微蹙,满眼好奇的问道。 萧逸清将目光在整个集市环视了一圈 ,沉稳说道,“兄台,你我二人同时相中这个地方,无非是冲着这里人多热闹罢了。但我看了兄台所表演的技艺,煞费体力。所以你每日表演完一段,便要歇上好大的工夫才能继续。如此一来,这好不容易集聚起来的人群,立即散去一半,你说可不可惜?” “看不出来你小子,观察得还挺仔细!” 那壮汉听他说得头头是道,看他的目光里便多了三分赞许之意。 继而,他话锋一转,问道,“不过,你说这一通废话,又有何益?” 萧逸锋目中闪着狡黠的光,凑前一步,轻声说道,“兄台,我有一个提议,可以替兄台解除这个烦恼。不知兄台可有兴趣一听?” 听他有解决之法,壮汉登时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兄台若不嫌弃,可与在下联手。你演一场,我演一场,交替进行。我的技法兄台昨日也见识过了,非但不会让场面冷却,还会吸引更多的人驻足观看。如此一来,你我二人既不会太过疲累,又都能挣到更多的银子。” 萧逸清乘着他兴起,便一口气,飞快的说完了自己的想法。 听完他的这番提议,壮汉不禁沉下眸去,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稍后,他抬起眸来,指着萧逸清的鼻子,恍然大悟道,“小子,你拐这么大个弯,说到底,还是想分我的钱?” “兄台,这件事,你不能单单如此看待。你想想看,虽然我分了你一半的钱财,但分到你手里的钱,终归 是只多不少!这种两全齐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萧逸清嘴皮子动得飞快,继续卖力游说着。 “两全齐美!我看不见得。谁知道到头来,我分到手里的钱是多了还是少了?”壮汉脸色暗沉,依旧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萧逸清眼珠又是一转,计上心来。 “敢问兄台,这些天来,每日的收入有多少?”他将脸又贴近尺许,压低声音问道。 壮汉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萧逸清将眉一挑,“怎么,难不成兄台这几日没进帐多少,不好意思让小弟知晓?” 壮汉被他言语一激,当即露出了底牌,“我不说,是怕把你吓着!实话告诉你吧,这几日,我入帐少说也是这个数!” 壮汉将手往前一伸,竖起三根手指。 “三百文?”萧逸清皱起了眉头。 只见那壮汉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怎么,不信?” “信,当然信!” 萧逸清连连点头。 继而他又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我看不如干脆这样,明日我俩合作一场,若是一日下来,兄台分到手里的收益不足三百文,小弟便如数替兄台补足。若是超出了,我们便按照约定,将所有的收益一分为二!” 听到萧逸清这个提议,壮汉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 这样一来,自己是稳赚不亏的,又何乐而不为? 他的脸上随即浮起了豪爽的笑意,“呵呵,既是如此,那我接受你的提议!明日,我们尝试尝试 !” “一言为定!” 萧逸清脸上神色未变,眼底却暗自浮上一抹喜色。 第二日,二人依照约定合演了整整一天,生意果然如萧逸清所料,出奇的好。 两人收工之时,将所得的铜钱细数了数,竟然足足有一千多文。 壮汉将分得的铜钱装入麻包袋,随手掂了掂,眉开眼笑的说道,“小子,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兄台,如此,我们便长期合作喽?”萧逸清借机问道。 “那是自然!” 这么好的事,傻子才不干! 两人随即互留了姓氏,便打算各自离去。 “萧老弟,明儿见!”临行分别之际,壮汉对萧逸清用上了亲热的称呼。 “明儿见,李大哥!”萧逸清执情的向他摆了摆手。 带着满满一布袋的铜钱,萧逸清美滋滋的回了客栈。 “月涵,这个镇子你可还住得惯?”萧逸清一见林月涵,便上前询。 “只要能躲过皇后的耳目,便是最好的容身之处。”林月涵幽幽叹道。 萧逸清见她对这个地方并不排斥,便提议道,“那我们就暂且在这个镇子上安顿下来,对了,我在前面那条街上看见有一处空置的宅子,打算将它租下来,你看如何?” 林月涵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如此最好不过。这客栈人多口杂不说,每日的花销也不便宜。” 最关键的,因为自己与萧逸清假扮成夫妻。为了不引人起疑,这两日便只能住在同一间房里,不管做什么,都太不方便。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那好,我这就去将那宅子租下。你和伯母先收拾着,我们尽快搬过去。” 萧逸清一边说着,一边脚步轻快的迈了出去。 宅子租好后,萧逸清身上的钱便已花得七七八八。 他细细将宅子打扫了一遍,因他从来没干过这么粗重的活计,待将宅子打扫得能入眼时,他已是累了一头的汗。 望着洁净而简单的宅子,他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液,一边心满意足的笑了。 三人随后便离开客栈,搬入了宅子。 望着整洁的屋子,林月涵满眼惊喜,“娘,我们总算有落脚的地方了。” 奔波了许多日,芸娘也是巴不得能够安定下来。 她拉着女儿的手,满眼欣慰的说道,“是啊,涵儿,我们总算不用再受那颠簸之苦了。” 萧逸清见母女二人如此容易满足,心里有些歉歉的。 “伯母,月涵。这个地方很是简陃,待过段日子,我看到好一些的宅子,我们再换。” 芸娘闻言,立即摇了摇头,“这屋子已经比安宁镇的破屋强了太多,何须再换。” 林月涵缓缓走上前去,弯身对萧逸清一揖,满怀感激的说道“这个宅子虽然不大,但却是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三少爷,你已经为我们母女做得够多了。” 萧逸清见她母女二人均不愿再换,便打消了念头,“那好吧!月涵,你陪伯母先进去。我去集市上买些吃食回来!” 只听芸娘说道,“平日里住在客 栈,自是不方便做饭。如今既有了宅子,又怎能成日吃那些不冷不热的东西?三少爷忙碌了一天,就安心坐在这里休息。我先去买些菜回来,待涵儿做上一桌丰盛的饭菜 ,好好犒劳犒劳三少爷。” “月涵,你会做饭菜?”萧逸清满眼惊愕的看着林月涵。 不待林月涵点头,芸娘便满眼自豪的接过话去,“我家涵儿的厨艺,虽说比不上萧家的大厨,那可也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 “哦?那本少爷,今日岂不是有口福了!”萧逸清目中浮起一抹期待。 芸娘去了不多时,便提着满满一篮菜返回了宅子。 “娘!你提这么重的东西,一定累坏了。快,坐下喝口热茶。”林月涵立即上前接过菜篮,旋身进入了厨房。 晚饭果然很是丰盛,四四方方的木桌,被摆得满满当当。 闻着飘入鼻中的饭菜香气,萧逸清忍不住猛吞着口水。 “三少爷,尝尝我家涵儿的手艺吧!” 芸娘满眼笑意的挑起一块菜来,轻轻放到萧逸清的碗中。 萧逸清立即拿起筷子来,将菜放入口中。 这一口下去,他险些将舌头都吞下肚去。 “啧啧!伯母也太过谦虚了,月涵这厨艺,比起萧家的大厨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一边咂巴着嘴,一边不吝夸赞的说道。 “三少爷,你可真是会说笑。我做的不过是几样清淡的小菜,哪能与萧家的大厨相提并论!”林月涵满眼不信的看着他说道。 “怎么,你觉 得我是那种夸大其辞的人吗?”萧逸清不满的抱怨着。 芸娘见萧逸清同林月涵较起真儿来,便笑说打着圆场,“依我看啊,三少爷您是平日里鲍肚翅参吃得多了,乍一尝到这清粥小菜的滋味,便觉得尤其美味。” 一听芸娘的解释,倒十分合理,萧逸清也不再争辩,只一头扎在碗里,大快朵颐。 一顿饭,吃得前所未有的尽兴,萧逸清摸着自己有些发胀的肚皮,腆着脸对林月涵说道,“娘子,若日你夫君我每日都能吃到你亲手做的可口饭菜,这一生便已知足了!” 林月涵的脸当即变了一变,停下筷子说道,“三少爷,这里又无外人在场,你还是不要如此称呼才好。” 见林月涵的态度有几分疏离,萧逸清悻悻说道,“我这不是叫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嘛!” 林月涵没有再接话,只起身将碗筷收拾好,又拿了抹布擦干净桌子。 萧逸清看着她麻利的操持着家务,眼中有隐隐的光亮闪过。 日子总算暂时安定下来,萧逸清每日都去集市卖艺,虽说辛苦,但却自得其乐。 林月涵和芸娘因为担心着被人发现,便深居简出,除了芸娘每日必须前往集市买菜之外,两人都极少在外抛头露面。 与此同时,向着安宁镇方向追去的萧逸风,则是两手空空的返回了萧家。 他原本指望着回家之后,能够得到三弟从另一条路上探回的消息,谁在在家中呆了大半个月,也没有任何的音信。 他 一日一日的等着,心里如同猫抓般煎熬难奈。 萧老爷见他整日愁眉不展,根本无心萧家的营心,心里着实替他忧心。 眼看着到了年底,萧家一年一度的年会,即将召开。 分布在整个南蜀的各个商行掌柜,从四方云集到了北陵,作着一年的结算和分红。 宴席大开,萧家定的席座是在北陵规格最高的美食坊。 众人齐集一堂,场面好不壮观。 萧老爷将萧家各商行一年来的盈利情况,逐一宣读,并当场分派了红利,对于表现突出的掌柜,作了额外的奖赏。 众人领完丰厚的红利和奖赏,美味可口的菜品和美酒便逐一端上桌来。 各个掌柜们一边尽兴的喝着酒,大口的吃着山珍海味,一边兴高采烈的聊起来。 萧逸风无心应付这样的场面,只端起酒壶和酒杯,同萧老爷一道,例行公事,逐一向各大商行的掌柜敬起酒来。 待酒敬了一大半,萧逸风突然听到旁边的座上有一位面生的掌柜端着酒杯,不无感慨的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好逸恶劳,明明有手有脚,不找正经事做,却偏偏要做坑蒙拐骗的勾当!” “哦?谢掌柜说这话,难不成,你遇到过什么行骗之人?”旁边的掌柜开口问道。 只听谢掌柜点了点头,“实不相瞒,谢某人前不久便遇到了一个!” “谢掌柜有没有上当?”另一名掌柜扯着嘴角问道。 只见谢掌柜唇边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若是高明的 骗子,谢某人或许难逃一劫。可这人的骗术,真是......连三岁小孩,都能识破?” “哦?他是如何行骗的,说来给大家听听!”座上的人更是疑惑。 “这人一来便自称是北陵萧家的三少爷萧逸清,长得是一表人材,穿戴也是十分的讲究。若非一出言便狮子大开口,向我借一千两银子,兴许,我还以为他真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他端着酒杯,又是瘪嘴,又是摇头。 “这骗子......真拿我们的谢掌柜当三岁小孩哄了?” 众人闻言,立即哄堂大笑起来。 正在众人哄笑之际,只见二少爷萧逸风黑着脸走上前来。 “你刚才说什么?”萧逸风粗声问道。 见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谢掌柜不敢怠慢,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他重述了一遍。 “你在哪里见到他的?”萧逸风眸色暗沉,哑嗓问道。 “就在商行里啊!” “你分管的是哪一处的商行?” “是三河镇!” 谢堂柜瞪大双眼,满眼惊诧的问道,“二少爷,您似乎对此事很是关心,不知道......是何缘故?” 只见萧逸风脸色阴冷,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去,撂下所有宾客,大踏步往外行去。 萧老爷见儿子连句交代的话都没有,便兀自往外走,登时急得追了出去。 待追上儿子之后,萧老爷满眼惊诧的问道,“老二,你做事一向礼数周全。可今日这么多人在场,你一声不吭的离开,是打算上哪儿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吃错药了,您? “爹,我要立即启程前往三河镇。”萧逸风神色焦急的回答。 “三河镇?既远又偏僻,你去那里做什么?”萧老爷不禁满面狐疑。 “我去那里寻找三弟的下落!”萧逸风急急答道。 “你三弟一向来无影去无踪的,除非他哪天自己从地里冒出来,你去那里找他的行踪,这不是瞎折腾吗?” 萧老爷苦口婆心的劝着自己的儿子。 “爹,逸风相信一定能找到他!” 萧逸风语气异常坚定,“爹,请代逸风向诸位掌柜致歉!” 说完这一句,不待父亲答话,他便飞身骑上停在门外的骏马,在道路上疾驰起来。 望着儿子头也不回的离去,萧老爷满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年一度的盛会,三个儿子,竟没一个能替萧家撑撑场面!这......让手底下的那些掌柜们,如何看待萧家!” 萧逸风离开北陵之后,便快马加鞭,昼夜不息的奔赴三河镇。 到了三河镇,他找了间客栈安顿下来,便开始逐日寻找三弟萧逸清的下落。 找了数日之后,却是毫无头绪,正在他焦头烂额之际,突然听见前方一片喝采声,“再来 一个,再来一个!” 他漫不经心的向那人头攒动之处望了一眼,却见一个壮实的大汉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的绝技。 这糊弄人的玩艺,他往常见过了不少,知道这胸口上垫的石头,大多是做过手脚的。 正打算抬脚离去,却听身后熟悉的男声响起,“我手里这把石锤,重逾百斤。若是常人,这一锤下去,便直接去见阎罗王了!各位看官,请不要眨眼哦!” 听到这个声音,萧逸风皱起眉头,回转头一看。 只见一个年轻的后生,光着膀子,手里高高举着一把石锤,正准备往凳子上躺着的大汉胸口砸下去。 而那后生的脸庞十分英俊,眼中正闪着狡黠的光。 “三弟!” 萧逸风不禁浑身一震,一声“三弟”冲口而出。 听到这一声呼唤,那年轻后生脸色倏的一变,他手里的石锤,“咚”的一声掉落在地。 “发什么愣?你倒是砸啊!” 一名看客见他一幅呆怔的模样,立即语带不满的抱怨起来。 其余的看客,也纷纷跟着起了哄,“是啊,你是不敢还是怎么的?老子的赏钱都准备好了,你到底砸是不砸!” 躺在凳子上的壮汉见状,连忙对面前的 后生挤眉弄眼,小声提醒道,“萧老弟,你这是怎么了?再不砸,可就冷场了!” 他话刚落音,便见一个身材魁梧,衣着华丽的男子走到跟前,“三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萧逸清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一脸疲备的脸,尖声叫首,“你谁啊你?什么三弟?是不是认错人了!” 听自己的弟弟竟矢口否认同自己的关系,萧逸风不由满眼惊诧的问道,“三弟,你为什么不认我这个二哥?这段日子,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落魄到街头卖艺的地步!”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萧逸清没有看他,只弯身将地上的石锤提在手里,对着壮汉的胸口接着比划起来,“各位,不好意思,刚刚遇上个吃错药的。我们接着来啊......” 萧逸风见他不理会自己,立刻急了,他伸手一把捉住萧逸清手里的石锤,“三弟!立即放下这个跟我走,我有许多的事要问你!” 萧逸清压根没有松手的意思,捉着手里的石锤对他吼道,“我说这位,你要看表演,就去一边呆着,我这石锤可不长眼,若是砸到了您,可别怨我......” 可萧逸风哪里管这么多,不 管他怎么威胁恐吓,只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捉住石锤,就是不让他继续。 见表演无法进行,凳子上的壮汉干脆起身。 “这位爷,我这位兄弟说了不认识你了,你这么纠缠下去,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壮汉满脸哀怨的对萧逸风说道。 萧逸风眸色暗沉,缓缓从身上摸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元宝,随手递到他面前。 “这些钱,够不够赔你的损失?” “这......” 壮汉哪里见过这么大锭的金元宝,直惊得口不能言,望着那金光闪闪的东西,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 “臭显摆什么?” 不待壮汉接过元宝,萧逸清便一边尖嗓说了一句,低头往地上啐了一口。 见萧逸清脸上的表情似是不悦,壮汉连忙将手缩了回去。 “这位大爷,我们做的不过是街坊邻居的生意,在场这么多人给我们撑场子,我们不能让他们失望而归是不是?” 壮汉的话,说得体面又漂亮,既不得罪萧逸风,又笼络了围观的群众。 众人刚刚正看得兴起,突然被萧逸风给打断,本就心里愤愤然,如今见他一出手便亮出个金元宝显阔,便更是不满。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 看得正起劲,你在当中搅和个什么劲?”一人开始抱怨。 “就是!有钱了不起啊?” “有钱也不能挡着别人做生意是不是?” “滚吧!别妨碍我们看表演!” ...... 一时之间,各种抵触的声音四起。 萧逸风见再这样僵持下去,也是无益,便只得松开了手,退到人群当中,耐着性子的等待。 萧逸清于是便开始接着表演。 他的样子有些心不在焉,手里的石锤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壮汉的胸口。 只听“当当”响了数下,却依旧不见那块大石碎裂。 “你怎么搞的?” 壮汉被大石压了许久,见萧逸清频频出错,便低声抱怨了一句,“用点力!” 萧逸清回过神来,这才将手里的石锤用力的往壮汉身上一砸。 “嗷!”只听壮汉一身痛呼,身上的石板碎裂成数块。 “好!” 围在四周的看客,纷纷暴出一声喝采。 萧逸清注意到,壮汉此时的脸色有些难看,连忙将他从凳子上扶起来。 “李大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满眼担忧的看着壮汉。 壮汉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手上的力道,怎么时大时小!”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人命关天 萧逸清惭愧的看着他,“李大哥,都怨我......” “算了,今天我们就结束罢。” 壮汉说罢,拿着竹筛讨了赏钱,便收了场子。 见众人散去,萧逸风再次走上前来,正欲再次向自己的三弟询问,却见萧逸清已经背转身打算迈步离去。 萧逸风连忙将他拦住,“三弟,你到底怎么回事?” 当初分开之时,他还好好的,怎么两月不见,他竟似换了个人一般? “你给我让开!”萧逸清并未看他,只发出一声粗喝。 “自上次一别,你便杳无音信,这两个月来,你并无只字片语传回家中。这段期间,你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连我这个哥哥都不认了?” 萧逸风并未挪步,只满眼不甘的问道。 “哥哥?哼,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萧逸清一边斜着眼角瞟了他一眼,“你到底让不让!” 萧逸风好不容易才寻到他的踪迹,根本不可能放手。 “三弟,我究竟做错了何事,令你对我突然如此敌视?”萧逸风越发走近,目光灼灼的逼视着萧逸清。 当初分别之时,自已与他曾经约定,分头寻找林月涵的下落 。如今林月涵的下落仍旧不明,而这个热心肠的弟弟却突然变得冷漠绝情。 “你自己做过什么好事,你自己竟不知道?” 萧逸清满眼轻蔑的盯着面前面目可憎的男人,拈酸讽刺道。 “我做过什么了?” 萧逸风不禁一脸惊愕。 “伪君子!我呸!” 萧逸清见他竟一副无辜的表情,心里越发愤愤。 啐完之后,萧逸清便用力将手一拂,从他的身侧滑过。 见萧逸清执意要走,萧逸风立即追了上去。 “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是决计不会让你离开的!”萧逸风态度异常坚决。 萧逸清深恐他跟着自己,会暴露了林月涵的行踪,便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想让我说什么?说你以前做过的那些龌蹉事?”萧逸清满眼不屑,如同看一只怪物似的,盯着萧逸风的脸。 萧逸清挖苦讽刺的话,令萧逸风越发感到气闷。 “三弟,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萧逸风皱着眉头问道。 “误会?月涵亲口所说,难道还会有假?”萧逸清一怒之下,冲口而出。 “月涵?你找到月涵了?” 萧逸风一听到“月涵”二字,立即瞪大了双目,握住萧逸 清的两肩摇撼起来。 萧逸清见自己说漏了嘴,立即撇嘴说道,“知道又如何?” “三弟,告诉我,她在哪儿!” 萧逸风满眼急切,用力摇晃着。 “想知道她的下落?”萧逸清斜眉吊眼的问。 不待萧逸风回答,他便又接了一句,“下辈子吧!” 被自己的弟弟气得不行,萧逸风满眼愤懑的说道,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心里明明知道,我对月涵有多紧张,你为何非但不告诉我她的下落,反而还要刻意隐瞒?” 萧逸清闻言,只满眼轻蔑的别过头去,根本不再搭理他。 萧逸风知道自己再追问下去,他也一个字不会对自己说。于是他便按捺住性子,默不作声的与他并排而坐。 两人对峙了两个时辰,萧逸清抬眼看见天色渐黑,心里渐渐变得烦躁不安。 他知道自己再不回去,林月涵母女一定会替自己感到担忧。 于是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缓缓起身。 萧逸风也随他一道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尾随着他。 萧逸清见他象块牛皮糖似的死粘着自己不放,心里越发光火。 “你究竟想怎样?”他目中几欲喷火。 “我倒想问你想怎 样!”萧逸风没好气的回答。 萧逸清见他是铁了心要跟着自己,便撒开腿狂奔起来,一边跑一边将刚刚分得的铜钱往路上洒。 沿路的行人纷纷俯下身子捡拾撒落地上的铜钱。 被捡拾铜钱的人群挡住去路,萧逸风渐渐被萧逸清甩在了身后。 摆脱了追击的萧逸清一口气跑回了宅子,这时,他已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月涵见他累成这幅模样,连忙递上绢帕,并关切的询问起来。 “月涵,这个地方,我们恐怕呆不下去了!” 萧逸清一手接过绢帕擦着满脸的细汗,一边喘着粗气说道。 “难不成,皇后的人追到了这里?”林月涵满面惊恐的问。 萧逸清连连摇头。 “那是为什么?”林月涵越发觉得事态严重。 “你先别问这么多,总之听我的便是!” 萧逸清担心自己说出真相会引起林月涵的不快,便含糊其辞的回答。 芸娘听到二人的交谈,连忙出来插言,“这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怎么说搬就搬哪?” 萧逸清面色越发为难,只得对她二人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我在外面得罪了人,只怕过几天他们就要寻上门来。” 林月涵闻言,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尽快收拾包袱离开此地。” 萧逸清一行人正在收拾东西,却见有一名妇人寻上门来。 “你是萧公子?”那名妇人上前询问。 “你是......?”萧逸清满眼疑惑的看着来人。 那名妇人面色焦急的作着自我介绍,“我丈夫每日同你一起卖艺,今日回来之后便呕了血,我一问之下,才知是你失手伤了他!我将家里的余钱全抓了药,依然不见有什么起色,这才几经查问,寻到你 这里来!” 一听李大哥被自己失手打成了内伤,萧逸清顿时悔恨难当。 “大嫂,这些钱你先拿去给李大哥治病。”他立即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财都拿出来,交到李大嫂的手里。 “这些钱不过杯水车薪,如今我丈夫只余下一口气,你无论如何要跟我去看看他!”说着,她拉着萧逸清的衣袖往外拽。 萧逸清正打算向林月涵交代一声,却见林月涵已经冲了出来,“人命关天,我随你一道去看看!” 萧逸清知自己拦不住她,便只得依她所言。 李大嫂带着两人,急赶慢赶,回到了自己家中。 第一百五十章 再施援手 待萧逸清和林月涵见到李大哥时,均被他的病情给惊到。 只见他床前的地面,已经呕了一大摊血,而他的脸色此时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嘴唇也是因失血过多而变成了白色。 “怎么伤得这么重?”林月涵满眼疑惑的问。 “都怪我一时不慎,在街头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时候,手上力道过大,以致将李大哥的心脉震碎!”萧逸清满眼痛悔之意,哽咽的说道。 “胸口碎大石?” 林月涵闻言,不禁惊得瞪大了双目,“你说你同他一道在街边卖艺?” 萧逸清知道瞒不过去,只得点了点头,“我这次出来所带的银两不多,早已花得精光。到了三河镇,我便想出了个街边卖艺的法子,挣钱度日。” 听说萧逸清这段日子供自己和母亲花销的银两,全是他每日辛苦卖艺得来,林月涵忍不住落了泪。 “早知会如此拖累于你,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你当初的提议。” “月涵,这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我倒觉得卖艺自食其力,不用顶着萧家少爷的头衔过日子,挺自由自在的!”萧逸清连忙宽慰起林月涵。 林月涵用手将泪拭去,细细替李大哥验起了伤势。 萧逸清知道林月涵医术高明,便细声问道,“月涵,你医术****,有你在,相信李大哥一定能好起来。” 一听萧逸清这话,李大嫂连忙向林月涵求道,“这位小娘子,求你一定要救活我丈夫的 命啊!” 林月涵验完伤势,眉头微微拧结。 “怎么了?” 萧逸清有些不安的问。 “虽然他并非无药可医,但若要救活他的命,便要珍贵的千年人参和数十种珍稀的药材搭配方可。” 林月涵满眼担忧的说道,“且不说这些药材所需的花费是个天文数字,单单能不能在这个偏僻小镇上买到这些药材,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林月涵的话,令萧逸清的眉头也紧蹙起来。 “这可怎么办啊?我丈夫若是死了,我可怎么活啊!”李大嫂见自己的丈夫救治无望,立即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见李大嫂哭得肝肠寸断,萧逸清立即说道,“李大嫂,你别担心。药材的事,我来想办法!” 见萧逸清一脸坚决,李大嫂方才渐渐止住了哭泣,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 “真的!李大哥一定能治好!” 萧逸清再次给出肯定的答复,然后转头对林月涵说道,“你写张药方给我,我立即去抓药!” 林月涵面带狐疑之色,铺开纸张,细细写下药方,交到萧逸清的手中。 萧逸清将方子对折,妥妥的放入怀中,对二人说道,“你们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林月涵点了点头,郑重嘱咐道,“一定要快,我怕李大哥现在的状况,撑不了多久......” “我知道!”萧逸清简短的回答,立即迈开双腿,大步往外走去。 萧逸清知道自己身上的银子根本不可能买来方子上那些珍 贵的药材,于是便径直来到昨日表演技术的集市上。 果然,萧逸风正正站在那里等着自己的到来。 萧逸清直直走了上去。 “三弟,你终于来了!”萧逸风见萧逸清再次出现,眼中闪过一道惊喜。 “废话少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立即将这方子上的药抓来!” 萧逸清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药方递给萧逸风,同时用命令的口吻对他说道。 “这上面的药......全都是珍稀的大补药!” 萧逸风拿起药方一边看着,一边说道。 突然他的眸光亮起来,颤声说道,“这药方上的字迹,是......月涵的!” 他立即揪住萧逸清的衣领,嘶声问道,“告诉我,月涵他......在哪里!” “你再不按我说的话做,只怕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萧逸清两手抱臂,满眼冷漠的盯着萧逸风说道。 闻言,萧逸风身体一震,“难不成,月涵她得了重病?这方子上的药,便是她替自己写的方子?” 萧逸清对此不置可否,只将头一撇,含糊其辞的说道,“你再耽误一时三刻,只怕神仙也救不回他的命。” 萧逸风闻言,立即将方子拿上,飞身跃上马背,“三弟,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一定尽快将药带回!” 萧逸风马不停蹄,按着方子上的文字,逐个药铺购药。 但其中有好几种,他寻遍了整个三河镇,都没有买到。 情急之下,他只得快马加鞭,往隔壁镇 上去寻,终于在折腾了两个时辰之后,顺利将药带回。 他来不及作片刻停留,立即将收集的药材交给萧逸清。 萧逸清拿着药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三弟,带我去见他!”萧逸风满眼祈求的说道。 “他弄成这样,全是因为你的出现!你以为这个时候,他会想见你?”萧逸清含混的说道。 萧逸风并不知他口中的人,其实是昨日因他的出现而受了重伤的李大哥,便满眼愧意的止了步。 萧逸清迅速返回李大哥的住住,将手里的药材尽数交给了林月涵。 林月涵将药材仔细点了点,满眼惊喜的说道,“药材齐了!李大哥有救了!” 听说自己的丈夫有救,李大嫂立即满眼热泪,“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林月涵不敢耽搁,拿上药立即煎了起来。 药煎好后,她细心的喂李大哥喝了下去。 一服药后,李大哥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些血色,气息也比之前均匀了不少。 见林月涵的药如此有效,李大嫂连连对她夸赞道,“这位小娘子真是神医呐!先前来了好几拔大夫,都说我丈夫根本救不活!你这一来,我丈夫便有了起色!” “李大嫂,快别这么说。我这不过是瞎碰乱撞罢了,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医术。”林月涵连忙推脱道。 萧逸清也担心李大嫂这一嚷嚷,会暴露了林月涵的身份,也含混的说道,“其实我娘子的医术并没有什么了不得,只不过先前来的那几拔, 都是些不学无术的庸医罢了!” 虽然二人极力遮掩,但李大嫂仍然口口声声唤林月涵神医。 林月涵当晚便留在李大嫂的宅中,悉心替李大哥煎药喂药。 萧逸清见她因为自己的莽撞之举而如此操劳,心里越发愧疚难当。 夜里,他求李大嫂教自己熬了些米粥,然后双手捧着热烫的粥碗,端到了林月涵的面前。 “月涵,你累到这大半夜的,身子怎么熬得住。赶紧的,将这碗清粥喝了!” 他满眼柔光的望着林月涵,温声说道。 “多谢。” 林月涵这时着实有些饿了,便一边道谢一边接过了粥碗。 米粥熬得细腻润滑,林月涵吃得格外香甜。 “这粥熬得如何?” 见林月涵吃得津津有味,萧逸清心里说不出的惬意。 “香!” 林月涵简短的说了一个字,便又埋头吃了起来。 一碗清粥吃完,林月涵便又继续在李大哥的床前忙碌起来。 在林月涵的悉心照料下,李大哥的身体渐渐好转。 隔了几日,竟能下地走动几步。 林月涵见李大哥身体已是无碍,便向他夫妇请辞,临行前特意交代,“李大哥只需照方子上的药继续服用月余,身子便能痊愈了。” “多谢小娘子。”李大嫂连忙向林月涵道谢。 李大哥对着萧逸清哈哈一笑,“看不出来,萧老弟竟有如此福分,娶了个这么娇艳又能干的娘子!” 萧逸清闻言,眸中发出熠熠的光亮,对着林月涵偷偷瞟了一眼。 第一百五十一章 老鼠见了猫 回到家中,林月涵方才对萧逸清问道,“你实话对我说,你究竟用什么方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将所有药材集齐?” 林月涵的问题令萧逸清有些措手不及。 他脸色有些狼狈,目光闪烁的回答,“本少爷可是聪明绝顶,再大的难题也休想难倒本少爷!” 林月涵止中分明是不信的意味,“那些药材值多少银子,我心中十分清楚。除非你去偷去抢,否则绝对弄不来这些药材的!” 她继而上前一步,满眼焦急的看着他,“你说,为了救李大哥的命,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偷蒙拐骗的事情?” 听她如此质问自己,萧逸清觉得无比憋屈。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市井无赖?” 他神情间有略微受伤的味道,扯着嗓子对林月涵问道。 林月涵被他的表情一惊,立即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很是伤人。 “对不起,三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因为一时心急,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她连忙出言解释。 萧逸清见她因药材的来历而对自己有所怀疑,恨不能立即对她道出实情。 但他转念一想,若是自己一旦对她道出实情,势必令她再次想起那段不快的经历。 于是,他最终还是将即将出口的解释咽了回去。 “我累了!先去睡了!”萧逸清黑着脸,转身离去。 林月涵望着他急速离去的背影,心里隐隐感觉到,他定有什么重大 的隐情瞒着自己。 但他既不愿说,自己再追问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她暗自叹了口气,将心中的疑惑尽数掩埋。 原本计划再次逃离的三人,因为担心着李大哥的伤情而暂时搁置。 三人在宅中又住了一段日子,因为萧逸清顾忌着萧逸风,便没有再去集市卖艺。 由于没了进帐,萧逸清身上的钱财是一日比一日少,这让他心里好不着急。 好不容易熬了一个月,萧逸清便携林月涵再度前往李大哥的住处探望伤情。 却不料二人前去之时,见到屋内多了一个男子。 那名男子听到二人脚步声,立即回过头一看。 “月涵......三弟......”他这一看之下,立即颤声喊了起来。 “萧老弟,弟妹,你们快进来坐呀!” 李大哥见到萧逸清和林月涵前来,立即热情的上前招呼。 但萧逸清和林月涵对他的话似乎充耳不闻,均直愣愣的盯着房内的另一个男人,满眼的怨怒之意。 “你竟然有脸寻到这里来!” 萧逸清咬牙切齿的说着,冲上去便将萧逸风的衣襟捉住。 而一旁的林月涵,则是满眼冰霜,冷冽到了极点。 “月涵,三弟,你们到底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们当面说清楚!” 萧逸风没有理会萧逸清的铁钳,只将目光直直落在林月涵的脸上,满眼痛楚的说道。 “我同你之间......没有误会......只有恨!” 林月涵声音冷硬如铁,一字一字的说道。 “恨?” 萧 逸风听到这个字,身体猛的一震。 “我之前对你的所有情谊,你都通通抹杀。如今,我对你而言便唯余一个“恨”字了吗?” 萧逸风嘶哑着嗓音,不甘的问道。 自己那日一时情动,不经意间对他对了手脚。 但那日,自己也不过刚刚摸到他的腰带,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之举啊! 自己若早知他对那事如此排斥,自己即便熬出内伤,也断然不会碰他一根手指。 他三人的纠缠,令一旁的李大哥看得云里雾里。 “这是怎么一回事?林姑娘不是萧老弟的娘子吗,怎么这突然又冒出一个争抢的来了?”他不禁喃喃念叨起来。 听到他的话,萧逸风惊和无与伦比。 他瞪大双目,直直望着林月涵,“月涵,不过短短两月,你竟与三弟......” 林月涵面色越发暗沉,只满眼嫌恶的瞟了他一眼,便背过身去。 而萧逸清见他误解,便顺水推舟,狠狠对萧逸风说道,“今日的情形你也看见了!如今月涵她是我的人!从此她与你再无任何瓜葛,若你今后再缠着她,可别怪我这拳头不长眼!” 继而他转头,对李大哥拱手说道,“李大哥,劝你别同这种晦气之人打交道。我们还有点事,便改日再来拜访!” 道别之后,他便拉了林月涵的手,迈开大步离开。 萧逸风望着二人的背影,生生愣了好大阵。 “萧公子......” 直到李大哥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方才回过神来。 直到李大哥将手 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方才回过神来。 见萧逸风神情忧伤,李哥连忙劝慰起来,“这萧老弟也真是,你明明是他的亲二哥,他竟不认你。非但如此,还抢了你的心上人.....” “不过,说句实话。这林姑娘的确是貌美如花,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动心......可她终究已经嫁作人妇,依我看,萧公子不如将她忘了吧.....” 李大哥絮叨的话语,让萧逸风的心忽上忽下。 “李大哥,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三弟他,断不可能娶月涵为妻的!” 萧逸风的眉头微蹙,他无论如何想不通,明明林月涵是个男人,为何一向没有“断袖”之癖的三弟,非要同自己争抢? “这不是已经娶了吗?”李大哥挠头说道。 萧逸风没有接李大哥的话,只凝目问道,“敢问李大哥,知不知道我三弟的住处?” “我不知道,但我娘子去过。”李大哥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娘子唤了出来,“你替萧公子带带路!” 萧逸清同林月涵回到家中,林月涵立即对他问道,“你上次急着让我和母亲搬离此处,便是怕我撞见他,对不对?” 萧逸清轻轻点了点头。 林月涵继续问道,“上次李大哥病重,你是向他求的药?” 萧逸清立即摇了摇头,“不是求,是索要!” 林月涵得到他肯定的答复,颓然坐到凳子上,“我已经尽量躲着他了,他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来的?” “月涵,别怕!有我在, 他再不可能伤害到你!”萧逸清满眼怜惜的看着林月涵,温声说道。 两人的交谈,惊动了里屋的芸娘。 “涵儿,你说什么?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竟然追踪到了这里?”芸娘满眼悲愤,颤声问道。 见母亲气得不行,林月涵心里越发难受。 萧逸清连忙上去扶芸娘坐到林月涵身边,温声劝慰道,“伯母,你先别急。我二哥......那人如今虽然追来了,但根本不知道我们住在这里。我们立即收拾包袱,连夜启程!” 林月涵听了萧逸清的话,神情稍稍安稳下来。 但芸娘却是不满眼怒火,气愤的说道,“明明害人的是他,凭什么我们象老鼠见了猫似的。若他敢来滋扰月涵,我定要打断他的骨头!” 但她这句终归只是气话,在气息稍定之后,便径直起身,回到里屋收拾起包袱。 正在三人准备起行之际,门口已响起了萧逸风的声音,“月涵,三弟,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快将门打开!我有话要同你们好好谈谈!” 三人并不答话,只期盼着他能尽早离开。 不料萧逸风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一直在外面拍着门。 被他磨得心烦,萧逸清干脆打开了门,“你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叫你滚,听不见?” 萧逸风并不生气,只冲门内喊道,“月涵,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清楚,你对我避而不见,又有何益!” 林月涵被他声声催逼,目中渐渐浮起泪意。 芸娘见女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抬步走到门口。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舍不得? “伯母,求你让月涵见我一面!” 萧逸风见到芸娘,满含期待的求道。 “为什么你总是阴魂不散?我们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天安稳舒心的日子,你便跑来破坏?” 芸娘强抑住内心的愤怒,对萧逸风沉声质问。 没料到一向待自己不薄的芸娘,竟然也说出这样的话来,萧逸风的心里越发感到绝望。 “伯母,我只想知道真相!既便是让我死心,也要让我明明白白!”萧逸风沙哑着嗓声说道。 不待芸娘答话,萧逸清已是接了过去,“真相不是早就告诉你了?” 他定定的看着萧逸风,一字一字说道,“月涵,她现在是我的人!你若是识相,就不要再纠缠她!” “我要听他亲口对我说!” 萧逸风眸色暗沉,指关已经极度的隐忍而泛白。 “你这人怎么......” 萧逸清正准备继续挖苦他,却不料林月涵蹭的冲到面前。 “月涵!” 一见到林月涵出现,萧逸风便立即满眼通红,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伸出手去,想要将她揽入怀中。 却不料,他的手还未及触到林月涵的衣角,脸上已是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耳光。 “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林月涵目光冷得沁骨,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她的这记耳光,令萧逸风嘴角沁出血来,痛得倒抽了口凉气。 “月涵,你真这么恨我?”他目光直直的盯着她问。 “是!我恨不得你立即死在我面前!” 林月 涵面无表情,答案简短而有力。 萧逸风听到这句,脚下突然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 呆怔斗晌,他突然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从腰间抽出了那柄软剑。 林月涵目光缓缓移向那柄软剑,往日他赠剑一幕立即浮现眼前。 “拿着!”萧逸风将剑往前递了一寸,“反正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如今我便成全你,也当还你当日的恩情!” 林月涵闻言,身体微微一动。过了很久,却始终没有伸出手去接那柄软剑。 “怎么不拿剑?”萧逸风目中是深深的痛楚,和些微的探究。 被他这句话一激,林月涵倏的伸过手去,一把将他手里的软剑夺了过去。 “你以为我不敢?” 林月涵目光灼灼的瞪视着萧逸风的脸,大声问道。 萧逸风没有回答,只缓缓展开双臂,满眼心痛的看着她。 萧逸清见这架势,突然变得惊慌起来。 芸娘见到女儿这副模样,也吓得脸色发白。 林月涵用剑直指着萧逸风,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但与萧逸风僵持了好大阵,却始终没有刺过去。 见她似乎有些犹豫不决,萧逸风的目中渐渐浮起喜色。 他颤声问道,“你的心里还有我?所以才舍不得刺下去?” 一听这句,林月涵的脸上现出羞愤的表情,她发狂似的一声大吼,“你这个禽兽,去死吧!” 话音未定,她手里的剑便如一条银蛇,直直的对准 萧逸风的胸口,刺了过去。 “月涵!” 萧逸清口里发出一声惊呼,连忙朝自己的二哥跑了过去。 “月涵,你真这么......恨我?” 萧逸风眼里是无尽的绝望和痛楚,用手扣着正在汩汩冒血的胸口,一点点矮下身去。 “啊!” 林月涵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惊叫,手中的剑“咚”一声掉落在地。 “我的心......好痛!” 萧逸风栽倒在地的一瞬,满眼无助的望着天空,撕心裂肺的说了一句。 “涵儿......别怕......别怕!” 芸娘见女儿已经彻底石化,连忙将她一把抱住,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萧逸清虽然心里恨着自己的二哥,但毕竟也不希望看他死在自己面前。 他用手探了探萧逸风的鼻息,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 “他的伤口不算太深!” 他眉头紧皱着,满眼哀求的看着林月涵母女,“但若再不救治,恐怕真的来不及了!” 听到这句,林月涵猛的回过神来,发疯一般的扑了过去。 “涵儿,你看......要不要救他?”这时芸娘也满眼征询的看着女儿问道。 林月涵没有回答,只慌乱的从身上扯下一条长长的布条,替他先行止血。 见林月涵的举止,分明不是真想要他性命。 于是芸娘也立即上前,帮她一起替萧逸风止血。 费了好大工夫,萧逸风胸口的伤口,总算不再冒出血来。 萧逸清见状,心里稍稍缓过劲来。 他上前帮两人将自 己的二哥抱回屋内,并轻轻的放到自己的床上。 “涵儿,你去歇息,这里交给娘便行了。” 芸娘深恐林月涵再呆下去,会受更大的刺激,于是便柔声对女儿劝道。 林月涵却只双目直愣愣的盯着萧逸风,一言不发。 见女儿这副模样,芸娘暗自叹了口气,也只得随她去了。 第二日晨曦,萧逸风的身体终于微微一动。 林月涵见状眼中闪过一道光亮,但转瞬即逝。 “月涵......” 不料,萧逸风却并未睁开双目,而是迷迷糊糊的喊着她的名字。 芸娘在一旁听见他在喊着女儿的名字,眉头不由微蹙。 他在昏迷当中,都对自己的女儿念念不忘,显见是对自己的女儿动了真情。 只可惜,他曾对女儿做出那样的事来,否则....... 她心里一阵叹息,口中喃喃念着,“孽缘,真是孽缘!” 转头她看向女儿,却见女儿的眼眶竟是通红,一颗晶莹的泪挂在眼角,欲落不落的,那模样看着便令人揪心。 “涵儿,他身体强健,这伤口又不深,保住他的性命自是无虞。娘看,再过个一时三刻,他便会清醒过来,你这累了一晚,不如进去歇歇吧!” 她满眼疼惜的看着女儿,温声说道。 林月涵也知萧逸风过不多时便会醒过来,便局促的起身,缓缓向内室走去,一边走,一边用手背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 萧逸清焦急的门外等了一晚,如今见到林月涵出来,立即上前关切的询问,“ 我二......他伤势如何了?” 林月涵目光空洞,声音飘渺的回答,“无碍......” 萧逸清闻言,长长舒了口气。 他心里不知为何,开始有些同情起自己的二哥来。并在心里隐隐感到,当初的事,是不是二人有什么误会导致! 若非那一剑刺得不够深,自己的二哥,如今已经是个死人! 他能为了林月涵以命相搏,若非对她动了真情,自己打死都不信。 “月涵,你记得上次我给你变的戏法吗?”他突然来了一句。 林月涵满眼迷茫的抬起头来,定定的点了点。 “还记得当初我说过,有时候,人的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萧逸清撅着唇角说道。 林月涵闻言,身体微微一颤。 但很快,她平复过来,扯着唇角说道,“若是人生是一场戏法,该有多好!” 那样,自己便可以相信,那晚在河里对自己做出兽行的人,根本不是他! 念及此处,她的眼里再次浮起泪意,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 萧逸清知她此时定是极其矛盾痛苦,心里升起深深的怜惜之意。 他将两手放在林月涵的肩头,幽幽说道,“有时候,用心去看,比眼睛实在得多。” “用心去看......” 林月涵眼中是深深的迷惑,她一边念着这四个字,一边缓缓向自己的房中走去。 芸娘料得不错,萧逸风没过多久便睁开了双目。 他捂着疼痛不堪的胸口,嘶声问道,“既然一心想我死,为何要救我?”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死了才好 “我不希望涵儿因为你,双手沾染鲜血。” 芸娘冷冷的回答一句,便缓缓起身,“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涵儿面前。算是我厚颜求你!” 这句话,令萧逸风原本苍白的脸色,越发惨白。 分不清到底是心痛还是伤口痛,他只觉得自己痛得快要窒息过去。 “好,我答应你!” 他用尽全力说出一句,然后便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床沿,缓缓下了地。 见他步履不稳的走了出来,萧逸清急忙上前搀扶住,不无担忧的问道,“你这个样子到底行不行?” 萧逸风将他的手轻轻拂开,只淡淡说了一句,“好好待他。” 说完之后,他便吃力的迈着两腿,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 自这日之后,他果然没有再来。 但随后的日子,林月涵脸上笑容全无,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芸娘见女儿变成这幅模样,心里既是担忧,却又无计可施。 萧逸清本想劝说她二人离开此地,但见母女二人都没有再提,便也暂时放弃了离开的打算。 他心里在担心林月涵之余,也对自己的二哥开始担心起来。 那日他带着伤,满眼绝望的离开,如今是真的离开,或是...... 他不敢接着往下想。 但日子还得接着过下去,他一如既往,同李大哥在街头卖艺糊口。 李大哥在一天的表演结束后,随口说道,“你们兄弟两个明明是富家少爷,为何却都跑到这偏僻之地 ,还一个同我一道卖艺糊口,一个整日抱着个酒坛子,放着好好的宅子不住,偏偏每晚宿在街头?” 一听这话,萧逸清立即拔高声调问道,“你说我二哥,人在哪里?” 李大哥将手往东面一指,“我时常见他睡在那对石狮子旁,整个人臭气熏天,胡子拉碴的,不知道底细的,还以为是个乞丐或是醉鬼,哪里象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萧逸清一听这话,拉着李大哥的袖子,不由分说便往东面拽,“快带我去!” 李大哥被他拉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满嘴抱怨道,“你不是每次都想躲着他,怎么如今又这么急着要见他?” 但萧逸清并没理会他的唠叨,只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待走到一对石狮子旁,却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我二哥呢?他在哪儿?”萧逸清用力按着李大哥的肩膀,皱眉问道。 李大哥抓耳挠腮,“那几天他明明都在这儿啊!今日不见人影,或许已是离开了吧。” 一听萧逸风可能离开,萧逸清急不可奈,抱怨道,“你为什么不留住他!” 李大哥满面委屈,“我劝过他跟我回去一道住的!可他根本不理我,好象从来不认识我似的。这脚长在他身上,要走要留,我想拦也拦不住啊!” “真是的!” 萧逸清急得将拳头重重往石狮子上一击。 自己原以为他这次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便就此放弃林月涵返回了北陵,却不曾想,他竟自暴自弃到如此地步。 由 此,他越发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当年之事,他定是有极大的隐衷! 可如今他人已不见,自己要如何理清这当中的头绪。 还有他身上的伤,如今到底恢复得怎样? 回去之后,他满面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芸娘看出他的不妥,立即上前询问,“你今日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萧逸清只得将李大哥那里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对芸娘说了一遍。 “他竟然......”芸娘三个字刚刚出口,却听到厨房那边传来“当”的一声响动。 萧逸清连忙同芸娘一道赶过去,却见林月涵手里的汤瓢已是掉落在地,而她的眼中已是噙满了泪。 “涵儿......你这是......怎么啦?”芸娘见女儿一副心伤的模样,红着眼眶问道。 林月涵并没回答,只眼中的泪水象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滴滑落。 “你在担心他?” 萧逸清皱着眉头,满脸担忧的问道。 林月涵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苦涩,自嘲的说道,“他死了才好,我怎么可能担心他!” “月涵,你就别死撑了!你这幅模样,分明就是放不下他。” 萧逸清一把拉起她的手,“既然如此,何不如同我一起去找他?” 林月涵的泪越发光涌,他用力将萧逸清的手甩开,旋身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将自己关在了房内。 萧逸清对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然后摇着头无奈的离去。 萧逸清在三河镇四处打听萧逸清的 下落,不曾想,只要他问,“有没有见到一个胡子拉碴,身材魁梧,手里抱着一个大酒坛,一身恶臭的醉汉?”时,许多路人都纷纷点头说见过。 他依着路人们提供的线索,搜索了好几处,但均未见到萧逸风的踪迹。 寻了一天,他走得腿脚发软,他借着朦胧的月色抬眼一看,竟发现自己又来到了萧逸风曾经落脚的石狮子前,于是他停了下来。 他将身体靠着石狮子坐在了地上,一边捶着酸软的两腿,一边擦着额头的汗。 正捶着腿,却听见一阵细碎的声响由远及近,传入耳中。 他皱起眉头,抬眼一看,却见一个庞大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他一边走,一边抱着一个一米高的大酒坛,往自己口中猛倒着酒水。 一股呛鼻的酒味和酸腐的臭味,齐齐吸入萧逸清的鼻中。 萧逸清登时瞪大双目,冲了上去。 待两人仅余咫尺之距,萧逸清这才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他一头乱发全是污垢,一身衣衫褴褛不堪,凌乱的络腮胡子差不多盘踞了整张脸。 他双手按住那人的肩,有些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二哥!” 只见那人毫不动容,只抱着酒坛,继续海喝着。 萧逸清仍然无法分辩他的身份,但他的样子同李大哥所描述的并无二致。 于是他一手替他理着头发,一手替他抹着胡子,借着月光,定睛看去。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面前之人,的的确确是自己那英俊无双的二哥萧逸 风。 “二哥!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萧逸清不无疼惜的问道。 萧逸风对他的话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缓缓走到石狮子旁,将站着的姿势换成卧式。 而他手里的动作却依然没变,仍是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倒着酒。 “二哥!你即便是千杯不醉,这样的喝法,也会喝死过去的!” 萧逸清伸手去夺那巨大的酒坛,试图阻止他继续喝酒。 却不料,那酒坛似在萧逸风手上生根了似的,即便萧逸清使尽了浑身力气,却丝毫拉不动它。 “二哥,你先停下。你这幅样子若是让月涵看到,不知会急成模样!”情急之下,萧逸清不禁冲口而出。 听到这句,萧逸风突然停下了动作。 见萧逸风有所反应,萧逸清目中露出惊喜的神情,正打算再夺酒坛,却不料萧逸风却又开始举起坛子往自己口中倒起酒来。 萧逸清知道自己再怎么拉,也阻止不了他,便只得坐在一旁干着急。 这一次,他的动作犹其剧烈,甚至连手也开始抖了起来,直洒了他自己一身的酒。 一坛酒,不大一会儿工夫,竟被他喝得干干净净,而他的肚皮,也因灌入了过量的酒水,而胀成了圆球。 也不知是他醉了,或是困了,他竟靠在石狮子旁,一手抱着酒坛,闭上了双目。 萧逸清料想他已睡过去,便伸手去碰了碰他的身子,这一探之下,他顿时大惊失色。 因为他的身上,上次胸口中剑的位置,正在缓缓淌出脓血。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他的命,交到你手上! 这时他方才弄明白,原来他身上的恶臭,竟是因剑伤化脓溃烂所致。 “二哥!你这样子,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萧逸清心里隐隐作痛,喃喃问道,“你当年到底是怎么了,竟会对月涵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来?” 但这时的萧逸风已是知觉全无,整个人已处于一片混沌之中。 萧逸清坐在地上思虑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将他带回去再说。 当萧逸清抱着萧逸风沉重的身体回到家中的时候,他已经累得虚脱。 “月涵,快!帮我抬他进去!”他死死的抱着萧逸风的身体,在门口吃力的喊着。 林月涵闻声而出,一见到他怀里抱着的男人,顿时石化当场。 “月涵,他的伤口化脓溃烂,额头也烫得炙手!”他简短而急促的说道,“快,帮我抬着他的脚。” 林月涵回过神来,慌忙上前,将萧逸风的腿抬起,以减轻萧逸清的负荷。 两人吃力的将萧逸风放到床上,这时芸娘也披着衣服走了过来。 她乍见床上之人,以为是路边拾回的乞丐,“这人怎么这么邋遢。” “伯母,他是二哥!上次离开之后 ,他就一直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萧逸清连忙向芸娘解释道。 听了他的话,芸娘不由大吃一惊。 “你说是他?” 她满眼不可置信的味道,再次向床榻上的人看去。 “伯母,他的的确确是我二哥。他每日与酒为伍,身上的剑伤因酒毒侵蚀,早已溃烂化脓,若是再不救治,恐怕用不了几日,他便一命呜呼。” 萧逸清满眼祈求的看着芸娘。 芸娘闻言,又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女儿,“涵儿......你看,要不要救......” 而林月涵只一言不发的坐在床边,定定的盯着萧逸风的伤口,满眼通红。 见林月涵一言不发,芸娘便只对萧逸清说道,“他这副模样,只怕救好了也是个废人。依我看,就将他放回去,任他自生自灭吧!” 一听这话,萧逸清顿时急了,“伯母,如今我二哥为了月涵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即便当年他确实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至少他对月涵的情意,不可能假得了吧?” “他能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来,难道还能有真心实意?”芸娘不由出言反驳道。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日我 二哥在弥留之际,口中还声声念着月涵的名字,这样难不成还作得了假?”萧逸清不禁急红了眼,极力解释道。 这一句,令林月涵的身体微微一动。 “伯母,月涵,我不知当年的事因何而起,但据我这些日子来的观察所得,二哥对月涵的确是真心实意,否则,他怎么可能将自己折腾得半死不知?” 萧逸清见林月涵已对自己的话有所动容,立即再次出言相劝。 “当年的事是涵儿亲眼所见,亲口所说,难道还能假得了。你与他虽然是亲兄弟,但也不能如此替他遮掩!”芸娘目带不甘的说道。 “当年的事,个中到底有何曲折,谁又能说得清。或许,那只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也不一定!” 萧逸清坚信自己不可能看错,自己的二哥,对林月涵的确是真心实意。 “误会?你一句误会,便将他当年犯的错尽数抹去?涵儿当年受的罪,便白受了?”芸娘一提起这事便红了眼眶。 “月涵,人的眼睛都可能出错,何况是那么远的事情!月涵,我来问你,你是否百分百确定,当年那人便是他?”萧逸清不禁嘶声问道。 这句话,令林月涵的身体又是 微微一震,目中现出疑惑之色,继而她沉下眸去,目光冷冽的说道,“绝不可能会错!” 萧逸清闻言,目中现出失落之意。 继而他又开口问道,“月涵,即便你能确定此事是他所为,但谁又能保证,他是不是有什么天大的隐衷?如今他命悬一线,若你今日坐视不理,若日后你知道他并非有意为之,会不会在他的坟前,为自 己今日的举动而痛悔?” 听到这一句,林月涵的神情又是一滞。 “月涵,人死不能复生。他往日同你的种种过往,我是看在眼里,历历在目。你何不暂且放下心中的仇恨,先替他医治,待他痊愈之后,要作何选择,再说不迟!” 他的声调陡然提高八度,试图响醒她。 林月涵眸色焦灼,两手紧紧绞着,似是十分煎熬。 见林月涵一直纠结不安,萧逸清干脆放弃劝说,走上前去,将自己的二哥再度抱了起来。 “既然你不救他,那我便听伯母的,将他放回去吧。”他满眼悲愤的说道。 说完这句之后,他便抱着萧逸风的身体,一步步往外走。 林月涵的眸光不由自主被他牵引过去,随着他的移动而紧紧跟随。 但 她却始终目光焦灼,紧咬着双唇,不令自己说出心底的声音。 正待萧逸清将在跨过门坎之时,他怀里抱着的男人,胡子微微动了动。 “月涵......为什么......”一串绝望而痛苦的**,从那胡须遮盖的唇中缓缓发出。 听到这一句,林月涵如同中盎一般,倏的向门口奔了过去。 她死死捉住萧逸风的手,满目的痛楚。 见她这幅模样,萧逸清转过身去,一言不发的将他放回床上。 “我将他的命,交到你手上!要怎么做,全凭你自己决定。”萧逸清冷冷说完这句,便毅然转过身去,大步跨出了房门。 芸娘见状,缓步走上前去,轻声对林月涵说道,“三少爷有一句说得十分在理。‘人死不能复生’,要不要救他,你决定吧!” 林月涵此时已是满眼的泪,声音哽咽的说道,“不论如何,他罪不致死。娘,我们先把他的命保住再说!” “好。”芸娘定定的点了点头。 母女二人接下来,详细替萧逸风检查了伤口。 这一检查之下,林月涵目中的泪越发汹涌了。 他怎么会,将自己折磨成这副模样? 他这样做,真的是因为自己? 第一百五十五章 并没有什么不同 “涵儿,你这样的状态怎么替他医治,不如......你去里屋歇息,医治他的事,就交给娘吧。” 芸娘见到女儿如此神伤,不由出言劝说起来。 但见林月涵缓缓起身,将母亲的手臂扶起,“娘,此事毕竟因我而起,还是我来吧......” 芸娘见女儿神情十分坚决,只得叹了口气,“那好吧。” 萧逸风一身的脓血,若不及时清理,药力根本无法到达伤口之内。 于是林月涵便打来热水,替萧逸风先清理身上的脓血。 当林月涵替萧逸风脱去上衣的时候,却遇上了天大的麻烦。 萧逸风身上粘稠的脓血因为长时间没作清理,已与他的衣衫粘连在一块,根本无剥离。 “怎么办......” 林月涵满目焦虑的看着萧逸风的胸口,脑子里一片茫然。 呆怔了一阵之后,她从匣中取出一把剪刀,开始替萧逸风剪上身的衣物。 剪了好半天,直剪得林月涵一头的细汗,才总算将萧逸风上半身的衣物蜕下。 虽是如此,但他伤口的位置,却仍然粘着一块手掌大小的碎布,无论如何也揭不下来。 这块布早已同他伤口周围的肉长在一起,不论林月涵用湿布蘸上水泡,还是用指甲去抠,都不管用。 她忙碌了一阵,只得再次停了下来,双目直愣愣的望着那块暗红色的碎布,无计可施。 “怎么办?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林月涵的心里越发焦急。 焦急之间,她的目光无意间触到匣中的一把小刀,心念微微动了动。 如今若要救他,恐怕只得用刀将他胸口的腐肉和碎布一道剃去......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她的身体便不由自主颤栗起来。 若是自己用这个方法,他会......有多痛? 林月涵的心不由揪了起来,她忐忑不安的站起身来,在屋里急得来回踱步。 时间又过去了许久,林月涵始终作不了决定。 突然,床榻上的男人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林月涵被他的声响一惊,急急扑了过去。 只见萧逸风的眉头已因病痛的折磨而紧紧拧结成团,他的额头和露在胡子外的脸,变成了绯红的颜色。 林月涵见状,连忙颤颤的伸出手去,往他额头一探。 这一探之下,林月涵不禁打了个寒颤。 萧逸风额头传来的触感,热得烫手,显然,他伤口脓血的毒素,已由血液,流传全身。 再如此耽误下去,即便自己有通天的医术,也救不活他了! 一想到他即将死去,林月涵的心里顿时感到无比难受。 她鬼使神差的从匣中拿起锋利的小刀,双目直愣愣的盯着萧逸风的胸口,缓缓将银亮的刀刃往前凑近。 当刀刃触到萧逸风的胸口时,林月涵突然停了下来,两手剧烈颤抖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下不去手吗? 他不过是侮辱了自己清白的恶人,自己竟会为了他感到......心痛? 林月涵在心里喃喃自问 着,而她目中的泪却是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可再不动手,他的命便...... 她强令自己镇定下来,用衣袖擦拭着早已模糊的双目。 稍稍缓过神来,她用两手紧紧握住刀柄,深吸口气,对准那胸口,用力的剜了下去。 “啊!” 一声嘶心裂肺的惨叫,震耳欲聋。 这一声惨叫,令林月涵痛得浑身颤抖,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顾及自己心里的痛楚,因为萧逸风的胸口因为剃除脓血的同时,已被剜了个洞。 鲜红的血液已从那血洞急速涌了出来。 林月涵一边流泪,一边用止血的药材,替萧逸风堵上血洞。 在经过一系列的动作后,萧逸风的血,总算止住。 林月涵舒了口气,累到虚脱的她无力的打开房门,将厨房里熬煮的清毒退烧的药汤端了过来。 接着,她便开始替萧逸风喂药汁。 她一边喂着药,头脑中一边回闪过当日自己醉酒时,他一口一口喂自己吃粥的画面。 如今这画面竟颠倒过来,变成自己拿着汤匙,一匙一匙,将碗里的汤汁喂到他的口中。 好不容易将碗里的药喂完,林月涵又打来热水,开始替萧逸风擦身。 他胸口的位置刚刚止了血,不能沾水。 林月涵格外小心的避开伤口,开始替他擦拭起上半身的脓血和污物。 她擦得很仔细,棉帕在他上身每一处缓缓的拂过。 擦拭完之后,她又拿起小刀,替他刮去脸上的胡子。 随着小刀的移动,一张英俊无双 的脸庞,出现在林月涵的面前。 林月涵望着这张熟悉的脸庞,目光生生定住。 即便是昏迷着,他脸上的表情都如此痛苦。他眉头紧锁,似乎心里有化不开的忧愁。 林月涵将帕子沾了水,敷在他的额头替他降温。 接着又换了清水,将棉布拧干,在他身上反复擦拭。 忙活了一整夜,萧逸风额头的温度,总算降了下来。 他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林月涵知道他的命算是被自己捡回来了,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 她擦了擦额头的汁珠,正欲起身去倒水,却不料手腕却被一股大力箍住。 她心里骤然一惊,斜目看去,只见萧逸风双眼正直直的瞪着自己。 “你放开我!” 林月涵低哑的说了一句,便将手用力的往后缩。 可萧逸风却死死的箍住她的手腕,令她所有力气,都化为无形。 “你到底想怎样?”林月涵满目哀怨的问道。 只见萧逸风缓缓启唇,用嘶哑而低沉的声音说道,“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 林月涵目光不由一滞,脸上现出疑惑的神色。 萧逸风目光如炬,厉声问道,“明明我已经不来招惹你,你却为何又来招惹我?” “我......”林月涵满脸苦涩,红着眼眶说道,“我只是不希望你死。” “为什么?” 萧逸风目中闪过一道隐隐的光亮,嘶声问道。 林月涵被他问得一怔,好半晌方才细弱蚊蝇的回答,“我身为医者,救治病患是我的本能。即便是只小猫小狗 ,我也会毫不吝惜的施救!” 这一句,令萧逸风眼中的光亮瞬间泯灭。 是啊,他只是一个医者,不管是丽阳公主,贤妃娘娘,李大哥抑或是犄角兽,他皆是不遗余力的救治。 自己对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萧逸风的手惭惭松开,唇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原来,他真的已经见异思迁,相中了自己的三弟,甚至不惜每日扮成女装去迎合他。 想到此处,他的牙关不由咬得咯咯作响。 林月涵看着他这副模样,不敢再作片刻停留,象只受惊的兔子般逃了出去。 等在屋外的芸娘见她这幅模样,连忙关切的询问,“涵儿,他是不是醒了?” 林月涵满眼慌乱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他的身体应是无恙了!” 芸娘缓缓说道,“娘知道你不知要如何面对他,不如,你就暂且回避吧。他的事,就交给娘来替你解决!” “娘,你要怎么解决?”林月涵满脸担忧之色,轻声问道。 “涵儿,你在担心什么?”芸娘凝目看着自己的女儿。 “我......我担心......”林月涵支支唔唔。 “你担心娘一时言语不慎伤了他,让他再次做出自伤其身的举动?”芸娘缓缓问道。 被母亲的话一语中的,林月涵沉下眸色,再次点了点头。 芸娘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出言安抚道,“涵儿,你放心吧。你这么辛苦才救回了他,娘怎么可能再去激他?” 听母亲如此说,林月涵的心总算稍稍安稳了些。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再无瓜葛 “去吧,好好睡一觉,看你这双眼睛红得......”芸娘满目怜惜的看着女儿,一边摇头叹息了一句,一边缓缓向萧逸风所在的屋子行去。 芸娘推门进去的时候,萧逸风仍然保持着先前的动作,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有些呆滞,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二少爷......” 芸娘悠长的唤了一句,才将萧逸风从失神中唤回。 他定定的看着芸娘,仍然一言不发。 “你之前如何对待涵儿,我都不想再计较。” 芸娘稳稳的坐了下来,开门见山的同他协商起来,“也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恩怨怨。如今涵儿对你的态度怎样,你心里多少也有分数。” 萧逸风听到这里,眸光微微一动,而他眉心的结,拧得更深了些。 “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强扭的瓜也不甜。不管你对涵儿出于真心,或是假意。但涵儿对你,是半分情意皆无!” 芸娘接着用恳切的措词,又说了一句。 听到这一句,萧逸风的嘴角抽了抽,“伯母,你的意思是......他跟我三弟之间,才是真心实意,两情相悦喽?” 芸娘闻言不由一愣,但转念一想,三少爷萧逸清这人虽是风流不羁,但好歹也是有情有义。 若非他与面前这位是亲兄弟,自己倒是有心撮合他与自己的女儿。 她的念头只在心里默默的过了一遍,却未曾出口。 “二少爷要怎么想,便怎么想吧。总之,你 和涵儿既是无缘,又何苦为了她如此折腾自己呢?何况萧老爷又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光京城就有多少双眼睛在瞧着,你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一下萧老爷 的感受吧!” 芸娘既没给出肯定的答复,也并未出言否定,只是极力作着劝说。 萧逸风唇角的笑意更深,而他目中的光更加幽暗。 “伯母说这么多,无非是劝我放手?” 他抬起深不见底的黑瞳,斜斜的注视着芸娘的脸。 “二少爷是聪明的人,想必用不着我再多费唇舌。”芸娘见他已领会自己的意思,便当即收了口。 “我明白了。” 萧逸风沉下眸去,定定说了一句。 看他这幅表情,确实是明白了。 芸娘于是缓缓起身,向他中规中矩的揖了一礼,“既是如此,那便请二少爷好好将养身子,待恢复利索了,便上路吧。” 萧逸风垂着的头微微点了点,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道,“代我转告他,从今往后,我与他恩怨两清,再无瓜葛!” “我会将话带到。” 芸娘稳稳的点了点头,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待芸娘刚刚回到自己的房中,却见林月涵早已坐在凳子上等着自己。 “娘,如何?”林月涵满眼急切的问道。 “放心吧,娘已经替你办妥了!” 芸娘抚着女儿的后背,温声说道。 “办妥了?”林月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只见芸娘点了点头,满眼自信的说道,“刚才娘已与他作了一番恳谈,他也明确表 示,不会再纠缠于你。” 不会再纠缠自己? 林月涵心里不由一惊,急急问道,“他怎么说的?” 芸娘沉眸想了想,将他的原话搬了出来,“他让我转告你,从今往后,他与你恩怨两清,再无瓜葛!” “什么?” 林月涵的脸色刷的一变,整个人定定的呆住。 “怎么了,涵儿?”见女儿神情有异,芸娘不禁满眼疑惑。 自己好不容易才说服萧逸风放手,怎么女儿的神色,竟然一点儿也不轻松? 只见林月涵目光空洞,口中幽幽念着,“恩怨两清,再无瓜葛......好,很好......” 她一边念着,一边无力的拖着两腿,缓缓走了出去。 芸娘望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心里感到莫名的忧虑。 萧逸风果然说到做到,接下去的几日,都十分配合芸娘的医治。 只不过,他整个人神情木讷,终日一言不发。 林月涵在这段期间,每日都过得十分煎熬,既想去看看他恢复得如何,又不知要如何面对他。 萧逸清也进房探望过他数次,但不管对他说什么,他都毫不搭理。 萧逸风的伤虽然很重,好在他身子十分强健,再加上练过武功,身体恢复得很快。 这才刚刚过了七日,他便稳稳地下地行走起来。 试过自己身体没有多大问题,他将自己的衣物穿好,打开房门,自顾自的往外走。 萧逸风的脚步声,将芸娘和萧逸清惊动了。 芸娘知他是要走,便只将房门替他打开,任他离去。 而萧逸清见状,立即将他拉住,“你等等!” 说罢,他便一溜烟跑到林月涵的房间,“月涵,我二哥他要走了!你再不去恐怕......连同他道个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林月涵一听这话,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焦躁,急急冲了出去。 可当她跑到门口的时候,那里已是空空如也,一点萧逸风的踪迹也无。 “娘......他......人呢?” 林月涵瞪大双眼,直直看着母亲问道。 “他走了啊!”芸娘用手指着门外。 “就......走了吗......” 林月涵的眸色顿时暗淡下去,两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是啊,涵儿你放心。我看他刚才的样子,已是行动如常,他的伤应该不会再复发了!” 芸娘连忙对林月涵补充了一句。 萧逸清见到林月涵这副表情,心里越发替她感到难受。 “月涵,他既已经走了,那这里的一切便算了结了。”萧逸清连忙将她的手握住,“不如,我们离开这个地方。” 他怕林月涵触景伤心,于是再次提议。 “好。” 林月涵只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便缓缓转过身去,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芸娘也怕夜长梦多,便以最快的速度将行装收拾好,然后让萧逸清雇了辆马车,一行三人乘夜出发了。 整个行进的途中,林月涵都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芸娘和萧逸清满眼担忧的对视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 马车行进了许多日,萧逸清方才命车夫停下。 这个地方名叫南陵,规模比北陵小了一大半,但胜在风景优美,气候怡人,以致四方前来游玩的宾客众多。 “月涵,这里风景如画,我们就在这里找个宅子安定下来,如何?”萧逸清满眼征询的问道。 “好......”林月涵无精打采的往外瞟了一眼,定定的点了点头。 于是萧逸清结了车马费,一手将包袱扛在肩头,一手伸手去扶林月涵下马车。 林月涵望着眼前陌生而繁华的景象,悠悠的呼了口气。 安顿下来之后,萧逸清便先将南陵转了转,了解了一下当地的情况。 在街上转的时候,他竟无意间遇到一位曾在北陵打过些交道的客商。 那位客商姓顾,名万才。年纪比萧逸山略长几岁,一见到他便十分热情的拉他去喝酒。 “萧老弟,怎么你放着萧家那么大家业不打理,反而跑到这里躲清闲来了?” 顾万才替萧逸清斟满一杯酒,满眼戏谑的问道。 “顾兄又不是不知道,家父十分严厉,我的性子,怎么受得了他一本正经的样子。” 萧逸清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便随意编了个谎言。 “呵呵,萧老弟果然是性情中人。来喝!”顾万才举起酒杯,一边说着,一边先行将自己杯中之物饮尽。 萧逸清也喝得十分爽快,“好酒!” 许久滴酒未沾的他,觉得格外尽兴。 酒过三巡,两人的话多了起来,聊得越来越畅快。 第一百五十七章 路遇贵人 “萧老弟,你一身的本事,一脑子的生意经,如今这样,岂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顾万才一边又替他将酒杯斟满,一边皱着眉头问道。 萧逸清想起自己长久以来,只能靠着旁门左道聊以糊口,眼里不禁现出落寞之意。 “顾兄抬举小弟了。”他口中并未承认,只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看出萧逸清神色有异,顾万才也猜到了个七八分。 顾万才放下酒杯,又转头叫了几样当地的名菜。 “萧老弟既然来到南陵,也算是同顾某有缘。既是如此,顾某倒有一个提议。” 他一边替萧逸清夹着香气四溢的美味,一边缓缓说道。 “顾兄尽管说来。”萧逸清满眼疑惑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只见顾万才用手指着窗户外面,朗声说道,“萧老弟,你看!” 萧逸清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只见他的手,正端端指着一处铺子。 “顾兄,这是何意?”他好奇的问道。 只见顾万才目中闪着幽幽光亮压低声音说道,“不瞒萧老弟,那处铺子正是顾某名下所有。” “那又如何?”萧逸清仍然不解其意。 “萧老弟,象这样规模 的铺子,在这南陵城,顾某便有好几十处。” 顾万才满眼得意的说道,“但我只有一个人,两只手,打理起来颇是费力。我的意思是......想请萧老弟帮衬帮衬,不知萧老弟意下如何?” 听他这番话,萧逸清心里不由一动。 他这意思,是要自己替他打理生意? 之前自己为了糊口,起早贪黑,日晒雨淋,每日也不过挣得数百个铜钱,勉强能够维持生计罢了。 若是真替他打理这些铺子,那单单是自己每月的红利,便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如此一来,月涵和伯母,也可以过上宽裕舒心的日子了。 念及此处,他朗声说道,“顾兄别说这么见外的话,既是看得起小弟,小弟自当尽心尽力替顾兄分忧。” “萧老弟果然是爽快之人!” 顾万才一听他应承下来,立即眉开眼笑,又替他斟了杯酒,高高举了起来,“来,我们干!” 结束之后,萧逸清满脸喜悦的回到了家中。 “月涵,伯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他一回到家中,便立即高兴的喊了起来。 “什么好消息?把你高兴成这样?”芸娘迎上前来,满眼不解的看着他问道。 萧逸 清将林月涵和芸娘按到椅子上坐好,然后将今天在街上的奇遇,向二人大致说了一遍。 林月涵听后并无过多反应。 而芸娘却是满脸惊喜的说道,“竟有这等好事?那这样说来,三少爷便可以在这里大展拳脚,将自己经商的本事尽数施展出来了!” 萧逸清点了点头,言辞恳切的说道,“那是自然。如此一来,我每月拿回家里的银子,便可多出百倍来!伯母,月涵,你们也不用过得如此拮据!” 说罢,他用澄亮的目光,斜斜往林月涵脸上瞟了一眼。 芸娘自是高兴不已,倏的站起身来,“既是如此,自当好好庆贺一番。你们等着,我这便去买些丰盛的食材,让涵儿做一大桌子可口的饭菜,好好犒劳犒劳三少爷。” 林月涵对此不置可否,似乎他二人说的这件事,根本同自己毫无关联。 芸娘拍了拍女儿的手,劝慰道,“涵儿,三少爷这么辛苦都是为了咱们母女,你好歹也给人家个好脸色吧。” 林月涵这才微微勾起唇角,转头望向萧逸清,柔声说道,“三少爷,你想吃什么菜式,月涵给你做。” 萧逸清见她笑得有些勉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便随口说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芸娘不再耽搁,便提起篮子,喜滋滋的出了门。 待回来的时候,她手里的篮子,已是装得满满当当。 里面的食材,也比往日贵了不知多少倍。 林月涵连忙上前替她接过,闷声不响的提到厨房里忙碌起来。 她许久没有做这么多的菜,当所有的菜尽数端上桌时,她已累得手有些微酸,额头也沁出了密密的细汁。 萧逸清见状,连忙拿出绢布,替她擦了起来。 “早知道让你如此辛苦,便不吃你做的菜了。”他满眼怜惜的看着林月涵,语气里带着自责的意味。 芸娘见状立即说道,“涵儿自小便能吃苦,这点辛苦对她而言,不算什么。三少爷,你快坐下吧,这饭菜要趁热吃才美味,别浪费了涵儿一番心意!” 听她如此说,萧逸清这才坐到了凳子上,端起碗来,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林月涵对着一大桌子的菜,却丝毫提不起兴致来。 “月涵,你看你,这段时日跟着我奔波劳累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萧逸清见她不吃,便一边疼惜的说着,一边夹起一大块鸡腿,放到她的碗中。 林月涵满眼歉 疚的看着萧逸清,细声说道,“三少爷的好意,月涵心领了,可这鸡腿,我实在吃不下......” 说罢,她便将鸡腿又夹回了萧逸清的碗中。 萧逸清见她如此,心里顿时有些气闷,他将筷子放到桌上,闷声说道,“你不吃,我也不吃!” 林月涵脸上有些无辜,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双不知说什么才好。 芸娘望着一大桌子的菜渐渐放凉,满眼焦急的说道,“这些菜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买来的,你们一个不吃,两个不吃,平白浪费了多可惜!” 林月涵听到母亲的话,这才拿起筷子,将那块鸡腿夹回自己的碗中,勉强吃了起来。 萧逸清心里非但没有因此宽慰,反而越发气闷。 “他走了之后,你就一直这幅神不守舍的模样。既是如此,你当初又何必对他做出一副狠心绝情的样子?” 气闷之余,他一话窝在心里许久的话,便不由冲口而出。 听到他这句,林月涵手上的筷子一松,那只刚刚咬破了皮的鸡腿,便直直落到了桌子上。 “我没有!” 她倏的站起来,将筷子往桌上一放,便转过身去,快步走进了自己房间,然后将房门紧闭起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少奶奶守活寡了 看到女儿明显生气的样子,芸娘不解的对萧逸清问道,“你明知道她现在最忌讳有人提这个,怎么好端端的又要提起?” 萧逸清也是满目悔意,闷闷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怎么回事,一看到她这张冷冰冰的脸,心里就格外烦躁!” 说完之后,他木然起身,回到自己房内。 接下来的几日,他都是起早贪黑,早早去顾万才的商行帮忙。 顾万才本就知道他的本事,见他不过刚刚接手,便能将一切打得得有条不紊,心里对他格外满意。 一个月转眼即过,月结的时候,顾万才按照当初的约定,如数将红利分到萧逸清的手中。 萧逸清为数不菲的银票,满眼感激的对顾万才说道,“幸好小弟在南陵遇上顾兄,否则,现在可能在做吃力不讨好的营生。” 顾万才哈哈一笑,爽朗的说道,“萧老弟你见外了。要说庆幸的话,应该是我觉得幸运才对。这不过一月的时间,顾氏商行便在你的手中大为改观,就我分给你的这些红利,我都嫌给低了哩!” 听到顾万才对自己如此认可,萧逸清越发觉得自己当初同意帮他,是十分明智的举动。 “那小弟便不与顾兄客套了。”萧逸清将银票大方的收入怀中。 身上有财傍身,萧逸清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回想起之前很长一段日子,因为自己身上的钱不多,吃住花用都是连掐带算的,就连住的宅子,都是极其简陋。 如今这银票的去处,首先要考虑的,便是给林月涵换一间舒适点的宅子。 但他毕竟对南陵不是 太熟,便向顾万才请教,“不瞒顾兄,小弟如今所住的宅子十分狭小,房屋也十分破旧。不知顾兄知不知道,这南陵城哪里有既好又价格合适的宅子?” 顾万才闻言又是爽朗一笑,“萧老弟,你这算问对人了。” “怎么,顾兄知道?”萧逸清满眼惊喜的问道。 只见顾万才笑着点了点头,“顾某刚好有一处闲置的宅院,正愁无人看管,若是萧老弟不嫌弃的话,正好将就着用。” 一听这话,萧逸清越发高兴,连忙问道,“顾兄这是说哪里话,只是小弟身上的钱财有限,不知道够不......” “欸.....萧老弟你这是不拿我当兄弟!”顾万才不待萧逸清的话说完,便将他打断,“这宅子只要萧老弟住得习惯,想住多久住多久!” “这怎么好意思......” 萧逸清还欲推辞,却被顾万才拉着往外走,“走,我这便派人替你收拾东西,即刻搬进去!” 当东西搬过去的时候,萧逸清才知道,顾万才借给他的宅院,是既宽大又气派,环境清幽优美不说,里面还配了好些丫头和仆役。 “这么好的宅子,得花多少银子?”芸娘站在院中,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疑惑的对萧逸清问道。 萧逸清目中也满是惊诧,支唔道,“这宅子是顾兄借给我们住的,一分银子不要。” “一分银子不要?” 芸娘声调陡然提高,“天下竟有这么好的事?” 萧逸清清咳一声,“顾兄对我确实不错。只是我也没想到,他口中所说‘闲置’的宅子,竟有这么气派!” 芸娘听了这话,心里的疑虑 打消。 她急忙拉着林月涵的手,满眼惊喜的说道,“涵儿,你看这里的景致多好!如今我们也能住上这么好的宅院,这真是多亏了三少爷......” 林月涵也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眼中浮起一抹莹亮的光彩。 见林月涵对这宅院如此喜爱,萧逸清心里顿时高兴无比。 “月涵,如今我每月的银子大把大把的赚,家里的花销自是不用象从前那样拘谨。吃过午膳,你便陪伯母到城中逛逛,有什么喜欢的,尽管买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怀里的银票掏出,尽数放到林月涵的手中。 “三少爷......这是你一月辛苦所得,我们平日里吃你的用你的,已经够过意不去,这些银票我们怎么能拿?”林月涵连忙推脱。 “以你同我的交情,还分你的我的?”萧逸清目中现出不悦之意,将手负于身后。 芸娘斜睨着萧逸清,满眼探究片刻。 “这银票干脆我来保管吧!” 她知道萧逸清绝不会将银票再拿回去,便接口道。 萧逸清见芸娘收下银票,脸上的愠色方才渐渐褪去。 “那我先去忙了。” 萧逸清斜瞟了林月涵一眼,温声说道。 萧逸清感念着顾万才的恩情,便越发勤快的替他打理商行。 芸娘和林月涵的日子比之前宽裕了不知多少倍,在萧逸清的催促下,芸娘不得不大把大把的往外花银子,有时都花得她有些心痛,可萧逸清却仍然不满意。 林月涵的衣服首饰都从头到脚置了新的,整个人这一打扮,比之前又美了几分。 再加上,她住在新的宅子里,换了个赏心阅目的环境 ,心情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而顾万才人格外豪爽热络,时不时来宅子里找萧逸清谈天喝酒,有他在的时候,整个宅子便顿时热闹起来。 一来二往,同芸娘母女也渐渐熟络起来。 “萧老弟,你真是好福气。弟妹不仅秀外慧中,还做得一手可口的饭菜。枉为兄比你虚长几岁,却至今孑然一身,一回到家里,冷冷清清,连个说心里话的都没有!” 顾万才一边吧唧着嘴,一边满眼钦羡的说道。 萧逸清闻言,脸色有些尴尬,他起身替顾万才倒了杯酒,顺便问了一句,“顾兄为人豪爽,长相又是英俊潇洒,为何至今仍是孑然一身?” 顾万才端起酒杯,皱着眉头说道,“这个......为兄也说不上来,只是媒人来了无数拨,就是没有一个合眼缘的。” 说罢之后,叹了口气,然后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是不是顾兄眼光太过挑剔,又何者是挑花了眼?”萧逸清再次替他斟了酒。 这一句,令顾万才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要说为兄挑剔,也算不上,只要相亲的女子有弟妹一半好,那为兄便心满意足了!” 一听这话,萧逸清连忙笑道,“顾兄,你怎么还没喝几杯,便说起醉话来?” “呵呵......玩笑话,为兄刚才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萧老弟可别介意!” 顾万才连忙将酒杯举起,向萧逸清赔罪。 两人将酒中之物尽数饮尽,又一起高兴的聊了许久,顾万才才带着微醺的醉意,哼着小曲离开。 可第二日,当顾万才再次来探访萧逸清,却听到几个丫鬟在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他心生好奇,便侧耳听了起来。 “你说少爷和少奶奶是不是不和睦啊?”身着紫衣的丫鬟压低声音问道。 “但我看着不象啊,平日里有说有笑的,尤其是少爷,对少奶奶和夫人都格外好,挣的银子尽数交给夫人掌管不说,还成日让老夫人给少奶奶买这买那。”粉衣丫鬟摇头嘟哝着。 “那怎么回事?”紫衣丫鬟声音里越发疑惑,“自打他们搬入这院子到今日,都已经三个多月了,我可从未见少爷夜里到少奶奶房中去过呢!” “真的?” 粉衣丫鬟声调陡然提高八度。 “是啊,我每日都在少奶奶房里服侍,怎会不清楚!”紫衣丫鬟轻声回答,“少爷非但没有在少奶奶房中过夜,即便大白天的,也极少单独同少奶奶独处。” “怎会如此?少奶奶长得这么美,连我们这些做丫鬟看着,都觉得挪不开眼,你说少爷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冷落少奶奶?”粉衣丫鬟语气里全是狐疑之意。 “我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紫衣丫鬟声音里是无奈的味道,“这女人最怕的就是空虚寂寞,少爷对少奶奶在外人看来是既体贴又周到,可不曾想他二人竟是貌合神离,少奶奶这么年轻就守了活寡,可真是可怜唉!” 粉衣丫鬟连忙“嘘”了一声,“你小声点!” 两人连忙收了声,端着手中的托盘,疾步走了过去。 听到丫鬟的对话,顾万才不禁眉头紧紧拧结起来。 他当晚同萧逸清饮酒的时候,出言问道,“萧老弟,你和弟妹之间,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萧逸清满眼不解的问道,“不知顾兄为何有此一问?” 第一百五十九章 对她动起了“歪心思” 顾万才便将他所听到丫鬟间的谈话,对萧逸清说了一遍。 “萧老弟,弟妹如此贤慧,你怎么如此冷待她?”他目带嗔怪的说道。 萧逸清脸色有些尴尬,急急回道,“顾兄,我并非是有心冷待她,我同她之间,确有隐衷。” “隐衷?”顾万才闻言,皱着眉头向萧逸清的身子上下打量着,“萧老弟气宇轩昂,怎么看都不象......” 知道顾万才是误会了自己,萧逸清连忙解释道,“顾兄误会了!我并没有什么隐疾。” “那是为何?”顾万才目中的光越发诧异。 萧逸清知道自己若是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定然会纠缠不休,只得叹了口气道,“不瞒顾兄,月涵母女与人结下仇怨,如今为了避祸,我才将她二人藏匿于此。我与月涵并非真正的夫妻!” 听他这句,顾万才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什么?你们竟然是假扮的夫妻?” 萧逸清连忙将他按住,“顾兄,此事千万不可对外声张。若是被仇人知晓,一旦寻上门来,便大事不妙!” 顾万才兀自半天回不过神来,呆怔了许久,方才缓缓坐回椅上,恍然若悟,“竟是如此!” 接下来,两人饮酒时都各怀心事,席间的气氛不经意间沉默了许多。 随后,这件事便被萧逸清渐渐淡忘,而顾万才依旧时常到家中来作客,并且来的次数较之前更为频密了。 来作客的时候,呆的时间也较之前久了许多。 吃饭的时 候,还时常有意无意的将目光瞟向林月涵 原本萧逸清对此还不以为意,但后来次数渐渐多了起来,他便生起了疑惑。 而芸娘也渐渐发现了一些端倪,偷偷拉过萧逸清问道,“你这位顾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怎么觉得,他看上去不太安份呐!” 听到芸娘的话,萧逸清心里更是如芒刺在背,目中浮起几分懊恼之意。 而顾万才这日上门,竟然拿着一个锦盒,一见到林月涵,便将盒子塞到她的手中,“月涵,这是顾大哥特意替你挑选的礼物,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林月涵一脸茫然的看着萧逸清,不知道要如何应付他这位称兄道弟的朋友。 萧逸清脸色有些晦暗,主动将锦盒接了过去,打开来一看,却见锦盒内装着一套珠光宝气的首饰。 “呵呵,顾兄,你出手可真阔绰。这里面的东西,少说也值上千两白银!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家月涵如何能收?”萧逸清语带讥诮的说道。 “萧老弟,这东西可不是给你的。而是我专程挑选送给月涵的!” 顾万才连忙将锦盒夺了回去,重又递到林月涵面前,“月涵,这是顾某小小心意,望你不要嫌弃。” 萧逸清连忙对林月涵递了个眼色,“月涵,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早点回房歇息吧。” 林月涵闻言,只“嗯”了一声,便缓缓向顾万才施了一礼,转身返回了自己的房里。 见萧逸清平白无故打断自己向林月涵献殷勤,顾万才立刻皱起眉头,不语带不满的说道,“我说 萧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萧逸清肚子里正窝着火,听他反倒来质问自己,便没好气的说道,“顾兄,我倒想问问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这不明摆着嘛!”顾万才对他翻了个白眼,“我对月涵有意,你看不出来吗?” 听到他这句,萧逸清立即火冒三丈,“难怪最近你弟妹也不叫,整日对她直呼其名!原来竟是对月涵打起了歪心思!” “咦,你这话怎么说我?什么叫‘歪心思’?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月涵这么好的女子,我对她有意,又怎么啦!” 顾万才将手往桌上一拍,粗声粗气的说道。 听到这句萧逸清也吼了起来,“你要对谁起意,我都不管。但唯独她,不行!” “她又不是你真正的妻子,凭什么我不能是她?”顾万才寸步不让,直直与萧逸清争辩着。 他们的争辩,将屋里的芸娘惊动,她匆匆的赶来,急切的问道,“你们这么大声的争吵,到底是为了何事?” 顾万才一见芸娘,立即一改先前粗鲁的模样,将手一拱,“伯母来了最好不过。我方才不过是想赠月涵一件薄礼罢了,萧老弟却偏偏要拦着!也不知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薄礼?”萧逸清满眼不甘,将桌上的锦盒递到芸娘面前,“伯母,你打开看看,这就是他所说的‘薄礼’!” 芸娘满眼疑惑的接过锦盒,待打开来一看,口中不禁发了唏嘘之音。 “顾公子这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我家涵儿断不能收 。”芸娘连忙将盒子盖好,小心翼翼的放回了桌上。 见芸娘也坚拒自己的礼物,顾万才不禁满眼无奈,对芸娘说道,“伯母,在下虽然是个粗浅的人,但在下想娶月涵的心意却是真的!望伯母念在在下一片赤诚的份上,成全在下。” 芸娘望了望他,又转头望了望萧逸清,整个人完全乱了方寸,不知要如何婉拒他。 却见萧逸清满眼愤然,将他的锦盒塞回到顾万才的手中,“你凭这个便想娶月涵,我劝你别做梦!” “萧逸清......你......你不要欺人太甚!”顾万才将锦盒捏得咯咯响,“月涵要不要嫁给我,你说了不算!” “顾万才,我告诉你!月涵是我先喜欢上的人,她即便要嫁人,也得嫁给我!”萧逸清说完这一句,便将袖一拂,不再看他。 芸娘听到这一句,脸色越发焦急不安。 “你......你这话真是可笑到极点!” 顾万才被萧逸清句话彻底激怒,手指颤颤的指着他的鼻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天天守着月涵,从未听你说要娶她。我顾万才活了二十有八,这好不容易看上个女子,这刚一开口求亲,你便要横插一脚,萧逸清,你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逸清被他驳得哑口无言,只得生生愣在当场。 “哼!总之,只要月涵点头,你再怎么阻拦也没用!”顾万才气恨的说完最后一句,便拿起锦盒,愤然离去。 芸娘望着顾万才渐渐远离的背影,忍不住又是长长叹了口气 。 而萧逸清此时仍然象脚下生根了一般,整个人定定立在原地生着闷气。 “三少爷......这顾公子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恶意,你就不要与他计较吧!”芸娘走上前去,轻声作着劝说。 萧逸清听见芸娘替顾万才说起了好话,心里越发堵得慌。 “难不成,伯母竟有意将月涵许配给他?”他语带不甘的味道。 芸娘闻言,沉眸细想了想,“顾公子人是粗俗了些,但好在心直口快,对涵儿似乎也是真心实意......” 不待她说完,萧逸清便已粗声打断,“真心实意?难道我对月涵做这么多,就是虚情假意?” “三少爷......你说什么?”芸娘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萧逸清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满眼迷茫的回答,“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只是,不希望月涵嫁给那种人!” “三少爷,你可千万不能对涵儿动心啊!” 芸娘满眼焦虑,郑重其事的叮嘱道,“你也知道涵儿同二少爷之间的事......你若是对她动了心,岂不是自寻烦恼!” 这一句,令萧逸清的神色越发纠结,他满眼懊恼的说道,“不会......天下的女子成千上万,我怎么可能步二哥的后尘!” 他嘴里虽然如是说着,但他的心里,却对自己的话没有一丝把握。 “若是没有,便是最好不过......否则......”芸娘没有把话说完,只又是悠长的叹了口气,然后缓缓踱了回去。 一百六十章 这画上的人,不是我吗? 芸娘走后,萧逸清心里越想越觉得气闷,干脆端起桌上的酒杯,自斟自饮,喝起了闷酒来。 喝了好几杯,他觉得心里仍是堵得慌,便干脆独自一人,来到南陵最具盛名的勾栏院“百花楼”。 百花楼这个时候正是热闹非常,里面的装饰极其华丽,场子中央一块圆形的红毯上,几名训练有素的舞伎,正在翩翩起舞。 “我要姑娘!”他一进门,便借着微微的醉意,冲着鸨母叫嚷起来。 鸨母连忙走上前来,赔笑道,“这位公子看上去有些醉了,不如我将叫出几个姑娘,让公子挑选如何?” 萧逸清趴在桌上,表情木讷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便被鸨母带到了萧逸清面前。 萧逸清只抬眸瞟了一眼,便气呼呼的说道,“脸抹得跟猴子屁股似的,真难看!” 见这几个女子未能入他的眼,鸨母立即又换了一拨。 “走个路拧来拧去 ,是成心想晃花本少爷的眼呐?”萧逸清又是一通抱怨。 “这位爷,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鸨母被他搞得有些迷糊,连忙出言询问道。 萧逸清闻言,脑中立即闪过林月涵的影象,便对鸨母含混的说了一句,“拿纸和笔来!” 鸨母不敢怠慢,立即命人拿来纸笔。 萧逸清提起笔来,蘸上墨汁,以脑中细想了想,便随手勾勒了一幅女子的画像。 鸨母拿起画一看,立即说道,“原来公子是喜欢这样的姑娘!公子稍等,我这便唤她出来。” 萧逸清坐在桌前,盯着自己画的肖像,定定愣了好大阵。 继而他回过神来,扯着唇角一笑,转头大声喊道,“鸨母别费劲了,她如此脱俗,怎么可能到你这混浊之地来?” 喊完之后,他意兴阑珊的站起身来,正准备调头往外走。 却听身后一名女声娇怯的唤了一句,“怎么公子这便要走?” 萧逸清回转头去,正打算应声,却被眼前的女子给惊得怔住。 “ 月涵......”他盯着眼前打扮明艳的女子,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这名女子,无论身形还是脸形,都与林月涵有几分相似之处。 只不过,她的脸上抹了太厚的脂粉,倒叫人看不真切。 那名女子这时也看清了他的容貌,眼中闪过一道惊慌。 但随即她掩下眸光,低埋下头去,微微对萧逸清欠了欠身,“既然公子要走,那小女子自不便强留。” 可这时,萧逸清的目光已是定定的锁在了那名女子身上,片刻不能挪开。 “鸨母,我今晚就要她陪!”萧逸清从怀里掏出银票,往桌上一拍。 见萧逸清总算满意,鸨母连忙走上前来,将桌上的银票收进袖中。 “金铃,好好侍候这位公子!” 那名女子闻言,支支唔唔的说道,“妈妈,我今日有些不舒服,不如为公子另外物色人选吧。” “你怎么回事?不舒服,先前怎么不说?” 鸨母钱都揣在了身上,哪里舍得再拿出来,她满眼责怪的看了 金铃一眼,“你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动不动跟我使小性子!” 接着,她便将金铃往萧逸清的怀里一推,“公子请慢慢享用。” 金铃似乎格外拘谨,头仍旧低埋着,怯怯的替萧逸清倒了杯酒,“公子,请。” 萧逸清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他将杯子放在桌上,沉声说道,“你不要如此惧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既是如此,不如金铃替你抚一曲吧。”金铃埋头征询道。 萧逸清不置可否,只自己提了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 见他没有推脱,金铃便站起身来,从别的房间抱了一张琴。 然后埋着头,开始给萧逸清弹奏起来。 她这一弹似乎就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弹完一曲又是一曲。 萧逸清并不觉得她弹得有多动听,便在弹了一个时辰之后,终是止不住打断了她。 “算了,你既不是她,长得象又如何?” 他索然无味的站起身来,从怀里掏了一张银票,便缓缓走了出去。 金铃在他的 身影完全消失之后,方才满眼惊慌的拾起桌上的银票。 那可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金铃盯着银票上通红的印章,目中不禁放着幽幽的光亮。 她揣好银票正打算离去,却不料视线触及到一张画纸。 这一看之下,她心里顿时一惊。 “这画象上的人......不是我吗?” 她一手拿着画纸,一手抚着自己的脸,喃喃自语。 她的脑中,立即闪过萧逸清俊得人神共愤的面容。 耳中,也回响起他临走时的那一句。 “原来他,一直暗暗喜欢着我?” 她的眸光渐渐迷离,脸上开始微微发烫。 一种窃喜之意,慢慢爬上她的心头。 “可他已经走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来!” 她一想到此处,不禁由欣喜转至失落。 萧逸清离开“百花楼”之后,便独自坐在街边,任凭凉凉的风吹在自己的额头,以令自己的酒意散去。 酒醒之后,他不禁懊恼的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勾栏院。 “这地方,我断不会再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重操旧业 回去之后,他竟发现林月涵竟在院中坐着。 “月涵,这么晚,你怎么还不歇息?”萧逸清满眼关切的问道。 “听娘说,你为了我与顾大哥起了争执,之后便一言不发的出去。我实在放心不下,便坐在这里等你回来。” 林月涵目光清澈,定定的看着萧逸清回答。 萧逸清叹了口气道,“这件事都是我考虑不周。不该接受顾万才的好意,搬入这宅子中来,更不该与他走得如此密切。不若明日我去另外看处宅院,我们搬走如何?” “如此甚好!” 林月涵浅笑着点了点头,“这无端得来的东西,终究是要归还的。” 见林月涵欣然同意自己的提议,萧逸清的心里略为一松。 “今日既与他闹得不可开交,再在顾氏商行里呆着,也是无益。他那里的差事,我明日也一并辞了。” 萧逸清说这句的时候,眉宇间有一抹忧虑之意。 “嗯。” 林月涵应声道。 “月涵,可能今后很长一段时日,我都不会再象这段日子这样,每月挣回大把的银子。你和伯母,恐怕又得跟着我吃苦受累了......” 萧逸清面色凝重的说道。 “月涵又不是什么娇气的大家小姐,再苦再累的日子都过来了,还怕这点苦吗?” 林月涵目带柔光,细声说道。 见林月涵如此善解人意,萧逸清不禁感到十分欣慰。 第二日,他便另择了处宅院,也一并向顾万才请辞。 顾万才多少有些意外,提高声调问道,“你竟然因为昨晚的事,就要辞工?” “既然我们之间已经出现了嫌隙,再如此耗下去,也没有大意思。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河水不犯井水。” 萧逸清一脸肃然,沉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要同我绝交?” 顾万才的眼睛瞪得老大。 萧逸清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听到这句,顾万才的火气再次被点燃,“好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我顾万才有心拿你当兄弟,你却将我当成过墙梯!你既如此无义,也别怪我翻脸无情!” 撂下这句狠话之后,顾万才便背转身去。 两人自此分道扬镖。 但顾万才仍然对林月涵不死心,在求见林月涵之时又吃了数次闭门羹,他便只好放弃了对林月涵的纠缠。 萧逸清自离开顾万才的商行之后,想要找一份稍稍体面一些的工来做,却屡屡碰壁。 因先前搬宅子时,不仅给付了租宅子的费用,还置换了不少东西。于是一来二去,萧逸清所挣下的银子,便所剩无几。 “月涵,我打算重操旧业,如同在三河镇那样,找个人流多的街口,卖艺糊口。”无奈之下,萧逸清便同林月涵商量。 林月涵眉头微皱,似是有所顾虑,但却终是没有说什么,只点头同意了。 不料,当萧逸清第一次卖艺的时候,便来了一帮壮实的汉子,一出言便向他索要十两银子的“保护费”。 萧逸清不禁愣住 ,“各位英雄好汉,我做的只不过是糊口的营生,一天总共赚不了几个铜钱,你们一张口便要十两银子,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可那帮人并非善男信女。 “这么好的口岸,你说你一天赚不了几个铜钱?糊弄谁呢?” 为首之人将萧逸清面前的竹筛用力一踩,满眼轻蔑的问道。 “大哥,我说的都是真的!” 萧逸清知道对方不好惹,便只得强压着心里的怒意,低声下气的说道。 但见那人将手一扬,“兄弟们,给我搜!” 众人听令,七手八脚将萧逸清按在地上,将他身上的所有银子都搜了去。 “真是没想到,你身上竟有这么多银子!” 为首之人拿着意想不到的钱财,得意洋洋的说道,“你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早拿十两银子了来不就没事了!我告诉你,以后你若想在我的地盘混,便每月如数交齐十两,否则,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听见了吗?” 萧逸清被按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只两眼死死的盯着那人。 待一帮人走后,萧逸清方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了回去。 见萧逸清这副模样,林月涵连忙迎上去,满眼关切的问道,“三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萧逸清平生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肿胀着双目,气恨的说道,“没想到这盛名远播的南陵,天子脚下,竟然会有这样明目张胆的恶棍!” 接着,他便满眼愤懑,将今日的遭遇对林月 涵大致说了一遍。 林月涵听闻之后,连忙劝慰道,“钱没了也没关系,只要人完好无损,便是万幸!” 萧逸清叹了口气道,“你话虽有理,但如今我们既无银两傍身,卖艺糊口的路又断了。这再往后,我们恐怕连日常的吃穿用度都成了问题。” “三少爷,你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如今却被月涵所累,吃这些苦头。不如你还是返回北陵,与父母早些团聚吧!”林月涵满言自责的作着劝说。 “月涵,你觉得这种时候,我会为了自己,而狠心抛下你和伯母吗?”萧逸清脸上不由浮起一抹愠色。 林月涵闻言,眼中闪着感动的光亮。 她知道自己再劝也是无用,便沉下眸去,思量起对策来。 “那不如这样.....” 稍后,她抬起眼眸,定定的看着萧逸清说道,“我换回男装,重新做回大夫替人诊病,养家糊口。” “你说什么?你不怕皇后的人追踪而来?” 萧逸清立即提高了声调。 “三少爷,你听我说。”林月涵按着她的手,细细解释道,“那件事都过去了小半年,风声恐早已平息。何况,我是坐诊大夫,平日都都呆在屋子里替人看病,打交道的都是些身患恶疾的病人,一般的 外人哪里知道我的底细。” 萧逸清闻言,仍是不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大不了,我去一间不起眼的小药铺,你就可以放心了!”林月涵再次作着劝说。 萧逸清眉头越发紧蹙 ,脸上的表情十分煎熬。 “三少爷,如今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待你找到更好的路子,我便立即罢手。”林月涵情急之下,轻轻摇着他的手臂柔声说道。 萧逸清心知肚明,再不谋出路,过几日家里便揭不开锅了。 如今自己一时半会儿又没有别的办法,也只好听从林月涵的建议了。 “总之,你千万小心。”萧逸清满眼担忧的看着林月涵,郑重的叮嘱道。 林月涵于是换回男装,按照约定,找了一间极不起眼的小药铺,做里面的坐诊大夫。 她原本就对药材药理十分熟悉,药铺的掌柜只简单考了她几个问题,便当即拍板。 林月涵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萧逸清。 只见萧逸清脸上没有任何兴奋的意思,反而是满眼的自责和担忧。 林月涵在药铺做得十分顺利,经她诊治的病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药铺掌柜见她如此得力,便将工钱提高了五成。 但林月涵越是做得出色,萧逸清心里的担忧便越盛。 于是他越发急切的四处寻找出路,试图尽早让林月涵摆脱这种危险的境地。 但整整两个月过去了,他却依然没有找到更好的出路。 而“百花楼”里,保姆正对金铃出言训斥。 “我说金铃你是怎么回事?你整日里不是这里不舒服,便是那里不舒服。那几个常来光顾你的贵公子,如今都跑到隔壁的‘天香’楼去了。你这么做,要拆我的台还是怎么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姑娘的朋友,可真不少 金铃神色黯然,垂首答道,“妈妈,不是我不愿意顺从妈妈的意思,只是那几个公子,长得倒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实则骨子里却是衣冠禽兽,金铃实在忍受不了!” “哟!你以为你是千金之躯哪?侍候人还带挑三拣四的?” 保姆一听这话,脸上越发气愤,“人家拿着大把的银票来找乐子,难不成还先得把你给侍候舒服才行?” 金铃眉头微蹙,满脸为难的说道,“妈妈,我真的是不愿同他们......” “你既进了这‘百花楼’的大门,还有资格说愿或不愿?你难不成忘了,当初你跪在门口是如何求我收留你的?”保姆的脸色越发难看,一回想起过往那一幕就气鼓鼓的。 当日,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女子在自己这“百花楼”门口向过往的路人伸手乞讨。 自己出门的时候,还险些将她踩到,觉得她在门口乞讨影响自家的生意,于是便让鬼奴哄她走。 谁知她非但不走,反而跪在自己面前,死乞白赖的求自己收留她。 自己当时也不知道她长相如何,一时心软,便叫鬼奴将她带进去洗了个澡。 不料,当她洗干净脸,再换上一身裙装,缓缓来自己面前时,自己着实为她惊艳了一把。 她对自己说,她因家乡发大水,同父母一道逃荒到了南陵,却不料父母双双饿死在了半路上。 见她死了双亲,无依无靠,又长得颇 有些姿色,于是自己便让她签了张**契,让她做了自己这“百花楼”里的姑娘。 原以为她还是个黄花闺女,第一次能够卖个好价钱,却不料,那位恩客死活说自己欺诈,非但分文不给,还倒让自己赔了一百两。 这好不容易,她上了道,在自已这“百花楼”里,也渐渐有了些熟客。 正想着让她多接待些客人,让自己早日回本,却不曾想,这才过了多久,她便又玩起了花样! 金铃看着鸨母暗沉的脸色,异常坚决的说道,“妈妈,不论你怎么说,我今后都只卖艺不买身!” “你!” 鸨母没想到她竟死活不顺从自己,不由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只卖艺不买身?你以为你那点三脚猫的舞技和琴艺,有人想听想看?” 金铃不再答话,只低垂着眼眸,一副神思恍惚的样子。 鸨母见她这副模样,知道自己即使再副她,也是无济于事。 于是她将袖一拂,骂骂咧咧的离开。 金铃随后的几日,倒是没有再受到鸨母的威逼,闲下来的她,时常对着镜子发呆,引来旁边的姐妹讥诮和挖苦。 “我说金铃,你整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难不成是少女怀春?”一名与她素有过节的女子捂着嘴轻笑道。 换作往日,金铃定会邻牙俐齿的怼回去,可今日却不曾想,她竟一言不发,似乎根本没听到一般。 “怀什么春啊,她一个做姑娘的,成日闭门谢客,真当自己是金子做的?妈妈平白养 这么一个闲人,早就对她不满了!”另一名女子撅嘴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金铃啊,是整个南陵最炙手可热的姑娘,全南陵多少富家公子揣着大把的银票排队等着让她挑呢!妈妈不拿她当佛供着便是好的,怎敢和对她不满!” 说完之后,几名女子便窃窃笑了起来。 金铃听得无趣,便站起身来,径直走了出去。 她自打来了这百花楼,便整日窝在里面,甚少出来闲逛。 望着热闹繁华的街道,她有种久违的亲切。 她从怀里取出一张面纱,将自己的脸遮盖起来,然后便开始漫无目地的在街上逛了起来。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那晚见到的那个男人。 “三少爷,你这么多日不来‘百花楼’,到底去了哪里?”她心里默默念着。 正想着,她的眼睛突然一亮。 “三少爷?” 她的手不禁捂在自己扑通扑通狂跳的胸口,双目迷茫一片。 她盯着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呆呆立在原地。 萧逸清此时正在同一间商行的掌柜说着什么。 她不敢走近,只远远的看着。 待萧逸清抬步,她便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却不料萧逸清很快便发现了被人跟着,倏的转过头来。 萧逸清刚刚在先前那位掌柜处吃了瘪,心情烦闷不已,一见到这个蒙着面纱的女子,鬼鬼祟祟跟在身后,便浮起了怒意。 “你是什么人,跟着我做什么?”他火冒三丈的问道。 金铃见自己躲不过去,只 得缓缓走上前去,向他施了一礼,柔声说道,“小女子金铃,见过萧公子。” “金铃?本少爷不认识!”萧逸清垂首想了想,又是一句粗喝,“你快给本少爷立即消失!若再被我发现偷偷跟踪,我便报官了!” 一听他说“报官”二字,金铃的身子猛的一震。 “萧公子,千万不要!”她满眼惊慌的求着。 “哼!”萧逸清根本没心情理会她,只转身欲走。 正迈步之际,便听金铃满腔哀怨的开了口,“萧公子上次在‘百花楼’一别,竟将金铃望得干干净净?” 一听这话,萧逸清立即停下了脚步,双目牢牢盯视着面前的女子,“你是上次那位姑娘?” 见萧逸清想起了自己,金铃立即双眼放光,用力的点了点头,“小女子正是。” “你既是‘百花楼’的姑娘,不在‘百花楼’里好好呆着,鬼鬼祟祟跟着我做什么?”萧逸清没好气的问道。 金铃闻言,低垂下眼眸,语带羞怯的说道,“小女子只不过是途中偶遇公子,觉得有几分眼熟,便特意上前一探究竟。” “那地方,我就去过一次,你就觉得眼熟?”萧逸清不禁满眼狐疑的看着她。 被萧逸清直直的盯着,金铃的心跳得更快。 她细弱蚊蝇的答道,“小女子对公子格外留意,是因为萧公子的样貌同小女子的一位朋友,格外相似。” 听到这句,萧逸清不由轻蔑的一笑,“看来,姑娘的朋友,可真不少!” 听出这 句话的弦外之音,金铃的眸光顿时暗淡下去。 她无论如何没想到,自己这数月来朝思暮想之人,不仅对自己好感全无,还对自己肆意挖苦。 她的心里无比的失落,整个人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凉水。 萧逸清没有心情同她再作纠缠,只冷冷说了句,“告辞!” 便急急抬步。 “萧公子,请留步!”金铃看着他冰冷的后背,不甘的喊道。 “你还有何事?” 萧逸清倏的转过身来,不耐烦的问道。 “敢问公子,上次你遗落在‘百花楼’的那幅画象,里面的女子,可是你心系之人?” 金铃满含期待的盯着萧逸清,直直问道。 “是又如何?这与你何干!” 萧逸清被她搅得心烦,毫不客气的说道。 说完这句,他便急急调过头去,大步流星的离去。 得到他这句肯定的答复,金铃目中重又浮起喜色。 “他真的早已属意于我!” 她的心被前所未有的喜悦之感所充斥,整个人心旌荡漾。 继而她绞着两手,后悔不迭的说道,“只可惜,当日我竟未曾察觉,否则,怎么会选择了大少爷,而平白与他错过?” 她越想越是懊恼,一边自怨自艾着,一边往回走。 待途经先前那间商行时,她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光亮。 她缓缓走过去,向掌柜盈盈施了一礼。 “这位姑娘,你想买什么?”掌柜客气的问道。 “我并非想要买东西,而是向掌柜打听一个人。”金铃细声说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打听一个人?”商行掌柜眉头微皱,好奇的问道,“但不知姑娘想要打听什么样的人?” 金铃向着萧逸清离去的方向一指,“敢问掌柜的,可知刚才那位公子的住处?” 掌柜一听这话,眉头越发紧拧,“‘公子’?” 继而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说先前那名长相英俊的年轻男子啊!” 金铃目带羞涩的点了点头。 “他啊,可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不过是个前来应征的,我这里本来缺个打杂跑腿的小厮,但见他生得细皮**的,多半吃不了苦头。便三言两语将他给打发了!” 商行掌柜轻笑道。 “掌柜的,你会不会弄错了?” 金铃闻言,立即满眼惊诧的问道。 他的家可谓是富可敌国,而他又是嫡出的少爷,随时准备接替着萧家的生意。 可眼前这位掌柜,却说他只不过想来当小厮?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弄错!” 掌柜见她竟不信自己的话,不由有些生气的说道,“你若不信,便自己找他问去。” 金铃闻言,目中现出为难之意,她立即赔着笑脸,“掌 柜,我并不是不信。只是觉得有些惊讶罢了。不瞒掌柜的,那人看上去很象我的一个旧识,但又看得不太真切。这才前来向掌柜询问。” “哦......原来是这样。”掌柜见她语气诚恳,心中的火气瞬间消了。 “敢问掌柜,可知他住在何处?”金铃又向掌柜打听起来。 “这个我怎么知道。”掌柜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这样啊......” 金铃见掌柜这幅模样,确实并不知情,她的脸上立即现出失落的表情。 “姑娘也别灰心。若你有心要找他,其实也不是难事!”掌柜看出她神情间的失落,连忙劝慰起来。 “还请掌柜不吝赐教。” “你那位朋友若是还没找到用工之地,恐怕这几日都会四处寻找用工的机会。你可以去看看哪家商行门前挂着这样的牌子,便多加留意一些。” 掌柜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自己门前立着的一块木牌。 金铃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那块木牌上写着“招工”二字。 她恍然大悟,满眼惊喜的点了点头,“多谢掌柜提点。” 接下来的日子,她便每日一大清早便出了“百花楼”,蒙着面纱在街上 四处转悠,只要一见到挂着“招工”字样牌子的商行,她便驻足候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足足等了大半个月,却依旧没有见到萧逸清的身影。 对于她的举动,“百花楼”的鸨母,一日比一日厌恶。 这一天,正当她又收拾停当,准备出门的时候,却被鸨母死死捉住。 “你当我这里是‘客栈’哪!想住便住,想走便走?你这好几个月不接.客,一分银子没替我赚回,我还得白养着你是不是?”鸨母怒目瞪视着金铃,气呼呼的说道。 “妈妈,你放开我。” 金铃看了看天色,一边挣扎,一边向鸨母求道。 “你别以为仗着有几分姿色,便在老娘跟前端起架子来!告诉你,老娘开这‘百花楼’这么多年,还没有做过赔本的买卖!”鸨母对她忍无可忍,火冒三丈的怒斥起来。 “你想怎么样?”金铃见鸨母死活不放开自己,不禁暗沉着脸,大声问道。 “我想怎样?” 鸨母见她不仅没有一丝悔意,反而对自己语气不敬,不由咬牙说道,“你既不愿替我慊钱,我留着你也是多余!既是如此,明日我便将你转手卖到城西的‘倚翠阁’去,那里的 客人,保证你每日应接不 暇!” 倚翠阁是整个南陵最不入流的地方,那里来来往往的男客多如牛毛,却全是些小商小贩,地痞流氓,或不务正业之辈。 而那里的老鸨也是出了名的霸道,但凡有姑娘不顺从的,一概用棍棒招呼。 “妈妈,不要!”金铃吓得浑身直打哆嗦,当即跪倒在地,向鸨母连连求饶。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鸨母目光冷冽的瞟了她一眼,转头对鬼奴吩咐道,“将她给我锁盯牢了!明日一早,便将她送到‘倚翠阁’去!” 鬼奴连连点头,将金铃强行拖上了楼,关到房里落了锁。 “妈妈,开门!”金铃两手用力的拍打着门,苦苦哀求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妈妈,求你不要将我卖去‘倚翠阁’!” 她大声的求饶,却并没有引来任何人同情的目光。 相反,平日里那些同她有过节的姑娘们,在门外说起了风凉话。 她求了整整几个时辰,喊得喉咙都沙哑了,却依然没有人替她打开房门。 “怎么办?” 她精疲力尽的瘫坐在地,满眼绝望的自问。 看来这次鸨母是铁了心要将自己卖掉,自己若再不想出脱身 之计,便会变成那些龌蹉肮脏男人身下的一摊肉泥。 她越想越怕,身子不由轻轻颤抖起来。 “不行,我无论如何要逃出去!”她重新振作精神,对自己说道。 她缓缓起身,在屋子里四下张望着。 当她视线触及到窗户透进来的光亮时,她的眼睛顿时亮了。 她急急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偷偷向下望去。 只见地面距离自己所在的位置足足有一丈的高度,自己若是就这样跳下去,不死也会残了! “我该怎么办?” 她顿时有些泄气,急得在房里来回踱步。 这时,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整个人顿时精神百倍。 她飞快的走到床边,将床上的幔子扯了下来。 她将床幔撕成大块的布条,一根根连接起来。 当她弄好一根长长的布绳之时,她已是累得满头大汗。 但她来不及作任何喘息和停留。 她先将布绳的一头牢牢捆在床脚,然后又一鼓作气,轻轻打开窗户,将布绳悄悄从那里放了下去。 她试着拉了拉布绳的结实程度,在确认无误后,便爬上了窗户,两手死死捉住布绳,沿着布绳慢慢滑了下去。 当她双脚落地之时,她顿时舒了口气。 第一百六十四章 黑吃黑 她来不及作任何喘息,便撒开两腿,飞快的逃离了“百花楼”。 待她跑出了老远,累得快背去气去的时候,她才扶着一颗柳树,稍作停顿。 她知道自己若是被鸨母发现,只会落得更惨的结果,于是她在歇息了片刻之后,便又开始逃遁。 到天黑快尽的时候,她总算逃到了城外,脱离了最危险的境地。 她借着微弱的光亮,回望着南陵城高大的城门,心里妥妥的呼了口气。 自己已记不清有多少次,象今日这般夺路狂奔,那些逃亡的日子,自己过得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如今,自己便又再重蹈覆辙,过回以前那种日子。 她心里不禁有些倦怠,过往的经历一幕幕在脑中回闪。 当年,自己太过贪心,嫌弃萧逸风脸上瑕疵,又是个庶出之子,便苦心筹谋,不惜主动投怀送抱,嫁给了嫡出的大少爷。 原以为自己成了他的妻室,日子便会顺风顺水的过下去,殊不料,事情的发展,让自己始料不及。 先是大少爷犯错失势,反被庶出的萧逸风压了一头,继而萧逸风脸上的斑印又莫名其妙的消失 。 再后来,那只不下蛋的鸡竟意外怀上了孩子,令不得宠的自己,再无翻身之机。 自己下堕胎药,杀了秋香,都是被他们逼的! 事情弄成这个样子,自己唯一后悔的是,便是当日看走了眼,将宝押在了那个表面风光的大少爷身上! 若自己早一些知道三少爷萧逸清对自己有意,自己或许早就与他结成连理,哪里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一想起萧逸清那日眼中的落寞,金铃的眸光变得柔和而朦胧。 他若是知道藏身于“百花楼”中的自己,便是他一心记挂的林月茹,他定会想尽办法搭救自己! 想到此处,林月茹的唇角泛起一抹娇媚的笑意。 她放弃了离开的念头,重新回到城内,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暂时容身。 她将身上所有的银两都给了客栈老板,并下定决心,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萧逸清并告诉他真相。 接下来的几日,她都是一大早便出门,四处寻找萧逸清的下落。 但一直过了十来天,她仍是一无所获。 “姑娘,你今晚还要不要住店?”客栈的掌柜见林月茹又要外出,连忙拦下她问道。 “要。” 林月茹一边说着,一边 焦急的看着外面。 “姑娘......”掌柜脸上有些为难,“你给的银子,只够住到昨晚,若今日还要继续住店,得补银子!” 林月茹闻言,眉心微拧。 昨天自己就把最后几个铜钱买了馒头充饥,今日自己已无分文,哪儿还有银子给他? 见林月茹不搭话,掌柜的神色有些不耐烦。 “姑娘,你若是要住店,就加银子。若是不住,便请收拾包袱离开!”他按捺住心里的不悦,尽量客气的对林月茹说道。 “我这便去取银子,掌柜的请稍待。”林月茹随口说道。 掌柜满眼疑惑的看着她,“我顶多只能给你宽限两个时辰,若是正午还不见银子,那便请姑娘另觅别的住处。” 林月茹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便急急走了出去。 她在街上漫无目地的走着,内心烦躁不已。 自己这么多天都找不到萧逸清的下落,该怎么办? 她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肚子,双腿也因饥饿而变得无力。 她在自己的身上东翻西找,最后终于想起来,自己的头上还余下一只金钗。 她顿时欣喜若狂,将头上的金钗取下拿在手里看起来。 这只金钗是一位恩客 所赠,黄澄澄的颜色十分好看,上面还镶嵌着几颗说不出名字的宝石。 “我怎么忘了它?这么漂亮的金钗,能定换不少银子,足够我用好大一阵子的!” 她拿着金钗翻来覆去的看,心里高兴不已。 她疾步来到一家典当行,将头上的金钗递了上去。 “掌柜,你看看这只钗能值多少银子?”她笑着将金钗弟给了典当行的掌柜。 掌柜伸手接过金钗,仔细验看起来。 看完了金钗,他又看了看林月茹的脸。 “姑娘,你怎么戴着面纱啊?”掌柜直直的盯着林月茹,疑惑的问道。 林月茹听他问起这事,目中闪过一丝惊慌,支支唔唔的说道,“掌柜,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我有急事,快点把金钗折了银子给我!” 见到林月茹这个表情,掌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姑娘,这只金钗做工成色都不行,我只顶多能给你三两银子。”掌柜不急不慢的说道。 “什么?才三两?” 林月茹在萧家的时候也是见过些世面的,这金钗光用的纯金的材料,折合成银子也不止三两,何况那做工也是一等一的精良,再加上宝石,怎么也是过百两的东西 ! “掌柜,你是不是弄错了?”她心有不甘的问道。 “姑娘,我没有弄做,这金钗,我看着似乎是贼赃。你若愿当便当,若不愿,我便请官府的人来验看。” 掌柜厚颜无耻的笑了笑,便将金钗揣进了怀中。 见掌柜这幅嘴脸,林月茹顿时明白了。 他这是看出了自己无法以真面目示人,便想借机吞了自己这只金钗! 但自己如今最怕听到的就是官府二字,他捏着自己这根软胁,自己根本奈何不了他。 于是她咬了咬牙,黑着脸说道,“三两就三两!” 掌柜满眼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从袖中取出一锭碎银子,扔到柜台前。 林月茹将银子紧紧捏在手心,便急急奔了出去。 拿着最后的这一点银两,林月茹先买了馒头垫了肚子,然后只留了十几个铜钱在身上,便将余下的银子尽数交给了客栈的掌柜。 见她真弄来了银子,掌柜对她和颜悦色的说道,“姑娘,你给的这些银子足以支付三日的房钱。” 林月茹点了点头,心里却如猫抓般焦急。 她知道,自己再没有办法弄来更多的钱财,若是再找不到萧逸风,自己便无法再在南陵城呆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恕我爱莫能助 三天的期限转眼即过,她最后仍是被客栈掌柜给撵了出去。 身无分文的她,只得坐在路边,重新开始新的打算。 想了半天,她还是打算冒险在南陵呆上几日。 腹中饥饿的她,开始重操旧业,坐在街边乞讨。 一位好心的大嫂往地上扔了两个铜钱。 她正待上前去捡,却抬眼见到一个熟悉的影象从面前飘过。 “三少爷!” 她望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英俊脸庞,冲口叫喊起来。 听到这声叫喊,萧逸清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满眼惊诧的望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自己脚边,一个脸覆面纱的女子,正双眼放着光亮,牢牢的盯视着自己。 她那贪婪的模样,正如同饥饿的野兽,正盯着一只肥美的羊羔一般。 “怎么又是你!” 萧逸清一眼认出她来,没好气的说道。 紧接着,他突然反应过来,满眼疑惑的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三少爷......”林月茹一边娇声喊道,一边缓缓直起身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萧逸清立即警觉起来,凝目看着林月茹问道。 “三少爷,请借一步说话。”林月茹压低音量,满眼惊慌的四下张望。 萧逸清见到她这幅表情,心里感到十分嫌恶,但却抵不住对她的好奇,便仍是同意的点了点头。 林月茹低埋着头,一边示意,一边疾步往前走,直到将萧逸清引至一无人的空巷,她方才停住了脚步。 “现 在可以说了?”萧逸清颇不耐烦的说道。 “三少爷,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来,我为了找寻你的下落,受了多少苦?” 林月茹开口第一句,便是急急的向他诉起苦来。 萧逸清斜睨着林月茹,不满的说道,“我又不认识你,你找我做什么?” 林月茹闻言,眼眶微微湿润,她哽咽的说道,“三少爷,你竟连我的声音都分辨不出来么?” 萧逸清越发感觉这个女子莫名其妙,反诘道,“你我不过就在‘百花楼’里有过一面之缘罢了,我应该分辨得出吗?” “我们岂止一面之缘?”林月茹目带哀怨,凄声说道。 萧逸清明显已经到了耐性的极限,粗喝道,“你将我引到这里来,若只是为了说这些闲话,那便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说完这句,萧逸清抬脚迈步,打算离去。 “三少爷请留步!” 林月茹见他要走,立即心急火燎的将他叫住。 “还有何事?”萧逸清顿住脚,满眼鄙夷的看着她。 只见林月茹双目已是浮上泪意,缓缓将手放到自己脸上,将那张薄薄的纱巾,一把扯了下来。 当萧逸清看到她这张脸的时候,脸色刷的一变。 “月涵......” 他正要脱口而出的时候,突然意识到面前的女人,根本不是她! 他定下心神,牢牢盯着林月茹细细打量起来。 眼前这个女子,长相同林月涵有七八分相似,所以那日在“百花楼”的时候,鸨母一见自己画的肖像图 ,便将她带到了自己跟前。 只是那日,她抹着厚厚的脂粉,又低埋着头,以致自己并未看得真切。 不曾想,今日未施粉黛的她,竟与林月涵如此的象。 “你到底是谁?”萧逸清不禁满眼疑惑的问道。 “三少爷,我们在萧家虽然见面的时候不多,但三少爷在月茹心里,却一直是十分重要的人。” 林月茹深恐再不说,便再没有机会,于是一边表明着自己的身份,一边向他道明了心迹。 “月茹?” 萧逸清口中喃喃念着这个似曾听闻过的名字,皱眉苦思起来。 思索半晌,他抬起头来,满眼惊诧的瞪着林月茹,“竟然是你!” 这个恬不知耳,心狠恶毒的女人,先是背弃二哥转投大哥的怀抱,继而又向大嫂下堕胎药,甚至为了私吞财物而害死丫鬟冬香! 自己虽然从未正眼瞧过她,但她做的恶事,自己倒是一件没有听漏。 而她那对奇葩父母,为了救她不惜以身犯险,在砍头那日将她掉包救走。 她逃了之后,自己对这件事并没有过多的留意,不曾想,她竟会在这千里之外的南陵,竟外的出现。 “三少爷,是我!” 林月茹见他认出了自己,激动得声音发颤。 “你好不容易捡回条命,不老老实实藏匿在‘百花楼’里,跑到这大街上四处招摇作什么?” 萧逸清斜目瞟了她一眼,便欲再次迈步。 林月茹万万没想到,他在看清自己的相貌后,竟是如此冷淡的反应。 “三少爷,我为了你,得罪了鸨母,要将我送去‘倚翠阁’,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千辛万苦将你找到。这才一见面,你便要急着走吗?” 林月茹侧身将萧逸清拦住,急急的问道。 “为了我?” 萧逸清鼻中发出“吡”的声音,眼中是不可置信的味道。 “三少爷,我说的都是真的。如今鸨母正派人四处搜寻我的下落,若是一旦被他们捉到,我便只有落个生不如死的下场!”她双目急得通红,凄声向他诉道。 “恕我爱莫能助!” 对于她这番稀奇古怪的说辞,萧逸清面无表情,冷冷说了四个字。 “你说什么?” 林月茹险些被他这句冷漠的话给惊呆。 “林月茹,你是死是活,同本少爷有什么关系?若是你怕被他们抓到,更应该急着逃命才是,而不是站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萧逸清说完这句,便向她礼节性的拱了拱手,“告辞!” 林月茹完全没料到,自己好不容易见到他,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一把扯住萧逸风的衣袖,急不可奈的说道,“三少爷,我们好不容易重逢,你为何要掩藏自己的心思?” 这一句,令萧逸清越发感到莫名其妙,他将林月茹的手一把拂开,满眼嫌恶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见萧逸清不承认对自己有意,林月茹满眼不甘的问道,“你明明对我有意,为什么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敢开口承认?” 萧逸清被她这 句给惹底激怒,厉声喝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你有意了?我萧逸清活了二十多岁,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恬不知耻的女人!” 萧逸清极尽挖苦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一般,生生插在了林月茹的心窝。 她疼得倒抽了口凉气,双目象死鱼一般瞪视着萧逸清。 “你的意思是,你从未对我动情?”林月茹咬牙切齿的问道。 “本少爷这辈子没见过女人怎么的,就你这样的货色,能入得了本少爷的眼?” 见她死缠烂打,一幅神神叨叨的样子,萧逸清便越发对她不客气了。 听了这萧逸清这一句,林月茹不可置信的猛摇着头,一边后退,一边喃喃念道,“你没有对我动过情?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萧逸清见她这幅丧心病狂的模样,心里厌恶到了极点。 他不欲与她再作纠缠,只提起衣摆,打算疾步撤离。 可林月茹仍不死心,再次将他的衣袖捉住。 “你说你从未对我动情,那我来问你。那日你在‘百花楼’为何要画下我的画象,还说出那样一番动情的话语?” 她不甘心的问道。 萧逸清闻言,脸色沉了下去。 原来,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如此纠缠自己,竟是因为这个缘故! 那日自己在百花楼里随手画下林月涵的画象,被她无意间看到,便误以为自己心仪之人,是她? 念及此处,萧逸清不禁觉得十分可笑。 他没想到,两张长相如此相似的脸,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分别。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最大的本钱 一张,令人魂牵梦系;而另一张,让人看了食不下咽。 见萧逸清定定立在身前,好半晌不说话,林月茹心里隐隐升起一丝希冀。 林月茹目中闪着莹亮的光,欣喜的说道,“三少爷,月茹那日知道了你的心意,心里欣喜若狂。同时后悔没有早一些知道你对月茹的心思,以致平白与你错过了大好的缘份。如今我们既然在南陵重逢, 便是上天格外的眷顾。月茹这次下定决心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定不会辜负三少爷对月茹的一番心意。”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子微微凑上前去,意图靠入萧逸清的怀中。 被她这个举动恶心得不行,萧逸清忙不迭的后退一大步,同时将她扯着自己的那只衣袖用力一甩。 林月茹被他这个动作一带,整个人立即跌倒在地,痛得一声惊呼。 她怔怔的望着面前高大英俊的男子,满眼的哀怨。 却见萧逸清看着她的目光,比吞了一只苍蝇还要嫌恶。 “真没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的女人!我不过随手画了一幅画,你便硬要往自己脸上贴。你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要围着你转才行?真是恶心!” 这句话,如同一盆凉水浇下,令林月茹从头顶凉到了脚心。 她甚至忘了自己还模样狼狈的趴在地上,如同一只丧家之犬。 “林月茹,你最好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再让我看见。否则,我保不齐会对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萧逸清冷冷甩下这句狠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月茹方才回过神来。 “这竟然是个误会?” 她对着萧逸清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 就因为这个天大的误会,自己拒绝接.客,从而得罪了百花楼的鸨母,要将自己转卖到‘倚翠阁’那暗无天日的地方。 正因为这个误会,自己每日象个疯子一样,漫无目的在街上转悠,只为了能够与他意外重逢! 因为这个误会,自己吃尽了苦头,到头来,竟落得个颜面尽失,无处栖身的窘境。 林月茹缓缓从冷硬的地面爬起来,用面纱将自己的脸重新遮盖起来,然后拖着无力的双腿,一步步往出城的方向走去。 如今,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一文钱,不过,现在的她根本不以为意。 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最大的本钱,便是自己的色相! 凭着这个本钱,自己无论跌得多重,都能再次爬起来。 萧逸清在与林月茹分开之后,便急急的回到家中。 他一见到林月涵,便吞吞吐吐的说道,“月涵,今日我在街上遇到了一个人。” 林月涵难得见到他这般模样,便疑惑的问道,“是谁?” 萧逸清犹犹豫豫的开口,“是......你的妹妹林月茹。” 一听到林月茹三个字,林月涵立即拔高了声调,“你见到月茹了?她在哪里?” 一见林月涵对这件事的反应如此强烈,萧逸 清不禁满眼担忧。 “月涵,时隔这么久,你还这么紧张她?” 林月涵目中是掩饰不住的焦急,“虽然她犯下不可饶恕的错,可她毕竟是我的妹妹啊。” 他们的谈话,被里屋的芸娘听到,她急急走了出来,惊声问道,“三少爷,你刚才说什么?” 萧逸清便将自己在街上偶遇林月茹的话,又重说了一遍。 “三少爷,快,快带我去找她!” 芸娘听说他遇见了林月茹,立即变得急切不已。 “我与她只说了几句,便与她分开了,至于她的去向,我并没有多问。”萧逸清含糊其辞的说道。 “这好不容易才见着,你为什么不问问她住在哪里?”芸娘的话里分明有责怪的意思。 萧逸清感到有些憋屈,没好气的说道,“这种人,我避她还唯恐不及,哪里可能问她的去处!” 一听这话,芸娘眼底闪过一抹失落,“我也知道林月茹当年所做之事,死有余辜。三少爷不想与她沾上关系,也是情理之中。” 见母亲脸色难过,林月涵连忙安抚道,“娘,她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不错。当年她在萧家做了那么多恶事,三少爷此次见到她,能够不将她报到官府,已是对她仁至义尽了。” “这话是不错,但娘这心里,却总是放心不下......”芸娘满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林月涵为了替母亲宽心,便向萧逸清打听起来,“这次你与月茹都说了些什么,她的样子,看起来好不好 ?” 萧逸清瘪了瘪嘴,不情不愿的说道,“你这个妹妹,真不是省油的灯。想当初,她狠心将那替死囚妇的卖命银子都尽数拿走,这才花了几天,便花了个精光。最后只得靠着皮相,聊以糊口!” 一听这话,芸娘和林月涵脸色均是一变。 “三少爷,你的意思是......她如今已经沦落到了出卖色相的地步?”芸娘满眼惊惧的看着萧逸清,颤声问道。 萧逸清满眼嫌恶的点了点头,“非但如此,她还因事得罪了鸨母,那鸨母执意要将她转卖到‘倚翠阁’去呢!” “‘倚翠阁’?” 芸娘对这个臭名昭着的地方早有耳闻,一听林月茹要被卖到那种地方,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走,月涵,赶快跟娘去‘倚翠阁’救月茹!” 她不由分说的拉起林月涵,便要往外走。 “伯母,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萧逸清见芸娘如此急切,立即将她拦住。 “她都已经逃出来了,哪里用得着你去救!”他急急补充了一句。 听说林月茹已经逃了,芸娘和林月涵双双松了口气。 “月涵,伯母。我们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天安定的日子,万万不可节外生枝。何况,那林月茹的心性如何,你们又不是不知,若是一旦同她这种人沾上半点关系,只怕会将我们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萧逸风面色凝重的望着两人,郑重的叮嘱道。 林月涵和芸娘都知他说得有理,便定定的点了点头,“ 见 两人都听进了自己的劝说,萧逸清这才松开眉头,将替林月涵带回的暖手炉拿了出来。 “月涵,天气转冷。你每日要执笔辛苦的写药方,这手上都快长冻疮了。”说罢,他将暖手炉交到了林月涵的手上。 “多谢。”林月涵满眼感激的看着萧逸清,温声向他道谢。 林月涵拿着暖手炉,正打算回屋,却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 芸娘一见她这幅模样,立即将手放到她额间一探。 “怎会这么烫手?”芸娘满眼狐疑,定定看着女儿略有些发红的脸说道。 “不过是略感风寒罢了,瞧娘你大惊小怪的样子。”林月涵不以为难的笑了笑。 萧逸清也满眼担忧的看着林月涵,“别大意,让伯母替你把把脉。” 林月涵顺从的点了点头,将手递给了母亲。 芸娘屏气凝神,细细替女儿把起脉来。 但当她探得女儿的脉象之后,眉头不由紧皱起来。 “涵儿,你这几日可有接触过发烧的病患?”她牢牢盯视着女儿的双目,沉声问道。 林月涵立刻答道,“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发烧的病人特别多,我今日便遇到四五个。” 一听这话,芸娘的脸色更加凝重,她将目光从林月涵的脸上移到手上,突然,将她的衣袖捋了起来。 “娘,你这是做什么?” 林月涵满眼尴尬的瞟了萧逸清一眼,原本微红的脸,变成绯红一片。 这时,萧逸清正直愣愣的盯着她的手臂,整个人定定的呆住。 第一百六十七章 良药苦口 “涵儿,你得的根本不是风寒,而是染上了瘟疫!”这时,芸娘指着林月涵的手臂,焦急的说道。 “瘟疫?” 林月涵顺着母亲的目光向自己的手臂瞧去,只见那原本光洁无瑕的手臂上,已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片芝麻大的红点。 林月涵着实被自己手臂上的红点给惊了一跳,脸色刷的一变。 “娘,我真的......染上了瘟疫?”她惊恐的瞪大双目,不可置信的问道。 芸娘目光焦虑的点了点头。 得到母亲肯定的答复,林月涵惊得险些站立不稳。 瘟疫是一种令人谈之色变的疫症,不论是皇亲国戚,或是达官贵人,只要一沾上它,便是九死一生。 它非但十分致命,更要命的是,这种病极易传染,但凡与他们接触过的人,极易沾染上它。 都怪自己当时太大意,只将那些发热的病人当作普通的风寒进行医治,而从未做过任何防备的举措。 如今,自己沾上了它,便只有认命。 萧逸清见林月涵身体摇摇欲坠,连忙伸手去扶,手刚伸到一半,却被芸娘出言阻止。 “三少爷,万万不可!” 她声音里尽 是急切,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丝绢,递到萧逸清的手中。 “快用丝绢遮住口鼻,若是你也染上,我一个人哪里照顾得过来!” 萧逸清无可奈何的接过丝绢,将自己的口鼻遮了起来。 芸娘接着,便向林月涵走了过去。 她的举动,将林月涵吓得连连后退,“娘,你千万不要过来。若是你也被我传染上瘟疫,可如何是好?” 只听芸娘缓缓说道,“别担心,我之前曾经得过同样的病,如今已经不会再惧怕这种病了。” “真的?” 林月涵有些半信半疑。 “涵儿,娘若是也染上此病,如何替你医治。你就放心吧!”芸娘轻声说道。 林月涵见母亲神情如此坚定,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伯母,你的意思是,你能医治这瘟疫?”萧逸清这时,满眼期待的问道。 芸娘微微点了点头,不无担忧的说道,“这病虽然能治,但医治的过程却十分麻烦。涵儿,这几日,你的身体会越来越难受,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嗯。”林月涵温声应道。 萧逸清听说这病能治,心里的一块大石顿时落地。 “月涵,赶紧进屋里去吧。” 芸娘将林月涵的手握着,将她扶进了房内。 林月涵此时,感觉身体越来越烫,头脑也越来越昏沉。 进了房间之后,她便无力的躺到了床上。 “三少爷,从今日起直到涵儿彻底痊愈,你都不要进入这间屋子。”芸娘对萧逸清郑重的叮嘱道。 “我知道的,伯母。”萧逸清稳稳的回答。 “另外,你再去替我买些生石灰,在院里四处撒上,再替我打一坛醋。”芸娘继续吩咐。 “醋,生石灰......”萧逸清第一次听说治病还需要这些东西的。 芸娘顺便又写了一张药方,递给萧逸清,“这方子上的药,尽量多买些回来。这瘟疫来势汹汹,稍有不慎,便会死灰复燃,我们千万大意不得。” 萧逸清定定的点了点头,接过药方,便立即出了门。 按着芸娘的吩咐,萧逸清用最快的速度将东西购齐。 他大包小包的提着,气不带歇的往回跑。 芸娘见他累得满头大汗,连忙伸手替他接过手上的东西,然后感激的说道,“多谢三少爷。” 萧逸清一边用衣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催促道,“伯母,快替月涵医治吧。” 芸娘见他神情如 此焦急,轻声劝慰道,“你不必过于担心,月涵她不会有事。” 说完这句,她便提着药包,到厨房去煎药。 而萧逸清,便按着芸娘的交代,将生石灰在院中四处撒开。 生石灰撒完了,萧逸清再也帮不上忙,这才坐在院中,满眼焦急的盯着林月涵的房门。 芸娘将各种药材按着合适的用量,配成了一剂,放在药罐里熬了起来。 这熬药的火候一点马虎不得,得时刻盯着才行。 她将药熬煮好之后,便倒入碗中,端到林月涵面前。 林月涵强撑着身体坐起来,伸手接过药碗,“这药,好难闻!” 她一下便闻出了药材的成分,都是些十分普通,但却苦到极点的药材。 “涵儿,良药苦口。你快趁热喝了!”芸娘连忙催促道。 林月涵一手捏着自己的鼻子,一手端着药碗,咕嘟咕嘟的给自己灌了进去。 那苦涩的味道,令她忍不住胃里翻涌,干呕了几下,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见林月涵将药喝下,芸娘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娘,快歇会儿吧。”林月涵满眼怜惜的看着母亲,开口说道。 “你得的这病,除了要喝药之外,还得好好卧床休 息才行。你别管我了,先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吧。” 芸娘一边说着,一边扶林月涵重新躺好,然后替她将被子拉上。 芸娘特意在药中加入了一些安神的成分,林月涵闭上眼睛没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芸娘看着女儿已经睡熟,便起身缓缓走了出去。 她没有片刻的歇息,立即将萧逸清买回来的醋坛子抱进了厨房。 她揭开醋坛子,将里面的醋尽数倒入了锅里。 然后她将柴添入灶中,准备点火。 这时,萧逸清走上前来,满眼惊奇的看着她的举动,“伯母,你打算煮醋?” 芸娘点了点头,“这醋煮开了,味才散得开。” 萧逸清越发疑惑,不知接下来她打算做什么。 芸娘将火烧得很旺,锅里的醋很快便沸腾翻涌起来。 一股刺骨的怪味,顿时窜入萧逸清的鼻孔。 “这什么味?伯母,你不是打算把这个给月涵喝下去吧?”萧逸清用手捂着鼻子,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不是。”芸娘唇角微微一弯,“这醋,我是打算用来熏屋子的。” “熏屋子?”萧逸清越发不解。 自己从前只听说过熏香的,可从来没听说过熏臭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临时抱佛脚 但自己终归是门外汉,又什么忙也帮不上,只有在一边默默观看的份儿。 只见芸娘将醋连锅端起,在院中和各间屋子转了起来。 而那锅只醋的气味,也在四处飘散开来。 芸娘将醋反复熬开,又反复熏了数次,直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她才将所剩无几的醋倒到了一个小锅里,然后端进了林月涵的房里。 她看着熟睡的女儿,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汗,斜靠在林月涵的床边,小憩了片刻。 夜里的时候,林月涵的症状越发明显。 她手臂上的红点,已经串到了脸和脖子上,看上去惨不忍睹。 而她的额头更比先前烫了许多,将她的脸烧得通红。 林月涵虽然是在睡梦中,却依然因病痛的折磨而发出痛苦的呻吟。 芸娘看着女儿难受模样,心中十分不忍。 这是染病都必经的过程,任自己医术再好,也无法替她减轻痛苦。 “涵儿,撑住!” 芸娘在心中默默为女儿打着气,同时用棉布蘸了温水了,替林月涵敷在了额头。 萧逸清此刻正站在门外苦苦候着,他耳中时不时传来林月涵的呻吟,令他的心越绞越紧。 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养家糊口的本事,才令林月涵抛头露面替人诊病,以致染上了这该死的瘟疫!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里便越发自责,眉头紧紧拧结起来。 他看到芸娘这么辛苦,便主动承担起烧水做饭,端茶递水的工作。 可他之前毕竟 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可从来没做过这些粗活。 他光是生火,便弄得一屋子烟,吓得芸娘以为是屋子着了火,放下林月涵,急急跑出来一探究竟。 “伯母......我真是笨,连生个火都不会......咳咳......”萧逸清一手捂着嘴咳着,一边满眼歉疚的说道。 见他的脸,已被手上沾的灰底灰给糊成了灶君一般的颜色,芸娘禁不住笑了起来。 “三少爷,你堂堂萧家的少爷,怎会生火做饭!这些粗活,还是我来吧。” 芸娘一这说着,一边走到炉灶前,麻利的生起火来。 “都怪我平时不用功,临时抱佛脚。” 萧逸清眼见芸娘三两下便将火生起来,他不禁瘪嘴说道。 他越发用心的观看起芸娘做饭,细细在一旁揣摩着。 做午饭的时候,他用自己领悟到的诀窍,一边摸索,一边做饭。 试过两次之后,他竟然将火生好了。 他高兴极了,按着从芸娘学得的法子,认认真真做起饭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这一次做得格外顺利,饭虽然有点糊,但总算能够入口。 当他将饭菜端到芸娘面前的时候,芸娘不禁惊得瞪大了双目。 “三少爷,这些都是......你做的?”芸娘惊讶的问道。 “伯母,就是两个青菜,一锅糊饭。你劳累了一天,将就着吃些吧!”萧逸清极为虔诚的说道。 芸娘端起碗来,扒了两口饭,又用筷子夹起青菜,尝了一口。 “第一次做饭,能做成这样,已是不错 了。”她满眼赞许的看着萧逸清,中肯的评价着。 听芸娘如此夸赞自己,萧逸清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真是没想到,萧家的少爷,竟会为了我家涵儿,亲自下厨做饭。” 芸娘一边吃着萧逸清做的饭菜,一边在心里感叹着,若他和萧逸风不是亲兄弟,涵儿同他倒是极相称的。 只可惜......造化弄人。 接下来的几日,林月涵的症状越发严重。 不管白天,还是夜里,她都是昏迷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她身体火烫,难受的时候,会发出痛苦的呻吟,有的时候,甚至还会说起糊话来。 听着她在糊话里,十有八九都是同萧逸风有关的事情,芸娘不禁深深皱起了眉头。 “涵儿,娘没想到,他在你心里竟然占据着如此大的份量。你为他纠缠痛苦,他又不知道,你这是何苦来?”芸娘一边替女儿擦拭着额头,一边轻叹了口气。 萧逸清的饭菜,倒是越做越顺利,越做越可口。 有了他的协助,芸娘感到轻松了许多。 林月涵在第四天的时候,病情开始有所好转。 先是她身体的热度,渐渐趋于缓和,接着便是清醒的时间,较之前越来越长。 看着女儿一天天好起来,芸娘心里一天比一天轻松。 到了第七日,林月涵身上的红点尽数消退,体温也恢复了正常,甚至还可以如常的进食了。 “娘,你照顾我这七日,竟瘦了这么多......” 林月涵满眼疼惜的看着母亲,哽咽的说道。 “涵儿 ,你别说我,先看看你自己瘦了多少......”芸娘一边说着,一边抚着女儿瘦削的脸颊,“不过,这场劫难好歹是过去了。你只需要好好调理,便自是无虞了。” 如芸娘所料,林月涵的病果然渐渐痊愈。 她病一好,便又急着要去药铺。 “月涵,我已经找到了差事,那间药铺你不要再去了。”萧逸清连忙将她拉住。 “你找到差事了?”林月涵满眼欣慰的看着他问道,“你找的是什么差事?” 一听她这样问,萧逸清的眸色顿时暗淡下去,“这个你别管,总之,挣的钱能够维持日常的开销就行了!” 见萧逸清神情有异,林月涵心里不禁升起一丝疑惑,但她却不好多问。 萧逸清见她没有再坚持,便看了一眼天色,轻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说完之后,他便急急的出门。 待他晚上回来的时候,林月涵见到他脸和手上,都是淤青的颜色。 “你这是怎么了?”林月涵满眼关切的问道。 “没......没什么,我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萧逸清低垂着目光,支支唔唔的回答。 “怎么这么不小心!”林月涵一边说着,一边拉他坐下来。 她返身回屋,在柜中翻出了一瓶药膏,然后细细的替萧逸清抹起来。 “咝......” 当林月涵的手揉到萧逸清脸上的淤青处时,他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林月涵放轻了手上的动作,满眼怜惜的说道,“没见过能把脸摔 成这样的......” 萧逸清听着林月涵如天籁般的声音,感觉她细嫩的指尖,在自己脸上一下下的拂着,心里有一种妙不可言的滋味。 也不知是林月涵的药膏灵验,还是心理作用的缘故,萧逸清感觉自己脸上的疼痛,渐渐消减。 第二天,萧逸清也一大早便出门了,到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又是一脸一手的伤。 林月涵心里越发疑惑,“你怎么接连两日都弄伤?” 萧逸清目中闪过一丝惊慌,掩下目色说道,“我真是不长记性,竟会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 林月涵瞪着两眼,直直的看着他,“世上怎会有如此凑巧之事?莫非,你身上的伤并非摔倒所致?” 这句话一出,萧逸清的神色越发惊慌,“月涵,你别多想......” 不待他说完,林月涵已将他的手捉住。 “月涵?” 萧逸清满眼惊愕的抬起眼来注视着林月涵,不知她为何做出这样的举动。 林月涵没有回答,只用极快的速度将他的袖子卷了起来。 只见那整条手臂,全是青一块紫一块,几乎看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 “告诉我,你这伤到底是哪里来的?”林月涵双目瞪得溜圆,拔高声调问道。 萧逸清见她已识破了自己,便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你的伤,是不是同你做的差事有关?”林月涵再次发出一声疑问。 萧逸清闻言,头埋得更低了。 见自己所料没错,林月涵凶巴巴的瞪着他说道,“那份工,没天不要再做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越陷越深 “月涵,这件事我有分寸,你不用管我。”萧逸清倔强的说完这一句,便径直返回了自己房中。 见萧逸清如此固执,林月涵知道再劝无益,她望着萧逸清紧闭的房门,心里疑惑着,他究竟做了一份什么样的差事,竟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第二天,待萧逸清出门之后,林月涵便悄悄跟在身后。 但见他进了一处十分宽敞的宅院,宅子里面人声嘈杂,又时不时有人进出,看上去似乎十分热闹。 林月涵跟着两名男子混了进去,只见里面的陈设,倒同戏园有几分类似。 院中是数十张桌椅围成了圈,而座椅围着的正中央,又铺了红色的地毯。 所有人的目光都专注的盯着那张红毯,看样子,那红毯上即将有精彩的好戏上演。 果不其然,一个中年男子缓缓上前向大家施礼,“诸位看官,人肉沙包马上就要上场了,依照老规矩,一两银子一拳,不管您打哪儿都成,就是不能用脚踢!” 一名看客已迫不及待的催促起来,“叫他快些上场,本少爷手早就痒痒了!” 说罢,他便将一锭足足十两的银子扔到了红毯上。 中年男子喜滋滋的拾起银子,连忙对身后招了招手,“还不快些上场!” 许音刚落,一个光着膀子,带着面具的男人便缓缓走到了红毯中央。 林月涵被这男人一身的肌肉给惊了一跳,连忙羞涩的低埋下头。 先前给了银子的男子,一 见到他,便象饿狼见到了肥羊,“腾”的串上了红毯。 “臭小子!昨天不过挨了我五拳就躺在地上不起来!今日我已经给足了十两银子,定要打个尽兴!”他一边说着,便一边向男人抡起了拳头。 林月涵听着拳头“啪啪”的声音,心知那面具男子已被结结实实打了好几拳。 她心里不禁十分担忧,照这样的打法,只怕是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 她忍不住又偷偷向红毯瞟了一眼,却见那挨打的男子身体已是摇摇晃晃,明显是吃不消了。 但那给了钱的男人却正是打得兴起,一拳比一拳凌厉,在面具男人的脸上和身上,狠狠的招呼过去。 “八,九,......”收了银子的中年男子,公正的数着,“十!” 正当他数到最后一下的时候,给钱的男子突然跳起来,一记重拳,对准面具男子的头便砸了过去。 “啊!” 面具男子口中发出一声痛呼,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而他跌倒的同时,脸上的面具,也“咚”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那张被面具遮盖的脸,顿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林月涵望着那张英俊却又布满伤痕的脸,惊得无与伦比。 “三少爷,怎么会是你!”她立即回过神来,飞快的冲了过去。 萧逸清头已经被打得昏昏沉沉,耳中突然传来林月涵的呼声,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三少爷!快跟我回去,再这样下去,你会被他们打死的!”林月涵用手 扶着萧逸清的两臂,满眼赤红的说道。 “月涵,你......怎么会来?”萧逸清看着面前真真切切的面容,不禁满面惊愕的问道。 “别说了,我们快走!”林月涵一边说着,一边用尽全力将扶他从地上扶起来,急急将他搀着往外走。 “想走?没这么容易!” 正当林月涵要将萧逸清扶下红毯之际,中年男子悠闲的开了口。 “我请你来的时候便约定得一清二楚,每日要挨足一百拳,便给你十两银子。每日的银子我可是如数给齐了的,你也得兑现你的承诺才行!” 林月涵听到这话,声调陡然尖利起来,“什么,一百拳?” 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萧逸清每日拿回那十两银子,是用血肉之躯硬扛下一百重拳换得的。 “三少爷......你怎么这么糊涂!”她满眼疼惜的说道。 “月涵,我身子强健,一百拳,小意思!”萧逸清故作轻松的说着,将身体站直,对座上问道,“还有谁上台?” 林月涵见他还要逞强,立即吼了起来,“你这样做,不要命了?你用命换来的的银子,你认为我和娘能用得安心吗?” 说完之后,她便拉着萧逸清的手,硬要往外拖。 那中年男子见林月涵要将萧逸清带走,立即上前伸手一拦,“想走,也行!不过,得按照这份契约上的条目,将我的损失结清!” 他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林月涵。 林月涵接过纸张,细细 看了起来。 只见那上面如数写着,应征者需做足一月的工,若违反约定,须赔偿白银五百两! 上面还有萧逸清的手印和签名。 “怎么会这样?”林月涵不禁当场呆住。 “月涵,不过一月时间罢了,我咬咬牙就过去了。”萧逸清见林月涵失魂落魄的样子,立即劝解起来。 一天十两,若自己依着契约做足一月的话,那便足足有三百两银子,一笔不小的数目! “别说一个月,就是再多做一天,一个时辰,也不行!” 林月涵语气前所未有的霸道。 “可即便要走,我们也拿不出五百两银子赔给他。”萧逸清出言提醒着。 林月涵没有理会萧逸清的话,只直直走到中年男子跟前。 “五百两不是小数目,我实在没有。不过,我可以写下欠条!”林月涵直愣愣盯着中年男说道。 “写欠条?”中年男子用手摸了摸下巴,沉眸思索片刻。 “也行!”他眼睛亮了,爽快的说道,“不过,既是赊欠,自然是有利息的!” “你要多少利息?”林月涵面无表情的问道。 只见中年男子伸出三根手指。 “三分利?”林月涵不禁倒抽了口凉气。 “怎么,付不起?”中年男子满眼鄙夷的看着林月涵说道。 林月涵眉头紧锁,沉眸思索片刻,然后银牙一咬,“三分就三分!” 中年男子一听,爽朗的笑了起来,“呵呵,看不出这位小兄弟长得一副娘娘腔的样子,办起事儿来,这么 爷们儿!” “月涵,三分利你都敢答应,你是不是疯了?”萧逸清急忙拉过林月涵,黑沉着脸责怪道。 “是你先发疯的,我便陪着你疯好了!”林月涵眸色暗沉,声音坚硬如铁。 说完这句,她便拿起纸笔,写好了欠条,然后按上了自己的指印。 打好欠条之后,她连拖带拽,将萧逸清领回了家中。 芸娘见她脸如锅底,便上前关切的询问起来。 萧逸清知道瞒她不住,便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对芸娘说了一遍。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糊涂?”芸娘听完之后,气得浑身颤抖,“别说五百两银子,就是五十两,我们也是拿不出来的!你们怎么敢在将它白纸黑字的落到纸上?” 萧逸清听到芸娘的责怪,满眼自责的说道,“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便由我来解决吧!” “这么大笔钱,你上哪儿去弄?”芸娘不皱眉问道。 萧逸清此时心里也没有着落,但他仍然强撑着面子说道,“总之,你们别管就是!” 林月涵一听这话,急得脱口而出,“若是你还当我林月涵是朋友,这一个月就好好的在家里呆着,哪儿也不许去,否则我便同你绝交!” 一听林月涵因此要同自己绝交,萧逸清便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满眼担忧的说道,“月涵,一个月之内,你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银子?实在不行,我们跑吧!” 但林月涵根本没有跑的打算,“等一月之期到的时候,再说吧!” 第一百七十章 一传十,十传百 林月涵第二天便又去药铺了,药铺掌柜一见到她,便急急的走上前来,“哎呀,你可算来了,你不在的这几日,我这里都乱成一锅粥了。这几日发烧的病人越来越多,我这里都应付不过来了!” 林月涵闻言眉头紧紧拧结起来,看样子,这瘟疫蔓延的速度,远比自己想象的快了许多。 林月涵正打算接话,便听一位大嫂抱着一个孩子冲了进来,她脚一踏进门坎,便急急的喊道,“大夫,快,快救救我的孩子吧!” 林月涵向她怀里的孩子望了一眼,只见那孩子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满脸呈绯红的颜色,双目紧闭,俨然是病得很重的样子。 “快,大嫂,将他的衣服敞开些,千万别捂着!”林月涵一边招呼大嫂先坐下,一边替孩子解开胸前的系扣。 当她解开孩子的领口时,她看见那孩子的脖子上和胸口已经全起了同自己之前一样的红点。 看样子,这孩子已是染上了瘟疫。 “大夫,我的孩子一直昏迷不醒,烧也退不下去,再这样下去,只怕他命都没了!”大嫂已是急得直掉眼泪,满眼祈盼的看着林月涵。 “大嫂,你先别急!”林月涵先替孩子用温水敷了额头,同时劝慰着这位焦急不安的母亲。 见林月涵神情笃定,大嫂的情绪渐渐平复,她定定的看着林月涵替自己的孩子敷着额头。 “林大夫,这几日来的,几乎都 是同一种症状。这病,看起来不似普通的风寒病啊!” 药铺掌柜也算得上一个略通医理之人,他满眼担忧的看着林月涵,小声提醒着,以免她断错了症。 林月涵点了点头,“丁掌柜,我知道。” 药铺掌柜一听这话,心里也稍稍安稳了些。 他不再插言,只仔细观看着林月涵如何替这个孩子医治。 “丁掌柜,请您先回避一下。”林月涵深恐掌柜被这疫症染上,便对他说道。 丁掌柜神情间有些不悦,但碍于有外人在场,也不好发作,便转身进了里屋。 林月涵接着又对大嫂说道,“这位大嫂,可否请你将衣袖拉开,让我看看你的手臂。” 大嫂闻言一愣,“我的手臂?” 林月涵定定的点着头,“不错。” 大嫂依林月涵的话,将自己的衣袖缓缓挽了起来。 只见面前的妇人手臂上,也是起了密密麻麻的斑点,同那小孩子胸口上的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我之前从未留意过自己手臂上有这些红点!”大嫂看到自己的手臂,着实吓了一大跳。 “大嫂,恐怕你也得了此病。” 林月涵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如她所料,这位大嫂的额头,也已经开始发烫。 “这是什么病啊,怎么我和孩子都得了呢?”大嫂闻言,心里越发惊慌。 林月涵深恐一旦将实情告诉她,会引起恐慌,便随口说道,“不是什么要命的病,但医治起来却颇为费事。 ” “大夫,你的意思是,这病治得好?”大嫂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治得好。”林月涵宽慰着。 一听林月涵说这病治得好,大嫂立即松了口气,“大夫,那请你快快替我们母子医治吧!” 林月涵动作麻利的将药配好,又吩咐她去杂货铺子买一坛陈醋,再买些生石灰,按着母亲医治自己的方法,对她细细交代了一遍。 “家中其他的人,若也发烧了,也按这些药煎服下去。”她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大嫂拿着一大堆药包,付了银子,将信将疑的离开了。 这一天,林月涵接待这样发烧的病患,起码不下十例。 她按着同样的方子,逐一给他们配了药。 待林月涵一天忙完,打算离开的时候,丁掌柜缓缓走了出来。 “林大夫,你今日诊病的时候,不让我在一旁看着,难不成是怕我将你的法子学了去?”丁掌柜直接问道。 林月涵见他误解了自己,便实话对他说道,“丁掌柜,我刚才那样做,并非是怕你知道了我医治病人的方法。而是因为那些病人所患的病症,十分凶险,稍有不慎,便会染上!” 丁掌柜闻言,不由了愣,“你的意思是......他们所患的,是瘟疫?” 林月涵沉下眼眸,定定的点了点头。 “竟然是瘟疫?这怎么可能?”丁掌柜得到她肯定的答复,不由惊得提高了声调。 要知道,自古以来,这瘟疫都是让人闻之色变的疫症, 就连宫中医术精湛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这病一旦传播开来,一个村,一个镇,甚至是一个城里的人,一片一片的死光。 而阻止它传播的途径,通常只有将病人尽数隔离开来,任其自生自灭! “丁掌柜,他们得的的确是瘟疫。”林月涵语气肯定的说道。 “这种疫症,一旦发作,根本只有死路一条,你刚才还说能够治好?”丁掌柜直接了当,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何况,它又是如此被染上,你为何一丝都不惧怕?” 林月涵不知道要怎样跟他解释,只叹了口气道,“我说的都是实情。” 接下去的几日,林月涵更加忙乱了,因为南陵城许多大夫,也都染上了这种疫症,而患病的人数越来越多,所有药铺都应接不暇。 林月涵忙得手足无措,却又因为这种病有极强的传染性,而不能让其他人来分担。 一连几天下来,林月涵忙得四肢酸痛,人又瘦了一大圈。 到了第七日的时候,之前来看病的那位大嫂,竟牵着自己孩子上门来道谢,还替林月涵带来了许多礼物以作酬谢。 “林大夫,你真是神医啊!我家里一共病倒了三个,全亏吃了你的药,这才渐渐好了!你救了我们一家子的命,我真是无以为报!” 大嫂说着,便叫自己的孩子替林月涵磕头谢恩。 “大嫂,孩子,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林月涵大惊失色,连忙将她母子二人扶起来。 这不 过是自己身为医者的本份,却不曾想,会换得他们对自己感恩戴德。 正在接受诊治的另一名病人一听到这话,连忙说道,“神医,快替我开药吧!我娘子和老母亲,都病得躺在床上动不了,我也发烧三天,一直退不了烧!到许多出名的大夫那里瞧过,都说治不了!” 林月涵闻言,立即安抚道,“你先别急,我马上给你开药。” 见林月涵忙得不可开交,大嫂便领着孩子,一边点头道谢,一边退了出去。 被林月涵治愈的病人,接二连三的上门谢恩,加上前来诊治的病人越来越多,林月涵所在的那间不起眼的小药铺,顿时成了整个南陵城最拥护的药铺。 越到后来,丁掌柜越相信林月涵那日所说的话是真的。 但他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自己面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年轻大夫,竟有如此惊天的医术。 看着林月涵每天如此辛苦,丁掌柜将工钱替她加了一倍。 林月涵正是急需筹够六百五十两银子还债,对于丁掌柜这个举动,她格外感激。 令林月涵始料不及的事是,她医治过的病患,将她的神奇医术夸上了天,并一传十,十传百,短短半月,整个南陵城都知道了她的名号。 一时之间,南陵城高烧不退的患者,尽数拥到了林月涵所在的小药铺,每日铺外的病人,要排上一条长龙。 林月涵实在无法,便只得将自己的母亲芸娘也叫来帮手,这才稍稍能将病人应付过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要不要跑路? 丁掌柜也算厚道,给芸娘也开了一份很高的工钱,他一边看着母女二人忙碌着,一边在心里感叹着:这两个人到底是哪里来的,怎么会如此神奇的医术?而他们为何那么多大的药铺不去,却偏偏来了自 己这间小药铺里帮忙? 林月涵在南陵的名号越来越响,许多其他疑难病患,也纷纷上门求诊。 林月涵本着医者的良心,但凡上门者,尽数悉心诊治。 这样一来,她的名声越发响亮,到一个月快结束的时候,许多大的药铺,纷纷上门请她,并主动给出了极其丰厚的报酬。 丁掌柜看着好不容易红火起来了店铺,哪里舍得放人。 为了留住林月涵,他主动将工钱加了上去。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南陵的瘟疫,基本上也被林月涵母女给压制下去,并没有波及到更大的范围。 林月涵看着前来应诊的发烧病患越来越少,心里不由舒了口气。 “这一个月来,全靠着娘给我帮手,才能及时阻断这瘟疫,否则,一旦在南陵城散播开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只是这段日子,着实令娘吃苦受累了不少!” 林月涵一天忙碌完之后,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一边满眼庆幸的对母亲说道。 “涵儿,娘哪有你辛苦。起初我也心存疑惑,担心我们一旦这样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当我看到那些无助的病患,若我们不出手相救,他们便只有死路一条,于是 我的心里便不由软了下来...... ”芸娘皱着眉头,认命的说道。 林月涵知道母亲在顾虑什么,连忙拍着母亲的手背,宽慰道,“娘,别担心。京城距离此地不下千里,我们在这里即便声名大躁,也不至于传那么远去!” 芸娘听闻林月涵的话,神情微松,“但愿事情如你所言......” 一月之期已到,丁掌柜足足发了两百两银子给月涵做工钱,比之前多出了数倍。 林月涵满眼感激的望着丁掌柜,“多谢丁掌柜。” “林大夫,这些工钱是你应得的。你的本事,真是令丁某大开眼界!你能在丁某人这间小药铺里屈就,着实是丁某人的荣幸。” 丁掌柜面色有些歉然的说道,“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甚至还置疑过你的话。” 林月涵淡然一笑,“丁掌柜说哪里话,若非丁掌柜当日肯收留我的话,我至今还不知道在哪里落脚。” 见林月涵如此谦恭,半点架子皆无,丁掌柜心里越发觉得惭愧。 林月涵手里拿着两百两的银票,心里想着距离还债的数目还相距甚远,眉心不禁拧结起来。 “怎么了,林大夫?”丁掌柜看出林月涵面色有异,不由出言问道。 林月涵有些歉然的说道,“不瞒丁掌柜,在下如今遇到点麻烦事,急需六百五十两银子。如今这里只有两百两,还差得太远......” 一听林月涵这话,丁掌柜立即从怀里又掏出了五百两银票,“ 林大夫,你怎么不早说。这里五百两银票,你先拿去应急!” 见丁掌柜如此爽快的掏出五百两银票,林月涵不禁红了眼眶,“丁掌柜,你几乎是你这一月的纯利了,你全都给了我,叫我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不妨事,我平日里花销少。这些钱,就当我提前支付你的工钱吧!”丁掌柜爽朗的说道。 林月涵两手紧紧攥着银票,恭敬的向丁掌柜揖了礼,“那便多谢丁掌柜。你替我解决了眼前的燃眉之急,如此大恩,让我如何回报。” “林大夫无须如此客套,我们能够结识一场,也算是一种缘份。”丁掌柜拍了拍林月涵的肩膀,温和的说道。 萧逸清算着一月之期已到,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正当他打算上门求对方宽限几日,却见林月涵已经出现在门口。 “三少爷,你要上哪儿去?”林月涵连忙叫住他。 “这一月之期已至,连本带利一共六百五十两的银子根本不可能凑齐。我正打算去求求他,看能不能宽限一些时日。”萧逸清满脸忧虑,如实对林月涵说道。 林月涵连忙将他拉进屋里,定定说道,“三少爷,不用了。” 听她说不用了,萧逸清不由斜睨着她问道,“那你是打算......跑路?” 只见林月涵摇了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萧逸清见状,疑惑的问道。 她既不跑路,又不让自己去求人,难不成,在这里坐着等逼债的人上门? 林月涵 冲他微微一笑,缓缓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放在他眼前晃了晃,“三少爷你看,这是什么?” “银票?” 萧逸清一见到林月涵手里的东西,便急急夺了过去,放到眼前细细查看起来。 “竟然有七百两?” 萧逸清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的银票,呆呆的愣住。 “你哪里弄来这么多的银票?”萧逸清回过神来之后,满眼其他日狐疑的盯着林月涵。 “你放心吧。这些钱都是正当的来路,既不是偷,也不是抢!” 林月涵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听到林月涵如此说,萧逸清的心里稍稍安稳了些。 但他仍是不放心,捉着林月涵的衣袖用力的摇晃,非要她将银票的来路说清楚,方才放心。 林月涵被他缠得不行,只得如实将银票的来历告诉了他。 听说林月涵这银票是从药铺掌柜处借得,萧逸清顿时顿时松了口气。 但他转念想到林月涵为了挣这些银子,得足足辛苦操劳好几个月,他心里便又浮上了愧疚之意。 “月涵,这事是我捅的娄子,却要让你吃尽苦头替我还债。我真是......” 萧逸清满眼愧意的看着林月涵,自责的说道。 “三少爷,你千万别这么说。你本是北陵第一大户的富家公子,这一路上为了照顾我和娘,吃尽了苦头,我和娘都不知有多内疚。再说了,你若不是被我所累,怎会欠下这笔巨债?” 林月涵眸中有隐隐的光亮闪动,情真意切的对萧逸 清说道。 “月涵,我根本不想靠着家里。你就别动不动把萧家三少爷,富家公子这些词挂在嘴上了吧!”萧逸清眼中的些许的抱怨。 “好吧!”林月涵笑着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把债还了!”林月涵接着又急急对萧逸清说道。 萧逸清果断的点了点头,将银票妥妥的揣入怀里,然后同林月涵一道往之前那宅子走去。 当中年男子见到林月涵和萧逸清按时上门,眼中流露出一抹赞许之意。 “还以为你们会偷偷跑路,我早早便让人盯着你们!却不曾想,你们竟然敢做敢当,主动送上门来了!” 一听中年男子这话,萧逸清在心里暗暗庆幸着,幸好自己听了林月涵的话,并没有逃走,否则,不仅被人抓回来,还会落得极为难堪的下场。 见萧逸清神情呆滞,没有接他的话,中年男子脸上现出得意之色,“六百五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你们既然还不上,那便还是依照约定,继续在我这里上工吧!” “谁说我们还不上,我们今天来,就是要还你钱的!”不待萧逸清回答,林月涵已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哦?”中年男子一听这话,目中现出疑惑之色,“你们今天将钱带来了?” 萧逸清闻言,立即从怀里掏出银票。他昂首挺胸,将银票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粗声粗声的说道,“你点算好了,这里是七百两银票,按照约定,你还得找补我们五十两!”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人吃罪得起吗? 中年男子将桌子上的银票拿在手里点算了一下,不多不少,正正七百两。 “没想到,你们竟有几分本事!”中年男子一边夸赞道,一边缓缓起身。 他走到林月涵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兄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言而有信之人!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们从前的帐,便一笔勾销。”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五十两的现银,妥妥的放在林月涵的手上,“小兄弟,这是找给你的五十两银子,你拿好了!” 一场干戈就此平息,林月涵和萧逸清二人跨出那座宅院的门坎时,均是长长的舒了口气。 林月涵感念着丁掌柜的恩情,接下来的日子,她便越发卖力的替患者诊病。 丁掌柜见她如此勤恳,心里十分欣慰和庆幸。 南陵的瘟疫渐渐消失,林月涵和芸娘均以为一切可以就此平息,却不料,事情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也不知源头是不是南陵,隔壁几个城中,也开始传播起瘟疫。 瘟疫传播的速度极快,很快,便惊动了朝廷。 朝廷派人查探了患者的病情,认定他们所患的便是瘟疫。 因为对此 病束手无策,朝廷只好下令,将患病的人隔绝起来,任其自生自灭。 林月涵听闻从隔壁城中带回的消息,不由忧心如焚。 “娘,怎么办?朝廷如今对这种疫症根本毫无办法,而那些被隔绝起来的病患,若得不到及时有效的医治,只有死路一条!” 林月涵忙完回到家中,忧心忡忡的对母亲说道。 “涵儿,这件事既然惊动了朝廷,我们更是不方便出手......”芸娘不禁有些犹豫。 “娘,那可是人命啊!成千上万条活生生的人命!”林月涵不禁满眼焦急的看着母亲,声嘶力竭的说道。 同时她耳边响起了萧逸风曾经说过的一句“人命大过天!” “涵儿,你的意思是......”芸娘试探的问道。 “如今既然朝廷插手此事,而感染瘟疫的人又如此众多。唯今之计,只有将医治瘟疫的方法,进献给朝廷!”林月涵大声的说道。 芸娘听了林月涵的话,眉头越发紧拧。 “不妥!不妥!”她连连摇头,皱眉看着女儿说道,“涵儿,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们一旦献出此方,势必会引来朝廷的关注,到时我们的身份还如何掩藏得住? ” “既便如此,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就这样白白死去!”林月涵声调陡然拔高,双目中透露出坚定无比的味道。 母亲的顾虑,自己并非事先没有想过。但自己终究做不到对那些染上瘟疫的病人坐视不管,为了自保而悠然自得的躲在暗处! 听女儿的语气如此坚定,芸娘长长的叹了口气,“涵儿,你要做什么,就按你的心意做吧!总之,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娘都支持你!” 说完之后,她拖着无力的双腿,缓缓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将门关了起来。 “或许,这便是天意吧!任你怎么逃,都逃不过自己的宿命!” 她将身体无力的靠在门上,无可奈何的说道。 当丁掌柜听林月涵说要将医治瘟疫的方子上呈给朝廷时,他不禁满心忧虑的说道,“林大夫,我知你的方子有效。但这毕竟是同朝廷打交道,凶险之极。若你这方子稍有闪失,惹怒了朝廷,不仅会为你 自己,还会为丁某人,带来不小的麻烦。再说了,朝廷里有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太医,总会有一些医治的办法的。依我所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林月 涵听他执相反的意见,便与他争辩起来,“这疫症若是朝廷有办法医治,便不会任那些病患自生自灭。丁掌柜,这可是活生生的命啊,我们不能如此冷血,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因为得不到及时的 救治而死去!” 听了林月涵的话,丁掌柜的脸上浮起愧意,“林大夫,恕丁某人见识浅薄。刚才那番话,你只当我没有说过吧。” 林月涵见丁掌柜不再反对,便将药方和医治瘟疫的方法写下,亲自送到了官府。 但官府的府台大人也心存和丁掌柜一样的顾虑。 “求大人将这方子立即上呈朝廷,解救身患瘟疫的百姓吧!”林月涵跪在地上,将头重重的磕了下去。 丁掌柜这时也帮她作了证,磕头说道,“大人,林大夫的方子确实能够医治瘟疫。上个月,我药铺里来的病患,全凭着林大夫此方,才得以痊愈!” “这瘟疫自古以来都是十分棘手的顽症,就连宫中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你们随随便便写一张纸给我,就让我交给朝廷,这岂不是太过儿戏了?” 府台大人紧紧攥着林月涵呈上的方子,双目斜睨着地上跪着的两人,皱着眉头说道。 “小人敢以人头担保,这张方子绝对没有问题!”林月涵神情十分笃定,又将头重重往地上一磕。 “你的人头能有多金贵?”府台大人见林月涵如此纠缠,不禁面露不悦。 “那大人的意思,便是要坐视不管喽?”林月涵见他无意将药方上呈,便怒目瞪视着他问道,“若是这张方子的确有效,却因为你的疏忽而耽误了上呈,日后朝廷追究下来,大人可吃罪得起?” 一听这话,府台大人不禁陷入了深深的犹豫当中。 他知道,林月涵的话十分在理。 但他同时又认为,一个小药铺里的大夫,难不成会比宫中的太医还厉害? 一时之间,他陷入了两难之境,生生愣在了当场。 这时,一旁的师爷向他挤了挤目,小声提醒道,“不如,让他进入那隔离的镇中,替那些患者医治,若是治得好,大人便将方子上呈朝廷。若是治不好,或是他也染上瘟疫,那便是他咎由自取!” 得到师爷的提点,府台大人的眼睛顿时亮了。 “林大夫,你这药方有没有效,本官无法判定。不如就请你先行替感染的瘟疫的患者医治,若验证此方有效,本官再上呈朝廷不迟!”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为他破例一次 府台大人向林月涵挑眉说道。 林月涵闻言,越发急了,“大人,你说的方法表面上听着合情合理,但实则并不可行。” “怎么?” “要知道,这瘟疫来势汹汹,稍有延误便会成片的传播,要验证此法的确有效,至少也得七八日的工夫。这样一来,又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生命会枉死!” 林月涵强压着内心的焦躁,拱手向府台大人进言。 丁掌柜也向府台大人进言道,“林大夫说得没错。这种病一旦发作,便一发不可收拾。这次临近几个县城都大规模暴发这种疫症,只说集齐所需药材,数十万两白银是小事,单单是要调集这些药材,都 是件巨大的难题。若是朝廷不及时出面,便会生灵涂炭啊!” 府台大人听着两人齐齐向自己进言,不由又皱起眉头,斜斜向师爷望去。 只见师爷也是眉头紧皱,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府台大人见师爷也没辙,只得低下头苦思起来。 犹豫了许久,府台大人最终还是不敢贸然将药方上呈,只得维持原话,“你的方子来历不明,让你验证此方真伪,已是本官最大的让步!” 说完这一句后,他便让林月涵和丁掌柜退下。 林月涵见府台大人作出这样的决定,心里不禁感到深深的绝望,她不甘的将头一下下的在地上用力磕着,苦苦求道,“大人,求你将药方上呈朝廷!救万民于水火吧!” 但她的话,府台大人充耳不闻,只面无表情的对差人下令,“将他二人轰出去!” “大人!大人!”林月涵仍不停的磕着头,直到两名差人将她从地上架起,直直押了出去。 在官府外面,林月涵仍然苦苦哀求,嘶声叫喊着,“大人,求你将医治瘟疫的药方上呈朝廷,否则,我便跪死在门口!” 丁掌柜见林月涵如此执拗,不禁满眼担忧的劝道,“林大夫,这胳膊拧不过大腿,如今府台大人铁了心不将药方上呈,你即便是跪死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 “丁掌柜,我知道这样做可能不起作用,但我若不这样做,根本不会安心!那些得了瘟疫的病患,他们的命并非草芥,我不能眼睁睁见他们死去,而什么都不做!”林月涵目光如炬,直直盯着府衙的大 门,坚定无比的说道。 “林大夫,你既决意如此。那我便陪着你一起跪!” 丁掌柜满眼钦佩的看着林月涵,也“扑通”一声,在她身旁跪了下来。 林月涵和丁掌柜,一边跪着,一边大声的请求,喊得声音都嘶哑了,却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沿途的路人,有几名刚巧被林月涵治好的瘟疫病患,见林月涵跪在这里求府台大人上呈药方,便上前问明了原因。 丁掌柜细细向他们解释了一遍,他们才知道自己之前得的,竟然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瘟疫。 “林大夫,你救了我们全家人的命,如今又为了救其 他患病的百姓而在这里跪求,我们若是袖手旁观,岂非冷血无情之人!” 其中一人一边说着,一边也跪倒在林月涵的身侧,对着府衙一起求了起来。 见他跪下,其余几人也纷纷效仿,尽数跪地,齐声求道,“求大人将医治瘟疫的药方上呈朝廷!” 他们的喊声,将周围的百姓和路人都纷纷吸引过来,越来越多的人汇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跪在了地上。 他们的呼声虽然高涨,但府台大人已是铁了心不理这事。 到后来,人群中有些性子急躁的开始破口大骂起来,甚至有些叫嚷着要冲进去砸了官衙。 府台大人见状,立即派出官差出面压制,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失控。 但站在林月涵这一方的终究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哪里敌得过那些手执棍杖的官差。 那些官差很快便将为首几人给制服,挥动着木杖一阵乱打。 “别打了!别打了!”见有几名帮忙的路人被打伤,林月涵急急冲过去,一手拦着官差,一边大声的吼道。 她面前的官差已经打得有些急眼,见林月涵上前,便一杖对着林月涵挥了下去。 幸好林月涵之前跟着萧逸风学过武功,将身一侧,便灵巧的躲了过去。 挥杖的官差见状一愣,乘着这个当口,林月涵便两手发力,将他手中的木杖夺了过来。 那名官差见林月涵夺了木杖,以为她要用撒木杖打自己,便吓得连忙将头抱住,缩在了地上。 “把 他们通通放了,这事由我一人承担!”林月涵将木杖立在地上,用真气催动,发出一声狮子般的咆哮。 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吼声,大家都停了下来,双手捂着耳朵,惊奇的向林月涵看去。 听林月涵说要独力承担此事,那几名挨打的路人纷纷说道,“林大夫,我们非但没帮上什么忙,反倒害你受了我们的连累。” 而那些官差也不敢擅作主张,进了衙门,去向府台大人作着禀报。 不一会儿,府台大人大腹便便的从衙门里走了出来。 他直直来到林月涵的面前,粗声说道,“这件肇事的人,本官就暂不作追究!但是,你得答应我,不再集结他们在此地闹事,否则,本官定要重惩!” 林月涵见府台大人愿意放人,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只得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是,大人!” 见林月涵应承下来,府台大人这才大手一挥,阴阳怪气的说道,“将人通通放了!” 林月涵松了口气,将众人纷纷劝退。 “林大夫,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本官先前,当真小瞧了你!”府台大人鼻中一声冷哼,“不过,别以为这样,本官就会让步。” 林月涵心里感到绝望和失落,但却是无计可施。 正在她满心无奈,打算向府台大人告辞的时候,却听闻府台大人又来了一句,“但先前有那么多百姓为你作证,说你的药的确有效,那本官便破例一次,将你的药方上呈朝廷!” 听到他这一句,林月涵当即惊得目瞪口呆。 好半晌,她回过神来,跪在地上重重对府台大人磕了个响头,“谢大人!” 府台大人面色依旧暗沉,斜睨着她说道,“林大夫,本官现在作这个决定,是拿着本官的官帽和命在赌。本官如今只有求神拜佛,祈求你这方子灵验。” “大人尽管放心,小人的方子绝对没问题。”林月涵再次向府台大人磕了个响头。 府台大人没有再搭言,只鼻中一哼,冷冷转过身去,踱步进了府衙。 朝廷得知民间有医治瘟疫的良方上呈,便立即如今众太医商讨此事。 太医们看着林月涵所呈药方上的药材,均认为可以一试。 朝廷于是派出人手大范围收集药材,又派出大旦人手急急赶赴病发之地。 但此症极易传染,林月涵不得不召集之前被自己治好的百姓做帮手。 林月涵一边等着朝廷的救兵,一边自行收集着药材。 南陵城里的其他药铺,听说林月涵有此需要,纷纷主动将药材给她送过去。城中许多大夫,甚至表示愿意与她一道,前去替病患医治。 见大家如此齐心,林月涵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但她深恐大家被瘟疫染上,只召集了曾经染过病后被自己治愈的大夫和一些百姓,同自己一道前往病患聚集之地,前往救治。 她争分夺秒,先对病情最严重,体质最弱,和发病较早的患者进行救治。以图尽量将病死的人数降到最低。 第一百七十四章 急火攻心 在她和众人的齐心救治下,被他们医好的的患者达数百名,而他们也随之加入了救治的队伍当中,全力救治瘟疫患者。 朝廷的人和药材在短短数日之内抵达,疫情很快被控制下来。 林月涵一刻不停歇的救治病患,终于累得倒下了。 这一觉,她整整睡了两天两夜。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人已经躺在宽大舒适的床上,而她面前,一位面容亲切而熟悉的半百男子,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丁......丁太医?” 她不禁惊慌的坐了起来,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之人。 “林月涵,我道是哪里来了个会治瘟疫的神医,却不曾想,竟然又是你!”丁太医用手捋着花白的长胡子,满眼含笑,温和的说道。 “这......这是哪里?”林月涵没有搭话,只将目光在房中四处环视着,惊诧的问道。 “这里是南陵府台大人的家中。”丁太医连忙向她解释道,“你此番为了救治那些得了瘟疫的百姓,竟是熬了五天五夜没有合过眼,你累得虚脱昏迷之后,便被直接送到了这里。” 听说这是府台大人的家,林月涵连忙要起身。 不料,她刚刚掀开被子,却被丁大夫一把按住,“林月涵,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我要去救治病人”林月涵急急说道。 “你才刚刚恢复过来,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才是。”丁太医摇了摇头,“这次的疫症 已经得到控制,你就放心在这里养病吧。” 林月涵还打算再失措丁太医的好意,却见府台大人已迈步走了进来。 “林大夫,这次全靠有你提供的方子,才将瘟疫给压下去。你真是神医哪!非但是神医,还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府台大人脚一迈过门坎,便对林月涵竖起大拇指,极力夸赞道。 林月涵见府台大人这样说,连忙推辞道,“大人谬赞,小人只是尽自己的本份替患者医治罢了,既不是神医,也不是什么活菩萨。” 丁太医听后哈哈一笑,“你太过谦虚了!你先是替皇上爱女丽阳公主治好了心悸症,后又替皇上最宠爱的贤妃娘娘医好了二十多年的顽疾,连皇上都对你赞不绝口。神医二字,非你莫属!” 听丁太医这话,府台大人顿时惊得瞪大了双目。 “丁大人,你说他曾经医治过丽阳公主和贤妃娘娘?”他满面惊愕的问道。 丁太医定定的点了点头,“正是。” 府台大人一听这话,脸上现出痛悔之色,他自扇了一个耳光,“本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将神医当作赤脚大夫,还险些......” 他想起自己曾经拒绝将林月涵的药方上呈朝廷,便心有余悸,额头沁出了冷汗。 若非后来自己转了念,恐怕现在已因延误上报之事,而人头落了地! 丁太医见他这幅狼狈的模样,皱着眉头问道,“府台大人这次为朝廷立了大功,加官进爵自不在话下。为何不 见大人面露喜色,反而眉头紧皱,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一听这话,府台大人的脸色越发尴尬,低埋着头惭愧的说道,“丁太医,这功劳,下官受之有愧。” 丁太医神情间越发不解,便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转头对林月涵说道,“你之前一直在替萧家打理药行,却突然离去,了无踪影,而那萧家二少爷萧逸风突然间性情大变。不知你这次离开萧家,是 否同萧逸风有关?” 听到萧逸风三个字,林月涵的脸色倏的一变。 她怔怔的呆住,完全忘了反应。 见林月涵这副表情,丁太医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当时林月涵和萧逸风的事情,自己也是知道的。当日自己就不看好他二人之间这种不伦的情份,果然这才没过几日,两人便已分道扬镖。 丁太医又继续说道,“所谓男儿志在四方,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自当报效朝廷。既然你已经离开了萧家,又没有好的去处,不如就同我一道回京城,进入太医院,替皇上分忧吧。” 林月涵闻言,恍若从梦中醒来一般,连连摆手道,“丁大人的好意小人心领了。但是小人还是愿意呆在南陵,替这里的百姓诊治。” 听她这番话,府台大人不解的问道,“进入太医院,既有名,又有利,何乐而不为。为何你偏偏愿意呆在丁掌柜那间小药铺?” “太医院虽好,但却束缚颇多。小人一向闲散惯了,无法适应宫中那些繁琐的规矩。” 林月涵婉言说道。 继而她转头对丁太医请求,“劳烦丁大人勿将小人在南陵的消息泄露出去,小人定然感激不尽。” 丁太医闻言,微微蹙眉,“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我昨日便已经让人将消息带回了朝廷。” 林月涵一听丁太医已将自己在南陵的消息带回朝廷,顿时急得手足无措。 “不行,我要回去。”她急急的掀开被子。 丁太医和府台大人见状,都急急的劝阻,“你不好好养身子,回去做什么。” “我这么多日不着家,娘恐怕已担心得不行。”林月涵连忙敷衍的答道。 “别急!本官这就派人给你家中带信。你就安心的在本官这里休养!”府台大人一手接住她,一边对门外吩咐道,“去,给林大夫家里捎个信,就说林大夫在我家中作客几日,如今一切安好,让他们放 心。” 林月涵见府台大人非不让自己走,心里越发着急。 “大人的好意,小人心领。但小人的身体并无大碍,无须再卧床静养,我离家多日,着实想念娘亲。还望大人通融!”林月涵满眼焦急的求着。 府台大人耐不过她的请求,只满眼征询的看着丁太医。 丁太医见她模样如此急切,便料想她是因为不想入宫,便想找个托辞离开。 “既然你执意要回去,老夫也不好强留,但你的身子十分虚弱,回去之后,要好好休养,千万不要过度操劳。”丁太医脸上没有露出分毫,只郑重其事的对她叮 嘱道。 林月涵见丁太医松了口,心中大喜,连忙说道,“多谢丁大人提醒。” 府台大人随即唤了轿撵,命人将林月涵回了家。 芸娘见女儿回来了,满眼焦急的迎了上去。 “涵儿,看你的样子多憔悴!快,上床躺着去。”她用手扶着林月涵,急切的说道。 “娘,我们没时间了。宫中很快便会知道我在南陵,等到他们的人赶到,想走都来不及了!”林月涵紧紧将母亲的手握住,急急说道。 “什么!”芸娘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变得煞白。 继而她回过神来,满面担忧的看着林月涵说道,“你这副模样,如何能够忍受路途的颠簸。不如你在家中先休养两日,然后再出发?” “娘,我的身体能够承受。我们立即就走!”林月涵逞强的说道。 “涵儿......” 见二人争执不下,萧逸清连忙上前来,他定定望着林月涵瘦得不成人形的脸,满眼怜惜的说道,“月涵,你就听伯母的,在家中稍作休息吧!” “娘,三少爷。你们就听我一次劝,我的身体,真的可以!” 林月涵见母亲和萧逸清因为顾及着自己的身子而执意不肯离开,便急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吐出一大口血。 见林月涵吐血,芸娘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涵儿,你这副模样,怎么能走?” 而萧逸清则是不管不顾,一把将她抄起,直直向床榻走去。 林月涵急火攻心,又因先前过度劳累,再次昏迷过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两难之地 芸娘和萧逸清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均愁眉深锁,毫无良策。 “涵儿若是清醒过来,便又要急着离开。我们硬要阻止,便会越发加重她的病情,若是不加阻止,以她现在极度虚弱的身体,如何能够承受路途的辛苦?” 见女儿这幅模样,芸娘感到前所未有的煎熬。 萧逸清则是一言不发,满眼焦虑的注视着林月涵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突然,他眼睛一亮,对芸娘问道,“伯母,你可有什么方子,可以令她沉睡不醒?” “这......”芸娘不禁疑惑的看着萧逸清问道,“若她昏迷不醒,便只能给她喂些粥汤......” “这样也好过另外两种结果。”萧逸清抱臂说道,“何况,我们还可以将鱼肉和补身子的药材研磨成粉和酱,加在粥汤一起熬给她喝!” 听萧逸清这样说,芸娘的眉头顿时松了,她满眼赞许的看着萧逸清说道,“三少爷就是主意多,这么绝妙的法子,竟被你想到!” “这并不是什么绝妙的法子,只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萧逸清目光落在林月涵的脸上,满面凝重的说道。 这个 法子确实管用,芸娘每日都喂林月涵喝下宁神静气的催眠药,让她整日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 而那些营养十足的材料,也按着萧逸清的法子熬成了浓汤,一次分数次替林月涵喂下。 见林月涵的气色渐渐好转,芸娘方才停止了喂药。 林月涵醒来的时候,已是第四日。 她一睁开眼,便急急下地。 “我怎么睡过去了。娘,我们即刻启程!”此时的她,仍是念念不忘着赶路。 芸娘已早早将包裹整理好,萧逸清此时也雇好马车停在门口等着她。 这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睡了整整四日,只觉得这一觉醒来,自己的精神足了很多。 她跨上马车后,突然想到自己之前还欠着丁掌柜不秒银子。 “怎么了,涵儿?”见林月涵突然呆怔,芸娘不由关切的问道。 “娘,丁掌柜上次好心帮我,我至今还欠着他好几百两银子未还。如今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样离开,我这心里实在觉得有愧!”林月涵如实对母亲说道。 “涵儿,你难不成打算去找丁掌柜?”芸娘皱着眉头看着女儿问道。 林月涵点了点头,便让马车夫往丁掌柜的药铺行去。 待到 得丁掌柜的药铺,便见丁掌柜满面愁容的站在门口。 “丁掌柜!”林月涵下了马车,径直走到丁掌柜面前。 “林大夫!”丁掌柜见到她,立即将她迎了进去。 “丁掌柜,为何今日一个病人都没有?”林月涵四下张望着,好奇的问道。 “这次为了筹集医治瘟疫的药材,我已经用光了所有的钱财,如今,我这个药铺,已是无以为继,正打算过几日便关门歇业......”丁掌柜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林月涵听闻此言,立即大吃一惊。 她心里方才想起来,这次为了救治那些瘟疫患者,不光是林掌柜,就连南陵许多的药材铺,尽皆慷慨解囊,这才多救治了数百条性命。 如今自己一走了之,若惹恼了皇上,非但不会拨下银子填补他们垫上的钱财和药材,甚至会一怒之下,将丁太医和府台大人给牵连了。 想到此处,她心里升起深深的愧意,同时,也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丁掌柜,你放心,你这次垫上的银两和药材,我定会依照实情向皇上呈报。”林月涵目光坚定的看着丁掌柜,稳稳说道。 “林大夫,你的意思是,你有机会见到 皇上?”丁掌柜不禁满眼惊诧的看着林月涵。 林月涵目光悠远,极轻极缓的说道,“应该会吧。” “那多谢林大夫了!”丁掌柜目中立即光亮起来,对着林月涵拱手谢道。 “丁掌柜,这次若非你的帮忙,我根本帮不了那些染上瘟疫的百姓。我替这次侥幸活下来的百姓,谢过丁掌柜的救命之恩。” 林月涵面色恭谨,深深的弯下身去,向丁掌柜行了个大礼。 丁掌柜连忙将她扶起,“林大夫,使不得,这万万使不得!” 作别丁掌柜,林月涵面色凝重的返回了马车。 “涵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芸娘见女儿面色有异,立即问询起来。 林月涵用手紧紧握住母样的手,满眼愧疚的说道,“娘,如今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真是不知怎么办才好!” “到底怎么回事,你这幅模样,为娘实在放心不下!”芸娘见状,心里顿时焦急不已。 “娘,若是我一走了之,便对不起那些出手相助过的人。若是我不走,便对不起你啊,娘!”林月涵目色焦急煎熬,声音里透着纠结。 一听这话,芸娘立即领会过来。 她拍了拍女儿的手,柔声安 抚道,“我们是母女,说什么对不对得起的!” 林月涵听母亲这话,立即将头钻到她怀里,无比自责的说道,“娘,没想到,最终我们还是逃不了!” “是啊,这便是命。既是逃不了,那我们就别再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芸娘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异常坚定的说道。 萧逸清听着她母女二人的对话,心知这次林月涵是不打算逃了。 “月涵,只要是你的决定,我和伯母都赞同。”萧逸清也柔声劝慰道。 继而他探出头去,对马车夫吩咐道,“调头回去。” 林月涵既然安下心来不走了,接下来的日子,便安心在家里呆着休养身子。 而芸娘每日在女儿面前,总有有说有笑的,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焦虑。 萧逸清也安心的陪着她们母女,每日亲自下厨,变着花样做美味的食物,给林月涵调剂口味。 林月涵没想到萧逸清这个堂堂的少爷,竟在短短时日,学得一手好厨艺,她不由对他升起钦佩之意。 日子过得很快乐,但也很短暂。 就在十日之后,他们终于等来了皇上的诏书。 果不其然,皇上让林月涵立即随丁大人一道回宫面圣。 第一百七十六章 御赐皇马袿 林月涵转了一个大圈,躲避了一年多的时间,最终还是回到了京城。 大殿上,皇上满眼赞许的看着林月涵,夸赞道,“此次南陵瘟疫暴发,若不是你及时献出救急良方,恐怕它的危害已泛滥成灾,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林月涵,你不仅医术神奇,还有一副仁义的心肠, 对于你这次的大功,朕定要重重嘉奖于你。“ 林月涵恭敬的说道,“皇上,小人不过是本着医者的良心做事,不想看到生灵涂炭的结果罢了,并不是什么大功!也不需要皇上任何的赏赐。” 皇上哈哈一笑,“林月涵,每次朕要赏赐于你,你都婉拒朕的美意。但朕一向是有恩必赏,有罪必罚。你上次医治好贤妃的恶疾,朕已经欠了你一次恩赏,这次朕可不想又欠着你!” 丁太医连忙进言道,“皇上,林月涵的本事,微臣十分佩服,微臣特意举荐林月涵入太医院,还请皇上恩准。” 皇上点了点头,“即便丁太医不提此事,朕也有这个打算。” 林月涵闻言,连忙推辞道,“小人不过是乡野之人,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而太医院人才济济,小人根本无法望其项背,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见林月涵竟然不愿,不由皱起眉头,“太医院的确是人才济济,也正因为如此,它也是医者们梦寐以求能够进入的地方。如今朕有心任用贤能,你却为何出言推拒,辜负朕的一片美意?” 见皇上神情间似有不悦,丁太医连忙打着圆场,“林月涵,你不要太过谦虚,你的本事,令许多老太医都望尘莫及。如今皇上看重你,希望你为朝廷 出一份力,你如今既无落脚之处,何不应承的皇上, 既可以一展抱负,又可以替皇上分忧!” 林月涵对丁太医的话无从反驳,眉心紧拧成团,怔怔的立在当场。 “林月涵,你不要再作推辞,明日起,你便入太医院任职。”皇上用威严的语气说道。 林月涵别无他法,只得恭敬的拱手领命。 “至于恩赏......”皇上眸光微垂,再次开言,“你上次救了朕的爱妃,这次又救万民于水火。这样的大功,朕就两次合并奖赏你一件黄马袿吧!” “皇马袿?”此言一出,丁太医也着实惊了一跳,连忙对林月涵提点道,“林月涵,还不赶快谢恩!” 林月涵之前只听说书的人讲过,皇马袿乃是皇上所有恩赏中最重的,得到皇上御赐皇马袿之人,通常是立了奇功,能够凭借此物,保得性命。 见皇上给了自己如此厚的恩赏,林月涵连忙跪倒在地,重重将头一磕,“谢皇上隆恩。” 林月涵返回之时,在半道又被公公劫住,“林月涵,请跟我走一趟吧!” 林月涵知道自己终究躲不过,只得叹了口气,跟着公公前往。 再一次面见皇后,林月涵的心里不似上次那样忐忑。 在恭敬的见礼之后,她便静静立在原地,等待着皇后的发落。 “好你个林月涵,居然这么大胆!”皇后果然如林月涵所料想的一样,当场大发雷霆。 她斜目看着林月涵,眸色因愤怒而呈现赤红之色。 “上次本宫不过让你替本宫炼制一瓶驻颜美容的灵药,你便乘夜逃了!本宫后来曾派人四处搜寻你的下落,也被你侥幸躲过!你这一逃,便失踪了一年有余 ,本宫原以为你能躲本宫一辈子,却不曾想, 这次南陵暴发瘟疫,你竟然主动跳了出来!这一次,本宫定然不会累饶了你!”皇后怒意难平的又说了一句。 林月涵面色恭谨如常,语气波澜不兴的回道,“皇后娘娘,小人自知上次的举动早已触怒了皇后娘娘,如今皇后娘娘要如何发落,小人绝无半句怨言。” 见她一副认命的模样,皇后反而愣住。 “你真的不怕死?”她不可置信的问道。 “小人不是不怕死,而是怕也得死,不怕也得死。”林月涵如实禀报。 皇后好不容易捉到了她,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并没真打算拿她怎么样。但见她一心求死,反倒失去了主意。 思忖半晌,皇后再次开言,“林月涵,本宫可以准你将功折罪。” 林月涵静静的立在原地,默不作声。她心里清楚,皇后所谓的“将功折罪”所指为何,但她也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满足她。 果然,皇后的下半句便是,“只要你按时给本宫送来驻颜美容的灵药,本宫便可以既往不究。非但如此,本宫还会重重的赏你。” 但林月涵依然不为所动,只淡淡的答道,“皇后娘娘,小人还是那句话。生老病死,是每个人必经的过程,任谁再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与之抗衡。小人炼制不出那样的灵药,还请皇后娘娘即刻将小人 处死吧!” “你!”皇后娘娘好不容易按捺住的火气,被她这副倔强的模样给再次点燃,“你以为本宫真的不敢要了你的命?” 林月涵不再搭理她,只定定的等待着她一声令下。 “真是冥顽不灵。来人!”皇后娘娘见她如此倔强,当 场下令,“将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给我杖葬!” 侍卫正待上前,却被她身旁的公公急急拦阻,“娘娘,万万使不得啊!” “为何?”皇后凤目中露出疑惑之色,斜睨着公公问道。 “刚才大殿之上,皇上钦赐了这林月涵皇马袿,如今皇后娘娘即便想动他一根手指,都是不能的了!”公公连忙解释道。 “什么?”皇后娘娘闻言大惊失色,“这皇马袿可是历朝历代最贵重的恩赏,这个鼠辈有什么功劳,能得到皇上如此厚重的恩赏?” “娘娘,不论这林月涵有没有立功,但皇上御赐皇马袿,可是千真万确之事!”公公连忙说道,“这林月涵,万万打不得。” 听了公公这番话,皇后只得强压住心里的火气,对林月涵说道,“哼!林月涵,你别以为仗着有皇上御赐的皇马袿在身,本宫就奈何你不得!本宫姑且留你一条狗命,日后再慢慢收拾你!” 她冷冷的放出一番狠话之后,便仍旧让公公将林月涵送了出去。 林月涵走出皇后寝宫的时候,腿脚有些发软,她扶着道旁的垂柳,长长的呼了口气,心里庆幸着,好在皇上及时赏赐了自己皇马袿,否则,恐怕自己已没命回去见母亲一面。 待林月涵离开之后,皇后将手边能摔能扔的东西,尽数摔了一地。 “真是气死本宫了!这林月涵尽敢公然违抗本宫的懿旨,本宫偏偏还奈何不得他!”皇后气呼呼的说道。 公公一边捡拾着散落了一地的东西,一边劝慰道,“娘娘千万别动气,所谓来日方长。这林月涵即便有御赐的皇马袿在身,娘娘不能与之硬碰。但难保她身上没有别的软 胁!” 听了公公的这番话,皇后凤目微微敛下。 她低埋着头,细细思索半晌,然后问道,“本宫听闻那次他入宫替丽阳公主诊治,皆是为了替父亲‘以赏换刑’,看来,他对他父亲极有孝心。不知他的父亲现在何处?” 公公闻言,一脸诌媚的说道,“娘娘不必为这些琐碎之事费心,小人立即差人去办!” 而林月涵回到家中的时候,芸娘早已立在门口张望着。 一见到女儿的身影,芸娘立即上前握住她的手,一边上下打量,一边问道,“涵儿,今日情况如何,你有没有什么事?” “娘,你放心吧。我没事,”林月涵柔声答道。 听她说没事,芸娘的心里微微一松,但复又疑惑的问道,“皇后娘娘此番知道你入宫,有没有为难你?” 林月涵闻言,面色凝重的说道,“娘,这次她好不容易逮到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不过,好在今日皇上刚巧赐了我一件皇马袿,即便贵如皇后的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皇上竟然赐了你皇马袿?”芸娘闻言,脸上顿时现出欣喜若狂之色,“这真是上天庇佑,让我的涵儿躲过了一劫!” “娘,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次我已经彻底将她惹怒,我想她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虽然我有御赐的皇马袿护身,但难保她不会在背地里使阴招。这些日子娘最好先找个安全的地藏身才是!”林月涵不 无担忧的对母亲说道。 芸娘听了这话,脸上的欣喜顿时化为乌有。 “涵儿,如今我们已在明处,想跑也无法跑,想藏,也不知藏到哪里去!”芸娘满眼焦急的看着女儿,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第一百七十七章 寻求庇护 “是啊!这天下之大,竟无我们母女的容身之处。而明日起,我便要进入太医院任职,更是无法兼顾到娘......”林月涵想到此处,也是一脸的焦躁,长长的叹了口气。 芸娘想了想,提议道,“涵儿,如今我们若想保命,只得依靠旁人了。娘记得上次你跟娘提过,那贤妃娘娘心地颇为仁慈,还出言替你求过情。我看不如就去求她帮忙吧!” 林月涵细想了想,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点了点头道,“好吧,我试试看。” 母女商量好对策之后,心里稍稍安稳,正待用晚膳,这时萧逸清上门来了。 “三少爷,你不是已经回到萧家替萧老爷打理商行,怎么这么清闲?”林月涵不禁好奇的问道。 “我这次回府,不过是为了探望爹和娘,并没打算替家里打理生意。况且,如今二哥已将整个萧家的生意打理得风生水起,哪里还有我插足之地?” 萧逸清如同以往,坐到饭桌前,俨然没拿自己当外人。 听他提起萧逸风来,林月涵神情微微有些呆怔。 “涵儿,快坐下吃饭吧!”芸娘见女儿这幅模样,连忙唤回她的神智。 萧逸清却并没有留意到林月涵的表情, 只自顾自的夹着菜,一边吃一边继续说道,“我这次回来,发现二哥的变化好大。整日不苟言笑,象根木头似的,只知道埋头打理生意,从早忙到晚!” 听到这句,林月涵的脸色越发苍白。 而芸娘一边察看着女儿的脸色,一边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碗沿,“食不言,寝不语!” 萧逸清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冒失,连忙端起碗来,一个劲儿的扒了起来。 但林月涵整个晚膳,都几乎没怎么动筷,整个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月涵,伯母,你看要不要回府去见见爹,毕竟你们上次走的时候招呼都没打。以后在京城,难免还要碰面......” 晚膳用罢,在离开之际萧逸清不由出言提醒道。 芸娘深恐女儿触景生情,连忙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 但林月涵却语气飘渺的说道,“毕竟萧老爷以前曾收留过我们母女二人,我们既然回来了,也理当前去拜望。” 芸娘皱着眉头看着林月涵,不无担忧的说道,“涵儿,那人毕竟也在萧家,为娘担心......” “娘,我没事。已是过去许久的事了,我不会太过在意。”林月涵轻声回答。 第二日,林月涵前往太医院报了到, 宫中的太医们,一听说她便是这次提供医治瘟疫药方之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精湛的医术。而你用的那些方法,别出一格,令人叹为观止!”资历颇深的赵太医,满眼赞许的夸赞道。 “你的医术惊为天人,但不知师承何处?”另一名略微年轻的太医不由好奇的询问起来。 那些太医们对林月涵的问题,林月涵几乎都无法作答,而只能点头示意。 得空的时候,林月涵便只身前求见了贤妃娘娘。 贤妃娘娘见到他,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林月涵,听皇上说,这次进献医治瘟疫方子的人是你,真是让人意外啊。”贤妃娘娘一边示意林月涵坐到身边,一边含笑对她说道。 林月涵满眼焦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小人有要事相求。” 贤妃见状,不由一愣,连忙起身将她扶起,“你有话直说无妨。” “娘娘,小人第一次替丽阳公主诊治心悸病,丽阳公主服用了小人的药之后,不仅心悸病得到医治,肤色也变得白里透红,人看上去也精神奕奕,似看轻了许多。而上次小人替娘娘医治顽疾,又将娘娘 脸上的斑印去除。皇后娘娘见到这样的结果,竟误以为小 人的药有驻颜美容的神奇效用,便逼着小人替她炼制。但小人自知根本满足她的愿望,横竖是个‘死’字。小人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但小人唯 恐她对小人的娘亲下毒手,便特意前来求娘娘设法搭救!” 林月涵泪如泉涌,哽咽的说道。 见林月涵满脸的泪,神情极为悲伤,贤妃的神色微微一动。 “你先坐下吧,容本宫想一想。” 贤妃娘娘将林月涵再次拉到自己的身旁坐下,然后命贴身婢女给她倒了杯茶压惊。 随即,贤妃沉下眸色,细细思索起对策。 “这样吧,本宫这里正好缺个人手,就让你娘明日入宫服侍本宫吧。”贤妃最后抬眸说道。 林月涵闻言,大喜过望,将头重重往地上一磕,“多谢娘娘恩典。” 林月涵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她心里明白,贤妃娘娘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即便皇后的权势滔天,也根本奈何不了她。 有她的照拂,相信母亲的性命暂时无虞。 回到家中,林月涵便立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母亲。 “涵儿,贤妃娘娘真是菩萨心肠!此次我们欠她如此大的恩典,日后定要投桃报李,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哪!”芸娘满眼虔诚的双手合十,无比庆幸的说道。 “ 娘,月涵知道。”林月涵欣慰的浅笑着,将头缓缓靠向母亲的怀中。 了却了一件大事,两人便依照约定,前往萧府拜见萧老爷。 萧老爷一如既往,对两人礼数周全。 “萧老爷,上次我和涵儿不告而别,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萧老爷莫怪才是。”芸娘一脸歉然的说道。 “其实上次你们离开,我也略猜到了原因。”萧老爷叹了口气。 他从这次萧逸风的种种表现就可以猜到,林月涵的离开,定是同萧逸风之间发生了某种不愉快。 但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内情,自己也是不得而知。 “林月涵替萧家也立过不少功劳,我非但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还觉得亏欠了你们。”萧老爷客气的说道。 见萧老爷并无责怪的意思,芸娘神色略松,也客套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和涵儿便安心了。今后萧老爷有什么用得着涵儿的地方,只管说一声便是。” “那是自然。”萧老爷微微笑了笑。 寒喧过后,芸娘便提出了告辞。 萧老爷也未作挽留,只命人将她二人送出去。 行至半路的时候,萧逸风却突然不期而遇。 林月涵看见他的出现,心立即停跳了半拍。 而萧逸风也是停下了脚步,生生停在原地。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且让她风光几日 林月涵的目光不可抑制的瞟向萧逸风的脸,只见他比上次离开瘦削了许多,而整个脸色,看上去十分暗沉。 原本以为他会看自己一眼,可令林月涵没想到的是,他整个人面无表情,目光只空洞洞的落在前方。 芸娘见女儿这幅神情,立即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说道,“涵儿,天色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 林月涵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去,紧跟着母亲的身后,缓缓挪步。 这时萧逸风也开始迈步,两人相对而行,却并无只言片语。 当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林月涵感觉他整个人如同一座冰山一般冷沁。 对于萧逸风这样的反应,不知为何,林月涵的心里竟有几分无奈和几分失落。 她想不到,才不过短短数月,他便对自己视若无睹,连路人都不如! 回到家中的时候,林月涵感到浑身无力,早早便缩到了床上。 她抱膝坐在床的中央,双目空洞的注视着自己的脚面。 “萧逸风,你果然说到做到,从此与我林月涵‘恩怨两清,再无瓜葛’了!”她在心里默默念着,泪水模糊了双目。 林月涵就此安下心来,替皇上当差。 宫中的生活表面上风平浪静,而芸娘也依时去了贤妃娘娘寝宫服侍,得到了贤妃娘 娘暗中的照拂。 但皇后那里却暗自开始了行动。 半个月后,暗卫将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带到了她的面前。 她不敢相信,一直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又十分孝顺,替他“以赏换刑”的林月涵,为何不将这个男人接到京城来团聚,而是让他独自在那偏僻的“安宁镇”,让他住在一间屋顶漏雨,墙壁透风的破屋 子里? “你就是林月涵的亲父?”皇后斜斜望着面前这个面容苍老的男人,挑眉问道。 “小人正是。”林父恭敬的扑跪在地,浑身瑟瑟的抖着。 “你可知道本宫是谁?”皇后凤目一挑,再次发问。 “小人想想,尊驾应该是皇后娘娘。”林父抬眼望着面前女子的装束,如实回答。 “嗯。你猜得不错!”皇后没打算跟这个男人绕圈子,“你知不知道本宫将你带来,所为何事?” 林父一脸茫然的望着她,颤声答道,“小人着实不知,还请娘娘明示。” 皇后脸色一正,“你儿子林月涵如今颇受皇上重用,非但恩准进入太医院任职,还因此次献出医治瘟疫良方而御赐了他皇马袿。本宫没想到你这么普通的人,竟能生出如此有出息的儿子!” 听皇后的话时全是夸赞之语,林父顿时松了口气。 他之前在偏僻的安宁镇,在林月涵母女之前所 住的破屋栖身,消息十分闭塞。 此次他亲耳从皇后那里听说林月涵不令成了宫中的太医,还受了皇上如此厚重的赏赐,激动得流出了热泪。 他正待说感激的话语,却不料皇后的话锋突然一转,“你这个儿子虽然有些本事,但却是个不长眼的人。本宫数次主动向他示好,不过是为了向他要些驻颜的灵药罢了,他非但敷衍塞责,还出言顶撞本 宫,你说本宫要如何惩治他才是?” 林父听了这番话,吓得浑身如筛米糠似的抖了起来,“皇后娘娘饶命,林月涵他定是一时糊涂才顶撞了皇后娘娘,望皇后娘娘给他机会,千万不要伤害他!” “本宫倒是愿意给他这个机会!”皇后将凤摆一挥,直起身来,缓缓走到林父跟前。 “不过,本宫希望,你能亲口将本宫的心意转告给他!”她凤目中闪着冷冽的光,声音如同地府中发出一般。 “娘娘的意思是......”林父此时心里深深感觉不妙,满眼惶恐的看着她问道。 “本宫的意思,是要你亲笔写一封书信,好好劝劝林月涵!”皇后唇角微微勾起,原身旁的公公吩咐道,“给他拿纸和笔!” 很快,公公便将纸笔铺到了林父的身前。 “请写吧!”他将笔递到林父的面前,阴阳怪气的说道。 林父手 上拿着沾满墨汁的笑,一直不停的瑟瑟抖着,抖了半天,都无法下笔。 见他似乎吓傻了,皇后脸上露出愠色,“怎么,难不成还要本宫教你如何写?” 林父面如土色,双目满含祈求的看着皇后,“娘娘,求你网开一面,饶了小人吧。这书信,小人真的写不下去!” “哼,竟然连你也敢拂逆本宫?” 皇后见林父这幅模样,分明是不愿写,便立即恼羞成怒,对林父粗喝了一声。 见皇后发怒,林父的身体抖得更加的厉害,手上的墨汁已经不小心滴落在白纸上,弄污了那一张洁白的纸张。 “皇后娘娘的意思你也敢违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识相的,就快点写,别让我难做!”一旁的公公,尖声提醒着林父。 林父闻言,干脆将笔往地上一搁,伏首跪求道,“皇后娘娘开恩,小人的确不会写!” “本宫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皇后这时已是脸气得通红,对左右吩咐道,“来人,给我打,打到他肯写为止!” 侍卫得令之后,便立即拿了棍杖上前,将林父按在地上,一下一下打了起来。 林父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只打了一会儿,屁股便是一片血肉模糊。 公公见林父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似乎有些撑不下去,便上前对皇后劝慰道,“娘娘息 怒,我看这老头身子瘦弱,再这样打下去,定会将他给打死。到时娘娘手中无所依傍,那林月涵便更不会就范了! ” 听到公公的劝说,皇后低下头去略微思索,“住手!将他给本宫好好看牢!千万不要让他死了!” 林父此时已被打得几欲晕厥,两腿也根本无法动弹,整个人象条死鱼一样,被两名侍卫架着,拖了出去。而他身下沁出的血液,将地上拖也一条红痕。 皇后满眼嫌恶的看着地上的血印,冷冷说道,“若非林月涵早早做了准备,将他的娘送到了贤妃那里,本宫今日定要将这个老东西给打死才能消气!” “皇后,这林月涵之前替贤妃治好了顽疾,如今正得贤妃的信任。而贤妃又有皇上的庇护,我们实在奈何不了!”公公皱着眉头说道。 “哼!这个贤妃,若非她之前隔三岔五便会怪病发作,令本宫见了心中畅快,本宫岂会容她活到今日?”皇后满脸怨恨的说道,“如今她脸也好了,身子也恢复了。皇上每日让人看得又紧,令本宫不得 不投鼠忌器。” “皇后娘娘,这猫也有打盹的时候,即便皇上那里看得再紧,也难免有疏漏的时候。”公公再次劝慰道。 “你这话倒是不错!”皇后气恨的咬了咬牙,“本宫就暂且让她风光几日!” 第一百七十九章 贤妃的过往 芸娘心里对贤妃十发感激,每日都尽心尽力的服侍。 “芸娘,本宫之前长期受恶疾困扰,全靠林月涵替本宫医治,才得以痊愈。本宫心里早将你们母子当成救命恩人,你在本宫面前,并不需如此拘谨。”贤妃诚恳的芸娘说道。 芸娘没想到,最受皇上宠爱的贤妃,竟是如此亲切之人,她心里越发感激,心里庆幸着林月涵竟有幸得到她的照拂。 这时,宫女送来了点心,“娘娘,这是刚刚做好的金乳酥,请娘娘品尝。” 金乳栈是贤妃最喜爱的一道点心,她一见到那黄澄澄的糕点,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便拿起一块来欲放入口中。 芸娘见状,立即出言阻止,“娘娘,您是贵体金躯,皇上对您又是格外紧张,特意吩咐奴婢们但凡吃食,茶水还有使用的物件,都要细细查验。” 贤妃闻言,缓缓将金乳酥递给芸娘,“皇上也太过小心了。本宫素来与人并无仇怨,又有谁会加害本宫?” 芸娘一边接过点心,一边出言劝慰道,“皇上对娘娘如此宠爱,自是担心娘娘受到伤害。望娘娘体恤皇上对娘娘的一番心意。” 她将金乳酥凑近轻轻嗅了嗅,便知当中并无任何不妥。 “娘娘,这糕点并无不妥,请放心饮用。”芸娘将金乳酥递了回去。 贤妃见她只用鼻子一嗅,便得出这样的结果,不由满眼惊奇的问道,“你能嗅出来?” 芸娘此时方才意 识到刚才自己那个动作不合规矩,连忙拿出银针,复又在当中中验了一遍。 那银针取出之时,通体锃亮,并无任何发黑的迹象。 “奴婢初入宫中,竟一时忘了宫中的规矩,还请娘娘责罚!”芸娘跪地说道。 贤妃连忙将芸娘从地上搀扶起来,“本宫说过,你在本宫这里并不是奴婢。” 随即,她又让芸娘在她身边坐下来,“本宫在宫里最怕的是烦闷,如今有你在本宫身边,陪本宫说说话,也是好的。你如此拘谨,倒要如何陪本宫聊天解闷?” 芸娘见她如此随和,也就不再谦让,只安安静静的坐到她的身边,同她拉起了家常。 “娘娘,您身体里的怪病,是怎么得来的?”芸娘复又想起之前替贤妃诊脉时,探得她体内的怪病非同寻常,便不由出言询问起来。 “本宫这病是如何得来,本宫也不知道。本宫只是依稀记得,在二十八年前的一天晚上,本宫第一次发作。而从那次之后的头两年,只是偶尔发作过两三次,症状也比较轻微。而越往后,发作的次数越频密。后来,脸上还长了一个芝麻大的黑点,这二十年多年来,黑点越长越大,到最后将本宫整张脸全毁了!”贤妃如实回答。 芸娘闻言,又问道,“那娘娘每次发病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症状?” 贤妃听她问起那段不堪的经历,脸上现出恐惧的表情,“每次发作的时候,浑身如万虫啃噬,痛不欲生。而最令人难堪 的是......” 她说到这里,停了停,又接着说道,“每次发作的时候,整个人都浑浑噩噩,或是陷入颠狂之状。有好多次,本宫动手打了婢女,清醒过来的时候,后悔不迭。” 听了贤妃的描述,芸娘心里越发肯定自己原先的猜测。 贤妃娘娘那顽疾,确切的说,根本不是病,而是......一种毒。 但究竟是什么人,会同她有如此深仇大恨,在她体内下那种霸道至及的毒药,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尽数十年的痛苦折磨? 芸娘望着眼前温柔美丽的女子,心里不禁升起怜惜之意。 若真是成心下毒害她,那便是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难保那幕后的黑手不会再次作恶。 想到此处,芸娘越发想将整件事弄个水落石出。 “娘娘第一次发病时,便已入宫?”芸娘收回心神,继续问道。 若是那时她已然入宫,那对她下毒之人,便极可能是宫中之人。 只见贤妃神思有些恍惚,目光飘渺的说道,“当年本宫年仅十六,尚待字闺中,而发病之前,家中刚巧遭逢变故。” “遭逢变故?”芸娘的眉头不禁紧皱,“是何变故?” 提起那段伤心旧事,贤妃的脸上立即现出忧伤之色,“那一年,家中突然无缘无故的燃了一场大火,父母双亲,皆惨死在那场火中。” 芸娘越听越觉得心惊,这场大火,是无缘无故,抑或是有人刻意为之? “娘娘那时不过是个柔弱 的女子,是如何逃过一劫的?”芸娘满眼疑惑的问道。 “那时,刚巧有一位武功高强的壮士路经家门,他冒死冲入火场,将本宫救了出来。” 贤妃双目已因忧伤而泛红,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袖拭去泪水,“若非如此,本宫恐怕早已同父母双亲一道,丧生于火海,化成一堆灰烬了!” “贤妃娘娘真是多灾多难啊!” 芸娘听她说完,不由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娘娘菩萨心肠,自有上天庇佑。所以每次在娘娘最危急的时候,都能化险为夷。”芸娘连忙宽慰起贤妃来。 贤妃点了点头,止住了泪,“是啊,那位壮士救了本宫的命,非但不要任何的回报,反而说他自幼孤苦无依,愿意做本宫的家奴。你说本宫那时家里都烧成了灰烬,哪里有工钱给他?但他却一直守护着本宫,直到......” 说到此处,她突然止住了话语,怔怔愣在当场。 芸娘也正在对那位壮士的怪异举动感到惊奇之时,却见贤妃娘娘突然打住了话头,她心里不禁越发疑惑不解。 “娘娘,后来如何?”她出言提醒道。 但贤妃的眸色突然暗淡下去,轻声说了句,“本宫今日说了这许久,有些乏了。” 听贤妃这样说,芸娘自知不便追问下去,便弯身一揖,“那芸娘便不打搅娘娘歇息了,芸娘先行告退。” 林月涵每过一段时日,便可以借着为贤妃请脉的由头,前来探望母亲,而贤妃知她母女二人有 许多体已话要说,总是会故意支开其余的婢女,让她二人单独说话。 “娘,你近来可好?”林月涵一见到母亲,便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满眼关切的问道。 “放心吧,涵儿,娘在这里一切都好!” 芸娘满眼柔和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温声说道,“贤妃娘娘真是菩萨心肠,她人很随和,对待下人又宽厚。如她这般完美无缺的女子,难怪连皇上这样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的男子,都对她格外恩宠。” 听母亲如此评价贤妃娘娘,林月涵认可的点了点头,“娘,你说得一点不错。还记得那次皇上大发雷霆,若非贤妃娘娘开口求情,恐怕我和他都性命难保。” 她一边说着,一边想起那段往事,目色渐渐迷离。 那一刻,萧逸风目色坚定,不惜冒着违逆皇命的杀手之罪,向皇上呈情,阻止皇上将丽阳公主许配给自己。 自己便是因为他那样的举动,冰封的心渐渐融化,从而接纳了他。 林月涵的脑中不经意间回闪过一幅幅的片断,尽是同萧逸风之间温情默默的画面。 “涵儿,你怎么了?”芸娘立即发现了她的异状,连忙出言问道。 “没......没什么,娘!”林月涵收回心神,慌乱的垂下眼眸。 继而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来,对母亲郑重的叮嘱道,“娘,这次我已经将皇后得罪了,我想她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说不定,她会暗中作什么手脚,娘,你一定要加倍小心才是啊!” 第一百八十章 求他帮忙 听女儿如此说,芸娘的脸色有些黯然,“涵儿,我们回来这一趟,便知是一条极不好走的路。如今为娘能得到贤妃娘娘的庇护,暂得几日安稳,已是不错。即便再防备,又如何能防得了居心叵测之人! 即便是贵如贤妃娘娘,都难逃被人下毒的命运,何况是娘这一条贱命!” “娘,你说什么?有人对贤妃娘娘下毒?”林月涵一听这句,立即惊得六神无主。 “不错!”芸娘定定的回答,“只不过,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林月涵不禁听得有些迷糊,“娘,你的意思是,贤妃娘娘从前曾被人下过毒?” 芸娘拉着女儿的手坐下来,轻声说道,“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对外声张。” “到底怎么回事啊,娘?”林月涵满眼焦急的问道。 芸娘四下环顾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涵儿,你可知道贤妃娘娘之前得的怪病,是何成因吗?” 林月涵皱着眉头说道,“涵儿的医术不及娘的一半,上次贤妃娘娘的怪病,全仗着娘亲手配药医治,涵儿着实不知贤妃娘娘为何会得那样的怪病。” “涵儿,其实娘早就怀疑,当日贤妃娘娘体内所得的,根本不是什么病,而是被人刻意下毒所致!”芸娘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什么?”林月涵闻言,声调陡然尖利起来。 “娘,你确定没有判错?”她有些不确定 的问道。 “涵儿,娘之前替贤妃娘娘把脉之时,还不十分肯定。但昨日听娘娘描述起她发病时的症状,心里方才确定此事。”芸娘据实答道。 “娘,但据贤妃娘娘所说,她的病已经得了有二十余载了,若是中毒,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怎么还能撑到现在?”林月涵不禁越发迷惑。 芸娘轻轻摇了摇头,“涵儿,娘只教过你医术,却并未教你识毒。你自是不知,这天下的毒千奇百怪,各种毒物的性状又各不相同。既有见血封喉,当场毙命的剧毒,也有无色无味,入体毫不被人察觉 ,却能将人折磨得不成人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慢性毒药!” “世上竟有这样的毒?” 林月涵听到母亲的描述,仿佛是听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事情一般,脸色吓得惨白一片。 “当然有!”芸娘的回答十分肯定,“而贤妃娘娘所中的,便是这种霸道至极的毒物。依娘的判断,那下毒之人定是与贤妃娘娘有着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才要用如此残酷的方法来折磨她!” 听了这句,林月涵却发觉惊恐,“但贤妃娘娘是如此心地善良之人,怎会与什么人结下仇怨?何况,二十多年前的她,还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闺阁女子罢了!” 芸娘的目中也现出疑惑之色,“涵儿,这一点也正是为娘想不明白的地方。或许,当年下毒的人,并非与她有什么 仇怨,或许是世仇吧!” 这也便能解释得通,为何贤妃娘娘的家中会无故起火,令她的父母双亲尽皆葬身火海之中。 “这世道可真险恶,连贤妃娘娘这样的人都逃不过悲惨的命运。” 林月涵不禁感叹了一句,继而她越发担心自己的母亲,紧握着她的手出言提醒道,“娘,皇后为人心狠手辣,你可千万要小心,尽量呆在贤妃娘娘的寝宫里不要到外面走动。” “嗯,娘知道的。”芸娘定定的点了点头。 “还有,但凡吃的用的,一概查验清楚。”林月涵又提醒了一句。 “涵儿,你大可不必担心有人对娘用毒。且不说,娘的鼻子同你一样灵,有什么毒物无法在娘的跟前蒙混过去,即便真的不小心服下,娘也自能化解!”芸娘满眼自信的对女儿说道。 听到母亲这样说,林月涵顿时宽慰了许多,“涵儿竟然忘了,涵儿灵敏的鼻子都是娘给的!只是娘对毒的本事,女儿还是头一次听娘提起。” “涵儿,娘的本事,以后有时间会一样一样教给你。”芸娘抚着女儿的后背,满眼慈爱的看着她说道。 “嗯。”林月涵将头偎在母亲的肩头,细声答道。 芸娘继而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涵儿,再过半月,便是你爹的五十寿辰,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与我们母女十分疏离,但他总归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看要不要让人捎件贺礼?” 林月涵知道母亲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心里一直都记挂着父亲,便点了点头,“娘,你在宫中不方便出去,这事就交给涵儿去办吧。” 听女儿没有出言反对,芸娘心里十分欣慰,欢喜的说道,“那好,那好!”。 她知道皇后的耳目众多,便前往萧家找萧逸清帮忙。 萧逸清意外的见到她的身影,立即急冲冲的迎了上去,欣喜若狂的问道,“月涵,你一天到晚在宫中忙碌,怎么有工夫来看我?” 林月涵轻声说道,“月涵此番先来,是有求于三少爷。” 听她这话,萧逸清神色间不由有几分失落。 “你别张口闭口三少爷的,别忘了,我还作过你一年多的相公!”萧逸清撅着嘴,不满的抱怨道。 林月涵也不与他争辩,只浅浅笑道,“那段日子,月涵当然记得。月涵还记得,你堂堂的萧家三少爷,为了我们母女能够过舒适,被人当作人肉沙包打得鼻青脸肿。为了照顾重病在床的我,还跟娘偷学 了一手好厨艺呢!” 回想起那段与他共患难的日子,林月涵眼中泛起星星点点的柔光。 听到林月涵这番话,萧逸清脸上的不甘化为乌有。 “月涵,你今日来,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萧逸清即便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如既往的豪气。 林月涵满眼感激的说道,“每次我们母女有事,都是三少爷出手相助 ,能够与三少爷结识,真是我们的幸事。” “月涵,当我萧逸清是朋友,就别说这样的话。这一年多来,你替我做的,又何尝少了?”萧逸清目中闪着熠熠的光亮,定定的看着林月涵说道。 林月涵望着面前的男子,目中渐渐泛起湿意,她吸了吸鼻子,将自己想要替父亲捎去生辰贺礼的事情,向他道明。 “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瞧你这幅慎之又慎的模样,还以为是多大的事!”萧逸清唇角一勾,痞里痞气的对林月涵笑着。 林月涵的神色却丝毫轻松不起来,“三少爷千万别大意。皇后的为人,霸道阴狠,我既已将她得罪,她又岂会轻易放过我。如今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背地里实则波涛暗涌,而北陵城中尽是她的眼线, 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耳目。今日我前来萧府拜望,恐怕早有人将我的行踪向她作了禀报。只不过她并不知我前来所为何事罢了!” 萧逸清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我萧逸清的鬼点子有多少,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向你保证,以我的聪明才智绝对能躲过皇后的耳目。” 林月涵见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终是放下心来,“那就有劳三少爷了。” 林月涵将事情交代完,便打算离开。 萧逸清眼中现出不舍之意,非要送她出去。 两人于是便一边拉着家常,一边往府外走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丁太医的话 却不曾想,两人刚刚走到门口,却正好撞见萧逸风和忠叔从外面回来。 四人均是同时顿住脚,定在当场。 “咳咳,二哥!”萧逸清神色尬尴,对萧逸风打了个招呼。 萧逸风面无表情,似对萧逸清的话充耳不闻。 而这时,跟在他身后的忠叔却突然斜眉吊眼的望着林月涵,粗声嘟哝了一句,“从前只听说过女子朝三暮四,没想到,有些人不男不女的,也是这幅德行!” 林月涵一听这句,脸色刷的一变。 而萧逸清见林月涵面色难看,连忙对忠叔说道,“忠叔,你又不了解此事的个中曲直,就不要在这里搅混水了!” 忠叔一听这话,看着林月涵的目光越发轻蔑,“在下不过是直来直往罢了,不懂什么弯弯绕绕。我虽然是个粗人,但却知道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而不是象某些肖小之人那样,只会蝉过别枝,过河拆桥 !” 林月涵被忠叔如此辱骂,心里难受到了极点,但却丝毫找不出任何话来替自己辩解。 她双目微微泛起湿意,满眼不甘的向萧逸风望去,却见他目光深不见底,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 愫。 她的心里不由失落到了极点。 “忠叔,你不要说得太过份!”萧逸清语气中有些按捺不住。 “既然做得出,还怕人说?”忠叔越发不甘的与萧逸清争辩起来。 萧逸清被忠叔顶撞得冒起了火气,他的手直指着忠叔,正欲发作,却突然听到一声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 “忠叔,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做!还不快走!” 萧逸风短短数字出口,人已是再次迈开大步,直直的往前走去。 忠叔见状,这才停止了谩骂,急急追了上去。 而林月涵望着他二人消失的方向,久久驻足。 “月涵,你这是何苦?”萧逸清见林月涵眼眶泛红,不忍的问道。 “三少爷,我没什么。”林月涵连忙别过头去,不让他看到自己伤心的模样。 但萧逸清却仍是满目关切的问道,“既然你心中仍然放不下他,为何不对他当面说清楚。” “我没有!”林月涵拼命的摇头。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萧逸清目光直直的盯着林月涵,“那日二哥为了你几乎丧命,我无论如何不相信,他会做出伤害你的举动!” “你不要再说了!三少爷,那件事,我根本不愿 去想也不愿提!”林月涵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如今我只想好好守着娘,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见林月涵神色如此痛苦,萧逸清心中终是不忍再逼问下去,只得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不逼你。月涵,只要你心里好过些,怎样都行!” 他说罢,便搀着林月涵的手臂,将她送出了萧府。 林月涵接下来的几日,强打起精神,每日尽都在太医院里埋头忙碌。 丁太医见她如此尽心尽责,不禁满眼赞许的说道,“林月涵,你虽然初入太医院,但却十分刻苦勤勉。不过,人终归不是铁打的身子,勤勉归勤勉,还是要适当的休息才是。” 林月涵满眼感激的看着丁太医,诚恳的说道,“当日若非丁太医的举荐,月涵哪里有资格进入太医院。月涵深恐自己有所懈怠,辜负了皇恩和丁太医的举荐。” 丁太医拍了拍她的肩头,劝慰道,“要知道,皇上对你格外的器重,若你累病,只怕皇上会忧心不已。另外,贤妃娘娘常常在皇上面前对你赞不绝口,说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你若是有任何闪失,只怕贤 妃娘娘心里也会十分难过。” 林月涵闻言,这 才放下手中的事务,拱手对丁太医说道,“多谢丁太医提点。” 丁太医见林月涵听从了自己的劝说,这才放下心来,捋着胡须说道,“贤妃娘娘当日身受顽疾困扰,老夫虽然寻遍了天下奇方,又有皇上从各处搜集的珍稀药材,却只能暂时减轻娘娘的痛楚罢了。没想 到,你的一粒小小药丸,便能药到病除,将娘娘多年的恶疾治愈。老夫时常在想,你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奇人异士,竟有如此神奇的医术!” 林月涵听他如此夸赞自己,心中不禁惭愧不已。 她却不便向他明言,当日救治贤妃娘娘的,实则是自己的母亲。 “丁太医的灵药,采用上百种珍稀药材炼制,实是神奇。不仅能够缓解娘娘的病痛,还对烫伤,刀伤等有即刻缓解的作用。用途较月涵所配制的药丸不知广了多少倍!”林月涵中肯的评价道。 “惭愧,惭愧!”丁太医谦虚的说道,“那灵药的效用和用途,虽然十分广泛。而那炼制的方法,实在是太过繁琐,需要耗费七七四十九日,方才能得到小小的数瓶。老夫记得那一次,萧老爷便向老夫 提起过灵药被人偷换,便因来 不及重新炼制,二少爷险些丧命。” 林月涵听他提起萧逸风,便想起那日他身险昏迷,险些丧命之事来。 “丁太医与萧家交情甚笃,眼见二少爷,竟与贤妃娘娘得了相同的怪病,便私底下将替贤妃娘娘炼制的灵药,悄悄送去了萧府?”林月涵不禁疑惑问道。 丁太医爽朗的笑了笑,“那些药材都是皇上千辛万苦替贤妃娘娘收集的,老夫岂敢擅作主张。” 听到这句,林月涵不禁大吃一惊。 “难道是得到了皇上的首肯?”林月涵惊声问道。 “并非皇上授意,而是贤妃娘娘的意思。”丁太医援着胡子,满眼钦佩的说道,“娘娘真是菩萨心肠,听我偶然提起她与萧家二少爷是相同的症状,便每次待我炼制好药膏呈给她时,便分出一些来,让 我替萧家送去。” 林月涵听到这句,心里对贤妃越发敬佩不已。 ”贤妃娘娘心地真是仁慈,竟然为了一个与自己不相关的人,将自己救命的灵药,分了出去。“林月涵满脸钦慕的表情,由衷的夸赞道。 在与丁太医又聊了几句之后,两人便都离开了太医院。 第二日,便又是林月涵替贤妃请脉的日子。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发现了蹊跷 林月涵一见到母亲,便将托萧逸清替父亲捎回生辰贺礼的事情对母亲说了。 芸娘听到林月涵已经将此事办妥,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 “你父亲如今独自住在安宁镇那间破屋里,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芸娘目光有些飘渺的看着窗外,不无感慨的说道,“这次五十大寿,也是一个人过得冷冷清清的。但愿他能赶得及在生辰之前, 收到我们带去的那份贺礼,心中总会欣慰些吧!” “娘,你放心吧。三少爷表面上看起来风流不羁,实则是个心细如尘的人。他应承下来的事,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做到的!”林月涵满眼柔光的看着母亲,温声劝慰道。 “涵儿,三少爷这次又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你可一定要好好替娘谢他啊。”她拍着女儿的手,满眼欣慰的说道。 “嗯。”林月涵也觉得自己对萧逸清亏欠颇多。 继而她关切的看着母亲,“娘,这几日,皇后那边有没有动作?” 芸娘细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这段日子,倒是风平浪静。” “娘,总之,万事小心。”虽然听母亲如是说,但林月涵心里总感觉隐隐有些不妥,“她若明里对付我,我还可以有所准备,但如今她什么都不做,反而更令人担忧。” “涵儿,你放心。娘每日都会仔细检查送入贤妃寝宫中的每一样吃食和用品,何况,贤妃娘娘身旁的宫女太临, 尽是皇上的心腹,依娘看来,皇后即便想要做什么手脚,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芸娘抚 着林月涵的后背,温声安抚道。 听了母亲的话,林月涵的心里稍稍踏实了些。 “说起来,这次贤妃娘娘冒着惹恼皇后娘娘的风险替我们出头,着实是让我心里十分钦佩。还有一件事,更是让我吃惊!”林月涵目中流露出钦羡之意,对母亲轻声说道,“之前丁太医送到萧府的灵药 ,竟是贤妃娘娘授意的。” “竟有此事?”芸娘闻言,发出一声惊叹。 林月涵定定的点了点头,“这可是丁太医亲口所言,当我听到此事的时候,也着实惊了一跳呢!” “娘以前还在纳闷,丁太医虽然是宫中的太医,但所有药材用了多少,用去了何处,都会详细记录在案,他是从哪里扣出灵药,送到萧家去的!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芸娘一边回想着,一边若有所 思的说道。 “是啊,即便萧老爷和丁太医的交情再好。也不可能擅自将那么珍贵的药材挪作他用!”林月涵补充了一句。 如今自己整日在太医院当职,这才对宫规的严谨有所了解,也就明白了,当日丁太医绝不可能私自将宫中的药材拿来当作人情送给萧老爷。 何况,那些药材尽皆是历年来进贡的珍稀之物或是民间费心搜集而来,是皇上特意命丁太医替贤妃娘娘炼制的灵药。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母女俩已然弄清,两人 便越发感叹着贤妃娘娘的善良。 “不过说来也奇怪!”芸娘突然又想起一事来。 “娘,怎么了?”林月涵不由出言询问。 芸娘微微皱起眉头,缓缓说道,“贤妃娘娘所中的毒,是一咱非常稀罕的慢性毒药,寻常百姓根本不可能得到。所以娘猜想,当年下毒害贤妃娘娘之人,一定非富即贵!” 林月涵认可的点了点头,“当时的贤妃娘娘,也不过只是一名普通人家的女儿,如何会招惹上这等身份的人?” 只可惜,时至今日,已过去了二十多年,根本没有蛛丝马迹可寻,要不然,自己定要将那幕后的真凶查出,还娘娘一个恩情。 林月涵不无遗憾的想着。 而同时,皇后的宫中,已有耳目向皇后送去了林月涵的动向。 “他昨日无缘无故去萧家做什么?”皇后凤目一凝,威严的问道。 “他进去萧府之后发生了些什么,这个属下实在不知。”黑衣侍从如实禀报。 皇后眉宇间浮起一丝不悦,厉声喝道,“继续给本宫盯着!” “属下遵命!” 待黑衣侍从离开之后,皇后满眼愠怒的说道,“这林月涵的日子过得还真是悠闲呐,竟有心情四处窜门!你别以为仗着自己有皇马袿护身,又有贤妃庇护,便如此有恃无恐!” 一旁的公公不由出言提醒道,“娘娘,依奴婢看,那林月涵同萧家的交情颇深哪。娘娘实在觉得不解气,不如......” 公公话说了一 半,便停了下来,满眼诌媚的望着自己的主子。 “你的意思是?”皇后闻言,目中现出疑惑之色。 “奴婢的意思是,既然动不了林月涵那小子,就对萧家动手,打压打压他的气焰也好!”公公目中浮起狡黠的光,半阴不阳的说道。 “好!好主意!”皇后明白过来之后,脸上的阴霾顿时消散。 她知道林月涵与萧家的渊源颇深,之前甚至同萧家的二少爷萧逸风闹得不清不楚。 如今萧家替皇宫采办,要对付萧家,正是易如反掌之事。 “通知内务府那边的人做些手脚,这一次,本宫一定要给林月涵和萧家一些颜色看看!”皇后目光阴狠,声音里尽是戾气。 “是,奴婢这就去办!”公公立即躬身一揖。 而萧逸清托人捎带的礼物,在半月之后,被退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萧逸清满眼惊讶的看着面前之人,疑惑的问道。 “萧公子,这件事并非在下不尽力,而是当在下找到你说的那破屋时,屋里早已人去楼空。”来人如实作答。 “怎么会这样?你知不知道人去了哪里?”萧逸清心里十分纳闷,对着来人继续问道。 “这个在下实在不知,只是听一旁的人说,那间屋子已经足足空了大半个月!”来人定定回答。 “走了大半个月?” 萧逸清的眉头不由紧蹙起来,向来人道了谢之后,便立即去找林月涵。 一听到萧逸清带来的消息,林月涵不禁惊呆 了。 “我爹如今根本没有别的去处,到底会去了哪里?”林月涵急得两手绞在一起,在房中来回踱起步来。 偏偏凑巧的是,这不早不晚,刚好是半个多月的光景。 林月涵不敢在心里细想,只捉着萧逸清的手用力摇了起来,“三少爷,你说,我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萧逸清见她急切不已的样子,连忙劝慰道,“你先别急,这件事,我派人暗中查查。一有消息,便立即通知你。” “嗯!” 林月涵也别无他法,只得按捺住急切的心情,静静等待着萧逸清的消息。 她不敢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母亲,因为她知道,以母亲对父亲的关心程度,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知会急成什么样。 但她这段日子过得十分煎熬,心里对父亲的境况十分担忧。 “涵儿,你怎么今日看上去忧心忡忡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芸娘拉着女儿的手,关切的询问起来。 林月涵见母亲察觉出了自己的异状,连忙敷衍的说了一句,“娘,最近宫中事务太过繁忙,我只是有些疲累罢了。” 芸娘闻言,目中浮起怜惜的柔光,“涵儿,你一个女儿家,身体本就较男子柔弱,却要起早贪黑,日夜操劳。这着实为难你了!” 见母亲被自己搪塞过去,林月涵的心里微微舒了口气。 “娘,如今是在替皇上办事,可比不得从前。再说,我又不是白做事不拿俸禄,而皇上给我的俸禄,已是十分优厚。”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出大事了 林月涵握着母亲的手,轻声说道,“娘,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等着女儿孝敬你。” “好!好!”芸娘高兴的说着,眼眶渐渐有了些湿意。 到时候,置一间大宅,再将相公接来一起住,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虽然知道,这一天遥不可及,但芸娘仍是情不不禁陷入了对未来的憧憬之中。 过了十日,替萧逸清打探消息的人终于返回。 “事情查得怎么样?”萧逸清一见到人便急切的问了起来。 “三少爷,这件事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查到。” 那人来不及休息片刻,便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对萧逸清回复,“据林老爷所住屋子隔壁的大嫂回忆,有一天晚上,她看到有两个身穿黑衣,身材高大的男人来找过林老爷。次日起,便再也没有见过林老爷。” “黑衣人?”萧逸清眉头紧紧皱起。 那次追查林月涵下落的,也是身着黑衣,身材高大的男人。 这一拔人,会不是与上次是同一伙的? 而林老爷随后便失踪,会不会是被他们带走了? 一边串的疑问在萧逸清的脑中闪过,他心里越发感觉,这件事情极不简单。 “辛苦了!”萧逸清定定的看着来人,郑重其事的叮嘱道,“这次我托你办的事,千万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萧逸清在交代完之后,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林月涵。 林月涵虽然早有预感,父亲极有可能遇到危险 ,但当自己亲耳听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慌乱起来。 “这件事,刚好发生在我顶撞了皇后之后不久,我猜想,父亲的失踪一定同皇后娘娘有关!” 她立即断言,“皇后派人捉拿父亲的目的,无非是为了逼我替她炼制驻颜美容的灵药!但那灵药,我根本炼制不出,到时候皇后定然恼羞成怒,对父亲痛下毒手!” 随即她紧紧捉住萧逸清的衣袖,满眼惊恐的问道,“三少爷,若是父亲真是落到皇后的手中,我要如何将他救出?” 见林月涵已经大乱方寸,萧逸清连忙宽慰道,“月涵,此事你再着急,也是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先要确定,伯父到底在不在皇后手中!” “皇后将父亲捉来,定会关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他现在已是半百的老人,身子又十分单薄......” 林月涵急得双目通红,她不敢想象,父亲现在的处境到底如何,更不敢想,若是母亲一旦知道父亲失踪之事,会是怎样的反应。 “皇后即然要以伯父作为要挟,自然不会要了他的命。也就是说,伯父至今为止,仍然存活于世。你且不要打草惊蛇,一切只有暗中进行调查,静待事情浮出水面。”萧逸清按着林月涵的肩头,沉声说道。 林月涵吸了吸鼻子,重重点了点头,“我知道!” 自己不仅要在皇后面前极力伪装,还不能在母亲面前露出分毫。 林月涵感到无比煎熬,却是无计可施。 “月涵,你现在同皇后周旋,无异于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会掉入万劫不复之地。你......千万要小心!” 萧逸清目光定定的落在林月涵苍白的脸上,不无担心的说道。 若是能够替她分忧,自已即便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但无奈自己不过一介平民,根本没有入宫相助的机会,更谈不上帮她查出伯父的下落。 想到此处,萧逸清不由一声轻叹。 林月涵接下来的日子,过得举步维艰。 她每日除了辛苦的在太医院当差,还要暗中查探父亲的下落。 而到了与母亲见面的日子,便是她最为紧张的时候。 “涵儿,这不过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又瘦了这许多?” 芸娘细心的发现,女儿的脸越发瘦削了,她不由出言询问起来。 “娘,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别只顾盯着我的脸看。” 林月涵将脸别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镶嵌着珍珠和玛瑙的金镯,“娘,我给你买了一只金镯,你看喜不喜欢。” 她一边说着,一边拦起母亲的手,将金镯套了上去。 “涵儿,这金镯做工精致,又镶嵌了这么些宝物,定是价值不菲!你刚入宫不久,也没攒下几个钱,就都花在娘的身上......” 芸娘一边喜滋滋的看着手上漂亮的金镯,一边嗔怪的说着。 “娘,你独自一人将涵儿抚养成人,这当中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涵儿心里明白。涵儿最大的心愿,便是娘能开开心心!” 林月涵斜靠在母亲的肩头,柔声说着。 “涵儿,你真是有孝心!” 芸娘满眼欣慰的抚着女儿的后背,缓缓说道“娘知道,你这次冒险托三少爷给你爹捎去生辰贺礼,也是希望娘开心。涵儿,这么多年来,你爹对你关顾太少,同你之间有些生分。但娘还是希望你对你爹 孝顺,能象对待娘亲一样。” 听母亲提起父亲来,林月涵的心里如针扎一般疼痛起来。 她的眼中不由浮起一层雾气,“娘,我会的。” 林月涵足足暗查了好些天,都是毫无头绪,她的心里越发感到绝望。 而皇后这边却已做足了工夫,要将同林月涵关系密切的萧家狠狠整治一番。 这一日,内务府突然上报皇上,说萧家这次送来的药材当中,有一批劣质药材掺杂其中。 听到内务府的呈报,皇上当场震怒,下令严查此事。 萧老爷听闻这个消息,不禁吓得魂飞魄散。 “我们萧家的药材一向都是真材实料,怎么可能混入劣质药材?这一定是他们弄错了!”萧老爷急得在屋里打转。 “如今连皇上都为此事大为震怒,又怎么可能弄错。老爷,你看,会不会是老二他一时不小心.....”萧夫人也满眼惊恐的说道。 “老二办事一向稳重,何况是送进宫里的东西。他一定是慎之又慎,不可能出这样的纰漏!”萧老爷当即否定的了夫人的说法。 萧夫人眉宇间浮起一丝犹豫,她停了半晌,终是再次开口,“老爷 ,这话虽是不错。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任谁也难免有出错的时候啊。况且,他回来那阵,成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听到夫人这番话,萧老爷方才停下脚步,让下人将萧逸风唤来。 “爹!那批药材都是我亲自验货,亲自护送入宫的,当中并无易手,绝不可能出错!”萧逸风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立即坚定的对萧老爷说道。 萧老爷一听,目中现出一片迷茫之色,“那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如今皇上亲口说要严查,定会将此事追究到底!” 萧逸风目中毫无惧意,稳稳说道,“爹,这当中是哪一个环节的出了问题,我们根本无从查证。但当务之急,是要如何向皇上澄清此事!” “这次的事,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无法向皇上说清楚这件事啊!”萧老爷眉头紧皱,满目焦急的说道。 “爹,此事我定会如实向皇上呈报。” 萧逸风定定注视着父亲的脸,掷地有声的说道。 “不!此事断不能你去!” 萧老爷立即摆手,“如今萧家的重担全在你一人肩上,你若有任何闪失,你要萧家,要爹怎么办?” 如今是要面圣,不是儿戏。若是一旦不慎触怒龙颜,立即便会招致杀身之祸。 “爹,我不在的话,还有大哥和三弟可以替爹分忧。何况,这批药材是由我一人经手,皇上若要问起来,只有我能说得清来龙去脉!” 萧逸风拱手向父亲进言。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三兄弟集齐了 萧逸风拱手向父亲进言。 “你三弟一向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上次一声不吭的离开,一走便是一年多!至于你大哥,如今不落井下石已是不错,你难不成还指望这时候他能雪中送炭?” 萧老爷一提起另两个儿子,便连连摆手,“反正爹是一把老骨头,活不了几天了,即便出了什么事......也不要紧......” “老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你若是出什么事,可叫我怎么活啊!”萧夫人一听这话,便立即恸哭起来。 “爹!” 萧逸风听到父亲这番话,深深为之动容,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爹,你若不让我去面圣,我就在此长跪不起!” “老二,你......” 萧老爷满目嗔怪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正要训斥,却听门外传来两声呼唤。 “爹!” “爹!” 萧老爷回头一看,却见另两个儿子急急的走了过来。 “老三?”萧老爷左边望着萧逸清,复又将头转向右侧,略显迟疑的喊了一声,“老大?” 萧夫人许久不见自己的长子,今日见他意外出现,不禁满眼惊诧的上前,紧紧握着儿子的手 问道,“逸山,你......怎么来了?” 萧逸清连忙替大哥回答,“这次萧家出这么大的事,整个北陵已是人尽皆知。大哥虽然之前做过不利萧家的事,但他明白这次的事,关系到整个萧家的生死,便前来问明缘由。” “爹!” 萧逸山眉宇间的焦急不亚于在场所有人。 他定定的看着父亲,又冷眼扫了萧逸风一眼,不甘的问道,“明知道是送入宫的东西,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你这是回来兴师问罪的吗?” 萧老爷见萧逸山一副质问的语气,脸上现出不悦之色。 “逸山啊,如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爹正急得无法可想,你非但没有半句宽慰的话,反而还如此出言不逊,快,快给你爹道歉!” 萧夫人见萧逸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便是给自己的丈夫火上浇油,她立即对拉着萧逸风的衣袖,轻轻摇了摇。 “娘,如今都是火烧眉毛了,哪里还管什么好听不好听!这个人他就是我们萧家的克星,他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你们非但没有一个人指责他,反而还来数落我的不是?” 萧逸山用手指着地上跪着的二弟,极度不满的说道。 萧逸清见大哥和父 亲一来就杠上,立即上前打圆场,“爹,大哥这次回来,也是想帮着解决问题的!” 继而他又将目光转向大哥萧逸山,极力劝说道,“大哥,你也是的!心里明明关心家里,关心爹和娘,为何偏偏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不中听的!” 萧逸山听到三弟的话,这才稍稍平复了情绪,而萧老爷也是神色稍稍缓和,跌坐回椅子里。 “大哥,三弟,爹,大娘!” 这时,地上跪着的萧逸风再次开了口,“你们放心,这件事是由我一人弄出来的。有什么后果,我自会一力承担。” 一听这话,大哥萧逸山火气又串了起来,“你承担?你拿什么承担?就你一张嘴吗?” 萧老爷闻言,立即出言喝止,“老大,你怎么同你二弟说话的?” “我怎么说话?爹,若是可能,我倒宁愿我没有这样的弟弟!” 萧逸山的脸色十分难看,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爹,你可知道,他这次犯下可是重罪,会牵扯我们整个萧家的!” 萧老爷缓缓站起身来,直直走到萧逸山的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看,你是怕被此事牵连在内吧!” 这一句,令萧逸山身子猛的一震,满眼不可置 信的看着父亲问道,“爹......你在说什么?” “难怪你以这两年都没回来,一听说家里出了这档子事,便急冲冲的赶回来!” 萧老爷并没有直接回答儿子的提问,而是满目失落的望着前方,一字一字说道,“原来你竟是......急着回来同萧家撇清关系的!” 这句话一出,萧逸山的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他的目中隐隐浮起泪意,“爹,原来,在你心目中,我萧逸山就是这样的人?” 萧夫人这时也反应过来,老爷这是要同大儿子决裂,立即扑上前去,攥住丈夫的衣袖,哽咽的说道,“老爷,逸山他虽然做过许多错事,但我相信,他这次回来,是真心想帮家里......” 萧逸清则是满眼疑惑的看着父亲,不敢相信父亲为何会突然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 “你不用辩解,我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程度!”萧老爷语气冷漠,缓缓说道,“你放心,我们萧家的事,绝不会牵连你。今日,我便写下绝情信,与你断绝父子关系,从此之后,你便不再是萧家的人!” 听到这一句,萧逸山脚下一个踉跄,瘫坐在地。 “老爷,你不能啊!”萧夫人闻言,立即 痛哭流涕,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上次自己犯了大错,丈夫都能给自己改过的机会。而这次儿子有心回来帮衬,他却如此绝情要与之断绝关系,这叫人如何不心痛? 但萧夫人的哭求,并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只听萧老爷绝情的说道,“你若再替他求情,便同他一道离开萧家!” 萧夫人闻言,哭得更是嘶心裂肺,却再也不敢替儿子多说一个字。 萧老爷随即吩咐下人拿来纸笔,亲笔写下了断绝父子关系的书信。 “拿去,从此之后,你与萧家再无关系!”他将绝情信递到儿子面前。 萧逸山颤颤的伸出手,将绝情信缓缓接过,而他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哽咽的说道,“好!你既铁了心不认我这个儿子,我又何苦死皮赖脸的留在此处?” 说完这句之后,萧逸山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看着儿子痛苦离开的背影,萧老爷止不住红了眼眶。 他的表情,毫无遗漏的落入了小儿子萧逸清的眼中。 “娘,您别怨恨爹!”萧逸清弯下身子,将母亲从地上扶起,“父亲这也是为了以防不测,而做的无奈之举啊!” 萧夫人闻言,满眼迷茫的望着自己的儿子。 第一百八十五章 贤妃大乱方寸 “老大早就从家里搬出去,同家里不和也是人尽皆知之事。这封断绝关系的绝情信顺理成章,合乎情理,不会让皇上起疑。如此一来,既可以保住大哥不受牵连,更重要的是,大哥那年满两岁的长孙, 也得以保全......” 萧逸清定定的看着自己苍老憔悴的父亲,悠悠说道。 听到儿子的解释,萧夫人方才恍然大悟,颤声说道,“老爷......你这样做的目的,竟是为了保全萧家的骨血......你如此用心良苦,可逸山他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他若知道我的用意,又如何肯置身事外......”萧老爷仰头看着天,长长叹了口气。 萧逸风目光坚定的看着父亲,“爹,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如实向皇上澄清。我不相信,皇上是个是非黑白不分的人!” “好!”萧老爷终是点头应承。 而此时的皇宫中,林月涵也已听闻萧家送进宫的药材出了问题。 她急急的去见贤妃和母亲,商量对策。 “这次的事,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有人刻意栽赃陷害!” 芸娘叹了口气道,“可这事并无任何凭据,只怕这次萧家,想要洗脱冤屈,都是不可能了。” 贤妃娘娘的神色也是焦急不安,“但到底是什么人,与萧家有这么大的仇怨,非要置之于死地不可?” 林月涵眉头紧蹙,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能够对送进宫中的物品作手 脚的,恐怕在宫中有着极大的势力。若是我没猜刹的话,这幕后的黑手,一定是皇后!” “皇后?”贤妃闻言,满面惊愕的问道,“她同萧家素无仇怨,为何要出手对付萧家?” 林月涵咬了咬牙,满眼不甘的说道,“只怕皇后此番真正想对付的人,是我!” 芸娘闻言,立即明白过来,“皇后知道我同涵儿与萧家关系密切,而之前涵儿还同萧家的二少爷......” 她说到这里立即打住话头,斜目瞟了林月涵一眼。 贤妃听到这句,立即从椅中弹了起来,惊声问道,“这次萧家负责办货的难不成是次子......萧逸风?” 芸娘细想了想,答道,“如今萧家的生意都是二少爷在打理,这办货的事,自然也是由他经手。” “什么?” 听到这一句,贤妃的脸色刷的一变,声音变得异常尖利。 林月涵见贤妃娘娘为了萧家的事如此忧心,她立即上前劝慰道,“娘娘,皇上既然还未下定论,事情还有转还的余地。” “可既然是有人存心陷害,萧家又岂能轻易脱身?”贤妃娘娘的焦虑之意丝毫未减,急得叹气连连。 林月涵知道贤妃说的是事实,她心里想到萧逸风将要面临的危境,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焦急,但她知道,越是这种事候,却要沉住气来,才能平心静气的想出对策。 于是她压下心里的慌乱,对贤妃娘娘说道,“娘娘,我们越是着急,便越是中了皇后的计。” “可.. ....是......皇上此时正在气头上,万一一怒之下......” 贤妃却丝毫没有听进林月涵的劝说,而是急的坐立不安,“不行,本宫这便去求皇上......” 林月涵见状,连忙将贤妃娘娘拦住,“娘娘,萧家与后宫素无关联,娘娘这次开口替萧家求情,是以什么立场?” 贤妃闻言不由一愣,生生立在当场。 芸娘也是目中现出疑惑之意,不解的问道,“是啊,娘娘,萧家与娘娘非亲非故,你若贸然开口替萧家求情,定然会惹来皇上的猜疑。你为了我和涵儿,已经得罪了皇后,若是因此事惹恼了皇上,我和 涵儿心里便会越发不安了。” 贤妃听了两人的劝说之后,颓然坐椅中,满眼迷茫的喃喃自语,“这可到底要如何是好......” “娘娘,这件事,原本因月涵而起,我自会想方设法查清此事的原委,为萧家洗刷冤屈!” 林月涵目光坚定无比,稳稳对贤妃娘娘说道。 听到林月涵的话,贤妃的心神稍稍安稳,她点了点头,“本宫感觉十分疲累,你陪芸娘好好聊聊。” 说完之后,贤妃便缓缓起身,径直走入了内室。 待贤妃离开,芸娘不禁满目疑惑的对林月涵说道,“涵儿,你觉不觉得,今日贤妃娘娘的反应很是奇怪?” 林月涵此时心里正在为萧逸风忧心不已,骤然听到母亲这句,一脸茫然的问道,“怎么了?” 只见母亲沉下眸色,苦苦思索了片刻 后,皱眉说道,“我总觉得贤妃娘娘对萧家,对二少爷格外的关心!” 林月涵听母亲说的竟是这个,便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贤妃娘娘心地仁慈,她对萧家关心,也是情理之中!” 但芸娘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即便是心地仁慈,也不会如此紧张焦虑吧!刚才贤妃娘娘的样子你也看见了,完全是乱了方寸,同她平常里的恬淡性情一点都不象。何况,之前她曾吩咐丁太医将自己 医治顽疾的灵药送到萧家给萧逸风服用。即便是菩萨心肠,也不到于做到这个地步吧?” 听了母亲这番话,林月涵不禁沉下眸色,将事情的前前后后细想了一遍。 “母亲,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这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林月涵认可的点了点头,她复又想起那次,萧逸风为了阻止皇上赐婚之事而顶撞了皇上,也是贤妃娘娘开口替二人求情,方才逃过一劫。 她目中也浮起疑惑不解之意,抬起眸光,定定的看着母亲说道,“娘,你说有没有可能,贤妃娘娘同萧家原本就有些渊源?” “这也说不通啊?若是贤妃娘娘与萧家素有渊源,为何从未听萧家或是贤妃娘娘提起过?”芸娘的目中依然是迷茫之色。 林月涵也是想不通个中缘由,不由长长叹了口气,“娘,我们还是先别管这个吧!如今先想想法子,看要如何替萧家洗刷冤屈!” 芸娘闻言,立即收回心神,焦虑的说道,“涵儿,这件事关系到萧逸 风,他曾那样害你,你真的打算帮他?” 林月涵听到母亲的话,眉宇间闪过无奈和苦涩,她扯着唇角自嘲的笑了笑,“娘,我知道我应该恨他,巴不得他死才对!但自上次他险些因我丧命,我却不知为何对他有些恨不起来了......” 她说着说着,目中渐渐有了些湿意,“何况,这次的事,他本是无辜被我牵连。不管于公于私,我都要查明真相,还他和萧家一个清白!” 听女儿话里满是辛酸和无奈,芸娘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她叹了口气道,“这世间的男女情爱,皆是如此磨人,涵儿,娘不管你作何决定,都全力支持你。娘唯愿你能开心一些,不要自已为难自己!” 林月涵听着母亲的话,点了点头,“娘,我知道。” 她虽然嘴里应承着,但她心里却是痛苦不堪。 “好了,娘。” 林月涵吸了吸鼻子,言归正传,“娘,我在想,既然有人要栽赃陷害,就必然要先购入劣质药材进行替换。那劣质药材的来源,以及被调换出的药材去向何处,这些都是有迹可寻的!” 听了女儿的分析,芸娘满眼赞许的说道,“涵儿,你的心思怎么如此细腻?这一点,娘可是一点没有想到呢!” 林月涵闻言,脑中一幕幕回闪着从前跟在萧逸风身边磨练的过往片断,以及那次萧逸风被大少爷栽赃陷害,被他巧妙化解那一桩往事。 她的眸光不由变得飘渺,“娘,女儿也不过是现学现卖罢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三人行 “娘,我要先去一趟萧家,你先好好安抚贤妃娘娘。”林月涵继而对母亲吩咐道。 安顿好一切,林月涵便立即赶赴萧家。 这时,萧逸风刚巧准备进宫面圣,两人在宅门内相遇,均是脸色倏然一变。 但萧逸风只略作停顿,便同前两次一样,面无表情的抬步。 “等一等!”林月涵急切间喊一了句。 萧逸风闻言,停下了脚步,他没有看林月涵,只默不作声的立在原地。 “这次面圣非比寻常,稍有不慎,便会招致杀身之祸,你一定要小心应付。我会设法为你洗脱罪名,还你和萧家一个公道!” 林月涵轻声叮嘱道。 “我们早已恩断义绝,我是生是死,关你何事?” 不料,萧逸风只用疏离淡漠的声音回应了一句,便低垂着目光,冷漠的与林月涵擦身而过。 这一句,令林月涵浑身不由一个哆嗦。 她定定的呆立在原地,直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她方才缓缓转过身去,对着空空的宅门,红了眼眶。 如今的他竟是与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宁愿死,也不要与自己牵扯上一点关系? 她身体有些无力,但她仍然强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 找到萧逸清,她立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宫外的事情,便统统交给我来办!”萧逸清拍着胸口,满眼自信的说道。 “不过一定得快,必须赶在皇上判罪之前。”林月涵细声提醒着。 “嗯,我知道。” 萧逸清 定定的回答,即而对林月涵说道,“依我看来,那批由二哥送入宫去的好药材,一定还来不及送出宫外,定是藏在宫里的什么地方了!” 林月涵细想了想,认为他分析得合情合理,“那批药材的去向,就由我暗中查找。” 两人商量好了,便分头开始行动。 大殿上,皇上一见到萧逸风,便怒斥道,“萧逸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为了谋取私利,以次充好,将劣质的药材送入宫中。幸好被内务府及时发现,否则,那批劣质药材一旦使用,不知会造成多大的 危害!” 萧逸风闻言,并不惊慌,而是恭敬的伏跪在地,稳稳说道,“皇上息怒,这次萧家送入宫中的药材皆是由小人亲自查验,并随车护送入宫的。小人可以项上人头保证,这批药材每一件,都是精挑细选, 货真价实的上等药材!” “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你了?” 一听这话,皇上的火气更大,提高声调问道。 “皇上,小人绝非此意。皇上请想,萧家乃是京城百年的老字号,做生意一向诚实守信。这次既是送入宫的药材,自是慎之又慎,又怎敢以次充好,徒为自已招来杀身之祸?” “好一张巧言善辩的嘴!” 皇上对他的说辞根本不信,“这不过是你的辩解之辞!朕只相信亲眼所见的事实!现在那批货,便堆在府库内,要不要朕亲自领你去看?” “皇上,小人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但小人敢以项上人头保证 ,小人所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任何欺瞒!”萧逸风毫无惧意,正气十足的说道。 见萧逸风脸上没有半分悔意,还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皇上的怒火彻底被他点燃。 “你的狗头朕暂时替你留着,朕先将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拔下来,看你还怎么巧舌如簧,同朕争辩!” 他怒气冲冲的对萧逸风说着,继而转头对侍从吩咐道,“来人!” 他正下令,殿门传来一声通传,“启禀皇上,林太医有要事求见。” 皇上闻言,沉眸说道,“林太医对药材十分熟悉,他来得正好!” 于是他稳下心神,吩咐道,“让他上殿!” 林月涵迈步走上前来,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地上跪着的萧逸风望了一眼。 “林月涵,你有何要事?”皇上迫不及待的问道。 林月涵收回心神,稳稳说道,“臣听闻内务府传来消息,说是府库内混入了劣等药材,臣特意前来,想向皇上求证此事。” “林太医,此事千真万确。幸好内务府及时发现,才未酿成更大的祸端。若是将那批药材混入了太医院,后果便是不堪设想了!” 皇上一提起这桩事,便眉头紧皱。 “皇上,臣听闻这批药材是萧家负责采办的,他们竟然这么大胆,敢做出以次充好,欺君罔上的事情来?” 林月涵故作惊讶的问道。 “朕也没想到,这萧家竟然罔顾圣恩,为了牟取私利,不惜瞒天过海,做出如此逆天之举!”皇上满眼气愤的说道。 “那 萧家可有认罪?”林月涵立即又问。 皇上闻言,目中的怒意更深,他颤颤的指着萧逸风,怒不可遏的说道,“如今事实俱在,这个萧逸风竟然还敢抵赖,说他是被冤枉的!” 林月涵见皇上这幅表情,心知先前萧逸风已是触怒了龙颜,她眸中升起一抹担忧之色。 她垂下眸光,恭敬的对皇上说道,“臣愿意替皇上分忧,带他亲自前往验证药材优劣,令他心服口服!” 皇上听到林月涵愿意带萧逸风去验证,自是十分欣慰。 他正想开口,却听到殿外又有通传,“皇后娘娘驾到。” 皇上眉头微皱,语气中有些不满的味道,“她来做什么?” 皇后步态悠闲,缓缓走上前来,恭敬的对皇上行礼,“皇上,臣妾听闻此次萧家采办的药材全是劣质下等的药材,臣妾为此深感自责,特意前来向皇上请罪。” 皇上满眼疑惑的问道,“此事与你何干?” 却见皇后用手拭了拭眼角,“皇上,当初让萧家代为采办之事,乃是臣妾提议。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臣妾自是责无旁贷。” “皇后的初衷是好的,只是没想到,这萧家竟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举。朕并没有责怪皇后的意思,皇后也无须过于自责。” 皇上沉眸说道。 “谢皇上宽宏。” 皇后又是恭敬的一揖,继而她转过头,阴狠的瞪了林月涵一眼,对皇上问道,“这件事,与林太医何干?” 皇上闻言,细细解释道,“林太医听闻这批送 来的药材出了问题,便主动提出替朕分忧,带萧逸风前去府库看货,以令其再无从抵赖。” 皇后听后,目中隐隐闪过一道阴冷的光,对皇上进言,“林太医虽然熟悉各类药材的优劣,但毕竟同萧家素有渊源,再加上她同这萧逸风之间还......,皇上派他前去,难道不怕他有意包庇,或是做什 么手脚?” 听了皇后的话,皇上神情微微一滞。 “皇上,臣虽然与萧家素有往来,但不过是主仆之谊罢了。而同萧逸风......众所周知,我们已经彻底决裂,再无瓜葛。再者,臣在众目睽睽之下,如何做得了手脚?” 林月涵强抑着心里的焦急,用尽量平和的语调对皇上说道。 “不过是去府库看一眼罢了,又有何妨!” 皇上将手一挥,不耐烦的说道,“快将他带去查验清楚,务必让他无从抵赖!” 皇后还想再劝,却见皇上脸色有些暗沉,便改口说道,“那不若由臣妾一同前往,也好为此事作个见证。” 皇上沉眸一想,定定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于是林月涵,皇后,和萧逸风三人一道前往府库查验。 在去往府库的途中,皇后的唇角微微勾起,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林月涵,你以为就凭你这点伎俩便能同本宫斗?若你现在向本宫服软,本宫可以将此事即刻平息!” 林月涵目光定定的平视着前方,用坚定的语气说道,“皇后娘娘的好意,臣心领了。不过,臣知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为他求情 “不过,臣知道,皇后娘娘的好意,臣根本无福消受!” 听着林月涵这句挖苦之语,皇后的凤目顿时喷出一道怒焰,“好!既然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本宫便要看看,到你走投无路那一天,你要如何哭着跪着,象条狗似的爬到本宫面前来求本宫!” 两人的对话,尽数落在第三人的耳中。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但他的眸中却闪过一道幽幽的暗光。 三人行至府库,宫人立即打开大门,让三人入内查验。 林月涵自进入府库大门的一刻起,便摒气凝神,尽力嗅了起来。 她深恐错过任何一处细节,脚步放得很慢。 而她又怕皇后发现了端倪,目光只能定定的平视前方,不敢四处查看。 “你慢吞吞的做什么?” 皇后最后还是发现了异样,出言催促起来。 林月涵闻言,只得加快了脚步往里走。 而每往里走一步,林月涵的心里便越发忧虑,因为至此为止,她仍未嗅出任何异样。 “若是那批被换掉的好药材并未堆放在这府库内,那便如何是好?” 林月涵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便越发担忧。 她不敢有片刻分神,念头一转,便 又集中心神,细细嗅了起来。 终于,当她行至一处堆放着一口口大缸子的地方,她总算嗅到了药材的气味。 “那些药材,竟然混入了米缸之内!” 林月涵为自己这个发现欣喜若狂。 但她脸上不敢露出分毫,脚步也不敢有丝毫停顿,只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着。 最后,她终于来到了那堆劣质药材跟前。 “林月涵,你就好好的验吧!看看是不是内务府那些门外汉,将上等的好药材,误作下等的劣货!从而冤枉了萧家和你曾经的这位二少爷。” 皇后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满眼邪恶的说道。 林月涵面无表情,只将地上堆着的麻包袋逐一解开,挨着细细查验起来。 林月涵为了不引起皇后的疑心,故意装出一副很失落的神情。 皇后见林月涵一副失落的表情,心情越发好起来。 “怎么样?林太医,可有什么收获啊?”她故意戏谑的问了一句。 “这些药,的的确确是最劣等的药材。一旦送入太医院,后果不堪设想。这次全仗着内务府的人细心谨慎,才及时发现了这批药材的问题。” 林月涵定定的说着,一边从每一个麻包袋里抓出一些药材来,递到萧逸风面 前。 “你看,这颗人参的参须这么短,一看就是十年之内的下等人参,药效大打折扣。还有这颗何首乌,根上都已经有虫蛀的孔洞......还有这个......” 她一样一样的说给萧逸风听,模样十分认真。 萧逸风整个过程都一言不发,脸色也并无丝毫变化,似乎对林月涵的话充耳不闻。 林月涵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完全象是自说自话。 “好了,有完没完!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同意内务府的判断,这批药,全都是劣质下等货,对不对?” 皇后听到后面,着实疲累不堪,便不耐烦的打断了林月涵。 林月涵立即停了下来,轻轻的点了点头,“正是。” “既然如此,你二人便随本宫一道去向皇上复命吧。” 皇后的脸色越发得意,倏的将凤摆一撩,转过身去。 三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一路上,皇后都是满面春风。 而林月涵和萧逸风则均是一言不发。 “事情办得如何?” 皇上见三人去而复返,立即对林月涵发问。 林月涵恭敬的回复,“臣已带萧逸风亲自前往府库看过,那些药材确实是劣等货。” 皇上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辛苦林太 医走这一趟。” 继而他将目光转向萧逸风,大声喝斥道,“如今你已亲眼见过那批劣质药材,还有何话辩解?” 萧逸风声如宏钟,大声说道,“府库里那批药材,根本不是小人送入宫内的那些!小人送入宫里的药材,已被宫中之人调了包!” 皇上见他此时还不认罪,气得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事已至此,你竟然还敢百般抵赖!” 他怒目中几欲喷火,食指颤颤的指着萧逸风,“你非但不认罪伏法,还敢肆意诬陷!” 皇后连忙说道,“皇上,这萧逸风一再胆大妄为,挑战你的龙威。依臣妾看,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是不知道何为天威!” 在皇后的挑唆之下,皇上沉下眸色,对左右吩咐道,“来人,将他杖责一百!然后投入天牢,等候发落。” 林月涵闻言,顿时方寸大乱。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苦苦细道,“皇上,万万不可!” 皇上见林月涵出面阻止,目中现出不悦之色,“有何不可?” 林月涵连忙将头重重在地上一磕,“皇上,萧逸风的说法虽然有些荒唐,但并非全无可能啊,皇上!” 皇上听林月涵这话分明是护着萧逸风,他越发不满的看着林月涵 问道,“连你也觉得,是朕宫里的人将药材调了包,是朕的人监守自盗?” 林月涵知道皇上此时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任何的劝说。自己现在替萧逸风辩解,非但起不了丝毫作用,反而会令皇上对自己产生嫌恶。 但即便如此,她一想到萧逸风会受到一百杖刑,便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皇上,臣只是就事论事。如今一切尚存疑点,皇上便用如此严厉的刑杖,若真是这一百杖下去,将人活生生的打死了,即便到 时将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已是为时已晚!望皇上三思啊!” “那朕便要看看,他有没有命撑到你所谓的‘水落石出’那一刻!” 皇上目光冷冽,再次下令,“给朕狠狠的打!” 左右听令上前,将萧逸风按倒在地,一人执了一根粗壮的木杖,用力的打了起来。 那结实的木杖,每一下落在萧逸风的身上,都发出极大的声响,冲击着林月涵的耳膜。 而萧逸风则是紧咬着牙关,双拳紧握,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痛呼。 但越是这样,林月涵的心里越是撕心裂肺的痛。 眼见着随着一下下木杖的敲打,萧逸风的整个身体,被打得一片血肉模糊,林月涵的眼睛渐渐模糊。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只有横着才能出去! “皇上,求你,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林月涵跪在地上,一边求着,一边重重的磕着响头。 但皇上对她的哀求丝毫不予理会,只阴沉着脸,一副气恨难消的样子。 林月涵的头磕破了,光洁的地面被晕染起一滩鲜红的血印。 但她丝毫不知道疼痛,仍旧一下下的磕着响头,泪水一滴滴淌在身前的地面,与血印混在一起。 而这时萧逸风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她娇小柔弱的身躯,目中闪过痛苦的光。 “你不用......假惺惺!”、 他咬着牙关,忍着身体的剧痛,艰难的说道。 这一句毫无温度的话语,令林月涵的身体剧烈一颤,冷到呼吸停滞。 她忘了磕头,只怔怔的注视着萧逸风的脸,目中全是不可置信的光。 “我此时承受的痛楚,不及你加诸给我的......万分之一!” 萧逸风瞳色幽暗,溢出鲜红血渍的薄唇,费尽全力吐出冰冷绝情的话。 说完这句之后,他再也支撑不住,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合上了双目。 见萧逸风被打得昏死过去,林月涵发出一声凄切的恸哭,“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停下来,求你们停下来” 她泪如泉涌,撕心裂肺哭求着。 但那无情的棍棒,仍然毫无停顿,对准萧逸风的后背,一下下的落下来。 林月涵整个人慌乱无措起来,象发疯似的冲到萧逸风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 见林月涵扑在了 萧逸风身前,两名侍从立即停了下来,满眼焦急的看着皇上。 皇上见两名侍从停下来,脸色越发难看,“朕没有下令停下来,你们两个为何不打了?” 只听其中一名侍从跪地说道,“皇上,林太医有御赐皇马袿在身,臣不敢造次!” 经侍从提醒,皇上方才想起来,自己早已赐给了林月涵护身保命的皇马袿。 “林月涵!你做什么,还不给朕让开!” 皇上指着林月涵的鼻子,咬牙切齿的问道。 林月涵身体仍旧死死护着萧逸风,满目痛楚的说道,“皇上,臣这样做,臣只是......不希望......他死......臣求皇上开恩,留他一命,待事情彻底查清,再作判处不迟啊,皇上!” “如今事实俱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你如今阻扰侍卫执刑,便是违抗朕的皇命!你难不成,想公然与朕对抗?” 皇上见林月涵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眉宇间越发不满,他满目愤怒,厉声质问道。 皇后见林月涵已将皇上彻底激怒,她的凤目中闪过一抹阴鸷的光。 “皇上,林月涵仗着有皇上御赐的皇马袿在身,侍卫不敢拿他怎样。他这样明目张胆与皇上对抗,分明是要挑衅皇上的天威呐!” 皇后唇边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火上浇油的说道。 听到皇后这挑唆之语,皇上的两拳捏得咯咯作响。 “林月涵,一件皇马袿,只能保一人!朕来问你,你要用它保他的命?还是保你自己的命? ” 皇上沉下眸色,对林月涵作最后的警告。 但林月涵此时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她脱下皇马袿,替萧逸风穿在身上,跪地说道,“臣自知身犯违逆之罪,罪无可恕。请皇上即刻赐臣一死!” 林月涵为了救萧逸风的命,竟连自己的命都不要,这个结果完全出乎皇后意外的意料之外。 她这次命内务府的人陷害萧逸风,不过是想通过惩治萧家给林月涵一个下马威,让她对自己妥协罢了,并没有存心置林月涵于死地。 而皇上被林月涵的话一激,目光越发阴沉。 “好,既然你为了他甘愿赴死,那朕便成全你!”他袍袖一挥,正要下令。 这时,皇后却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皇上三思,这林月涵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皇上正值用人之际。即便他顶撞了皇上,皇上也不必将他处死,只须小惩大戒便可!” 她盈盈跪倒在地,开口替林月涵求起情来。 “你刚才还口口声声指责他,如今怎么反倒开口替他求情?”皇上闻言,紧蹙起眉头。 “皇上,刚才......” 皇后眼珠滴溜溜的转着,一边想,一边说道,“刚才臣妾只是见林月涵违逆皇上,心里气愤难平,言语上便有些过激,如今见皇上一怒之下要斩林月涵,方才觉得他一旦死了,未免太可惜” 皇上听了她的话,余怒难消的说道,“来人,将他两人一同押入天牢,等候发落!” 侍卫得令上前,将林月涵和萧逸风从地上 架起,直接投入了天牢。 潮湿阴暗的天牢,林月涵和萧逸风被关在同一个牢房中。 腐败霉烂的气息串入林月涵的鼻中,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知道,这样恶劣的环境,最不利于伤口的恢复。 而此时,萧逸风已被打得只余下一口气,他后背血肉模糊,伤口一旦化脓感染,便会即刻要了他的命。 她越是担心,便越是焦急心痛。 她看着身旁气若游丝,昏迷不醒的萧逸风,心里如针扎般难受。 “怎么办,如今我也被困这天牢,身上连根草都没有!我要如何才能替他医治身上的伤?” 林月涵满眼迷蒙,喃喃的念着,心里感到无比的绝望。 时间一点点过去,萧逸风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如林月涵所判断的一样,他的伤口渐渐开始恶化。 伤口恶化,令本就气若游丝的萧逸风病情雪上加霜。 他不仅发起烧来,浑身火烫,晚间的时候,又吐了几口鲜血。 林月涵的心如在油锅里煎炸,整个人急得快要崩溃。 “来人啊,快来人啊!” 她捉着牢门,用力的摇撼,疯狂的大喊大叫。 狱卒听见她的喊叫,立即冲了过来,怒目瞪视着她问道,“喊什么喊?” “大哥,你行行好,他快不行了!求你让太医替他诊治!” 林月涵从牢门伸出手,象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捉住狱卒的衣袖,苦苦哀求着。 “让太医替一个死囚诊病?你是不是疯了?” 狱卒对林月涵的话呲之以鼻,斜目瞪着她 喝道。 林月涵闻言,方才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有多荒唐。 “老实点,若再大喊大叫,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狱卒恶狠狠的说完这一句,便欲转身离去。 林月涵见狱卒要离开,急得眼眶通红,改口求道,“不用太医前来也行,我写张方子给你,你让宫女熬了送进来也成。” 狱卒闻言,脸上现出怒意,喝斥道,“我说你一个天牢里的死囚,还当自己是主子?” 林月涵听了这话,强压下心里的急切。 她连连对狱卒赔罪,极力劝说道,“大哥,我没有对你指手划脚的意思。只不过,人命大过天,大哥也不想看见他死在牢里是不是?” “人命大过天?这话谁说的?呵呵!” 狱卒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仰头笑了起来,“我在这里当差数年,只知道一件事!但凡进了这天牢的死囚,只有横着才能出去!人命在这里,最不值钱!” 这极尽嘲讽的话语,令林月涵神色一滞。 “哼!我劝你别折腾,好好享受人生的最后一程!若你再闹腾,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狱卒说完这句,便用力甩开林月涵的手。 林月涵回过神来,急急从怀里掏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元宝。 “大哥,求你了!” 说罢,她跪在狱卒面前,双手将金元宝恭敬的举在头顶。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狱卒非但没有伸手接过金元宝,反而越发愤怒的一声大喝,“你这套伎俩,若是我如实上呈,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死一万次也不足以抵消 幸好狱卒没有打算追究,只狠狠的瞪了林月涵一眼之后,便转身离去。 狱卒走后,林月涵再次陷入绝望之中。 正在她无计可施的时候,牢门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贤妃娘娘,先前那两名人犯,就关在这里面。” 先前那名狱卒去而复返,将贤妃和芸娘二人带到林月涵所在的牢门外。 一听到贤妃娘娘前来,林月涵立即冲了过来,“贤妃娘娘!” 贤妃对林月涵点了点头,随即对狱卒吩咐道,“你先下去。” “是。”狱卒应声,恭敬退了下去。 “娘娘!求你设法救他!”林月涵隔着牢门,泪眼模糊的看着萧逸风,跪地求道。 贤妃顺着林月涵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萧逸风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他的背上,衣衫尽数被打烂,与已经干涸的乌血沾结在一起。 “怎么被打成这样?” 贤妃娘娘的眼睛里有隐隐的泪光闪动,声音更是因激动而颤抖不已。 “娘娘,皇上认定萧逸风为了牟取私利而将送入宫中的药材以次充好,但萧逸风拒不承认,皇上一怒之下,便下令杖责一百。” 林月涵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 “什么!杖责一百?” 贤妃娘娘闻言,眼眶立即红了,“皇上好狠的心呐!这一百杖下去,他还焉有命在?” “我见他已然承受不住,迫不得已用御赐皇马袿替他保命,皇上因此大为震怒,将我一并投入天牢,等候发落 。” 林月涵简明扼要的将事情重述了一遍,即而说道,“但即便如此,他也被打得遍地鳞伤,只余下半条命。如今他的伤口已经恶化,命悬一线,若不及时救治,必死无疑!” 说罢,林月涵重重的将头往地上一磕,“求娘娘救他!” 贤妃娘娘闻言,正要应答。 芸娘却抢先一步对女儿说道,“涵儿,你怎么这样不明事理?先前贤妃娘娘听说你和萧逸风被投入天牢,便不顾娘的阻拦前来探望,已是授人以柄的事。若是为了救萧逸风的性命,再令娘娘受到牵连, 这便更是不智了。” 林月涵知道母亲说得有理,只得满眼焦急的看着萧逸风,无法再对贤妃说出恳求的话语。 “芸娘,本宫知道你这是替本宫着想,但此事性命攸关。若本宫再不出手,他便......” 说到此处,贤妃的目中噙满泪意,声音已因极度的伤痛而哽咽。 “娘娘......”芸娘正欲再劝。 这时,昏迷当中的萧逸风突然又吐出一口鲜血来。 见他这副模样,林月涵和贤妃娘娘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林月涵立即扑到萧逸风的面前,手足无措的替他把起脉来。 而贤妃此时已是满脸的泪,两手紧紧握住牢门,目中全是焦急和伤痛。 “娘娘,他......他的脉象很不好,恐怕......”林月涵伏跪在地,声音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 贤妃听到这一句,将牙一咬,“本宫这就去求皇上,就是冒着一死 ,本宫也要救他!” 见贤妃冲动得要去找皇上,芸娘立即跪了下来,“娘娘三思!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你此番前去,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令皇上更加气恼。何况,娘娘同那萧逸风素无瓜葛,若如此贸然替他求情,定会引 他人非议!” 贤妃眉心一拧,将袖一拂,“你不用再劝本宫,事关他的生死,本宫管不了这么多了!” 说完这句,她便倏的转过身去,即刻便要去找皇上求情。 “娘娘,留步!”这时,林月涵急急喊道。 贤妃闻言,停住脚步,回转身来,满眼迷惑的望着林月涵。 “娘娘,救萧逸风的性命,不一定要惊动皇上!” 林月涵稳下心神,恭敬的说道,“只要娘娘能将治伤的药送进这牢门,月涵自会替他医治。” 听到这句,贤妃娘娘脸上现出欣慰之色,“你这个方法,确实可行!” 芸娘也觉得这样做,比直接去求皇上好了许多,便也不再劝阻。 林月涵立即扯下一片衣袖,咬破手指,用手指上的鲜血写下药方,递到了贤妃的手中。 “娘娘,只需按方抓药,进行熬制即可。”林月涵满眼期待的望着贤妃。 “本宫即刻去办!” 贤妃急急的回答,随即将视线移向萧逸风,流连了片刻,忧急的对林月涵说道,“他的命,你无论如何要保住......” 她的神情和语气,象是在对林月涵作着郑重的托付。 说完这一句之后,她便转过身去,急步往外走去。 芸娘 满眼不可思议的望着贤妃娘娘的背影,疾步跟了上去。 贤妃娘娘回去之后,便立即按着林月涵的方子命人将药熬好。 然后她便让芸娘同她一道前往天牢去送药。 “娘娘,天牢是污浊晦暗之地,娘娘凤体金躯,实不宜频繁出入。” 芸娘不无担忧的看着贤妃,极力劝阻道,“送药这样的小事,就交给宫女太监去做吧。” 贤妃却并未听进劝说,执意要前往送药。 却不料,她这一次却未能顺利进入。 “娘娘,天牢里关的都是重犯,就算是病死,只要未得皇上首肯,也不能擅自替他们送药医治啊!” 天牢的狱吏恭敬的对贤妃说道。 一听不让带药进入,贤妃立即急了。 “**才,你竟敢拦阻本宫?若是因此耽误了本宫救人,你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能抵消他的命!” 贤妃凤目一拧,怒目喝斥道。 芸娘跟在贤妃娘娘身边数月,却从未见过她动怒。 如今见她为了救萧逸风,突然性情大变,芸娘心里越发感到疑惑。 “娘娘......小人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望娘娘不要与小人为难。” 狱吏跪倒在地,满面为难的求道。 “本宫偏要将药送进去,本宫看你要如何拦阻本宫!” 贤妃气恨的看了狱吏一眼,便昂起头来,直直的往里走。 狱吏见状,知道无论如何拦阻不住,便只得叹了口气,“娘娘执意如此,小人也只有将此事依照实情向皇上呈报。” 听到这句,芸娘大惊。 她 本欲开口对贤妃作一番劝说,却见贤妃此时脸上是坚定无比的神情,便将即将出口的话语,尽数咽了回去。 贤妃急急走到牢门前,命人打开牢门。 “林月涵,药熬好了!快,快替他服下!” 她两手亲自端起托盘,弯身走进了那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的牢房。 被贤妃这个举动惊得瞪大了双目,林月涵和芸娘一时之间忘了反应。 贤妃娘娘目光直直的望着地上了无生息的萧逸风,完全没有留意到林月涵和芸娘的表情。 “他的伤势......如何了?” 她将托盘放在地上,曲膝蹲在萧逸风的身旁,满眼疼惜的看着他血肉模糊的后背,哽咽的问道。 林月涵听到她的问话,方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急急跪到她的面前,“娘娘,这地牢污浊不堪,只怕会脏了娘娘的衣裙,还请娘娘移步到牢门外。” 听到林月涵的话,贤妃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不妥,她慌乱的站起身来,“那......本宫便不耽误你替他医治。” 说完这句,她又向萧逸风投去不舍的一瞥,方才缓缓移步而出。 她出了牢门之后,并未离开,而是双脚如同生根了一般,定定的站在牢门外,满眼焦急的注视着林月涵替萧逸风施治。 林月涵此时全副身心都在萧逸风的身上,根本无法顾及旁物。 她先将自己干净的外袍脱下,铺到地上,再将萧逸风身上的衣物除去,将他趴伏在自己的衣服上,开始替他清理伤口。 第一百九十章 她为何要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上次替他清理胸口的伤口,林月涵已经痛得锥心刺骨。 而这次萧逸风整个后背完全是血肉模糊,连块完整的皮肤都没有,这令林月涵更是疼得难以承受,在替他清理伤口的时候,好几次都停了下来,几欲放弃。 而贤妃站在牢门外,看着萧逸风因林月涵的动作而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她的神情更加痛苦不堪。 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只得用手捂住自己的唇,但伤痛的泪水也顺着她的手背一滴滴的淌落在地。 芸娘静静的看着牢里牢外的两名女子,紧紧皱起了眉头。 “涵儿,你若下不了手,就让娘来代劳吧!” 芸娘见林月涵如此痛苦煎熬,便主动提议。 林月涵目中有些犹豫,迟迟没有回答。 “涵儿,别磨蹭。刚才娘娘硬行闯入天牢,恐怕此事狱吏已向皇上呈报。若再不抓紧时间替他医治,便来不及了。”芸娘好意提醒道。 听了芸娘的话,林月涵方才退了出来。 芸娘顶替林月涵替萧逸风医治,动作果然麻利了许多。 林月涵实在不忍看下去,只得狠心背过身去。 芸娘替萧逸 风灌下药后,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一边退了出来。 “他的病情总算稳定下来,性命应是无虞。”她如释重负的说道。 听到芸娘的话,林月涵和贤妃二人同时舒了口气,整个人无力得险些瘫软在地。 “多谢娘出手相助。”林月涵满眼感激的看着母亲。 既而她跪倒在贤妃娘娘面前,“多谢贤妃娘娘仗义相救,否则......” 林月涵声音哽咽,无法再说下去。 贤妃娘娘此时眼睛因泪水的浸润而格外晶莹,她的视线定定的落在萧逸风身上,满眼凄切的说道,“本宫根本不是什么心地仁慈之人,有一天,你会发现,本宫其实是这世间最狠心绝情之人!” 听闻这句,林月涵满眼惊讶的看着贤妃,却不知道要如何劝慰。 “涵儿,娘不得不说一句泼你凉水的话。” 这时,芸娘皱着眉头说道,“即便萧逸风的伤得以痊愈,只要他的罪名仍在,终是难逃一死。” 听到这一句,林月涵和贤妃的神色顿时又慌乱起来。 林月涵定下心神,压低音量对母亲和贤妃说道,“此事我已查出些眉目。” 听说林月涵已查到线索,贤妃目中现出一抹惊喜 ,急切的问道,“你查到些什么?” 林月涵便将之前自己调查所得尽数对贤妃和芸娘说了一遍。 “没想到,竟是内务府的人设计陷害!” 贤妃听完之后气恨的说道,“内务府与皇后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他们听皇后的命令行事,一心要置萧家于死地。” 芸娘眼中越显焦虑,“涵儿,你即便查到真的药材还在府库之内,但也没有切实的证据,劝说皇上下令搜查府库。”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不敢贸然将此事向皇上禀报。一来,靠嗅觉闻出那些药材的位置,此事说出来皇上未免会信;二来,我担心此事一旦说出,便会有人将消息传到内务府,将那批药材转移他处。” 林月涵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 “这可如何是好?” 贤妃听到两人的对话,急不可奈的问道。 林月涵先前的心神全被萧逸风搅乱,根本没有闪暇思考对策。 如今萧逸风的病情已稳,她便沉下心思,细细想了起来。 “娘娘,这皇城的禁卫军可不可信?”林月涵终于抬眸,定定向贤妃问道。 “禁卫军乃是皇上的亲信,自是可信可托。”贤妃十分笃定的回答。 听到这 句,林月涵眼中闪过一道光亮。 “太好了,娘娘,我有一个办法。”林月涵兴奋的说道。 “什么办法?” 贤妃听林月涵说有办法,立即急切的问了起来。 贤妃听林月涵说有办法,立即急切的问了起来。 “我在想,那批药材对于内务府来说,也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东西。不日他们便会设法将它送出宫去,以图心安。” 林月涵按照自己的想法,逐一向贤妃和母亲分析起来。 “你说得不错。”贤妃定定的点着头,认可的说道。 “若是我们写一封密信给禁卫军的首领,就说发现宫内最近有人私自夹带物品送出宫外贩卖,禁卫军一定会暗中加强监查。那批药材一定会在运送的途中被查获!到时,一切自可水落石出。” 林月涵一口气将自己的计划说完。 听了林月涵的计策,贤妃连连点头,大赞道,“妙啊!妙!林月涵,你这个计策,本宫觉得十分可行!” “娘娘,如今我们最关键是不要露出任何端倪,以防打草惊蛇!”林月涵出言提醒道。 “本宫就按你说的办!” 贤妃娘娘神色松动,对着萧逸风又望去一眼,“本宫相信,一定能还 萧家,还他一个清白!” 林月涵也自信的点了点头,继而她又转头对芸娘说道,“三少爷那边,也找了人追查药材的来源。兴许也找到了些线索,只是,我苦于身陷囹吾,无法脱身前往打探消息。” “这件事,就交给娘去办。”芸娘立即拍着胸脯,应承下来。 “娘,皇后的耳目众多,你千万小心!” 林月涵看着母亲的脸,不无担忧的说道。 若是还有其他可信之人,自己绝不会让母亲冒险走这一趟。 但事急从权,也只有如此了。 “你放心吧,娘自会巧妙装扮一番,偷偷溜出宫去。”芸娘故作轻松的对林月涵笑了笑。 商量完毕之后,芸娘便劝贤妃娘娘返回。 “林月涵,他的伤,真的无碍?” 贤妃娘娘抬脚之际,又忧心忡忡的看了萧逸风一眼,不确定的问道。 林月涵再次替萧逸风把了把脉,拱手说道,“娘娘大可放心。他的病情确实无碍了!” 听了林月涵肯定的回答,贤妃这才缓缓转守身去,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待贤妃刚刚走出牢门,便接到了皇上召见的旨意。 ”你先回去吧,本宫一人去见皇上即可。“贤妃对芸娘递了个眼色。 第一百九十一章 贤妃与皇上的嫌隙 在前往皇上寝殿的途中,皇上的贴身太监忧心忡忡的对贤妃说道,“娘娘,皇上这次真的是生了您的气!这一次,娘娘千万要小心说话,不要惹怒了皇上啊!” 自己贴身侍奉皇上多年,皇上对贤妃娘娘的情意,自己可是亲眼所见,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即便是贤妃娘娘容颜尽毁之时,皇上也是将她如珠如宝的珍爱着。 而贤妃娘娘也是温柔贤淑,对皇上极尽温存体贴,从不做悖逆他心意的事。 可如今,二人因为一个外人而产生了隔阂,这着实不令人惋惜 贤妃娘娘闻言,并没有说一个字,只定定的点了点头,稳稳的往前走着。 贤妃见到皇上的时候,皇上正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臣妾参见皇上。”贤妃恭敬的行礼。 皇上眸色沉了下去,缓缓说道,“贤妃,你行事一向谨慎,为何这次竟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做出越矩之事?” 贤妃脸上并无半分惊慌之色,稳稳回道,“臣妾自知罪责难逃,但请皇上责罚臣妾。” “朕......朕不是要责罚你!” 皇上闻言,目中闪过一丝惶惑,“ 朕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自己印象中的贤妃,一同是规行矩步,礼数周全,从不招惹事非的贤淑女子。 为什么她为了救萧逸风,而置宫规于不顾,这实在与她的性情大不相符! “臣妾只不过见萧逸风病得快要死了,心中有些不忍,才出手相救。”贤妃低垂着眸光,恭敬的回答。 “整个南蜀每一天不知多少人被处死,朕从未听闻你为他们求过一字半句,单单这萧逸风,你便出手救了他两次!” “第一次,朕要替丽阳公主赐婚,那萧逸风公然打断朕,并声称那林月涵是他心爱之人。朕被他弄得颜面尽失,当场对他动了杀念!那一次,是你开口劝说朕,说你的病还要林月涵替你医治,若是杀了他二人,自己的病恐怕再无治愈的希望。所以,朕尽管怒意滔天,却仍然生生压住了杀他的念头。” “这一次,他为了牟取私利,将送入宫中的药材以次充好。非但如此,他还拒不认罪,理直气壮的顶撞朕。象他这样十恶不赦之人,你竟然还替他熬药,亲自送入牢中替他医治?”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皇上眉心紧拧,咄咄逼问。 “臣妾没有想那 么复杂,只是不希望他死。” 贤妃依然低垂着头,轻声回道。 皇上闻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倏的站起身来,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到贤妃跟前。 “你是朕最心爱的女人!”他居高临下,威严的俯视着面前美丽的女子,“朕想要听你的真心话!” 贤妃听着他情真意切的话语,有些仓惶的抬起头来。 两人定定的对视了片刻,贤妃终是缓缓的低下头去。 “皇上......臣妾真的只是......于心不忍。”她咬了咬唇,费力的说道。 皇上见她此状,目中现出深深的失落。 “贤妃,你真的让朕太失望!” 他仰起头来,目光空洞,悠长的叹了一句。 “你以为你熬药送进天牢,便能救他的命?朕若要他三更死,他岂有命到五更?” 皇上随即唇角扯起一抹苦涩的弧度,讥诮的问道。 听到这一句,贤妃的眼中立即现出惊慌之色。 “皇上,求你饶过他吧!”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眼哀求的看着面前的九五之尊。 贤妃惊慌失措的表情,尽数落在皇上的目中。 他脸上的表情立即转为恼怒。 “你......一向宠辱不惊,竟一听朕要 处死他,便慌成这副模样?” 皇上瞳中射出一道寒光,他托起贤妃的下巴,咬牙质问道。 自己曾经设想过一万种可能,便都无法找到一个令自己信服的理由。 如今她的表情,将她的内心彻底暴露无遗! 她深深关切着那个叫萧逸风的男人,而并非如她声称那般,只是一时的不忍! 难不成,她被那个男人的皮相所惑...... 皇上念及此处,手上的力道骤然一紧。 “啊!” 贤妃的下巴立即被他掐出一道红痕,口中不由发出一声痛呼。 而她根本顾不得自己的疼痛,只双止噙满泪水,哽咽的说道,“皇上求你饶了他!” 但她越是替萧逸风求情,皇上的心里便越发愤怒。 “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替他求情?” 皇上直直的瞪视着贤妃的瞳中几欲喷火,他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臣妾......只是不希望皇上......做出追悔莫及的事......” 贤妃的目光悲痛凄然,用尽全力,从被皇上扼住的腭间说出了一句。 皇上听到这一句,眼底的怒意被彻底点燃,他一声冷哼,将贤妃的下巴狠狠甩开。 “朕倒要看看,朕会 不会因为杀了他而后悔!” 他咬牙切齿的说完这一句,便径直摆驾去了淑妃的寝宫。 望着皇上绝情离开的背影,贤妃整个人瘫软在地,目光里全是绝望和痛苦,喃喃说道,“皇上,你不能杀他啊,不能啊......” 贴身公公连忙对贤妃娘娘说道,“娘娘,请回吧!” 说完这句之后,贴身公公叹了口气,疾步跟了上去。 贤妃同皇上因萧逸风之事而生了嫌隙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皇后的耳中。 她听到下属的呈报,心里十分畅快。 贤妃深受圣宠,是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 从前自己眼见着她容颜尽毁,顽疾频发,受尽折磨,自己倒是懒得理她。 可自林月涵将她的顽疾治好,她的脸也彻底恢复,自己便是时刻想要对付她。 无奈皇上对她看护得紧,自己着实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下手。 如今倒好,她竟自己犯了皇上的大忌,做出了冒犯天威之事,将皇上拱手送到了淑妃那里。 但高兴了没多久,皇后的心中又犯起了嘀咕。 “这贤妃是怎么了?怎会突然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她眉头微皱,满眼疑惑的问道。 “娘娘,你在担心什么?”公公关切的问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以血饲养 皇后将手一挥,示意公公噤声,继而她沉下眸色,陷入了苦思。 贤妃一向深居简出,对世事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可为何她竟为了萧逸风,做出这惊人之举?难道,仅仅为了帮那林月涵? 不,不会...... 皇后越想越觉得这当中有许多不合情理之处。 继而,她又想起萧逸风第一次惹怒皇上,险些招致杀身之祸,也是因为贤妃开口求情,才令萧逸风幸免于难。 这一次倒还说得过去,接连两次做出与她性情大相背逆的行径,这委实让人生疑。 想着想着,皇后的眉头紧紧拧结成团,眸中露出焦躁之色。 苦思无果,她终于抬起眼眸,对公公问道,“当年皇上是在什么地方寻到她的?” 公公仔细回想了一下,谨慎的答道,“听说,是在前往佛寺的途中。” “那就是说,皇上是在北陵与她邂逅的?”皇后眸中闪着一道阴冷的光。 “正是。”公公如实作答。 “立即派人去查!贤妃在入宫前,栖身何处?”皇后眼中的光亮陡然增强,声音里透着阴狠的味道。 “但这北陵城如此之大,要从何查起?”公公满面为难的问道。 “就从萧家查起!”皇后眸色一沉,沉声下令。 而天牢中,萧逸风在林月涵的尽心护理下,悠悠醒转。 见到萧逸风睁开了双目,林月涵立即扑了上前,握住他的手,欣喜惹狂的说道,“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你知 不知道,刚才你命悬一线,几乎要死了,幸好贤......” 但萧逸风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将她的手一拂,又将双目合上。 林月涵见他此状,所有的喜悦被尽数浇灭。 她缓缓退了回去,缩坐在角落里。 虽然她与萧逸风重新拉开了距离,但她的视线却被一道魔力所牵引,不由自主的向萧逸风望去。 他的伤势总算得到了控制,但那些受损的皮肉,还需要很长时间的调养,才能渐渐长好。 而这段期间,他每时每刻都要承受难以想象的痛楚。 林月涵看着他体无完肤的后背,脑海中闪过他被那粗重的木杖一下下击打的画面,林月涵的心底不禁揪着似的疼了起来。 所幸,贤妃娘娘送来的药十分充足,又尽是最上等最珍贵的好药。 只要每日按时替他涂抹,足以用到将他的伤口彻底治愈。 林月涵心里正想着,便看见狱卒提着桶,开始挨个牢房发放食物。 劳累了几个时辰,林月涵早已饥肠辘辘,她望着狱卒手里的桶,猛咽着口水。 待狱卒走到林月涵和萧逸风所在的牢门外时,林月涵立即激动的上前,等待着领取自己和萧逸风的食物。 却不料,狱卒只放下一个馒头和一碗冷饭,便调头往其他的牢房走去。 “大哥!我们这里有两个人,你怎么只放了一碗饭?” 林月涵将手伸出牢门,一边凭空挥舞着,一边冲狱卒喊道。 狱卒回过头来,撅嘴说道,“他害我们头儿被皇上责 罚,还想有饭吃?做梦去吧!” 说完这句,狱卒便对着牢门啐了一口,头也不回的离去。 望着狱卒冷漠的后背,林月涵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叹完气后,林月涵弯下身子,将地上的馒头和冷饭拾了起来。 虽然这些食物有限,但聊胜于无,尤其对于受到重创萧逸风而言,尽快恢复体力至关重要。 于是林月涵将馒头和冷饭径直端到了萧逸风的面前,蹲了下来。 她将馒头凑到萧逸风唇边,轻声说道,“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哪有力气与病痛对抗?来,吃一点吧!” 萧逸风闻言,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碰过的东西,我食不下咽!” 听到这一句,林月涵冷得倒抽了口凉气。 她心里明白过来,无论自己如何劝他,他都不会吃自己分给他的食物。 萧逸风不吃东西,林月涵也吃不下。 狱卒第二次送来饭菜的时候,看着地上的食物纹丝未动,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们是怕这饭菜里下了药还是怎么的?这好端端的东西,竟然白白糟蹋了!” 狱卒斜睨着林月涵,凶巴巴的说道。 林月涵没有看他,只双目紧闭,无力的坐在角落里,象一座石雕一般。 “不吃就算了!” 狱卒气呼呼的说着,干脆将地上的碗一脚踢碎,然后怒意冲冲的离去。 一连两天,林月涵和萧逸风都没有吃任何的食物。 林月涵已是饿得头晕眼花,但她仍然强打起精神,不让自己晕过去。 而萧逸风此时,也 是饿得脸色苍白,脸上的棱角越发分明。 林月涵知道,再这样下去,萧逸风会很快撑不住,她心里急切不已,却又无计可施。 终于,在第三天的下午,萧逸风终于饿晕过去。 林月涵见状,立即扑到他的身边。 她用手抚着他瘦削的脸颊,满眼迷蒙的自语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又这样折磨我?” 这时的她,也是饿得几欲昏迷,但她知道,自己若是一旦昏迷过去,便再无人照料他,只能任他自生自灭。 于是她趁着自己还有一丝意识的时候,捡起地上的破碗瓷片,对着自己的手腕划了一道口子。 鲜红的血液,沿着林月涵莹白如玉的腕间流淌下来。 她将萧逸风的嘴掰开,将自己的鲜血,滴入了他的口中。 因为极度的虚弱,加上失血的双重损伤,林月涵终于支撑不住,渐渐闭上了双目。 待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已是次日清晨。 她强打起精神,挪到萧逸风的面前,正打算替他查验伤情,却不料对方突然睁开双目,坐起身来。 见萧逸风竟能坐立,林月涵不禁大吃一惊。 “你竟趁我睡着了,强给我喂食!” 萧逸风满面怒容,恨恨的瞪视着林月涵。 林月涵目中现出疑惑之色,如今狱卒已好几日没有送来食物。 自己即便想要替他喂饭,也是不可能之事! 她刚想辩解,复又想起,自己昨日的确是趁着他昏迷之际,强给他滴入了自己的鲜血。 “林月涵,你到底脸皮有多 厚!非要死缠烂打,揪着我不放?”萧逸风的眉宇间全是不屑的意味。 听着萧逸风中气十足的声音,林月涵大感意外。 她顾不得萧逸风话里的警告,伸出两手,将萧逸风的身体扳来扳去,反复查看起来。 只见萧逸风不仅脸色红润了许多,就连背上的伤势,也较昨日恢复了不少。 “怎么会这样?”林月涵目中现出疑惑之色,心中暗暗纳罕。 继而她想起之前母亲以血入药之事,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来。 难不成......自己也继承了母亲的这种特质,自身的血肉,便是世间极其难得的一剂灵药? 被这个念头所冲击,林月涵陷入短暂的失神。 “你少在那儿装聋作哑!” 萧逸风见林月涵这副神情,目光越发冷冽,他说完这句之后,便用手指在地上划出一道分界线来。 “这是鸿沟,你我从此河水不犯井水,若是越界,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萧逸风不管林月涵回不回答,直接放出了狠话。 林月涵此时体力已透支到极限,根本没有力气回答,只微微的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她坐在分界线的另一边,沉默而安静。 萧逸风再次闭上了眼,睡在地上养神。 而他的神智却不由自主的,尽数集中在分界线另一边的人身上,无法抑制的聆听着他的动静。 果然,对面的人并不安份! 自己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越过鸿沟,倒在了自己的脚边。 林月涵,你究竟要玩哪样?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会放过他 萧逸风怒不可遏的睁开双目,奋力起身。 却见林月涵此时双止紧闭,睡在自己的脚边,而他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为何要将我的话,当作耳旁风!” 萧逸风愤怒的喝斥,一把将地上的林月涵拎了起来。 正待萧逸风要将林月涵扔回属于他的地盘,却不经意间发现林月涵的手腕上缠着布条,而那白色的布条上,已被鲜红的颜色浸透。 这时,他突然明白过来,昨晚林月涵给自己喂食的,并非饭菜,而是......他自己的鲜血! “你......你竟敢这么做!” 萧逸风一口银牙几欲咬碎,一声暴喝。 但此时的林月涵,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如同死去了一般。 萧逸风一想到面前之人极有可能丧命,他的神色立即慌乱不堪。 而他目中的戾气尽数消散,转化成无比的惊惧。 “林月涵!我不会放过你!你要好好活着,待我慢慢折磨你!” 萧逸风双目通红,紧紧将林月涵娇小柔弱的身躯贴入自己的怀中。 惊慌过后,萧逸风稳下心神。 他将林月涵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走到牢门前,用力的拍打起来。 “来人!快来人!”他一边拍着牢门,一边拼尽全力的喊道。 狱卒很快闻声赶来。 “喊什么喊,是不是皮痒了?”狱卒满眼愤懑的看着萧逸风,厉声喝斥道。 “劳烦送些吃过来。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进食,就快饿死了。”萧逸风满眼焦 急的看着狱卒,开口求道。 狱卒冷冷看了他一眼,撇嘴说道,“是他自己不吃的,饿死了活该!” 说罢这一句,狱卒便调头欲走。 “且慢!”萧逸风连忙喊道。 狱卒停下脚步,极度不满的看着萧逸风。 “他可是宫中最好的太医,上次的南陵疫情,也是经他出手,方才得以平息。若他死了,皇上定然龙颜大怒,到时,你只怕会落个看护不力的罪名!” 萧逸风定下心神,稳稳的说道。 听了萧逸见的话,狱卒大感震惊。 “你说......他便是上次向皇上献出医治瘟疫药方的神医?”他指着林月涵,不可置信的问道。 “正是。”萧逸风如实回道。 “这怎么回事,皇上怎么将神医投入了天牢?”狱卒神色慌乱,六神无主的念叨着。 “劳烦你尽快送些水和食物,再耽误工夫,只怕神仙也救不回他!” 萧逸风见狱卒呆呆愣在牢门口,急忙催促起来。 狱卒闻言方才回过神来,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很快,狱卒便去而复返。这次他手里多了一个木桶。 “幸好厨房里刚熬了些米粥,快,趁热给他吃吧!” 狱卒手忙脚乱的盛着米粥,哆哆嗦嗦的从牢门的缝隙递给了萧逸风。 萧逸风将林月涵放在自己膝上,用勺子舀起热气腾腾的米粥,一边吹着,一边一勺一勺的给她喂进了嘴里。 林月涵因为无法自主吞咽,萧逸风便喂得格外的细致缓慢,生怕将她给呛到。 一碗米粥喂完, 林月涵脸色好了许多,萧逸风的神色微松,他将碗还给狱卒,对他道了谢。 他退回到自己的分界线内,盘腿坐在地上,目光却定定落在林月涵的脸上,片刻不能移开。 终于,林月涵的眉头皱了皱,缓缓睁开了双目。 而萧逸风见到她这细微的动作,立即闭上了眼,装作睡着的样子。 林月涵刚刚恢复些体力,身子仍然十分虚弱,她看见对面的萧逸风已似睡过去了,便轻轻翻过身去,重新闭上了双目。 而这时,芸娘终于找到溜出宫的机会。 她一出宫外,便来到一家裁缝店,找了件衣服给自己换上。 打扮一新之后,她从裁缝店的后门溜了出去,四下扫视一眼,确定无人之后,便急急向萧家走去。 萧逸清此时正好焦急的等着,见下人领了芸娘前来,便立即冲了上去。 “伯母,怎么是你亲自前来。月涵呢?”萧逸清隐隐感到大事不妙。 “三少爷,涵儿如今身陷天牢无法脱身,只得由我亲自走这一趟!”芸娘急急对萧逸清说道。 “怎么回事?月涵不是圣眷正浓,怎么会被皇上投入天牢?”萧逸清满眼焦急的问道。 芸娘于是将萧逸风被皇上责打,林月涵挺身相护,双双被投入天牢之事,对萧逸清大致说了一遍。 听说二哥被打得遍体鳞伤,林月涵也因此受到牵连,萧逸清急得在屋里来回踱步。 “你先别急,涵儿已经查到那些被调换的药材,如今还堆在府库之内,她还断定,这几 日,便会有人设法将它偷运出宫。我写下的告密书信已到了禁卫统领手中,相信,不久,便会有所斩获!” 芸娘来不及作任何停顿,便立即将林月涵的布署告诉了萧逸清。 听到这句,萧逸清的眉头顿时一松。 即而,他便将自己近日搜集所得,尽数告诉了芸娘,“售卖劣质药材的摊主,说有一个说话不男不女的人,从他那里购置了大批劣等药材。我让他画了一副画象,伯母,你看能不能辨认得出他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柜中取出一幅画象,在芸娘面前展开。 “我见过他!” 芸娘一眼便看到画中之人的左边下巴上,有一颗碗豆大的肉痣,便立即将画中之人指认出来,“他是内务府当差的公公!” “伯母,你能不能确定?”萧逸清出言提醒道。 “能确定!”芸娘语气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好,如今目标已定,我们便分头行事!”萧逸清将画象卷起,小心翼翼的放回原处。 芸娘见萧逸清已找到如此有利的证据,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如今,只等禁卫军那边的消息。若一旦搜到那批被调换的药材,那涵儿他们便有救了!”芸娘满眼自信的说道。 “我这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贤妃娘娘!”芸娘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 “对了,伯母,你们查到了伯父的下落没有?”萧逸清看芸娘要走,便又关切的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芸娘听到这句,眸中闪过一丝惊恐。 萧逸清 见状,顿时反应过来。 他看着芸娘布满焦急的双目,支支唔唔的回答,“没......我刚才没说什么。” 见萧逸清矢口否认,芸娘越发感到事态严重。 她拔高声调问道,“三少爷,是不是我家老爷......出事了?” “伯母,没......没有的事!伯父远在千里之外的安宁镇,我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近况。”萧逸清神情慌乱的掩饰道。 但芸娘对萧逸清这套说辞明显有些不信,她揪着萧逸清的衣袖,满眼哀求的说道,“三少爷,你把话说清楚!若是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便当面找涵儿去问!” 一听芸娘要找林月涵当面质问,萧逸清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瞒不下去。 “伯母,这件事也是我的猜测罢了,你听了以后千万不要着急。或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糟。” 萧逸清在告诉她实情之前,先尽量作着安抚。 芸娘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但她眼中的焦虑却丝毫未减。 “伯母,是这样的。上次月涵托我替伯父送生辰贺礼,谁知捎带礼物的人回来却说,根本没有见到伯父的面。而那间宅子,也是大门紧闭,根本无人居住。” 萧逸清只将实情的一半向芸娘说出,而将黑衣人带走林父的实情瞒了下来。 听到萧逸风的话,芸娘的眉头已是紧拧起来,“他不在破屋居住,那会去了哪里?” “伯母,伯父兴许是住不惯那破屋,投奔其他的亲戚去了!”萧逸清立即接过话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事情有了转机 芸娘听到这句,忍不住摇头叹气,“但愿是这样吧......” “三少爷,我出来得太久,得回去了。”芸娘无可奈何的说了一句,便向萧逸清告辞离去。 萧逸清望着芸娘无奈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泛起更深的担忧。 但愿自己和林月涵所料有误,否则,她要如何承受那样残酷的事实? 回到贤妃的寝宫,芸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而这几日,贤妃也是茶饭不思,精神恍惚。 见她回来了,贤妃立即问道,“那边的情形如何?” 芸娘定下心神,将萧逸清查到的情况,对贤妃细说了一遍。 “果然是内务府的人捣的鬼。他们真是存心陷害萧家,欲置萧逸风于死地!”贤妃美丽无双的脸上泛起少有的怒意。 ”萧逸风如今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若本宫坐视不理,他恐怕......“ 她话未说完,便倏的起身,拔腿迈步。 “娘娘,你去哪儿?”芸娘眼见她要走,立即焦急的唤住。 “本宫去向皇上禀明实情,为萧逸风洗刷冤屈!”贤妃心急如焚的说道。 “娘娘,万万不可!”芸娘连忙劝阻,“此时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不如我们耐心等待禁卫军那边的消息。” 但贤妃的脸色仍然焦急不已,皱眉说道,“可萧逸风和林月涵在那暗无天日的牢中,他又被皇上打成那样......” “娘娘,如今我们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千万不能打草 惊蛇啊。若是此举不能一击即中,则萧逸风和林月涵再无脱罪之机,还望娘娘耐着性子再等上两三日......” 芸娘跪倒在地,满眼焦急的求着。 “两三日......再等两三日.......”贤妃口中喃喃念着,目色哀伤而无奈。 最终,她颓然的坐了回去,不再言语。 见贤妃放弃了去找皇上的念头,芸娘心头不由一松。 同时,她在心里祈求着,但愿禁卫军那边能够尽快传来消息,令事情出现转机。 结果,当天夜里,她的愿望便得以实现。 禁卫军在盘查进出宫门的物品时,在一辆拉着米缸的马车上,发现了异常的情况。 ”这些大米下面,好象藏着东西!“ 禁卫军一边用剑身在米缸里不停的搅动,一边大声的向统领呈报。 禁卫军统领听到下属的呈报,目中顿时掠过一抹光亮。 自上次收到密报,已经整整五日! 这些天来,自己一刻不敢懈怠,熬了好几个通宵,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来临。 ”米缸里是什么?“禁卫军统领缓缓走到米缸跟前,对着运送米缸的太监,威严的问道。 ”没......什么东西,都.......都是些发霉生虫的米......“太监满眼惊恐,支支唔唔的回答。 ”哼!“禁卫军统领一脸不可置信的味道,对着下属哪吩咐,”将这些米全倒出来!“ ”这........万万不可啊!“运送米缸的太监立即慌了神。 ”不过是无用的东西,你这么惊慌做什么!“ 禁卫军统领满目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下令,”给我仔细的查!“ 很快,白花花的大米被倒了出来,而在那空了的米缸的底部,一个个麻包袋露了出来。 这时,先前那位太监已经浑身瘫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打开!” 禁卫军统领并没有理会他,只继续下令。 麻包袋随即被禁卫军麻利的打开,禁卫军上前一看,只见那些麻包袋里装着的,全是药香扑鼻的药材。 得到这样重大的情况,禁卫军统领第一时间向皇上作了禀报,并将运送的人全部带上了大殿。 “竟然有这等事?”皇上听闻这个消息,震惊无比。 “这批药材数量巨大,与上次萧家代办的药材完全数量一致。”禁卫军统领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听到禁卫军统领的话,皇上的眉头越发紧皱。 ”那名运送药材的太监是何人,你们有没有查问?“皇上再次发问。 禁卫军统领如实答道,“那名太监一直说自己毫不知情,不知是何人将那些药材混入米缸之内的。” “再给朕严加审问,务必撬开他的嘴!”皇上下令。 “难道,这批药材,便是萧家真正送入宫来的上等药材?而那批劣质药材,则是有人刻意混入其内将好药材调了包?” 随即他沉下眸色,陷入了苦思当中。 正在他苦思之际,丁太医突然上前奏报,“皇上,萧家托臣送来一副画像象,称有药贩亲口 指认,画中之人曾在数日前,大量购入劣质药材。” 说完之后,丁太医便恭敬的将画像呈了上去。 皇上展开画像一看,立即问道,“这画中之人,究竟是谁?” 丁太医拱手说道,“此人的容貌臣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皇上将画像又递给禁卫军统领,”你看看,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禁卫军统领拿起画像来一看,立即辨认出来,“这个人,正是内务府的易公公,刚才被臣捉拿的太监,正是他!” “你确定无误?”皇上眉宇间浮起一抹不确定的意味。 ”皇上,臣对人的长相观察敏锐。而此人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特征,臣自信并未认错。“禁卫军统领拱手说道。 ”什么特征?“皇上有些不解。 ”皇上你看!“禁卫军统领用手指着那画中之人的唇角,”易公公唇边这颗肉痣,同画中之人一模一样!“ 皇上凝目对着画像细看了一番,果然,那画中之人的唇角,有一颗碗豆大的肉痣。 “将内务府的易公公带上殿来!朕要当场审问。”皇上突然改变了主意,对禁卫统领大声下令。 与此同时,禁卫军查到大批药材之事,已经传入皇后的耳中。 她听说这个消息,吓得大惊失色。 “内务府怎么办事的!”她气急败坏的说着。 “娘娘,内务府办事向来谨慎。此次也是等了数日不见有什么异常,方才将那批药材偷运出宫的,不料,竟这么不 巧,被禁卫军给发现了。”贴身公公急忙向她解释道。 “真是一群窝囊废,这么小的事都办不好,本宫要他们何用?”皇后心里仍然不解气,脸色暗沉,声音冷若冰霜。 这时贴身公公再次进言,“娘娘,如今皇上已经知道此事,势必会彻查下去。若是一旦查到娘娘的头上,便大大不妙了。” 这句话,道出了皇后心中的隐忧。 “让内务府找个人来承担罪责,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牵连到本宫头上!”皇后当即下令。 贴身公公应声而去。 当皇上派人去提审内务府的易公公时,却发现他已经七孔流血,倒地不起。 皇上得到这个消息,气得暴跳如雷。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此事发生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作何解释?”皇上对着内务府的总管,厉声质问。 “皇上容禀,易公公之事,臣也是今日才得知。之前只是听说他嗜赌成性,在外面欠下一笔赌债,无力偿还。却不曾想,他竟将萧家送入宫的药材调包,以谋私利啊!” 内务府的总管面如土色,跪在地上颤声回道,“如今他见事情败露,自知逃不过责罚。便服下剧毒,畏罪自杀了!” “畏罪自杀?”皇上的脸上现出惊疑之色,“你的意思是,他并非被人灭口?” 内务府总管闻言,面色一怔。 “皇上,此事臣不敢妄下定论。不过,据臣按照常理推测,他畏罪自杀的可能性极大。”内务府总管再次回答。 第一百九十五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上眉头越发紧蹙,沉吟道,“如今已是死无对证,真相到底如何,又有谁能说得清。” 继而,他再开金口,“来人,将他的尸首交由仵作查验,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下令之后,皇上定定的看着内务府总管,沉声问道,“你刚才的意思是,你早知道这个人有问题,却依然将如此重要的差事交给他办理?” “回皇上,此事臣的确犯了失察之罪。请皇上责罚!”内务府总管双手伏在地上,重重将头一磕。 皇上将手一挥,振声说道,“此事朕暂不作追究,若下次再犯,朕定不姑息!下去吧!” 内务府总管听闻这一句,一边擦拭着额头的冷汗,一边恭敬的退了下去。 内务府总管离开之后,便立即将事情的结果如实向皇后作了禀报。 皇后听闻皇上并未深究,立即松了口气。 但她仍然余怒未消的对内务府总管责问道,“你们怎么办的事?本宫一再叮嘱你们,运送药材出宫时要务必小心谨慎,你们竟将本宫的话当耳旁风,险些酿成大祸!” 内务府总管满面委屈的说道,“臣已经依照娘娘吩咐,待风声过去之后再行处置那批药材。臣也着实没有想到,那些禁卫军竟暗地里加强了查验......” 听了内务府总管的话,皇后的心里再次升起疑虑。 “莫非,此事是有人告密不成?”她不禁犯起了嘀咕。 内务府总管闻言 ,皱眉说道,“此事如此隐秘,有谁能想到,那批药材仍然滞留在宫内?” 这一句,令皇后如途醐灌顶。 “本宫明白了!”她目中浮起一抹狠厉之色。 “娘娘,您想到是何人了?”内务府总管小心翼翼的问道。 “一定是那该死的林月涵!”皇后断言道,“难怪那日她主动向皇上进言,要带萧逸风入内务府查验。原来,她的用意,并不在那批劣质药材上!” 她心里虽然不清楚,林月涵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得知,那批真材实料的好药材,仍然滞留在内务府内。 但她可以肯定,这件事,一定同林月涵脱不了干系! “他竟敢对本宫使这等心计,真是知死活!本宫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哪还将本宫放在眼里!” 而此时,皇上已经明白,萧逸风的确是冤枉的。 但他却并没有立即放萧逸风出天牢。 贤妃见数日过去,皇上依然没有放萧逸风和林月涵的打算,便又按捺不住急切起来。 皇上见到她前来,并不感到意外。 “皇上,如今已经找到那批货真价实的药材,萧逸风的罪名自然可以洗清。望皇上开恩,放了他吧!” 贤妃娘娘恭敬的跪在地上,向皇上行着大礼。 “你和那萧逸风之间,到底有可瓜葛?只要你对朕说实话,朕可以立刻放了他!”皇上脸色暗沉,哑声说道。 “皇上,臣妾不知皇上此言何意。”贤妃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哼!你当朕是瞎子还是聋子 ?这么多年来,朕何曾见你对谁上过心!单单是这萧逸风,竟让你不惜开口替他求情。你说,你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皇上上前一步,咄咄逼问。 在他的逼问下,贤妃的脸色一片惨白,但她双唇紧闭,一言不发,似乎在作极大的隐忍。 “看来,朕只有将他带到你面前,才能让你说实话!” 皇上铁青着脸,恨恨的说道,“来人,将萧逸风和林月涵带上来!” 不一会儿,萧逸风和林月涵便被押到了大殿之上。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贤妃的神情越来越慌乱。 而她的细微变化,毫无遗漏的落入了皇上的眼中,他的心里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贤妃同这个名叫萧逸风的男人之间,有很大的问题。 “萧逸风,你知道朕让你前来,所为何事?”皇上冷眼看着地上跪着的男人,威严的问道。 “小人不知。”萧逸风面无表情的回答。 “抬起头来,看看你认不认识她!”皇上用手指着贤妃,沉声下令。 这一句,令贤妃浑身一震,她抬起惊恐而哀怨的眼睛,满眼哀求的看着面前的九五之尊。 见到她这副表情,皇上心里越发起疑。 她为何如此惧怕被他当面指认?莫非,她与他早就相识! 萧逸风不解其意,只依从皇命,缓缓抬起头来,定定向贤妃看过去。 四目相接的一刹,萧逸风的脸色刷的一变。 但随即他似乎意识到什么似的,慌乱垂下目光。 而贤妃的 眼神,在触碰到萧逸风目光的一刻,现出极为复杂的情绪。 随即,她也是慌乱的垂下眸光,身体不由自主轻颤起来。 这一系列奇怪的反应,不仅是皇上生疑,就连一旁的林月涵,也大感意外。 贤妃与萧逸风第一次见面,是在那次皇上的家宴之上。 当时萧逸风因自己触怒了皇上,正是贤妃娘娘开口求情,才化解了危机。 只不过,当时的贤妃娘娘因为容貌有损,以纱巾覆面,并未露出容颜。 而这次萧逸风被打入天牢,贤妃娘娘不顾自己的身份,进入天牢探视。而萧逸风此时正好陷入昏迷,并未见到贤妃娘娘的真容。 说起来,今日这大殿之上,才是萧逸风第一次真正看清贤妃娘娘的容貌。 而他当时的那个反应,实在太不寻常! 难道,他与贤妃娘娘早已相识? 不待林月涵想明白这个问题,宝座上的九五之尊已经按捺不住了。 “贤妃,朕给过你两次机会,要你向朕坦白此事!如今你三缄其口,对朕装袭作哑。如今,朕的耐性已到了极限!” 皇上用粗砺的嗓音,威严的说道,“来人,将萧逸风拖出去砍了!” 一听这话,林月涵和贤妃惊得脸色煞白。 “皇上,萧逸风到底犯了何罪?”贤妃跪在地上,满眼不甘的问道。 “他冒犯了朕的龙威,是违逆大罪!”皇上将袍袖一挥,咬牙切齿的说道。 贤妃闻言,倏的站了起来。 她眸中的惊慌之色尽裉,取而代之的是 冷冽狠绝,她娇艳的唇瓣微启,缓缓说道,“皇上,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听到贤妃口中说出这样不敬的话语,皇上目色顿时变得通红。 “你怎敢如此顶撞朕!”他满脸愤怒的表情,如一头凶猛的狮子一般咆哮着。 “你仗着朕对你的宠爱,便有恃无恐,你以为朕,不敢拿你怎么样?” 只见贤妃目色冷冽,她没有作任何辩解,只唇角扯起一抹轻笑,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你说萧逸风顶撞了你,便要砍下他的头。如今臣妾的态度,比萧逸风更顽劣百倍,便请皇上也一并将臣妾的头砍下便是!” 她声音如天籁般动听,但却如刀剑般无情,一下下的扎在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心上。 “为了他,你不惜与朕决裂,为了他,你连命都可以不要?” 皇上的目中浮起泪意,他既是愤怒,又是不甘的问道。 “臣妾看着皇上变得昏聩,臣妾既是心痛,又觉了无生趣。如今臣妾一心求死,求皇上成全!” 贤妃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 “你......”皇上的手,直直指着贤妃,气得身体摇摇晃晃。 林月涵见状,连忙劝慰道,“皇上息怒。贤妃娘娘只是一时情急,并非有心顶撞皇上。” 而一旁的贴身太监也出言对皇上劝慰起来,“皇上,你千万保重龙体。” “你......你们......”皇上用手指了指贤妃,又指了指萧逸风,一句话赌在胸口,昏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他们不是普通的夫妻 众人见状,皆吓得魂飞魄散。 贤妃娘娘立即扑了过去,跪在地上嘶心裂肺的哭了起来,“皇上......臣妾说这番话,并不是有意惹皇上动怒......” 而一旁的贴身公公此时也是慌了手脚,“皇上晕过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他手足无措之时,他抬眼瞥见跪在地上的林月涵,连忙对他呶了呶嘴,“林太医,皇上急病,还不赶紧过来替皇上诊治!” 林月涵闻言,立即奔了过去,替皇上把起了脉。 “皇上这是急怒攻心!” 林月涵依着脉象作着判断,然后麻利的写下了张药方交给了贴身公公。 “只需照着这方子上的药,连续给皇上服用即可。” 贴身公公接过药方,便立即差宫女去办。 “这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皇上这病最大的忌讳便是动怒。”林月涵郑重的提醒着。 贤妃泪光莹莹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满眼悔意的点了点头。 因为要给皇上诊治,林月涵破格留在了皇上的寝宫贴身侍奉。 而萧逸风则被还押天牢。 贤妃娘娘寸步不离的守在皇上身边,满眼焦急的等着皇上苏醒。 “娘娘,你 明明如此关心皇上,刚才为何要说出那样一番激怒皇上的话来?”林月涵趁着无人之际,小心的问道。 “月涵......本宫也没想到,竟会将皇上给气晕过去,但当时那样的情形......他那样逼迫,本宫实在来不及多想......” 贤妃神色极其煎熬和无奈。 “所谓关心则乱,皇上正是对娘娘太过在意,才会如此大动肝火。娘娘,夫妻之间贵在坦诚,你到底有什么隐衷,为什么不能对皇上直接说出?” 林月涵目光定定落在贤妃的脸上,满眼关切的的说道。 听到这句,贤妃的眸色越发焦灼不安。 “他可是皇上啊......”她最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闻言,林月涵的目色沉了下去。 是啊,床上躺着的这个男人,并非普通人。 他是一言可以定人生死的九五之尊,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 贤妃即便是他最钟爱的女子,也不可能象普通夫妻那样,无所顾忌的,可以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但到底是什么重大的隐情,令贤妃如此顾忌,对皇上三缄其口,宁愿选择一死,也不愿透露一字半句? 林月涵不再多问,而贤妃也不再言语。 两人皆静静的 坐在龙床前,尽心尽力的服侍着。 等到夜半时分,皇上突然醒来。 贤妃一见到他醒过来,眼中立即落下了酸涩的泪来。 “皇上......你吓死臣妾了.......”她两手紧紧握着皇上的手,情真意切的说道。 见到面前的女子,眼中浓浓的情意,皇上的泪也涌了上来。 这时林月涵连忙上前劝慰,“皇上,你刚刚苏醒过来,千万不可动怒。娘娘已经在床前服侍了好几个时辰,连水都未曾沾过一滴。她对您的情意,连臣看了都感动得想哭......” 听了林月涵的话,皇上的神色稍微松动。 “皇上,喝药吧。”林月涵将药碗端上前来,轻声说道。 这时贤妃立即将药碗接过去,“还是本宫来吧。” 知道贤妃的心意,林月涵便没有坚持,任由贤妃替皇上亲自喂药。 贤妃的动作既轻且柔,一边替皇上喂药,一边小心翼翼的替他擦着嘴边的药渍。 “皇上,都是臣妾的错,不该用那样的言语顶撞你。”贤妃一边喂药,一边后悔不迭的说着。 说着说着,她的眼中再次噙满了泪。 皇上叹了口气,轻声叹道,“这么多年来,朕是如何掏心掏肺的待你?没想到 今日,你竟会为了维护另一个男人,不惜如此顶撞朕。朕只想知道,在你的心里,那个萧逸风,真的比朕还重要?” “皇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贤妃见他如此误解自己,连忙解释道。 “那到底是如何?朕不过想听你一句真话,竟这么难?”皇上的语气里带着三分哀怨,七分不甘。 “皇上,你不要逼迫臣妾......”贤妃双目通红,满眼祈求。 林月涵深恐他们这样聊下去,皇上又会动怒,连忙上前说道,“皇上,娘娘不愿意向皇上坦言,定是有莫大的苦衷。皇上如此逼迫娘娘,只会适得其反。” 皇上听了这话,幽幽叹道,“朕身为九五之尊,竟连心爱女子的一句真心话也得不到......” 贤妃闻言,神色大恸,她咬了咬唇,凄然说道,“皇上,终有一日,臣妾会将真相尽数告之......但请皇上给臣妾一些时间......” 得到贤妃这样的答复,皇上的神色稍稍松动,“好,朕便依你所言,朕希望,你不要让朕等得太久......” “是,皇上。” 贤妃温顺的答道,又继续将药喂进了皇上的嘴里。 在贤妃和林月涵的精 心照料下,皇上的身体渐渐康复。 “林月涵,你果然是医术精妙。朕以前未亲身尝试,还对外界的传闻有所保留,此番朕经你亲手诊治,方才有了真切的感受。” 皇上对着林月涵,大加夸赞。 同时在心中庆幸着,自己当时幸好没有一怒之下,将其斩首。 否则,宫中乃至整个南蜀,便失去了一位能人异士。 卧病在床的数日里,皇上眼见着贤妃为了自己的身体忧心如焚,那目中的情意,是断然作不了假的。 他的妒火渐渐平息,对萧逸风也赦免了罪。 萧逸风重获自由,立即回到萧家,向父亲报了平安。 萧老爷一见到儿子平安归来,激动得落下泪来。 “逸风,这次,你受苦了.......”他满眼疼惜的看着萧逸风瘦削的脸,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抱住。 “爹,我没吃苦头。你看,我不是好好的!”萧逸风拍着自己的胸脯,劝慰着父亲。 从萧逸清的嘴里,萧老爷已经知道了整件事全凭着林月涵的筹谋,方才令萧家脱困。 “这一次,多亏了林月涵的计策,方才令真相浮出水面。”他不由感叹道。 “什么?”萧逸风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的脸,疑惑不解的问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陈年旧事 这时萧老爷便将林月涵如何确定被换走的药材还藏在府库内,如何向禁卫军告密,如何与萧逸清里应外合查找证据的整个过程,详细对萧逸风说了一遍。 萧逸风闻言,陷入了沉默之中。 “老二,爹真没有想到,他竟会为我们萧家做了这么多。他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你若是日后见到他,替爹好好谢谢他。” 萧老爷仍自感叹不已。 “嗯,我知道。”萧逸风漫不经心的答道。 这时,管家走上前来,满面为难的对萧老爷说道,“老爷,近日,府中发生了一件事,十分令人生疑,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萧老爷知道管家一向是个谨慎的人,便吩咐道,“但说无妨。” 管家看了一眼老爷,又转眼看了一眼萧逸风,轻声说道,“这件事......关系到失踪多年的二夫人......” 听到这一句,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均是一变。 萧老爷的声音有些抑制不住颤抖,满眼期盼的问道,“你是说,有二夫人的消息?” 而这时萧夫人的神情十分焦急,也是满眼探寻的望着管家。 萧逸风的目中现出痛苦之色,定定看着管家,一言不发。 管家不敢怠慢,连忙回答,“这倒不是,只不过,近日来,有人拿着夫人的画像,四处打探。” “是什么人在打听娘的消息?”这时,萧逸风再也沉不住气,急急问道。 “那些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二夫人的画象......”张伯如实回答。 萧逸风得到这 样的回答,眉头不禁紧紧拧结。 “妹妹都失踪这么多年了,怎么会突然有人打探起她的消息?”这时萧夫人皱眉嘀咕了一句。 这一句,道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二夫人并非北陵人士,是老爷外出经商时从千里之外的洛城带回的。而夫人在萧家不过住了三年多,一向深居简出,自然不可能结识到什么人。”管家也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看法。 “老二,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萧老爷不禁对儿子问道。 萧逸风此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被萧老爷一问,脸色越发暗淡。 “爹,此事十分怪异。现在首先需要查证的是,那些人的来历,还有他们打听娘的意图。”萧逸风定定看着自己的父亲,振声说道。 “嗯!” 萧老爷捋了捋胡子,认可的点了点头。 这时,管家似乎想起什么来,“对了,我见那些人行事诡异,便特意多留了个心眼。我细细观察了他们的衣着打扮,竟发现,他们的腰间,均挂着一块东西。” “什么东西?” 萧逸风和萧老爷几乎同一时间问道。 管家皱着眉头,“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我有些说不上来,反正是块牌子......” 他细想了想,用手指蘸了些茶水,在桌子上画下个图案。 “好象,就是这个样子......” 一见管家画的图案,萧逸风的目中顿时闪过一丝惊惧。 “你确定?” “应该八九不离十。”管家肯定的点了点头。 萧老爷见到儿子的反应,立即问道,“老二,怎么,你见过这东西 ?” 萧逸风闻言,目光闪躲到一旁。 “我只是觉得有几分眼熟,但到底在哪里见过,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他随即垂着目光回答了一句。 听儿子说想不起来,萧老爷的脸上现出失落的神情。 “哎,要是能想起来,就好了。我们也就能想一些应对之策了!”他不无遗憾的说了一句。 听到父亲的话,萧逸风的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之色。 “爹,这件事,也许是巧合罢了。娘都失踪那么多年,仅凭一张画象,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或许,那画中之人,不过与娘长得相似罢了!” 萧逸风出言安慰着自己的父亲。 但这句话,管家并不认同。 “二少爷,二夫人的容貌惊为天人。莫说整个北陵,即便寻遍整个南蜀,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管家的目光里全是自信,他十分笃定的说道,“那副画象,画得十分真切,一看就是出自大家手笔。我相信,我绝对没有认错!” 听了这句话,萧逸风不再言语,只面色越发凝重。 “管家,日后对他们的举动多加留意。”萧老爷也没有别的线索,只得叹了口气,对管家吩咐道。 “还有,府中那些老仆,你也知会一声,万万不可对那些人透露任何消息。”他既而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萧老爷对众人吩咐。 所有人都依言退了出去,独留萧老爷一人留在房内。 他从柜子的最里层,翻出一幅卷轴。 缓缓打开之后,一幅年轻女子的画像,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将画像 铺在桌上,用手抚摸着画中人的脸,满眼柔光。 “钰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到底是还在不在人世?”他目光定定的望着画之人,自言自语道。 “那一次,我在洛城经商,无意中与你邂逅。那惊鸿一瞥,我到今难忘......” 他念及此处,目色变得有些朦胧。 “虽然,三年多过去,你对我并无任何情意,但能够与你成为名义上的夫妻,便是我平生最大的幸事。能时常来看看你,陪你聊天解闷,我于愿已足。” 他说完这句,眼中泛起了湿意。 对着画象,他呆呆的愣了许久,最后,方才叹了口气,复又将画像小心翼翼的卷起来,妥贴的收入了柜中。 而此时皇后的寝宫中,皇后正大发肝火。 “真是没用!你们找了这么多日,竟然查不出一点线索!” 自己为了查证此事,特意命宫庭画师偷偷替贤妃描摹了好几幅画象,让他们按图索翼。 没想到,自己劳神费力,最后竟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这帮暗卫,是父亲生前豢养在宫中替自己效命的。 父亲生前还同自己说,他们是如何得力,如何忠心。 不曾想,自己用到他们的时候,却这么不称心。 见一向办事得力的暗卫,竟被皇后痛斥,一旁的贴身公公不禁出言劝道,“娘娘,贤妃娘娘深居在宫中,从不外出。北陵城中无人认识,也是合情合理。或许,贤妃娘娘同萧家并无任何关联。” 皇后闻言,越发恼怒,“你说那贤妃与萧家并无关联,本宫却偏偏不信!那日那萧逸风和贤妃对 望之时,两人的神情分明有异。他们定然是已然认出了对方,当中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们才会露出惊慌之色!” 见皇后如此肯定自己的判断,贴身公公目中浮起一道疑惑。 “贤妃娘娘虽然风资绰绰,但实际年龄已过四十。而那萧逸风不过二十多岁,两人怎么可能有什么苟且之事?再者,上次皇上家宴之时,萧逸风和萧老爷也在宴席之上,若是有什么异常,定逃不过娘娘的法眼。”贴身公公连忙说道。 “上次的宴席之上,贤妃以纱覆面。即便她的面色有异,本宫也难窥见。而萧逸风和他父亲或许正是因为看不到贤妃的脸,所以才没有认出她来!” 皇后一边回想着当日的情形,一边冷冷说道,“哼!当时贤妃破天荒的开口替那小子求情,当时本宫便觉得好生奇怪。若不是贤妃对那小子十分紧张,以她的性子,岂会轻易向皇上开口?” 听皇后如此一说,贴身公公不由皱起眉头。 “娘娘,照此看来。此事绝对大有可疑!”贴身公公认可的点了点头,接着,他沉下眸色,细细思索起来。 随即,他目中闪过一道光亮,脸上泛起笑意。 “若是如此,娘娘何不派人乔装改扮,混入萧宅,向当中的一些老仆打探,说不定,还能打探到什么消息来。” 贴身公公俯下身子,恭敬的对皇后献计。 “嗯,你这个主意不错。”皇后的脸色顿时一松,目中浮起赞许之色。 随即她对黑袍侍从下令,“即刻去办!” “是。”黑袍侍从立即领命而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其人无罪,怀璧其罪 而这时贤妃的宫中,重获自由的林月涵再次探望母亲。 芸娘见林月涵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涵儿,这次你被皇上打入天牢,娘着实替你捏了把汗呐!”芸娘握着女儿的手,心有余悸的说道。 幸好女儿急中生智,想出了那样一条可行的计策来,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一次,全靠三少爷里应外合,还有贤妃娘娘仗义相助,我和萧逸风方能化险为夷。”林月涵不无感叹的说道。 “涵儿,这一次你若是不出手相救,萧逸风必死无疑。娘原本以为,他对你做出那样的事,你即便不对他落井下石,至少也 会袖手旁观。没想到,你竟为了他,不惜以死相护。” 芸娘定定的注视着女儿的脸,皱着眉头说道。 “这一次,萧逸风的确是冤枉的。而他此次又是受我拖累,我若是对他置之不理,良心会不安的。”林月涵目光飘渺的看着 前方,若有似无的说道。 “你仅仅是因为良心上过意不去?”芸娘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听闻这一句,林月涵的目光有些闪避。 “娘,我们不说他了,好不好......”林月涵拍着母亲的手背,满眼的祈求。 “好......” 芸娘知道自己又触发了女儿的伤心事,便立即应声,正准备转移话题,她的视 线却不经意间触及到女儿的手腕。 “涵儿......你的手腕?”她瞪大又目看着女儿缠着纱布的手腕,声调陡然拔高。 见母亲发现了自己腕间的异样,林月涵连忙垂下眸光。 “涵儿,你竟为了救萧逸风,割开自己的手腕,用你体内的鲜液喂饲?”芸娘仍然不依不饶的追问。 林月涵自知瞒不过母亲,只得定定的点了点头,细声说道,“当时我若不那样做,他恐怕会饿死的......” 芸娘却听不进林月涵的解释,她目中浮起泪意,连连摇头。 “涵儿,你好糊涂!” 芸娘又是焦急,又是责怪的看着林月涵的脸,“你知不知道,我们的血肉,是天下人趋之若鹜,不惜用一切手段换取的灵药 !若是那萧逸风食髓知味,他定会喝光你的血,吃光你的肉方才罢休!” 自己心里明白,女儿对那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仍然放不下。但自己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她竟会用自己的血肉,来喂饲毁去自 己清白的仇人! 林月涵听闻这句,连忙摇头说道,“娘,不!他不会的!” “他连禽兽不如的事都对你做过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芸娘声音变得异常尖利,用极其苛责的语气,对林月涵质问道 。 听到这句,林月涵神色不由一滞,目色变得十分痛苦。 “涵儿,告诉娘,你一共给萧逸风喂过几次?”芸娘心里虽然怜惜 着女儿,但仍然耐不住性子追问。 林月涵回过神来,如实说道,“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芸娘的眼中分明是不可思议的味道,“事后,他没有扑上来啃噬你?” “没有。”林月涵连连摇头,“娘,这样的事情,只有兽类才会做。他是一个人,怎么会来做出兽类的行径?” 芸娘并不认可女儿的话,只双目布满惊恐,喃喃说道,“涵儿,你太年轻,所经历的世事太少。你不知道,这世上的人性, 远比兽类更为凶残......” “娘,你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林月涵听了母亲的话,不觉心惊肉跳。 芸娘目中的恐惧越来越浓,思绪回到了二十五年前。 “涵儿,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隐瞒自己会医术的事实,宁愿过着清贫的日子,也不愿意替人诊病吗?”芸娘斜斜的注视着 林月涵,轻声问道。 林月涵没有回答,也无从回答,只默默的看着母亲,听她细细的讲述。 “涵儿,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圣医族的部落?”芸娘又轻声问道。 林月涵如实的摇了摇头。 芸娘将目光移开,定定看向窗外。 “这个部落,一直隐世而居,你没听过再正常不过。” 芸娘似自言自语一般,喃喃念着,“圣医族,住在西越国的大山深处。那里药材丰富,于是圣医族便用采摘的药材换取其他 的用品和粮食,延续繁衍。因 长年与药材打交道,圣医族的人便开始研习各类药材的药性。通过一代代的积累,圣医族渐渐 掌握了极其精妙的医术。而通过采食药材,圣医族的人,以药为食,以药为补,体质自然与外界之人大不相同。而当中渐渐 出现了体质特殊的女子,便是药女!” “药女?”林月涵不禁惊声问道,“药女有何特异之处?” 芸娘闻言,转头看了林月涵一眼,“药女最特异之处,便是她们的血肉可以延年益寿,补益气血,功效非一般药材所能及。 而常年服食各类珍惜药材的药女,她们的血肉,又会具备其它的药性。” 听到母亲的描述,林月涵立即明白过来,尖声问道,“娘,你的意思是......你便是圣医族的药女?” “非但是娘,你也是。” 芸娘温柔的看了林月涵一眼,“药女的体质,会代代相传。若你将来诞下女儿,也会是一样。” 林月涵听到这话,心里不禁唏嘘不已。 “娘,难怪你对自己的身份讳莫如深,原来,这当中竟有如此的隐情。” 看来,娘的担心并非多余,若是世人知道了药女的存在,定会不择手段,以吸食其血肉。 “娘,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回过圣医族?”林月涵有些好奇的问道。 听到这句,芸娘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一变,而她的身体,如同筛米糠一般,瑟瑟抖了起来。 “娘,你怎么了 ?”林月涵不解的问道。 “涵儿......这世上,已然没有圣医族了!”芸娘的音量陡然增大,目色也骤然变得通红。 “没有了?娘,你这话什么意思?”林月涵隐隐感到事态严重。 只见母亲的泪水,突然涌出,她的神色,变得万分痛苦。 “圣医族,早在二十五年前,便已被......灭族了!”她咬着牙关,一字一字的说道。 林月涵听到这句,当即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什么?灭族?”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娘,你不是说他们隐世而居,只不过是一群与药材打交道的人吗?怎么会遭此横祸?” 听到女儿的话语,芸娘咬破了唇角,生生说出八个字来,“其人无罪,怀璧其罪!” “其人无罪,怀璧其罪?娘,我不明白......”林月涵不解的摇着头,眼中的泪,也是不由自主滴滴淌落。 “涵儿,这世上人心险恶,猛于财狼。圣医族与世无争,造福百姓,却不料,他们的好心,却为他们引来了灭族之祸啊!” 芸娘目光悲切,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喊。 “当年,正是由于圣医族的心地太过仁慈,但凡有求医问药之人前来,必会尽心尽力的救治。 而他们的名声也渐渐大了起来,被越来越多的世人所洞悉。 单单这样,倒也不至招来灭族之祸,但不知何人是风声的起源,将药女的奥妙传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他能投奔谁? 如此一来,一传十,十传百,最后竟传到了西越国主的耳中。 他命人将药女抓捕起来,象对待牲畜一样,用粗重的铁链将她锁了起来。每日割其腕,食其血,作为长生不老之术。 药女被那贪婪的嗜血者日日啃噬,越来越消瘦,越来越干枯,到了后来,年仅十八的她,竟然形如枯骨。 终有一日,药女枯柴一般的手,竟能从那粗重的铁链中挣脱。 那时的她,仅余一口气。但她却凭着求生的意志,趁夜逃了出去。 那嗜血者,早已食髓知味,哪里舍得放弃。为了捕获药女,便下令军队向圣医族所在之地行进。 可药女此时的体力,根本爬不回圣医族。而那嗜血者在搜索未果之后,恼羞成怒,下令将圣医族所有的族人屠杀殆尽。” 芸娘一边流着泪,一边说着那段往事。 她讲述这段往事的时候,用第三者的口吻描述着。 但林月涵心里明白,母亲口中的那名形如枯骨,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药女,便是近在咫尺,自己的母亲。 “娘,别说了,别说了!” 得知真相的林月涵如同万箭穿心,痛不欲生。 她此时真正明白了,为何母亲会对自己的医术一直隐瞒,又为何会对那段往事只字不提。 “太残酷了!” 林月涵痛哭流涕,一把将母亲抱在怀里。 此时,她方才体会到,为何当初自己责问母亲之时,她会用“残酷”二字来形容。 “娘,涵儿真的不知道,娘曾吃过那样的苦。若是早知道的话,涵儿绝计不会逼迫娘教涵儿医术......” 林月涵满眼怜惜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嘶心裂肺的说道。 母女二人,紧紧抱在一块,失声痛哭起来。 过了许久,两人的情绪稍稍平复。 “涵儿,这件事的前前后后,你尽皆知道。当年,母亲逃出了魔掌,体力恢复之后,便悄悄逃离西越国,潜入了相邻之国南 蜀。而就是在南蜀最不起眼的安宁镇,娘实在饿得没有办法,便只得乞讨为生。那时你的父亲见我可怜,便将我好意收留, 带回林府作了丫鬟。” 母亲拭了拭泪,将话题移开。 “你和爹,原来是这样相识的。”林月涵定定的望着母亲。 “你爹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只不过,当年为了替他医治治肿疡,娘以砒霜入药,以致他对 我产生了误解,后来你大娘又一直从中撺掇,让才会对我们母女做出那样绝情的事来。” 芸娘知道女儿一直对父亲颇有不满,便又对林月涵解释起来。 听母亲提起父亲来,林月涵的神色微微一变。 她自得知母亲被逐的真相之后,早已对当年之事释怀,如今知道父亲出了事,心里更是煎熬挂念。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在母亲面前露出端倪,便立即掩下目中的痛苦之色,勉强扯起一抹笑妍。 “娘,我知道。爹心地善良,又有恩于你。所以,尽管爹这二十多年对你绝情冷漠,你对爹也不能忘情,对不对?” 林月涵故作轻松的说道,”娘,如今大娘也已改嫁,你和爹之间的误会也已消除。只要爹愿意,我们便将爹接到一起住,我们一家三口团团圆圆,如何?“ ”涵儿!你真的愿意将你爹接来同住?“芸娘满眼惊喜的看着林月涵问道。 ”当然愿意。“林月涵定定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 芸娘高兴的将女儿一把抱住,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 但她高兴之余,复又想起自己的相公已经离开破屋,下落不明。 她的眉头不由皱起。 “ 涵儿,但你父亲如今已然失踪,这可如何是好!”芸娘焦急的说道。 林月涵一听母亲竟知道父亲失踪之事,心里越发慌乱。 她不知道母亲如何得知父亲失踪的消息,连忙问道,“娘,你知道父亲......失踪了?” “上次娘去萧家的时候,三少爷亲口所说。”芸娘答道。 “三少爷怎么能将这件事告诉你?” 林月涵一听是萧逸清对母亲说的,心里急切不已。 她遂想起,当时自己并未叮嘱他对母亲隐瞒此事,心里又开始自责起来。 母亲的性子,自己十分清楚,若是她一旦得知父亲可能落入皇后的手中,她定会方寸大乱。 “涵儿,这件事,你怎么看待?”芸娘满眼征询的看着林月涵。 林月涵不知母亲何意,“娘,你说什么?” “如今安宁镇的老宅已被你大娘变卖,除了破屋,他还能去哪里?” 芸娘目中满是担忧,喃喃念道,“他一把年纪,身子又不大好,会不会.....” “娘,你先别急。”林月涵连忙劝慰起母亲,心中同时松了口气。 好在,萧逸清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母亲,否则,事态便更严重了。 “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娘这心里怎么能不急?” 芸娘坐立不安,眉头拧成一团。 见母亲急成这样,林月涵心里越发煎熬。 父亲落在皇后手中的可能性极大,可到底被皇后藏在什么地方,自己却至今毫无头绪。 这宫中,又尽是皇后的耳目,若是被皇后知道母亲已经知道父亲失踪之事,便更是不妙了。 “娘,这件事,就交给我去查。宫中是个是非之地,你先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我这里一旦查到任何消息,便立刻来告诉娘。” 林月涵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柔声安抚道。 “好吧,也暂且只有如此了。”芸娘满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涵儿,你现在身为宫的太医,之前又在萧家做过管事,结交的人面很广。要不,你托人帮忙打听打听,看看你爹有没有到月惠和月馨那儿去?”芸娘连忙问道。 “嗯,我知道的,娘。”林月涵定定答道。 在安抚好母亲之后,林月涵回到自己的住处,关起门来,陷入了苦思之中。 要如何才能得知父亲的藏身之处?这深宫之中,除了那暗无天日的天牢之外,还有什么地方,是囚禁之所? 第二百章 这是她的画像? 萧家西苑,萧逸风在告别父亲之后,回到了西苑。 忠叔一见到他,立即走上前去将他拉着左看右看。 “二少爷,听说你被打入天牢,我急得快疯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二少爷,皇上有没有对你......用刑?”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哽住,满眼怔忡的望着萧逸风。 见忠叔对自己情真意切,萧逸风故作轻松的说道,“不过就是挨了几棒子罢了,有什么关系。” 听说萧逸风被皇上打了,忠叔眼眶越渐红了,“二少爷,皇上真对你动了刑?你被皇上打了多少杖?” 萧逸风沉眸想了想,“我当时疼得顾不过来,哪能数清楚,大概......七八十杖吧。” “什么?七八十杖,皇上真的是想活活把你打死啊!”忠叔一听这话,当即急得跺脚。 “瞧把你吓得!我身体强健如牛,哪有这么容易死的!” 萧逸风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臂,逞强的说道。 “二少爷你这次遭了大难,我却只能整日缩在大宅里,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我真是没用!”忠叔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无比自责的说道。 “忠叔,这可是跟皇上打交道。莫说你只是个普通人,即便是爹,都是无法可想。你就别在这里自责了!反正,我现在已经化险为夷,平安回来了不是吗?” 萧逸风见忠叔如此自责,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劝慰起来。 忠叔好半天,才平复下来,他拭干眼泪,替萧逸风斟了碗茶,“二少爷,喝水。” 他一边递着茶碗,一边又看着萧逸风的脸,红着眼眶说道,“瞧瞧二少爷这几日,都瘦了多少......我这便去吩咐厨房,赶紧做些补身子的膳食,替二少爷好好补补 !” 他刚要迈步,却被萧逸风叫住,“忠叔,你先别走,我有些事,想问你。” 一听这话,忠叔停下脚步,定定望着萧逸风,“二少爷,有什么事,你尽管问。” 萧逸风拉忠叔坐到自己对面,正色问道,“忠叔,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每次我一问起娘亲的娘家事来,你总是闪烁其辞?” 一听这话,忠叔神情顿时一滞,稍后,他回过神来问道,“二少爷,你这才刚刚回来,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萧逸风的目光执着而坚定。 忠叔见他如此坚持,立即搓着手,脸色尴尬的说道,“这个......二少爷,人有三急,这事我们回头再说!” 说完之后,他便要借尿遁,却不料被萧逸风用手拦住,愠怒说道,“每次你都用这招,你真当我是三岁孩童?” 见萧逸风的神情有些不悦,忠叔只得重新坐回椅中,迟疑片刻之后回答,“二少爷,我以前不是回答过你的,二夫人出身在小门小户,不值一提。” “到底是哪一户人家,具体的位置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从未到萧家来看过我?” 萧逸风明显对忠叔的陈词滥调十分不满,嘴里说了一连串的问题。 见萧逸风穷追猛打,忠叔的神色有些慌乱。 “二少爷,二夫人的娘家太远,两位老人年迈,哪里经得起这长途的颠簸,自是不可能前来探望你的。”忠叔掩下眼底的慌乱,振声说道。 “既然他们不能前来,那我便去探望他们便是。你把具体的住处告诉我,我这就前去!” 萧逸风的脸色冷若冰霜,执拗的说道。 “这......” 一听这话,忠叔顿时口吃起来,“二夫人的娘家不过是金陵城周围的一个小地方,这二 十多年前都过去了......我哪里还记得清楚......具体的位置......” 萧逸风闻言,当即将手重重在桌上一拍,大声喝道,“忠叔!你到底说不说!” 极少见萧逸风发这么大的脾气,忠叔被吓得手足无措。 “二少爷......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非要问那些陈年旧事?”忠叔满眼无辜的看着萧逸风。 只见萧逸风瞳色幽暗,直直瞪视着忠叔,厉声说道,“忠叔,你知不知道,这几日,北陵出现了一批神秘人物,拿着娘的画像四处打听!” 一听这个消息,忠叔立即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满眼惊恐的说道,“二少爷,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萧逸风脸色严肃,沉声说道,“所以,这件事,你务必要对我说实话!我的娘亲,到底是什么来历?” 被萧逸风如此逼迫,忠叔的神色焦急而无奈。 他犹豫半晌,终于叹了口气说道,“二少爷,二夫人的的确确是金陵城中一个小镇上的小户人家,我并未对你说谎。只不过......”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目中再次现出迟疑之色。, “只不过什么?” 萧逸风厉声问道。 “只不过......二夫人的双亲,全都在一次意外中......双双丧命!”忠叔最后,终于慢吞吞的说了出来。 说完这句之后,他的目中再次浮上湿意,低垂下头去。 听说这样残酷的真相,萧逸风的神色大恸,“他们竟然......都已不在人世?” 忠叔神情悲痛,垂着头重重的点了两下。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萧逸风的神情越发悲痛,“难怪,你要一直瞒着我!原来,竟是如此。” 他痛苦过后,又将两手按着忠叔的肩头,沉重的问道, “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 “是......” 忠叔缓缓抬起头来,满眼悲切的看着萧逸风,一字一字的说道,“一......场......大......火......” 听闻是一场大火夺出了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性命,萧逸风脸上现出疑惑不解之色。 “那我娘是怎么完好无损的逃出来的?”他继续追问。 “二夫人也险些葬身火海,当时我正好路过,方才将她救出,但两位老人,我却没来得及......”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现出深深的自责。 得知了事情的经过,萧逸风颓然跌坐回椅中。 悲痛过后,他回过神来,反过来对忠叔劝慰道,“既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也不必为此事难过。你救下娘的性命,已是不错,只可惜,她没过上两年好日子......便......” 萧逸风说到此处,声音再次哽咽。 “二少爷......二夫人最紧张的人便是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忠叔一边用手抹着泪,一边出言安慰着。 听到忠叔这句,萧逸风神情又是一滞。 他迟疑片刻,不确定的问道,“忠叔,你说娘到底还在不在世?” 这个问题,自己一直不敢去想,也不敢说出口。 因为自己心里一直认为,若是娘还活着,必定不会抛下她最疼爱的儿子整整二十年的...... 忠叔听到这句,目中重新浮起悲痛之色。 “二少爷......二夫人是那么美好的女子,自然会得到上天的庇佑......” 他强抑着心里的悲痛,轻声安慰着萧逸风。 萧逸风目光有些朦胧,若有似无的说道,“忠叔,这么多年来,其实我在心里,一直都盼望着上天垂怜,能让我再见娘一面..... .你知不知道,那日我在宫中见到贤妃娘娘时,竟恍惚间觉得......她便 是我儿时记忆中娘的模样......” 听到这句,忠叔脸色刷的一变。 “二少爷,你说的是......那位贤妃娘娘的模样长得同二夫人相象?”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萧逸风,提高声调问道。 “不是长得象......而是......她的目光,她给我的感觉,简直是同娘亲一模一样!” 萧逸风目光泛起一抹柔光,“只可惜,娘失踪那年我只是三岁的孩童,根本记不清娘的长相......” 说罢之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正当萧逸风打算结束这个话题的时候,忠叔却突然来了一句,“二少爷,你等等!” 萧逸风不解的看着忠叔,正想出言询问,却不料忠叔突然腾腾的冲了出去,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萧逸风在房内没有等多久,忠叔便拿着一个卷轴冲了进来。 “二少爷......你看!”忠叔气息未定,便急急的将手中的卷轴打开来。 “这是什么?”萧逸风皱着眉头,向忠叔手上的画卷望过去。 那副画卷当中,是一位身姿绰约的曼妙女子。 当萧逸风向那画中之人的脸上看出时,他的目中布满了惊诧。 他将画象接过,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他一边仔细审视着,一边不可置信的问道,“贤妃娘娘?忠叔,你怎么会有贤妃娘娘的画象?” 听到萧逸风这句话,忠叔的泪滴滴滚落下来,神情既是高兴,又是悲痛。 “忠叔?”萧逸风见忠叔半晌没有回答自己,便疑惑的向他看去。 当他看到忠叔的神情时,他倏的明白过来。 “忠叔......这幅画中的女子,难道是......娘亲?”他惊愕的瞪大双目,不可置信的问道。 第二百零一章 他的好心收留 可忠叔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死死捉住他的手,嘶声问道,“你看见那贤妃娘娘,便是画中之人?” 萧逸风重重的点了点头。 听到这句,忠叔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说道,“二夫人,你没有死......太好了,这实在是太好了!” 萧逸风的双目因为忠叔的话而睁瞪得溜圆,他整个人如同石雕一般,定定的立在当场。 这时,他方才明白,当年母亲为了替自己祈福前往佛寺,并非被人掳走或者遇害,而是邂逅了皇上,并被其带回了宫中。 她如今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她不再是萧家的二夫人,而是......皇上的宠妃。 明白过来之后,萧逸风身体有些站立不稳,他扶着桌面,硬撑着自己的身体才不令自己太过狼狈。 “娘,你为什么这样狠心?为了攀龙附凤,将爹和逸风抛诸脑后!我们同在京城,咫尺之距,你却连看都不回来看一眼?” 萧逸风的头高高仰起,发出一声悠长的责问。 忠叔听到他的话,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面前,满眼乞求的说道,“二少爷,你可千万不能怪二夫人啊!” 萧逸风闻言,唇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她做出抛夫弃子的事,我心里难道不能怨她?她这样贪慕虚荣的女子,哪里配做母亲和妻子,枉我和父亲这么多年来对她牵肠挂肚,朝思暮想......” 听到这句,忠叔脸上现出惊恐和焦急之色,他连连摆手道,“二少爷,二夫人不是那样的女子!世上哪有不爱子女的母亲,她对你有多疼爱,我是桩桩件件都看在眼里。她这样做,是有莫大的苦衷啊! ” 萧逸风对忠叔的话置若罔闻,目光变得冷清,“从今往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女人。更不要让爹知道,她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消息!” 说完这句,萧逸风将手上的画像重重往地上一摔,便负气而去。 “二少爷......二少爷......” 忠叔跪在地上,对着他冷漠的背影嘶声呼唤着,但萧逸风却已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二少爷......你不能这样对待夫人啊......你知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萧家,为了保护你啊......” 忠叔对着他消失的方向,喃喃念着。 他的目中全是无可奈何的味道,一边念着,一边缓缓起身,走到画像跟前,弯身将那幅已经弄污的画像拾起。 他 小心翼翼的拭去画像上的灰迹,然后缓缓将画卷重新卷起。 继而他皱起眉头,开始思索起另外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二少爷口中所说,那帮拿着贤妃娘娘的画象四处打探的神秘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若是那些人如同自己所料,是宫中派来的暗卫,便大事不妙了。 想到此处,他拔腿便往老爷所在的中苑行去。 见到忠叔满眼焦急的前来,萧老爷满眼惊诧,“忠叔,是不是逸风出了什么事?” 忠叔摇了摇头,“二少爷暂时无恙。我此番前来找老爷,是想向老爷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萧老爷满眼疑惑的问道。 “老爷,我听闻二少爷提及,近日来,有人拿着二夫人的画象,四处打听。我想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打扮?”忠叔急急问道。 萧老爷听他主动询问此事,目中浮起焦虑之色,“据管家说,他们个个身材高大魁梧,腰间还都佩戴着一样东西。” “是什么东西?”忠叔又急切的追问了一句。 萧老爷一边思索一边答道,“好象是块什么牌子......” 接着,他按着管家画的图案,用手指沾水在桌上画了起来。 看到萧老爷画的图案,忠叔的脸色顿时大变。 “怎么 ,你见过这东西?”萧老爷对忠叔的反应大感意外。 忠叔听到萧老爷这样问,目色变得十分焦灼。 “忠叔,如果你知道什么,但说无妨。”萧老爷满眼期待的望着忠叔。 忠叔犹豫再三,最终哑声说道,“老爷,这些人,是宫中的暗卫,这令牌,是当今皇后的信物!” “皇后?暗卫?忠叔,你在说什么?钰儿......她......她怎么可能和惹到宫中的大人物?”萧老爷满眼惊诧的问道。 “老爷......” 忠叔突然跪倒在地,满眼是泪。 “忠叔,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萧老爷风状,连忙将他从地上扶起。 忠叔起身后,满眼愧意的说道,“老爷......当年二夫人怀了身孕,若不是你好心收留的话,给她一个名份,只怕,她当时便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自尽了。” 听忠叔重提当年之事,萧老爷的眼眶也渐渐湿润。 “当年之事,我也不过是同情她的遭遇才出手相助,只是我想不通,这世间竟会有那么狠心的男子,会对钰儿这样美好的女子始乱终弃!” 萧老爷说到最后,脸上浮起愠怒之色。 忠叔闻言,目光一滞。 随即他垂下目光,满眼无奈的说 道,“老爷,你可知当年抛弃二夫人的男人是何人?” “当年我也曾问过钰儿,可是看她那幅迷茫的模样,应该不太清楚对方的身份。” 萧老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即便如此,钰儿仍然对那人念念不忘。我真想不通,到底那人身上有何魔力,竟将钰儿迷惑成那幅模样?” 忠叔的神情有些呆滞,他目光空洞,缓缓说出一句,“那个男人,便是当今的圣上......” 听到这话,萧老爷双腿突然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你......你说什么?” 他瞪大惊恐的双目,不可置信的问道。 “当年抛弃钰儿的男人,便是当今的圣上。而她腹中怀着孩子,便是皇上的龙嗣,南蜀国的二皇子。” 忠叔面无表情,若有似无的回答。 “你说......逸风,他是****的子嗣,南蜀的......二皇子?” 萧老爷整个人已经懵了,他的脸色已经一片惨白。 “正是。”忠叔定定的点了点头,思绪回到了二十八年前。 当年,自己还是太子府的一名护卫,因从小陪着太子一起习武,一起长大,同太子的关系格外亲近。 而太子因为年轻贪玩,时常身着常服,带着自己出外游玩。 第二百零二章 难堵悠悠众口 有一次,两人偶然路过金陵城一个不起眼的小镇,见到一名年轻女子,被一群无赖当街调戏。 太子一时气盛,便上前施展拳脚,同那群无赖打了起来。 太子自幼习武,那群无赖三两下便被打得落花流水。 被救下的女子,对太子自是感激不已。当她上前道谢,两人四目相对之时,均被对方给深深吸引。 太子对女子一见钟情,又担心那群无赖折回,便一路护送女子回家。 那名女子的家人,自是对太子感激不尽,又见太子长相打扮不俗,对太子也心生好感。 太子于是成了那家的常客,一来二去,同女子的感情渐渐深厚。 在两人私订终身之后,太子向女子承诺,回去之后便立即向家人禀明实情,让人备上厚重的聘礼前来提亲。 不料,太子回去之后,却发现皇上已经替他选定了太子妃,并责令其即刻完婚。 皇命难违,太子无奈之下,只得接受自己的宿命。 而当时的太子妃,竟发现了太子的异样,并将自己疑虑对她的父亲----当时位高权重,连太子的父皇都要忌惮三分的李丞相。 太子察觉出李丞相暗中派人前往 金陵,深恐他会做出对女子不利的事来,便命我隐藏身份,暗中潜入金陵,保护那名女子。 不料,自己去的时候,那名女子的家中已经失火,自己冲入火海,也仅救出那名女子,而无法顾及她的双亲。 女子失去双亲,痛不欲生,而此时太子又怯于丞相的势力和皇命,无法向女子当面道出实情。 女子以为太子不过是一时兴起,对自己始乱终弃,走投无路的她,一度想到了投河自尽。 我虽然受命于太子保护她,却不敢对她言明真实的身份,只借口举目无亲,愿意做她的家奴,一路陪在她身边守护着她。 就在之后不久,女子发现自己怀有身孕,焦急万分。 那时,正是老爷你及时出现,在得知她的遭遇后,提出愿意与她做有名无实的夫妻,给她和孩子一个名份。 我想将这个情况向太子禀报,却深恐有人乘虚而入加害她母子,便只得一路随行,贴身护卫,直至眼睁睁看着她与老爷成亲,成了北陵大户萧家的二夫人。 我知道,大错已然酿成,太子若是得知此事,定会勃然大怒,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我便隐姓埋名,随二夫人一道住进了萧家,从此,不敢 再与太子有任何联络。 原以为事情就此平息,但不曾想,在二少爷三岁那年,二夫人却突然失踪。 我当时想到了各种可能性,却唯独没有料到,她竟会在前往佛寺替二少爷祈福的途中,再次与太子,也就是当今的圣上邂逅......成了如今宫中最受宠爱的贤妃娘娘! 说了许久,忠叔方才将那一段往事,尽数道出。 而此时,他的脸上,已全被泪水浸润。 同样的,萧老爷苍老的脸上,也是老泪纵横。 “原来,她竟是皇上的女人!” 萧老爷满眼悲痛,“那日在皇上的家宴上,那名蒙着面纱的贤妃娘娘,便是......钰儿?” “难怪,她会开口替逸风求情,原来,她竟是在救自己的儿子!只可惜,我老眼昏花,竟然没将她认出来......” 萧老爷神情沮丧,语中带着无尽的失落。 忠叔听了这句,神色立即又紧张起来,“老爷,幸好你当时没有认出她来,否则,若是当众被人看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萧老爷闻言,一脸迷茫的问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忠叔声音急切不已,眼中布满焦虑,“若是皇上知道,他最心爱的女人, 曾经另嫁他人,必定龙颜大怒,整个萧家,势必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什.......么?” 被忠叔一语点醒,萧老爷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瑟瑟发抖。 “当时我娶她,不过是权宜之计。你知我知,她与我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啊!”萧老爷满眼无辜的说道。 “皇上岂会理会这些?娘娘曾嫁入萧家,是个铁一般的事实,即便皇上相信,也难堵天下悠悠众口,何况宫中还有那么多别有用心之人......” 忠叔眉头紧皱,一脸焦虑的向萧老爷说道。 听了忠叔这番话,萧老爷彻底陷入绝望。 “没想到......事情竟会变得如此复杂!这二十多年来,她渺无音讯,不敢与自己和萧逸风相认,恐怕也是有此忌惮。”他喃喃的说道。 忠叔点了点头,“不错,我们之前还以为她遭遇了不测,却不曾想到,她不仅还在身,竟然还同在京城。只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份,即便是擦身而过,也只能装作不认识。” 忠叔将埋藏多年的秘密道出之后,心中觉得轻松了许多。 但没过多久,他的目中浮起了担忧之色,“老爷,如今皇后既然派人在 查探贤妃娘娘的消息,便定是已经对她的身份起疑。” 萧老爷听后重重的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当今的皇后,便是当年的太子妃。当年贤妃娘娘便深受其苦,若是皇后发现贤妃娘娘曾在嫁入过萧家,必定以此事大作文章......” “老爷,这件事,一定不能让那帮人查到!”忠叔立即进言。 萧老爷定定想了一会儿,劝慰道,“她的容貌,只有府中几个老仆见过,只要我对他们细细叮嘱,必不会有人查出当年之事。” 听了萧老爷的话,忠叔的神情略松,“但愿如此。” 两人商量停当,各自心里都有了些分数。 “老爷,还有一事。”忠叔临走之前,又补充了一句,“如今二少爷已经知道贤妃娘娘便是二夫人,但他却不知道,当年他的娘亲与老爷您是假夫妻,也不知道他是当今皇上的次子,如今他误会贤妃娘娘为了攀龙附凤而抛夫弃子,置他和老爷于不顾,心里恐怕对贤妃娘娘十分怨恨。老爷,您若有有机会,好好劝劝二少爷,让他千万不要记恨自己的母亲啊。” 听了忠叔的话,萧老爷的眉头再次皱起,他沉声说道,“嗯,我会好好劝他的。” 第二百零三章 消息走漏 萧老爷随即让管家将府中的几个老仆唤来。 “老爷,所有人都到了。”管家指着面前十几名年长的仆人,对萧老爷说道。 萧老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对这十几名仆从逐一看过去,这些人,都跟了自己二十几年,做事又妥贴,又忠心。 “你们都是萧家的老奴了,这么多年来,为萧家尽心尽力,萧某十分感激。最近,府中或有人不明之人混入,查问萧家的了些陈年旧事,分明心怀不轨。萧某在此希望诸位对这些人严加提防,有任何异 常情况,立即向管家禀报。”萧老爷两手抱拳,十分诚恳的说道。 老仆们听闻这个消息,均面面相觑,脸上路出惊慌之色。 “老爷,您放心。这些年来,萧家对我们十分宽厚,我们早已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只要萧家有任何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皆义不容辞全力相助。”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仆,郑重其实的表态。 其余的老仆们,也纷纷表态,“萧老爷放心,我们一定会遵照您的指示,小心提防,绝对不会将萧家的事情,对外面说一个字。” 见老仆们个个都如此仗义,萧老爷满心宽慰的点了点头,感叹道,“好!好!萧家有你们这些忠心的人,再大的困难,也定能平安度过!” 正当萧老爷准备让他们离开时,却见一位年纪约莫四十的妇人皱着眉头,十为焦急的走上前来。 “陈嫂,你还有事?”萧老爷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陈嫂目中浮起惊慌和自责, 对萧老爷说道,“老爷,都怪我口无遮拦。今日,有一个新进府的杂疫说他在打扫院子时捡到一幅画像,拿来问我认不认识画上的人是谁,我当即便认出了那正是二夫人的画 像。” 听了陈嫂的话,萧老爷的脸色刷的一变。 “陈嫂,你都对那人说了?”他拔高声调问道。 陈嫂神情十分难过,支支唔唔的回答,“我......说了,老爷,我是真不知道此事会有严重的后果啊......” 她跪倒在地,红着眼眶,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是我做错了事,还请老爷责罚。” 萧老爷虽然心里着急,但却强压着心里的慌乱,沉稳说道,“陈嫂,你事先并不知情,这件事不能怪你。你起来吧!” 陈嫂脸上仍然满是歉疚之意,她缓缓的站起来,默默的退到一边。 “对了,他是什么时候拿画像让你指认的?”萧老爷又对陈嫂问道。 陈嫂立即恭敬的回答,“回老爷的话,就在刚才。” “老爷,都怪我不小心,竟让那帮人混入了府中。”这时,管家也满脸歉然的对萧老爷请罪。 “这帮人处心积虑混入府来,我们是防不胜防啊。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当务之急,便是要设法挽回此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他们回去告密!” 萧老爷眸色一沉,稳稳说道,“他刚刚得知此事,想必还未来得及离开萧家。管家,立即让护院守在门口,千万不要让他离开宅子。另外,把忠叔给我叫来!” 管家立即应声道,“是,老爷! ” “你们也回去吧,尽量装作无事发生。千万不要让人看出什么端倪来!”萧老爷继而对众人吩咐道。 忠叔一听到管家的话,立即来到了中苑。 “老爷,如今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已经发生,这该如何是好?”忠叔满眼焦急的问道。 “你放心,我已经让管家通知护院,守住大门来个瓮中捉鳖。那人虽然知道了实情,但却无法将消息传回宫去。”萧老爷自信满满的说道。 但忠叔脸上的焦虑丝毫未减,他摇了摇头,“老爷,你太小看他们了!能够成为皇后身边的暗卫,他们的武功并非一般护院能及,他们个个能够以一当百,是绝顶的武功高手!” “以一当百?” 萧老爷听了这句,立即惊愕得瞪大了双目,“这......这可如何是好?” 忠叔闻言,目中现出焦灼之色。 沉默半晌,他终于咬了咬牙,沉声说道,“老爷,事已至此,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如今,管他是谁,只要敢对萧家和贤妃娘娘不利的,来一个,我便杀一个,来两个,我便杀一双!” 说完这句,他便对萧老爷拱了拱手,“老爷,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保管他出不了萧家的大门!” 萧老爷被他的气势所迫,嘴张得老大,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忠叔没有多作耽搁,立即从身上拔出利剑,腾的一声串了出去。 如萧老爷所料,混入萧家的暗卫此事正打算离开萧家,回宫向皇后禀报这个重大的消息。 这时,早已守候在暗处的护院,立即提刀走 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府内行此偷鸡摸狗之事!识相的,立即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我手里的兵嚣不长眼睛!” 护院的头儿,张护院,高高扬着手里明闪闪的刀,对蒙着脸的黑衣暗卫大声喝道。 那暗卫虽然身处劣势,但眼中却并没有任何惊慌之色。 相反,他目光冷冽,当中布满杀意。他安安静静的立在包围圈中,一动不动,只有露在黑巾外的那对眼睛,机敏的环视着四周。 见暗卫并没有搭理自己,张护院的脸上浮起一抹焦躁之色。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愿意束手就擒,那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说罢这句,他便提着刀,第一个冲了上去。 而其他的护院见状,也纷纷扬起手中的兵器,向那黑衣人聚拢。 张护院转眼便冲到了黑衣暗卫跟前,他的刀寒光闪闪,划着一团光影,冲着暗卫左劈右砍。 不料,那暗卫只简单的几个侧身滑步,便将他的刀锋尽数闪避开去。 张护院一连使了几个招式,连暗卫的一丝衣角都没沾到,便被他尽数化解。 扑了个空的张护院,眉头皱然一紧,定住身形。 他定睛注视着面前的对手,心里有些毛刺刺的。 照理说,自己的武功已是不弱,刚才那几招刀法,已是尽数施展自己平生所学。 但对方不动声色,只几个灵活的身法,便将自己最得意的刀法尽数化解,足见,对方的武功高深莫测,不知比自己强了多少倍! 念及此处,张护院的眼中现出一 丝怯意。 而此时暗卫的目光越发冷冽,对着张护院弯了弯手指。 面对他极尽挑衅的动作,张护院饶是心里发虚,却也沉不住气了。 “哼!我就不信,你能空手入白刃!” 张护院仗着自己有锋利的兵器在手,自己给自己壮着胆子。 说完这句,他便再次挥舞着兵器,冲了过去。 不料,对方这次却一动不动,静静的立在原地,似乎对他手中闪着寒光的大刀视而不见。 张护院心下一喜,将全身的力道灌注在手臂,用力向他的头顶劈了过去。 眼看着,大刀即将把那黑衣暗卫的脑袋劈成两半...... 却不料,那黑衣暗卫突然微微侧身,同时向张护院的手臂拍出一掌。 黑衣暗卫的动作快如闪电,令张护院猝不及防,生生挨了这一掌。 “啊!” 张护院口中发出一声痛呼,同时,手上的大刀被黑衣暗卫的掌力振得脱手飞出。 黑衣暗卫没有半分停留,脚下一个腾跃,便飞到半空中,将张护院飞出老远的大刀伸手接住,护在自己胸前。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从出手到落地,只在眨眼之间便已完成。 而张护院此时,手臂已遭到重创,明显已抬不起胳膊。 “我......我的手断了!”他疼得龇牙嘞嘴,气恨的说道。 众人见武功最强的张护院,在黑衣人面前都如此不堪一击,便只紧握着手里的兵器,作着戒备的姿势。 有兵器在手的黑衣暗卫,此时目光越发杀气腾腾,他机警的环视着众人,静静的对峙着。 第二百零四章 忠叔受伤 “大家一齐上,千万不能让这个人溜了!”张护院见其余的护院无人敢上前,立即焦急的下令。 众人得到命令后,壮胆提刀上前。 “叮叮当当!” 只听一连串的刀兵相接之声过后,护院的兵器掉落了一地。 护院们有的倒在地上,有的虎口震破,流出血来,还有的手臂被震得发麻,根本使不出力来。 见护院们被打得落花流水,张护院的心里越发焦急。 “我跟你拼了!” 护院用另一只手拾起护院掉落在地的刀,一边吼叫着,一边向黑衣暗卫冲了过去。 可他的左手根本就没练过兵器,只凭着一股蛮力胡乱挥舞着。 黑衣暗卫见他这幅不要命的打法,目中露出鄙夷之色。 他定定立在原地,双目如只猎鹰一般,牢牢锁定在张护院身上。 张护院挥刀之际,胸前空门大露,黑衣暗卫瞅准这个时机,手上突然发力,挥刀向张护院的胸口刺去。 眼见那柄锋利的大刀,就要没入张护院的胸口,这时突然一个黑影凭空串出,随即只听“叮”的一声,黑衣暗卫劈出的刀锋,被一个明晃晃的利器瞬间格开。 众人定睛向这天降神兵看去,却见那人是个身材高大,年约四十的男子。 “忠......叔?”逃过一劫的张护院,双目圆瞪,不可思议的看着来人喊道。 他在萧家当护院多年,只知对方是二少 爷的贴身家奴,却从不知,他竟然会武功! 在场所有人,在看清来人之后,尽皆露出错愕的表情,包括那名黑衣暗卫,先前目中凌厉的杀意此时消失殆尽,转而被惊愕和不可置信所取代。 他不敢相信,在一个富商的府邸,竟会隐藏着一个绝世高手! “你是什么人?”黑衣暗卫,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我是什么人,你没资格问!” 忠叔一脸萧杀之意,手中的寒刀竖在胸前,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识相的,奉劝你少管闲事!我的主子地位尊崇,你吃罪不起!”黑衣暗卫沉下目色,对忠叔发出慎重的警告之语。 “你的主子地位再尊崇,也高不过皇上!今天这事,我管定了!” 忠叔气沉丹田,发出狮子般的咆哮。 听到忠叔发出的吼声,黑衣暗卫心下一凛。 他知道,对方的内力,远在自己之上。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自己同他,不能硬拼。 想到此处,黑衣暗卫将手上的刀一抖,振声说道,“那好,今天,就让我领教领教,你的功夫!” 说完这句,黑衣暗卫将刀舞成一团光影,配合着脚下的动作,一下串到了忠叔的跟前。 忠叔鼻中一声冷哼,满眼轻蔑的说了四个字,“雕虫小计!” 他便稳稳立在原地,用手中的长剑,只手化解着黑衣暗卫的凌厉攻势。 黑衣暗卫的刀法虽然灵活,变化多端,但却每每被 忠叔轻易化解。 眼见一百多招过去,黑衣暗卫渐渐落了下风,动作也因体力消耗过大而渐渐有些变形。 “纳命来!” 忠叔瞅住他一个漏洞,粗喝一声,挥剑使出一招绝杀。 黑衣暗卫慌乱的用剑格挡,而他的另一只手,却暗暗向自己的袖里探去。 全副心神都集中在黑衣暗卫的兵器上,忠叔根本没有注意到黑衣暗卫此时正在搞小动作。 只听“嗖”的一声,黑衣暗卫左手飞出一枚袖镖。 忠叔觉察到有异响,立即慌乱闪避。 但,他的动作仍是慢了少许,那枚袖镖,已不偏不倚,钉在了他的手臂上。 “你一介习武之人,竟不惜暗箭伤人,你还要不要脸?” 忠叔怒不可遏的拔出手臂上的袖镖,重重往地上一扔。 而那黑衣暗卫却没有回答,只满眼机敏的看着他,如同一只猎豹在窥伺自己的猎物。 忠叔口中再次发出一声沉闷的狮吼,提剑又向黑衣暗卫冲了过去。 他挥舞着手臂,发出凌厉的进攻。 黑衣暗卫眸色暗沉,从容不迫的拆解着忠叔的招式。 刚开始的时候,忠叔的剑锋,去势如虹。可越到后来,他手上的动作便渐渐慢了下来。 不过几十招下来,他便动作变形,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粒。 “可恶!竟然使这种下作的招数!” 忠叔的步子有些虚浮,一边强自与黑衣暗卫交锋,一边怒斥着。 这时,张护院发现 了事情有些不对劲,连忙弯身拾起,被忠叔扔在地上的袖镖。 只见那袖镖的刀尖上,沾到的血渍已经变成了黑色。 “忠叔小心,这袖镖上有毒!”张护院惊恐的大叫起来。 听到这句,在场众护院的脸上纷纷露出担忧之色。 他们手里紧握着兵器,不知要不要上前相助。 而忠叔此时的动作,越发吃力,明显已经体力不支。 终于,忠叔的眼睛花了,看不清对面的景象,而他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小,几乎连轻薄的剑身都提不稳。 他强撑着意志,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又凭着自己的听觉,与黑衣暗卫拆解了几十招。 “我命休矣!” 忠叔最后,无奈的发出一声叹息,手上的剑脱落在地。 黑衣暗卫见状,目中闪过一道寒光,对准忠叔的脖子,劈了过去。 所有护院,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柄明晃晃的大刀,即将削掉忠叔的头。 “忠叔小心!” 正在这紧要万分的关头,一声焦急的呼唤凌空而至,同时一个黑影腾空而起,一记连环腿,对准那黑衣暗卫踢了出去。 黑衣暗卫猝不及防,后背被踢了个结结实实,***的栽倒在地。 他急急起身,可胸口中已痛楚难当,显然已经受了重伤。 “你竟然也会武功?”黑衣暗卫满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来人,萧家的二少爷萧逸风,咬牙说道。 说完这句之后,他喉 头一甜,喷出一大口血来。 在场所有人,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个个眼睁瞪得溜圆。 黑衣暗卫知道自己再也无力应付眼前的高手,眼珠在场中环视了一圈之后,突然向空中挥出一团白色的粉末。 “这粉末有毒,快捂住口鼻,千万不要吸入!”萧逸风立即大声喊道。 所有人都依照萧逸风的吩咐,将自己口鼻捂住,摒住了呼吸。 黑衣侍从不敢再作逗留,趁着众人掩住口鼻的时机,只强行提气,腾空跃过众人头顶,向那宅门外夺命串出。 众护院提刀欲追,却又无奈眼睛被烟尘遮挡,根本看不清前路。 “他跑远了,不要追了!”萧逸风再次下令。 与此同时,他伏下身子,弯身替忠叔查看起伤势。 “忠叔,你中了毒!” 看见忠叔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发黑,萧逸风又急又气的说道,“那人是什么来历,怎么会使如此下作的招术?” 忠叔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只满眼焦急的望着大门,“二少爷,别管我,快,快捉住那人,千万不能让他向他的主子告密!” 萧逸风见忠叔都快疼晕过去,满眼痛楚的说道,“你的命都快没了,还管这么多做什么?” 可忠叔的神色却越发焦急,“二少爷......再不追便来不及了......快......快......” 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忠叔便一口气提不上来,晕了过去。 第二百零五章 她能解毒? 见忠叔晕过去,萧逸风的心如针扎般难受。 “快,快请大夫!”他抱着忠叔的身体,大声的吼道。 萧逸风将忠叔的身体放好,一边替忠叔擦着头上的汗珠,一边焦急的等着大夫前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煎熬。 萧老爷听说忠叔受伤,连忙赶了过来,他看见忠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眉头紧紧拧结起来。 等了没多久,大夫来了。 他替忠叔查验了伤势之后,叹了口气道,“萧老爷,二少爷,请恕在下医术浅薄,实在无法替他医治。” 听到大夫的话之后,萧逸风和萧老爷目中均现出焦急万分之色。 “许大夫,您是城中最好的大夫,连您都无法替他医治,那他岂不是......” 萧老爷满眼祈盼的看着大夫,沙哑着嗓音说道。 “萧老爷,他中的是毒镖,需要相应的解药方能救他的命。我不过是个大夫,对这毒物之事一窍不通......要救他的命,还望另请高明。” 许大夫说完这句之后,便提起药箱,拱手向萧老爷告辞。 “真是可恶!” 萧逸风望着许大夫离去的方向,气恨难当的说道,“整个京城,难道就没有一个懂毒 的大夫?” 萧老爷也是满眼无奈,叹了口气道,“这帮人神秘莫测,他们用的毒物,非同一般,绝非一般人能够解除。” 听到父亲这句,萧逸风的眼眶顿时湿润,“难道,忠叔真的会......” 他不敢想象,与自己相伴二十余载,对自己忠心耿耿,如兄如父的忠叔,即将殒命于一枚小小的袖镖。 “这枚袖镖上涂抹的,究竟是什么毒?” 他将那攻毒镖拿在手里,眼睛定定的瞪着它,恨不能将它瞪出个洞来。 萧老爷也对此毫无头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忠叔的脸色越来越黑,显然手臂上的毒液已随血液流入了心脉,遍布全身。 “忠叔,你一定要撑住!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救你!”萧逸风牢牢握着忠叔的手,满眼痛楚的说道。 “二哥,听说家里出了事!”这时,萧逸清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冲了进来。 他一眼便看见床上躺着的忠叔。 “忠叔......他怎么了?”萧逸清满眼关切的问道。 萧逸风长久以来,都不怎么搭理萧逸清,但此时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哽咽回道,“他遭了暗算,中了毒镖,如今已是危在旦夕!” 萧逸清闻言 ,满眼惊愕的说道,“怎么不请大夫?” 萧老爷连忙向他解释道,“为父已将京城最好的许大夫请来了,他也束手无策。” “什么?连许大夫也无法医治?”萧逸清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情。 他定定望着忠叔良久,突然来了一句,“我去找月涵,看她有没有办法!” 萧老爷抬起眼角,疑惑的问道,“这是毒,不是病,她即便是宫中最好的太医,恐怕对此也无能为力。” “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萧逸清急切的话语刚出口,便意识到有些失言,连忙用手掩住嘴,斜斜向自己的二哥望过去。 萧逸风的脸上并无任何愠色,而是缓缓说道,“那便有劳三弟走这一趟。” 得到萧逸风的首肯,萧逸清便立即拔腿,飞快的向皇宫行去。 一见到林月涵,他便立即将萧家发生的情况向她大致说了一遍。 “如今忠叔已命悬一线,你若不出手,他便死定了!”萧逸清满眼焦急的说道。 林月涵听说忠叔中毒,心里也是万分焦急。 “可我只会治病,不会解毒......” 她搓着手,急得在萧逸清面前来回踱步,“他曾说过,忠叔于他而言如兄如父,若是忠叔一旦死了,他......” 她不敢想象,萧逸风接下来会如何。 “连你也无法救忠叔?” 萧逸清听了林月涵的话,心里无比的失落。 继而他叹了口气道,“看来,我还得想想别的办法。” 说完这句,他便向林月涵告辞,刚打算拔腿,却被林月涵一把拉住。 “在这宫中,有一人对毒颇为精通。” 她眸光澄亮,细声说道。 “真的?是谁?”萧逸清立即拉起林月涵的手,急不可奈的说道,“快,快带我去找他,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要说服他出手相助!” 林月涵径直将萧逸清带到了贤妃娘娘的寝宫。 “月涵,今日并非请脉的日子,你如此着急前来,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之事?”贤妃娘娘满眼迷茫的看着林月涵。 “禀报娘娘,的确是发生了大事。为了救人,我只得前来打扰娘娘。”林月涵恭敬的说道。 “发生了何事?”贤妃的眉头有些轻蹙。 林月涵于是将萧逸清告诉她的话,如实向贤妃娘娘转述了一遍。 “那黑衣人武功高强,又阴险使诈,对忠叔放了一记毒镖,如今忠叔身中剧毒,命悬一线。故月涵前来求娘娘恩准母亲与月涵一道出宫,前往萧家救人。” 最后,林月涵恭敬的跪在地上,对贤 妃恳切的求道。 “什么?忠叔......中了毒?”贤妃一听林月涵说完,便脸色大变,倏的站起身来、 被贤妃这过激的反应一惊,林月涵疑惑不解的问道,“娘娘,你认识忠叔?” 贤妃闻言,目中闪过一道惊慌,“不......不认识。我只是.......听说有人中毒,心里害怕罢了。” 林月涵心里仍然存有疑惑,但却不好多问。 贤妃继而浮起疑惑之色,“你母亲会解毒?” 林月涵点了点头,“会一点。” “那好,你即刻领你娘同你一道去吧!”贤妃连忙吩咐道。 得到贤妃的恩准。 林月涵满眼感激的对贤妃拱手一揖,“谢娘娘。” 林月涵同母亲一道,在宫门与萧逸清会合。 三人一道匆匆赶往萧府。 “二哥,快让月涵和伯母替忠叔看看!” 萧逸清将林月涵母女领进了屋,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对萧逸风说道。 萧逸风急急走上前来,郑重的对林月涵说道,“请你无论如何要设法救活他!” 林月涵定定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治病救人,是医者的本份。我和娘,自当竭尽所能,全力救治。” 说完这句之后,林月涵便拉着母亲,直直走到忠叔的床前。 第二百零六章 偷药 “娘,我对毒物一窍不通,无处下手,这次,能不能救回忠叔,便全指望娘了。”林月涵满眼期待的看着母亲,柔声说道。 芸娘点头示意,然后缓缓坐到了忠叔的床前,先是仔细的查看了伤口,又替忠叔细细的把了脉。 她还是无法确定忠叔所中的毒物是哪种,便皱着眉头问道,“刺中忠叔的凶器在哪里?” 萧逸风闻言上前,将袖镖递上前去,“就是这一只。” 芸娘小心翼翼的接过袖镖,仔细的审视起来。 “拿盆清水和醋来。”她吩咐道。 萧老爷闻言,立即吩咐下人去办。 很快,下人打了盆清水,又拿来了醋。 众人都摒气凝神,仔细的观看着芸娘的举动。 只见芸娘将醋倒了少许在那盆清水中,稍为搅动了一下,便将毒镖浸入了醋水当中。 过了一会儿,芸将将袖镖取出,拿到眼前再次查看起来。 只见那枚袖镖,此时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深绿色。 “这是蝮蛇和曼陀罗花混面制成的毒液。”芸娘沉下眸色,稳稳说道。 萧逸风见芸娘验出了毒物,立即焦急的问道,“可有解毒之法?” 芸娘的脸上浮起一抹为难之色,“有倒是有......不过......” 她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 “不过什么?”萧逸风见状,急急问道。 芸娘缓缓答道,“要解此毒,需要好几种西域特有的药材,这几种药材只有宫中才有,一般的市面上根本没有售卖。” 听了这句,萧逸风心里顿时无比失落。 “娘,你将那几种药材写下来,我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林月涵定定的看着母亲,认真的说道。 “涵儿......难不成,你是想......从宫中御药房......偷一些出来?” 芸娘的脸上全是惊惶之色,“你知不知道,御药房中的所有药材每次取用,取用了多少,都要详细记录在案,你这样做,尽早被人发现!” “娘,如今救人要紧。你先把方子写下来再说!”林月涵满眼焦急的对母亲说道。 听林月涵这意思,真的是要铤而走险,在场所有人的目中都现出惊慌之色。 “涵儿,万万不可啊!你这样做,一旦被人发现,必死无疑啊!”芸娘拼命的摇着头说道。 而萧逸清也上前劝道,“月涵,你先别急,或许还有其他办法可以救忠叔。” 萧老爷也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你竟然为了忠叔,甘愿冒这样大的风险。但你这样做,即便救活了忠叔,他醒来之后,一旦得知实情,定会内疚不已。” 萧逸风此刻则是眉头紧蹙,一言不发,定定的看着林月涵。 但林月涵此时根本顾不上更多,她急急催促道,“娘,人死不能复生,再耽误下去,即便弄来解药,也无力回天了!” 听到这句,芸娘长长的叹了口气,“涵儿,娘说过,你的决定,娘都支持。但这次......唉......” 虽然她口中不愿,但仍然拿起笔来,在白纸上匆匆写下了药方。 林月涵一拿到药方,便对母亲说道,“娘,你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说完这句,不待众人回过神来,她便飞快的冲了出去。 回到皇宫之后,林月涵急急来到御药房,按着母 亲方子上所写,搜集起来。 正在她翻箱倒柜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林月涵因为全副心思都在寻找药材,被这突然的响动惊了一跳。 “你在做什么?”来人一声厉喝,声音里明显是不可置信的味道。 林月涵睁大双目,看清了来人的身份,他正是与自己有几分交情的丁太医。 她心下越发慌乱,将手上的药方慌忙藏到身后。 但她这个动作,没有逃过丁太医炯亮的双目。 他直直走上前,从她身后将药方夺过去,凑到眼前一看。 “这上面的药材,全都是西域才出产的珍贵药材,连宫中都只有极少的数量。你想将这些药材拿来做何用途?” 丁太医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月涵,他不相信,她竟会做出偷盗宫中御药之事。 林月涵知道自己的行径暴露,立即跪倒要丁太医的面前,“大人,我也是事出紧急,才......才做出此等偷盗之事。” 丁太医听了林月涵开口承认了偷盗之事,当即沉下眸色,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真是没想到,你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丁某人竟会有眼无珠,将你推荐给皇上!” 说罢,他便将林月涵搜罗到的药材尽数夺了过去。 “大人,求你高抬贵手。我也是为了救人性命,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林月涵一见丁太医要将药材拿走,便立即捉住他的衣摆,红着眼眶苦苦哀求,“这些药,还请丁太人不要拿走,待我用它救活了人,要如何处置,听候丁太医发落。” 听林月涵这一席话,丁太医停下动作,惊诧的问道,“你是要用这些药来救人?” 林月涵双眼通红,定定的点了点头,“如今那人已是危在旦夕,若再不将药送过去给他服用,只怕......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丁太医见林月涵态度诚恳,不象说谎的样子,他的目中浮起犹疑之意。 “月涵,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丁太医最终声音弱了下来,缓缓对林月涵问道。 “不管后果如何,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林月涵的语气异常坚决。 见林月涵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丁太医目中现出钦佩之色。 “你起来吧。”他叹了口气,对林月涵吩咐道。 林月涵一脸茫然的望着他,缓缓站了起来。 只听丁太医捋着胡子,语带嗔怪的说道,“你要取药救人,又有何难。为何偏偏用这最蠢笨的方法!” “除了这个法子,我真的没有想到其他的可行的办法。”林月涵如实说道。 却见丁太医缓缓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她,“贤妃娘娘心地最是仁慈,你又治好了她的病。你何不开口求她想想办法?” 听了这句,林月涵不禁有些茫然,“贤妃娘娘真有办法?” “还不快去?”丁太医一边催促着,一边将药材逐一放回了药柜。 林月涵知道再耽搁下去,更无法救回忠叔。 于是她只得依着丁太医的提议,急急来到贤妃娘娘的寝宫,向她开了口。 “娘娘,我知道这事让您十分为难,但如今为了救人,我也只好来求娘娘,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弄到那几味药。”林月涵满脸为难的向贤妃求着。 贤妃闻言,连忙将林月涵从地上扶起,定定说道,“这件事,就让本宫来办。” “娘娘,你有办法?”林月涵有些惊诧的问道。 贤妃目中闪着光亮,压低音量说道,“你就对外宣称,本宫被毒蛇咬到,需要那几味药替本宫医治即可。” “什么?娘娘,这万万不可!” 林月涵闻言,脸色大变,“要知道,皇上一旦得知此事,必定前来查看娘娘的伤势,若发现娘娘弄虚作假,一定龙颜大怒。” 听见贤妃面色从容,淡然说道,“你去捉一条蛇来叮本宫一口,不就行了。” “娘娘贵体金躯,这万万使不得!”林月涵满面为难,出言劝阻道。 “如今时间紧迫,不要再犹豫了,就按本宫说的做!”贤妃目光坚定,沉声下令。 林月涵思索片刻,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得匆匆来到御花园,很快便在阴暗潮湿的假山缝隙处捉了一条菜花蛇。 她将蛇头摁住,犹犹豫豫的对贤妃娘娘说道,“娘娘......你真的要......” 不待林月涵的话说完,贤妃已将手对着蛇头,伸了过去。 那菜花蛇受到惊吓,立即张嘴咬了贤妃一口,在那白玉般的手掌上,留下了两个红红的牙印。 “快,将本宫扶回去,本宫说的去做。” 贤妃痛得脸色发白,但她仍然忍着疼痛,对林月涵催促道。 林月涵依着她的吩咐,向御药房要了解毒的药材。 “事不宜迟,你赶紧将药材送过去吧!”贤妃拍着林月涵的手,柔声吩咐道。 “娘娘大恩,林月涵感激不尽。” 林月涵对着贤妃行了个大礼,便立即拿起桌上的药包,匆匆往萧家折返。 见她拿回了药材,房内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喜忧参半。 第二百零七章 再得赏赐 “月涵,你真的偷了宫中的药材?” 芸娘急急上前,拉住林月涵的手左看右看,满脸担忧的问道。 林月涵摇了摇头,“这药是贤妃娘娘设法弄到的。” 听了这话,芸娘的神色顿时一松,“这就好......这就好......” 而房中的萧逸风和萧老爷,听到“贤妃”二字,脸色均是倏的一变。 “娘,赶快替忠叔医治吧!”林月涵将药包打开,连连催促着母亲。 芸娘将药材拿去煎熬的时候,萧老爷走近林月涵,颤声问道,“贤妃娘娘......是如何将这些药材弄到的?” 林月涵于是便将贤妃故意让蛇咬了手,让自己谎称是中了蛇毒,需要西域药材医治之事,大致向他说了一遍。 萧老爷听说贤妃为了那些药材,竟然让自己的手被蛇咬破,眼眶顿时红了。 “贤妃娘娘心地善良......竟然为了救治忠叔,不惜自伤其身......”他缓缓的说着,神情间极其复杂。 而萧逸清则是满眼不解的说道,“这贤妃娘娘简直就象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样,每逢我们萧家有难,她都不遗余力的出手。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同我们萧家,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关系呢!” 听闻这句,萧老爷立即厉声喝止,“老三,你这人就是如此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这‘祸从口出’的道理,你难道不懂 ?” 萧逸清被父亲一通斥责,立即用手掩住自己的嘴,不再吱声。 而这些,萧逸风的目中却是极复杂的神色,整个人定定的立在当场,一言不发。 等了半个时辰,芸娘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药碗,径直走到忠叔的床前。 她掐开忠叔的嘴,将那碗药替他喂了下去。 整个过程,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芸娘的举动,满眼的期盼。 待汤药喂入忠叔腹内不多时,忠叔脸上的青黑之色渐渐退去,恢复了红润。 又过了一会儿,忠叔呼吸变得平稳,缓缓睁开了双目。 “忠叔,你醒了,太好了!” 萧逸风见状,立即冲上前去,握着忠叔的手说道,“我还以为你......” 说到此处,他声音哽住,目中浮起了泪意。 忠叔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目带疑惑的问道,“二少爷......我身中剧毒,如何还能保住性命?” 萧逸风将视线投向一旁静静立着的林月涵和芸娘,沉声说道,“是伯母和......林太医施以援手,方才保住你的性命。” “是他们?”忠叔目中有些不可置信的味道。 “其实,我和娘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写下了药方而已;真正救你命的,是贤妃娘娘。”林月涵连忙解释道。 “贤妃......娘娘?”忠叔目色大恸,声音也因激动而颤抖起来。 “正是。若非贤妃娘娘心地仁慈,让 自己的金躯受损换来这珍贵无比的解毒药,你必死无疑。”林月涵如实说道。 听了这句,忠叔的眼眶立即变得湿润,口中喃喃念道,“贤妃娘娘......没想到,你救了我这个奴才的命,竟然不惜自伤其身......” 林月涵知道此时,皇上定然已闻讯赶往贤妃的寝宫,于是携着母亲的手,向萧老爷告辞。 “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母子,所谓大恩不言谢,今后有用得着萧某的地方,尽管开口。萧某定当竭尽所能,全力相助!”萧老爷拱手对林月涵说道。 林月涵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便携着母亲匆匆离去。 林月涵和芸娘离开之后,萧逸风方才转过头去,对着她二人离去的方向,呆怔了许久。 忠叔看到他这幅表情,眉宇间浮起一抹疼惜。 “二少爷......你对林......太医仍然......” 忠叔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逸风打断,“忠叔,你毒刚解,身体还很虚弱,须好生静养才是。” 听了萧逸风的话,忠叔便也不敢多言。 林月涵匆匆赶回贤妃的寝宫之时,皇上果然已经到了。 他满眼关切的看着贤妃,忧心不已的说道,“朕听闻爱妃被毒蛇咬伤,心里恐惧到了极点。深恐救治不及,香消玉殒......”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目中现出惊慌之色。 贤妃看着面前惊魂未定的九五之尊, 温声细语的安慰道,“皇上,宫中有林太医这样的神医,本宫哪有这么容易死。” 皇上听闻这句,神色略微一松,他看着林月涵,不无庆幸的说道,“幸好林太医及时用药,替爱妃解了毒。林太医又立一功,朕定要好好赏赐于他。” 听说皇上要赏赐自己,林月涵连忙跪地说道,“臣身为宫中太医,替皇上和各位娘娘诊病是臣的本份,说不上什么功劳。所以,皇上也不必给臣任何的赏赐。” 听到林月涵如此说,皇上皱起了眉头,“你屡屡推拒朕的赏赐,朕却偏偏要给。” 听他如此坚持,林月涵便不好再开口。 皇上沉下眸色想了想,将腰间解下一块玉牌,递给了林月涵,“这块玉牌是朕的随身信物,有了它,你便可以在各宫各房随意行走,如入无人之境。” 林月涵听到这句,目光呆呆的落在那块莹白的龙纹玉牌上,“皇上,你说......有了它,便能在各宫各房随意行走,无人敢拦阻?” 皇上定定的点了点头,“见此信物如见朕亲临。何人胆敢拦阻,便是忤逆之罪。” 得到皇上肯定的答复,林月涵目中闪过一道惊喜之色,她连忙将玉牌接过,伏地叩首,恭敬的说道,“臣谢皇上赏赐。” “嗯,你退下吧。”皇上目光重新回到贤妃的脸上,沉声下令。 林月涵心知皇上有许多知心话要同贤妃说,便识趣的退了下去。 得到 这块玉牌,林月涵如获至宝般的,将它翻来复去的看。 “有了它,我便可以四处探查,寻找父亲的藏匿之处。”林月涵心里暗暗的想。 她想起父亲,心里再次焦急起来。 而此时,皇后的寝宫中,她正在大发脾气。 “本宫还以为这些暗卫有多得力,武功有多高强,却不料,竟被人打得只剩下半条命!” 皇后对着床上躺着的黑衣暗卫,一脸鄙夷的说道。 “娘娘,这些暗卫可都是丞相生前秘密训练的,个个是绝顶的武功高手。能将他打成这样的,武功定是深不可测!” 贴身公公满眼焦急的看着床上的黑衣暗卫,小心翼翼的对皇后提醒道。 “深不可测?你是说,萧家竟会有那样一号人物?”皇后对贴身公公的话有些存疑。 “娘娘,他是被萧家的人打伤的,还是被其他什么人打伤,奴婢也不敢断言。但那人定是十分可怕的对手!娘娘,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还得待他醒过来之后,方才得知。” 贴身公公谨慎的说道。 “你看他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哪里还能醒过来,依本宫看,不如将他弃之郊野,倒还省得本宫费心!” 皇后用手指着床榻上的人,气恨的说道。 正待她欲开口下令,将那人抬走之时,却听见床上的人剧烈咳了起来。 贴身公公见状,连忙上前查探,发现黑衣暗卫此时已睁开了双眼。 “娘娘,他......醒了!” 第二百零八章 将他扔进枯井 贴身公公惊喜的喊了起来。 听到贴身公公的惊呼,皇后立即走上前去,威严的瞪着暗卫问道,“你到底怎么办的事?让你查的事一点头绪都没有,反而被人打成了重伤!” 暗卫挣扎着起身,跪倒在地,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地,吃力的说道,“娘娘,都怪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娘娘责罚。” 说完这句,他已是支持不住,一口鲜血喷溅在地。 见地面被弄污,皇后满眼嫌弃,掩住口鼻。 “娘娘,他已经伤成这样,恐怕再也承受不住娘娘的刑责。”贴身公公见状,立即替暗卫求起情来。 皇后听了贴身公公的话,方才作罢,“算了,本宫念在你重伤在身,便免除刑责。” “谢娘娘......不罚之恩。” 暗卫满眼感激,吃力的说道,“娘娘,此次属下混入萧家,探得一个惊天的秘密......” 听到暗卫这句,皇后立即凤目一凛,急急问道,“什么秘密!快说!” 暗卫的手紧紧揪着自己胸口,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 “这个秘密就是......萧家的二......夫......人......” 他咬 着牙关,断断续续的说了几个字,便一头栽倒在地,复又晕了过去。 “蠢材,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本宫要你何用!” 暗卫的话令皇后听了个糊里糊涂,登时气得七窍生烟,对着暗卫的身体用力的踢了一脚。 “娘娘,使不得!他负伤而归,显然已是打草惊蛇。万一他真死了,便再也无人知道萧家的真相了!” 贴身公公连忙用身体护住暗卫,苦苦对皇后劝了起来。 听了这句,皇后目中浮起一抹戾气,“如今他这幅模样,难不成还能醒得过来?若真是死在本宫的寝宫里,多晦气!” 贴身公公急忙转身查探暗卫的鼻息,却惊觉他已气息全无。 “娘娘,他......他好象......已经没气了......”贴身公公神色惊慌的对皇后作着禀报。 听说暗卫没气了,皇后火气再次串了起来,“快,快将他弄到枯井去,再叫人替本宫将这里好好洗洗!” 说完之后,皇后便立即气恨的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离开。 贴身公公得到皇后的命令,不敢有所怠慢,他立即召来两名心腹,命他们将暗卫的尸体抬到枯井去扔掉。 两名心腹侍卫依言将暗卫的尸体抬到 枯井,扔了下去。 林月涵此时有皇上的玉牌在手,便争分夺秒,在宫中四处查探起来。 那玉牌果然好使,但凡见到此物,所有的宫房,不管品衔高低,尽皆恭敬的让开道。 林月涵走着走着,也记不清是走到了哪座宫房,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十分陌生,竟是自己入宫之后从未到涉足之地。 而这里十分荒僻,树木参天,地面阴暗潮湿,透着几分阴森之气。 林月涵心里有些瘆得慌,她放缓了脚步,细细的观察起周围的景物。 走着走着,她看见前面有一口井,隔着很远,她便闻到井口飘出来一股腐烂的恶臭。 “什么东西,这么臭?” 她虽然对药材的气味十分熟悉,但对井中发出的臭气却感到极为陌生,她带着几分好奇,缓缓向井口靠近。 她将头向井下探去,却见下面依稀可见几具腐烂的尸体。 “啊!”她吓得一声惊叫,连忙掩住口鼻。 原来,这宫中竟然有一个专门堆放尸体的枯井? 这也太不谨慎了,这样处置尸体,难免会引发疫病! 林月涵一边感叹着,一边打算着回去之后,定要将此事向皇上呈报,向他尽述这口枯井可能引发的危害,请他下令整 改。 正当林月涵打算离开的时候,她的耳中突然传出一声极轻微的响动。 她被这个响声惊得跳了起来,双目圆瞪,直直的盯视着枯井。 这声音的来源,正是出自眼前的这口弃尸的枯井。 是自己出现幻听,还是井中的冤死鬼诈尸? 林月涵不及细想,便转过身,打算速速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她脚刚迈出去一步,便听见井下发出一个嘶哑的声音,“救......救命......” 听到这个声音,林月涵鬼使神差的停住了脚步。 这井下,难道还有活人? 她登时反应过来,调转头来,缓缓向枯井靠近。 “你是什么人?”她冲着井下,壮着胆子问道。 但井下发出求救之声的人好象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只发出极为吃力的喘息声。 林月涵不再犹豫,打来根藤蔓从井口垂下。然后不顾恶臭,从井壁爬了下去。 待摸到一个仍有余温的“尸体”,她便果断的将他背在身上,用力爬了上去。 眼前的男子此时已经昏迷过去,气息十分微弱,俨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细看之下,那人五官分明,约莫二十五六的样子,看上去,象是个侍卫的装扮,但却又与一 般的侍卫有些分别。 林月涵替他把了把脉,又查探了一下伤势,发现面前这个人是被人打成了内伤。 她不敢将他挪动太远,便将他安放在附近一个假山的洞穴之中,又亲手熬制了药汤,给他喂下。 “你们这些做侍卫的,这真是可怜,为了保护主子,便要以身体抵挡拳脚和刀剑。若是一旦受伤难愈,便被主子弃如敝履。” 林月涵一边喂他喝药,一边感叹着。 殊不料,她话没刚说完,便听到地上之人,接过话去,“这便是我们的宿命。” 听到对方开口说话,林月涵心里一惊,手上的药碗险些掉落在地。 “你......醒了?”林月涵满眼关切的看着男子,柔声说道。 “没想到......竟然是你,救了我的命!” 男子目光呆滞的看着林月涵,冷冷说道。 “你见过我?”林月涵惊奇的问道。 “没见过真人,却见过画像!”男子声音冷冽的回答。 林月涵的目中浮起疑惑之色,“见过我的画像?我从来没有画过画像,你从哪里......” 她话刚出口,便立即明白过来,脸色刷的一变,颤声说道,“你......你是.......皇后的人?” 第二百零九章 为自己而活 男子定定的点了点头,“不错。” 得到男子肯定的回答,林月涵惊得往后一缩。 “后悔救我了?” 男子唇边浮起一抹讥诮的笑意,说完之后,他目光重回冷冽,缓缓起身,迈着踉跄的步子往前走去。 见男子要走,林月涵立即回过神来,她急急劝阻道,“你如今重伤未愈,若是妄动,神仙也救不活你!” “我不过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一个杀人的工具!我的死活,又有谁在意?” 他顿住脚,按着胸口,呲笑问道。 “你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冷冰冰的工具。只要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管有没有人在意,都要为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林月涵知他此时了无生趣,便急切的劝说起来。 听了林月涵的话,男子面色一怔。 “为了自己,活下去?”他皱起眉头,喃喃念着林月涵刚才所说的话。 “是啊!为了你自己,活下去。只要活着,总有希望,一旦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林月涵满眼焦急的看着男子,极力的劝说道。 听闻这句,男子眉宇间浮起一抹困惑之色,幽幽说道,“可是皇后冷酷无情,我已为她所弃......如今我即便活下来,又该何去何从?” 林月涵也无法给对方确切的答案,她想了想,温声说道,“天下之大,岂会无你容身之处。先不要想这么多,来,好好躺下,别浪费了我辛苦为你弄来的 汤药。” 男子听了林月涵的话,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依她所言,缓缓回到原处重新躺好。 林月涵连忙将碗里的汤药舀起,继续替他喂下去。 “好了!你身体本就强健,我这副药你再喝个两三日,便应无虞。” 林月涵见他乖乖喝完了药,冲他温和一笑。 看着这个灿若桃花的笑脸,男子的神情微微一滞。 “这里十分隐蔽,不会有人前来。你且好好在这里静养,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会替你拿来。” 林月涵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拍着屁股上的灰,轻声对男子说道。 “你这几天都不能吃大鱼大肉,只能吃些些清淡的粥菜。我去取一些,你等着啊!” 林月涵说完这一句,便匆匆离去。 男子在她离去之后,方才转过头来,对着她消失的洞口,直愣愣的盯了许久。 林月涵拿了上些米粥和一些清淡的小菜,装进一个药箱,然后谨慎的四下望了望,确定无人跟着,便急急往那受伤男子所在的洞穴行去。 男子喝下林月涵的药,气色已好了许多。 林月涵到达的时候,他正盘腿坐着,自行动功疗伤。 见男子在状态不错,林月涵长长的舒了口气。 她没有打扰男子,待他运完功之后,方才起身,将药箱打开。 “还好,粥菜都还是热的。” 她将粥菜端到男子面前,然后把竹筷递了上去,“吃饱了才能恢复得更好,赶紧趁热吃吧。” 男子缓缓伸过手,将林月涵递 上来的竹筷握在手中。 他目光低垂,目中有隐隐的光亮闪动。 “多谢。” 他喉中发出简短而黯哑的两个字。 “快吃吧!”林月涵冲着男子温和一笑。 男子不再言语,只端起粥碗,开始吃了起来。 看着男子吃着饭菜,林月涵一脸满足的表情。 正看着,男子突然来了一句,“我是皇后的人,你难道不怕我好了之后,接着对付你?” 林月涵闻言一愣。迟疑片刻之后,她定定的回答,“你也不过是受命于人,即便你不这样做,皇后也会派其他人对付我的。反正躲不过去,就水来土掩,后来将挡罢!” 听闻林月涵这番毫不做作的话语,男子抬起目光看向她,坚定的说道,“你放心,皇后既然已经将我弃置枯井,我便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从此之后,我不会再听她的号令,自然也不会对付你。” “嗯。”林月涵认真的点了点头。 男子继而将碗放下,继续说道,“这次我能够侥幸活下来,多亏你尽心救治。我既欠你的恩情,便还你一次吧!” 听他说要还自己的恩情,林月涵连忙摆手道,“治病救人,是我的本份,谈不上什么恩不恩情的。我能在枯井遇上你,也是你命不该绝。你伤愈之后,能够好好活着我便十分欣慰,你不必替我做任何事 情。” 男子闻言,斜斜的看着林月涵沉声说道,“难道,你不想救你的父亲?” 此语一出,如同石破天惊。 林月涵 整个人不由浑身一震,她双目瞪得铜铃般大,用力抓住男子的衣袖,颤声说道,“你说,你知道我父亲的下落?” 男子目光如炬,稳稳说道,“在我负伤之前,我是皇后手底下最得力之人,皇后的重要差事都会交给我。你父亲的如今关押在何处,我自然是知道的。” 听说他知道父亲的下落,林月涵变得无比激动,“他现在何处,过得好不好?” 男子闻言,目中现出一抹不忍。 “他被关在宫中一处隐秘的暗室中,皇后将他捉来的当日,便让他受了些......皮肉之苦。” 他用尽量平和的词藻,以免林月涵听了无法承受。 但即便如此,林月涵的目中仍是红了眼眶,她哽咽的说道,“受了......皮肉之苦......父亲已是两鬓斑白的老人,如何能够承受得住......” 见到林月涵这副表情,男子脸色有些动容。 “你放心,我会尽力将他救出。你且等着我的好消息!”他稳稳的说完这句,便站起身来。 林月涵心里虽然十分担忧父亲,恨不能立即将他救出。 但她知道男子此时的身体仍然需要好好调理,绝对不能随意走动。 “救父亲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当务之急,是你先要养好身体。这两日,你千万不要妄动,我们也趁这两日好好想想对策。” 她强忍着心里的激动,拉住男子的衣袖,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对男子说道。 男子驻足犹豫 了许久,方才答道,“好吧,那便依你所言。” 待两日过后,男子的身体便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便又向林月涵提出,欲前往救出林父。 但林月涵却不愿让他以身涉险,只出言询问,“你将皇后藏匿父亲的地点告诉我,我自己会设法营救的。” “你设法营救?” 男子斜目看着林月涵,提高声调说道,“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你一个手无寸铁之人,凭什么有这样的自信从里面救出人来?” 林月涵被他这一问,当即哑口无言。 “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等着我的消息!” 男子接着稳稳的说完一句,便起身欲行。 “等等!”林月涵连忙叫住他。 “还有何事?”男子侧头问道。 林月涵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 药包里面,是她专程向母亲讨教,亲手制作而成的迷香,原本打算自己赶赴那龙潭虎穴之地的时候,以备不时之需的。 “这药包里面的迷香,应该能够派上用场,你且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林月涵将药包递到男子面前。 “看不出来,你表面上文文弱弱的样子,竟会这样的伎俩!” 男子扯起唇角讥诮的说了一句,然后将林月涵递上的药包接过揣入了怀中,立即拔腿迈步。 “千万小心!”林月涵望着他的背影,满眼担忧的说道。 男子背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双脚腾空,倏的消失不见。 男子离开之后,林月涵便留在洞穴,焦急等待着。 第二百一十章 为你赴死,甘之如饴 她在原地来回的踱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心里越发的焦急不安。 终于洞穴外面传来细微的响动,林月涵闻声脸色骤然一变,立即奔到洞口。 只见男子身上步履蹒跚,一步一步吃力的朝洞穴走来,而他的背上,似乎驮着一个人。 林月涵立即冲上前去,却见男子背上之人正是自己面容苍老的父亲,而此时,父亲双目紧闭,形容枯槁,俨然已经死过去了一般。 “爹!” 一见到父亲这般惨状,林月涵登时心痛如绞。 她急急将父亲的身体接过,同男子一同将父亲平放在地。 “皇后的心肠好歹毒!爹你一把年纪,她竟然将你毒打成这幅模样。” 林月涵一边替父亲查看着身上的伤势,一边哭泣着说道,“都是月涵连累了爹,才将害得只剩半条命!” 这时,父亲听到了她的呼唤,缓缓睁开了双目。 见父亲醒过来,林月涵立即用手擦去脸上的泪,勉强挤出个笑容,“爹,你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父亲用手抚着林月涵的发丝,温和的说道,“月涵,爹没事,你不必担心......” 接着他指着林月涵身后的男子,满眼担忧的说道,“倒是他,刚刚背上中了一箭,不知道......” 一听说男子身上中箭,林月涵立即转身向身后的男子看去。 只见他此时已经面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明显是咬着牙关在死撑。 “你怎么样了,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 林月涵心 乱如麻的说着,疾步走到男子身旁,查看起他的伤势。 只见他的后背上一支箭已被生生折断,只余寸许箭身在外,其余的部位均已没入肉中。 正因为没有将箭拔出,所以男子的身上并没有流出血来,地上也看不出任何血滴,以致不会被人追踪前来。 “这箭的位置......正好射中心窝,若是箭没入得深,只怕......”林月涵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立即将男子扶过来坐在地上,然后对他说道,“我要将箭拔出替你查验伤势,会很疼,你忍忍。”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捏住箭身,正准备往外拔的时候,却见男子冲她摆了摆手。 “不必拔了。我的伤势,我自己知道......” 他声音很温和,极缓慢的说道。 而一抹血渍,从他的唇中,缓缓流出,滴滴淌落在地,将地面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见他这幅模样,林月涵的心中不由一紧,泪水再度模糊了双眼。 “你先别说话,你这样,会加重你的伤势。” 她握着箭身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声音也有些抑制不住了。 “你让我说完,再不说,我怕......没机会了。” 男子没有听从林月涵的劝告,只断断续续的说着。 林月涵听着他这遗言似的话语,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你不用难过,我这样的人,横竖死于非命。” 男子伸手替林月涵擦拭着眼泪,细息微弱的说道,“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我们之间两清了。” “不... ...你不会死......我是太医,我一定能治好你......”林月涵的泪不停的流出,声音满含悲切。 男子闻言,唇边泛起笑意,那笑意,明媚而清澈,不染一丝尘埃。 “你是我见过最爱哭的太医......” 他温声细语的说着,“也是最有能耐的太医。但......我的命,你救不活了......” 听到这句,林月涵连连摇头,想要与他争辩,却是声音卡在喉间,一个字也发不出。 “我很庆幸,在离开之前,能够遇上你......” 男子目光有些涣散,脸色平静的说道,“因为......在遇上你之前,我只是一枚听命行事的棋子;而遇上你之后,我是按着自己的心意行事。” 最后,他目中的光陡然一亮,“这一次,我虽然将死,但我却甘之如饴。因为......这是我自己作出的......选择。” 说完这句之后,他便猝然倒地,安然的闭上了双目。 林月涵知他已经就此殒命,立即伏在他身上,痛哭起来。 “月涵,都是爹没用,只会拖累人。” 父亲见到林月涵如此伤心难过,满脸愧疚的叹了口气。 林月涵闻言,止住哭泣,“爹,这与你何干?” 继而她目中浮起一抹狠厉,咬牙说道,“都是霸道专横的弄权人,他们作恶多端,视人命如草芥。我相信,终有一日,他们恶行会得到应有的恶果!” 说完这句,林月涵缓缓起身,洞穴附近找了处隐秘的位置,挖了个坑,将 男子的尸体埋了。 埋完尸体后,林月涵忍住心里的悲痛,开始替父亲疗伤。 她知道,此时皇后已经知道父亲被劫的消息,定然会派人四处搜寻。 若是将父亲带往别处,更不安全,不如暂且让他留在洞穴里,先将身上的伤治好再说。 林月涵知道凭着自己一已之力,根本无法避开皇后的耳目,于是便只得将实情告诉了母亲。 母亲一听说父亲之前失踪是被皇后扣押,又听说他被毒打受伤,顿时忧心如焚的说道,“涵儿,你父亲如今现在何处,快带我去见他!” 林月涵小心翼翼的四下望了望,确定无人之后,细声将父亲藏身的地点告诉了母亲。 “娘,此时皇后定然会对我们严加防范,稍有不慎,便会将父亲的藏身之处暴露。” 林月涵满脸凝重的提醒着母亲。 “那可如何是好?你父亲现在有伤在身,必须及时医治才行。” 芸娘听了林月涵的话后,心里越发焦急不安。 “娘,你先别急。父亲的伤在皮肉,我们慢慢想办法医治。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设法将他送出宫外,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身啊。” 林月涵连忙说道。 “可......可皇后的耳目众多,我们就连带件东西出宫,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何况是送一个大活人出去?” 芸娘的眉头紧紧拧结成一团,急得在屋内打起转来。 “娘,为今之计,恐怕只有请萧家帮忙......” 林月涵眉宇间显得有些无可奈何,迟疑的说道,“但此事风险极大,若 是一旦被发现,便会将萧家拖下水......” 但除此之外,自己又没有更好的办法,而父亲的病情,也容不得一拖再拖。 一时之间,林月涵陷入了两难之地。 “涵儿,你说的办法,确实可行。不如,你前往萧家一趟,与他们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芸娘目中燃起一丝光亮,她对林月涵劝慰道。 林月涵点了点头,悠悠叹了口气,“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如林月涵所料,皇后得到暗卫的禀报,当场震怒。 “你们这么多人,看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都看不住,本宫要你们何用?” 暗卫连忙跪地说道,“娘娘,这次劫人的是郑侍卫。他一来便说是奉娘娘之命,让我们打开牢门。后来也是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妥,说要向娘娘求证此事,他便撒了一包不知何物的药粉,将我们迷得晕晕乎乎,浑身无力,硬行将人劫走!” 听了暗卫的话,皇后眉头一皱,不可置信的说道,“郑侍卫,他不是已经死了,被扔入枯井之中,焉能与你们对抗?还有你们口中说的什么药粉,这么厉害,将你们这些绝顶高手都能迷晕?本宫看你们是随便编了个谎话来欺瞒本宫,以此逃避责罚!” 暗卫连忙将头重重往地上一磕,“娘娘,属下绝无半句欺瞒。劫人的的的确确是郑侍卫,在场十几双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至于那药粉,属下确实不知为何物。” 其余的暗卫,也吩吩附和,“娘娘,属下绝无欺瞒。” 第二百一十一章 请萧家出手相助 “郑侍卫一向是本宫最得力的暗卫,即便没有死,他也不至于与本宫作对啊......”皇后闻言,目中浮起一抹不解之色。 这时,贴身公公连忙进言,“恐怕,当时他只是诈死,以此逃避娘娘的惩罚。而娘娘所说的话,恐怕被他尽数听去,心中对娘娘怀恨在心,便将林月涵之父劫走,借机报复娘斏。” 听了贴身公公的话,皇后更加愤怒,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该死的奴才,竟敢如此忤逆本宫。若是被本宫抓到,本宫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方能解本宫心头之恨!” “禀报娘娘,属下在晕倒之前,曾对着他身后射出一箭,属下看他中箭的位置和深度,应该是活不成的。”暗卫再次向皇后禀报。 “不管他活得成活不成,总之,本宫活要人见,死要见尸!” 皇宫气恨难消的说道,“本宫偏偏不信,他们两个,能够插上翅膀飞了不成!你们通通去给本宫找,找不到,本宫唯你们是问!” “是!”暗卫齐齐应声。 待暗卫走后,贴身公公上前对皇后劝慰道,“娘娘,事已至此,娘娘也不要太过气恼。只是林月涵的父亲已经不在娘娘手中,要驱使那林月涵替娘娘效命,便十分困难。” “哼!林月涵虽然得皇上器重,但本宫明着不能对付她,难不成暗地里还不能做手脚?” 皇后凤目中闪过一道寒光,狠厉的说道。 “不知娘娘打算如何对付那林月涵?”贴身公公好奇的问道。 “哼!本宫想他三更死,他休想活命到五更!只不过,本宫念及他的才华,暂时不想用极端的手段收拾他罢了。但若是他实在不听使唤,本宫也不能再容下他!” 皇后冷冷的说完,然后将凤摆一拂,稳稳坐到椅中。 “如今,本宫倒是在想,那该死的郑侍卫那日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眉头微蹙,陷入了思索当中。 贴身公公细细的回想着,“郑侍卫那日说的好象说了句......‘萧家的二夫人’......” 他满面不解的说道,“娘娘让他查贤妃娘娘的事,好端端,他提萧家的二夫人做什么?” 听到这句,皇后眼睛骤然一亮,大声下令 “立即派人去替本宫查,萧家的二夫人的过往!” 贴身公公不敢怠慢,立即应声领命而去。 而此时,林月涵再次来到萧家。 萧逸清见到她来了,立即兴奋的迎上前来,捉着她的手问道,“月涵,你今日怎么得空?” 而紧跟在萧逸清身后的,是萧老爷,萧逸风 和忠叔三人。 萧老爷也和颜悦色的上前,“林月涵,上次多亏你出手相助,如今忠叔已经恢复如初。你对我们萧家的恩情,我们一家人都铭记于心。” 听到萧老爷的话,林月涵连忙说道,“萧老爷,言重了。当日我被匪徒劫持,忠叔和......二少爷也曾出手相救,如今就当扯平了。” 听了林月涵的话,忠叔拱手说道,“月涵兄弟,上次我对你出言不逊,还望你见谅。” 林月涵垂下目光,轻声回道,“那些话......我早已不记得了。” 说话间,她有意无意,向萧逸风斜目瞟了一眼。 但见他目光如一汪幽潭,深不见底。 林月涵心里一片慌乱,连忙将眸光敛下,埋首对萧老爷说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听她如此说,萧老爷当即表态,“林月涵,你有话不妨直说,只要是我们萧家能够办到的事情,定当全力以赴!” 屋内其余三人也满眼疑惑的看着她,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只见林月涵犹豫了片刻,终是缓缓说道,“不瞒诸位,此次家父被皇后掳掠,囚于暗室,还对他动了私刑......” 她刚说完这句,便被萧老爷打断,“什么?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月涵细声回答,“ 皇后娘娘一心寻求驻颜良方,便想以家父性命以作逼迫。” “什么,竟有此事?” 萧老爷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月涵,惊声说道。 而萧逸清则上前问道,“你已确定伯父是皇后娘娘所为?如今伯父被关在哪里,你可查到?” 林月涵定定的点了点头,满目焦急的说道,“父亲已经被我救出,现在暂时藏在宫中一处隐蔽的洞穴之内。但父亲的伤势未愈,皇后又耳目众多,我和娘都不敢贸然前往医治......” “所以,你是想让我们萧家,将人送出宫外!” 不待林月涵说完,萧逸风已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振声将她的话打断。 林月涵被他的声音一震,茫然的抬起眼来看向他。 只见他目光幽暗,意味不明,而他的脸上,则是冷若冰霜,没有半分表情。 被他的面色一慑,林月涵呆呆的立在当场,一时忘了接话。 “爹,如今的情况十分危急,若是萧家不出手,伯父必定无法逃过一劫。” 萧逸清明白之后,连忙向父亲开口求道。 萧老爷听后,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那可是皇宫大院,守卫森严。我们萧家又无三头六臂,如何能将人从宫中救出?” 林月涵听萧老爷这样说,脸上顿时现出无比失落的神情。 她怔立片 刻,正待起身告辞,却听萧逸风的声音再次响起,“爹,我有办法。” 林月涵满眼惊诧的向萧逸风望过去,颤声问道,“你......愿意帮我?” 萧逸风没有看她,只直直看着自己父亲,稳稳说道,“爹,再过两日我们便有一批油要送入皇宫,返回之时,便将人藏在空桶之内即可。” 听了萧逸风的话,萧老爷连连摇头,“不妥,不妥。但凡进出皇宫的来往马车,守卫都会细细查验,林月涵的父亲是一个大活人,如何能够躲过守卫的查验?” 但见萧逸风目光炯亮,沉稳的说道,“要躲过守卫的查验又有何难,只须在木桶之内,做一个夹层,到时将人藏于藏层之内,便可瞒天过海。” 听了萧逸风的计策,林月涵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亮,她定定的看着萧逸风的脸,久久挪不开视线。 而萧逸清则拍着自己哥哥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二哥,你的脑袋还真是灵光!” 继而他转头对父亲劝说道,“爹,二哥这个法子不错。” 萧老爷细想了想,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点头说道,“那就事不宜迟,我立即命人将木桶做上夹层。” 接着,他又对林月涵吩咐,“你准备好接应的地点,我们依计行事,两日后,将人偷运出宫!” 第二百一十二章 依计行事 林月涵点头说道,“多谢萧家施以援手。我已经想好了详细的策略,你们听听看,可不可行。” 接着,她便将事先想好的详细步骤细细向大家说了一遍。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思虑竟如此周全。”萧老爷满眼赞许的说道。 “月涵,你的脑袋越来越灵光了,连聪明绝顶的本少爷都要甘拜下风了。”萧逸清也对林月涵大加赞叹。 而萧逸风的目中,也流露出赞许之意。 见大家都觉得自己的方法可行,林月涵恭敬的向众人拱手,“那一切便依计行事,月涵先行告辞。” 林月涵一走,萧家便立即着手开始准备工作。 两日后,萧家数辆马车驶入了皇宫,在卸完之后,其中一辆马车径直往贤妃娘娘的寝宫方向行去。 与此同时,林月涵也依着计算好的时间,匆匆前往贤妃娘娘的寝宫会合。 得到这个消息,暗卫立即向皇后请示。 皇后闻言大惊,她虽然不明白为何暗卫会替林月涵救人,但她此时已能确定,劫掳之事,定然与林月涵有关。 “把林月涵和萧逸风,都将她给本宫牢牢看好了!要将一个大活人送出宫去,萧家的马车是最好的运送工具。如今萧家的马车去了贤妃那里,看样子,人必定是藏匿在贤妃的寝宫无疑!” 皇后听了暗卫的禀报之后,目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寒光,“多派些人手到贤 妃娘娘的寝宫附近埋伏,若发现萧家有任何异常的举动,立即行动。” 暗卫得令后,立即应声离去。 林月涵早已向贤妃求助,并细细说明了事情的始末。 萧逸风见到贤妃的一刻,神情间有些复杂的神色。 而贤妃的目中,则是一片柔光,她定定的看着萧逸风,有些手足无措。 萧逸风按着宫廷礼节,中规中矩的向贤妃行了礼之后,便一言不发的站立一旁。 贤妃见他对自己如此疏远,目色顿时暗淡下去。 这时,林月涵也刚好赶到,她来不及作任何停留,便对贤妃娘娘说,“贤妃娘娘,我进去换好装束,一切依计行事。” “你进去吧,宫女的服饰,本宫已经替你备好。”贤妃温和的说道。 林月涵点了点头,然后便急急走入了内室。 换好装再出来的时候,贤妃娘娘不由大吃一惊。 “你这幅打扮,若是不知情的人,当真看不出你是男扮女装!”贤妃对着林月涵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中肯的评价道。 而萧逸风看着林月涵宫女的装扮,目色变得朦胧而飘渺。 林月涵低垂下眼眸,恭顺的对贤妃行了个礼,“娘娘,这里的一切就拜托娘娘了。” 贤妃唇边浮起柔美的笑意,“你放心去吧,这里的一切交给本宫。” 林月涵垂首告辞,低垂着头,走出了贤妃的寝宫。 门外埋伏的暗卫,尽皆全神贯注,摒气凝神,十几双眼睛,均牢牢盯 住那道宫门,而压根儿没有料到从他们眼皮底下走过的那名宫女,便是皇后交代他们牢牢盯住的林月涵。 成功从躲过暗卫的监视之后,林月涵便急急来到父亲藏身的洞穴。 而此时,毫不起眼的忠叔也成功恍过所有人的视线,到达了约定的地点。 林月涵来到父亲的身旁,对父亲细声交代着,“爹,今日我便将你送出宫去,成败在此一举。你待会儿便藏在萧家运送货物的木桶夹层中,蒙混过关。” 父亲满眼担忧的看着林月涵,“月涵,爹一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多少个年头。若是被人发现,岂不生生连累了你,还连累了萧家?” 林月涵无比坚定的回答,“你是我的父亲,无论如何,我也要救你出去!” 听到这句,父亲的脸上现出愧疚之意,“月涵,这么多年,我对你们母子二人不闻不问。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的命,我真是后悔,这二十多年,没有好好的照顾你们母子......” “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时间紧迫,萧家接应的人已经在附近等候,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林月涵一边对父亲劝慰着,一边将他扶到自己的背上。 “月涵,爹太重!你身子瘦弱,如何背得动?快放爹下来,让爹自己走......”父亲满眼疼惜的看着林月涵,急切的说道。 “你一把年纪,又有伤在身,如何能走?” 林月涵一边说着,一边迈 着大步,提气往洞外走去。 父亲没想到,林月涵居然背着自己还能箭步如飞,心里不禁又惊又喜。 “月涵,父亲真是没想到,你有这样的本事!”他伏在林月涵的背上,无比欣慰的说道。 林月涵没有说话,只全神贯注的背着父亲往约定的地点行去。 到达约定的地点,林月涵远远便看见忠叔立在那里焦急的等候。 一见到林月涵的身影,他连忙迎上前来,将林月涵的父亲接了过去。 “我刚才一直担心,你初次进宫,找不到这个地方!”林月涵定定望着忠叔,如释重负的说道。 “这里没有我找不到的地方。” 忠叔背着林月涵的父亲,目光炯炯的向四周环视了一眼,沉稳的回答。 林月涵没想到他竟有这个自信,只在心里惊诧着,却没有出言反驳。 “好了,事不宜迟,我们按计划行事。”林月涵一边说着,一边将早早准备好的宽大外袍,将父亲的身体尽数覆盖其内,然后再替忠叔将系带系在。 而忠叔此时看上去,只是外形稍显笨重臃肿,而看不出身上还背了个人。 林月涵望着忠叔,目中有些担忧之色,临行之际,仍细细叮嘱着,“爹,无论如何,你千万不要发出任何的声响!” 父亲隔着袍子,声音闷闷的回答,“月涵,你放心。我绝计不会发生任何的声音!” 听到父亲的回答,林月涵的神情略微一松。 “你放心吧,这次的计划如此 周详,一定能够成功将人送出宫外。”忠叔见林月涵眉宇间依然有些紧张,便出言劝慰道。 “嗯。忠叔,一切就拜托你了!”林月涵满眼感激的望着忠叔。 “别这么客气。你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恩人。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忠叔爽朗说完这句,便催动真气,大步流星的离去。 而这时,萧逸风计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向贤妃告辞。 “你这便......要走了?”贤妃见萧逸风要走,目中浮起一抹不舍。 萧逸风没有抬头,只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些东西,你带回去吧。” 贤妃见他真的要走,连忙将身边的食盒交给萧逸风。 “小人无功不受禄,娘娘的赏赐,小人断不敢领受。”萧逸风低垂着头,语气坚决的说道。 贤妃娘娘闻言,神情一滞,稍后她重新启唇,向他解释道,“这里面不过是些点心罢了,并非什么要紧的东西。” “小心谢过娘娘的一番美意,但这些东西,小人并不喜好,还请娘娘眉回。” 萧逸风依然不肯领受,坚决的推拒着贤妃的赏赐。 见他态度如此冷淡,贤妃的眼眶有些湿润,轻声说道,“也罢,萧家富可敌国。哪里会在乎本宫这几块糕点......你......回去吧。” “小人造退。”萧逸风说完这句,便低埋着头,退了出去。 望着萧逸风冷漠离去的背影,贤妃的眼底布满伤痛,久久回不过神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被耍得团团转 萧逸风人刚从贤妃的寝宫走出,一众暗卫便纷纷将视线牢牢锁定在他的身上。 只见他此时背上似乎背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木桶,之后,又将盖子,谨慎的盖好。 见到萧逸风的举动,一名暗卫立即向皇后禀报了此事。 皇后连忙赶了过来,在半道上将萧逸风截住。 见皇后走上前来,萧逸风立即恭敬的行礼,“小人萧逸风,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目中闪过一道轻蔑的光,语带嘲讽的说道,“萧逸风,你真是好兴致。拉着这么大个木桶,还在宫中四处闲逛?” 萧逸风脸上并无任何惊慌之意,稳稳答道,“皇宫的景致的确是好,不过小人进宫是替皇上办差,哪敢四处闲逛?” 见萧逸风不承认,皇后的唇角扯起一抹冷笑,“哼,看不出来,你还挺沉得住气的。” 萧逸风目中现出疑惑不解之色,“小人不知皇后娘娘此话何意?” 皇后见他死到临头竟然还在强辩,目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光。 “你鬼鬼祟祟前往贤妃的寝宫,别以为本宫不知道!”她陡然加大音量,对萧逸风厉声说道。 萧逸风恭敬的向她拱手说道,“娘娘真是耳聪目明,竟然知道小人曾经去过贤妃娘娘的寝宫。” 皇后见他直言不讳的承认此事,立即得意的说道,“说吧,你去那里都做了些什么?” 萧逸风连忙应道,“回娘娘的话,林月涵的母亲芸娘与我 们萧家素有些交情,这次,她得知我此番要入宫办货,便让我带些东西给家父。此次我去拜望贤妃娘娘和芸娘,正是为了此事。” “满口糊言!” 后听了萧逸风的说辞,立即怒不可遏的痛斥起来,“萧逸风,你以为凭着你那三寸不烂之舌,便想轻易蒙混过关?” 萧逸风抬起头,毫无畏惧的向皇后说道,“小人句句属实,绝无任何欺瞒。” “哼!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皇后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便对身旁的公公下令,“去,将那木桶的盖子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公公恭敬的应声之后,便向木桶走去。 皇后的目光冷冷的看着萧逸风,静静等待着揭盅的一刻。 公公爬上马车,将木桶的盖子掀开一看,只见里面装着的,是一个黑呼呼的**袋。 “娘娘,这木桶里面是一个一人多高的**袋,沉甸甸的,不知装的是何物!” 公公试着提了提麻袋,对皇后说道。 听了公公的话,皇后几乎百分百的确定,那麻袋之内,定是藏着林月涵父亲。 她的脸色越发得意,“萧逸风,你还有何话说?你想用运送货物的马车将人偷运出宫,只怕你也太过天真了吧!” 萧逸风闻言,一脸茫然的抬起看着她问道,“人?皇后娘娘,小人不知你此言何意?” 皇后也不想与萧逸风再费唇舌,只对公公大声下令道,“将麻袋打开!” 公公依言,爬进硕大的木桶, 吃力的解起了麻袋的绳索。 那绳索打了好多个死结,解的时候格外的费力,公公直弄得一头的大汗,方才将那麻袋打开。 “里面装的是什么?”皇后颇不耐烦的问道。 公公在麻袋里仔细的查验了半天,如实的回答,“这麻袋里装的,都是些风干了的肉......” “什么?干肉?”皇后闻声,惊得声调陡然提高了八度。 “禀娘娘,的的确确是干肉。”公公如实回禀。 皇后两眼瞪得溜圆,怒喝道,“怎么可能是干肉?你给本宫再仔细的验!” 公公满脸无辜,又爬进桶里,将麻袋里的肉一块块拿出来查验,直将麻袋弄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娘娘,这麻袋里的确都是些干肉。” 公公将空空的麻袋高举在手上,冲皇后抖了抖。 皇后目光牢牢的瞪视着那只黑乎乎的麻袋,恨不能将它瞪出个洞来。 “娘娘,这些风干肉都是萧家喜欢的风味,芸娘特意做了些,让我带给去给家父和三弟解馋。” 这时,萧逸风恭敬的拱手说道。 听了这话,她的脸渐渐转成猪肝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本宫原来是中了你们调虎离山之计!” 说完这句,她急急转过身,“快,赶去宫门,截住萧家其余的马车!” 萧逸风冲着皇后的背影喊道,“娘娘,这肉口味很好,你看要不要替你送几块过去?” 皇后此时根本无瑕理会他,只脚步踉跄的,急急往宫门赶去。 但她赶到之时,哪里还有萧家其余几辆马车的踪影,她对着宫门,满眼气恨。 “好个林月涵,好个萧逸风!本宫竟然被你们骗得团团转!” 但气归气,此事她已无力挽回什么。 回到寝宫,皇后仍然余怒未消,她将那些暗卫骂了个狗血淋头。 “娘娘,真没想到那林月涵竟然如此诡计多端。不仅成功收买了郑侍卫替她救人,还胆敢戏弄娘娘!枉娘娘还对他心存仁慈,对他留着一丝余地。” 贴身公公皱着眉头,愤愤不平的说道。 “哼!林月涵,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还公然与本宫作对!那本宫便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本宫瞅准机会,定要好好回报你今日对本宫的羞辱!” 皇后目中布满阴霾,一脸沉郁的说道。 因为忌惮着皇后的耳目,林月涵的父亲被顺利救出皇宫之后,萧逸风并没有将他送回萧家,而是命忠叔护送了出了城。 连日的颠簸,令林月涵的父亲有些吃不消。 好在,林月涵在送别他的时候,将医治伤势的药膏一并让他带在身上。 他在马车里颠簸着,看着手里的药膏,心里唏嘘不已。 “月涵,芸娘。你们为我做的这一切,我这一生都无法偿还......若是还能团聚,我定要好好珍惜我们的夫妻父子情份,好好弥补这么多年来,对你们母子二人的亏欠!” 他口中喃喃念着,目中渐渐噙满了泪。 而此时,贤妃的宫中,芸娘和林月涵正无比感激的向贤妃 道谢。 “娘娘,这一次若不是娘娘施以援手,涵儿的计策便不能实施。娘娘是我们林家的大恩人,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芸娘一边说着,一边同林月涵一道,对贤妃恭敬的磕了个头。 贤妃急忙将芸娘和林月涵从地上扶起,满眼恳切的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本宫不过是在这里干做着罢了,又没有为你们做过什么。” 扶二人起身之后,她慎重的提醒道,“此事皇后定然怀恨在心,一定会处心积虑的对付你们和萧家,你们一定要早作防备,千万小心才是。” 林月涵闻言,定定的点了点头,“娘娘说得不错。皇后心肠恶毒,睚眦必报,这件事,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反击!” 这一次,不仅是为自己和母亲,也为了此次事件被自己拖下水的萧家。 “皇后权势滔天,你不过是宫中的太医。要与她对抗,岂非以卵击石?”贤妃眉头紧蹙,不无担忧的说道。 “皇后做的恶事,绝计不止一件两件!以她如此嚣张跋扈的性情,定然已是恶贯满盈。只要我们能够查到她做恶的实证,定要将她的恶行昭告天下,为那些枉死的冤魂,讨回公道!” 林月涵义愤填殷的说道。 “涵儿,这话可不能乱说!皇后有没有做过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此事毫无根据。”芸娘定定的看着女儿,摇头说道。 “娘,你可知道,我在查访父亲下落的时候,曾经途遇一口枯井。”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反击 林月涵沉下眸色,恨恨说道,“那口枯井,尸臭熏天,枯骨成堆。我原以为,那枯井是宫中用来堆砌病死或老死宫人的地方,但细一打听方知,宫中便凡有宫人死去,便会立即焚化。” 听了林月涵的话,贤妃满眼恐惧的说道,“宫中的确是有这样的规矩,只要宫人一死,便会立即焚化,以免疫病在宫中散播。而这宫中竟会有那样一口枯井,真是太恐怖了!” 而芸娘则是满眼疑惑的问道,“涵儿,你的意思是,那口枯井,与皇后有莫大的关联?” 林月涵定定的点了点头,目光坚定的回答,“绝计错不了!替我们救回父亲的,便是被皇后弃于枯井内的一名暗卫。而那里面其他的尸体,有的穿戴极为华丽,看上去是嫔妃的装扮!” 听了林月涵的话,贤妃目中的惊恐之意更盛,“这二十多年来,宫中有好些嫔妃和宫女太监无故失踪,皇上也曾派人追查,但却始终无果。看来,那枯井中的尸体,极有可能是他们。” 芸娘闻言,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震惊,“连皇上的嫔妃都敢加害,这也太无法无天了。若这 事真是皇后做的,若一旦查实,她定然难逃罪责!” 林月涵目中闪过一丝愤怒,“这枯井里冤魂无数,行凶者罪恶难恕。” “涵儿,你打算怎么做?”芸娘定定望着女儿的脸,满眼关切的问道。 林月涵沉下眸光,振声答道,“娘,我打算将枯井之事向皇上禀报,让那些深藏于枯井内的尸体,重见天日!” “此乃惊天之举,涵儿,你可想好了?”母亲不无担忧的问道。 林月涵重重的点头说道,“娘,我想好了。即便是将天捅个窟窿,我也要这么做!” 芸娘见女儿如此坚决,便也不再劝说,只柔声说道,“涵儿,你这次要对付的是皇后,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可千万要小心应付啊!” “我会的,娘。”林月涵目光如炬,稳稳回答。 第二日,林月涵便依她所言,向皇上揭发了枯井之事。 皇上闻言,龙颜大怒,当即派出大理寺着手查办此事。 当枯井内的尸体尽数被打捞上来时,大理寺的办案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那些尸体,有的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成了森森白骨。 而有的,则是才死去没多久,还依稀能够分辨容貌。 细数之下,那排了一地的尸体,竟然有四五十个之多。 “真是太可怕了,臣办案多年,经臣破获的案件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惨绝人寰的大案!”大理寺丞满眼惊恐的对皇上如实禀报。 “如此惊天大案,竟然发生在朕的宫中!这行凶之人,也太过器张!这件事,你一定要细细查办,将幕后的真凶查出!”皇上无比震怒的下令。 大理寺丞恭敬的领命而去。 细细查证之下,死去的嫔妃就有七八个,还有几名年幼的皇子也在其内。其余的,便是一些身份不明的太监和宫女。 “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连皇上的嫔妃和皇子也敢残害?难怪宫中这么多年怪事连连,许多皇子和嫔妃无故失踪,却原来,尽数遇害,被扔入枯井之中!” 大理寺丞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 苦思无果,他干脆找到林月涵,向她求助。 “林太医,皇上着我查出背后的真凶,可此事我实在毫无头绪,只得前来向你询问。”大理寺丞一脸诚恳的对林月涵说道。 林月涵稳稳回道,“大人尽管问。” “林太医,当日你是如何发现这口枯井,而你发现这口枯井的同时,还有没有其他什么 异样之处?”大理寺丞定定望着林月涵,沉声问道。 林月涵如实回答,“那日我途经那口枯井时,无意中听到井下有细微的动静,经过一番查探,方才发现了井中的秘密。” “你的意思是,那井下还有活人?”大理寺丞目中闪过一道光亮,急切的问道。 “不错。”林月涵稳稳答道,“里面有一名侍卫模样的男子,我发现他时,尚还留有一口气息。” 听林月涵说她发现还有活口,大理寺丞立即警觉的问道,“你可从他口中得知什么线索?” 林月涵敛下目光,“没有,他当时已受了重伤,气若游丝,根本不能开口说话。” 听了林月涵的话,大理寺丞又问,“他现在人在何处,是生是死?” “已经死了,人就埋在枯井附近的一处空地。”林月涵恭敬的回答。 听说人已经死了,大理寺丞目中现出失落之意。 “劳烦林太医,带在下前往那埋尸之处。”大理寺丞满眼诚恳的说道。 林月涵便领着他来到掩埋尸体的地方,当那暗卫的尸体被挖出的时候,林月涵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他受过重伤,而致命伤则在身后中的这枝箭!” 大理寺丞在作了 一番查验之后,当即断言,“这名侍卫应该是个武功高强之人。” 林月涵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恭敬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对了,林太医。枯井内挖出的尸首,经仵作验证,大多数都是中毒而亡,林太医可否协助在下,验明那些是何种毒物,兴许,能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大理寺丞又对林月涵诚恳的提出请求。 林月涵并没有推辞,而是拱手说道,“能够协助大人破案,在下乐意效劳。” 于是,林月涵便跟随大理寺丞,一道查看起那些尸体。 两人正在查验的时候,丽阳公主却突然闯了进来。 她一来,便紧紧捉住大理寺丞的衣襟,赤红着双目问道,“快说,哪一个是我母妃的尸首?” 听到这一句,林月涵浑身一震。 原来,丽阳公主的母妃,也在其内? 大理寺丞不敢怠慢,连忙指着一具身着牡丹花图案,浑身腐烂的尸体,对丽阳公主说道,“公主,这便是丽嫔娘娘。” 见到母亲已变成一具人不人鬼不鬼的惨状,丽阳公主失声痛哭起来。 “到底是什么人,将我的母妃害成这样?” 她揪着大理寺丞的衣服,悲痛无比的问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顺藤摸瓜 “现在案件毫无头绪,究竟是何人是杀害丽妃娘娘和其余数十人的杀手,一切尚在调查之中。”大理寺丞拱手回道。 听到这个结果,丽阳公主的神情越发悲痛,她咬牙说道,“母妃,你死得好惨,一旦查到那幕后的真凶,女儿一定求父皇,将他千刀万剐,为你报仇!” 林月涵听到丽阳公主这番话,目中闪过一抹愧疚之色。 她差一点忍不住将自己所知的实情当场说出,但她终究还是咬住下唇,将那即将出口的真相咽了回去。 因为她知道,如今并无实证,单凭自己的一面之词,根本无法将权大势大的皇后定罪。 非但如此,还有可能被她反咬一口,告自己一个砌词诬陷之罪。 一切,还有待更多的证据浮出水面! 丽阳公主既悲痛又愤怒,对着母亲的尸首叩了三个头之后,方才不舍的离开。 皇后得知那枯井内的尸首曝光,心下又惊又怒。 她无论如何没想到,林月涵竟然洞悉了那口枯井的秘密,并将此事向皇上呈报。 原本自己已打算对林月涵下手,不料,还不待自己开始行动,她便已经抢占了先机。 “林月涵,又是你干的好事!本宫真是小瞧了你。” 皇后满面愤怒的说道,“你以为凭着那口枯井,便能扳倒本宫?” 贴身公公满眼焦急,对皇后说道,“娘娘,那口枯井里死的,全是二十多年来,对娘娘不利之人。一旦将那些人的身份查实,不难推 断出这件事是娘娘所为。” “推断?” 皇后凤目一凝,不甘的说道,“本宫乃是统管三宫六院的正宫娘娘,仅仅凭着推断,便能将本宫定罪?真是笑话!” 贴身公公面带忧虑的点了点头,“娘娘说得极是,小人只不过是提醒娘娘,一切小心防范为上。” 皇后口中“嗯”了一声,“本宫倒要瞧瞧,大理寺的那帮人,究竟有什么能耐,能查到本宫的头上。” 继而她沉下眸色,目光阴冷的说道,“那林月涵,本宫是再也留不得了!交代下去,立刻给本宫取了林月涵的狗命!” 听到皇后这句,贴身公公连忙劝阻道,“娘娘,此次枯井曝光,宫中已经加强了戒备。若是此时动手,恐怕风险极大!” 皇后闻言,强压下心头的怒意,气恨的说道,“那本宫便再容她多活几日,待风声过去,本宫再取他的狗命。” 林月涵为了协助大理寺丞查验毒物,便当着大理寺丞的面,在尸身上刮取了少许腐肉。 “要查出他们所中的是什么毒,还得细加验证方可。我会尽力查验,不管能不能验出来,我都会给大人一个确切的答复。”林月涵恭敬的对大理寺丞告辞。 林月涵离开之后,便立即找到母亲。 “娘,你看看,这些人所中的是何种毒?”她拿出几十个瓷瓶,将取到的腐肉交给了芸娘。 芸娘皱着眉头说道,“这么多个瓷瓶,要逐一验证,需要耗费不少工夫。” 林月涵连忙说道,“这两日,我便 放下其他琐事,全力协助娘。” “好!”芸娘闻言,神色略微缓和。 接下来的几日,林月涵便与母亲一道,细细查验起来。 芸娘将各种试毒的方法,都一一教授给林月涵,林月涵按着母亲说的法子,与母亲一道查证起来。 “这些人所中的毒,并非全然相同。经过验证,我目前能确定下来的,只有几种比较常见的毒物。” 忙碌了一天,芸娘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不无遗憾的说道,“这几种毒物,宫里宫外都能弄到,并不能指证出凶手的身份。” “袅,涵儿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我们再多下些工夫,必定能够查到一些线索。” 林月涵面色从容,对母亲出言安慰道。 芸娘听了林月涵的话之后,定定点了点头,“涵儿,为了验毒,你今日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连饭都没顾上吃。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待明日一早,我们再继续。” 林月涵脸上有些不情愿,但终是拗不过母亲的劝说,叹了口气道,“好吧。” 第二日,母女二人又开始查验,芸娘又换了好几种方法进行验证,经过一天的忙碌之后,总算又验出了好几种毒来。 “涵儿,你看!” 芸娘指着其中一具尸首,对林月涵说道,“刚才将这种药汁滴入之后,这块腐肉的颜色变成了青黑色,这便说明,这具尸身所中的毒物是鹤顶红。” “鹤顶红?娘你确定是这种毒?” 林月涵听到这三个字,目中顿时闪过一道光 亮。 “不错,这种毒物十分霸道,只要服用一滴,便是无药可解,当即毙命。” 芸娘定定的点了点头,满眼凝重的说道,“由此可见,那施毒之人心肠有多狠毒了。” “娘,我们终于查到线索了!” 林月涵捉着母亲的手,一脸兴奋的表情。 “怎么?”芸娘目中有些不解。 “娘,你对毒物如此了解,必定知道,这鹤顶红乃是极为稀罕之物,整个南蜀,只有宫中才可能存有少许。” 林月涵见母亲没有明白自己的话,便立即向她细细解释起来,“能够用鹤顶红下毒害人的,只能是皇宫中的人方可。而且,能够弄到这种毒物的,定然是权势滔天之人!” 听了林月涵的话之后,芸娘恍然大悟。 “涵儿,你真是心思细腻,竟然能够想到这一点。”芸娘不无惊诧的说道。 “娘,女儿也不过是凑巧想到。关键还是娘您厉害,能够将这种毒验出!” 林月涵拉着母亲的手,稳稳说道。 “涵儿,我们如今既然知道了这种毒是宫中才有,那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芸娘探询的对女儿问道。 “娘,我打算将此事报告大理寺丞,他自会顺藤摸瓜,继续查下去的。”林月涵回道。 “就凭着这点线索,大理寺丞便能查出那幕后真凶?”芸娘目中有些不可思议的味道。 林月涵满脸自信的点了点头,“娘,您可别小看了大理寺的能耐,他们可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查案高手。那鹤顶红的数量,何 时取用,何人取用,府库的册子里都会有详细的记录。” “原来如此!” 娘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这一次,那幕后真凶定然会浮出水面。” “希望如此吧!” 林月涵的目中仍有一丝忧虑,“只是那幕后真凶定然狡诈异常,不一定会如此顺利。” 第二日,林月涵便将查证的结果,对大理寺丞作了禀报。 大理寺丞得知这个结果,激动不已。 他立即派人前往府库,查看了关于鹤顶红的取用记录。 “怎么回事?” 大理寺丞这一查之下,便立即怒不可遏的一声大喝。 府库的总管听到这声呼喝,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你这册中所记录的数量,怎么对不上?” 大理寺丞目光冷冽的看着府库总管,厉声问道。 “兴许是......我一时疏忽,记错了几笔......” 府库总管哆哆嗦嗦的回答,他的头低低埋下,整个身子因恐惧而不停的打着颤。 “记错?你当本官是三岁孩童,用这样的谎话便在本官面前蒙混过关?” 大理寺丞斜目看着府库总管,冷冰冰的说道。 听到大理寺丞的话,府库总管的身体抖得越发厉害,整个人摇摇晃晃,几欲站立不稳。 “来人,将他带回去严加拷问,无论如何,要从他的嘴里撬出真相!”大理寺丞目光如炬,威严的下令。 “大人,饶命啊......” 听说要带自己回去拷问,府库总管脸色变得煞白,他立即跪倒在地,苦苦哀求起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重大进展 他知道,但凡到了大理寺的牢狱当中,不死都得掉层皮。 他们的手段,层出不穷,凶残到了极点! 大理寺丞将人带回之后,便将此事向皇上作了禀报。 “什么,竟然有这等事?” 皇上听了大理寺丞的禀报之后,十分震怒。 “朕的府库总管,竟然在朕的背后捣鬼。朕竟然识人不清,将一只硕鼠放放了米缸!” “皇上,府库总管同各宫嫔妃和诸皇子素无瓜葛,依臣分析,他恐怕只是受命于人,将府库内的鹤顶红私自取用罢了。” 大理寺丞沉稳的向皇上进言。 听了大理寺丞的分析,皇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能够驱使得了他的人,定然是宫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替朕好好查问,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他招供出幕后之人!” “是,皇上。”大理寺丞满目恭谨的回道。 皇后听说大理寺丞将府库总管带回去拷问,心里第一次感到忐忑不安。 “本宫听说大理寺的刑具不下百种,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本宫担心那府库总管能不能扛得住他们的严刑逼供......” 她满脸忧色的说道。 贴身公公听闻此事,心里也是忧心不已。 “娘娘,没想到,大理寺丞竟然能够能过验尸,查出他们身中鹤顶红之毒......如此一来,事情便大大不妙了!” 皇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恨恨的说道,“你以为那些仵作能够分辩出 那些毒物?依本宫看,这一次,又是那林月涵做的好事!” “林月涵不过是个太医,怎么对毒物也如此精通?”贴身公公满眼不可思议的说着。 “药毒原本互通,林月涵能够将医术研习得如此透彻,对毒物精通,又有什么奇怪!” 皇后皱着眉头说道,一脸追悔莫及的样子,“这林月涵当真是个祸害。亏本宫当日还有意让他替本宫效命而对他心慈手软,不曾想,却是留下了一个心腹大患!” “娘娘,事已至此,再怎么懊恼也是于事无补。” 贴身公公见状,连忙出言劝慰道,“当务之急,是要想方设法堵住府库总管的嘴!” “那大理寺的牢狱,可是铜墙铁壁一般的地方,即便是本宫的暗卫,也无法进入。本宫要如何才能堵住他的嘴?”皇后不无担忧的说道。 “娘娘也不要太过忧虑,毕竟府库总管的双亲还在娘娘的眼皮子底下,他定然会心存顾忌,不敢将娘娘供出。” 贴身公公再次向皇后进言。 “但愿一切依你所言,本宫能够顺利度过此次危机。” 皇后满脸凝重,定定的点了点头。 如同皇后所料,大理寺丞在府库总管身上,用上了许多种别具一格的刑具。 几轮下来,府库总管身上的肉,已经一层层剥离,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没想到,你一个瘦弱之人,竟能扛下本官十三种刑具。本官倒真是小瞧了你!” 大理寺丞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人形物,满眼不甘的说道 ,“到底是什么人,竟让你如此忌惮,即便受尽百般折磨,也不愿将他招供出来?” “求你......杀了我......” 府库总管口中一边流着血水,一边细弱的开口求道。 “杀了你?你想得倒美!” 大理寺丞一脸讥讽的看着他,冷冷说道,“但凡到了这里的人,在说出真相之前,是绝计死不了的!” 听到这句,府库总管的目中现出绝望,他嘴用力张大,正打算咬舌自尽...... 可不待他的嘴合上,大理寺丞便将一块烧红的木炭塞入了他的口中。 “啊!”府库总管顿时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痛呼。 “本官劝你省省力气!” 大理寺丞鼻中一声冷哼,“象你这样的人,本官见过不计其数,你这点伎俩都想在本官面前得逞,那本官岂不是太过无用?” 说完这句之后,他即而转过身去,对身旁的下属吩咐,“再给他上一遍铁刷子!” 听到这个命令,府库总管血淋淋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大人......不要......” 他声音嘶哑不堪,舌头也因烙铁烫伤的缘故而有些捋不直,“我招......我全招!” 听到他这话,大理寺丞气定神闲的转过身来,啧啧感叹道,“你若肯早说,何须吃这么多苦头?真是搞不懂你们,明明到最后一个个都扛不过去,却非要死撑!” 继而他让下属备好纸和笔,然后对府库总管问道,“说吧!到底是 何人私自取用了鹤顶红?” 府库总管滴着血的嘴唇一张一兮,吃力的说道,“是......已故的贺丞相......” 一听这话,大理寺丞的眉头立即皱起,“你说的可是实话?告诉你,别想在本官面前耍花样,否则,本官定让你将一百多种刑具尽数享受一遍!” 府库总管颤声说道,“不......不敢......欺瞒大人......取用鹤顶红的......的确是......贺丞相......”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大理寺丞敛下目光细细思索起来。 已故的贺丞相,便是当今皇后娘娘的父亲,是两朝元老,朝廷重臣。 因为他在宫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就连先皇也对他忌惮三分,硬逼着太子娶了他的独生女为太子妃,成了今日的正宫娘娘。 而枯井中所打捞出的尸首,或多或少同皇后有利害冲突,若说是贺丞相为了替女儿保住正宫娘娘的地位而行凶,也着实说得过去。 以他的权势,能够驱使府库替他办事,也是情理之中。 但这件事,到底同皇后有没有关联,自己尚无从查证。 “本官问你,除了贺丞相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取用过?”大理寺丞继续问道。 “没......没有......”府库总管有气无力的回答。 案情总算取得重大的进展,大理寺丞的神情不由一松。 他捶了捶自己有些疲累的两肩,缓缓直起身来,“将他好好看牢!” 说完这句,他便匆匆赶往皇上的大殿,向他如实的禀报。 说完这句,他便匆匆赶往皇上的大殿,向他如实的禀报。 听到大理寺丞的禀报,皇上的眉头紧紧拧结成团。 “你说下毒之人,竟是已故的贺丞相?” 他怒目圆睁,惊愕的说道,“你可有查仔细了?” “回皇上,臣已对府库总管用过十几种刑具,他都咬牙坚持,最后终是耐不住折磨,方才吐露此言。依臣的判断,他说的应是真话。” 大理寺丞稳稳回道,“而且臣细加分析之后,也觉得只有象贺丞相这样位高权证的人,才有这个能耐。” 听了大理寺丞的分析,皇上垂首苦思起来。 稍后他抬起头来,满目悲愤的说道,“朕的五位皇子,三位公主,还有八位嫔妃惨死,竟都是他下的毒手......他的心肠究竟是什么做的,接连对朕身边的人下手?” 大理寺丞见皇上神色动容,连忙劝慰道,“皇上,忧能伤身,事情已经发生多时,如今已是无法挽回之事。依臣分析,贺丞相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巩固贺氏一族的地位罢了。” “贺氏一族?” 皇上目中现出狠厉之意,“这件事,难保皇后没有牵连其内!” “此事臣不敢断言,但目前为止,臣手里并无切实的证据表明,皇后同此事有所关联。”大理寺丞如实向皇上作着禀报。 皇后目中现出半信半疑之色,对左右吩咐道,“传朕的旨意,命皇后立即前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事化小 侍卫立即领命而去。 稍后皇后便被带上了大殿。 她看见皇上眼眶泛红,一脸的怒容,又转头瞥见大理寺丞也在大殿之上,心里不禁有些发虚。 但她强压着心里的惊慌,故作不解的问道,“不知皇上唤臣妾前来,有何要事?” “哼,你少在朕面前装糊涂!” 皇上满眼愤怒,对皇后大喝一声。 被皇上厉声一喝,皇后立即伏跪在地,颤声问道,“臣妾实在不知做了什么错事,以致让皇上如此大动肝火?还请皇上明示。” “今日大理寺丞向朕禀报,枯井案已经查得实证。据府库总管交代,擅自取用鹤顶红,下毒害人的,正是你的好父亲!” 皇上目光直直逼视着皇后,振声说道。 “什么?” 皇后闻言,立即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皇上,臣妾的父亲乃是一朝丞相,两朝元老。连先帝都曾夸赞他忠肝义胆,是南蜀的大功臣!他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来?皇上,还请详加查证,切莫冤枉了好人啊!” 她又惊又怕,眼中硬是挤出几滴泪来,对着皇上凄凄切切的哭了起来。 “如今有府库总管的亲口证词,怎 么可能弄错!” 皇上说完之后,便命大理寺丞将记录的册子,拿给皇后过目。 “这怎么可能?臣妾的父亲,怎么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皇后一边看着,一边惊声说着。 见皇后痛哭流涕的模样,皇上皱起眉头,振声问道,“这件事,你到底知不知情?” 皇后立即伏跪在地,磕头回答,“回皇上,此事臣妾毫不知情。臣妾替皇上掌管三宫六院,一心期盼着皇上子嗣兴旺,每逢初一十五,臣妾都要去佛前进香,替皇上祈福。皇上,臣妾若是早知道父亲会 做出毒害皇子嫔妃之事,臣妾无论如何都会阻止父亲。” 听她说得声情并茂,皇上心下有些不确定,她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不知情? “皇上,此事父亲犯了滔天大罪,臣妾没能及时发现加以劝阻,最终方才酿成惨剧。请皇上赐臣妾一死,让臣妾替死去的父亲赎罪!” 皇后瞥见皇上的脸上浮起犹豫之意,她便立即主动请罪。 这时,一旁的大理寺丞向皇上进言,“皇上,如今属下并无实证,此事同皇后有所关联。而太子殿下又是皇后的亲子,皇上若是一旦将此案公布天下,太 子殿下必会受到牵连......” 皇上闻言,心里不禁生起了顾虑。 “你说得不错,太子殿下禀性醇良,朕相信他同此事并无关联。而朕的膝下空虚,除他之外,仅有两个年幼的皇子......此事关系到国祚......朕也不知要如何定夺才好!” 皇后在一旁听到二人的对话,心头不由微松。 皇上犹豫了半晌,终是叹了口气,“此案牵连太广,不如就大事化小吧......” 听到皇上的吩咐,大理寺丞恭敬的回道,“下官即刻去办。” 见皇上将此事草草了结,皇后的心里暗自窍喜,她庆幸着,自己终是躲过了一劫。 “皇后,朕希望此事真的与你无关,否则,朕定然不会饶过你!”皇上冷冷的看着皇后,一脸狠戾的说道。 “臣妾明白。” 皇后立即恭敬的对皇上磕了个响头。 大理寺丞返回之后,便命人将府库总管处死。 “这件事,到此为此。至于府库总管的死因,就说是身子太弱,承受不住刑责身亡!”他如是对下属作着交代。 而皇后返回寝宫之后,贴身公公连忙上前问道,“娘娘,皇上突然召见,所为何事?” “哼, 大理寺办案果然厉害!” 皇后心有余悸的说道,“他们竟然有办法撬开府库总管的嘴,也着实令本宫没有想到。” “府库总管全招了?这可如何是好?”贴身公公不由惊慌的问道。 皇后扯着嘴着,轻蔑一笑,“好在,他也不敢将实情尽数吐露,只将所有事情推到本宫死去的父亲身上。” 听到这句,贴身公公仍是满眼忧虑,“既然牵扯出了丞相大人,娘娘恐怕也难逃罪责......” “你放心吧!刚才多亏本宫装得象,顺利大理寺丞和皇上蒙骗过去。否则,本宫恐怕真的难逃此劫......” 皇后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长气,安安稳稳的坐回自己的椅中。 “娘娘的意思是,皇上不打算追究娘娘?”、 贴身公公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后,惊声问道。 皇后点了点头,“本宫亲耳听到,皇上顾念太子和国祚,已对大理寺丞叮嘱,要将此案‘大事化小’。” 听到皇后如此说,贴身公公方才放下心来,“此事真是好险,若非太子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此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化解。” “本宫有一个替本宫铺路搭桥的好父亲,又有一个深得圣宠的好儿 子。即便查出真相又如何,本宫还不是安稳坐着后宫之主的宝座?” 皇后脸上浮起得意之色,瘪嘴说道,“一个小小的太医,便想同本宫作对。他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非要以卵击石。本宫倒要看看,他还能风光几时!” “娘娘,此事皇上虽然不再深究。但皇上心里终归对娘娘存有疑虑和不满,若稍有不慎,被皇上发现了端倪,便大大不妙了。” 贴身公公在一旁小心的提醒着,“娘娘,即便想对付林月涵,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恩,本宫知道。” 林月涵得知府库总管意外身亡的消息之后,不禁满眼惊愕。 “怎么会这样?大理寺办案,不是一向妥贴吗?怎么会将重要的证人打死?” 她怔怔望着大理寺丞的脸,疑惑不解的问道。 “这件事,到此为此。你也不必再深究了.......“ 大理寺丞脸上略微有些愧意,对林月涵好意提醒道。 ”大人,枯井案足足牵扯到数十条人命,当中不管皇上的嫔妃和皇子公主,就加丽阳公主的母妃也在其内。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便要就此作罢?“ 林月涵满眼不甘的看着大理寺丞,厉声质问道。 第二百一十八章 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林太医,这是皇上的意思,你也不要再执着于此。” 大理寺丞满面凝重的说了一句,便拱手向林月涵告辞。 林月涵心里感到灰心失意,但却无计可施,只得无可奈何的返回贤妃寝宫,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母亲。 芸娘得知这样的结果,只得怔怔的呆了半晌,方才叹道,“涵儿,此事你也尽力了。皇后毕竟是皇上结发妻子,而太子又是他和皇后的孩子,他即便心中有所存疑,也必定投鼠忌器。” “娘,都怪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看来,要扳倒皇后,并非一件轻而易举之事。” 林月涵垂首,有气无力的说道,“这段时间让娘白辛苦了这么久,娘你好好休息,涵儿这便回去了。” 芸娘点了点头,抚着女儿的脸,“涵儿,你这些天也起早贪黑,为验毒之事劳神费力,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回去不要再为这件事忧心了,好好的睡上一觉。” 林月涵应了一声,正欲抬脚,突然想起一事来。 “娘,昨日我们又验出一种十分稀罕的毒物,你可知那是什么毒?” 林月涵停住脚步,望着母亲殷殷问道。 听林月涵提起这档事,芸娘眉头不由微蹙,“涵儿,这种毒比鹤顶红还要稀罕,但于你而言却并不陌生。” “娘,你这话什么意思?”林月涵有些不解的问道。 “误服此毒者,身上会出现黑灰色 的斑印,一旦发作便会如万虫啃噬般痛苦,并出现颠狂的举动。”芸娘轻声对林月涵作着提示。 林月涵低头细想了想,然后抬起眼眸不可思议的问道,“娘,这样的症状,同贤妃娘娘犯病之时如出一辙,娘的意思是,之前困扰了贤妃娘娘二十多年的怪病,便是由此毒而来?” “不错!”芸娘定定的点了点头,“非但贤妃中过此毒,萧逸风自娘胎所带来的胎毒,也是同一种!” “娘,你说过这种毒十分稀罕,对不对?”林月涵瞪大双目问道。 “这种毒来自关外,十分罕见。”芸娘如实的回答。 林月涵听了母亲的这番话,沉下眸色陷入了久久的思索。 过了许久,她方才抬起头来,语气坚定的说道,“娘,这样说来,当年对贤妃娘娘和萧逸风下毒的人,便是枯井案的真凶!而此人,同皇后有着莫大的关联。” 既而她又沉下眸色,脸上浮起一抹疑惑,“但若此事真是皇后所为,那萧逸风体内的胎毒也是由她所下......但萧家同皇后在二十多年前并无瓜葛,她为何要对萧逸风的娘下毒?” “这个,娘也有些捉摸不透。”芸娘脸上也是疑惑不解,“或许,萧家的二夫人同皇后有些过节也说不准......但二夫人已失踪了二十多年了,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比登天还难。” 林月涵想得有些脑仁疼,便索性将萧逸风的事情放 到一边。 “娘,当务之急,我们是要将此事上呈,以免让皇后再次作恶。”林月涵定定的对母亲说道。 “涵儿,你的话有几分道理。但即便有此猜测,也不能作为实证将皇后定罪啊!” 芸娘出言提醒。 “不管此事能不能将皇后定罪,既然我们查出了线索,便理当向皇上如实禀报才是。”林月涵脸上现出一抹果绝的意味。 芸娘见女儿态度如此坚决,虽然心存疑虑,但仍然没有开口劝阻。 “涵儿,你去吧,总之,万事小心。” 林月涵随即拜别母亲,匆匆赶到皇上的寝殿。 “林太医,你这么急着求见朕,有何要紧之事?”皇后满眼疑惑的看着林月涵,出言问道。 “皇上,枯井案又有新的线索。”林月涵满面恭敬的说道。 “林太医,你不过是宫中的太医,却越俎代庖追查此案?” 皇上的脸上明显有些不悦,“朕有些疲累,想歇息了。” 他正待斥退林月涵却听她稳稳说了句,“皇上,此事同贤妃娘娘有所关联,下官这才不敢有所欺瞒,立即向皇上禀报。” “什么?此事竟然牵扯到贤妃的头上?” 皇上闻言,脸上立即现出无比惊诧的神色。 “皇上,昨日从枯井腐尸上验到一种毒,同之前引发贤妃娘娘怪病的,属于同一种毒物。”林月涵目光熠熠,对皇上拱手言道。 “什么?你说贤妃生生被折磨了二十几年的顽疾,竟 然是因为中毒所致?” 皇上一听到林月涵的话,声音明显颤动起来。 “皇上,此事千真万确。这种毒物霸道非常,一旦误服便会生不如死,受尽折磨。皇上,由此看来,这施毒之人心肠有多狠毒,若不将元凶揪出,贤妃娘娘这么多年的苦便白受了。” 林月涵沉下眸色,言辞恳切的说道。 皇上听了林月涵的话之后,气得牙齿咯咯作响,“真是可恶,爱妃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竟是被人施毒设计!” 他继而又出言问道,“你可知这种毒的来历?” 林月涵依着母亲的判断如实回禀,“这种毒来自西域,极其罕见。” “西域?” 皇上听到这两个字眉头不由紧皱起来,“朕记得二十多年前,西域曾经派人出使过南蜀,当时父皇还在位,而当时的贺丞相同西域的使者接触得较为频密......” 林月涵没有打断皇上的思绪,而是定定的立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 皇上一边喃喃念着,他的目光越发暗沉,“林太医,这件事先不要对外声张,如何定夺,朕自有主张。” “是,皇上。”林月涵稳稳回应之后,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待林月涵离开之后,皇上对身边的贴身公公说道,“贺丞相罪恶滔天,虽然他已经身故,枯井案到底与皇后有无关联,朕也无从查证。但对于贺氏一族,朕必定要加强防范,替朕传召皇后立即前来!” 贴身 公公连忙应声而去。 皇后得到宣召,便立即赶到皇上的寝宫。 “朕来问你,二十八年前,贤妃的父母双亲,是不是你和你那恶毒的父亲,联手加害的?” 皇上目中几欲喷火,对皇后咄咄逼问。 皇后一听他提起二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立即脸色大变,“臣妾那时不过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子,对世事懵懂无知,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 “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 皇上眼中分明是信,他鼻中一声冷哼,“即便那件事你没有插手,朕不相信,你会对那件事一无所知!” “皇上,臣妾真的是无辜的。若皇上实在不相信臣妾的话,便请立即赐臣妾一死!”皇后又是一脸无辜的表情,声泪俱下的说道。 “这件事你不承认?那好,朕来问你,你父亲当年对贤妃下毒之事,你可知情?”皇上再次出言问道。 皇后闻言,面色微微一怔,即而她回过神来,矢口否认,“贤妃如今好端端的,若是中了毒,焉有命在!” “真是巧舌如簧!” 皇上一脸怒不可遏的表情,“不管你承不承认此事,害贤妃的人,也同你们贺氏一族脱不了干系。从今天起,朕不想再看到你!你最好给朕规规矩矩,若是被朕抓到任何把柄,朕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听他说出如此狠绝的话语,皇后脸色刷的一变,“皇上,我们二十多年的夫妻情份,你竟如此绝情?” 第二百一十九章 翻盘的机会 “朕累了!”说完这句之后,皇上便将袍袖一拂,迈开大步离去。 皇后望着皇后冷漠的背影,一颗心如同坠入冰窟般冷得生生疼痛。 她的气焰消散殆尽,拖着无力的双腿,缓缓走回自己的寝宫。 贴身公公看出她神色有异,连忙上前问道,“娘娘,这次皇上召见,所为何事?” “他好狠啊!” 皇后的神情无比落寞,有气无力的说道,“他竟说再也不想见本宫......本宫同他这二十多年的夫妻情份,竟然抵不过贤妃的一个手指头!” “娘娘,此事与贤妃娘娘有关?”贴身公公目中现出疑惑之色。 “本宫不知道皇上从哪里查出,贤妃怪病频发,是中了那西域奇毒所致......”皇后目光暗淡的回答。 “这件事已经隔了那么久,又是十分隐秘,竟然会被皇上所洞悉?” 贴身公公闻言,大惊失色,“娘娘,依奴婢判断,能够查出奇毒之人,非林月涵不可!” 皇后听后气愤不已,“本宫想来,也只有他了。他将本宫害成这样,本宫恨不能立即将他碎尸万段,剥他的皮拆他的骨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但气归气,她心里明白,此时皇上定会对自己严加防范,自己若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便会立即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正在她气恨难当之时,贴身公公再次进言,“娘娘,此事还没有到完全绝望的时候。既然再在不能动那林月涵,不如再派暗卫前往查探萧 家同贤妃的关联。” “上次那该死的郑侍卫醒来的时候只说他查到了萧家的秘密,却只说了‘萧家......的二夫人’几个字,便昏迷过去,本宫又该从何查起?” 皇后不禁眉头紧皱,脸上露出无可奈何之意。 “娘娘,既然郑侍卫口中提到过萧家的二夫人,此事定然同她有莫大的关系,不如,就派人打听萧家的二夫人是何来历,或许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贴身公公恭敬的说道。 听到这句,皇后的目中顿时浮起一抹光亮,“你说的不错,此事,就按你说的办。” 这个办法果然奏效,暗卫不多时,便带回了消息。 “属下经过多方查证得知,萧家的二夫人是萧老爷外出经商时带回,而她在三年之后,又离奇的失踪,从此渺无音讯。” 暗卫将查得的情况如实向皇后作着禀报。 听了暗卫的回报,皇后的眸色顿时一沉,喃喃念道,“这么奇怪?” 继而她又提高声调问道,“她是哪一年失踪的?” 暗卫细想了想,“应该是二十五年前!” “二十五年前?” 皇后的眉头一皱,陷入了苦思之中。 没过多久,她的眸中闪过一道兴奋的光亮,振声说道,“本宫明白了!” 贴身公公见状,连忙上前,满眼关切的问道,“娘娘,你想到了什么?” 只听皇后唇角浮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当年皇上与贤妃重遇,便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本宫不相信,天下间竟会有这么巧的事!” “皇后娘娘, 您的意思是......” 贴身公公目中全是惊骇之色,颤声问道,“萧家失踪多年的二夫人,便是二十五年皇上从佛寺重遇并带回宫来的......贤妃娘娘?” “哼,本宫相信,事实定是如此!” 皇后一脸自信的说道。 贴身公公低下眼目,细细思索良久,最后他缓缓说道,“此事恐怕八九不离十。如此方才解释得通,为何一向性情寡淡的贤妃娘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替萧逸风解围!” “因为她与那萧家的二公子,便是亲生的母子!”皇后唇角弯起一抹邪恶的弧度,声音变得异常尖利刺耳。 说完这句之后,她张开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阴冷无比,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好半天,她才止住了笑声,意兴盎然的说道,“贤妃啊贤妃,你真是大胆,这二十多年来,你竟然给皇上戴了天大的一顶绿帽子。本宫倒要看看,若是皇上一旦知道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不贞不洁,瞒天 过海,不仅另嫁他人,还同别的男人生了一个同太子一般年纪的儿子,他会不会气得当场杀了贤妃母子!” 贴身公公连忙谄媚的说道,“娘娘,这么多年来,娘娘都对贤妃忍气吞声,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尽皇上恩宠而无计可施。如今,是贤妃自己作死,这一次,她非但得不到皇上半点怜悯,恐怕皇上发起怒来 ,连萧家都难逃此劫!” “萧家屡屡同本宫作对,本宫早就想收拾他们了。这一次,倒用不着本宫亲自动 手,他们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哈.......” 皇后心里一想到自己的心头大患,一个个人头落地,血流成河的样子,便忍不住再次尖声笑了起来。 “非但如此,到时候,皇上身心受创,娘娘再对皇上细加安抚,与皇上冰释前嫌重归于好,这南蜀的后宫,便是娘娘一人的天下了!” 贴身公公满脸笑意,对皇后说道。 “恩,本宫这次竟然能够绝处逢生,彻底的将局面扭转,全凭你替本宫出的主意,还有暗卫的鼎力配合。此事本宫记你们一功!” 皇后心情大好,大声说道。 接下来,她便开始细细筹谋,要如何将这件事向皇上禀明。 她想直接对皇上禀报此事,但细想之后,又觉得不妥。 最终,她脑中想出一条毒计,脸上终于再次浮起阴狠的笑意。 “再过半月,萧家又有一批货要送入宫中,到时候,便是本宫定要让他母子二人,上演一出好戏!” 她扯着嘴角,恶狠狠的说道。 接下去的日子,皇后每日都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寝宫之中,静静的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而对于皇后的盘算,萧家和贤妃毫不知情。 时间过得十分缓慢,好不容易,才等到萧家再次入宫的日子。 萧逸风如同往常一样,将货物用马车运入皇宫,正打算返回的时候,突然接到公公的通传,“萧公子,贤妃娘娘有要事相商,请萧公子随奴婢前往。” 萧逸风闻言,眸色有些暗沉。 但他却无 法推拒,只得跟在公公身后,一道往前走着。 “公公,这条路并非前往贤妃娘娘宫中,她现在何处?” 萧逸风看见公公所引领的方向,并非通往贤妃的寝宫,他不无疑惑的问道。 “贤妃娘娘此时正在御花园中。”公公沉稳的回答,脚下的步子没有半刻的停留。 听说贤妃在御花园中等着自己,萧逸风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到了,娘娘说她要单独见你,快去吧!”公公隔着很远,冲着御花园中的一处凉亭指了指。 萧逸风远远望去,果然见贤妃正在满眼急切的左顾右盼,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于是他匆匆走上前去,恭敬的对贤妃参拜,“小人萧逸风,见过贤妃娘娘。” 见到萧逸风的面,贤妃顿时喜上眉梢。 “快......快免礼!” 贤妃有些手足无措的将他扶起,她的双止定定的望着萧逸风,片刻挪不开视线。 “娘娘今日召见小人,不知所为何事?”萧逸风没有看她,只恭敬的埋头问道。 贤妃听到这句,神情不由一滞。 “不是你让人带话给本宫,说是想见本宫一面?”贤妃满眼惊愕的问道。 “小人未曾这么做过。”萧逸风眉头不由一皱,“不知是什么人谎报? 贤妃听了萧逸风的话之时,脸色刷的一变。 “就是一位公公,他低埋着头,从本宫身边擦身而过时,低声对本宫说了一句,他是哪宫哪房的公公,本宫也不曾留意。” 第二百二十章 你敢要挟朕? 贤妃一边回想着,一边对萧逸风说道。 萧逸风听了贤妃的话之后,神情顿时变得焦躁不安。 “娘娘,此事恐怕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萧逸风立即意识到大事不妙,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 却不料,他刚刚转过头,便听见一声怒斥,“大胆萧逸风,竟敢同朕的嫔妃私下见面!” 萧逸风一看来人,正是身着明黄色龙纹袍的九五之尊。 他连忙跪倒在地,振声说道,“皇上,小人不过是与贤妃娘娘偶遇罢了,并非私下见面。” 贤妃看见皇上一副怒意冲冲的模样,心里慌乱到了极点。 她颤声说道,“皇上......臣妾没有......是刚才一位公公替臣妾传的话......” 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皇上怒不可遏的打断,“哼,你们两人一个说是偶遇,一个说是有人传话,你们真当朕是三岁孩童,任你们糊弄?” 贤妃闻言,方知自己刚才所说的一句真话,竟然与萧逸风的话自相矛盾。 于是,她心里越发慌乱,颤声说道,“此事与萧逸风无关......皇上要怎么责罚,都由臣妾一人承担。” 但她没 想到,她越是出言维护萧逸风,皇上心里越发不悦。 “前两次,你也是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份,想方设法替此人解围!今日你与他私自在御花园中相会,被朕无意撞见,你又不顾安危,要以身相护!” 皇上怒目圆瞪,气恨的说道,“你为了他,连与朕二十多年的夫妻情份都不顾!你告诉朕,他与你究竟是何关系?” 听到这一句,贤妃立即跪倒在地,凄声说道,“皇上,臣妾与萧逸风并无任何关系......” “既然如此,那朕要如何处置他,你便不要再操心了!” 皇上双手紧握成拳,气恨的咬牙说道。 “来人!将萧逸风给朕拉下去,乱棍打死!” 贤妃一听这话,立即扯着皇上的衣摆,苦苦哀求道,“皇上,你不能这样做啊......你若是将他打死......你悔恨的......” “好!朕便要验证验证,朕若将他打死,会有多悔恨!” 皇上将衣摆一提,再次下令,“拖下去!” 但贤妃此时如同颠狂了一般,死死捉住萧逸风的手,硬是不让侍卫将他带下去。 “皇上,求你不要!你若要打死他,便请先打死臣妾吧!” 贤妃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的说道 。 “哼!你不放开,那朕便就在这里,当着你的面,让侍卫行刑!” 皇上语气毫无转还余地,接着,便转头对侍卫下令,“行刑!” 侍卫得令之后,立即高举起木杖,对着萧逸风重重的打下来。 萧逸风此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粗重的木杖一次次的落在身上,却只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痛呼。 贤妃见数杖下去,萧逸风的身上便沁出了血,疼得撕心裂肺。 “皇上,你若再打,臣妾便自绝在你面前!” 她无法可想,只得从头上拔下金钗,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之间。 “你......你竟敢以命相挟?” 皇上目中几欲喷**来,他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你为了另一个男人,竟然威胁朕,你当真与他之间......有着不清不白的关系?” “皇上......不管你信不信,臣妾心里都只有皇上一人......可惜,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臣妾的苦衷,无法向皇上言明,臣妾但求皇上放过萧逸风......” 贤妃满眼祈求,向皇上作着最后的劝说。 “休想!” 皇上袍袖一拂,大声喝道,“给朕狠狠的打!” 贤妃自知无法劝动皇上停手,只无可 奈何的长叹一声,然后闭上双目,将手上的金钗,用力的向自己的脖颈刺下。 皇上见到她的动作,连忙伸手阻止,但却始终迟了一步。 只见那金灿灿的雀钗,此时已正正刺入了贤妃漂亮而光洁的脖颈。 鲜红的血液,顺着那金钗,滴滴滑落,将金钗上的雀鸟染成了醒目的颜色。 “爱妃......你何苦......如此......” 皇上登时浑身一软,屈膝跪在地上,将贤妃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 皇上登时浑身一软,屈膝跪在地上,将贤妃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 这时萧逸风的目中也噙满了泪,“逸风不过是贱命一条,你何苦为了逸风,平白送了自己的性命......皇上,求你无论如何要救回娘娘的命,逸风即便是被皇上千刀万剐,也心甘情愿!” 皇上这时已经慌了神,大声下令,“快......传太医!” 林月涵听说贤妃娘娘出事,立即奔了过来。 “林太医,快......快替贤妃看看......无论如何,要替朕保住她的性命!” 皇上一见到林月涵的出现,便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急急的说道。 林月涵来不及见礼,便立即跪倒在贤妃面前,埋头 细细替她查看起伤口来。 “禀皇上,娘娘的金钗刺偏了毫厘之距,若是稍为再往中左边一粒米的间隙,臣即便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救回她的性命。” 林月涵查验之后,如实对皇上作着禀报。 “林太医的意思是......贤妃她有救?” 皇上红着眼眶瞪视着林月涵,不确定的问道。 林月涵稳稳的点了点头,“只需要涂抹膏药,稍微包扎一下,便可无虞。”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贤妃颈上的金钗拔出,然后替她涂抹了膏药,又包上了干净的白布。 “既是无虞,贤妃她为何还不苏醒?” 皇上满眼担忧的看着怀中的女子,出声问道。 “皇上不必担忧。贤妃娘娘是情绪太过激动,方才晕厥。”林月涵细心的解释道。 待她包扎完之后,她呼了一口气,“好了。” 正待起身之时,她方才看到皇后身后跪着的男子,是萧逸风。 她心里顿时一阵慌乱,脱口问道,”皇上,不知萧逸风犯了何事?竟会遭到皇上的杖责?“ 皇上目中浮起一丝苦涩,”此事休要多问。朕......从未陷入如此两难之地!“ 正在这时,皇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惊呼,”哎呀,贤妃这是怎么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虎毒不食子 皇上抬眼一看,却见身着凤袍的皇后,正扭着腰肢走上前来。 “你不好好呆在你的寝宫,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皇上心里本就难受到了极点,此时见到皇后,更是厌烦。 “皇上,臣妾在寝宫呆得烦闷,便到御花园来走动走动,先前臣妾路过的时候,却不曾想,这一会儿工夫,贤妃便受了伤。” 皇后低眉顺眼的对皇上解释着。 皇上听闻之后,暗沉着脸色说道,“你先前曾路过此处?” “正是!臣妾见贤妃与萧逸风相谈甚欢,臣妾不想惊扰了他二人,于是便绕道一旁,到前面去赏牡丹花了。” “相谈甚欢?” 皇上听到这一句,脸色暗如锅底,“你可曾听到,贤妃与萧逸风刚刚说了些什么?” 皇后闻言,目间浮起一丝为难之色,支支唔唔的说道,“臣妾听是听到了......但却不敢对皇上说......” “快说!” 皇上对着皇后一声怒吼。 “臣......臣妾刚刚听到......这萧逸风唤贤妃作......娘......” “你说......什么?” 听到皇后的话,皇上立即气得暴跳如雷,他怒目瞪视着皇后,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皇上......臣妾也不知道萧逸风为何会如此称呼贤妃,臣妾不过是将刚刚听到的话,如实向皇上禀报,不敢对皇上有所欺瞒。” 皇后一脸惊恐的模样,声音因些轻微的颤动。 皇上满脸震怒的表情,将牙咬得咯咯作响。 “萧逸风... ...你来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双目赤红,牢牢的瞪视着地上跪着的萧逸风,嘶声问道。 听到皇上的质问,萧逸风闭上双目,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你到底说不说?” 皇上见萧逸风不肯说,心里越发怒不可遏,他一把揪着萧逸风的衣襟,一只手死死的掐住萧逸风的脖子。 但萧逸风依然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皇上见他此状,手上的力道骤然加大,“说!” 而萧逸风的脸色,因皇上这个动作,而变得暗如土色。 “皇上!皇后所说之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这当中或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还请皇上暂时饶他一命,待贤妃娘娘醒来之后,再细问不迟!” 一旁的林月涵见萧逸风已被掐得快要窒息而亡,她立即扑跪在地,对皇上苦苦哀求道。 听了林月涵的劝说之后,皇上这才松了手上的力道。 “来人,将萧逸风先行关押!”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对侍卫下令。 见皇上暂且将萧逸风关押,林月涵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略微放下。 而这时皇后的唇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目中闪着阴冷的光,对着林月涵撇嘴说道,“林太医,那你就尽快替贤妃医治,让她早些苏醒过来,亲口向皇上解释这一切吧。” 林月涵被她目中的阴冷一慑,整个人不经意的打了个寒颤。 她心里隐隐有种预感,皇后刚才那番话,并非无中生有。 若真是如此,那非但萧逸风,就连整个萧家,都会被皇上连根拔起。 但......贤妃身为 皇上的女人,怎么可能与萧家有染,又怎么会是萧逸风的娘亲? 林月涵苦思不得其解,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侍卫将萧逸风从地上架起,押着往天牢的方向行去。 贤妃被送回寝宫之后,芸娘见状大惊失色。 “涵儿,娘娘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宫中竟有刺客?”她惊声对女儿问道。 林月涵双目暗淡无光,皱眉说道,“娘,贤妃娘娘颈上的伤并非刺客所为,而是她自己刺下去的。” “自己刺下去的?” 芸娘听闻之后,心里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好端端的,她为何要这么做?” “娘,你先不要问。这件事,我也不能给你确切的答复,一切须待贤妃娘娘醒过来,才能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 林月涵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对母亲细声回答。 芸娘闻言,便不再多问,而是陪着林月涵一道,静静等待着贤妃苏醒过来。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工夫,贤妃终于睁开了双目。 “我还没死?”贤妃目光里满是绝望,她幽幽问道。 “娘娘,幸好你刺偏了一粒米的距离,否则......此时你已香消玉殒了。” 林月涵见贤妃醒过来,立即扑了过去。 “为什么要救我......我死了,便一了百了,不用再受这样的煎熬......” 贤妃眼中噙上泪意,无力的说道。 “娘娘,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娘娘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身份尊崇,让人羡慕的女子。” 林月涵见她了无生趣,便轻声劝慰起来。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身份尊崇,让人羡慕?” 贤 妃听了林月涵的话,唇边牵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我倒宁愿自己的丈夫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而并非什么一言九鼎,操控着生杀大权的九五之尊!” 林月涵听她这番话,心里也是唏嘘不已,自打与贤妃相交以来,自己便深知,她并不是个贪图荣华富贵和权势的女子。 她的丈夫是一国之君,非但没有让她感到一丝的快乐,反而让她心力交瘁,疲备到了极点。 “娘娘,你虽然一心求死,但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死,正好中了那背后搞鬼之人的圈套!” 为了激起贤妃的求生意志,林月涵只能将形势的危急情况,向贤妃如实说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死,非但萧逸风的性命不保,就连整个萧家,也要为你陪葬!” 听了林月涵这一句,贤妃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 “你说什么?” 她满眼惊恐的瞪视着林月涵,不可思议的问道。 “娘娘,你不知道,刚刚你昏迷之时,皇后一口咬定她听到你与萧逸风的对话,并亲耳听到萧逸风唤你娘亲!” 林月涵于是将她昏迷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向她说了一遍。 “我明白了......这一件,都是皇后的阴谋诡计!她早早计算好皇上刚才必然会经过御花园,便特意设了个局,引我和萧逸风上当!” 贤妃听完林月涵的话,如梦方醒,一脸悔恨的说道。 “娘娘,难道皇后刚才所说的都是真的?萧逸风......真的是娘娘的亲子?” 林月涵眉头紧蹙,疑惑不已的看着贤妃。 只见贤妃在听了她的疑 问之后,目中的泪哗哗的流淌下来,整个人陷入了痛苦绝望之中。 见她此状,林月涵越发肯定自己先前的想法,原来,她竟真的是萧逸风的亲娘,也就是萧家失踪多年的神奇女子----萧家的二夫人! 林月涵心里也顿时明白了,为何皇后的神情如此得意。 “难怪娘娘和萧逸风身中同一种奇毒,原来萧逸风一出生便带着的胎毒,便是来自贤妃娘娘。” 林月涵若有所思的说道,“想来,二十八年前,皇后便已视贤妃娘娘为眼中钉肉中刺,派人将毒早早下在了娘娘的身上!” 听了林月涵这番话,贤妃的神色越发惊恐,尖声问道,“你说......折磨了我和逸风整整二十八载的怪病,竟是被皇后下在我身上的奇毒?” “不错!我和娘刚刚半月前已验出此毒乃是来自西域的一种奇毒。” 林月涵据实对贤妃说道,“如今皇上也已怀疑当年下毒之事是皇后所为,已对她十分痛恨,却不料这个时候被她逮着这个反击的机会......” 林月涵说完这句,不由长长叹了口气道,“刚才皇上听了皇后的话,险些当场将萧逸风掐死,在我苦劝良久,他方才下令将他暂行关押......但只怕,最终他也难逃一死.....” 念及此处,林月涵的目中不禁噙满了泪,心揪着似的痛了起来。 “不......虎毒不食子啊!皇上他......万万不能杀了逸风啊!” 贤妃娘娘一听这话,一边惊惶的说着,一边挣扎着起身,“我这便去阻止皇上!” 第二百二十二章 对她和盘托出 “‘虎毒不食子’?” 听到贤妃这一句,林月涵的瞳仁顿时放大,“娘娘,你的意思是......萧逸风他......是皇上的亲子?” 贤妃娘娘满眼的泪,凄声回道,“正是......逸风他便是我那苦命的儿子......从一出娘胎,便身带怪病,受尽折磨,三岁之后便被自己的亲娘狠心抛弃......”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贤妃声音因悲痛而嘶哑,颈上的伤口因激动而再次沁出鲜红的血渍。 “娘娘,你先别躺下......你这副模样,恐怕不待走到皇上的寝宫,便会再次晕厥过去!” 林月涵见状,连忙将贤妃的手臂拉住,满眼焦急的劝说着。 听了林月涵的劝说,贤妃这才情绪稍稍平复,“快,传轿撵在外候着......” “娘娘,此时皇上正在气头上,再加上皇后从中挑唆,只怕你的话他非但不信,还会震怒之下,做出令娘娘抱憾终身之事啊!” 林月涵极力劝说道。 “那......可如何是好?”贤妃满眼焦急的看着林月涵,求助的问道。 林月涵一边替贤妃重新止血包扎,一边轻声说道,“娘娘,你且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说出,我们才好商量对策。” 贤妃闻言,目光变得有些飘渺,思绪回到二十八年前。 “那一年,我刚满十八,在一次被人当街调戏时,被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出手相救。当时他并未我表露身份,只说是北陵大户 之家的公子,我和他互生情意,并互许终身......” “不料,正当我满心欢喜等待着他向父母禀明之后下聘,却不料从此音信全无。而我的家中突生变故,父母双双死于大火,而我幸得一位壮士相救,并执意跟在我的身边做我的家奴。” 听到这里,林月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忠叔便是那位壮士......但当时娘娘已是身无常物,他为何要如此对待娘娘?” “此事我也不得而知,但我那时孤苦无依,整日活在惊惶之中,有他相伴,心里觉得踏实了许多。”贤妃温声说道。 “原来如此。那后来呢?”林月涵又问。 贤妃的眉头越发紧蹙,幽幽说道,“后来......我竟发觉自己怀了身孕......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发生这样的事情,会被口水活活淹死。我当时又羞又气,一度想到了轻生......” 林月涵听到这句,心里也替她感到忧伤不已。 她回想起自己那日被大夫误诊有孕时,心里也是如同火中炙烤般煎熬。 “娘娘,后来又如何?”林月涵将思绪从自己的回忆中抽离,继续问道。 “后来......” 贤妃一边回想着,一边缓缓说道,“我遇到了萧老爷......” 接下去的事情,便是顺理成章。 林月涵似有所悟,“他向你求亲,让你做了萧家的二夫人,而萧逸风,便顺理成章成了萧家的二少爷。” 她心下对萧老爷不禁升起一股钦佩,“萧老爷的胸襟宽广 ,竟然对外声称你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并且这么多年对萧逸风疼爱有加,视如已出!你和萧逸风遇到萧老爷,的确是一桩幸事!” 贤妃听了她的话之后,轻轻摇了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 林月涵眉头不由一皱,不解的看着贤妃,等着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却听贤妃缓缓开口,接着说道,“我当时心灰意冷,心里虽然存有恨意,但却仍然放不下那个抛下自己的男人。萧老爷心地仁慈,当时提议,我与他只做有名无实的夫妻。我不忍腹中孩儿一下地便被人 指指点点,无法抬头做人,便无奈之下,接受了他的提议。” 贤妃的话,令林月涵大吃一惊。 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当年萧老爷娶二夫人时,竟会有这么大的隐衷。 “萧老爷真是个好人!”她不无感叹的说道。 “正因为如此......他于我们母子恩深义厚,我的心里对他便越发愧疚。” 贤妃脸上浮起一丝愧意,“所以当年我到了北陵之后,并没打算探听抛弃我们母子之人的下落。但世事无常,不曾想,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却与他不期而遇......” “是不是那次你为了替萧逸风祈福,前往佛寺的途中?”林月涵满脸惊异的问道。 贤妃定定的点了点头,眉宇间浮起一抹无奈,“这便是我的命......那日他向我道明当年的真相,并将我带回皇宫封我做了贤妃......我重新寻回了丈夫,也怯于他的身 份,不敢将与他分别之后的实情 说出。” “皇上贵为九五之尊,如何能够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另嫁他人。即便......你同萧老爷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毕竟已经拜堂成亲,无论怎样,都会让皇上的颜面受损......” 林月涵眉头越发紧蹙,心里感到无奈和焦急。 “是啊......若他一旦得知真相,只怕萧家就此荡然无存......萧家对我和逸风有再生之恩,我如何能够令萧家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于是,我只有忍着对儿子的思念,将这个秘密深埋心底......” 贤妃神情痛苦万状,哽咽的说道,“这一忍,便整整忍了二十五年......虽然我与逸风同在北陵,却是不敢相见,让他从小便失去了娘亲的疼爱,而我这么多年来,也受尽煎熬......” 贤妃至此,将所有真相说出,她的神情间略微一松,“这么多年,我被这秘密压得喘不过气来,今日尽数说给你听,心里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 “娘娘,这件事,既然牵连到整个萧家的存亡,我们更是不能轻举妄动。现在趁着皇上还没来得及对萧家动手,我这便去萧家,将这件事向萧家详述,再看看能不能与他们一同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 林月涵低头思索片刻,对贤妃说道。 “但逸风还在天牢......我怕......”贤妃不放心的说道。 “此事我已说服皇上,一切待娘娘醒来之后,再作定论。此时娘娘 只要继续装作昏迷不醒,皇上定然暂时不会对萧逸风怎样!”林月涵如是对贤妃交代着。 贤妃听了林月涵的话,满脸忧虑的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你快去快回,我担心一旦皇上前来探望,发现你不在我床前侍病,会迁怒于你。” “嗯,多谢娘娘提醒。” 林月涵恭敬的对贤妃拱手一揖,便转身进入内室换上一身女子的服饰。 临走时,她又对母亲交代,“娘,贤妃娘娘的一切便交托给你,无论如何要多拖延些时间,千万不要让皇上看出任何端倪来。” “涵儿,万事小心啊!” 芸娘满眼焦虑的看着女儿,郑重的叮嘱道。 林月涵不敢再作耽搁,点头示意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去。 她急赶慢赶,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萧家。 一见到萧老爷,她便急急走上前去,焦急万分的说道,“萧老爷,大事不妙。贤妃娘娘便是当年萧老爷娶进门,又失踪多年的二夫人。如今皇上已经知道萧逸风与贤妃娘娘是亲生的母子,已经龙颜大怒 ,将萧逸风关押天牢,恐怕接下来,便会对萧家动手!” “什么?” 萧老爷听到这个噩耗,脸色顿时煞白一片,“皇上竟然知道了此事......那该如何是好?” “如今贤妃娘娘正在苦作拖延,我这才得到空闲急急赶来商量对策。萧老爷,你难道也没有什么好的脱身之计?” 林月涵见萧老爷一脸惊慌之色,心里顿时失落到了极点。 “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沉住气。”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三十六计,走为上! 萧老爷稳下心神,定定说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这便将忠叔和老三叫来,一起商量对策。” “嗯。” 林月涵压抑着心里的焦躁,点头应道。 萧老爷于是立即唤下人,将萧逸清和忠叔唤来商量对策。 “事情紧迫万分,皇上随时都有可能一声令下,将萧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尽数斩杀......要怎么做,才能够让皇上改变心意,放我们萧家一条生路?” 他将大致的情况对萧逸清和忠叔二人说了一遍之后,皱着眉头问道。 “爹!此事会令皇上颜面扫地,他岂会因为顾念萧家对贤妃娘娘的恩情而心慈手软?只有令萧家从此在这世上灭迹,方能洗刷他的耻辱。” 萧逸清的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对父亲摇头说道。 “那可如何是好,难不成,我们萧家的百年基业就此毁于一旦不说......就连我们整个萧家,都要被灭族?” 萧老爷目中浮起泪意,沉痛无比的说道。 “爹......唯今之计,只有......”萧逸清眸色暗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三 ,你有办法?快......快说来听听!” 萧老爷一见儿子说有一计,便立即满眼焦急的询问起来。 萧逸清见父亲如此焦急,便压低音量说道,“唯今之计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 “你的意思是......逃走?” 萧老爷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儿子问道。 “正是如此。”萧逸清定定的点了点头。 萧老爷听了这个计策,连连摇头,“不妥......不妥......我们萧家行事磊落,岂能做四处流窜的鼠辈?何况,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们萧家......能躲得了一时,难道还能躲得了一世?” “爹,皇上即便只手遮天,也只能在南蜀之内呼风唤雨。我们一旦逃离南蜀之境,他便是鞭长莫及!” 萧逸清目光如炬,声音沉稳的说道。 “离开南蜀?从此萧家在南蜀的一切便荡然无存......”萧老爷目中浮起一丝犹豫。 “爹,命都快没了,那些身外之物,你还顾念着做什么?”萧逸清见父亲的神色,顿时急切不已。 林月涵沉眸一想,也觉得萧逸清此计是最好的办法。 “萧老爷,留得青山 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有萧家人齐心合力,走到哪里,都能闯出一番事业。”林月涵不由出言劝道。 听了林月涵和萧逸清的劝说之后,萧老爷满眼无奈的说道,“好吧,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计策一定,大家便开始分头行动。 “要离开南蜀之境,便要弄到通关文书方可。我这便去打通关络,将通关文书弄到手!” 萧老爷沉声说道。 “好,那我便去找大哥!”萧逸清一边说着,一边拔腿。 “上次我已经给了你大哥一封绝情信,他与萧家再无任何关系,你去找他做什么?”萧老爷满眼不解的问道。 萧逸清闻言,急得跺了跺脚,“爹,这次的事态可比上次严重百倍!你以为凭着一封绝情信,皇上便能放过大哥和许家?你不想想,许家的外孙,便是萧家的长孙,是萧家嫡亲的血脉啊!” 听了这句,萧老爷满面痛楚的说道,“唉......这一次,竟连带着许家也一同受累......” 萧逸清没有再搭言,便迈开腿,大步流星的离去。 林月涵知道自己再不回去,定然会被皇上觉察,她对萧老爷出言提醒道,“ 萧老爷,事情准备妥当之后,便趁夜逃走。至于那些下人,遣散即可。” 萧老爷对林月涵拱手说道,“这次多亏了你冒死前来相告,否则我们萧家所有人都无法幸免一难。若今后萧家还能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萧家定然会报答你的大恩!” 林月涵满眼谦恭敬的对萧老爷说道,“萧老爷待月涵极为宽厚,月涵心里一直感念却没有时机相报。如今不过是略为此事尽些心力,萧老爷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说完这句之后,林月涵便拱手对萧老爷一揖,转身离去。 待林月涵走后,萧老爷望着她的背影说道,“我们萧家能够有幸与他结识,真是万幸之至。” 即而他转头对忠叔说道,“我们虽然一走了之,但萧风和钰儿却不知吉凶如何!毕竟钰儿与我成亲是铁一般的事实,我怕钰儿再怎么辩解,皇上也不能尽信,甚至连逸风是不是他的亲子,他也会心存疑虑。” “此事老爷大可放心!” 忠叔拱手言道,“若是凭着贤妃娘娘一人之力,皇上并不能尽信,但由我出面向皇上解释,皇上定然不会生疑。” 听了忠叔这番话,萧老爷紧 蹙的眉头顿时一松。 “我竟忘了,你原本就是皇上身边最忠心的仆从,你的话,他定会尽信不疑。”萧老爷如释重负的说了一句。 听闻这一句,忠叔的目中浮起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忧虑。 萧老爷接着便着手去办通关文书之事,待夜晚来临,他便对管家吩咐道,“我们一场主仆数十载,如今便要缘尽于今晚。” 听到萧老爷的话,管家不禁满面疑惑,“老爷,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萧老爷神色黯然,缓缓说道,“这件事,你不必多问。总之,今晚过后,有人若向你详细盘问,你都说毫不知情便是。” 管家见他对此讳莫如深,便也不再多问,只沉重的说道,“是,老爷。” “这里是萧家金库的钥匙,你将**契和里面的钱财分给萧家的下人,让他们自谋出路。” 萧老爷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递到管家手中。 管家见状,神情间露出悲痛之色,“老爷,你把钱财都分了......萧家便不是荡然无存了?” “荡然无存......” 萧老爷听了这几个字,神色越发黯然,“从此之后,世上再无萧家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亡命天涯的日子 萧老爷将管家和所有仆役都摒退,然后对着空空的屋子,呆呆的发怔。 这时萧夫人缓缓走了进来,“老爷,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对你纳妾之事耿耿于怀,却不曾想,老爷你竟然对全天下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这么多年,我做了许多错事,还望老爷能够原谅。” 萧老爷回过头来,目光暗淡的看着她,缓缓说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它做什么。只不过......从此萧家便从南蜀彻底消失,夫人,为夫再不能让你过风风光光的日子了......” 听闻这句,萧夫人轻轻握着萧老爷的手,温声说道,“老爷,我们是几十年的夫妻,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相信,只要我们萧家齐心合力,振作起来,总有一日,能够重拾往日的风光。” “好!好!夫人,有你这句话,为夫一定要重振旗鼓,将萧家的家业重新建起来。”萧老爷脸上的颓废一扫而空,目光闪着熠熠的光亮。 而此时萧逸清急赶慢赶的来到了许家,当他一见到萧逸山,便一边擦着额头的汁,一边急急说道,“大哥,出大事了!” 萧逸山神情冷漠,讥诮的说道,“你忘了你爹已经给了我一封绝情信,与我断绝了与萧家的关系。如今萧家一旦出事,你便急急的跑来向我求助,还一开口便唤我作‘大哥’,是不是有些不妥?” 萧逸清闻言一愣,即而回过神来,皱 眉说道,“大哥,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爹上次给你绝情信之事耿耿于怀。可你知不知道,爹上次之所以那样做,是迫于无奈!” “迫于无奈?呵呵......” 萧逸山闻言,眉宇间浮起一丝不屑的意味,他轻笑道,“那你来说说看,他有多无奈?” “大哥!”萧逸清目光如炬,定定的盯视着萧逸山,沉声解释道,“爹那样做,是怕你受到牵连,以至连萧家的长孙都无法保住。” 听闻这句,萧逸山的神色有轻微的动容。 “大哥,你想想看,前几次你屡屡犯错,甚至你做出以本伤人对付萧家的事来,爹都不忍心与你断绝父子关系。爹又怎会无端端的给你一封绝情信?” 萧逸清见大哥的神色有所松动,便再次出言劝解起来。 听到这句,萧逸山终是信了弟弟的话,他抬起目光,怔怔的望着萧逸清问道,“三弟,你刚才说萧家出大事了,到底是何事?” 萧逸清连忙说道,“大哥,有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不敢相信,但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萧逸山闻言目中浮起疑惑之色,定定的看着三弟的脸,出言催促道,“你快点说!” “你知不知道,二哥竟不是爹的孩子......” “什么?萧逸风不是爹的孩子?竟有此事?” 萧逸清刚刚说了头几个字,便被萧逸山惊声打断,“当年爹将那个狐狸精带进家门之时,她便已是大腹便便,不曾想,她早已与他人有染怀了野种,让爹背了 这么大个黑锅!” 萧逸清见大哥误解,急急摆手,“大哥,不是这样的,你先不要打断,听我慢慢说完!” 萧逸山这才强压下心头的怒意,紧闭双唇,静静等着萧逸清的下文。 “大哥,你可知道,你刚才所说的‘狐狸精’便是当今的贤妃娘娘,而你口中的那个野种,便是****的孩子,也就是南蜀国的二皇子!” 萧逸清生怕大哥出言打断,便说得又急又快。 听到这一句,萧逸山的神色再也无法淡定。 “二皇子?贤妃娘娘?三弟,你到底在说什么糊话?” 他死死抓住三弟的手,满眼惊骇的问道。 “我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当年贤妃娘娘与还是太子的圣上有了孩子,却因先皇的威严不敢迎娶入宫,从此与贤妃娘娘断了音信。而贤妃娘娘发现自己有孕后,万念俱灰,这时父亲伸出援手,提议 与她做有名无实的夫妻,照顾她和未出世的孩子。” 萧逸清接着又说了一句。 这一句之后,萧逸山没有再接话,而是整个人彻底懵了。 他呆怔了许久,方才理清了思路。 “竟会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爹为了搭救贤妃母子,竟会瞒着全家,做出如此荒唐之举?”萧逸山有些气说道。 “这有什么荒唐的,父亲本就心地仁厚。而当时贤妃母子又陷入绝望之境,若是父亲不出手相助,她们只有死路一条。”萧逸清不以为然的说道。 “原来,萧逸风竟然不是爹的孩子。而是当今的 二皇子,从前我一直针对他,处处与他为难,他会不会......”萧逸山的眉头紧紧拧结成团,不无担忧的说道。 “大哥,二哥是何心性,你还不了解?如今你要担心的不是二哥会不会对你怎样,而是当今的圣上,会不会将整个萧家灭族!” 萧逸清不待他说完,便将他生生打断。 “你说皇上要将萧家灭族?” 萧逸山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弟弟,急切的问道,“若不是父亲仗义出手,贤妃和他的儿子早就一命呜呼了,他不对萧家感恩戴德便罢,怎会做出恩将仇报之事?” 萧逸清见大哥仍然没有拎清,便急得将脚用力下跺,“大哥!我们的爹娶了皇上最心爱的女人,这事传出去,皇上颜面何存。他唯一能做的,便将这个耻辱抹去,让萧家从此灭迹。你如今不想着如何逃 命,竟然还指望着皇上对萧家感恩戴德?” 听闻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萧逸山顿时明白过来。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无比,浑身开始瑟瑟发抖。 “三弟,你说得不错......皇上定然不会放过萧家的任何一个人,包括我这个被逐出门去的不肖子!” 萧逸山两手牢牢抓着萧逸清的手,颤声说道,“我死不要紧,可怜我那年仅一岁的孩子......还有翠芝......” “大哥,你如此惊慌,于死无补。当务之急,便是赶紧将此事告诉许老爷和大嫂,让大家赶紧收拾细软,准备跑路!” 萧逸清目光坚 定的说道。 “跑路?”萧逸山听到这两个字,表情一滞。 “还愣着做什么?再不作准备,便来不及了!”萧逸清连忙提醒道。 萧逸山听闻这句,方才回过神来,急忙前去向许老爷和许翠芝说明此事。 两家人纷纷收拾好东西,静待夜色的来临,他们心里无比忐忑,不知何时才能结束亡命天涯的日子。 而林月涵回到皇宫之后,便匆匆换回了装束,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静静守在贤妃的床边。 刚坐好,殿外便传来了皇上驾到的通传声。 林月涵听到这声通传,心里暗自庆幸着,幸好自己及时赶回,并没有被皇上发现。 “林太医,贤妃为何还未苏醒?” 皇上疾步走入,一见到林月涵便出声询问。 林月涵早早准备好了说辞,“皇上,若是普通的晕厥之症,的确应该苏醒过来。但娘娘以前曾被那西域奇毒折磨了整整二十多年,早已心脉受损。今日她又受了惊吓,以致情绪失控,这样一来便.....” 她说着说着便慢了下来,满眼探询的看了皇上一眼。 “这样便又如何?” 皇上的语气明显急切起来,“难不成贤妃她......性命堪忧?” “皇上,后果也没有那么严重!”林月涵见他急成那样,便立即出言安慰起来。 即而她话锋一转,迟疑的说道,“不过......这昏迷的时间自然会久一些......” 皇上闻言,神色稍安,继而问道,“会有多久?” 第二百二十五章 恭喜皇上喜得贵子 林月涵皱着眉头,有些为难的说道,“少则三四日,多则七八日。” “这么久?”皇上的脸上现出一抹不耐烦的味道。 “皇上,臣只是实话实说。”林月涵满面恭敬的说道。 皇上转头看向贤妃,“爱妃,朕便再等七八日,待你醒来之后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完这一句,他便满眼阴郁的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贤妃的寝宫。 待皇上走远,贤妃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目。 “林月涵,你去萧家,可否商量出一个妥帖的办法来?”她急急坐起身来,满眼忧虑的问道。 林月涵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娘娘,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有趁着皇上还未下令之前,尽快的逃出南蜀!” 听到这一句,贤妃的脸上浮起一抹愧色,“都是我害了萧家。若不是因我之故,萧家何须抛下偌大家业,过那颠沛流离亡命天涯的日子......” “娘娘,这都是命运弄人,与娘娘并无任何关系,娘娘无须为此自责。当务之急,便是要多拖延几日,待萧家离开南蜀国境,方才妥贴。” 林月涵稳稳对贤妃进言。 听了林月涵的话,贤妃频频点头,“林月涵,这次多亏你冒死出宫通风报信,又对皇上拖延时日。这次萧家真能保住性命,你功不可没。” “娘娘,萧家与月涵本就有着主仆之谊,如今月涵不过投桃报李罢了。”林月涵低眉顺眼的回道。 继而 林月涵又想到一件棘手之事,对贤妃说道,“如今萧家的事情告一段落,我现在更担心的倒是过几日,娘娘要如何向皇上解释整件事?” 贤妃闻言脸色一僵,“我曾嫁入萧家是不争的事实,挂名夫妻之事,他要信便信,若不信,砍了我的头便是。” 林月涵闻言,神色有些黯然,贤妃娘娘的性命能否保住,全在他一念之间。 “我自己是生是死,并不重要。我担心的是,他即便连萧逸风是他亲子的事实,都不愿意承认......到时候,我那苦命的儿子......便会死在他亲生父亲的手里!” 贤妃心里想起此事,便掩面轻泣起来。 “娘娘,此事倒也不必如此绝望。” 林月涵见状,连忙出言劝慰道,“皇上子嗣单薄,好不容易多了一个儿子,他疼爱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斩杀?” “可......话虽如此,他又如何判断,逸风是他不是他的儿子?”贤妃目中的惊惧未退,凄声说道。 贤妃的这个问题,令林月涵有些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正在这时,芸娘却突然插言道,“娘娘,要验证此事又有何难!” 贤妃听到芸娘的话,目中闪过一道光亮,“有什么方法能够验证他二人的父子关系?” “有一古法,宫廷屡屡采纳。”芸娘气定神闲的说道。 “娘,你说的那古法,难道是......” 林月涵眸中也闪着熠熠的光亮,温声吐出四字,“滴血验亲!” 芸娘听林月涵 说出正确的答案,便温和的点了点头,“正是。” 听到这四个字,贤妃的眉宇间的忧色顿时烟消云散。 “太好了,有了这个法子,皇上便能与逸风父子相认。” 贤妃目中浮起憧憬的光亮,“届时,他便能脱离牢狱,成为南蜀堂堂二皇子。” “二皇子......” 林月涵在口中喃喃念着这三个字,届时,他的身份,便是高高在上的二殿下,再次成为自己的主子? 念及此处,林月涵的眸光渐渐变得迷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七日已过。 林月涵盘算着萧家应该已经出了南蜀国界,便对贤妃说道,“这几日皇上天天前来探望娘娘,若再装下去,恐怕会露了马脚。萧家应该出了南蜀,性命无虞,娘娘也不必再扮下去了。” 贤妃闻言神色一松,“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七日,早就想下地行走。如今能不再扮下去,自是再好不过。” 两人正说着,便又听见殿外响起“皇上驾到”的通传之声。 贤妃于是缓缓下地,与林月涵一道迎接。 皇上见贤妃已然下地,又惊又喜,上前一把将她搀扶起来。 “爱妃,你刚刚醒过来,身体正是虚弱不堪,快快免礼。” 他满眼柔光的看着贤妃,温声说道。 看见皇上目中是满满的情意,贤妃的脸上浮起一抹愧色。 “爱妃,你虽然刚醒过来,朕不想让你情绪过激。这有件事已困扰朕多日,朕若不向爱妃问个明白,便夜不能寐,食不安寝。” 皇上拉 着贤妃坐下,迟疑着开了口。 “皇上尽管问。” 贤妃这几日已做足了万全的准备,脸上并无任何惊慌。 “那日朕撞见你同萧逸风在御花园中私会,朕细问情由,你却情绪激动挥钗自尽。朕想知道,你为何要那样维护萧逸风,不惜以命相搏?” 皇上心里虽然对那件事耿耿于怀,但毕竟过了七日,情绪已经不象最开始那样激动。 贤妃闻言,沉下眸色,缓缓说道,“皇上,此事臣妾早想对皇上明言,但却一直心存顾忌,担心皇上一旦知道了真相,会承受不住......” 听了贤妃这句话,皇上的目中闪过一抹惊惧。 “承受不住?难不成,这件事真的如同皇后所言,你同那萧逸风是......” 皇上“母子”二字在喉间转了无数个圈,却始终无法冲口而出。 “皇上,我与萧逸风的确是亲生母子。”这时,贤妃却稳稳的接过话去。 听到这一句,皇上如五雷轰顶,脸色顿时暗如锅底。 他大手一挥,一下便将贤妃拂倒在地。 “贤妃,你好大胆!竟然在二十多年前便背弃朕,与人有染!” 他气得浑身发抖,断断续续的说道,“亏得朕千辛万苦将你寻回......还对你视作珍宝,你就是这样回报朕?” 贤妃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振声说道,“皇上说臣妾背弃皇上,难道皇上忘了,二十八年前,正是皇上一走了之,先行将臣妾抛弃吗?” 听见贤妃当场顶撞自己,皇上越发 怒不可遏。 “当年,朕一心想要迎你入宫,可惜父皇执意不肯。朕当时有多无可奈何,有多心痛,你知不知道?” 皇上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俯瞪着贤妃,哽咽的说道。 “朕深恐有人会处心积虑对付你,甚至将朕身边武功最高的侍从派到你身边对你贴身保护。朕本想待形势缓和之后再行劝服父皇,却不料,数月之后,你便音讯全无,从此消声匿迹......” 皇上越说越往前逼近,越说情绪越激动,“却不曾想......你竟然琵琶别抱,将我们的夫妻情意抛诸脑后!” 听到皇上这一句,贤妃的眼泪顿时涌出。 “琵琶别抱?” 她狠狠的摇着头,不甘的说道,“在皇上的眼中,臣妾便是那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听到她这话,皇上的神情不由一滞,“难道朕说得不对?那萧逸风今年二十有八,与当今太子相差不过数日降生,你若不是离开我不久便转投他人怀抱,怎么会那么快便生下那野种?” “野种?哈哈.....” 听到这两个字,贤妃仿佛听到世间最大的笑话一般,张狂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皇上紧皱着眉头,象看怪物似的看着贤妃。 贤妃闻言,骤然止住了笑声。 她脸上浮起一抹自嘲的道,冷冷看着皇上说道,“我笑世间竟有称自己的儿子作‘野种’的父亲!” “你说......什么?” 皇上闻声上前一步,一把将贤妃的地上拎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被她欺骗了几十年 贤妃此时却再也不愿多说一个字,只双目空洞,不知看向何处。 “萧逸风竟然是朕的儿子?这......怎么可能?” 皇上复又将贤妃的衣襟松开,满眼惊疑的自言自语起来。 “萧逸风今年二十八岁......” 继而他发疯一般,向身边的贴身公公大声问道,“快,替朕查萧逸风是几月几日出生!” 贴身公公没有离去,只惊惶的回道,“皇上,奴婢记得,萧逸风与太子出生的日子极为接近,好象只相差两天。” 听了这句,皇上整个人象中了盅一般,生生愣在当场。 好半晌,他方才回过神来,颠狂的念着,“萧逸风竟然是朕的儿子......是朕与爱妃的孩子......” 他脸上浮起既兴奋又高兴的神情,噙泪说道,“朕几次三番险些将自己的亲子给活活打死......朕真的好糊涂......”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一旁的贴身公公也喜极而泣,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 继而他抬起眼来,满眼征询的看着皇上问道,“如今二殿下还关押在天牢之中,皇上您看要不要......” “朕真是 糊涂,竟然忘了一这一档事!” 皇上双是自责又是欣喜的说道,“快......快将萧逸风给朕带过来,让朕好好看看!” “是,皇上。”贴身公公应声领命,便喜滋滋的前去传旨。 等待的过程,格外漫长。 皇上焦急的在房内来回的踱着步,整个人激动不已。 而一旁恭敬肃立的林月涵,心里则是异常煎熬。 她知道,这会儿皇上有多欣喜,过会儿一旦回过神来,便会有多愤怒。 皇上踱了一会儿步,方才想起贤妃还跪在地上。 于是他满脸歉然的将贤妃从地上扶起,“爱妃,都是朕错怪了你......你不要埋怨朕!” 贤妃的脸上并无任何表情,整个人象块石头般冷硬。 林月涵望见贤妃的神情,心知她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过了许久,萧逸风终于被贴身公公领了过来。 一见到萧逸风,皇上便急急的冲了过去,拉着他的手,对他细细端详起来。 “朕不看不觉得,这细看之下,真的同朕年轻的时候十分神似!” 他目光牢牢的盯视着萧逸风的脸,语带欣喜的说道。 萧逸风闻言,目中现出疑惑不解之色,他即而将目光瞥向贤妃,但见她整个人正怔怔的望着自己,他 的心里不禁升起一抹忧虑。 “皇上,二殿下真的与皇上长得十分相似,你看他这鼻子,眉毛,还有这嘴......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贴身公公也一边打量着萧逸风,一边对皇上说道。 “二殿下?” 萧逸风听到这三个字,忍不住问道,“敢问皇上,这位公公口中唤我为二殿下,是什么意思?” 皇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的笑道,“皇儿,他说得没错。你便是朕的失散多年的亲子,是朕与贤妃的儿子!” 听到这一句,萧逸风不由浑身一震! “什么?我是皇上的亲子?” 他满眼不可置信的味道,牢牢的盯视着自己的母亲,“娘,我明明是北陵萧家的二少爷,怎么可能是皇上的儿子?” 皇上听到这一句,眉头顿时紧蹙起来。 “萧家的二少爷?” 他口中喃喃念着这几个字,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贤妃,你给朕说清楚!朕的儿子,怎么会变成了萧家的二少爷?” 他目中重新燃起熊熊怒焰,灼灼的逼视着贤妃。 贤妃此时的目中已是噙满了泪,望着自己的儿子凄声说道,“逸风,娘狠心抛下你二十余载,你会不会怨恨娘亲?” “娘,我在天牢中这几日, 已将前前后后想了个通透。你当年抛下我......是为了保护我和萧家......” 萧逸风的脸上也是淌下了泪来,哽咽的说道,“但皇上刚才说我是他的儿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此时也强忍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紧握双拳,等待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揭开这当中的迷团。 只见贤妃缓缓转过头来,定定的望向皇上,姜声说道,“皇上,萧老爷是好人,求你放过他们一家。萧逸风也的的确确是皇上的亲子......臣妾言尽于此,要杀要剐全凭全上定夺。” 说完这句之后,贤妃便将头高高昂起,露出她光洁无瑕的脖颈。 “你竟然......曾经嫁入了萧......家!” 皇上此时已彻底明白过来,他一口银牙几欲咬碎,“你做出这样的事,让朕颜面扫地......朕即便杀你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以挽回!” 他怒不可遏的说完,便抽出贴身侍卫的佩剑,直直抵在了贤妃的喉间。 “不要!” 林月涵,贴身公公和萧逸风三个人,同时发出齐刷刷的一声惊呼。 “皇上,贤妃娘娘同萧老爷只是挂名的夫妻,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并未做出任何越矩之事. .....” 林月涵急急跪倒在地,满眼焦急的说道。 “‘挂名夫妻’?你当朕是三岁孩童?”皇上满眼赤红,瞪视着林月涵问道。 “皇上,当年你走了之后,贤妃娘娘家中又遭逢巨变,孤苦无依的她在数月后发现自己身怀有孕。当时娘娘万念俱灰,一心求死,若不是萧老爷好心收留,提议让她嫁入萧家做挂名夫妻,只怕如今二殿 下和娘娘早已不在人世!” 林月涵三言两语,将当年的真相向皇上道出。 但皇上对林月涵的话丝毫不信,“你到底受了她和萧家什么好处,抑惑是被她和萧家迷惑,以致对朕说出如此荒唐的说辞?” “皇上,此事虽然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但以你对贤妃娘娘禀性的了解,她是那种擅于欺瞒的人吗?” 林月涵满眼诚恳,苦苦对皇上劝道。 “哼!朕就是一直以为她禀性纯良,才被她整整瞒骗了二十余载!” 皇上目中阴冷的看着贤妃,咬牙切齿的说道。 “如今,你还要朕相信她所说的任何一个字?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一声冷哼过后,目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便将手上的剑锋往前递了一寸。 眼看着那柄利剑即将刺入贤妃的脖颈......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是故意挑逗本王? 却见贤妃面前突然串出个人影,用身体将贤妃颈间的剑锋格开了。 皇上一时没来得及收住力道,那剑直直对准来人的肩头刺了下去。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挺身护在贤妃身前的,正是萧逸风。 “皇上,请你网开一面,饶过我娘亲的性命!” 萧逸风顾不得肩上的疼痛,满眼执着的看着皇上求道。 而贤妃此时睁开眼来,见到萧逸风为了救自己而被皇上的剑身刺中,肩头已汩汩冒出鲜血来。 她连忙用双手狠狠的推着萧逸风的身体,“逸风,快让开!娘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根本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如今娘是死有余辜,你何必为了娘冒犯你的父皇?” 只听萧逸风情真意切的说道,“娘,这二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总幻想着有朝一日,我们能够母子重逢。如今好不容易才与娘相认,转眼便要见到娘横尸在我面前,这叫我如何承受?” 听了这一番话,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 只见贤妃满眼是泪,凄然说道,“即便你千般不愿,但又岂能与违抗皇命?娘今日必死无疑,你又何苦平白激怒你的父皇?” 萧逸风目光坚定的回答,“即便父皇要将我的头一并砍下,我也不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娘你死在我面前。” 皇上见萧逸风如此语气如此坚决,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 他目色十分焦灼,握着剑柄的手因激动而颤动,牵扯着 萧逸风肩头的伤口,涌出更多的鲜血。 “皇上,此事待日后再行定夺不迟。如今二殿下身中剑伤,还是先行请林太医替二殿下医治伤势,如何?” 贴身公公见情势紧迫,便跪在地上,向皇上苦苦作着哀求。 “是啊!皇上,人死不能复生,事情的真相还有待进一步查实。不如先替二殿下疗伤,以免失血过多......” 林月涵也趁着这个机会,大力向皇上进言。 皇上听了二人的话之后,终是缓缓松开了手,声音黯哑的说道,“就依你二人所言。来人,将这个贱人牢牢看着,不许她迈出寝宫半步!” 说完这句之后,皇上立即将袍袖一拂,恨恨的离去。 待皇上和贴身公公离去之后,林月涵方才舒了口气,轻轻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而这时,贤妃已迫不及待冲到萧逸风的面前,流泪说道,“逸风......我的儿子,你受苦了......” 继而她转头对林朋涵说道,“林太医,快,替逸风医治!” 林月涵走近萧逸风的身边,满眼疼惜的替他查验起伤势。 林月涵在替萧逸风认真验完伤之后,心里不由舒了口气。 她对贤妃柔声说道,“娘娘,幸好皇上这一剑刺偏了,并未伤及筋骨,只需稍作包扎静养一段时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听说萧逸风的剑伤无碍,贤妃的神色稍稍缓和。 “即便没有伤及筋骨,但利刃入肉,也是疼痛难熬......” 贤妃双目通红,轻 声说道,“林太医,劳烦你包扎的时候动作轻一点......” 林月涵细声答道,“我会小心的。” 贤妃本想在一旁陪着萧逸风,但又不忍见林月涵替他拔剑的惨状,于是依依不舍的离开,让林月涵独自替萧逸风医治肩头的剑伤。 林月涵深吸了口气,将手轻轻放在剑柄上,轻言提醒道,“我这便将剑拔出,会很痛,你且忍一忍!” 萧逸风目光幽暗的看着林月涵,用手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再痛,也不及你伤我的万分之一,你尽管拔吧!” 听到这一句,林月涵的心没来由的一阵抽痛,握着剑柄的手忍不住微微颤动起来。 “你不是对我恨之入骨,巴不得我死吗?怎么一见我流血,便露出一幅胆怯的模样?” 萧逸风见她此状,斜起唇角,讥诮的问道。 被他这话一激,林月涵立即闭上双目,用力拔出了剑身。 那剑一拔出,萧逸风肩头的鲜血便汩汩冒出,将他整个肩头尽数染红。 林月涵看见他的衣裳被鲜血染红,便立即抖着手,替他解起了衣襟,欲除下他的衣衫,替他包扎伤口。 而萧逸风的身体被她无心的拂动下,明显变得僵硬。 他目光幽暗,脸色越来越难看。 而此时林月涵却对萧逸风的变化毫无觉察,全副身心都放在他肩头的伤口上。 她将萧逸风的衣衫褪下,露出结实的上半身,拿出止血的膏药,小心翼翼的替他涂抹起来。 她一边涂抹着膏药,一边向萧逸 风解释着膏药的药性。 “这膏药涂在伤口上,有清毒止血的效用,但刚涂上去会有少许的灼烧感,你不必惊慌,稍后便会......” 她的话刚说了一半,却被萧逸风大力按在了墙壁上。 “萧......二殿......下,你要做什么?” 被他的动作惊了一跳,林月涵的神色一片惊慌。 “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才对!” 萧逸风目光灼灼的落在林月涵的脸上,哑嗓问道,“你几次三番的救我,难不成是对我还旧情难忘?” 听到萧逸风的话,林月涵的眼底一片慌乱。 “二......殿下......你先放开我......” 她被他的结实的胸膛牢牢的困在墙壁上,感觉呼吸都有些紊乱起来,“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先让我替你包扎......” “不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别想我放开!” 萧逸风霸气十足的说道。 “二殿下......你难道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林月涵怯于他目前的身份,不敢硬行顶撞,只得好言提醒着他。 “我对你说过许多话......你指的是哪一句?” 萧逸风皱着眉头,满面疑惑的问道。 林月涵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说出。 “二殿下曾说过,你我之间......恩怨两清,再无瓜葛......” “本来是两清了!可你却为何又几次三番招惹我!” 萧逸风不待她的话说完,便气势凌人的打断,“你一二再,再二 三的对我和萧家出手相助,我们之间的恩怨,恐怕这辈子也休想了清!” 听到他这句,林月涵脸上浮起又恨又气之意,“二殿下,我几次替你疗伤不过是出于医者的本份,就算是小猫小狗受了伤,我也会为其施救,这根本算不得什么恩情。同你之前也并没有什么牵扯不清 的......” “我可是堂堂南蜀二皇子,你休要将本皇子与那些牲畜相提并论!” 萧逸风对于林月涵的那一套说辞完全呲之以鼻。 被萧逸风当即反驳回去,林月涵神情一愣,完全不知要如何还嘴。 “愣着做什么?你这样不称职的太医,不知怎么会得到父皇的重视的!” 萧逸风满眼责备之意,对着林月涵颐指气使。 “是......二殿下......” 林月涵无可奈何的应声,刚才明明是他不配合自己医治,现在却责怪起自己不称职来? 她满眼不甘的看了萧逸风一眼,用手指了指萧逸风压在自己身上那结实的胸大肌,“劳烦二殿下先退后一点......” 萧逸风没有答话,只松开了林月涵,稳稳坐到了床边。 林月涵捧着盛装膏药的瓷瓶,蹑手蹑脚的向他靠近,然后小心谨慎的替他继续涂抹起药膏。 好在这一次,萧逸风没有再弄出什么花样,整个过程都稳如泰山般坐着,一言不发。 好不容易替萧逸风涂完了止血的膏药,这膏药十分灵验,萧逸风的伤口很快便止了血,林月涵见状心放下大半。 第二百二十八章 没心没肺的人不会痛 接下来,她便又开始替萧逸风小心翼翼的包扎起伤口。 而此时,她的视线触及到萧逸风胸口上曾被自己刺过的伤口。 那里,虽然已经愈合,但因受创过深,而留下了一个极大的伤疤。 见到这个伤疤,林月涵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强抑着心里的伤痛,将自己的视线挪开。 “这个伤疤是不是很难看?”这时,萧逸风却冷不丁的开口问了一句。 林月涵表情一僵,如实的点了点头。 “这都是拜你所赐!” 萧逸风面无表情的说着,“自那次受你一剑,我的心口便时不时的疼痛......疼起来的时候,令人痛入骨髓......” 听到他这一句,林月涵的心也跟着揪着似的一痛,目中不经意间浮起了泪意。 萧逸风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抬起头来,将目光移向林月涵,冷冷问道,“这种滋味,你体会过没有?” 对于这个问题,林月涵无从回答。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心口隐隐作痛的感觉,与他所说的那种滋味相比,相差了多少? “看来,你是没有体会过了。” 萧逸风见她呆呆发怔的样子,鼻中发出一声冷哼,“象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又怎么能体会到心痛的滋味?” 这一句,令林月涵的心里越发疼痛,却是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她只得低埋着头,闷声不响,继续替萧逸风包扎伤口。 好不容易,她总算做完了自己的份内之事。 于 是她急急向萧逸风请辞,“伤口已处理妥当,二殿下请好好静养,臣先行告辞。” “包扎完伤口,就打算将人撂在一旁不闻不问,你这太医当得也未免太轻松了!” 萧逸风却又开口来了一句。 “二殿下的意思是......” 月涵没好气的看着他,满眼不甘的问道。 “你总要在旁边侍奉着,以便伤口出现变化时,能及时进行医治!” 萧逸风目光暗沉,沉声说道。 听了萧逸风这一句,林月涵只得恭敬的拱手说道,“是.....” 萧逸风也不再搭理她,只气定神闲的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安心静养。 见他闭上了双目,林月涵总算出了口大气。 好歹他不用随时盯着自己,把自己心里盯得毛刺刺的。 可她庆幸不过三秒,萧逸风便又闭着眼睛,闷声开口,“好渴......” 林月涵不敢怠慢,连忙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递到他的床前。 “二殿下请喝水。”她恭敬的说道。 “你喂我喝!” 萧逸风死乞白赖的说道。 林月涵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恭顺的将茶杯凑到他的唇边。 可林月涵的手上的杯子刚刚触碰到萧逸风的嘴唇,他便突然伸手将她的两手捉住。 “我要你......” 萧逸风目光灼灼的盯视着林月涵,嘶声说道,“用嘴喂!” “什......么” 林月涵被他这话一惊,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不待她作出更多的反应,萧逸风已用迅雷不及掩 耳之势,将她杯中的水灌入她的嘴里,然后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 被他****之后,林月涵仓惶的后退了一大步。 她一边抹着自己有些发胀的嘴唇,一边不甘的说道,“二殿下,请自重!” “自重?你当初替我医治顽疾的时候,不就是用的这招?” 萧逸风心满意足的舔着嘴唇,语带戏谑的问道,“如今本皇子不过是让你重温一下技艺,你竟觉得本王不自重了?” 被他这句给说得哑口无言,林月涵只有干瞪眼的份。 好在这时,贤妃娘娘走了进来。 “逸风,你现在感觉如何?” 她一进来,便将视线投向萧逸风的肩头,满眼关切的问道。 “娘,林太医果然医术精湛,技艺非凡。经她一番诊治,逸风立即变得精神抖擞,生龙活虎。” 萧逸风目光斜斜的看着林月涵,一语双关的说道。 见儿子面色红润,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贤妃的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林太医,真是多亏有你。”贤妃连忙对林月涵道谢。 “娘娘,这是臣应尽的本份。”林月涵满眼谦恭的说道。 “娘娘,二殿下的伤只需静养即可,你与二殿下失散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才相认,一定有许多体已话要说。” 林月涵借着这个机会,立即恭敬的请辞,“臣先行告退。” 贤妃定定的点了点头,“这几日,你也十分辛劳,快回去歇息吧。” 听到这一句,林月涵顿时如获大赦般,脚步轻快的退了出去。 皇上找回 了失散多年的二皇子,这件事在宫中很快炸开了锅。 林月涵一路上,都听到宫人们在议论纷纷,大多数人,对这名皇子的身份和来历,都感到十分好奇。 而皇后正美滋滋的等着皇上龙颜大怒,将贤妃母子和萧家斩首的旨意时,却不料贴身公公急急来报。 “大事不好了,娘娘!” 贴身公公还来不及喘气,便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向皇后禀报。 “何事惊慌?”皇后眉头一皱,语带责怪的问道。 “娘娘,你可知道,萧逸风正是皇上失散多年的亲子!”贴身公公急急说道。 “你说什么?” 皇后闻言,倏的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萧逸风明明是北陵萧家的二少爷,怎么可能会是皇上的亲子?” 皇后似听到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目中布满了惊诧。 自己等来等去,没有等到萧逸风和贤妃母子二人人头落地的声音,却等来了这么个荒唐的消息! “此事千真万确。原来,贤妃娘娘在嫁入萧家之前,便已经怀了皇上的骨肉!” 贴身公公声音里满是焦急,“这事,宫中已经传遍。” 听到这个惊天的巨变,皇后的双眼瞪得溜圆,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个贤妃,当年本宫没能一把火烧死你,却不料为自己埋下了天大的隐患!” “娘娘,如今说这些已经晚了,现在得好好想个法子,阻止皇上赐封萧逸风啊!” 贴身公公急急出言提醒着皇后,“如今皇上因枯井案已对贺氏一族心存芥蒂。如今平 白无故冒出个二皇子来,不光是皇后娘娘,就连太子的地位,也是芨芨可危啊!” 听闻这一句,皇后立即手足无措起来,她将两手紧紧绞着,满眼无奈的问道,“萧逸风若真是皇上的亲子,本宫又有什么办法阻止皇上赐封?” “娘娘,事情也并非完全不能转还。” 贴身公公急急进言,“你想想看,那贤妃明明与皇上有了孩子,却为何生生承受了二十多年的煎熬,不将这个真相告诉皇上?” 听了贴身公公的话,皇后目中闪过一道光亮,“你说得不错。这件事的确是匪夷所思,若不是那贤妃心里有鬼,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娘娘,贤妃毕竟另嫁过他人,这件事对皇上而言,始终是一个天大的耻辱。即便皇上对贤妃再宠爱,一念及此事,心里便会耿耿于怀,只要皇后稍加暗示,皇上定然会对萧逸风的身份生疑!” 贴身公公再次向皇后提议。 “太好了!” 皇后当即高兴的拍起手来。 “就按你说的办!本宫这便去求见皇上!” 皇上好不容易寻回了亲子,正命人拟旨,要封萧逸风为翼王,却不料这时突然皇后前来求见。 “你难道忘了朕说过的话?”皇上一见到皇后,便满眼责备的看着她问道。 “皇上要臣妾谨言慎行,说不想见到臣妾,但臣妾如今听到宫中流言四起,便按捺不住心中的疑虑,前来向皇上禀报此事。” 皇后恭敬的向皇上说道。 “什么流言?”皇上皱着眉头问道。 第二百二十九章 堵住悠悠众口 “臣妾听宫人都在风传,说那萧逸风竟是皇上的亲子?皇上,你说这有多荒唐!” 皇后满眼闪着狡黠的光,语气里全是不可置信的味道。 皇上闻言,冷冷说道,“萧逸风的的确确是朕的亲子,这有什么荒唐的?” “皇上?这怎么可能?” 皇后的脸上故意露出一副惊愕之状,提高声调问道,“萧逸风明明是萧家的次子,怎么无缘无故会变成皇上的孩子?难不成,萧逸风是萧家从外面抱养的孩子?可本宫之前从未听人提起过啊.....” 听了这话,皇上脸上现出不悦之色,“这件事你少操心!你给朕滚回你的宫殿,好好的呆着!” 皇后脸上露出委屈之意,“皇上,此事关系到皇族血脉,若是误认,便是大大不妥。皇上可有那萧逸风是皇上血脉的实证,可别被有心之人欺瞒啊,皇上!” 听闻这一句,一旁的贴身公公忍不住插言道,“娘娘,那萧逸风与皇上长得极为相似,一看就知道是亲生父子。” “人有相似,不足为奇。这如何能够作为证据?” 皇后针锋相对的说道,“即便皇上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也难免世人会在背后议论纷纷。” 皇后的话,让皇上 的眉头越发紧蹙,他斜目向贴身公公问道,“依你看,有什么办法,可以验证此事?” 贴身公公埋头细想了想,然后说道,“林太医与萧家关系极为亲近,她或许知道什么内情,也说不定......” 皇上闻言,立即开口下令,“来人,将林月涵带来见朕!” 很快,林月涵便被带到了御前。 她一眼瞥见皇后满面得意的杵在一旁,心里便料到了七八分。 “林太医,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萧逸风跟朕是亲生父子?” 皇上一见到林月涵,便开口问道。 林月涵目色一沉,稳稳吐出四字,“滴血验亲!” 一听这话,皇上的脸色顿时闪过一道光亮,“好!这个办法由来以久,若萧逸风的血能与朕相溶,便能堵上悠悠众口。” 皇后听闻这句,脸上的得意之色立刻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忐忑不安的神色。 她在心里期盼着,萧逸风并非皇上亲生的儿子,而是贤妃为了保住他的性命而刻意编造的谎言。 随即,便是滴血验亲。 萧逸风带着剑伤,迈着沉稳的步子来到大殿之上。 “风儿,朕本想让你好好养伤。但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不得不让你与朕滴血验亲。” 皇上温和的看着萧逸风安抚着 ,继而转头对林月涵说道,“林太医,开始吧!” 林月涵恭敬领命。 她让宫女拿来一个干净的瓷碗,并注入清水。继而又拿出一根银针,缓缓向皇上走去。 皇上将手伸出,林月涵正待扎下银针,却听皇后惊声说道,“皇上,此举有伤龙体,万万不可啊!” “你刚才不是说皇族血脉,不容混淆?朕这便用一滴血来换你索要的实证!” 皇上目光阴冷的看着皇后,语带轻蔑的说道。 接着他便对林月涵点头示意。 林月涵不敢怠慢,立即将银针扎入了皇上的食指,然后将指尖血滴入了盛满清水的瓷碗之内。 接着,林月涵便端着碗,又向萧逸风缓缓走近。 萧逸风面色无惧,稳稳向前递出手去。 林月涵接着,又将萧逸风的手指刺破,挤了一滴鲜红的血液到那碗中。 两滴鲜红的血液,在林月涵轻轻的晃动之下,渐渐融为一体。 “皇上,萧逸风和你的血融在一起了。” 林月涵见状,满眼惊喜的看着皇上说道。 “快,拿给朕瞧瞧!” 皇上之前心里还有些存疑,如今听到林月涵如此说,立即变得激动不已。 林月涵立即端着碗,呈给了皇上。 “风儿果然是朕的亲子!” 皇上满眼欣喜,面色高兴 不已。 高兴之余,他又指了指对面一脸暗沉的皇后,“将碗端到皇后面前,让她亲眼瞧瞧!” 林月涵恭敬应声之后,便又端着碗来到皇后的面前,低眉顺眼的说道,“皇后娘娘请过目。” 皇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压根儿没有心情看瓷碗,而是狠狠的瞪了林月涵一眼,压低音量阴狠的说了一句,“好你个林月涵,屡屡坏本宫大事,总有一天你会落到本宫手里,本宫定会让你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 听到她如此狠毒的话语,林月涵脸上毫无惧意,平静的回静了一句,“皇后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这一句,令皇后的顿时如鲠在喉,正想再放狠话,却见林月涵已不紧不慢,端着瓷碗,昂首阔步的走远。 “皇后,这下,你不必替朕担心了吧!” 皇上冷冷的看着皇后,语带讥讽的问道。 皇后定定的点点头,皱着眉头回答,“臣妾总算放心了。” “那你还杵在朕面前做什么?还不赶快回到你的宫中?”皇上目中浮起不耐烦的意味,冷冷说道。 皇后听闻皇上赶自己离开,脸上露出不甘的神色。 她临走之时,又对皇上说道,“皇上找回失散多年的亲子,臣妾自是替皇上高兴。只是萧逸风毕竟曾是 萧家的二少爷,此事难免世人会诸多猜忌......”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这句,明显激起了皇上的怒意。 “臣妾想说的是......有人若问起他的来历,皇上要如何向人解释此事?” 皇后目光斜斜向萧逸风瞟了一眼,恭敬对皇上回道。 “萧家?你倒提醒了朕!风儿是朕失散多年的亲子,他与朕都姓李,叫李逸风!与萧家没有一丁点儿关系!”皇上目光如炬,定定的回答。 “皇上,你这是要将他的过去尽数抹去?让他与萧家彻底决裂吗?”皇后不可置信的问道。 只听皇上咬牙说道,“皇后,你的话太多了!你难道真的想要激怒朕?” 听到这句,皇后方才满眼不甘的回转身,缓缓的退了出去。 “只要萧家仍存于世,朕和风儿便少不了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皇上望着皇后离去的背影,皱眉说道。 听出了皇上的弦外之音,萧逸风心里一惊,急急跪倒在地,“皇上,萧家对逸风有养育之恩,皇上万万不能如此对待萧家啊!” “风儿,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你如今只要安安心心的养伤,等着朕的赐封即可。”皇上温声对萧逸风劝道。 萧逸风还欲再劝,却见林月涵暗暗对他递了个眼色。 第二百三十章 还有内情? “是,父皇。”萧逸风于是恭敬的回答。 “风儿,你如今已是皇子的身份,朕便将‘朝华宫’赐给你。” 皇上说完这句之后,又将目光转向林月涵,“风儿的伤还未痊愈,这几日你要尽心尽力替他医治。” 林月涵闻言,只得无可奈何的点头应是。 待萧逸风一退出大殿,他便迫低声对林月涵问道,“你刚才为何要阻止?” 林月涵四下环视,确定无人在侧,方才将整件事情的始末向萧逸风大致说了。 “如今萧家早已人去楼空,想来他们已经离开了南蜀的国界,即便皇上也无法企及,你大可放心。” 林月涵细声说道。 听到萧家已经离去多时,萧逸风的如释重负的说道,“此事多亏你想得周到。” 萧逸风随即便被皇上赐封为“翼王”,而“朝华宫”中,也重新添置了陈设,翼王的住处,其奢华程度比起太子的“朝晖宫”不惶多让。 皇后听闻此事,心里极为不甘。 “凭什么一个普通的皇子,住的宫殿竟比太子还要奢华,皇上这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天下人,他更疼爱这个不知从哪里捡回来的野种?” 她满眼戾气,气恨不已的说道。 “娘娘,皇上屡次杖责萧逸风,心里本就对他心怀愧意,如今既然得知他竟是自己的亲子,更是急于对他作些补偿。” 贴身公公拱手对皇后进言,“不过,皇上本就对贺氏一族不满,对 于储君之位,那萧逸风将来取而代之的可能**不是没有。” 听到这句,皇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不行!若是太子的储君之位保不住,本宫和贺氏一族便全完了。” “正是如此,娘娘。”贴身公公满眼担忧的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本宫断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贤妃骑到本宫头上,而她的儿子日后成为南蜀的新君!” 皇后越说越觉得烦躁不安,整个人手足无措起来。 贴身公公埋下头来,皱着眉头苦想着对策。 稍后,他抬眼看着皇后说道,“娘娘,此事尚有转机。” “尚有转机?”皇后闻言,目中闪过一丝光亮,“你且说说看!” “娘娘,你刚才不是说皇上有意将萧家灭迹,以堵世人的悠悠之口?” 贴身公公目中闪着幽暗的光亮,唇边浮起一抹邪恶的笑意。 “不错。皇上这么做,萧逸风便成了堂堂正正的二皇子,世上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来历!”皇后满眼不甘的说道。 “娘娘别急,若皇上真的那样做了,恐怕萧逸风便会同皇上心生嫌隙,如此一来,皇上同萧逸风父子离心。娘娘便可以从此高枕无忧了!” 贴身公公满眼诌媚的看着皇后,稳稳说道。 “你的脑袋真够灵光的!竟能想到这一层。本宫现在只需静观其变,坐享其成即可!” 皇后听了贴身公公的话,心里立即舒坦得不行。 “娘娘只需安心等待,一旦皇上年迈太子成了新 君,到时候那贤妃和萧逸风,还有所有给娘娘添过堵的人,都会成为娘娘砧板上的肉,任娘娘宰割!” 贴身公公眉开眼笑的对皇后说着。 “好!太好了!” 皇后听得眉飞色舞,高兴得欢呼起来。 如皇后所料,皇上果然第二日便派人向萧家下手。 但前往萧家的人却回报说,萧家和许家均已人去楼空。 皇上听到了这个消息,当场震怒。 “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公然同朕作对?此事若没有人通风报信,那萧家怎么可能提前作好防备,在数日前便逃得无影无踪?” 皇上气得满脸通红,他紧握着拳,一声怒喝。 他埋头细思片刻,便立即明白,“定是贤妃和林月涵串通一气,提前安排好了一切。难怪贤妃整整昏迷了七八日方才苏醒过来,原来竟是存心欺瞒朕,以此作为拖延,好让萧家能够脱困!” 念完这句,他便大声下令,“将贤妃和林月涵押来!” 林月涵和贤妃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她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待二人被带上大殿之后,皇上便立即怒不可遏的问道,“贤妃,朕一心一意待你,没想到,你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瞒朕!你真的以为朕不敢杀你?” 贤妃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微微勾唇说道,“皇上真是好记性,上次皇上对臣妾挥剑,若非逸风以身相护,臣妾哪里还有命在。臣妾又怎会心存那样不切实际的幻想, 认为皇上不会杀了臣妾?” 听贤妃的语气里满是讥讽的味道,皇上更是气愤不已。 “皇上,你要杀便杀,臣妾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贤妃抬起头来,目光澄亮的看着皇上继续说道。 “好,你串通林月涵一道,做出此等背逆之举,朕岂能容你们两人在世!” 皇上被她言语一激,立即放出狠话。 贤妃没有理会皇上的话,只满眼愧疚的看了身旁的林月涵一眼,无比自责的说道,“林太医,都是我拖累了你,害你丢了性命。若有来生,我一定结草衔环,报答你对我和萧家的恩情。” “娘娘,别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话。” 林月涵闻言,细声答道,“我林月涵区区一条贱命,能够换回萧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命,早已值回了!” 听林月涵说得如此大义凛然,皇上当即从龙椅上起身,径直走到她面前。 “林月涵,你既然不惧生死,那朕这便成全你!” 皇上满眼愤怒的说完这一句,便对侍卫吩咐道,“来人,将她拖出去砍了!” 正在这时,萧逸风却匆匆闯了进来。 “父皇,求你饶过母妃和林月涵的性命!”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皇上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皇儿,你可知道,你母妃和林月涵这两人竟然对朕做出欺瞒之举,并暗中向萧家通风报信,让他们逃得不知所踪!朕若是饶过他们,朕的颜面何存?” 皇上满眼不甘的看着萧逸风,怒意冲冲的 说道。 “父皇,萧家对孩儿有养育之恩。若是父皇真的将萧家灭门,孩儿心中定然会悲痛欲绝,愧疚难当!如今萧家已经逃遁,定然会从此隐姓埋名,从此销声匿迹,同皇上所想要的结果如出一辙。” 萧逸风满眼诚恳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稳稳说道,“孩儿也会感念父皇的仁厚,对父皇越发敬仰。” 听了萧逸风这番话,皇上的眸色沉了下去,“虽然你的话有几分道理,但萧家始终是朕的一块心病,要知道,你的母妃......曾经......” 皇上说到这里,目中再次浮上了怒意。 正在这时,只见贴身公公对皇上低声说道,“皇上,关于贤妃娘娘之事,还有内情。” “什么内情?” 皇上闻言,抬起目光,疑惑不解的看着贴身公公问道。 “皇上,知道内情之人已在殿外候着,皇上要不要召见他?” 贴身公公满面恭敬的问道。 “传!”皇上按捺住心头的怒意,大声下令。 稍后,贴身公公便带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进入大殿。 “臣李忠参见皇上。” 壮汉恭敬的伏跪在地,低埋着头, “李忠?” 听壮汉自称为“臣”,皇上不禁皱起眉头,在口中喃喃念着这个似曾熟悉的名字。 “抬起头来!” 皇上目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大声对壮汉下令。 壮汉闻言,缓缓抬起头来。 “竟然是你!” 皇上一见到壮汉的脸,顿时惊和从龙椅中站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她已万念俱灰? 而这时,跪在地上的其余三人也同时认出了他来。 “忠叔,怎么是你?” 萧逸风和贤妃几乎同一时间惊呼起来。 而林月涵此时也是面露疑惑,定定的看着这个一直守护在萧逸风身边多年的忠心仆从。 “皇上,臣来迟了。” 忠叔再次将头重重往地上一磕,满目恭敬的说了一句。 “好个‘来迟了’?你这一迟,便迟了整整二十八载!” 皇上薄唇微启,语带讥诮的说道,“当年朕命你贴身保护贤妃,并将她的所有情况一一向朕禀报。不曾想,仅仅过了数月,你便再无音信传回,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因为如此,自己竟连贤妃身怀了自己的孩儿也不知道,不仅让她嫁为人妇,还与自己整整分离了二十五载。 皇上越想越气,目色渐渐变得赤红,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对李忠说道,“亏朕对你推心置腹,将你视作兄弟手足!不曾想,你竟然心存异心,将朕的话视作无物!” 说完这一句,他便对左右吩咐道,“来人,将此人拉下去砍了,以解朕心头之恨!” 听皇上下令要斩忠叔,萧逸风和贤妃同时开口替他求情,“皇上,手下留情啊!” 萧逸风目中含泪,哽咽的说道,“自打孩儿生下来,忠叔便在孩儿身边守护,并传授孩儿一身高超的武功。 说完这句,萧逸风将头转向忠叔,向皇上求道,“这么多年, 若是没有他的忠心护佑,孩儿早已性命不保,惶论与父皇父子重逢,再聚天伦?求父皇念在他护佑孩儿有功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你休要再劝,李忠身为朕的贴身侍卫,却对朕做出欺瞒之举,朕若连斩杀一名侍卫的权利都没有,还何来天威?” 皇上将袍袖一挥,便又欲下令。 “皇上,臣自知有罪,难逃一死。皇上要斩臣的头,臣绝不会皱一下眉头。贤妃娘娘与二殿下也不必替臣这样不忠不义之人求情。” 李忠满目恭谨的望着皇上,定定说道,“但在皇上砍下臣的头之前,容臣将所有的真相尽数说与皇上。这样,臣方才死得甘心!” “好!朕便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 皇上闻言,目光冷冽的看着忠叔,振声说道。 “皇上,当年您命臣贴身保护贤妃娘娘,臣依言跟随在娘娘身边。之后不久,娘娘的家中便被人放火,而臣拼尽全力,也只保住娘娘一人的性命。” 忠叔恭敬的垂手而立,思绪回到了二十八年前。 “臣拼尽全力,方才摆脱那帮纵火行凶之人的跟踪,将娘娘带走。” “不料数月之后,娘娘发现身怀有孕,当时她万念俱灰一心求死,而臣又不敢将皇上的真实身份和苦衷告诉她。” 忠叔继续说道,“臣正待将娘娘怀有身孕的消息传给皇上,却意外发现,那帮人再次跟踪而来。于是臣立即明白了,定是皇上的身边潜伏着那幕后黑手的 耳目!” “于是臣便不敢再与皇上联络,只得带着娘娘连夜逃走,并再次摆脱了那帮黑衣人的跟踪。” “摆脱了黑衣人之后,臣便再次带着娘娘逃遁,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 “而当时娘娘的身子越来越重,她整日忧心忡忡,随时都动着轻生的念头。在这种情况下,臣忧心如焚,却是无计可施,只得牢牢的守在娘娘的身边,以便阻止她自尽!” “就在这时,事情突然有了转机。当时同住一间客栈,正在金陵经商的萧老爷,无意间听到了臣与娘娘的谈话,得知了娘娘的苦况,便主动提议,愿意以同她做挂名夫妻,照料她母子二人。” “为了保住娘娘和她腹中的孩儿,臣别无他法,只得任由娘娘嫁入了萧家,与萧老爷做了一对挂名的夫妻。而臣自知皇上一旦得知此事,便会激起一场惊涛骇浪,于是这二十八年来,臣只得隐姓瞒名, 做了萧家的一名仆从。” 说完整个事情的经过,李忠的神情骤然一松,如释重负的说道,“如今,李忠已将当年的真相,尽数告知皇上。如今李忠见皇上与二殿下父子相认,心中已了无牵挂,皇上请即刻将臣斩首。” 听他说完这番话,皇上整个人如同中盅一般,生生定住。 好半晌,皇上方才将李忠的话理顺。 “你刚才说贤妃与那萧家只是挂名的夫妻?”他满眼不可思议的问道。 “皇上,千真万确。臣这一生,从未 对皇上撒过一个字的谎!娘娘与萧老爷之间,的确是清清白白。”忠叔恭敬的回道。 听闻这句,皇上的神色立即缓和了不少。 “贤妃,先前你怎么不对朕言明此事,害得朕险些因妒生恨,一剑了结了你的性命?”皇上转头,对贤妃出言问道。 只此贤妃的眼中已是噙满了泪水,她心灰意冷的说道,“皇上当年始乱终弃,令我痛不欲生。之后与我无意重逢,更让我与亲子生生分离了二十五载!而你刺我的那一剑,更是斩断了你我之间的夫妻情 份,令我万念俱灰。我心里好恨,恨你为何生在帝王家?恨自己为何会与你相识?” 听到贤妃这撕心裂肺的一句,皇上的目中浮起了愧意。 “贤妃,你难道以为朕愿意生在帝王之家?朕若是能够选择,宁愿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而不用背负这么多!” 他满眼无奈的看着贤妃,长长的叹了口气。 “皇上,如今你与二殿下父子相认,贤妃娘娘的伤也好了。如今好不容易重聚天伦,何不将从前的一切恩怨尽弃,好好弥补当年的缺憾?” 这时,一旁的贴身公公不由出言劝慰起来。 这一句,令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 “贤妃,你可愿意与朕尽释前嫌?” 皇上缓缓走到贤妃的面前,温声软语的问道。 “皇上,那一剑,虽然没能要了我的命,却已诛了我的心。”贤妃面色清冷,平淡无奇的回答。 听到贤妃的 回答,皇上的目中浮起痛苦之色,哽咽的说道,“贤妃,你到底要朕怎样做,才能原谅朕?” 贤妃听到一向盛气凌人的皇上,竟然如此低声下气的哀求自己,她的目中闪过一丝不忍。 但她始终没有答话,只定定的怔在当场。 “皇上,贤妃娘娘此时心境复杂,皇上不如给娘娘些时日以作缓和。” 贴身公公见皇上面露忧伤,便再次开言劝了起来。 皇上此时再无心情处置李忠,只将手一挥,“你们都下去吧!” 说完这句,皇上便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离开了大殿。 待皇上离开之后,萧逸风立即扑到忠叔面前,将他从地上扶起。 “忠叔,你这么多年来,竟一个人将所有的事情扛下来,对我只字未提!如今更是为了我和娘亲,险些被皇上斩首!” 萧逸风心有余悸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我虽然以主仆相称,但在我的心里,一直视你如兄如父。你若真的被父皇斩了头,只怕我会为此愧疚一生!” “二殿下......” 李忠听到萧逸风这一番肺腑之言,不禁热泪盈眶。 林月涵见到萧逸风与李忠二人主仆情深的模样,脸上也是无比的动容。 “娘娘,都怪臣未能及早见到皇上,当面向他呈报事情的真相。以致皇上对娘娘心生误解,令娘娘对皇上心生嫌隙。都是臣罪该万死,还请娘娘不要责怪皇上啊!”李忠继而转头,对一脸忧伤的贤妃重重的磕了个头。 第二百三十二章 贴身侍奉 只见贤妃目色戚然,她无力的说道,“他那一剑,真的好绝情啊!” “今日皇上的样子,看上去十分难过。想来他已经对刺娘娘那一剑感到无比自责,娘娘也不必为此事耿耿于怀。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能做到这一步,已属不易。” 林月涵见她如此伤心的模样,连忙劝慰起来。 “我累了,先行回去了。” 贤妃没有接林月涵的话,只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离开了。 而皇上之后,非但没有追究李忠的欺瞒之罪,反而将他重新启用,让他跟在萧逸风身边,如同以往贴身保护他的安危。 听到这个旨意,林月涵和萧逸风心里均是松了口气。 而皇上又吩咐林月涵,细心的替萧逸风医治,并扬言要好好补偿这么多年来,对贤妃母子的亏欠。 等到这样的结果,皇后的肺都要气炸了。 她没有想到,平白无故为何又冒出一个李忠来。 “如今皇上将贤妃母子当成了宝!就连一个背弃了他的奴才都如此宽厚,本宫如今还何指望?” 她气得将案上的碗盏尽数拂落在地,气恨难平的说道。 “早知如此,本宫便该早早对贤妃下手,不该将她 的命留到至今!” 当年自己每每见到,贤妃被那西域奇毒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里就畅快无比。 正因为如此,自己便留下她的残命,看着她在痛苦挣扎中渐渐死去。 却不曾想,林月涵的出现,竟将她身上的奇毒化解,令她再不受那非人的折磨,还一并恢复了容颜。 想起此事,皇后便恨得咬牙切齿。 “这林月涵当真是本宫的克星,本宫即便是死,也要拉着他一道下到阴曹地府。还有那个该死的贤妃,萧逸风,李忠,他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过!” 她虽然嘴上放着狠话,但心里却是一筹莫展,根本想不出任何的对策来。 “娘娘,如今皇上一心想要弥被萧逸风和贤妃,自然会对他二人格外恩宠。如今娘娘若有任何的动作,都会激起皇上的不满。” 这时,贴身公公皱着眉头苦苦劝道,“不如娘娘暂时按捺些时日,静待时机?” 听了贴身公公的话,皇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除此之外,本宫哪里还有别的办法。” 既而她又紧皱起眉头,喃喃说道,“只可惜皇儿又心思单纯,不知自己的地位已经芨芨可危......” “娘娘,正因为太子心性纯良,才 没有令皇上所厌弃。这样也是件好事!” 贴身公公再次对皇后出言劝慰。 因为有皇上的特意嘱咐,林月涵自是不敢怠慢。 虽然萧逸风的伤并不严重,但林月涵也只得每日衣不解带的服侍在他的床前。 萧逸风本就身子强健,加上林月涵细心的照料,不过短短数日,他的伤便痊愈了。 “二殿下,你的身子已经痊愈,臣明日也可以向皇上复命了。” 林月涵拆开萧逸风肩头的白布,指着他的肩头,语气轻快的说道。 “林太医的医术果然精妙,本王的剑伤果然已经痊愈。” 萧逸风目不斜视,不急不慢的说道。 林月涵于是便向他恭敬的告辞,急急退了出去。 林月涵随后便求见了皇上,正打算向他禀报萧逸风伤势痊愈之事,却见萧逸风人便坐在皇上的身边。 她见到萧逸风一脸讥诮的表情,整个不禁一愣。 他怎么也来了?还赶在了自己前头? “林太医,你来得正好!” 皇上一见到林月涵,便目带笑意的说道。 一听这话,林月涵心里立即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林太医,风儿刚刚才同朕提起你来!” 皇上满眼赞许的看着林月涵,夸赞道,“他说你医术了 得,经你医治的剑伤,非但很快痊愈,还一点疤都没有留下。” “皇上,这都是宫中的药材好,同臣的医术无关。”林月涵满眼谦恭,低眉顺眼的回答。 这时,萧逸风插言道,“林太医何必如此谦虚,每次本王身体受创,都是林太医悉心替本王医治,你的医术好不好,难道本王还不清楚?” 林月涵被他说得无力辩驳,只得回道,“多谢皇上和二殿下夸赞。” 皇上点了点头,定定说道,“既然林太医对皇儿如此尽心,那朕便可以放心的将他交到你的手中。” 听到这句,林月涵心里不由一惊,抬起眸来,疑惑不解的问道,“皇上......您这话的意思,臣有些不明白。” 只听皇上爽朗一笑,“林太医,刚才皇儿向朕提出,将你调至‘朝华宫’,贴身替他医治。” “贴身医治?” 林月涵听到这四个字,音调不由自主拔高,“皇上,二殿下的伤已然痊愈,哪里还用得臣?” “本王还有旧疾未除,自然需要林太医精心替本王医治才行。” 这时,萧逸风再次插言。 “旧疾未除?” 林月涵闻言,脸色刷的一变,满眼惊惧的看着萧逸风问道,“莫非,二殿下 之前所中的奇毒,并未清除干净?” 只见萧逸风目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唇角微微勾起,“非也,非也。本王的旧疾,乃是心悸之症,难道林太医与本王分开得太久,竟忘了本王这一样旧疾?” “是啊,林太医!丽阳公主的心悸之症,便是经由你精心调理之后方得痊愈。” 心悸之症? 林月涵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他的心跳声强而有力,哪里可能患什么心悸之症? 这分明是他找的由头! 正在林月涵满面不甘,正在想着如何还嘴之际...... 皇上这时已经金口一开,“林太医,今日你便收拾好东西,尽快搬到‘朝华宫’去!” 听闻皇上旨意已下,林月涵自知事情再无转还余地,只得恭敬的揖礼,“臣遵旨。”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去。 林月涵这时方才满眼不甘的起身,气恨的看了萧逸风一眼,语带嘲讽的说道,“二殿下,你有心悸症,竟然比臣还跑得快?” “哦,多亏林太医提醒......”| 萧逸风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皱眉说道,“本王这里疼痛,是否不应该唤作心悸症,而是......心痛症更为贴切?”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变着法儿的折磨 芸娘得知林月涵要搬入“朝华宫”的消息,满眼担忧的说道,“涵儿,娘原本以为你与那萧逸风再无交集,却不曾想,他竟是南蜀的二皇子。而你身为太医,只能遵从皇命,娘真的担心,他会变着方的 折磨你!” “娘,这或许便是涵儿的命。” 林月涵闻言,满眼无可奈何的说道,“我现在唯愿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向皇上请辞,远远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听了林月涵的话,芸娘叹了口气道,“这深宫高墙面,岂是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只怕即便你向皇上请辞,萧逸风也会千方百计的阻止。如今皇上对萧逸风如此疼爱,定会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即便如此,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林月涵眸色越发暗淡,无力的说道。 第二日,林月涵便依从皇命搬入了“朝华宫”。 而此时,萧逸风正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着歌舞表演。 “二殿下,看来臣来得不是时候。” 林月涵见他一脸兴致盎然的模样,没好气的说道。 “林太医,既然来了,便坐下来,陪本王一同观看这精彩的歌舞。” 萧逸风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对林月涵下令。 林月涵心里极不情愿,但却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只能唯他的命令是从。 于是林月涵缓缓走了过去,坐到了萧逸风的身边。 萧逸风并没有看她,而是全神贯注的观看着,看到兴起处,还兴奋的叫好击掌。 而林月涵也不由自主被那些舞伎清妙的舞 姿所吸引,一时之间忘了挪开视线。 那些舞伎身姿曼妙,动作柔美灵动,其中领舞的舞伎十分美貌,她一边随着节拍起舞,一边冲萧逸风甜甜的笑着。 而她身上穿着半透明的纱衣,随着翩翩起押,她一双修长的玉臂在纱衣中若隐若显。 林月涵看见她如此明目张胆的挑逗着萧逸风,她的心里突然浮起一丝不悦。 她轻轻抬起眼眸,向萧逸风斜瞟了一眼,却见萧逸风此时也是唇角微弯,一副极其受用的表情。 一曲跳罢,领舞的舞伎有些微喘,而她的脸色此时十分红润,看上去格外的娇艳。 林月涵满以为她跳完之后,便会退下去,却不料,萧逸风却指了指他身旁另一侧的空位,对她招了招手。 舞伎见状,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她扭动着腰肢,轻移莲步,缓缓走到萧逸风的身边。 待坐下之后,便主动替萧逸风斟酒,“二殿下,请。” 萧逸风目光澄亮,将舞伎的酒接过之后,便仰头一饮而尽。 随即舞伎又摘了一颗果子,送到了萧逸风的嘴里。 萧逸风边一嚼着,一边摘了颗果子喂到舞伎嘴里,“这果子真是甘甜,你也尝尝。” 舞伎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含糊的说道,“多谢二殿下赏赐。” 两个人你来我往,竟将一旁的林月涵视若无物。 林月涵坐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两人的亲密互动,心里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舞伎又替萧逸风斟了好几次酒,萧逸风都来者不拒,尽数一饮而尽。 喝了几 杯酒之后,萧逸风的脸色变得**,他的目光渐渐迷离。 舞伎见他似是微醺,便借机将身体向他靠近。 而萧逸风此时用手托着头,似乎是有些犯晕。 林月涵见舞伎主动对萧逸风投怀送抱,心里顿时觉得难受到了极点。 “臣在这里有些多余,不如暂且告退。” 林月涵脸色暗沉,拱手向萧逸风请辞。 而这时萧逸风的眸光变得幽暗,闷声说了一个字,“滚!” 林月涵第一次听他对自己用这样的字眼,心上揪着似的一痛。 “小人告退。” 她哑声说了一句之后,便欲抽身而退。 却不料,她刚刚抬步,便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用力扯住。 “谁允许你离开的?” 萧逸风缓缓抬起冷冽的瞳子,语气阴沉的问道。 林月涵闻言不由一怔,“刚才二殿下不是让臣‘滚’吗?” 只见萧逸风目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冷说道,“本王是让她滚!”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原本满面春风得意的舞伎,顿时呆若木鸡。 林月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惊得不轻。 明明先前他和舞伎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怎么转眼的功夫,便让别人“滚”? “二殿下,是不是奴婢哪里服侍得不周到?” 舞伎急忙跪倒在地,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萧逸风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一声粗喝,“你聋了吗?难不成还要本王说第二遍?” 听到这声粗喝,舞伎吓得脸色大变,立即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待舞伎离开之后,室内只余 林月涵与萧逸风独自相对。 萧逸风没有说话,只用手托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林月涵越发难以忍受这死沉的静寂。 正待她欲再次向萧逸风请辞,却听萧逸风沙哑着嗓音开口说道,“水......给本王倒水......” 林月涵闻言不由一愣,自己是太医的身份,又不是他的宫女,这端茶递水的活儿,何时轮到自己头上。 可她左顾右盼,环视了整个屋子一圈,却未见到任何的宫女或是太监。 于是她无可奈何的起身,替萧逸风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他面前,“二殿下,请喝水。” 萧逸风一手托着头,一手缓缓接过茶杯,可不待他喝下去,那茶杯已经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林月涵见状大惊,连忙收拾起地上的瓷片,一边收拾残片,她一边抬起眼眸,疑惑不解的向萧逸风看去。 只见他此时眉头紧皱,表情十分痛苦。 “二殿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月涵见他此状,心中不由一紧,她急忙将碎片搁到一旁,满眼关切的询问起来。 “醉酒的滋味,真难受!” 萧逸风鼻吸粗重,闷声说了一句。 “醉酒?” 林月涵听到这两个字,心里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是向来千杯不醉吗?刚才不过喝了几杯,便醉酒了? 但萧逸风的神情的确不象是装出来的,林月涵立即上前,替他细细查看起来。 他的样子看起来......的确是醉酒的状态! 林月涵心里越发惊诧,脱 口问道,“你不是一向千杯不醉,为何只喝了这几杯酒,你便醉成这副模样?” 只见萧逸风唇边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缓缓抬起眼眸,半眯着眼睛说道,“自打本王那次身受重创,本王的酒量便变得同你一样----一喝便倒,你如今尽可以嘲讽本王了!” 听到这句之后,林月涵顿时呆呆怔立当场。 “怎么?你是不是见到本王这幅模样吓傻了?” 萧逸风双目因醉酒而通红,他定定看着林月涵,吃力的问道。 “没......没有......” 林月涵立即回过神来,一边慌乱的回答着,一边替萧逸风重新倒了一杯清茶。 “二殿下......你先喝口茶,再躺到床上去,臣这便去熬醒酒汤!” 林月涵一边将茶水递到萧逸风唇边,一边心慌意乱的说道。 萧逸风没有搭话,只咕嘟两口将茶水喝下了肚,然后将手搭在林月涵的肩头,缓缓向着宽大的床榻,脚步虚浮的迈着步。 林月涵的身体瘦小,被萧逸风结实的身体压着,走得格外吃力。 好不容易,林月涵才将他扶到床边,然后将他放倒在床上。 “二殿下稍等......” 月涵正欲离开,却被萧逸风再次扯回。 “这衣服太紧,箍得本王很难受......” 他指了指自己的衣衫,对林月涵嘟哝道。 林月涵俯下身来,吃力的替他脱起了衣衫。 “二殿下......臣笨手笨脚的......这种活儿,还是让宫女太监来做更为合适......” 第二百二十四章 要她做他的“男宠” 林月涵一边替他脱着衣衫,一边由衷的建议着。 费了好大阵工夫,林月涵才将他的衣衫除去,此时她已是累得满头大汗。 她体贴的为萧逸风拉过被子盖在身上,以防他受凉,然后才急急退了出去。 熬好了醒酒汤药之后,林月涵便立即折回。 此时萧逸风已经闭上了双目,似是睡着了。 林月涵不知该不该替他喂醒着汤,端着碗立在床边犹豫了好大阵。 正在这时,她看见萧逸风眉头紧紧拧结起来,似乎越发难受的样子。 她便不敢再作耽搁,立即走到床边,替他喂起了醒酒汤。 萧逸风喝了汤药之后,不久便睁开了双目。 “谁说你笨手笨脚?本王倒觉得你服侍得最为周到,本王决定,每日本王的饮食起居,都由你贴身照料!” 萧逸风唇角微微勾起,一脸戏谑的表情。 林月涵连忙推拒,“二殿下......这于礼不合,臣身为太医,臣的职责是诊病。” “你的意思是,要本王再向父皇请一道旨意,将你变成宫中的太监,方才心甘情愿的服侍本王?” 萧逸风满眼嘲讽的看着林月涵,**果的威胁道。 林月涵一听这话,脸都吓白了。 她不敢相信,从前宽厚谦和的萧家二少爷,竟会变得如此霸道专横! 如今的他令自己捉摸不透,说不准,他真的会向皇上请那样一道旨意,到时...... 林月涵不敢接着往下想,只一手擦 拭着额头的冷汗,一边细弱蚊绳的回复着,“二殿下千万不要!臣心甘情愿服侍二殿下,绝无半句怨言。” 见她变得如此乖顺,萧逸风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满眼狡黠的说道,“你放心,刚才的话本王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你!若真让你做了太监,本王怎么舍得?” 他这话带着暧昧不明的意味,令林月涵心里如猫抓一般难受。 “二殿下......你酒意未退,就少说些话,闭上眼睛好好养神。” 林月涵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拾先前的残片,然后恭敬退了出去。 这贴身侍奉的头一天,萧逸风便让林月涵忙个不停,连晚上睡觉,都要她服侍在床边。 一会儿他又嚷着要喝水,一会儿他又让林月涵替他捶腿,整整一夜,林月涵都没有得到片刻的安宁。 第二天,林月涵头脑昏沉,眼皮浮肿,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而萧逸风的酒已经完全醒了,整个人看着去精神奕奕。 他缓缓起身,两手悠闲的摊开,“服侍本王穿戴!” 听到这句,林月涵无可奈何的走上前去,一这打着哈欠,一边替他穿起了衣衫。 可这简单的活儿,林月涵却弄了半天也没弄好。 “你怎么磨磨蹭蹭的?若是将本王弄病了,十个你都赔不起!” 萧逸风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月涵,薄唇轻启。 “臣说过臣笨手笨脚,不适合做这些.....是二殿下......非要让臣贴身服侍......” 林月涵不无委屈的说 道。 “本王看你就是故意装笨!以此抗拒本王的命令!” 萧逸风目中明显是不满的味道,“还不麻利些!耽误了本王向父皇请安,本王唯你是问!” 听到这句,林月涵神色间闪过一道惊慌。 她心里越想快,手却越不听使唤。 “还是本王自己来!” 萧逸风的语气中明显蕴蓄起怒意,他一边粗喝着,一边将林月涵的手用力一拂。 不料他的力道过大,林月涵的身体突然失去了重心,直直扑到了他的怀里。 而她的脸,此时不偏不倚的贴在了萧逸风光洁的胸大肌上。 这场面,异常的尴尬。 林月涵的脸顿时羞得通红,“二殿下.....臣不是......故意的......” 她一边怯怯的开口解释,一边急于从他胸前直起身来。 “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萧逸风的脸色暗如锅底,目色幽暗的看着林月涵。 林月涵正待再次开口解释,却不料萧逸风的两手突然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扯,将她牢牢的箍在了怀中。 “本王看你就是有意挑逗本王!” 他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说道,“既然你好上了本王这口,那本王便成全你,让你做本王的‘男宠’!” 说完这句,他便将林月涵粗暴的抵在墙面,俯下头来,一口将她娇艳的唇瓣含住。 林月涵的头皮一阵发麻,她本能的推拒着萧逸风的凌厉攻势。 可是她的力道,相比萧逸风而言,微乎其微。 情急 之下,她只得贝齿一咬! “你......敢咬本王?” 萧逸风一声吃痛的惊呼,整个人从林月涵的身上抽离开来。 他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月涵,怒目问道,“你是狗吗?” 林月涵抹了抹萧逸风残存在自己唇边的血渍,恭敬的答道,“即便是只温顺的兔子,在被逼无奈之下,也会咬人的!” 这一句,令萧逸风神情一滞,随即他唇边再次浮起轻曼的笑意,“有意思!本王倒是对你这只兔子越来越感兴趣了!” 林月涵没有搭理他,只出言提醒道,“二殿下,你不是急着去给皇上请安吗,若去晚了,被皇上责怪,可不要再怪罪在臣的身了!” 听到她这语带挖苦的话语,萧逸风将她的下巴捻起,“不过短短时日,你这张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利索了......” 说完这句,他将林月涵的下巴甩开,头也不回的离去。 见萧逸风走远,林月涵这才呼了口大气,整个人瘫软在椅中。 “娘,看来真是应了你那句话,他真是的在变着方儿的‘折磨’我!” 林月涵无可奈何的自语。 继而她想起萧逸风先前说过的那句,“让你做本王的‘男宠’!”,她的心里便越发凌乱了。 但现在,自己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儿,谁让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而自己不过是他踩在脚底,被他任意欺凌的仆从。 萧逸风向皇上请安的时候,皇上喜笑颜开的对他说道,“皇儿,再过半月,便是你的生辰。 之前父皇生生错过了你二十八个生辰,这一次,父皇定要好好替你操持!” 听闻这句,萧逸风目中闪过一抹柔光。 “父皇,皇兄的生辰比皇儿早两日,皇兄是太子,身份贵重。而皇儿不过是皇子,身份悬殊,还请皇上依着宫规礼仪,替皇兄操办即可。” 萧逸风稳稳的回绝着皇上的美意。 “皇儿,此事父皇早已吩咐下去,你就不要推辞了。” 皇上满眼慈爱的看着萧逸风,温声说道,“太子每年的生辰都办得风风光光,少这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见皇上如此坚持,萧逸风也不好再作推辞,只恭敬的说道,“逸风多谢父皇。” 为了庆贺翼王的生辰,各宫各房都积极的筹备着。 而此时皇后的寝宫,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再次激起了皇后的愤怒。 “皇上竟然只替皇子庆贺生辰,而对太子的生辰置之不理。皇上这么做,要令太子的颜面何存?” 皇后满眼不甘的说道。 “娘娘......皇上也是因为与二殿下久别重逢,对他格外宠外一些罢了......” 见皇后一脸愤怒的表情,贴身公公连忙出言劝慰起来。 “依本宫看,皇上并非只是宠爱他,而是有了改立储君的打算!” 皇后的脸上浮起一抹焦躁之意,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娘娘,此事或许并没有那么严重......太子一向深得圣心,改立储君非同小可,皇上怎么可能轻易这样做?” 贴身公公轻声说道。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为他人做嫁衣 “自打萧逸风入宫之后,皇上已经很少召见皇儿。就连宫中已经有了传言,说太子如今已经失势,而二皇子才是将来继承大统的人选。而这次皇上的做法,更是证实了那些宫人的猜测!这让本宫如何不 心急?” 皇后眉头紧拧,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皇后,如今一切还未成定局。我们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只要皇上一天没有宣布易储,大皇子便依然是太子。”贴身公公连忙向皇后进言。 “话虽如此,可你让本宫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本宫一直以为,皇儿的太子之位稳如泰山,却不曾想,这平白无故冒出个失散多年的皇子来!” 皇后心急火燎的说道,“早知如此,本宫又何必对那些皇子嫔妃下手。惹得皇上龙颜大怒不说,到最后,却是替他人作了嫁衣!” 贴身公公也是一脸无奈,叹了口气道,“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不曾料到,当年贤妃如此命大,还好命的怀上了皇上的龙种!” “那个贤妃天生便是本宫的克星!” 皇后一提起贤妃来,便更是怒不可遏,“她夺走了本宫的一切恩宠不说,如今她的儿子还 要同皇儿争夺储君之位......若真是到了那番境地,本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听皇后这话,贴身公公吓得跪倒在地,“娘娘,你万万不要说这样的丧气话啊!事情只要没有到最后的一步,总有转还的余地......” “哎......本宫也只有再等等看吧!”皇后闻言,无可奈何的说道。 说完这句,她便身体摇摇晃晃,托着头,缓缓坐回椅中,“本宫有些疲累,想一个人呆着,你们都退下吧。” 接下来的几日,皇后的精神十分困顿,整个人有些病恹恹的。 听说皇后身体不适,太子立即前来探望。 “母后,你身体不适,不如让太医前来诊治。” 太子满眼关切的看着自己的母后,温声说道。 “皇儿,母后这是心病,无药可治。” 皇后用手托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母后有何心事?”太子不解的问道。 “皇儿......你父皇此次的做法真是太过份!” 皇后看着儿子清澈的双目,气恨的说道,“他竟然对一个外面捡回来的野种如此恩宠,而将你晾在一旁。不仅将最好的宫殿赐给了他,甚至不顾你的颜面, 替他的生辰大操大办。” 太子闻言,立即宽慰起母亲来,“母后,皇弟与父皇分隔多年,父皇想对他作些补偿也是人之常情。皇儿每年都得父皇恩赏,只要父皇高兴,皇儿的生辰办不办又有什么关系?” “皇儿......你的心思怎么如此单纯......你可知道宫中的事情有多复杂?如今他的风头盖过了你,这让世人作何猜想?” 皇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简直要被自己的儿子给气晕过去。 “母后,是不是你将事情想得太过复杂?”太子满眼担忧的看着母亲。 “皇儿......你想想看,如今你的父皇对那野种如此恩宠,难保有一日不会改立储君。”皇后轻声提醒着自己的儿子。 “父皇若是改立储君,便是认为皇弟比孩儿更加适合接替大位。孩儿与皇弟是兄弟手足,谁继承皇位还不是一样?” 太子满眼诚恳的说道。 “兄弟手足?皇儿,你太单纯了。这宫中,哪有什么手足之谊,父子之情?宫中向来只有勾心斗脚,尔虞我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若是太子之位不保,难免日后会沦为别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皇后语 气急切不已,意欲点醒自己心思单纯的儿子。 “母后,你今天说的话很奇怪。孩儿只知道,若是母后再为这些琐事忧心,您的凤体定然因此受损。孩儿最大的心愿便是母后和父皇身体康健。” 太子语气恭顺的向皇后说道。 “哎,你真是要气死母后。” 皇后见好说歹说,自己的儿子始终是不能明白,她气得银牙紧咬,险些背过气去。 “母后,你的脸色很难看!来人,快传太医前来!” 太子见皇后的面如死灰,立即惊声说道。 丁太医很快便领命前来,他替皇后细细的把脉之后,眉头不禁紧皱起来。 “丁太医,母后她的病到底如何?” 见丁太医这幅表情,太子立即急切的问道。 “依娘娘的脉象看来,娘娘的身体似乎出了很大的问题。” 丁太医低垂着头,稳稳说道。 “什么?丁太医,你是不是诊错了?” 皇后一听这话,声音顿时变得异常尖利。 自己原以为,自己不过是忧思过重,以致精神不振,不曾想,丁太医竟然说出这样危言耸听的话来。 “臣已再三确认过,娘娘的脉象十分紊乱,似是得了......不治之症啊!” 丁太 医有些为难的说道。 “不治之症?” 听到这四个字,太子和皇后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丁太医,母后到底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太子紧紧的捉住丁太医的手,满眼惊惧的问道。 “这个......恕臣医术浅薄。娘娘到底是得了何种病症,臣无法判断,只是依着娘娘的脉象看来,若无良方医治,恐怕熬不过一个月。” 丁太医依着脉象,如实对皇后说道。 听说熬不过一月,皇后的表情顿时僵住,整个人如同一座石雕一般。 “丁太医......求你无论如何要治好母后......” 太子眼眶立即红了,他捉着丁太医的衣袖,苦苦的求道。 只听丁太医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若是能找到发病的根源,尚有可能对症下药。可如今连这病是从何而来,臣也无法判断......” “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见连医术精湛的丁太医都对母亲的症束手无策,他的目中浮起无比焦急之意。 “如今恐怕只有请林太医前来,或许......皇后娘娘的病......还有一线希望......” 丁太医将手一拱,向太子和皇后进言道。 第二百三十六章 记住给本王的承诺! 一听丁太医说要请林太医前来诊治,皇后的神情顿时一滞。 “母后,孩儿也曾听闻过那林月涵医术精妙,如今既然连丁太医也举荐林太医,那便让他来替母后诊治如何?” 太子见母亲呆怔半晌都不说话,便满眼焦急的问道。 “不......本宫不要林月涵替本宫医治!”皇后闻言回过神来,她连连摇头,语中带着惊恐的味道。 见母亲此状,太子不禁满脸疑惑,“母后,你如今病成这样,为何还不让肯他前来?” 这时,贴身公公连忙将太子拉到一边,轻声说道,“大殿下,如今皇后娘娘刚刚得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心里有些惊慌在所难免。不如大殿下先行回去,待老奴慢慢开解娘娘!” 太子听了贴身公公的建议,满眼担忧的看了母亲一眼,即而无可奈何对贴身公公说道,“那便依你所言。” 随即,他向母亲恭敬的请辞后,便满心焦急的离去。 丁太医也叹了口气,“娘娘,你的病千万不能再作拖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这句,他也拱手向皇后请辞。 待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去,皇后这才满眼不甘的说道,“丁太医真是危言耸听!本宫的凤体一向康健,哪可能患上什么不治之症!” 贴身公公闻言,满眼忧虑的看了皇后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但娘娘最近的气色,的确是不佳. .....不若依着丁太医所言,让那林月涵前来替娘娘瞧瞧?” “你怎么也变得糊涂起来?” 皇后闻言,面上浮起愠怒之色。 “那林月涵与本宫早已势成水火,他在心里巴不得本宫死,不给本宫下毒谋害本宫已属万幸,又怎会真心实意替本宫诊治?” 她用手揉着眉心,气息不稳的说道。 听闻皇后此言,贴身公公目光越发焦虑不安,但却不敢再开口向她进言。 第二日,皇后精神越发萎顿,她勉强下床,唤宫女替她输洗。 “哎呀!”当宫女替她梳头的时候,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皇后目中浮起戾气,语带责怪之意,对身后给她梳头的宫女问道。 “娘娘......” 身后的宫女语中带着明显的惊恐,颤着声音支支唔唔,却好半天也没有说出下文。 皇后心里越发不悦,转过头去用力甩了宫女一个巴掌,“到底何事,快说!” 宫女吃痛的捂着脸,跪在地上,将手上的梳子颤颤递到皇后面前。 皇后一脸余怒未消的表情,将视线缓缓移向宫女递上的梳子。 这一看之下,她一声惊叫,险些吓晕过去。 只见那梳子上,挂着很大一团发丝。 “本宫......的头发,怎会脱落?” 皇后身体摇摇欲坠,她满眼惊恐的看着梳子上的发丝,颤声问道。 贴身公公听到她的惊叫声,连忙上前一看。 “这该死的宫 婢怎么这么不小心,将娘娘的头发扯下了这么多!” 贴身公公强压着心里的惊骇,对宫女大声的责骂起来。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宫女满眼无辜,却又不敢还嘴,只一个劲儿的磕着响头。 “算了,下去吧!” 皇后此时心知肚明,自己的身体当真出了很大的状况。 宫女听到这句如得大赦一般,满脸惊慌的退了出去。 “难道真的如丁太医所言,本宫快要死了吗?” 皇后面无死灰,目光暗淡无光,一边说着,一边颓然跌坐回椅中。 “娘娘千万不要灰心!” 贴身公公见状,立即小心的劝慰起来,“不如......就让林月涵前来替娘娘诊治,毕竟他的医术在整个太医院,是最好的。” 皇后听到这句,目中现出犹豫之色。 见皇后对自己的提议,不似昨日那样抗拒,贴身公公再次进言,“那林月涵即便对娘娘再不满,也断然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对娘娘不利的事来。” 听了贴身公公的话之后,皇后无可奈何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让林月涵前来替本宫诊治吧!” 贴身公公见皇后终于松了口,脸上顿时浮起一抹欣慰之色。 “是......奴婢这便去传林太医前来!” 他恭敬的说完之后,便急急的退了出去。 林月涵见到皇后身边的贴身公公,目光立即变得警惕起来。 “林太医,奴婢此番前来绝无任何恶意。” 贴身公 公一开口,便试图打消林月涵的疑虑。 “皇后娘娘患了重症,连丁太医也束手无策。故此奴婢特意前来,请林太医前往皇后娘娘寝宫,替娘娘诊治。” 林月涵听说皇后患了重症,目中不禁露出疑惑之意。 自己也曾与皇后打过好几次交道,她的面色红润,容光焕发,说话的时候也是中气十足,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无论如何,她看起来都不象是个身患重症之人! 她该不会又是想耍什么阴谋诡计吧! “一月之前,小人还看着娘娘凤体康健,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这不过才短短时日不见,娘娘怎么会病得连丁太医都看不好?” 林月涵脸上现出不信任的表情,斜目看着贴身公公问道。 “此事千真万确啊!林太医若是不信奴婢的话,可以当面向丁太医求证。” 贴身公公满眼诚恳,对林月涵苦苦哀求。 林太医见他说得言之凿凿,并不象是在说谎,便沉下眸色细思了片刻。 “好,容我收拾药箱,请公公稍待片刻。”林月涵稳稳说道。 贴身公公听林月涵愿意前往替皇后医治,目中顿时闪过一道光亮,他点头哈腰的对林月涵说道,“有劳林太医。” 林月涵收拾药箱的时候,萧逸风上前问道,“父皇已命你贴身替本王侍疾,你如今收拾药箱准备前往何处?” 林月涵没有看他,只埋头回答,“皇后得了急症,命臣立即前往诊治。” “你是不是疯了 !” 萧逸风一听这话,立即将她的手死死擒住,满眼愤怒的质问,“你明明知道皇后心肠恶毒,时时施计谋算你,你为何偏偏还要送羊入虎口?” “臣看那贴身公公态度诚恳,这次应该不会是使诈。”林月涵细声说道。 “应该不会?” 萧逸风闻言,脸色越发难看,急不可奈的问道,“你知不知道,一旦你估计错误,你将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林月涵听到他这番焦急不安的话语,不由自主抬起眸来向他看去。 只见萧逸风此时眼底全是深深的担忧和焦虑,没有一丝作伪。 被他的目光深深吸引,林月涵的眸色渐渐迷离。 “不要去!” 萧逸风语气稍稍软了些,“本王怕你真的......有去无回......” 这一句,令林月涵心底微微一动。 她呆怔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对萧逸风说道,“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臣不过是宫中的太医,岂能违抗她的懿旨?” 说罢之后,她将萧逸风的手轻轻拂开,“二殿下请放心,臣会小心提防皇后,臣也自信能够毫发无损的回来。” 听了她这句,萧逸风两手紧握成拳,哑声说道,“你最好记住给本王的承诺!若是你伤了半根毫毛,本王一定会将皇后的寝宫夷为平地!” 林月涵深恐他改变主意,连忙提起药箱,匆匆的退了出去。 望着林月涵消失的方向,萧逸风目中的焦虑之色越来越盛。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这毒妇死有余辜! 林月涵远远望见皇后的样子,便大吃一惊。 怎么才不过短短一月不见,她便变得如此憔悴,如同换了个人似的? 她心里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无误,皇后这次真的是病得很重,并非是想对自己使什么阴招。 她依着宫廷礼仪,向皇后请脉。 皇后目光犹豫不决,再三考虑之后,方才将手缓缓伸了过去。 林月涵把脉之后,目光变得越发诧异。 “娘娘的病症到底如何,林太医?”贴身公公见状,连忙出声向她询问。 “娘娘的脉象紊乱乏力,俨然是到了强弩之末。”林月涵如实回答。 “前日丁太医替娘娘把脉之后,便说娘娘是得了不治之症......” 贴身公公脸上现出难过的表情,“林太医医术高超,可有医治的良方?” 林月涵闻言,眉头不由一蹙。 “娘娘这病症十分怪异,臣恐怕要回去仔细琢磨琢磨,方能对症施治。” 听了林月涵的话,皇后的火气终是按捺不住。 “本宫就知道,他是存心来看本宫的好戏,又怎么可能真心实意替本宫医治!” 她劈头盖脸,对着贴身公公就是一通埋怨。 ”娘娘息怒!” 贴身公公连忙跪倒在地,“林太医并未说娘娘的病无法医治,这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皇后闻言,将袖一拂,咬牙说道,“好,本宫便给你时日,让你回去好好琢磨!” 林月涵面无表情的起身,提起药箱,缓缓退了出去。 见林月涵这么快便去而复返, 萧逸风立即满眼关切的冲了过去。 “怎么样,皇后有没有为难你?” 他双目在林月涵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急切的问道。 听他话语中满含着关切,林月涵的心里又是一软。 “皇后是真的病入膏肓,她即便想玩什么花样,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林月涵低低的埋下头去,一边闪避着他的目光,一边细声答道。 “真是老天有眼,她害了那么多条人命,如今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象她这样的蛇蝎毒妇,死了最好,免得她再次害人!” 萧逸风愤愤不平的说道。 林月涵没有接他的话,只转身欲走。 “你又要去哪里?”萧逸风满眼疑惑的问道。 “皇后此病的来源十分可疑,臣要立即向皇上禀报此事。”林月涵轻声回道。 “向父皇禀报?难不成,你真的打算替皇后医治?” 萧逸风听了林月涵这句,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二殿下,臣虽然也觉得皇后死有余辜,但臣身为宫中太医,却有皇命在身。臣这便将皇后的病情向皇上禀报,让皇上定夺此事。” 林月涵恭敬的拱手说道。 听闻她这番话,萧逸风目中现出无可奈何的味道。 林月涵见他不再说话,便稳稳的退了下去。 当她将皇后快死了的消息告诉皇上时,皇上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解的问道,“她前些日子都是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就病,还病得快死了?” 林月涵小心翼翼的回答,“回禀皇上,其实皇后娘娘并非因病所致......” “那为何会 如此?” 皇上眉头不由皱起,满脸惊讶的问道。 “皇上,据臣的判断,皇后此症的根源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林月涵依着自己的判断,如实对皇上禀报。 “你的意思是,有人给皇后下毒?”皇上闻言,惊得从椅中站了起来。 “正是!”林月涵稳稳回道。 皇上得到林月涵肯定的答复,脸上现出震怒之意。 这段时间,令人谈之色变的枯井案才刚刚平息,如今竟又无端端有人下毒谋害皇后! “朕的皇宫里,屡屡发生下毒之事,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 他怒意冲冲的喝道。 “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毒,臣并不清楚。但皇后的身体却是再也不能拖延,若不能及时医治,恐怕......” 林月涵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眸眸,斜斜瞟向皇上。 但见他闻言之后,埋头细细思索了半刻。 “随朕一道前往皇后的寝宫,朕有些事,要当面问她!” 皇上大声对林月涵下令。 林月涵于是随着皇上一同到了皇后的寝宫中。 皇后许久不见皇上,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哼!你实话对朕说,枯井案到底有没有你的份?” 皇上一见到皇后,便劈头盖脸的问道。 皇后听皇上将枯井案的老帐翻了出来,目中顿时闪过惊慌之意。 她扑跪在地,有气无力的回答,“皇上......臣妾没有做过,对此事也......毫不知情,皇上之前问臣妾,臣妾如此回答,皇上今后若是再问同样的问题,臣妾的答案也只有这一 个......” 见皇后死不承认,皇上的脸色越发难看,“你最好给朕想清楚再回答。否则朕可不能保证,林太医能不能救回你的性命!” “皇上,臣妾的病,同枯井案有什么关系?”皇后闻言不由一愣。 只听皇上粗声粗气的说道,“林太医已替确诊,你身中慢性毒药。堂堂一个皇后,有何人敢在你的身上下毒?而这么巧,这几十年的头一次,便是发生在枯井案之后!” 听到皇上的话,皇后的神色顿时变得慌乱不堪,她的身体忍不住瑟瑟抖了起来,“皇上......你的意思是......” “朕劝你仔细想想,那枯井当中的尸首,到底有哪些是你所为!否则,朕可无法查找毒物的源头,救回你的性命!” 皇上目光灼灼逼视着皇后,厉声问道。 听到这句,皇后颓然瘫坐在地。 隔了好半晌,她方才颤声回道,“皇上......枯井案中的尸首,都是父亲所为......只有他身故之后的丽妃,是由臣妾亲口下的懿旨。” “什么?你竟然全然知情?还亲自下令毒害了丽妃?” 皇上闻言,惊得双目如铜铃般大。 “你这样的毒妇,真是死有余辜!” 他气恨难当,仰天说道。 皇后此时一心求生,扑跪在地,双手死死抓着皇上的脚,苦苦哀求道,“皇上,臣妾不想死......求皇上念在臣妾夫妻的情份上,可怜可怜臣妾吧!” 林月涵看着皇后那幅模样,竟一点儿同情不起来。 “好,你不想死,那 朕便成全你!” 皇上当即下旨,“林太医,朕命你尽力替皇后医治,不得有误!” 林月涵没想到,皇上竟会发出与意愿相违背的皇命,但她不敢多问,只满面恭谨的应声,“是,皇上。” 有了皇上的命令,林月涵不敢怠慢,开始在皇后的房中仔细寻找起毒物的源头。 “每日的饭菜和茶水,可有认真替娘娘试毒?”林月涵对贴身公公出言询问道。 贴身公公恭敬的回答,“回林太医的话,娘娘吃的每一样食物,包括点心和茶水,都先由小人用银针试毒,确保无误之后,才敢给娘娘食用。” 林月涵闻言,眉头再次微蹙,“在食物中下毒,的确是太容易被发现。而这慢性毒物,每日都下一次,未免太过麻烦。” 她口中喃喃说道,将视线在皇后的房内四下张望起来。 “若是将毒下在娘娘的床褥锦被之中,倒是省事得多。” 林月涵的目光定定落在皇后的床榻之上,脑中闪过一念。 但细细查验过后,也并无任何发现。 接着,她又在皇后寝宫四下转了转,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她的目中不由现出狐疑之色,“这毒到底下在何处?” 林月涵转得头晕眼花,仍是毫无所获,她不禁叹了口气,对皇后说道,“娘娘,恕臣无能。臣整整寻了半日,却一无所获。看来,这下毒之人心思颇深。” 皇后一听她没有找到毒物的源头,不禁满眼懊恼的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告诉本宫,本宫只有坐在这里白白等死吗?”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林月涵见皇后人至将死,仍然满眼戾气,心中不由一寒。 “皇后,不如你仔细想想,你到底与多少人结了仇,以致他们冒着砍头的风险,也要置你于死地!” 她沉下眸,冷冷回敬了一句。 “你!” 皇后被她这挖苦的话语一激,险些没有气晕过去。 这时贴身公公急急上前扶住皇后,苦口婆心的劝道,“娘娘此时身体如此虚弱,实在不宜再动怒啊......” 继而他转过头来,对林月涵求道,“求林太医再他细找找,一定要救回皇后娘娘的命啊!” “时候不早,即便再寻,也只有待明日天亮之后。”林月涵一边说着,一边提起药箱,向皇后请辞。 正待林月涵将要退出之际,这时宫女走上前来,替皇后掌灯。 她立即停住脚步,双目牢牢盯视着宫女手中的灯盏,对宫女吩咐道,“将这盏灯提过来!” 皇后见林月涵此状,目中现出疑惑不解之色。 贴身公公连忙对宫女吩咐道,“还不快拿过去!” 宫女闻言,立即将灯递给了林月涵。 林月涵凑近灯盏,暗自深吸了口气。 那烛火的气味并 无异样,但林月涵却觉得吸过那烛火的气味之后,头脑出现了轻微的晕眩之状。 “这毒竟然混在了蜡中!” 林月涵的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放光,她稳稳的说道。 “林太医,你是说,你已经找到毒物的源头?”贴身公公满眼期待的看着林月涵问道。 林月涵点了点头,“此毒无色无味,让臣一番好找!若不是正巧遇上宫女掌灯,恐怕找上个一年半载,也寻不出它来!” 林月涵在心里感叹着皇后命大,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任何的情绪。 “太好了,娘娘!林太医已然从蜡中发现了毒物,定然能够替娘娘配制出解药。” 贴身公公高兴的抹着眼泪,对皇后哽咽的说道。 皇后的神色此时也略微缓和,打起精神说道,“林月涵,你果真有些本事。你既然找出了毒物,便速速替本宫配制解药吧!” “是,娘娘。” 林月涵将灯盏小心翼翼的拿好,恭敬的退了出去。 离开皇后的寝宫,她便立即找到母亲,将下过毒的蜡烛递到母亲手中。 “涵儿,你真的打算替皇后配制解药?”芸娘看着女儿的脸,不可置信的问道,“你难道忘了,她当日是如何 要挟你,还将你的父亲抓来,打得遍体鳞伤!” “娘,虽然我也觉得她死有余辜,但我们身为医者,也有自己应尽的本份。何况皇命已下,我更不能违抗。”林月涵细声回道。 芸娘对女儿的做法,虽然不认同,但却仍然不忍违背她的意愿。 “但愿你不会为今日的决定后悔。” 芸娘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完这句之后,便开始琢磨起蜡中的毒物来。 林月涵跟在母亲的身边,也学了不少识毒的方法。 “娘,你看这种毒,是不是同我们之前在枯井案所验到的一种极为相似?” 林月涵细细观察着,轻声对母亲说道。 芸娘赞许的点了点头,“涵儿你说得不错。之前我们的确是遇到过!” 林月涵得到母亲的确认之后,便开始在脑中仔细搜寻起来。 “我记得......好象是......”林月涵细思过后,终于想起来,“丽妃娘娘的尸身上,验到过此毒!” 芸娘听闻女儿的话,也细细回想起来,“你说得不错!为娘也记得是丽妃。” 于是芸娘找出之前丽妃的腐肉,进行着再一次的确认。 “真的是同一种毒!”芸娘十分肯定的说道 。 “上次丽阳公主见到丽妃娘娘的尸首,情绪十分激动......我担心,此次皇后中毒之事,同丽阳公主脱不了干系。” 林月涵不无担忧的说道。 “丽阳公主真是可怜,从小便患上心悸之症,而她的母亲又死得如此凄惨,最后枯井案还不了了之......” 芸娘一提起丽阳公主来,目中便现出不忍不意,“若是旁人遇到同样不公之事,恐怕也会象她那样做。” “但即便命运不公,也不能私自裁定一个人的生死啊!”林月涵不认同的摇了摇头。 “涵儿,你说这话,难道是想将这个结果向皇上如实呈报?” 芸娘满眼惊诧的望着女儿的脸,轻声问道。 “这件事,即便女儿想瞒也瞒不住。” 林月涵想起今日皇上威逼皇后说出当年实情的一幕,眸色渐渐暗沉。 以皇上的智慧,自己又岂能瞒骗得了他? 决定即下,林月涵嘱咐母亲配制解药,自己便再次面见皇上,向他禀报了验毒的结果。 只见皇上听闻之后,脸色并无任何变化。 “既然枯井案已经结案,你也不用再提任何与此有关之事。” 他稳稳说道。 林月涵闻言,心里料 定皇上不打算深究此事,便也不再多言。 过了几日,芸娘便配制出了解药,让林月涵拿去给皇后服用。 “实话实说,娘是真不想救这个毒妇!” 分别之际,芸娘语带不甘的说道。 “娘,即便皇后的毒解了,能够长命百岁,于她而言,也未必是件好事。” 林月涵目光有些飘渺的说道。 “涵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芸娘满眼不解的看着女儿,疑惑的问道。 “娘,皇上那日对皇后恨得咬牙切齿,恐怕即便留下她的性命,也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林月涵神情木讷,幽幽开口。 听到林月涵这句,芸娘方才气顺了些。 林月涵将解药送到皇后的寝宫,欲喂皇后服用之际,皇后却伸手拦住。 “你这药中,该不会放了什么东西吧?”她心存疑虑的对林月涵问道,“你不是一心想置本宫于死地吗?” “若臣真想娘娘死,只须静静等着娘娘毒发身亡即可,又岂会劳神费力的替娘娘配制解药?”林月涵极尽轻蔑的回道。 听了林月涵这番话,皇后方才定下心来,将林月涵递上的药丸吞咽下去。 服过解药之后,皇后果然感觉身子轻松了许多。 第二百三十九章 当众献技 “你别指望本宫会因为你医治好本宫,便会放过你!” 皇后稍稍恢复了点精神,便对林月涵放出狠话。 林月涵恭敬的对皇后一揖,“娘娘,臣替娘娘医治,是因皇命在身。娘娘,容臣提醒您一句,您如今在千万小心,别再招惹怨怒,否则,臣侥幸治好您一次,难保下次还有这么幸运。” 听了林月涵的话之后,皇后的身体一震,整个人陷入了呆怔之中。 “臣还有要务在身,就不打扰娘娘静养了。”林月涵稳稳说完这句之后,便弯躬身退了出去。 翼王的生辰转眼即至,皇上为了庆贺翼王的生辰,将宫内装扮一新,还赐了许多奇珍异宝给萧逸风。 萧逸风看着宫女太监忙忙碌碌,将御赐的宝物一件件往“朝华宫”内送入。 他的脸上浮现出凝重的表情。 “你们都退下吧!”萧逸风待礼物送入后,便将所有的宫女太监摒退。 忠叔满面忧虑的看着萧逸风问道,“二殿下......明日便是你的生辰,皇上又格外恩宠赏赐了你这么多宝物。为何不见二殿下面露欣喜之色,反而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却听萧逸风幽幽说道,“往常这个时候,萧家也是张灯结彩,一幅热闹的景象。爹会吩咐厨房连夜准备我最爱吃的食物......如今又过了一年,却是物是人非......爹爹他们也不知如今过得怎样.....” 忠叔闻言,连忙警惕 的四下张望了一番,压低音量说道,“二殿下......如今皇上能够不追捕萧家,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你刚才这话若是传到了皇上耳中,恐怕又会激起一场轩然**!” 萧逸风皱起眉头,苦闷的说道,“我又何尝不知当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入宫以来,我只字不提萧家,每日极力与父皇亲近,也是担心父皇因爱生妒。” “没想到,二殿下入宫之后,反倒没有以前那般开心自在......” 忠叔不无感叹的说道。 “忠叔,这便是人们常说的‘有所得,有所失’吧,我如今能与父皇母妃重逢,也是十分难得。何况父皇对我又如此宠爱,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萧逸风唇边勉强浮起一抹笑意,拍了拍忠叔的肩膀,“还有你,忠叔!这么多年来,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不管你以前是萧家的仆从,抑或现在的身份是宫中的带刀侍卫。” 说完这句之后他将话锋一转,“明日事务繁琐,我还须早早做足准备,方才不令父皇的颜面有损。” 翼王生辰,场面格外隆重。 四方宾客,齐齐高声祝贺翼王殿下的生辰,并纷纷敬献奇珍异宝以示庆贺。 鼓乐齐呜,各种珍馐美味摆上了席座。席间,各种溢美之辞纷纷从各国使节口中说出,令皇上听得满面春风,频频颔首。 随后,精采纷呈的节目悉数登场,看得所有宾客目不瑕接,兴致高昂。 “陛下,您安 排的节目如此精彩,不如让小女献技以助雅兴!” 这时,一位半百的老者起身说道。 皇上循声望去,见出声之人正是所有宾客中身份最为尊贵的东夏国国主。 “大王的意思是,要让东夏国的公主亲自献技?” 皇上不禁有些吃惊的问道。 毕竟,以南蜀的风俗来说,女子抛头露面并非什么光采之事,何况,将要献技的女子还是身份尊贵的一国公主! 东夏国主爽朗笑道,“皇上不必吃惊!在我们东夏国女子豪气爽朗,从小骑射习武,样样不输男儿。而我视作掌上明珠的月伦公主,更是技艺娴熟,样样精通!” “月伦公主竟然如此多才多艺?” 皇上闻言,满眼疑惑的问道,“却不知月伦公主想要表演的,是何种技艺?” “就来个我们东夏国最普通的----骑射吧!”东夏国主大声说道。 “好!那就请公主开始吧。” 皇上听东夏国主说得如此了得,便也来了兴致。 东夏国主身边的一名女子闻言起身,向所有人抱拳行礼,朗声说道,“那本公主便献丑了!” 说完这句,她缓缓走入马场内,将早早准备好的弓箭背在身上,飞身跨上了马背。 席座上的宾客尽皆被她的身姿所吸引,放下了碗盏,侧头向她的方向望去。 只见她纵马技艺娴熟,在马疾驰的瞬间,弯弓搭箭,对着天上飞过的一个黑点射了出去。 箭“嗖”的一声飞出去,之后又“嗖”的一声落了下来 。 月伦公主对着箭落下的腾空跃起,在空中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伸手接住的空中落下之物,随即又稳稳落回了马背。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月伦公主调转马头,将手上的东西高高扬起。 这时大家方才看清,原来她手里是一只中了箭的燕雀。 “好!公主的箭法真是精妙绝伦!”皇上口中暴出一声喝采。 众人也对月伦公主的技艺交口称赞,纷纷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月伦公主不仅貌美无双,还才艺过人!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宾客中,一位使节高举起酒杯,当众说道,“请公主赏脸饮了此杯!” 只见月伦公主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好!公主果真是性情豪爽之人!” 使节目中赞许之意更盛,也自行斟了一杯酒,仰头干了。 这时,东夏国的国主再次起身,对皇上说道,“陛下,我西夏国的公主刚才既已当众献技,为了公平起见,可否请陛下派出一位皇子献技,让大家开开眼界!” 皇上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为难之色。 自己膝下空虚,除了太子和二皇子之外,便只有两个年幼的稚子。 太子对四书五经倒是能够倒背如流,但若要论剑比武,他却不能胜任。 至于二皇子,他在入宫之前只是对生意格外精通...... 念及此处,皇上的脸上不禁露出为难之色,正欲推脱,却见自己的二皇子已经直直 从座席上起身。 “父皇,请允许儿臣献技。”他目光如炬,稳稳的说道。 “皇儿......你......” 皇上不禁皱起眉头,不自信的问道,“有何技艺?” “儿臣想为众人舞剑助兴!”萧逸风拱手答道。 “舞剑?”皇上不确定的问道,自己可从来不知道,这个儿子还会这个。 萧逸风定定的点了点头,便主动离开了席座,随手取下侍卫的佩剑,缓缓走到了场地中央。 他的身法灵活多变,动作敏捷利落。 原本笨重的长剑,在他手里舞出了一团团光影,让在场所有人看得瞠目结舌。 一套剑法舞得得心应手,酣畅淋漓。 舞完之后,他将剑放回鞘中,“在下刚刚献丑了!” 所有人闻言,方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纷纷鼓起掌来。 皇上看着儿子如此精湛的剑法,目中流露出赞许之色。 正待唤他坐回席间,却听闻月伦公主拱手说道,“刚才翼王殿下的剑法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不得不让人叹服。” 即而她话锋一转,“但不知翼王殿下拳法如何?” 萧逸风抬眼向月伦公主看去,只见她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略懂一二。”他稳稳的回答。 “既是如此,那便让月伦领教领教!” 月伦公主说完这句,便径直走到他面前,做好了起势。 “这......月伦公主身为女子,体力相去很远,与皇儿比试未免太过吃亏!” 皇上见状,立即满眼担忧的劝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章 郎才女貌 “诶!陛下不用担心!月伦自幼习武,连西夏国第一勇士都是她的手下败将,依我看,更让人担心的,恐怕是二殿下......” 东夏国国主立即接过话去。 听到东夏国主这番话,皇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眉头紧皱,满眼担忧的对萧逸风说道,“皇儿,拳脚无眼,你千万小心......不要伤到月伦公主。” 萧逸风心知皇上是在替自己担心,连忙拱手应道,“父皇,儿臣知道。” 月伦公主一待他说完这句,便欺身上前,舞动着双拳,向萧逸风发起了凌厉的攻势。 萧逸风稳扎稳打,一边缓缓后退,一边拆解着她的招式。 两人的武艺都十分高超,一时之间竟难分伯仲,你来我往,稳稳过了两百多招仍然难分胜负。 直看得在场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替他二人捏了把冷汗。 而月伦公主毕竟是女子,又打了两百多招,体力渐渐有些不支。 而萧逸风却是体力充沛,越到后面越占上风。 又打了一阵,月伦公主步法渐渐有些凌乱,正待使出一记绝招,以挽回败局时,却不料脚下一个踉跄...... 正在她将要出丑之际,萧逸风伸手将她的肩膀一抬,帮她稳住身形。 月伦公主定住身形,立即收回了掌风,双手抱于胸前,满眼钦佩的说道,“翼王殿下果然技艺超群,月伦输得心服口服!” 场上的明眼人,都看懂了刚才那一幕,纷纷为二人竖 起了大拇指,交口称赞道,“翼王殿下和月伦公主,真是人中龙凤!刚才那一番比试,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皇上见萧逸风既才艺过人,又进退有度,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这时,东夏国国主当众拱一拱手,哈哈一笑,“既然翼王殿下和小女今日胜负未分,那本王便提议在贵地多盘桓数日,让他二人再细细切磋切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听闻这句,在场人都心知肚明,这东夏国国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大家都不敢挑明,只私下窃窃道,“翼王殿下同月伦公主郎才女貌,当真是绝配!” “若南蜀与东夏联姻,即始是国力最强的西越国,也不敢轻易来犯!” ...... 萧逸风与月伦公主都习武之人,耳朵特别灵敏,这些细碎的私语声有意无意的落入了二人的耳中。 月伦公主的脸上不由飞起一抹红润的光采,她若有似无的向萧逸风看了一眼之后,便退回了席座。 皇上心里当然也明白东夏国国主的意思,他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便立即应道,“东夏国国主专程带着爱女远道而来,我南蜀作为东道主,自当尽好地主之谊。皇儿,从明日起,你便好好与公主切磋技艺 ,匆必让东夏国主和公主尽兴而归。” “儿臣遵旨。”萧逸风躬身领命。 萧逸风同月伦公主比武之事,很快便在整个皇宫传开了。 林月涵听到那些宫女太监们私下议论着,那位月伦公主是如何如何 美貌绝伦,武功骑射是如何如何了得...... “听那东夏国国主的意思,这次前来,似乎是为了替公主务色一位称心如意的夫婿......” 一名宫女轻声说道。 “二殿下品貌上乘,月伦公主和东夏国国主似乎十分属意,若真是二人成婚,恐怕太子的储君之位便要落到二殿下手中。” “嘘......这样的话若被主子听到,便是杀头的大罪......” 另一名年纪稍长的宫女连忙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催促另两名宫女散开。、 听到宫女的议论,林月涵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正在她心事重重的时候,便见萧逸风摇摇晃晃的回来了。 萧逸风似乎又喝得有些醉了! “二殿下,酒能伤身。以你如今的酒量,实在不宜喝这么多!” 林月涵满眼担忧的说着,一边伸手扶住他。 “本王今日高兴,便......多喝了几杯!” 萧逸风有些含混不清的说道,“你却偏偏要说这样扫兴的话!” 林月涵听他这样说,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便沉下眸色回道,“若非二殿下硬将臣禁锢在这‘朝华宫’中,臣便可以眼不见为净,又岂会干涉二殿下!” 听她语气中明显有埋怨的味道,萧逸风脸色变得暗沉,厉声问道,“怎么,你这是对本王不满?” “臣不敢。” 林月涵埋着头,口是心非的回答。 萧逸风见她一脸冷冰冰的样子,心里越发憋闷。 “今日是本王的生辰,所有 人都向本王道贺,偏偏你对本王冷言冷语。难道在今日这样特殊的日子,你都不能说几句好听的,对本王笑一笑?” 他用食指勾起林月涵的下巴,凝望着她的眼眸问道。 “你是高高在上的翼王,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你被众星捧月般的对待,又何须臣多此一举?” 林月涵眸光闪避着他灼灼逼人的目光,轻声说道。 “众星捧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听到林月涵这样形容自己,萧逸风的唇角扯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 “可本王怎么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他双目赤红,直直瞪视着林月涵的双目,嘶声说道。 说完这句之后,他将林月涵的下巴松开,迈着踉跄的步子,径直进了内室。 第二日,萧逸风依着皇上的吩咐,与月伦公主在马场会面。 “二殿下昨日行径光明磊落,并未乘人之危。令月伦十分敬佩!” 月伦公主一见到萧逸风,便拱手对他说道。 “公主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昨日展示的一身技艺,更是让人叹服。” 萧逸风看着面前毫不造作的女子,由衷的赞叹道。 “昨日月伦观察了二殿下的剑法,十分精妙,月伦能否请二殿下教授月伦剑术?” 月伦公主目光澄明,朗声说道。 “既然月伦公主看得起在下这套剑法,那在下又岂会吝啬传授?” 萧逸风当即爽快的答应。 月伦公主见萧逸风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脸上顿时绽放出美丽的笑容。 “那我们开始吧 !” 萧逸风也干脆利落,当即将剑身出鞘,认真的教了起来。 月伦公主对习武极有天份,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萧逸风只教了几遍,她便已将剑法记熟。 见月伦公主学得如此之快,萧逸风不禁发出一声赞叹,“月伦公主真是在下见过禀赋最高的女子!” “怎么,二殿下之前还教过别的女子武功?” 月伦公主眉头一挑,仗剑问道。 “他......并非女子。” 萧逸风有些迟疑的回答。 见萧逸风神情有些异样,月伦公主不禁心生好奇,“看二殿下的模样,提起他来,似乎心里颇为惆怅!” “算了,我们还是接着练剑吧!” 萧逸风见月伦公主目光如此锐利,当下收回心神,移开了话题。 月伦公主也不再多问,只收起剑来,“你们南蜀有句古话叫做‘来而不往,非君子也’。刚才二殿下教了月伦剑法,月伦便教你骑射如何?” 她从萧逸风手上生茧的位置,便轻易作出判断:面前这位武功高强的二殿下,从未习过骑射。 萧逸风也不作推辞,拱手说道,“那便请月伦公主不吝赐教。” 两人于是又开始练习骑射。 月伦公主手把手的教授,但凡萧逸风姿势不对,她便上前替他纠正。 两人的身体时不时有所接触,但月伦公主和萧逸风皆神情自然,并无任何忸怩之态。 而此时,林月涵刚好端着避暑的汤水前来,她远远瞧见二人亲昵的举止,整个人顿时定定呆在原地。 第二百四十一章 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他二人看上去,郎才女貌,十分相称。 而以萧逸风的喜好,恐怕象月伦公主如此大方自然的女子,正合他的心意吧! 林月涵在一旁静静观望了许久,越看越觉得心里有些涩涩的。 但她手里的避暑汤眼看着就要凉了,她既想上前进献避暑汤,又担心自己惊扰到二人。 正在踌躇之际,萧逸风却一眼瞥见了她。 他脸色顿时暗沉下去,对她厉声喝道,“你在那边磨磨蹭蹭个什么劲儿,还不快端上来,难不成想渴死本王!” 见萧逸风对来者态度蛮横,月伦公主目中不禁闪过一道诧异的光。 “二殿下为人随和,行事进退有矩。却为何独独对此人如此霸道专横?” 她满面疑惑的问道。 萧逸风没有看月伦公主,只双目死死盯着林月涵的身影,沉声说道,“本王同这个人,积怨已深!” “积怨?” 月伦公主不可置信的看着萧逸风的脸,脸上的表情越发迷惑不解。 这时,林月涵已经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她恭敬的举起托盘,“二殿下,月伦公主,今日天气炎热,两位在日光下晒得太久,请饮此物,以免中暑。” 月伦公主正好口干舌躁,见林月涵端来汤水,立即端 起碗来,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这位公公真是细心。”她喝完之后,对林月涵赞道。 “臣不是宫里的太监,而是......太医。”林月涵立即埋下头去,轻声向月伦公主解释道。 听说她竟是太医,月伦公主脸上不禁现出羞愧的表情,“没想到,这位太医样貌如此清丽,月伦险些误认作公公......真是失礼。” “本王看他比宫里的太监还娘娘腔!” 萧逸风没好气的说完,将空碗往林月涵的托盘中一撂,转头对月伦公主说道,“我们别谈论他了!接着练!” 二人于是接着练起了骑射。 月伦公主干脆与萧逸风共乘一骑,在马背上教他拉弓拔弩。 正教着,那马突然腾起四蹄,发出一声嘶鸣。 正专心教授技艺的月伦公主一个措手不及,歪着身子便向外飞了出去。 萧逸风见状,连忙从马背上腾起,向着月伦公主的方向扑了出去。 月伦公主身体触地的前一刻,被萧逸风一把揽入怀中,两人就地滚了数圈,方才将下落的力道化解。 “多谢二殿下出手相救。”月伦公主惊魂未定,压在萧逸风身上,感激的说道。 而这一幕,正好不偏不倚落入林月涵的眼中,他二人的姿势,看上去要多亲密有 多亲密。 林月涵的眸中不知为何浮起一层雾气,她再也不愿留在此处碍眼,便端着托盘,急急跑开。 回到自己的房内,她将房门紧闭起来。 可她的心里,却是酸涩难奈,整整一天,心情都十分沉郁。 接下来的一月,萧逸风每日都早出晚归,同月伦公主一道练武。 两人的相处也越来越自然融洽,武功也同时得到了精进。 见萧逸风每日都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寝宫,见到自己也是爱搭不理,林月涵的心里感到没来由的失落。 而皇上和东夏国国主这段日子来,也时不时切磋棋艺,关系越发亲密。 两人这一日一边下棋一边感叹起儿女的事来。 “月伦是本王的最钟爱的女儿,本王最操心的,便是她的婚事......” 东夏国国主落下一子,貌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月伦公主年岁不大,倒还可以等上几年。可朕的皇儿却已年近三十,至今连个暖床的宫婢都不曾有过......” 提起这一档事,皇上便是一脸辛酸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磋合他二人......反正本王看月伦对你那二皇子并不排斥。” 东夏国国主停下动作,抬起光亮的瞳子,定定望着皇上说道。 “风儿也甚少与女 子如此亲近......可他二人在一起,除了练武之外,似乎并无其他亲密的举动......” 皇上满眼焦虑的说道,他心中隐隐回想起,当年萧逸风拉着林月涵在自己面前下跪着说的那句“他是小人的人!”。 难不成,自己这个儿子真的是个“断袖”? 那自己与东夏国国主费了老大的功夫,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二人不通男女之事,那我们两个为人父亲的,便给他二人添一把火!” 东夏国国主目光越发狡黠,压低音量对皇上说道。 “添一把火?”皇上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当日,当萧逸风与月伦公主,宫女便将皇上特意嘱咐的茶水端上前去。 萧逸风和月伦公主正好练功练得口渴,接过茶水便一饮而尽。 宫女端着茶碗的退出之时,正好迎面撞到了端着避暑汤水前来的林月涵。 林月涵鼻中突然串入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 “这茶碗里是......?”她满眼惊愕的问道。 “奴婢不知......奴婢是受皇上的吩咐......”宫女小心的回道。 林月涵心里顿时明白过来,这是皇上在萧逸风的茶水里下了药。 她心里顿时难受到了极点。 而服下 茶水的萧逸风和月伦公主,此时脸色渐渐变得红润。 “这茶.....有问题!” 萧逸风立即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而月伦公主此时也强令自己保持清醒,“怎么办,我感觉身上好热......” 她一边说着,一边喘息连连。 见月伦公主目光渐渐迷离,整个人越来越不清醒,甚至开始撕扯起自己的衣裳。 萧逸风急不可奈的说了一声,“公主,请恕本王得罪了!” 他话音一落,便强忍着体内的躁热,举起手刀,对着月伦公主的后颈砍下。 月伦公主当场晕倒在地,人事不醒。 萧逸风见到月伦公主晕了过去,不由舒了口气。 但他随即瞥眼看见远远呆若木鸡的林月涵,便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怒不可遏的问道。 林月涵满面委屈,泪光莹莹的解释道,“不是我做的......恐怕是有人想成人之美......” 听她这句,萧逸风立即明白过来。 他强力压制着体内的药力,但却奈何那药性太过猛烈,令他脸憋得通红,整个人似要炸裂了一般。 “二殿下......你这么难受......不如......” 林月涵如万箭穿心般难受,对着月伦公主看了一眼。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小小的试探 反正他二人早已情投意合,走到这一步也是迟早之事......” 但萧逸风却并没有将目光转向月伦公主,而是双目赤红的看着林月涵,一把将她拎到自己胸前。 “在你的眼中,我就是这种禽兽不如的人?” 他声音嘶哑,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咆哮。 被他如此质问,林月涵立即对自己刚才那句话后悔不迭。 “但......这种药霸道非常,即便你硬撑,也撑不了多久的......” 她满眼迷蒙,定定面前高大威猛的男人,据实说道。 果不其然,林月涵的话说完没多久,萧逸风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开始用力撕扯自己的衣衫,并一步步向林月涵逼近。 见到他这个动作,林月涵再度陷入恐慌之中。 她一步步的往后退着,一边退,一边绝望的摇着头。 突然,她的身体撞到结结实实的大树,退无可退。 而萧逸风此时猛的冲到她面前,将她的身体。 林月涵娇小的身子被萧逸风死死抵住,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热烫的温度,耳畔全是他**的粗喘。 “不要......”曾经的梦魇重现,林月涵无助的嘶喊着。 萧逸风听到这个声音,目光突然变得清亮起来。 他用力的掐着自己,强令自己清醒。 林月涵见到他撑得如此辛苦,眼泪忍不住滚滚落下。 萧逸风神志稍稍恢复,将目光四下探望。 突然,他弯下腰去,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 林月涵呆呆的看着他这个动作 ,不知他为何做出如此奇怪的举动。 只见萧逸风咬紧牙关,将石头正正对着他的额头。 这时,林月涵方才明白过来,他是想要将他自己砸晕。 她连忙伸手捉住他正欲落下的那只手,惊魂未定的说道,“你这样砸下去,会没命的!” 萧逸风紧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阻止我,是想做我的解药吗?” 林月涵听闻这句,整个人呆若木鸡。 “松开!” 萧逸风用残存的最后一点意识,发出雷鸣般的粗喝。 林月涵被他的话一惊,不经意松开了手。 萧逸风闭上双目,紧握着石头,对准自己的额头,正准备落下...... “翼王且慢!” 这时,突然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树后发出。 紧接着,一个人影倏的串到了萧逸风身前,将他手上的石头一把夺了过去。 萧逸风勉强睁开双目看去,只见面前之人,正是东夏国国主,一个年近半百的老者。 林月涵见到东夏国国主突然出现在这里,更是惊得合不拢嘴。 “大王,本王身中**,无法自控。你若不将在下砸晕,恐怕本王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来!” 萧逸风强撑着身体,吃力的向东夏国国主解释道。 只见东夏国国主满眼赞许的看着萧逸风,哈哈大笑起来,“本王果然没有看走眼!翼王殿下的确是爱女可托之人!” “大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萧逸风声音沙哑的说着,他的模样看上去明显已经撑到了极限。 东夏国 国主没有接话,只不紧不慢从怀中掏出两粒白色的药丸。 他将其中一粒递到萧逸风面前,“服下此丸,你体内的**自然可解。” 萧逸风闻言不由一愣,随即他顺从的接过药丸,仰头吞了下去。 东夏国国主又将手中的另一颗白丸,给昏迷在地的月伦公主服下。 服下药丸之后,他的脸色立即有所缓和。 而此时,月伦公主也悠悠醒转。 “父王,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我是怎么了?”月伦公主皱着眉头,满脸迷茫的问道。 只听东夏国国主又是爽朗一笑,“没什么。刚才只不过是父王替二殿下作了一个小小的试探!” “小小试探?莫非......那茶水中的**,是大王所下?” 萧逸风闻言,立即惊声问道。 东夏国国主不置可否,只满脸笑意的看着萧逸风。 月伦公主见到父亲这幅表情,立即明白过来。 “父王!你......” 她气得跺了跺脚,便捂着脸跑开了。 “大王......这样的玩笑,还是少开为妙。” 萧逸风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他满脸凝重的说道。 “好,好!本王还要去安抚我那宝贝女儿,失陪了!” 东夏国国主一幅老顽童的模样,说完这句便施展轻功向月坐骑公主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林月涵见不过是虚惊一场,心神方才稍稍安定。 她一想到刚才萧逸风险些将他自己砸得头破血流,便心有余悸的说道,“幸好大王及时交出解药,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 萧逸风听到这句,转回头来看向她,冷冷说道,“什么后果?你是怕我死,还是怕我对你做出禽兽之举?” 闻言,林月涵不禁陷入迷惑。 继而她回过神来,目光澄亮的回答,“怕你死!” 在即将迷失心智的情况下,他宁愿选择一死,都没有侵犯自己一个手指头。 听到林月涵的回答,萧逸风的瞳中闪过一道隐隐的光亮。 他没有再搭言,只定定转过身,往“朝华宫”的方向行去。 林月涵也随即迈开脚步,缓缓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上一个字都没有交谈。 林月涵目光定定落在前方高大魁梧的背影,心里升起了别样的情愫。 忠叔见他二人的神情有些异样,目中不禁露出疑惑之色。 他刚想上前出言询问,却听萧逸风说道,“本王今日十分困倦,想先歇息了。你们都退下吧!” 他将所有人摒退之后,便自行坐上了卧榻。 林月涵返回自己的房里,也缩到了自己的床上。 她双手抱膝,一个人默默想着心事。 先前那一幕场景,在她脑中不停的回闪,每过一遍,她的心里便越是迷惑。 她想不明白,今日萧逸风为何会是那样的表现。 他宁愿冒着死去的风险,也没有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举动...... 即便是东夏国国主,也对他先前的举动满眼赞许。 可为何...... 她的思绪再次回到安宁镇的那个晚上。 为何,同样是他......却做出完全相反的举动? 莫非,真的如三少爷 萧逸清所言,即便亲眼所见,也不如心里的感受来得真切? 而现在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第二日,萧逸风依然很早便出去了。 林月涵望着他空空的床榻,心底没来由的一番失落。 百无聊奈间,她来到贤妃的寝宫,探望多日不见的贤妃和母亲。 从母亲的口中,林月涵得知贤妃对皇上一直避而不见,她不禁替贤妃和皇上二人感到有些惋惜。 而芸娘明显看出女儿神情有异,立即关切的询问,“涵儿,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林月涵叹了口气道,“娘......有件事情,女儿实在想不通......” “到底何事?不如说给娘听听,看能不能帮上忙!”芸娘立即拍着女儿的手劝慰起来。 林月涵于是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向母亲详细说了一遍。 母亲听后,脸上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涵儿,萧逸风那样的人,怎么会做出如此坦荡磊落的行径?” 她满脸惊诧的问道。 “娘,会不会真的是我误解了他......他或许本来就是一个好人?” 林月涵满眼迷茫,语气飘忽的问道。 “整件事,只有你最清楚!娘又怎能作出判断?” 芸娘满面为难的说道。 母女二人苦思无果,均陷入了沉默当中。 突然,芸娘的目中有了些光亮,对林月涵说道,“不如......你再细细回想,在安宁镇那一晚,他的表现有什么异常之处?” “娘......” 第二百四十三章 往事重现 她强忍着心里的痛楚,对母亲说道,“他当时有一个举动,很是奇怪!” 芸娘闻言,连忙出言问道,“什么举动?” “他当时听到我苦苦向他哀求,便停下了动作,象这样......两手抱着他的头,拼了命般的撕扯头发......” 林月涵一边模仿着那晚他的动作,一边对母亲描述着。 芸娘见到林月涵的动作,目中浮起狐疑之色。 “你说,他当时,为何会那样做?” 林月涵做完之后,满眼急切的对母亲问道。 芸娘垂眸细想了好大阵,方才开口说道,“依为娘的判断,他当时应当......正处在颠狂的状态......” “颠狂之态?” 林月涵听了母亲的话之后,眉头紧紧拧成一团。 “不错。”芸娘定定的点了点头。 “可他为何会颠狂?” 林月涵目中再次浮起迷惑不解之色,她喃喃说道,“该不会那日他也中了**吧......” 继而她又摇了摇头,“不......不会那么巧的......他不过是一个异地的客商,同安宁镇并无交集......又怎会无缘无故被人下药?” 听了女儿的话之后,芸娘的眼睛突然一亮,“涵儿,你说......他该不会是......病发了?” “病发?” 林月涵听到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身体猛的一颤。 “娘......我记得你曾说过,贤妃娘娘和萧逸风的顽疾都是 因中了一种奇毒所致,而每每发病之时,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颠狂对不对?” 林月涵猛烈摇晃着母亲的身体,焦急不已的问道。 “正是如此。所以娘曾说那种毒物太过霸道!”芸娘肯定的点头说道。 听了这句之后,林月涵再也坐不住了,“娘......我有要事先走了!” 说完这句,林月涵便急急冲了出去。 她离开贤妃的寝宫之后,便立即回到了“朝华宫”。 忠叔见到她跑得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正待出言询问。 却被林月涵一把扯住衣袖,急切的问道,“忠叔,你记不记得二殿下初次前往安宁镇那次,中途可曾顽疾发作过?” 忠叔闻言,皱着眉头问道,“这么久的事情,你怎么今日突然想起来要问?” “忠叔......你快点告诉我!” 林月涵捉着忠叔的衣袖用力摇撼,一脸急不可奈的模样。 忠叔见她此状,目中越发疑惑不解。 他沉下眸去,沉声答道,“那次二殿下的病确实发作过一次。” “是何时发作的?”林月涵立即又问。 “就是刚到安宁镇的那一晚......好象是......” 忠叔抓耳挠腮的苦思了一番,振声说道,“九月初七!” 听到这个日子,林月涵的心猛的一颤。 “九月初七......的晚上?” 林月涵压抑着心底的颤动,再次向忠叔确定着。 “就是九月初七那晚!当时二殿下痛苦不堪,一边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拼 命的往外冲,我当时拼尽全力都没追上......” 忠叔一边回想着那晚的情形,一边据实对林月涵描述着。 忠叔一边回想着那晚的情形,一边据实对林月涵描述着。 林月涵听着忠叔的描述,泪水模糊了双眼。 “林太医......你这是怎么了?” 忠叔说完之后方才抬眼看见林月涵一脸的泪,他又抓了抓自己的头,满眼不解的看着林月涵。 林月涵回过神来,一边用衣袖擦着自己的眼泪,一边哽咽的回答,“没......没什么......” 说完这句,她再也顾不得其他,便匆匆的离开了“朝华宫”。 离开“朝华宫”之后,她鬼使神差的往萧逸风练功的马场行去。 一路上,她的脑中都在想着如何对萧逸风当面开口问明此事。 她急赶慢赶,好不容易到达了马场,却见萧逸风正在同月伦公主一道坐在地上休息。 此时萧逸风正好背对着林月涵,而他高大健硕的身子,正好将月伦公主的身子挡住了大半。 一阵风吹过,月伦公主的眼中突然进了个沙子,她连忙伸手去揉。 这一揉之下,沙子非但没有出来,反而她的眼睛变得又红双肿,泪水涟涟。 萧逸风见状,连忙将手搭在月伦公主的肩头,出言阻止,“沙子入眼千万不能揉!” 说完这句之后,他便凑近月伦公主的脸,用嘴给她吹了起来。 林月涵隔的距离很远,根本没有听到他二人之间的对话,但他两人些时的 姿势,却正好象在亲吻一般。 看到他二人的举动,林月涵脑中“嗡”的一声,整个人险些站立不稳。 他同月伦公主,已经亲密到这个程度了吗? 林月涵的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他两人,一个皇子,一个公主。男未婚,女未嫁。 又是两国联姻,强强联合。 于公于私,为国为民,都是件天大的好事! 关键是他二人,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自己夹在他二人当中,又算什么? 林月涵不忍再看,颓然转过身去,拖着沉重的双腿,缓缓往回走。 而她身后...... 萧逸风终于将沙子从月伦公主眼中吹出。 “多谢殿下!” 月伦公主擦了探眼睛,感激的对萧逸风说道。 “举手之劳罢了,公主何须言谢。”萧逸风目光淡然,不紧不慢的回答。 “昨日父王对你做出那样的举动,实在太不应该。望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同他计较才是。” 月伦公主提起昨日的那一档事,便一脸愧疚的表情。 “东夏国国主孩儿心性,再者又未酿成什么恶果,本王又岂会同他计较,只不过......本王却搞不懂,他为何要那样做。” 萧逸风无可奈何的说道。 月伦公主闻言,眨了眨眼,“此事我昨日也追着父皇问了许久,你猜他怎么说?” 萧逸风漫不经心的问道,“他怎么说?” “他竟说,要替我试探试探未来夫婿的禀性!”月伦公主说到此处,目光斜斜瞟了萧逸风一眼 。 “未来夫婿?” 萧逸风闻言不禁有些失笑,“以月伦公主的才貌,本王哪里能够匹配?” “但若我和父王都觉得你可以呢?” 月伦公主牢牢盯视着萧逸风的眼睛,毫不闪避的问道。 听到这句,萧逸风不由一怔。 即而他沉下眸色,稳稳说道,“本王终身不娶,只能辜负大王和公主的一番美意了。” “**女爱,人伦纲常,你终身不娶?为什么?” 月伦公主满眼不解的问道。 “月伦公主若当本王是朋友,便请容本王保留一点个人的隐私。” 萧逸风恭敬的向月伦公主拱手说道。 月伦公主听了萧逸风的话,并无任何颓丧之意,反而伸手往他肩上用力一拍,大声说道,“好!本公主就是欣赏你这种直来直往的性子!我们虽然做不成夫妻,却能做朋友!你这个朋友,本公主交了!” 见月伦公主性情如此爽朗,萧逸风也哈哈一笑,“好!你这个朋友,本王也交定了!” 月伦公主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起身说道,“朋友!我与父王明日便打算返程了,这段日子多谢你与陛下的盛情款待!” 她拱手对萧逸风揖礼说道。 “祝愿你们一路顺风。”萧逸风诚恳的说道。 月伦公主翻身跃上马背,一边挥鞭驱马,一边回头对萧逸风喊道,“本公主定会找到比你好上百倍千倍的好夫婿,到时,一定要赏脸喝本公主的喜酒!” “一定会!” 萧逸风满眼欣赏,望着月伦公主的背影许诺。 第二百四十四章 装什么糊涂 听闻月伦公主同东夏国国主打算返程,皇上心知联姻之事无望。 东夏国国主不无遗憾的对皇上说道,“陛下,儿女们的事情,我们这些作父辈的,就不要再瞎掺合了!为了那件事,本王不知被那宝贝女儿骂了多少次!” 皇上目中现出愧疚之意,“这次让大王白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这件事......都是风儿不对!还望大王和月伦公主千万不要怪罪啊!” 自己的儿子是个断袖,这个理由偏偏让自己羞于启耻,无法向东夏国国主和月伦公主言明。 唯有祈盼他父女二人大量一些,不要因此事伤了两国的情谊。 “男女之事,向来繁复。二殿下人品贵重,本王十分属意,耐何他与小女缘份浅薄。本王又岂是那不通情理之人!” 东夏国国主满眼诚恳的回道。 见东夏国国主并无责怪之意,皇上方才心下安定,备了厚礼,以表心意。 送走了东夏**女,皇上对萧逸风说道,“皇儿啊......为父知道你喜好异于常人,但你如今身份与从前有着天壤之别,好歹也要顾及皇室尊严。” “父皇,儿臣不太明白父皇的意思。” 萧逸风目中现出疑惑 之色,对父亲恭敬的说道。 “父皇的意思是,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父皇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你想让林太医做你的男宠,父皇也可以遂了你的心愿!但你好歹也要纳个正妃,做做样子吧!” 皇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对萧逸风极力劝说道。 听了父亲的话之后,萧逸风沉声答道,“儿臣已经决意终身不娶。儿臣也不愿为了颜面,而毁去一名无辜女子的终身幸福。” 听萧逸风语气如此坚决,皇上不由有些头疼。 他皱着眉头,托头说道,“你先下去吧!朕有些不舒服......” 见父亲的脸色如此难看,萧逸风立即对父亲说道,“父皇,要不要让太医来瞧一瞧?” 听萧逸风这话,皇上立即想起了林月涵来。 “也好!你去把林太医给朕叫来!” 林月涵一入皇上的寝宫,便被皇上一通训斥。 “你身为宫中的太医,便应该做好为人臣子的本份。皇儿他患有怪癖,你便应对他苦苦规劝,而不是施展妖媚的功夫,想尽办法去迷惑他!” 听到皇上这没头没脑的责骂,林月涵心里不禁感到十分委屈。 “皇上,臣没有。”她振声回道。 “没有?” 皇上目中明显是不信任 的意味,“若非你迷得他失了心智,他怎会向朕说出终身不娶的话来?” 听了皇上这句,林月涵心中咯噔一下。 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看见他与月伦公主郎情妾意,举止亲密,俨然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如今皇上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二殿下说他......终身不娶?” 林月涵不确定的问道。 “林太医,皇儿都是因为你,才会成了这幅模样。你现在倒来跟朕装什么糊涂?” 皇上见林月涵瞪着眼睛反问自己,心里越是气不打一处来。 “臣并非装糊涂,而是臣不明白,臣明明看见月伦公主郎情妾意,情投意合,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林月涵满眼诚恳的说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皇儿同月伦公主郎情妾意了?” 皇上闻言,越发气恼,他斜着眼角对林月涵问道。 “臣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林月涵声音毫无惧意,据实回报。 “你.....你.....你别以为仗着皇儿对你的宠爱,朕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皇上听了林月涵的话之后,气得手指颤颤,他转头对贴身公公吩咐道,“你去给朕挑几个模样比他好百倍的少年!朕就不信,皇儿还非 他不可了!” 听到这句,林月涵险些惊得晕过去。 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竟会病急乱投医,为了让萧逸风疏离自己,而用这样奇特的法子。 贴身公公也觉得有些为难,皱着眉头对皇上劝道,“皇上,二殿下昂堂七尺,怎么看,奴婢也觉得他不象......” 皇上闻言将袖一拂,“是不是如今连你也敢忤逆朕?” 见皇上龙颜大怒,贴身公公再不敢对他进行规劝,只得恭身领命而去。 经过层层把关,精挑细选,三个绝色少年终于被贴身公公带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请过目。”贴身公公格外小心的说道。 “抬起头来!”皇上对着三个少年沉声下令。 三名少年听了皇命,皆抬起头来,让皇上亲自查看。 “嗯......这三个挑得不错。”皇上看着面前三人,个个五官精致,面容俊美,立即满意的点了点头。 听到皇上的赞许,贴身公公微微松了口气,“皇上,您看是从中挑一个送去朝华宫,还是......” 贴身公公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皇儿的喜欢,朕也搞不懂。干脆,将他三人全送过去,让皇儿亲自挑选!若是他三个都要,便全留下吧!” 皇上大手一挥, 当场作了决定。 “是,臣这便去办。”贴身公公说完之后,便立即领着三个少年,往朝华宫行去。 皇上看着三个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满眼不甘的说道,“朕倒要看看,皇儿有了这三个男宠,还会不会看你林月涵一眼!” “朝华宫”中,因为男宠的进入而变得格外热闹。 萧逸风面无表情,坐在座椅当中,冷眼看着贴身公公带来的男子。 那些男子大多年纪在十七八上下,个个长得细皮**,容貌俊美。 “这是什么意思?”萧逸风指着面前三个少年,对贴身公公问道。 “这是皇上特意为二殿下挑选的男宠,说是让二殿下豢养在宫中随时取乐。”贴身公公如实向二殿下禀报。 萧逸风听了贴身公公的话,气得愣在当场。 过了许久,他方才缓过劲儿来,对贴身公公说道,“本王对他们没有丝毫兴趣,还请公公将他们送回去。并请公公转告父皇,今后若再送来,儿臣也不会要。” 贴身公公闻言,满面为难的说道,“这......皇上如今已对林太医十分不满,若是二殿下如此逆皇上的意,恐怕皇上更要迁怒于林太医啊!” 听了贴身公公的话,萧逸风的目中闪过一抹犹豫之色。 第二百四十五章 你们......继续...... 他沉默半晌,开口说道,“人便暂时留在朝华宫吧!” 贴身公公见他收下了三名少年,方才舒了口气,恭敬的退了出去。 林月涵听说萧逸风竟然将皇上送来的俊美少年留下,心里惊得不轻。 待她看见那三名少年个个都不过十七八岁,正值青春好年华,心里便更不是滋味。 她对萧逸风问道,“二殿下,你为何要将那三名少年留下?“ “既然是父皇的一番美意,作为皇子,又怎能拂逆。倒是你林月涵,不过是宫中太医的身份,你的职责不过是治病救人,又何时轮来你来管本王的闲事?” 萧逸风双手负立身后,面无表情的问道。 这一句,令林月涵当即哑口无言。 她呆怔半晌,方才轻声说道,“臣只是担心二殿下害人害已罢了。” “林月涵!” 萧逸风闻言,脸上顿时蕴起一抹怒意,“你究竟懂不懂分尊卑?你竟然敢用这样的字眼来指责本王!” 林月涵抬起清亮的眸,不闪不避的回视着萧逸风。 她一脸倔强的问道,“你明明是个铮铮铁骨的男儿,为何要豢养男宠?” “你在本王面前装什么糊涂?以本王与你的交情,你竟然不知道本王口味独特?” 萧逸风越发愤怒的逼视着林月涵,将庞大的身躯缓缓欺近。 林月涵一边后退,一边拼命的摇着头,大声说道,“你不是!你我心知肚明,你和月伦公主做出那样亲密 的举动,你明明喜欢的是女子!” 萧逸风闻言不由沉下眸色,粗声问道,“你说本王同月伦公主做出了什么样的举动?” “臣不慎瞧见......你那日吻了她......” 林月涵退到无路可退,两手撑着身后的木桌,强硬的与萧逸风争辩着。 “你竟敢如此诋毁本王?” 萧逸风被这莫虚有的罪名激得火冒三丈,他再也压抑不住胸中的怒火,一下将林月涵抵在桌上。 “本王今日就让你弄清楚,本王的口味是不是独特!” 他咬牙说完这句,便将林月涵的身体强行扳过去,压在桌面上,用身体死死将她抵住。 林月涵被他的动作惊得大声喊叫,“你......疯了!快,放开我!” “怎么,你怕了?”萧逸风气愤的喘着粗气说着,他看着林月涵娇小的身子伏在桌上胡乱的扭动着,气息越发紊乱了。 林月涵感觉萧逸风身体硬得可怕,她想挣扎着起身,却被萧逸风两只铁臂大力的按在桌上,根本就无法挣脱。 “你......想做什么?”林月涵意识到大事不妙,心里越发恐惧。 萧逸风调整着呼吸,气恨说道,“林月涵,你给本王听好,今后少来招惹本王!否则,本王绝不可能象今日这样放过你!” 他说完这句警告之语之后,便松开了林月涵的手,正欲往后退...... “发生了何事?”这时,忠叔却突然惊呼着冲了进来。 他一进来,便看见萧逸风将林月涵牢 牢抵在桌面,而萧逸风正一脸怒意的看着自己。 “二殿下......臣刚刚......听见里面有动静,便冲了进来......” 忠叔一脸尴尬,连连向萧逸风赔着罪,“恕臣多事......二殿下......请继续......” 他说完这句,便急急转过身,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萧逸风吃没吃着,却惹了一身骚,脸色顿时暗如锅底。 “都怪你无缘无故招惹本王!怪得本王被忠叔误会!” 萧逸风烦躁的将林月涵从桌上扯了起来,没好气的说道。 林月涵惊魂未定,气息不定的立在一旁,再也不敢惹萧逸风。 “最近本王心情不好,你最好离本王远远的!” 萧逸风想到贴身公公的叮嘱,大声对林月涵下令。 “是。” 林月涵小心翼翼的应声。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倒是相安无事,只是每每看见忠叔,两人的神色便有些不自然。 而忠叔也是一脸尴尬,将目光低垂尽量躲闪。 皇上见萧逸风收下男宠,心里平衡了许多。 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是时候让这个儿子历练历练。 于是他命萧逸风跟随大将军学习兵法阵法。 得到这个消息,皇后的寝宫再次炸了锅。 她将桌上的碗盏拂了一地,怒气冲冲的说道,“皇上这样做,分明是想让萧逸风日后随军出征,在战声立下军功,以便为日后撤换储君找到借口!” 贴身公公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皇上心里更偏爱二殿 下,若他真的有此打算,娘娘即便气坏了身子,也无济于事啊。” 皇后听了这话,心里越发不甘。 “你去将太子给本宫叫来!”她狂躁的大喝。 待太子前来,看见满地狼藉,一脸惊愕的问道,“母后,到底出了何事?” “皇儿,你可知道,你父皇已经有了易储的打算?”皇后一见到太子前来,立即上前拉住他的手,急急说道。 “何以见得?”太子不解的问道。 “皇儿,你可知道,你父皇如今让翼王跟随将军学习兵法和阵形,便是有意让他随军出征,待日后立下战功,便可以名正言顺将你的太子之位撤换。” 她满眼焦急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到时你我母子二人在这宫中,哪还有立足之地?” “随军出征?” 太子满眼迷惑,“那样危险之事,父皇又怎会让皇弟去做?” “皇儿,你真是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皇后见儿子如此愚顿,顿时提高了音量,“你以为皇上真会让翼王身先士卒?到时候,翼王只需要躲在营帐中睡他的大觉,待战事得胜,便将军功尽数归于他的头上!” 太子听闻这话,眉头不由一皱,“母后,父皇如何安排,我们又如何能够干涉?何况,儿臣也并不觉得做储君有什么好!” 听见儿子如此不成器的话,皇后气得直跺脚,“皇儿,你怎么如此不开窍。任娘怎样说,你都不明白?” 太子见母亲气得不行,只得软下语气安抚道,“母后,千万不要轻 易动怒!若是象上次那样犯了病,可如何是好?” “皇儿,母后希望你能多上进一点,同你父皇多多亲近,免得让那翼王占尽了上风。” 皇后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只得对太子极力劝说道。 “儿臣知道了,母后!”太子温和的回道。 待太子离开之后,贴身公公对一脸愠怒的皇后劝道,“皇后娘娘,此事也不能责怪太子。毕竟枯井案已让皇上对贺氏一脉心生嫌隙,上次娘娘被人下毒,皇上肯让林月涵对娘娘施救,已是心怀仁厚。娘 娘更不能在此时再激怒皇上啊!” 皇后闻言,悠长的叹了口气,“本宫明白,只是本宫眼见着太子的地位芨芨可危,本宫心里忧心如焚啊!” 事情的发展如皇后所料想的完全相同。 皇上在萧逸风对兵法和阵法熟悉之后,便下令让他作好出征的准备。 听到这个消息,皇后越发气恼不已,便却无计可施。 “如今本宫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次皇上派萧逸风随军戍边,既安全又可历练战场经验!” 皇后一边叹着气,一边对贴身公公说道,“皇上心里的盘算,只怕朝中稍稍有点眼力劲的大臣们都已心知肚明!那些大臣一向都懂得见风使舵,如今就连同太子走得近的那几名大臣,都开始刻意与太子疏远!” 贴身公公却双目闪着阴冷的光,拱手对皇后说道,“娘娘,此次皇上派二殿下戍边,说不定便是除去他的大好机会!” “除去他的大好机会?”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本王腰疼! 皇后闻言,不由抬起凤眸,满眼疑惑的望着贴身公公问道,“这话怎么说?” “娘娘您想,平日里在宫中,守卫森严,而一有风吹草动,皇上每一个便怀疑到娘娘头上!” 贴身公公压低音量,目光闪闪的说道,“若是二殿下一旦远离皇上的庇护,到了那天寒地冻的北强,娘娘若要对他下手,岂不是方便了许多?” 听了贴身公公的话之后,皇后的眸色顿时闪过一道阴鸷的光。 “你的脑子还挺灵光!” 她一边语带赞许的点着头,一边咬牙说道,“这一次,本宫便要让那萧逸风死在外头!让皇上彻底断了易储的念头!” 而林月涵在得知萧逸风要随军远行,心里顿时感到莫名的慌乱。 “二殿下,此次皇上派你到千里之外的北强,臣请求一道前往。”林月涵满脸认真,拱手对萧逸风求道。 “本王是去打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让本王带着你这么大一个累赘?”萧逸风满眼轻蔑的看着林月涵,语带讥讽的说道。 林月涵见他不允,心里越发焦急,“二殿下,那北强天寒地冻,若是你冻病了冻坏了,皇上岂不心疼?” “本王的身体如此强健,岂会连一点寒冻都承受不了?”萧逸风不屑的说道。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臣在身边侍奉,岂不更让人放心?”林月涵急切的说道。 “你想去,也行!” 萧逸风见她如此死缠烂打,便故意激 道,“不过,本王担心你连马都不会骑,又如何与本王并贺齐驱?” 林月涵闻言,脑中闪过萧逸风与月伦公主练习骑射的一幕,她的脸上顿时露出好胜的表情。 “骑马有什么难的?我可以学!”她自信满满的说道。 “学骑马?好!本王答应你,若在出征前,你能稳稳坐上马背,在马场跑上十圈,本王便同意带上你!” 萧逸风眸色一沉,满眼狡黠的说道。 “好,一言为定!驷马难追!”林月涵当场与他击掌。 有了奋斗的目标,林月涵便放下琐事,每日天蒙蒙亮便来到马场。 她望着比自己高得多的汗血宝马,心里顿时升起了几分怯意。 同时,她在心里有些后悔,当时自己那样向他夸口,以致如今事情再无回转余地。 她口中念念有词,“马儿啊马儿,你乖一些,让我骑上十圈,我就喂你青草好不好?” 那高大的汗血马似听懂了她的话似的,稍稍弯了弯膝,将身子伏下了一些。 林月涵见状,大喜过望。 她连忙攀住马鞍,用力爬上了马背。 可不料,她在跨上马背的时候,不小心将脚踢到了马腹,还不待她坐稳,那宝马便撒开四蹄,在马场内奔跑起来。 “啊!” 林月涵突然失重,一声尖叫过后便从马背上重重跌落在地。 好在马的速度此时并不快,她并没有摔伤。 她很快便从地上爬起来,忍着痛拍着屁股上的灰,再次来到马前。 这一次,她格外小心,在爬 上马背时候,尽量不让自己碰到马身上其他的部位。 待调整好姿势,抓好了缰绳,她才两腿轻轻一夹,“驾!” 宝马这一次,却偏偏不听她的话,只定定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难道是我的动作太轻了?” 林月涵心里不禁有些纳闷,于是加大了双腿的力道,大声喊道,“驾!” 这一次,宝马终于再次启动,它如离弦之箭,一下子冲了出去。 林月涵没想到它的力道如此之大,又险些被它摔倒在地,幸好她两手死死握住缰绳,方才没有重蹈覆辙。 她没有想到,马背上的颠簸竟比犄角兽剧烈得多,以致于在转弯的时候,她的手再也抓不住,被生生甩出了老远。 这一次,她疼得呲牙咧嘴,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而此时,在距她百米之外的树要中,萧逸风微微皱起了眉头。 “二殿下,林太医真是毅力过人!”一旁的忠叔,见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发出由衷的赞叹。 “他这叫逞强!摔死了活该!”萧逸风目中既是怜惜又是气愤,咬牙切齿的骂道。 “二殿下......照他摔的次数推算,不到天黑,他不死也残了!” 忠叔一脸恭谨,好意的出言提醒着。 听到这句,萧逸风的目中闪过一道焦灼。 果不其然,还不到半个时辰,林月涵便又从马背上摔下来好几回。 “真不让人省心!” 萧逸风在林月涵再次摔个狗啃泥的时候,再也按捺不住,一边骂着,一边从树林里走 了出去。 “林月涵,你到底在做什么?”萧逸风跨着大步,冲到林月涵面前。 “臣......臣在练习骑马......” 林月涵满眼无辜的看着萧逸风。 “你的身份是宫中的太医,并非宫中养的一个闲人。你拿着丰厚的俸禄,却不务正业,成日在这里练习骑马?” 萧逸风怒意冲冲的问道。 “不是二殿下你说......这几日让臣离你远远的?” 林月涵嘟着嘴,满脸委屈的说道。 “你还敢顶嘴?本王说的是几日,这都足足过去一个多月了!” 萧逸风的口吻霸道之极。 林月涵的文字功底并不深,当即被他驳得哑口无言。 “本王这几日有些不适!” 萧逸风不想让她再练下去,便找了个托辞,“你贴身跟在本王身边服侍!” “啊?” 林月涵不禁惊愕的瞪大双目,“二殿下是哪里不适?” “呃......” 萧逸风没想到她会刨根问底,眼珠转了两圈,随口说道,“腰!” “腰疼?” 林月涵不禁眉头一蹙,自己今天练了大半日的马,正好腰疼得不行,这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于是她连忙扶着萧逸风的肩,满眼关切的说道,“二殿下腰疼可不是小事!千万不要多走动!”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萧逸风坐下,将柔软的小手放到他的腰间,替他揉按起来。 “二殿下......有没有好一点?” 她揉得一头是汗,却不顾双手的酸软,体贴的问道 。 萧逸风被她揉得浑身酥麻,要多惬意有多惬意,双目闭着,口中发出舒服的“嗯哼”声。 忠叔立在不远处,不经意看到这一幕,急忙转过头去。 林月涵见他一脸享受的模样,手上虽然酸软不堪,但心里却因为替他缓解了症状而感到甜丝丝的。 萧逸风渐渐发觉她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小,不经意间抬眼一看,却见林月涵已是满头大汗。 “好了!你替本王按了这么久,一定累坏了!” 他疼惜的看着林月涵,伸手替她擦拭额头的汗水。 “不要!”林月涵急急闪避。 萧逸风见她对自己如此排斥,好好的心情立即被破坏,他粗声问道,“本王不过替你擦汗,你以为本王要对你做什么?” “不.....不是......臣是怕脏了二殿下的手......” 林月涵目光莹莹的望着萧逸风,不无委屈的说道。 “你替本王揉按得如此辛苦,本王又岂会嫌弃你脏?” 萧逸风闻言方知自己误解了林月涵,语气瞬间和缓下来,“靠过来!” 林月涵怕再次惹怒他,便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一般,将脸缓缓凑了过去。 萧逸风掏出手帕,细致的替林月涵擦着汗液,他小心翼翼,动作极尽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林月涵感受到他手底的温柔,心里不禁升起融融暖意,悄悄抬起眸来,瞟向他的脸。 不料,此时他也正好投来一瞥,四目相交,两人均是如同中盅一般,被对方的视线牢牢吸附住。 第二百四十七章 让你骑个够! 正在这时,那匹汗血宝马突然发出一声嘶鸣,将两人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二殿下......如今距离你出行之日不远,若臣成日贴身跟在殿下身边,又哪有时间练习骑马?” 林月涵撇头向那匹躁动不安的宝马望去,心绪不宁的说道。 “以你这种练法,不摔死也摔残了!到时还指望随本王同行?” 萧逸风斜目看着林月涵,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但二殿下此次出行,臣真的不放心......”林月涵情急之下,不由冲口而出。 听到她这句,萧逸风的目色顿时变得幽深。 他牢牢盯视着林月涵的双眸,沉声问道,“你当真想去?” 林月涵想都不用想,只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好!你若真的想练习骑马,本王可以教你!” 萧逸风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林月涵的手起身。 “二殿下......愿意教我?” 林月涵的目中闪着晶莹的光亮,不可置信的问道。 “嗯!” 萧逸风鼻中发出短促的一声,便拉着她的手,大步向汗血马走去。 林月涵正待看萧逸风演示,却不料萧逸风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托上了马背。 不待她回过神来,萧逸风 紧跟着飞身一跃,也稳稳落到了马背上。 林月涵此时方才明白,他是要同自己同乘一骑,手把手的教自己。 “坐好!双目平视前方,手握紧缰绳,双腿夹紧!” 身后传来萧逸风沉稳有力的声音,而他结实有力的双臂,已从林月涵的腋下穿过,一并与她握住缰绳。 林月涵照着他的指令,端正的坐好。 “驾!” 耳畔传来萧逸风一声轻喝。 宝马立即奋起四蹄,奔跑起来。 萧逸风并未在马场中兜圈子,而是待马的速度快起来的时候,一提缰绳,让马跃入了围栏。 宝马口中发出兴奋的嘶鸣,高高跃起,四蹄腾空。 林月涵的身子不禁随着宝马的动作而往后仰去,幸好身后是萧逸风结实的胸膛,让她有惊无险,平稳的落地。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林月涵心惊肉跳的问道。 “既然你想练,本王就让你练个够!”萧逸风紧紧护着林月涵的身体,贴着她的耳畔说道。 “可是......” 林月涵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支支唔唔的说道,“二殿下腰疼,不宜骑得过久......” “林太医医术精湛,本王的腰不仅不疼了,还觉得精力充沛,无处释放!” 萧 逸风语带戏谑的说道。 林月涵闻言,不再出声,只双目专注的看着前方,任由他带着自己在宽阔的草地上飞奔。 而原先跟随在侧的忠叔,不过一转眼的工夫,便不见了二人的踪影。 “我到底是追,还是不追?”他满眼踌躇的望着空空的马场,迷糊的自问着。 想了半晌,他终于作了一个明智的决定----留在原地,以逸代劳。 在马场外骑马的体验,同马场内大不相同。 外面的路径起伏蜿蜒,颠簸得比马场内不知剧烈了多少倍。 林月涵坐在马背上,心里感叹着这骑马竟也是个极其复杂的技术货,一点不过医术好学。 幸好有萧逸风在他身后,认真的教授,她才渐渐领略了骑马的要领。 “二殿下......臣想单独试一试。” 林月涵感觉自己有些把握了,便对身后的萧逸风进言。 萧逸风闻言,勒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他飞身跃下,专注的看着林月涵的脸,郑重其事的叮嘱道,“记住我说的那些动作要领,遇事千万不要惊慌!” 林月涵定定的点了点头,“臣明白。” 说完这三个字之后,林月涵便一声轻喝,双腿在马腹用力一夹。 宝马再次奔跑起来,这一次林月涵骑得 很稳,身体随着马匹的动作起起伏伏,节奏感十足。 萧逸风看着林月涵骑得有模有样,目中现出赞许的光亮。 林月涵不敢骑得太快,只骑了几百米,便调转马头,又回到萧逸风的身边。 “不错!你学骑马还真有些天份!”萧逸风不吝称赞着。 林月涵听他夸自己,顿时掩藏不住心中的喜悦,甜甜冲萧逸风一笑,“这全仗二殿下悉心教授。” 萧逸风看着她这个笑容,顿时三魂不见了七魄。 好半天,他回过神来,尬尴的一声轻咳,“时候不早了,明日接着练吧!” 林月涵顺从的点了点头。 萧逸风于是再次跃上马背,两人同乘一骑,沿着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萧逸风将速度放得极缓。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生怕打破了这美好的宁静。 但路总归是有尽头,两人磨磨蹭蹭,在半个时辰之后,回到了马场。 忠叔在原处早已等得心焦不已,他深恐二人会出了什么意外。 这时,他远远瞥见两人,便急不可奈的冲了过去,满眼关切的问道,“二殿下,这骑马的地方总共就这么点大,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萧逸风黑着脸看着他,没好气的回答,“地方小,难不可以来回跑?” 忠叔 挠了挠头,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属下愚笨。” 萧逸风将林月涵从马背上抱了下来,然后将马关回了马场。 林月涵见忠叔在场,脸色越发有些不自然。 一路上,她都低垂着目光,不敢看萧逸风。 而萧逸风也双目平视着前方,一言不发。 忠叔感觉到明显气氛有些不对,但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好在接下来的几日,林月涵骑马的动作已是十分熟练,萧逸风完全不用坐在她身后,保护她的安全。 大多数时候,林月涵都是一个人骑,而萧逸风在她身后,目光牢牢吸附在她的身上,片刻不能挪移。 这几日,对于萧逸风而言,十分的难熬。 总算到了出征之日,萧逸风向皇上请求,带上林月涵一道出行。 皇上目中不禁现出犹豫之色,“他身体单薄,朕恐怕他受不住行军途中的颠簸。” 林月涵见皇上有些迟疑,迫不急奈的插言,“臣可以!臣骑马稳如泰山,绝不会拖累整个行程。有臣在侧,二殿下若有任何病痛,臣都可以及时替他医治。” 听到林月涵的话之后,皇上不无惊诧的问道,“你会骑马?” “若是皇上不信,臣可以给皇上当场示范!”林月涵拱手对皇上回道。 第二百四十八章 帐内帐外 “好!”皇上当即来了兴致。 林月涵在马场中规中矩的骑了数圈,皇上眼中露出赞许之色,“不错,不错。既然你马上的功夫如此娴熟,朕便允许你同皇儿一道前往吧!” 听说林月涵要随同萧逸风一道前往北强,皇后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那林月涵跟在萧逸风的身边,定能及时对他施治!如此一来,本宫想要一举除掉萧逸风,恐怕会更难!”皇后目露焦急之意,对贴身公公说道。 贴身公公沉眸细想了想,进言道,“娘娘不是一直想除去这林月涵吗?那这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并将她与萧逸风除去,永绝后患!” 皇后闻言,目中不禁露出阴狠的光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本宫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待他们的车队一出城,本宫便命暗卫动手!”皇后目中闪着兴奋的光亮,恶狠狠的说道。 “娘娘万万不可操之过急!”贴身公公一听这话,,连忙劝阻。 “为何?”皇后娘娘满眼不解的问道。 贴身公公压低音量,目中闪着狡黠的光,轻声说道,“娘娘若是太早动手,皇上难免会怀疑到娘娘的头上。若是待他们行至两国交界这地再动手,皇上必定以为此事是北强的流寇所为!到时,皇上自不 会迁怒到娘娘和大殿下的头上,大殿下的储君之位便可从此稳固。” 听了贴身公公的分析,皇后频频点头,叹道,“你真是本宫的智囊,多亏你出言提醒本 宫!” 听见皇后如此称赞自己,贴身公公谦恭的埋下头去,“替娘娘分忧,是奴婢应尽的本份。” 虽然萧逸风教授了林月涵骑马,但作为皇子,他在前往北强的路上,一般都是坐在马车内。 萧逸风没有顾及太多宫廷的礼仪,一出城便让林月涵和忠叔与他一同坐在马车内。 林月涵感觉仿佛回到了从前,那时自己还是萧逸风身边的一名随从,而他的身份,并非什么皇亲国戚,而只是京城大户萧家的二少爷。 忠叔随时随地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性,凝神听着马车外的动静,尽职尽责的做着自己的本份。 而萧逸风则闭着双目,安心的养神。 林月涵一路上心情起起伏伏,她闲得无聊,便伸手撩起帘子,想要看看外面的景色。 忠叔见状,连忙出言提醒,“林太医不可!你这样做,二殿下所处的位置便暴露了。” 林月涵闻言,方才意识到如今萧逸风的身份,与从前大不相同,他的安危,会牵动到整个南蜀国。 她正待缩回手,向萧逸风道歉,却听萧逸风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忠叔过虑了,有何人敢在军队行进中暗刺之事?” 继而他抬起眸来,定定看着林月涵说道,“外面的景致似乎不错,本王也想看看!” 说完之后,他便挪步到林月涵的身旁坐下,与她一道欣赏起外面的风景来。 忠叔风状,心里虽然十分担忧,但却不敢再劝,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随时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晚上,军队安营扎寨。 林月涵和忠叔作为萧逸风的贴身随从,一个守在营帐外,一个守在营帐内。 萧逸风用过晚膳之后,便合衣躺下休息,而林月涵则呆呆的立在营帐内。 “你打算每晚象马一样站着睡觉?”萧逸风斜倪着林月涵,满眼讥诮的问道。 林月涵在马车里颠簸了一天,早已困顿不堪,她神情有些尴尬,“要不......臣到外面去睡?” “怎么,你怕本王吃了你?”萧逸风目中的戏谑之意更盛,他用手肘撑着头,半眯着眼问道。 “怎么......会......二殿下是行事光明磊落的君子。” 林月涵低埋着头,细若蚊绳的说道。 若非如此,上次他中了**时候,也不会想到用那样的法子。 “在你眼中,本王竟是个君子?” 萧逸风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月涵,“本王记得还曾挨过你一个响亮的耳光,怎么才不过短短时日,你便对本王有这么大的改观?” 林月涵想起那件事,心里有些懊恼,“那次,臣是一时情绪失控......” 因为事发突然,自己根本没有想到更深的一层,而是出于本能的认定萧逸风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听了她的话,萧逸风眸色变得幽暗,他缓缓起身。 “过来!”他对着林月涵勾了勾食指。 林月涵不解其意,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怎么,要本王说第二遍?”萧逸风目中是明显的不耐烦。 林月涵见他面有愠色,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她不敢怠慢,缓缓挪步,走到他的面前。 萧逸风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前。 这个动作,令林月涵猛的一颤,脸色顿时大变。 “你这么怕我?” 萧逸风一幅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着她,提高声调问道。 “你是高高在上的翼王,臣不过是一名身份卑微的太医,自然心存畏惧。” 林月涵如实说道。 “我不过是换了个身份,内里从未有丝毫的变化。”萧逸风目不转睛的看着林月涵,极为认真的说道。 林月涵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有些茫然,她皱眉问道,“二殿下此言何意?” 萧逸风见她如此迟顿,不由叹了口气道,“本王累了,想睡下了。” 说罢,他便松开了林月涵的手,复又翻过身去躺下,不再看她。 林月涵轻轻的应了声“是”,正欲退回原处,却听他若有似无的开口,“本王的床铺宽大,地上寒湿,你就躺在本王的身旁睡下吧!” 听到萧逸风的命令,林月涵神情一滞。 “还愣着做什么?快躺下,别影响本王歇息!”接着,萧逸风又是一声威严的喝令。 林月涵这一次,才真正确定他的意思。 她顺从的躺到了萧逸风的身旁。 萧逸风的褥子温暖厚实,林月涵从未想到,自己还能有这样的待遇。 林月涵真是累极了,身子一沾到床褥,便沉沉睡了过去,她呼吸粗重起来,鼻中还时不时发出轻轻的鼾声。 萧逸风听到她的鼾声,这 才缓缓转过身来,定定看着她精美的轮廓,目光变得柔和。 “该死的林月涵,你知不知道,你的睡态有多撩人?” 他在心里恨得牙痒痒,浑身变得异常躁动不安。 他缓缓的伸出食指,在林月涵嫩滑如瓷的脸上轻轻的抚摸,动作既慢且柔,生怕惊醒了她。 他这个轻微的动作,令睡梦中的林月涵微微皱起眉头。 萧逸风见状,连忙缩回手去,深恐她突然睁开眼来,看到自己这个动作。 所幸林月涵很快便恢复如常,呼吸再次粗重起来。 萧逸风见状,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但他却再也不敢造次,只得用手肘衬着头,定定的望着她,如同在欣赏一件精美的瓷雕一般。 整整一夜,萧逸风都没有合眼,而林月涵则是美美的睡了个饱,第二日清晨,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 她主动承担起服侍萧逸风洗漱的职责,整理好自己的装束后,便去打来一盆热水。 萧逸风则是精神萎顿,脸色暗沉。 “臣昨晚是不是影响到二殿下?”林月涵看着他的乌青的眼睑,一边拧着帕子,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月涵,你知不知道你的鼾声如牛!” 萧逸风故意夸大其辞,语带埋怨的说道,“害得本王昨晚一整夜都没睡着!” 林月涵一听这话,脸上立即现出惭愧之意。 “都怪臣昨天睡得太沉......影响到二殿下休息。不如......今晚臣单独支个帐篷......” 林月涵连忙小心的提议。 第二百四十九章 你在乱动什么? “算了,不必如此麻烦!大不了,本王耳朵里塞两团棉花!” 萧逸风一听这话,脸色越发暗沉,他一把夺过林月涵手里的帕子,自顾自的擦起脸来。 接下来的几日,萧逸风依然心里毛刺刺的。 但他既是煎熬,又觉得十分享受。 越往北行,天气越发寒冷,虽然萧逸风的褥子暖和,但林月涵依然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二殿下,臣身为太医,却不慎感染风寒,不如让臣离开,以免将病传给二殿下......” 林月涵一边吸着鼻涕,一边小心的请示着。 萧逸风见林月涵眼泪鼻涕一起来,目中浮起怜惜之意。 但他的语气却依然十分生硬。 “不过是小小的风寒,本王哪有这么弱不禁风!倒是你身为太医,若不赶紧治好自己的病,岂不让人平白看了笑话!” 听他这话,林月涵连忙点头说道,“臣自会尽快医治好风寒。” 林月涵给自己熬了药,大口喝下。 但晚上的时候,她却发起烧来。 萧逸风见她这幅模样,心里越发怜惜不已。 “你这幅样子,还说要照料本王?”他皱着眉头,定定望着林月涵绯红的小脸说道。 萧逸风轻轻摇了摇头,吩咐忠叔打来了热水。 然后萧逸风拧干了帕子,盖在林月涵的额头,替她降温。 又过了一阵,林月涵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冷.....好冷......”林月涵的口中,时 不时发出细声的梦呓。 萧逸风一探她的身体,感觉四肢冰凉。 “这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到底是该给你退热好,还是给你暖身好?” 萧逸风从未服侍过旁人,一脸无可奈何的叹道。 他只得将林月涵拉进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体温让她取暖。 躺在他的怀里,林月涵的身体方才渐渐停止了颤动,身体稍稍暖和起来。 睡梦中,林月涵娇小的身子一个劲儿的往萧逸风的怀里挤,两手紧紧抱着他粗壮的腰。 “该死的林月涵,你最好别有下次!” 萧逸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说道,而此时,他的脸已经憋得通红,身体僵硬得快要爆裂了一般。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林月涵的烧也完全退下,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她一睁眼,便望着头顶一张怒意冲冲的脸,和一双布满血丝,赤红的双目。 “二......二殿下!”她一声惊呼,两手一动,放到了不该放的位置上。 她这个动作激起了萧逸风更大的不满。 他一把将她重新扯回自己的怀里,紧紧箍住她的身体,“老老实实给本王呆着,若再乱动,本王可保不齐!” 林月涵再也不敢有所动弹,只得闭上眼睛装成又睡过去的模样。 但她的心跳,此时却快得要跳出胸腔,整个人越来越躁动不安。 感觉到她体温再次热烫起来,萧逸风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这次的风寒怎么这么顽固?昨晚明明已经退了烧,怎么这会 儿又串起来了?” 萧逸风连忙起身替她查看起来。 林月涵被他摸得浑身如过电一般,轻轻的震颤起来。 这一下,萧逸风顿时慌了神,他手足无措,喃喃的念道,“我一点医术都不会,该不会是昨晚的方法不对?” 他一想起自己昨晚情急之下,擅自对林月涵做的那些举动,心里后悔不迭。 正在他急不可奈之时,林月涵却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看到他一脸自责的表情,细弱蚊蝇的说道,“其实......臣......的病,已经好了。” 听到林月涵这话,萧逸风不禁皱起眉头,迷惑不解的问道,“那为何你刚才浑身颤栗,身体还发热?” 林月涵的脸顿时羞得绯红,她低低的垂下眸去,不知如何回答。 看着林月涵一排密扇似的睫毛,在自己眼皮底下忽闪灵动,萧逸风的心感觉猫抓一般奇痒难耐。 “你真的已经好了?”他沙哑着嗓音,压抑难奈的问道。 “嗯。” 林月涵不敢抬眸与他对视,只满脸羞怯的点了点头。 见她这幅娇憨之态,压抑了一整晚的萧逸风再也忍不住,猛然俯下头,覆上了她的唇瓣。 这一个吻,**缠绵,令两人都有些把持不住。 最后,林月涵体力有些不济,明显已经气喘,萧逸风方才强行抑制住进一步的动作,不舍的将她松开。 萧逸风喘着粗气,目中闪着惊喜的光。 他刚刚明显感觉得出,林月涵的回应有多热烈,甚至比 在萧家两人最浓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令萧逸风如获至宝。 但他心里又有些畏惧,深恐自己一时把控不住,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 “月涵,你不用惧怕。上次之事,已令我后悔不迭,我曾默默发誓,只要你不愿,我一生都不会再对你做那样的事!” 他目光坚定的看着林月涵,郑重的向她作出承诺。 林月涵闻言,脸色更是羞怯。 她不知如何开口向他道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马队继续前行,即将到达两国的交界。 而此处人迹罕至,地势变得险峻。 气候越发寒寒冷,地面雪积了一地。 萧逸风所在的马车,在雪地里留下了长长的印迹。 依照皇后的指示,这里,便是对萧逸风动手的地点。 皇后的暗卫倾巢出动,要在这里替皇后除掉两个心头大患。 他们早已一身白袍,伏在雪地的必经之处,只露了一对对眼睛,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萧逸风一行人,对此浑然不觉。 待马车的轮毂声传入暗卫的耳中,他们便相互递了个眼色,拔出手中的长剑,摒气凝神,静静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队列很长,暗卫们更是个个训练有素,如同最佳的鹰犬,有着过人的耐性和敏捷。 前方的骑兵,安安稳稳从他们身前经过,无人觉察到任何的异样。 待萧逸风的马车经过之时,数十名暗卫突然从雪地里齐齐腾空而起,一柄柄银光闪 闪的亮剑,在白色的雪地中,显得格外晃眼! “二殿下!小心!” 忠叔耳朵一动,立即仗剑护在萧逸风身前。 而萧逸风此时也听到了马车外的动静,本能的将林月涵提到自己面前。 “小心,有刺客!”这时,外面的士兵一见这从天而降的白衣人,立即大声叫喊起来。 马车周围的士兵立即将马车围拢,保护着南蜀皇子的安危。 但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士兵,根本不是这些暗卫的对手。 只见暗卫们左劈右砍,几个回合下来,士兵的尸体便倒了一地,将马车四周的雪地染成了殷红而醒目的颜色。 士兵们的惊叫声和凄惨叫声,冲击着林月涵的耳膜,令她不寒而悚。 “忠叔,你替我看好她!” 萧逸风知道这样下去,只会有更大的伤亡,于是他一边拔剑,一边对忠叔作着郑重的嘱托。 “二殿下,万万不可!你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外面的情形到底如何,还未可知!” 忠叔见状,连忙苦苦劝道。 “你敢违抗本王的命令?” 萧逸风见忠叔出言劝阻,连忙端出主仆的身份来压他。 忠叔知自己再劝无用,只得满眼焦虑的看着萧逸风,恭敬的应了声“是”。 但林月涵此时听说萧逸风要只身前往与刺客搏杀,立即疯狂的摇起头来,“不......不要去!” 但萧逸风根本就不理会林月涵的话,只定定对她说了四个字,“千万小心!” 便掀开门帘,提剑串了出去。 第二百五十章 身怀绝技? 林月涵见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拉着忠叔的衣袖,用力摇着,“忠叔,我不需要保护,你去保护二殿下!” 但忠叔却满眼焦急的望了一眼外面,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二殿下命我保护你,我便不能违背。” 林月涵听他如此说,心里越发焦急不安。 而萧逸风此时提剑而出,暗卫们一见,便齐齐向他围了过来。 萧逸风气凝剑端,左劈右刺,使出一招招绝杀。 暗卫们没想到萧逸风竟然会武功,还身手如此高强,他们均感到十分吃惊。 但他们的功夫也是不弱,又仗着人多势众,便也毫不闪避,提剑与萧逸风激烈的交战。 一时间,剑与剑相交的争鸣声响成一片,剑锋间激起的火花四溅。 林月涵听见外面的剑鸣,心里乱成一团。 情急之下,她伸手往怀中一探,从里面掏出了平日以作防身之用的药包。 “忠叔,你不用担心我,我跟着二殿下学过武功!” 林月涵在这紧要关头,不得不违背萧逸风的意愿,将自己学过武功的事向忠叔道明。 “你说的是真的?”忠叔闻言,脸上现出惊愕之色。 “不信,我运功给你看!”林月涵为了证实自 己所言非虚,便立即按照所学的功法,当面催动起真气。 忠叔见林月涵果然跟着萧逸风学过自己传授的功法,心里稍微一松。 “你的功力虽然不济,但好歹可以暂时应付一下!”忠叔点头说道。 “忠叔,你赶紧去帮二殿下。再晚,我怕来不及了!” 林月涵满眼焦急,对忠叔再次作着劝说。 “可是......”忠叔脸上现出为难之意。 “你若再不去,我便自断经脉!”林月涵情急之下,只得出言威胁。 这一招果然管用,忠叔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便提剑跳下了马车。 有了忠叔的协助,萧逸风的颓势很快得到了扭转。 暗卫们合力对付一个萧逸风还行,马车里突然又串出了一个狠角色,这让他们始料未及,阵形也开始大乱。 “看来,要拿下萧逸风的人头,根本不可能!” 暗卫头领对着手下低声说道。 “不如将林月涵的人头拿下,也算没有空手而回!”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手下暗暗递了个眼色。 几名手下会意之后,便悄悄往后退,渐渐向马车围拢过去。 萧逸风和忠叔与暗卫激战正酣,他突然瞥见马车旁围了数名暗卫,心神立即大乱。 “月涵小心!”他高 声惊呼起来,用剑将身前两名暗卫格外,便腾空一跃,往马车奔去。 但他的距离过远,还不待他靠拢,那几名暗卫便已串入马车之内。 林月涵听到萧逸风的呼声,早已一手提剑,一手拿着药包,做好了应战准备。 待那数名暗卫串上马车,林月涵便将药包扔到了对方的脸上。 一时之间,马车内白烟弥漫。 几名暗卫猝不及防,已经吸入了迷烟。 暗卫心有不甘,身体摇摇晃晃的挥剑上前,对着林月涵的胸口直刺了过来。 林月涵用力挥剑,吃力的应付着。 她虽然只学了点花架子,但却将暗卫给唬住。 他们越发心惊,没想到宫中一名文文弱弱的太医,竟然也是身怀绝技? 这犹疑的当口,他们身上的药力已然发作,再也使不出力气,一个个软倒在地。 而马车外的萧逸风,此时听见里面的动静,心里越发焦急不已。 他只顾着马车里的林月涵,竟没注意到身后一名身着白袍的暗卫,正举起剑,向他刺了过来。 “二殿下!小心!”忠叔此时眼见萧逸风身陷危机,却无暇分身,只急得大声惊呼。 萧逸风听到忠叔的喊声,立即回过头来用剑一挡。 可出于出剑的速度慢了一步 ,虽然对方的剑未能刺中他的要害,却在他的肩头划破了一个血口。 “可恶!”萧逸风吃痛之际,一声怒喝。 他运足十成功力,挥剑用力向对方刺去。 那白影应声倒地,立即咽了气。 萧逸风解决了身后的暗卫,便急忙跳上马车,冲了进去。 “月涵!”他一进马车,便一脸惊慌的喊着林月涵的名字。 “二殿下!你有没有受伤?”林月涵一见他,便立即冲了上去。 “我没事,只不过受了点皮肉之痛。” 萧逸风一边轻言细语的说道,一边瞪大双目啧啧叹道,“倒是没想到你竟如此本事,一个人撂倒了这么多武林高手!” 听他如此称赞自己,林月涵出言解释道,“我用迷烟迷晕了他们,并不算什么本事。” 萧逸风满眼赞叹,“你医毒无双,还说没本事?” 而此时,外面的动静也渐渐小了,到最后声音消失殆静。 忠叔大获全胜,将马车外的暗卫杀了个精光。 “把这几个活口捆起来,待本王细细审问!”萧逸风对着忠叔下令。 这一边,忠叔动作麻利的捆着被迷晕的暗卫,另一边,林月涵开始替萧逸风包扎起伤口来。 “二殿下......你中毒了?”林月涵瞪大 双目看着萧逸风的肩头,满眼惊惧的说道。 萧逸风闻言也是了惊,他顺着林月涵的目光看去,只见自己先前被划伤的伤口处,血竟变成了黑色。 “这些人真是可恶,竟然在剑上喂了毒!”萧逸风满眼气恨的说道。 忠叔刚将暗卫捆好,一听说萧逸风中了毒,立即满眼焦急的走上前来。 “都怪属下保护不力!”他满眼自责的看着萧逸风,惭愧的说道。 “你已经尽力了!这些人训练有素,武功高强,绝非一般的人。”萧逸风沉声说道。 “他们身上说不定有解药!” 林月涵目中闪过一丝光亮,连忙俯下身子,在暗卫的身上搜了起来。 搜完了所有人,林月涵仍是一无所获。 那些暗卫此时也药力过去,一个个悠悠醒了过来。 忠叔立即欺身上前,一脚踩在其中一名暗卫脸上,“说!解药在哪儿?” 那几名暗卫互相递了个眼色,便同时将牙一咬,将藏于牙中的毒丸咬破,服毒自尽。 见几名白袍人纷纷毒发身亡,林月涵心里越发失落。 “这可如何是好......你身上到底中的是哪种毒物,要用哪种解药?” 林月涵看见萧逸风的嘴唇已经发黑,不由急得两手紧紧绞在一起。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还是晚了一步 萧逸风见林月涵如此紧张自己,连忙自言劝慰,“你忘了我会武功,只需要运功将毒逼出体外即可。” 听到这句,林月涵的心头略松,扶萧逸风坐下,“那你赶快运功驱毒。” 萧逸风于是盘腿坐好,准备运功驱毒。 林月涵和忠叔焦急的守在一旁,让士兵提高警惕,以防再有人向马车发出突然袭击。 萧逸风刚刚运了一下功,便立即停了下来。 林月涵和忠叔见状,均皱起眉头,目中露出担忧之色。 “二殿下,难道你已经......”忠叔不禁出言询问道。 萧逸风却故作轻松了笑了笑,“还好,这毒并非见血封喉之物,不然,我此时焉有命在。” 说完这句,他便脸色变得惨白,呕出一口黑血。 见萧逸风呕血,林月涵心知毒素已经随着血液的运行流遍了全身。 忠叔见状,连忙伸出食指,封住了萧逸风几个关键的穴道。 “二殿下,你感觉怎样?”忠叔单膝跪在萧逸风的面前,惊恐万状的问道。 “暂时......死不了!”萧逸风的薄唇微启,轻声说道。 林月涵见他这幅模样,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急急走过去,扶萧逸风躺下,“你千万不可再动,否则,毒发作得会更快!” “林太医,你快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二殿下会......”忠叔祈求的看着林月涵,忧心如焚的说道。 林月涵听到这句,心里越发难过。 而此 时,萧逸风强撑着最后一丝体力,对林月涵微微一笑,“没想到,我们还没有到达目的地,你就派上了用场!” 林月涵听到这句玩笑话,心里无论如何轻松不起来。 她满眼迷蒙的看着萧逸风,哽咽说道,“臣心里一直盼着,永远轮不到臣出手,如今看来......” 说到这里,她便停了下来,难过的别过头去。 萧逸风声音有些吃力,却不失温和,“我相信你是最好的大夫,你一定能行!” 说完这句,萧逸风便再也没有力气,颓然的闭上了双目。 “林太医,二殿下就全权托付给你了!” 忠叔自知自已守在这里,只会影响林月涵施治,于是他满眼期盼的看了林月涵一眼之后,便恭敬退了出去。 林月涵强令自己平静下来,她坐到萧逸风的身边,细细替他把起脉来。 然后,她又在萧逸风的肩头取了一些干涸的血渍,开始按着母亲教授的方法,试起毒来。 因为她走之前便曾设想过这种危急的情况,便提前在药箱中备有试毒的药物。 她打开药箱,将各种试毒药的药物排成数列。 随即,她又拿起一根银针,将各种药逐一与萧逸风身上取下的毒血进行验证。 十数种试毒药,按着不同的份量和种类,便有上万种结果。 之前为了试出枯井案中那些尸体所中的毒物,她同母亲不分昼夜的忙了好多天,才将那些毒物逐一验证清楚。 她知道,以萧逸风现在的状态,最多撑不过两日,可自己如今单枪 匹马,又没有多少试毒的经验,要在两日之内将上万种结果一一试出,绝无可能。 如今,也只能碰碰运气。看自己能不能凑巧在两日内便找出那种毒! 念及此处,林月涵心里越发着急,但她知道,自己越是着急,便越不能救回萧逸风。 刚开始试毒的时候,林月涵精神还很充沛,但试到天黑的时候,她的脸上便露出了疲态。 忠叔知道自己不能打搅她,便只能站在马车外面,同那些士兵一道,静静的等待。 副将站在忠叔身旁,满眼焦急的问道,“林太医中午开始便粒米未进,他这样会不会饿晕?” “他如今全心救治二殿下,哪有心情吃东西,我们若前去送饭,他非但不会吃,反而还会受到我们的惊扰。” 忠叔定定望着马车,无可奈何的说道。 林月涵忙了整整一夜,依然没有任何的结果。 第二日,他仅喝了一碗粥,便又开始替萧逸风试毒。 这时,萧逸风的脸已经成了黑色,呼吸也越来越紊乱。 林月涵见他的生命一点点在流逝,心里有如针扎般难受。 “娘,你要是在女儿身边,该有多好!”她满眼无奈的喃喃自语。 心里虽然十分沮丧,但她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叹息,便立即重新振作精神,再次埋头苦干起来。 一天再次过去,她越来越疲累,心里也越发焦急。 “到底是哪一种毒?我怎么这么笨,试了这么多种,都试不出来!” 她不禁对自己狠狠的责怪起来,熬得通红的双目中噙满了 泪。 她知道,等到天黑的时候若再试不出毒来,他便会毒血逆流而亡。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到了天黑的时候,她却依然没有试出来。 她精神几乎崩溃,泪水顺着脸颊流淌在地。 她走到萧逸风身边,再次替他把了把脉。 他的脉搏已经时有时无,明显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 “萧逸风......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她满眼绝望的看着萧逸风,贴着他的耳畔,撕心裂肺的说道。 而萧逸风此时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唤,眉头用力皱了皱,强撑着睁开了双目。 见他醒过来,林月涵心里明白,这是他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涵儿,你哭了?” 萧逸风满眼柔光的看着林月涵,温声说道,“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吗,如今终于能够完成你的心愿,你却为何要哭?” “不!我不要你死!我不想你死!” 林月涵拼命的摇着头,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大滴大滴的淌落。 “为什么?”萧逸风目带期许的问道。 “你死了,我也活不了!”林月涵情真意切的看着萧逸风,锥心刺骨的说着。 “你不用担心,我这便写遗言,让父亲一定饶你不死。”萧逸风气息微弱的说道。 林月涵一听这话,头摇得更厉害了。 “不,我不要你写什么遗言......我要你活着!”林月涵泪水越发汹涌。 萧逸风见她这幅模样,目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但他随即强打起精神,轻声说道,“我虽然难逃一 死,但死前有你陪着,我已经心满意足。” 说完这句之后,他便又呕了一大口黑血,再次昏迷过去。 “不!不要死!” 林月涵扑到他的身上,嘶心哭喊着,“我一定会救活你!” 无计可施之际,林月涵拿刀再次割开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入萧逸风的口中。 她不知道这个方法有没有什么作用,但她仍然不顾一切的这么做。 本就两天没怎么进食的她,加上过度劳累,渐渐晕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转的时候,已是过了半个时辰。 她一醒来,便急急的去探萧逸风的鼻息。 这时,她惊喜的发现,他不仅鼻息尚存,甚至呼吸比先前还要平稳了些。 她心里暗暗高兴,原来自己的血,真如母亲所言,具有增强体力,延年益寿的神奇功效。 她将自己的血又挤了些给萧逸风滴入口中,以换取更多的时间替他试毒。 天亮的时候,忠叔带着沉重的心情缓缓走入马车。 当他看见林月涵还一个劲儿在那里忙碌,不由哑着嗓音,沉痛无比的说道,“林太医,你已经尽力了......二殿下和皇上,都不会怪你的......” 他知道,这个时候,萧逸风应该已经无力回天。 “我试出了!” 正在这时,林月涵突然惊喜的一声大叫,整个人疯颠了一样,在马车里跳了起来。 忠叔却没有多少兴奋的样子,他将目光缓缓移向脸如黑炭一般的萧逸风,无可奈何的说道,“既便试出了毒,可还是晚了一步......” 第二百五十二章 他把自己逼疯了? “不!忠叔,还来得迟!一定来得及!” 林月涵拼命的摇着头,自言自语着,“要解这种毒,需要用到的药材是.......” 她叽哩咕噜的说了一长串药名,并逐一在药箱里配制着。 “你看好他!我这便去熬制解药!” 配好了解药,林月涵一边对忠叔交代,一边拿着药材前去熬煮 忠叔看着她兴奋离去的背影,不禁满眼担忧的说道,“林月涵,没想到,你对二殿下如此尽心尽力,三日不眠不休,将自己都逼疯了......” 既而,他转头对床榻上毫无声息的萧逸风感叹道,“二殿下......你活着的时候,林月涵同你一直若即若离,让你颇觉遗憾。如今你若能睁眼看到他是如何待你,你一定舍不得死。” 但,人死不能复生。 自己相伴二十余载的二少爷,二殿下,终究还是离开了...... 忠叔的心里难过到了极点,双目因泪水而渐渐模糊。 正在忠叔默默垂泪的时候,林月涵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忠叔连忙将自己眼泪擦干,定定的注视着林月涵的一举一动。 见林月涵端着药碗来到萧逸风的面前,用汤匙舀起碗中的药汁,轻轻凑近嘴边吹了吹,便伸到了萧逸风的唇边。 那药汁顺着萧逸风的嘴唇,流了出来。 林月涵见萧逸风不张嘴,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 “林太医,他已经死了,你又岂能喂 得下药?”忠叔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好意对林月涵作着规劝。 “不,他没有死!”林月涵的语气异常坚决。 “林太医,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不肯接受这个现实。但人死不能复生,你再怎么难过,他也醒不过来!” 忠叔见林月涵精神似乎有些凌乱,便加大了音量,重重的说道。 林月涵却对他这句充耳不闻,只端起药碗来,含了一大口在自己的口,然后俯下身子,将自己的嘴贴上了萧逸风的唇。 忠叔被林月涵这个动作惊得呆住,整个人定定立在原处,嘴张成圆形。 更让他震惊的事还在后面! 林月涵与萧逸风四片唇瓣相交的一瞬,萧逸风的唇竟然微微张开。 林月涵趁着这个空当,将舌****,撬开了他的唇齿,然后将口中的药汁尽数灌入了他的腹中。 忠叔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连忙用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而林月涵此时又含了第二口药汁,按着先前的方法,继续给萧逸风喂药。 而这一次,忠叔清晰无误的看到,萧逸风的嘴唇的的确确张开了! “二殿下......竟没有死?”忠叔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萧逸风,惊声问道。 林月涵很快便将一碗解药尽数替萧逸风喂下。 喂完之后,她便再也撑不住,手中的药碗“咚”一声落到马车的地垫上。 而她的双目,也随即闭上,身子渐渐软倒在地。 忠叔见状,立即将她抱下马车,让曾副将安置在营 帐内。 他按捺住心里的急切,守在萧逸风和林月涵面前,静静的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只见萧逸风在服下解药之后,肤色渐渐恢复了正常,而他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均匀。 看到这样的变化,忠叔不禁欣喜若狂,他在床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的说道,“二殿下......你的毒真的解了,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声音,萧逸风缓缓睁开了双目,“忠叔......我长这么大,可是头一回见你哭鼻子!” 见萧逸风不仅醒过来,还有力气同自己说笑,忠叔高兴的跳起来。 “二殿下,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说罢这句,他便再也按捺不住,伏在萧逸风的床头大哭起来。 马车外面的人听到忠叔大哭的声音,都以为萧逸风已经死了,便齐刷刷跪在地上。 副将走入马车,正想劝忠叔,却瞥眼看见萧逸风端端坐在那里。 他吓得浑身一颤。 “曾副将,二殿下的毒已经解了!”忠叔见他此状,连忙开口说道。 曾副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萧逸风,感叹不已,“没想到林太医果然如此厉害,竟能将二殿下救回!” 之前,自己也曾听宫中盛传,这位林太医的医术如何了得,当时自己还觉得那是些都是夸大其辞的说法。 不曾想,自己今日亲眼见过,方知所言非虚。 一听曾副将提起林月涵,萧逸风方才惊声问道,“月涵在 哪里?” 忠叔拱手答道,“二殿下,林太医为了替你配制解药,不眠不休,整整试了三天的毒!如今她已是累得晕了过去......” 不待忠叔说完,萧逸风便急急下地,“快,快领本王前去!” 曾副将不敢怠慢,立即在前领路,将萧逸风带到林月涵所在的营帐前。 “他就在里面,只是太过疲累,恐怕要睡很长的时间方能醒过来!” 曾副将抱拳对萧逸风说道。 萧逸风定定的点了点头,便撩开营帐,径直走了进去。 林月涵些时满脸苍白,安安静静的躺在褥子上。 萧逸风不敢惊动她,只放缓脚步,小心翼翼的走到她的身边。 看见她腕间缠着白布,萧逸风明白,她这次为了救治自己,非但劳累了三日,还再一次用她体内的血液为自己续命。 “月涵,你为了救我,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顾!若你真出任何意外,我即便活过来,又有何益!” 萧逸风坐在林月涵的面前,定定看着她的脸,轻声说道。 林月涵整整睡了半日,方才醒过来。 而萧逸风正打算伸手将一旁热过无数次的米粥端过来,却被林月涵猛的一把抱住。 “太好了,你活过来了!”林月涵泪水顺着脸颊流着,她的声音因过度疲累而显得沙哑不堪。 萧逸风的心被她的每一个字符牵扯着,一下下的抽痛。 “月涵,你如今身子虚弱,不能太过激动。” 他强力压制着心里的激动,缓缓将她的 身体推开。 “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补充体力!”他带着命令的口吻,从一旁端过米粥,一边吹着,一边递到林月涵的唇边。 林月涵目光牢牢锁定在萧逸风的脸上,仿佛自己一眨眼的功夫,他便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一般。 一碗香喷喷的米粥吃下肚,林月涵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 “你三日不眠不休,赶紧躺下来,多睡会儿。”萧逸风虽然十分不舍,但却更顾及着她的身体。 待林月涵吃完粥之后,他便拿着空碗,打算离开。 却不料,他脚刚刚迈出,手便被林月涵牵住。 “不......不要走......在这里陪着我,行吗?” 林月涵温柔得如同一只小猫,满眼乞求的看着萧逸风问道。 萧逸风被她这幅模样撩得心痒难奈,恨不得立即将她抱在怀中,好好温存一番。 可是,她如今的身体,怎么经得起折腾...... 萧逸风强压下心里的躁动,哑嗓说了一个字,“好。” 接着,他重新坐回林月涵的身边,任她死死捉着自己的手。 林月涵心满意足的看着他,看着看着,渐渐又有了些睡意,她哈欠连连,却一直强撑着,不愿睡去。 萧逸风知她是怕醒来看不到自己,便合衣躺在她的身旁,轻声说道,“我也想睡一会儿。” 说完之后,他便闭上双目,假装睡了过去。 林月涵见他似乎睡得很香,方才放心的合上了双目,不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让人头疼的事情 两人这样两手交握,一直睡到深夜。 萧逸风不曾想到,自己竟真的睡了过去。 他率先睁开眼来,借着微弱的月光,贪婪的看着林月涵的睡态。 不知保持同一个姿势多久,林月涵突然睁开了双目。 她一睁开眼,便见萧逸风满目柔情的盯着自己,她的心顿时咚咚跳乱了节奏。 萧逸风发现她睁开了眼,想闪避已经然来不及,干脆俯下身来,在她脸上轻轻一啄。 “睡好了没有?”他温柔如水的问道。 林月涵被他的动作一惊,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 她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都睡饱了觉,虽然是半夜,但两人都显得精神奕奕。 现在外面夜深人静,所有士兵都在营帐内休息。 萧逸风和林月涵单独在营帐内,气氛越变越微妙。 “今日你又喂我饮了你的血?”萧逸风无意中再次看到林月涵手上的伤,满眼疼惜的问道。 “若非如此,你一定熬不过昨晚......” 林月涵心有余悸的说道,幸好自己的血有神奇功效,否则,自己便真的救不活他。 “你以后不许这样做!我宁愿死,也不愿你如此伤害自己!” 萧逸风 侧头看着林月涵,语气坚决的说道。 林月涵对此不置可否,因为她知道,他的命令,自己根本做不到。 即便事情重来千遍万遍,自己都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做。 见林月涵不回答,萧逸风不禁叹了口气。 第二日,马队继续前行,行了百余里,便到达了目的地。 镇远将军听说萧逸风遇袭,惊得脸色大变。 “究竟是什么人干的?”他不禁出言对曾副将问道。 “属下不知!” 曾副将如实作答,“那些人个个武功高强,训练有素。” “莫非,那些人是北辽国的流寇?”镇远将军不禁皱起了眉头。 “依属下看,那些人的身形并不似北辽人高大魁梧。而那些人手里都是提着长剑,并不似北辽那样擅长使用弓箭!” 曾副将再次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听了这句话,镇远将军越发迷惑不解,“依你看,他们是什么人?” “这个属下不敢妄断,只不过属下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此次是直接冲着二殿下而来。” “何以判断?”镇远将军再次发问。 “他们早早埋伏于雪地之中,待二殿下所处的马车经过之时方才行动。而且,他们的长剑上,都事先抹了毒药,一心要 置二殿下于死地!” 曾副将如实的对镇远将军描述着当时的情况。 “这邦歹人,竟然如此大胆。敢对二殿下行凶!”镇远将军听说那些袭击的人竟在剑上抹了毒药,当即气得咬牙切齿。 既而他转过头,满眼愧意的对萧逸风说道,“二殿下,都怪臣护卫不力,才让二殿下受到了惊吓。” 萧逸风轻轻一笑,云淡风轻的说道,“那些人是早早做足了准备,防不胜防。此事,如何能怪到将**上?” 见萧逸风如此大度,镇远将军目中顿时现出钦佩之意。 “还好,二殿下能够脱险,否则,臣如何向皇上交代。” 他一边将萧逸风请入军营内,一边接着说道。 一旁的曾副将连忙接话,“这多亏了林太医妙手施治,熬了三日,不眠不休,方才将二殿下救回。” 知道萧逸风险些丧命,镇远将军刚刚松驰的神经再次绷紧。 “二殿下如今身体可有复原?”他满眼关切的对萧逸风问道。 “将军不必担心,本王不过肩头受了点皮肉之伤,只要毒一解,便自然无碍。只不过,林太医为了替本王医治,吃尽了苦头。” 萧逸风满眼怜惜的看了身旁的林月涵一眼,缓缓对镇 远将军说道。 镇远将军此时方才留意到萧逸风身旁身形娇小瘦弱的林月涵。 “难怪林太医如此得皇上器重,此次更命他跟随在二殿下身边,贴身侍奉。看来,此举果然明智!” 镇远将军满眼钦佩的看着林月涵,啧啧赞叹,“林太医,你此次又立下如此大功,想必回宫之后,皇上定会对你大加褒奖!” 林月涵谦恭的回道,“在下不过是举手之劳,谈不上什么功劳。而镇远将军据守关隘,定国安邦,才是大功一件!” 听林月涵非但面无倨傲之色,反而对自己如此夸赞,镇远将军脸上现出一抹自嘲之色。 “惭愧惭愧,本将军在此据守多年,只能说是没出什么大的过错罢了,哪里算得上什么功劳。” 他唇边扯起一抹苦笑,摆手说道,“这北辽的流寇时时在边界滋扰,虽然并没有对南蜀构成多大威胁,但一直驱之不散,让本将军很是头疼啊!” 听了镇远将军的话,萧逸风立即挑眉问道,“这些流寇多年来,为何屡屡来犯?” 镇远将军闻言,将手一揖,“二殿下有所不知,这北辽气候寒冷,谷物不生。不象我们南蜀,气候宜人,物产丰富。他们每每进犯, 都是抢夺粮食。” 听了镇远将军的话,萧逸风和林月涵双双沉下眸去,陷入了思索当中。 “二殿下,你们一路上劳累,便请及早用过晚膳,早早安歇。” 镇远将军一边说着,一边命人摆上了丰盛的饭菜,替萧逸风接风洗尘。 桌上的食物十分稀罕,饶是萧逸风吃遍了山珍海味,也没有尝过这样的食物。 “这是什么肉?”萧逸风指着桌上一盘形如狗肉的东西问道。 “二殿下,你现在吃的,可是北辽最美味的山珍!” 镇远将军夹起一块肉来,放到嘴里,一边美滋滋的嚼着,一边向他作着介绍,“这是银狐肉。” “银狐肉?” 萧逸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们何处得来?” 镇远将军闻言,脸上现出得意之色,一边嚼着食物,一边说道,“这是上次我们从捉到的几个流寇包袱里搜到的。虽然只是肉干,但依然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继而他又补充道,“但他们北辽人却擅长骑射,这些东西对他们而言,早已吃得厌烦了。” 听了他的话,萧逸风也夹起一块银狐肉,细细品尝起来,“的确是美味!” 而林月涵则是一边埋头吃着,脑子却开始飞快的转动起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你这是在挑逗本王? 吃饱喝足之后,镇远将军派曾副将把二人带入一个宽大的营帐之内。 这个营帐比较行进途中所临时搭建的营帐大了好几倍,里面各种陈设应有尽有,还有美酒美食供萧逸风享用。 营帐舒适,但萧逸风和林月涵却连半点睡意都没有。 萧逸风见林月涵同自己一样心事重重,便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林月涵抬起眼眸,定定的望向他,满脸凝重的说道,“我在想刚才镇远将军在席间说的那番话,这么多年来,那些北辽的流寇屡屡来犯,而每年南蜀耗费大量的兵力和粮草,却依然无法断绝。” “哦?你竟然会对**有兴致?” 萧逸风见她这幅模样,意兴盎然的说道,“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林月涵有些迟疑,“我的身份不过是宫中的太医,关于政事,我没有资格妄议。” “但说无妨,反正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在场。莫非,你担心我会向父皇告你的御状?” 萧逸风微微勾起唇角,浅笑道。 林月涵听他如此说,便壮着胆子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刚才我在吃银狐肉的时候在想,虽然银狐肉这类猎物对于北辽人来说,是聊以充饥的东西。但对于我们南蜀百姓而言,却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而南蜀盛产的稻米谷物,对于北辽百姓而言,却是奇缺之物。而镇远将军说,北辽屡屡来犯,都是为了抢 夺米粮,那我们何不来个以物以物,如此一来,北辽有了充足的米粮,又何必多此一举,冒着生 命的危险,前来进犯?” 听了林月涵的一番话,萧逸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满眼赞许的看着林月涵,微微点了点头,“没想到,你的想法竟然跟我不谋而合。看来,你跟在我的身边,偷学了不少!” “你也想到了这个办法?”林月涵闻言,不由大吃一惊。 萧逸风稳稳说道,“我原本就是一个生意人,首先想到的,自然是生意经。而两国相交,也同做生意是殊途同归。不管是交好还是交恶,无非是为了各国的利益,既然能各取所需,又何必弄到两败俱伤 的局面?” “原来你早就想到了!” 林月涵闻言,满脸羞愧的低下头去,“亏我刚才还在你面前侃侃而谈,却原来是在班门弄斧。” “我在萧家数十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而你跟在我身边不过短短时日,能够想到这一层,已是不易。 他双目放着幽幽的光亮,温声细说的说道。 林月涵听他如此夸赞自己,心里不禁升起一丝窃喜。 “那二少爷打算接下去如何做?”林月涵抬起头来,满眼期待的望着萧逸风问道。 “我打算,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再说其他。” 萧逸风放大音量说道,“你连日颠簸劳累,这两日先好好休养。” 林月涵不敢违背他的心意,只顺从的点了点头。 因为 营帐宽大,备了充足的床褥和睡榻。 林月涵自觉的缩到角落的一张小床上躺了下来。 萧逸风见状,瞳中的光亮顿时暗淡下去。 “过来!”他拍了拍自己床榻旁的空位,对林月涵下令。 “二殿下......” 林月涵正欲推拒,却听萧逸风脸色暗沉,语带责怪的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将镇远将军的话听进去?” 林月涵不知他为何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一个劲儿的夸自己,这不过片刻工夫,便又开始出言责怪自己? “二殿下指的是哪一句?”林月涵一脸认真的问道。 只听萧逸风沉声说道,“你难道没听到,这里常有流寇偷袭!你躺那么远,本王哪来得及出手相救?” “哦。” 林月涵恍然若悟的点了点头。 原来,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才让自己睡到他的身边! 林月涵心里顿时升起融融暖意,为他对自己的关心和体贴而感动莫名。 “哦什么哦!还不赶紧过来!” 萧逸风见她半天没有实际行动,心中莫名火起。 林月涵见他脸有愠色,连忙起身,急急走到他的跟前。 岂不料,她走得太急,脚一不小心踢到地上的香炉,脚下一个踉跄,身子直直的向萧逸风栽了过去。 幸好萧逸风眼疾手快,连忙伸出两臂,一把将她接住。 “多谢......二殿下......” 林月涵两手斜斜吊着萧逸风的脖子,气息不定的说道。 而她 妖小柔软的身子,此时已是不偏不倚压在了萧逸风最敏感的部位。 “你是故意的?” 萧逸风看着她这幅诱人的模样,压抑难奈的问道。 “不.....不是......” 林月涵见萧逸风瞳色幽暗,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不由惊慌的向他解释起来。 不料,她的后半句还没及出口,却被萧逸风的唇给堵住...... 萧逸风这一次的吻格外霸道,他一边吻,一边将林月涵的身子压在褥子上,然后欺***。 林月涵的脑袋被他吻得缺了氧,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 但在最紧要的关头,萧逸风却粗喘着停下了动作。 “该死的林月涵,你若下次再这样挑逗本王,本王可不能保证对你信守承诺!” 他哑着嗓,压抑难奈的对林月涵说道。 林月涵满眼委屈,自己哪有挑逗他...... 看着林月涵这副惹人怜爱的模样,萧逸风险些再次把持不住。 他连忙将身子背过去,粗喝一声,“睡觉!” 林月涵不敢出声,只温顺的拉过锦被替二人盖在身上。 没过多久,林月涵渐渐睡着,呼吸变得沉稳起来。 而萧逸风却整个脑袋乱哄哄的,身体躁热难奈。 他小心翼翼的撩开被子,缓缓下地,然后钻出营帐,立在雪地中,以便让夜里的冷空气吹散自己浑身的热度。 吹了一阵冷风,他的脑袋总算冷静下来。 正待他打算返回的 时候,却注意到远处的山头上有一串若忽闪明灭的光亮。 他立即警觉起来,大声疾呼,“大家赶紧起来!对面的山上有流寇出没!” 听到他的呼声,营帐的士兵立即整顿好装束,进入了高度戒备的状态。 果不其然,对面的那串火光渐渐向营帐靠拢,再到后来,凌乱马蹄声渐渐清晰起来。 “北辽人擅长骑射,适宜远攻。我们的军队擅长近身攻击!先不要妄动,待他们走近,再一举将他们擒获!” 镇远将军作战经验丰富,命所有人先按兵不动,藏匿在隐蔽处进行埋伏。 待那帮流寇进入包围圈之后,方才一声令下,让提前埋伏好的士兵通通冲出。 镇远将军的计策果然管用! 流寇没有想到这大半夜的,南蜀兵士竟会提高布好了埋伏等着自己,一时之间,他们慌乱成一片。 而他们手中的弓箭,还来不及搭射,便已被南蜀士兵用长枪挑落。 没费多大的劲,流寇便被尽数擒获。 看着这次不费吹灰之力,便大获全胜,镇远将军拱手对萧逸风说道,“这次真是多亏二殿下及时发现,才能将这帮流寇一举成擒!” 萧逸风云淡风轻的说道,“本王不过是出来透气时凑巧发现罢了,实属是运气。倒是镇远将军刚才那一套瓮中捉鳖的计策,真是让本王叹服!” “二殿下过誉!” 镇远将军对萧逸风拱了拱手,“二殿下觉得要如何处置这些流寇,较为妥当?” 第二百五十五章 偷偷溜出去 “这件事,本王打算向父皇请旨,再作定夺。”萧逸风稳稳回道。 “请旨?” 镇远将军眉头不由微微一皱,“不过是处置一群流寇罢了,这样的小事,何须惊动皇上?” “关于此事,本王还有些想法欲一并向父皇谏言,将军且耐心等待些时日。” 萧逸风目中闪着睿智的光亮,不紧不慢的对镇远将军说道。 镇远将军虽然心里仍有些疑惑不解,但却不好再问,只转头对属下吩咐道,“将他们身上的东西搜干尽,然后关押起来!” 属下得令后,便从那些流寇身上搜出了他们用来当作干粮的肉干。 然后又将那些人捆绑起来,关押起来。 萧逸风忙完之后,这才重新回到营帐。 林月涵知道今晚果然有流寇前来突袭,心里越发对萧逸风先前的叮嘱感激不已。 “二殿下,刚才我听你对镇远将军说,要向皇上谏言,难道你已经想好了策略?” 林月涵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 “嗯,我心里早有大概的想法,只是要如何具体实施,还需实地核查之后,方能作出最后的定论。” 萧逸风定定望着林月涵,胸有成竹的说道,“原本我打算待你多休息几日方才出行,不过如今时间紧迫,便只得辛苦你了。” “出行?”林月涵不禁满眼惊奇的问道。 “不错。我打算与你装扮一番,一道深入北辽进行一番实地打探!” 萧逸风定定说道。 听他如此说,林月涵心里不禁升起几许担忧,“二殿下如今身份贵重,若是途中出现任何意外的话......” 毕竟前几日,他才遇袭,甚至险些丧命,这样的危急情况,自己再也不愿意让他重陷。 “你忘了我们以前在北陵的时候,你我化妆成一对西域夫妻,即便是自家的伙计都无法认出。” 萧逸风自信的笑道,“况且,上次袭击我们的,根本不是北辽人。” 林月涵虽然觉得他的话有理,但仍然有些不放心。 “可是......” “别可是了,今晚乖乖的睡觉,什么都别想!养足了精神,天不亮便出发!” 萧逸风将她的手一拉,便拽到了床上。 第二日,两人早早便骑马溜了出去。 为了以防消息走漏,萧逸风特意对外慌称自己感染了风寒,在营帐内养病。还特意让忠叔在营帐外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入。 萧逸风一溜出众人视线,便开始乔装改扮起来。 贴上胡子,包上头巾,两人打扮成前往采买的商人模样。 他们混入北辽之后,直奔各大集市,对比他们售卖的货物种类和价钱,又打探他们最缺的货物是哪些种类。 作了一番考证之后,萧逸风心里大致有了些分数。 “怎么样,我们今日没有白跑一趟吧!” 萧逸风一边目不暇接的看着集市上的货物,一边兴高采烈对林月涵说道。 “二殿......夫君料事如神。我们这一趟将这里的底 细摸了个一清二楚,方能不做亏本的生意。” 林月涵满眼钦羡的看着萧逸风,柔声说道。 萧逸风一听她唤自己夫君,脸上便笑得乐开了花。 他也勾起唇角,斜眯着眼对林月涵夸赞道,“娘子,这也多亏有你这个贤内助,为夫此行方才如此顺遂。” 回去的时候,忠叔仍然守在营帐门口,一见到萧逸风,他便上前禀报,“二殿下,你们总算回来了。” “怎么?莫非出了什么意外?”萧逸风不由好奇的问道。 “意外倒是没出。不过,镇远将军来了几趟,说是要探望二殿下,都被属下给回绝了。属下担心,下次镇远将军来,恐怕要不顾劝阻硬闯进来了!” 忠叔直言不讳的说道。 萧逸风一听这话,心里的大石方才落地,“忠叔且放宽心,镇远将军虽然是武将,但却懂礼守节,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说完之后,他便让林月涵先回营帐休息,而他径直去了镇远将军的营帐。 当镇远将军见萧逸风精神奕奕的出现在面前时,他不禁满眼惊愕的问道,“听闻二殿下感染风寒,臣担心得要命!可李忠却偏不让臣前来探病,却不曾想,二殿下竟突然前来,还看上去容光焕发,完全 不似患病之人。“ 萧逸风拱手对镇远将军模棱两可的说道,“将军见谅。其实本王并没有生病,而是在筹谋解决北辽流寇之事。” “原来如此。” 镇远将军定定点了点头,松开了眉 头。 “却不知二殿下可想到了什么良策?”镇远将军即而好奇的问道。 萧逸风稳稳说道,“本王在想,两国相交,重在互利互惠。那些流寇屡禁不止,无非是因为粮米匮乏,所以前来掠夺。若是两国增开互市,以物易物,北辽便有了充足的米粮食物,流寇劫掠之事,便可 以大大减少。” 听了萧逸风的话,镇远将军细思了良久,方才缓缓点了点头,“二殿下的办法可以一试。” 见镇远将军也认可自己的看法,萧逸风便趁热打铁,“那本王即刻传话给父皇,让他定夺此事。” 二人商量定后,萧逸风便将详细的办法书写成册,让人传回了南蜀皇宫。 当南蜀皇帝看到萧逸风传回的解决办法,兴奋不已。 “这么多年,我南蜀为此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也未能取得多大作用。如今皇儿能够想出这个变通之法,无论如何,朕也要试它一试!” 他当即大笔一挥,同意了萧逸风的方案。 他于是向北辽的皇帝休书一封,诚恳道明南蜀的增开互市,互通有无的益处,并提出愿意将南蜀扣押的人交还,以示诚意。 北辽皇帝看到南蜀提出的方案,大喜过望。 于是他立即回信,欣然同意了增开互市的方案,并提出互派使节,增进两国情谊。 萧逸风向父亲自荐为南蜀的使节,亲自带着扣押的流寇,交还给北辽。 北辽皇帝盛情款待了萧逸风,并与萧逸风就增开互市 的细节作了深入的交谈。 席间,北辽皇帝频频向萧逸风举杯,以示友好。 萧逸风虽然不胜酒力,却盛情难却,只得强撑着身体,一杯一杯的接着喝下去。 林月涵在一旁见到萧逸风满脸通红,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她的心里不禁替他感到深深的担忧。 “二殿下,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做事却如此沉稳。若非你对北辽的集市早已做过一番调查,岂能制定出如此详细的方案来!” 北辽皇帝满脸笑意,竖起大拇指,对萧逸风不吝夸赞,然后仰起头来,将杯中的美意再次一饮而尽。 “陛下英明果断,能够采纳南蜀的建议,更是令在下佩服。” 萧逸风也由衷的赞叹着,然后也将侍女添上的酒水一饮而尽。 “今日二殿下既然来我北辽作客,便不能不尽兴而归!” 北辽皇帝喝得兴起,便将手一拍,“来人,挑几个美人,送到二殿下的房里。” 萧逸风闻言,心里虽然并不情愿,但却碍于北辽皇帝的颜面,只得拱手说道,“在下多谢陛下美意。” “哈哈......二殿下请好好享用!朕喝得有些醉了,便先走一步。” 说完这句,北辽皇帝便摇摇晃晃的起身,搀着他身旁的一位美姬,缓缓离开。 萧逸风此时已经撑到了极限,但北辽皇帝的身影一消失,他便立即用手托着头,脸上露出了难受的表情。 “二殿下,你怎样了?” 林月涵满眼疼惜的看着萧逸风,关切的问道。 第二百五十六章 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萧逸风不想林月涵为自己担心,便逞强的说道。 林月涵让人帮着搀扶着萧逸风回了房,却见四个打扮露骨的娇艳女子,正恭敬的跪在地上候着。 林月涵有些不好意思看,只别过头去,对那四名女子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那四名女子缓缓应声退下。 林月涵将萧逸风扶到床上,轻轻放倒,然后便开始替他熬起了醒酒药。 这一次萧逸风醉得不轻,一直睡到第二天正午,方才揉着头起身。 “二殿下......你感觉好些了没有?”林月涵见他脸色苍白,眉头紧皱,连忙上前关切的问道。 萧逸风虽然喝过醒酒药,头却依然有些昏沉。 “我好多了。昨晚多亏你照顾我!” 萧逸风强打起精神,对林月涵说道。 “照顾二殿下是臣应尽的本份。”林月涵轻声回道。 “你衣不解带,尽心尽力的照顾我,只是为了尽本份?”萧逸风闻言脸色一沉,挑着眉头不满的问道。 听出萧逸风的语气里有愠怒的意思,林月涵心知自己说错了话。 “当然还有其他......”她连忙纠正着自己错误。 “还有 什么?” 萧逸风牢牢盯视着林月涵的眼睛,咄咄逼人的问道。 “还有......” 林月涵被他看得慌乱不堪,更不知要如何向他道明自己的心意。 正在这个紧要的关头,那四名女子突然走上前来,齐齐跪在了萧逸风的面前,个个泪流满面。 见她们这副阵势,萧逸风和林月涵都大吃一惊。 “你们这是做什么?”萧逸风不禁皱眉问道。 其中一名美人止住了哭泣,满眼惊惧的看着萧逸风说道,“皇上命我们好好侍奉二殿下,如今二殿下碰都不碰我们一下,若是皇上得知此事,必定怪我们四人侍奉不周,会重重责罚......” “是本王不想碰你们,根本不关你们四个的事,陛下又岂会迁怒于你们?” 萧逸风满眼不耐烦的说道。 “二殿下,你是皇上尊贵的客人,而我们只不过是身份低贱的奴婢。二殿下不愿碰我们,便是我们不济,未能入二殿下的眼。皇上岂会放过我们四个,恐怕呆会儿,便会龙颜大怒,将我们四个送入兵营 之中......” 说到此处,那四名女子均是谈虎色变,顿时失去了血色。 见四名女子如此惊惧,林月涵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怜悯之意。 她 不由皱着眉头看向萧逸风,不知如何解决眼前这棘手之事。 “你这样看着本王做什么?难不成,你当真想让本王将她们四个收了?” 萧逸风见林月涵这幅表情,不由有些火起。 林月涵刚想解释,却不料四名女子已经哭成了一片。 “求二殿下做做好事......” 其中一名女子见萧逸风依然不愿要了她们,便一边哭着,一边向他咚咚磕起响头来。 “我们真的不想去兵营......那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另一名女子也满眼惊惧,失声痛哭起来。 林月涵当然明白,一旦这些女子被送去兵营里,会是什么凄惨的下场。 但如今萧逸风对自己误解未消,哪里有心思顾及其他。 “二殿下昨晚醉酒,如今还未完全恢复,你们这样一哭闹,他便更是心烦意乱。不如你们先行退下,待二殿下先行休息。” 林月涵只得先行将那四名女子打发下去再说。 四名女子闻言,只勉强止住了哭泣,缓缓退了下去。 待房内只余萧逸风与林月涵单独相对时,萧逸风满脸愠怒的看向林月涵,厉声质问道,“你心里究竟有没有在意过我?” 她为了救人,宁愿自己去碰那四名 女子?她这么大方的将自己拱手送人,丝毫没有一点醋意? 只见林月涵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目中浮起一层雾气。 “我当然在意你!” 林月涵用坚定的语气,振声回答。 这短短的一句,令萧逸风顿时僵在当场,如同一座石雕一般。 过了好半晌,他方才回过神来,双手用力的按在林月涵的肩上,牢牢盯视着她,霸道至极的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在意你!一想到你碰别的女人一根手指,便难过得要死!” 她目中毫无闪避,直直的回望着萧逸风,一边流泪一边发自肺腑的说道。 “你知不知道,那日你亲月伦公主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在意我了!” 她双目通红,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落。 听到这句,萧逸风猛的将她摁进自己怀里,狠狠的揉着她的后背,“你为何要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对我忽冷忽热,让我的心整天七上八下,却反倒冤枉我亲了别的女人!” 林月涵被他牢牢箍在怀里无法动弹,嘴里却不甘的说道,“是我亲眼目睹,就在月伦公主离开的头一天,你亲了她!” 那一幕,让自己当时绝望到了极点 ,痛得撕心累肺,此时又想起那时的场影,林月涵心又是揪着似的一痛。 听到林月涵这一句,萧逸风方才反应过来,那日正好自己在替月伦公主吹眼中的沙子,却不曾想被林月涵如此误会。 “你这个醋坛子!” 萧逸风见她因此事如此伤心,心里顿时欣喜若狂。 “月涵!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为我吃醋!” 他贴在林月涵的耳畔,动情的说道,“你知不知道,那日月伦公主眼中进了沙子,我不过替她吹吹罢了。没想到,你竟为此事耿耿于怀,难过了这么多天!” “吹沙子?”林月涵闻言不由止住了哭泣,缓缓从他的怀里抽离出来。 但见萧逸风目光澄明,没有一丝作伪之意。 “你怎么不早说?”林月涵挥起粉拳向萧逸风胸口砸下去。 “我怎么知道你在吃这门子干醋?”萧逸风满眼无奈的解释着,然后一把将她的后脑勺扣住,便深深吻了下去。 林月涵没料到他竟然会突然吻自己,不由瞪大了双目。 萧逸风的唇齿疯狂的攻城略地,将林月涵脑中残留的最后一点意识渐渐夺走。 这一个吻,长到令两人都险些窒息。 吻罢之后,萧逸风又将林月涵一揽入怀,与她紧紧相拥在一起。 第二百五十七章 早就是.......你的! 两人过了许久,方才不舍的分开。 林月涵嘟着嘴,娇声的说道,“那四名女子甚是可怜,你救救她们吧......” 萧逸风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邪魅的表情,“既然你如此怜香惜玉,那本王便将她们四个通通送给你!” “送给我......” 林月涵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她连连摆手道,“我不要!” 自己一个都吃不消,何况是四个。 “那你要本王如何救?” 萧逸风将脸再次凑近,勾唇问道。 林月涵想了想,然后说道,“不如你假装收下她们四个,待离开北辽之后,便将她们散去,还她们自由之身。” “假装?” 萧逸风摸了摸下巴,“本王一向行事光明磊落,你竟要本王作伪?” 林月涵见他似乎有些不情愿,连忙拽着他的手轻轻摇了起来,“你就作一次伪又如何?那毕竟是四条人命!” 萧逸风见她此状,眼角斜斜勾起,伸出食指将她的下巴轻轻挑起,“本王就看在你的份上,帮她们一次。不过......本王如此劳心费神的帮忙,你对本王有什么补偿?” “补偿......” 林月涵满面为难的看着萧逸风,嘟着嘴说道,“我身无长物,你又是什么都不缺的皇子,我有什么可补偿你的?” “本王一直有一样梦寐以求之物!” 萧逸风语带不甘的反驳。 “ 是什么?” 林月涵心里升起一丝好奇来,她提高声调问道。 “是......”萧逸风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近,将唇贴在她的耳畔,温柔无比的说道,“你!” 这两个字,令林月涵心底为之一颤,整个人一片酥软。 “其实......我......” 林月涵脸红心跳,支支唔唔。 “什么?” 萧逸风听她声音如此细小,连忙心急火燎的追问。 “其实我......本来就是......你的!” 林月涵两排睫毛如密扇一般忽闪,细弱蚊绳的说道。 听到这句动情的话语,萧逸风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哽声说道,“你要说话算话!” 林月涵贴在他的胸口,定定的点着头,将两手轻轻的环在了他的腰间。 得到林月涵的承诺,萧逸风整个人如坠云端。 他大方的将四个美人尽数收下,并对北辽皇帝真心诚意的道着谢,“这一趟北辽之行,在下收获颇丰。这全仗陛下如此周到细致的安排!” 北辽皇帝见萧逸风满面春风,不由捋着胡子说道,“能够让二殿下满意而归,朕也欣慰不已。” 拜别北辽皇帝之后,萧逸风和林月涵便去耐心的等待着互市的开通。 互市开在两国交界处。 听说互市开通的消息,两国嗅觉敏锐的商人,纷纷赶来。 长长的街道,靠近南蜀的一侧售卖的是南蜀的货物,靠近北辽的一侧,则是售卖北辽的特产。 两 国的商人,可以两侧任意挑选货物。 南蜀主要盛产丝绸,粮食,还有一些精美的瓷器...... 北辽那一侧,摆放的则是各种各样的猎物,羽毛,裘皮,弓弩,还有北辽特有的高头大马和药材香料...... 互市的开通,两国的商人都获得了极大的商机,赚得盆满钵满。 而两国所缺的货物,也因此得到了极大的补给。 由于商人往来的商人太多,互市的规模,竟显得有些不够。 于是萧逸风根据这样的情况,便再次建议,将原有的规模扩大了三倍。 一时间,两国的交界处,成了十分热闹繁华的地方。 原本十分荒凉之地,也渐渐变得人口稠密。 镇远将军本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自打互市开通之后,前来犯境的流寇骤然减少。 原本隔三岔五便要迎战的士兵们,变得十分清闲。 镇远将军对萧逸风的策略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专程设宴,为互市的顺利开通而庆贺。 席间,镇远将军端起酒杯,缓缓走到萧逸风面前。 “二殿下,真是没想到,困扰南蜀数十年的麻烦,竟被二殿下用‘疏导’的法子,一下子给解决了!” 他高高举着酒杯,满眼敬佩的说道,“在下行军打仗数十年,头一次真心实意的对一个人佩服。” 说完这句,他便仰起头来,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萧逸风心情也是大好,端起酒杯说了祝酒的话语,便仰 头将酒水干了。 待镇远将军返回,萧逸风落座之时方才发觉,身旁的林月涵此时已是眉头紧皱,一脸担忧的模样。 他知道林月涵是担心自己喝醉了难受,便将手从桌下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压低音量说道,“有你的醒酒汤,即便醉了又何妨?” 林月涵见他一副死乞白赖的模样,不禁瞪了他一眼。 宴席结束的时候,萧逸风醉眼微醺,步态飘浮。 林月涵连忙伸手将他回营帐,她既是怜惜,又是嗔怪的望着萧逸风微微泛红的脸,轻声说道,“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胜酒力,却每次都把自己灌醉?” 萧逸风见林月涵如此关心自己,心里不由暖意融融。 他定定望着林月涵,柔情蜜意的说道,“我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见他还能够如此利索的同自己调笑,林月涵知他醉得不深,便也不再与他计较。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萧逸风精神尚可。 他一边乔装改扮,一边对林月涵说道,“今日陪我去互市看看。 林月涵这些日子整日呆在营帐,也着实想到外面去看看。 一听到萧逸风的话,她目中放出闪亮的光采。 两人化好妆之后,便来到了互市。 两人手拉着手,俨然一对恩爱的夫妻。 林月涵极少逛街,虽说这互市商品远比不上北陵所售卖的品类齐全,但对于林月涵而言,已是十分满足。 她左看右看,对那些摊子上的东西都十分好奇。 但她看 的时候多,却很少出手买下。 “喜欢什么,通通买下来!你夫君我可不是小家子气的人!” 萧逸风见她拿了好多样东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之后,便又放了回去,便小声在她耳边提醒道。 听到萧逸风的话,她冲他甜甜一笑。 萧逸风见她这个笑脸,顿时三魂不见了七魄。 林月涵沿着街道一直走,一直看,最后,目光定定的落到了一处。 萧逸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是一个珠宝摊。 “你喜欢这块玉牌?”萧逸风用手指着一块墨绿色的玉,对林月涵问道。 只见林月涵摇了摇头,而她的目光依然落在原处,定定的移不开眼。 萧逸风不禁皱起眉头,顺着她的目光仔细寻找起来。 他接连指了好几样,林月涵都摇头。 “是这个?” 萧逸风耐心十足,指着一只银钗问道。 这时,林月涵不再摇头,而是目中的光采骤然放大。 萧逸风知道自己选对了,便拿起银钗来,对摊主问道,“这个怎么卖?” 只见对方伸出五根手指。 “这银钗做工精致,五两银子倒也公道。” 萧逸风正准备掏钱,却不料那摊主开口说道,“什么五两,是五十两!” 一听摊主狮子大开口,林月涵便立即拉了拉萧逸风的衣袖,“这钗虽然好看,却根本值不了那么多钱。那摊主是见我真心喜欢,才故意抬高了价钱!” “不过区区五十两罢了,既然喜欢,为什么不买?” 第二百五十八章 意外重逢 萧逸风仍然打算掏钱。 “算了,我也不是多喜欢......” 林月涵虽然知道萧逸风不在乎那点银子,但却不甘心他被人当肥羊一样的敲一笔。 “怎么,你怕他买不起啊?”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嘲讽的声音。 听到这似曾相熟的声音,林月涵和萧逸风均是一愣。 只见一人嘴角挂着邪邪的笑意,缓缓走上前来,他一身北辽装扮,但身材却似南蜀男子一般。 “三......少爷?” “三......弟?” 林月涵和萧逸风见到来者,均惊呼起来。 “二哥,月涵,别来无恙?”萧逸清弯身向两人施了一礼。 而萧逸风此时已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将他抱住,拍着他的后背,哽咽问道,“你们一切安好?” 萧逸清与萧逸风久别重逢,心里也是欣喜不已。 他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们一切都好。” 听说全家都好,萧逸风的心方才稍稍安定下来,他松开萧逸清的身体,“走,我们找间茶肆,一边喝茶,一边聊!” 林月涵紧紧跟在萧逸风身旁,三人一道来到茶肆,要了三杯清茶,围坐在一起。 “三弟!快说说,你们是如何逃到这里来的?”萧逸风拉着三弟的手,迫不及待的问道。 萧逸清的神情悠闲得多,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方才缓缓说道,“这一次能够平安脱险,真是多亏了月涵冒着生命危险,及时向萧家通风报信。” “三少爷,萧家待我恩重如山,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人,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都会这么做的。” 林月涵满眼恭顺的说道。 既而她关切的问道,“那日我离开萧家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 萧逸清清了清喉咙,便开始讲述起来。 “那日,我去找到大哥,告诉了他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大哥立即劝说许家一道逃离南蜀。” “许家也来了北辽?”萧逸风提高声调问道。 萧逸清定定点了点头,“原本许家舍不得诺大的家业,但顾及到萧许两家唯一的长孙,便点头同意了。当天夜里,萧许两家收拾细软,便仓惶逃走!” “你们怎么来了这气候寒冷的北辽?”萧逸风目带不解的问道。 “二哥你不知道,由于事发突然,父亲当时想尽了办法,也只弄到了北辽的通关文书。能够成功离开南蜀,已是不错,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萧逸清回想起当日的狼狈模样,便是一番感叹,“想我们萧许两家当年何其风光,那段日子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路上受尽了苦头......” 听他如此感叹,萧逸风和林月涵的心里都跟着不好受。 “父亲当年若是不对我们母子出手相救,便不会有这样结果......说到底,是我拖累了萧家和许家......”萧逸风目中露出愧疚之色,幽幽说道。 “二哥,你这说的什么话?” 萧逸清见萧逸风这幅模样,连忙劝慰起来,“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 拖累不拖累的?” 林月涵也轻声安抚起来,“如今大家相安无事,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听到这句,萧逸风抬起头来,满眼关切的问道,“对了,你们如今以何为生?” 萧逸清扯着嘴角说道,“萧家和许家是何许人也?你觉得,我们应该做什么门道?” 林月涵闻言,抬眸问道,“难道,萧家和许家打算重操旧业,再次经商?” 萧逸清对林月涵弹了个响指,“我说月涵,你跟在我二哥身边,人可是越变越聪明了!” 继而他将视线移向互市的那些摊贩,压低音量说道,“今日我可是身受父亲的重托,专程前来此处查探,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可觅?” 萧逸风和林月涵听说他是前来打探行情,便高兴的对视了一眼。 “你打算在这里做生意?”萧逸风定定看着萧逸清问道。 “当然!这互市的东西在城里奇缺,本少爷对这些东西的价格一清二楚,那些摊贩别想糊弄本少爷!” 萧逸清一脸的自信的说道。 “你本来就是南蜀人,如今又住在北辽,两国的货物你都十分熟悉,谁能糊弄得了你!” 萧逸风欣慰的说道,“如此一来,你便能够进到货真价实的物品,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萧逸清听萧逸风对自己真心的夸赞,脸上越发神采飞扬。 他指着不远处一辆马车说道,双目放着晶莹的光,“刚才,我已经采买了整整一马车的货物,我大致算了一下,单单这一车货,便能赚到这个 数!” “真是太好了!”萧逸风真心实意的替他感到高兴。 林月涵知道萧许两家联手做生意,心里也欣慰不已。 “凭着萧许两家多年从商的经验,走到哪里,都能东山再起!” 她语气坚定的说道。 “时候不早了!” 萧逸清看了看天色,缓缓起身,“我还得趁着天黑尽前赶回。” 萧逸风和林月涵见萧逸清要走,目中都流露出不舍之意。 “我送你!”萧逸风连忙说道。 萧逸清也不推辞,笑着点了点头。 临别之际,萧逸风向三弟要了萧家在北辽的住处,才挥手依依向他惜别。 目送着萧逸清离去,萧逸风不禁眼眶湿润起来。 林月涵见他此状,连忙劝道,“若你心里牵挂,改日我们一道前往拜访便是。” 听了林月涵的话,萧逸风定定的点了点头,“就明日吧!” 回去之后,萧逸风对忠叔说了在互市遇到萧逸清的消息。 忠叔听闻之后,也是激动不已。 “老爷夫人一切安好,真是太好了!” 忠叔目中带泪,高兴的说道。 “明日,我和月涵打算前去探望,你也随我们一道前往吧。” 萧逸风稳稳说道。 忠叔闻言,越发激动,颤声说道,“明日,我们便能见到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三少爷......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三人共乘一辆马车,径直来到萧逸清所给的地名。 他们的面前,是一个不大的宅院。 萧逸风来到门前,手有些微颤。 忠叔和 林月涵也与他一样,心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萧逸风深吸了口气,将手在门上轻轻拍打了几下。 听到声响,门缓缓打开。 “大......哥!” 萧逸风一见到门内的男子,泪便忍不住滚落下来。 “二弟!” 萧逸山看清萧逸风的脸,不由满脸惊诧,转过头对里面大声喊了起来,“爹,娘,翠芝!你们看是谁来了!” 听到这声惊呼,里面传出了细碎的脚步声,紧接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老大,你在大呼小叫什么,别吵着我的宝贝孙子!” 听到这熟悉而苍老的声音,萧逸风整个人定定的立在原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这时,老者已经走近,当他抬眼看见门口立着的萧逸风时,双腿立即定住。 “逸风......你怎么会来?” 他愣了好大阵,方才红着眼眶,哽咽的问道。 “爹!” 萧逸风听见父亲呼唤自己,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激动,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自己的父亲紧紧抱住。 这时,屋内其余的人也尽都走了出来,他们看见萧逸风,林月涵和忠叔,尽皆大吃一惊。 走在最后面的萧逸清,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二哥,你的动作这么快?我都没来得及跟爹说起昨日偶遇你的事情,你的人便已到了家门口了!” “老三!你怎么做事越来越没分寸?” 萧老爷听到老三这话,便指着他的鼻子责怪起来,“你昨天一回来,就应该将此事告诉爹,也好让爹做些准备。” 第二百五十九章 都是一家人 “爹!你这说的什么话?” 萧逸清斜目看着自己的父亲,扯着嗓子说道,“二哥回来看你,你用得做什么准备!” “你二哥好歹也是堂堂的南蜀二皇子!我们家里现在这副样子,拿什么招待人家?”萧老爷满眼愧意的在屋内环视了一圈。 “爹!” 萧逸风闻言,连忙握住父亲的手,振声说道,“子不嫌家穷,儿不嫌母丑!不论爹是富甲一方的商贾,还是穷得叮当响的乞丐,我萧逸风永远都是爹的儿子!” 萧老爷听到这话,不由老泪横流,他拍着萧逸风的肩膀,高兴的抹着眼泪,“好,好儿子!” 萧夫人见一家人好不容易团圆,连忙张罗起来,“老二,月涵,忠叔!你们别光站着,快,快屋里坐!” 紧接着,萧夫人便又开始张罗起饭菜。 全家人齐齐上阵,很快,一大桌香喷喷的饭菜便上桌了。 “月涵做的菜,美味无比。趁是热的,大家赶紧吃啊!” 萧逸清一见到林月涵亲手下厨做的饭菜,忍不住直咽口水。 “二弟,当年都是大哥心胸狭窄,处处针对你,这一杯,就当我向你陪罪!” 大哥萧逸山,端起酒杯,对萧逸风诚恳说道。 “大哥, 牙齿还有咬到舌头的时候,过去那么久的事,还提它做什么?” 萧逸风也端起酒杯,真心实意的说道。 “干!” “干!” 两人一切尽在不言中,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老三萧逸清埋头只顾着吃菜,一边吃一边竖着大拇指,对林月涵大加称赞,“月涵,一段时日不见,你的厨艺越发精进了!看来,我这个二哥,今后有口福了!” 听到萧逸清的话,萧逸风满眼喜悦的看了林月涵一眼。 而林月涵则是满脸羞涩,低低的垂下头去。 见到这幅情形,萧老爷心里越发高兴,“老二,你同月涵已经......和好如初了?” “爹,你看他们两个这幅表情,还用得着问?” 萧逸清放下了筷子。 一家人心照不宣,大家都真心的替林月涵和萧逸风感到高兴。 萧逸清这时端起酒杯,“二哥,我竟忘了恭喜你!” 说完这句,他便仰起头来,将杯中的酒尽数干了。 萧逸风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但却仍是一脸高兴满足的表情。 他毫不推辞,也将杯中的酒仰头饮尽。 “大少爷,三少爷,如今二少爷他酒量大不如前,恐怕不能再喝了。” 林月涵见萧逸风喝得如此爽快, 便不由向大家明言。 听说萧逸风酒量骤减,萧老爷立即对两个儿子劝道,“你们都不要再劝酒,吃菜,吃菜!” 萧逸清见林月涵如此护短,斜倪着她问道,“月涵,你跟他八字还没一撇,便如此护着他。真是看着叫人眼馋!” 大哥萧逸山听闻这放在,立即轻声喝道,“你二哥的事,你瞎掺合什么?赶紧吃你的饭!” 萧逸清闻言,便低下头去,闷声不响的扒起饭来。 一顿饭吃完,萧逸风果然醉得不轻。 萧逸山和萧逸清两人合力抬着,方才将他弄到床上去。 林月涵满眼担忧的看着沉沉睡去的萧逸风,迟疑的离去。 待关上房门,她便看见萧逸清人候在门外。 “三少爷,你怎么不去睡?”林月涵好奇的问道。 “怎么,这么久不见?连句话都没聊上,便要打发本少爷去睡觉?” 萧逸清脸上明显带着不甘的表情,半眯着眼问道。 林月涵见他这幅模样,连忙象哄起来,“三少爷想聊什么,月涵一定奉陪到底。” 萧逸清向门内呶了呶嘴,小声问道,“你同他说清楚了没有?” “说什么?”林月涵不解的问。 “当然是你女扮男妆的事!” 一听这话,林月涵的眉头不由一皱。 “ 看你这幅表情,你该不会还没对他说吧!” 萧逸清见状,心里立即明白,“我二哥也老大不小了,你打算瞒他到何时?” 林月涵闻言,不由幽幽叹了口气,“我也想找个适当的机会告诉他真相。可是......” “可是什么?”萧逸清穷追不舍。 “可是......我如今的身份是宫中的太医,若是一旦女扮男装的事情败露,便是欺君的大罪!” 林月涵目中一片忧色,“我担心,到时候又要激起一场轩然**。” 尤其是宫中还有一个处心积虑要对付自己和萧逸风的皇后,她若得知此事,定然会拿此大作文章。 听到林月涵的话,萧逸清不禁摇头叹息,“我这苦命的二哥......” 林月涵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她连忙移开话题,“三少爷,如今大少爷的孩儿都已经满两岁。你打算什么时候正正经经的讨个媳妇,为萧家延续香火?” “就算按辈份算,怎么也该二哥讨媳妇生孩子吧!是不是啊,二嫂?” 萧逸清满眼狡黠的看着林月涵,戏谑的说道。 听他如此打趣自己,林月涵不由轻轻摇了摇头,“三少爷还是那么玩世不恭,一点正经样没有。” 听林月涵这句话,萧逸清 的目中隐隐闪过一道阴郁的光。 “二少爷,时候不早了。” 林月涵见萧逸清半晌没有说话,打着哈欠说道,“有什么话,明日再聊。” 萧逸清点了点头,“好!” 林月涵走后,萧逸清独自一人对着她消息的方向定定的发着呆。 这时,萧老爷走上前来,“老三,你怎么不去睡?” 萧逸清的目色有些暗淡,“爹,你当年对二娘,如何做到的?” “什么?”萧老爷目中浮起一丝迷惑。 “有些人和事,你明明知道是可望不可即,却偏偏无法将它抹去。”萧逸清望着高挂在天上的圆月,语气飘渺的说道。 萧老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 “老三。有的事,明知不可能,何必自寻烦恼。不如将它埋在心底,让大家都省去许多麻烦......” 他拍了拍萧逸清的肩膀,叹了口气之后,便缓缓走开了。 “埋在心底......” 萧逸清目色暗淡下去,自嘲的说道,“爹,你真是捡到宝了。也只有象娘心思这么单纯的女子,才能被你糊弄一辈子!” “老三,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难得糊涂‘,有的事,何必非要弄那么清楚?” 这时,萧逸清的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第二百六十章 我是大夫 萧逸清回转头一看,却见正是自己的母亲萧夫人缓缓走了过来。 “娘,你......”他一脸惊诧的望着母亲的脸。 只见母亲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老三,再单纯的女子,也不会觉察不到自己丈夫的心思。可是,男女之事,即便较真又有何益,何不顺其自然?” 萧逸清听了母亲的话后,脸上的阴霾尽散。 “娘,难怪我的脑袋这么好使,看来全仗着有一个大智若愚的娘和一个头脑睿智的爹!” 萧逸清对母亲嘻皮笑脸的说道。 “老三,去睡吧,你还要和你大哥一道挑起重振萧家的重担,不将养好身体怎么行!” 萧夫人满眼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柔声说道。 “是!” 萧逸清立即应声,然后对母亲一边挥着手,一边转过身去。 第二日,萧逸风和林月涵向众人告辞。 “爹,恕孩儿不孝,无法侍奉在侧。你和大家一定要保重!” 萧逸风目中带着深深的不舍,向父亲和众人挥手告别。 所有人都十分不舍分离,但却只能说些珍重祝福的话语,然后目送着萧逸风和林月涵忠叔三人离去。 返回的路上,萧逸风一直沉默不语,林月涵知道他心里难过,便一直默默陪在他的身旁,垂着不语。 当马车行至互市的时候,萧逸风叫停了马车。 “走,我们去看上次那只银钗还在不在!” 萧逸风撩开帘子,向上次那家摊贩的位置望了一眼。 “你打算买?”林月涵不禁问 道。 “上次若不是三弟从中搅和,当时我便替你买下了。” 萧逸风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林月涵的手将她拽下了马车。 林月涵见他如此坚持,便也不再反对。 待走到那摊贩面前,却见那只银钗已经不在那里了。 “小哥,上次那只银钗呢?”萧逸风皱着眉头对摊主问道。 摊主认出他二人,惊诧的问道,“怎么,你们打算买?” 萧逸风从怀里摸出五十两的银锭,对摊主点了点头。 “哎,你们不早一步来?” 摊主盯着萧逸风手里的银定猛咽着口水,满眼懊恼的说道,“我刚刚才将它卖了!” 见摊主这幅表情,林月涵心知那只银钗定是卖得便宜。 “既然卖了,就算了。” 林月涵拉了拉萧逸风的衣袖,轻声说道,“反正我平日里又不能戴。” 萧逸风听说那银钗刚刚卖出去,眼底现出失落之意。 “我还从未送过你礼物,好不容易见你有心仪的东西,多花些工夫,也要替你找来。” 萧逸风目光里透着坚定的意味,他转头对摊主问道,“劳烦问问,是什么样的人买走了那只银钗?” 摊主用手比划着,大致向他形容了一下,“是一个穿紫衣的姑娘。” “多谢。” 萧逸风向摊主道过谢之后,便拉着林月涵,在川流如织的人群里找了起来。 找了半天,他终于看见了一个身形同林月涵相差无几,穿着紫衣的姑娘在前面一边看着各色货物,一边走着。 女子的身后,跟着两名随从,他们每人手里 都擒着许多货物。 萧逸风连忙拉着林月涵追了过去。 “这位姑娘!”萧逸风恭敬的对那名年轻美貌的紫衣女子抱了抱拳。 “你有何事?”紫衣女子满眼惊异的问道。 萧逸风出言问道,“在下请问姑娘是否先前在摊贩上买过一只银雀钗?” 紫衣姑娘皱着眉头,斜斜看着萧逸风问道,“有又如何?” 一听果然是她买了那只银雀钗,萧逸风的目中立即闪过一道光亮。 “这只银钗我的娘子十分喜欢,可否请姑娘割爱?” 萧逸风满眼真诚的向紫衣姑娘问道。 紫衣姑娘闻言,从怀里掏出一只银钗来,轻漫的问道,“是这只?” 萧逸风见到紫衣姑娘手中之物,立即重重的点了点头,满眼兴奋的说道,“正是这只!” 说罢之后,萧逸风便从怀里掏出五十两的银锭,对姑娘说道,“能否请姑娘将它转卖给在下?” 紫衣姑娘目光定定落在萧逸风手里的银锭上数秒,然后扯起唇角,不屑的说道,“你以为本小姐会缺你那五十两银子?” 她说罢,鼻中发出一声冷哼,转过头去,冷冷说啊句,“本小姐看上的东西,即便玩腻了扔掉,也不会给其他人!” 听她说话的语气如此蛮横,林月涵料想她定然是位富家的千金。 于是她扯了扯萧逸风的衣袖,出言劝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她不愿意转卖,又何必强求。” 萧逸风听了这话,眼里有些无奈,“好吧,我们再去逛逛,重新给你挑选一样礼物。” 正 在两人打算离开的时候,却突然一名仆从急冲冲的跑到紫衣姑娘面前。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惊慌失措的喊着。 “何事大惊小怪?”紫衣女子眼中现出嗔怪之意。 “老爷他......他......”仆从粗喘着,一边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爹.....他到底怎么了!” 紫衣女子目中明显焦急的意味,对着仆从质问道。 “老爷他突发心悸症,就快......快不行了!” 仆从好不容易,将一句话说完整。 一听这话,紫衣女子手上的银钗当一声落在地上。 “心悸症......突发,这,这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可如何是好?” 紫衣女子一听自己的父亲心悸症发作,急得立即红了眼眶。 听到有人犯病,林月涵的眉头顿时坚拧成团,她立即上前问道,“这位姑娘,敢问.......” 紫衣姑娘见又是林月涵和萧逸风二人,不待林月涵的话说完,便跺脚在银钗上一踩,气恨的瞪了林月涵一眼,“本小姐哪有工夫理会你们......” 说完这句,她便急急招呼着身旁的仆从,大声叫喊着,“还愣着做什么?快,快去找大夫啊!” 三名仆从面面相觑,一脸茫然的对紫衣姑娘问道,“小姐,你让我们上哪儿去找大夫啊?” 紫衣姑娘闻言,越发急切起来,绞着两手说道,“我不过头一回跟着爹爹来这个鬼地方!你们都不知道,我又如何得知!” 听到这句,三名仆从个个抓耳挠腮,一副为难的模样。 “这位姑娘......” 林月涵再次开口,她知道心悸症一旦发作若不及时救治,会丢了性命。 “我就是大夫!”为了救人,她顾不得隐藏身份,振声对紫衣姑娘说道。 萧逸风见她如此急着救人,脸上不禁现出隐隐的担忧之色。 紫衣姑娘听到林月涵的话,不禁一愣。 “你......是大夫?”紫衣女子目光在林月涵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味道。 林月涵见她不信自己,立即焦急的说道,“我曾治好过心悸症,还请姑娘立即带我前去医治,若是再耽误,我怕来不及!” 一听面前这位竟是南蜀来的太医,紫衣女子脸上顿时现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请随我来!” 她一改先前倨傲的态度,满眼谦恭的对林月涵作了个请的手势。 萧逸风心里虽然感觉有些不妥,但他深知林月涵的秉性,自己即便阻止也是无济于事。 于是他跟在林月涵身侧,与紫衣姑娘一道前行。 很快,紫衣姑娘便领二人来到一列车队前。 她径直走到其中最宽大的那辆马车,对林月涵说道,“父亲就在里面,还请太医尽力替父亲医治。至于酬劳方面,绝对不是问题!” 林月涵闻言,连忙说道,“姑娘放心,治病救人是我的本份,不论是什么身份,我都会尽全力救治。” 听了林月涵这番话,紫衣姑娘的脸上顿时现出惭愧之色,低低的垂下头去。 第二百六十一章 他们是什么来历? 林月涵不敢耽搁,立即钻入了马车。 而萧逸风也紧随其后,与她一道进入了马车。 马车内的装饰极尽奢华,柔软宽大的卧榻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者。 而他身旁,一名侍从正满眼焦急的看着老者。 “他发病有多久了?”林月涵一上马车,便对贴身侍从详细问起了老者的病症。 “老爷患心悸症已有十多年了,以前的症状倒还轻微,可近两年却越来越严重,发作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贴身侍从如实对林月涵回道。 林月涵闻言,微微皱起眉头。 继而她俯下身来,替老者把了把脉。 “想来,是这里的气候和连日来的颠簸辛劳,加重了他的病症!” 林月涵把过脉之后,稳稳说道。 贴身侍从一听这话,连连点头,“大夫说得极是!我们是从距此千里之外的西越国来的,老爷来了之后,一直说胸口闷,脸色也十分难看......” “西越国?”林月涵一听对方是从南蜀西面的西越国而来,身体顿时一颤。 “月涵,你怎么了?” 萧逸风见她面色有异,立即关切的问道。 “没......没什么......” 林月涵支支唔唔的回答,她不知如何告诉萧逸风,母亲曾在西越国有一段凄惨的经历,于是便回道,“西越国一路颠簸至此,他身体又 如此年迈......” 说完之后,她沉下目色,轻轻叹了口气。 “求大夫救救老爷吧!”贴身侍从见林月涵叹气,便立即跪在马车内,向林月涵苦苦哀求起来。 林月涵见状,立即将贴身侍从扶起,“我会尽力救活你家老爷的!” 听林月涵如此说,贴身侍从方才神色稍稍安定。 “这心悸症可是顽疾,非一般的药物可以医治!” 萧逸风虽然不会行医,但毕竟打理过药行,对药理也是十分熟悉。 林月涵闻言,沉眸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你打算如何替他医治?”萧逸风不禁有些担忧的问道。 “你可记得丽阳公主也患过此症?” 林月涵故作轻松的对萧逸风说道,“治这心悸症,于我而言不过是驾轻就熟之事,又有何难。” 虽然听她说得轻松,但萧逸风注意到她的目中隐隐有抹凝重,于是他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你到底打算如何医治?” 林月涵深恐他耽误了自己救治老者的时机,便连推带搡的将他送出了马车,应付道,“这可是我的不传之秘,你休想偷学!再耽误下去,恐怕是神仙也救不回他的命了!” 萧逸风心里越发担忧,但却只得叹了口气,站在马车外,静静的等着。 林月涵随即又将侍从打发下去。 待马车内只余她和病患单独相对时,她方才深吸了口气,拿起随身的小刀, 在自己的腕间割了一道口子。 老者的病发作得太急,若待自己制好血丸,他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情急之下,林月涵不得直接以自己的血液对老者进行救治。 血液缓缓滴落,老者的双目,渐渐睁开。 他一眼见到林月涵在给自己喂血,立即满面惊慌的问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林月涵深恐他情绪过激引发更大的危险,连忙出言向他解释道,“老伯,别怕,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救回你的性命。” 听到林月涵的话,老者的情绪稍稍平复。 林月涵又继续喂他喝了些自己的血液,然后缓缓起身,用纱布包好自己的手腕。 “老伯,你这心悸症十分严重,加上你年岁的缘故,随时有可能出现危急的情况。” 林月涵一边缠着手腕一边对老者郑重的嘱咐,“你的身体情况,切忌过于劳累,还有情绪起伏过大。” 老者一边点着头,一边满眼感激的说道,“多谢大夫,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林月涵失了些血,脸色有些苍白,她向老者说道,“你这几天,千万不要随意走动,最好是躺着静养。” 交代完之后,她便钻出了马车。 萧逸风见她脸色发白,手上又缠着纱布,立即明白了她所谓的医治方法是什么。 “月涵!你为了救人,真的什么都不顾?” 萧逸风不禁满眼痛楚的看着她,压低 音量责问道。 “若刚才我不那样做,他只有死路一条。”林月涵用手托着有些犯晕的头,无可奈何的说道。 继而她转头对贴身侍从交代道,“心悸症重在调养,老伯年迈,不宜太过劳累,你赶紧去照顾他吧。” 贴身侍从连连点头,然后急急钻入了马车。 萧逸风见她这幅模样,哪里还忍心再出言责怪。 他连忙将她扶住,轻声说道,“下次,再不许这样!” 紫衣姑娘见林月涵不过上了马车一会儿工夫便又出来,心里正在疑惑不已。 却听见马车内传来贴身侍从惊喜的呼声,“老爷,你的气色好多了!真是遇上神医了!” 紫衣姑娘一听到里面的动静,来不及向林月涵道谢,便急急钻进了马车。 她一见父亲气息平顺,安然的躺在床上,便关切的问道,“爹,你有没有好一些?” 父亲缓缓点了点头,“刚才那位真是神医,爹的命是保住了。还不赶紧谢谢人家!” 紫衣姑娘听父亲这样说,高兴的说道,“女儿这便去!” 待她下了马车,再想向林月涵和萧逸风道谢的时候,却根本不见二人的踪迹。 “刚才那位神医和那位气宇不凡的男子去了哪里?”紫衣姑娘不由皱着眉头,对仆从问道。 “他们往南蜀的方向去了!”仆从指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对紫衣姑娘回道。 “南蜀......” 紫衣姑 娘不禁目中露出疑惑之色,语气飘渺的自言自语,“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回到马车内,紫衣姑娘有些愧疚的对父亲说道,“爹,女儿刚才想向他们道谢,却不料,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们走了?”老者闻言,目中不禁现出失落的意味。 “爹,那两人好生奇怪,救了人,竟然连酬劳分文不取......”紫衣姑娘一脸迷惑不解的说着。 “没想到,北辽和南蜀交界之地,竟然藏龙卧虎。刚才那位大夫的医术,绝不次于宫中的太医!”老者十分笃定的说道。 紫衣姑娘闻言,越发惊诧,“那位大夫的医术竟有如此精妙?” 自已甚少听见父亲对人如此夸赞。 “既是如此,爹何不设法将他请去作宫的太医?” 紫衣姑娘立即建议,“如今皇上年事已高,病体沉痾,若能替他物色到医术精湛的太医,皇上必定圣心大悦,于爹而言,又是大功一件!” 听到女儿的建议,老者捋了捋胡须,缓缓言道,“你这话虽不错,可如今人都已经走了,茫茫人海,我们又要上哪里去寻?” 紫衣姑娘闻言,沉眸细想了想,“爹,若我猜得没错,他们是南蜀人没错。” “南蜀?” 老者听了不禁轻笑起来,“即便是一个南蜀,若想找出这位神医,也宛如大海捞针!” 听了父亲的话,紫衣姑娘只得作罢。 第二百六十二章 胆敢撩拨本王? 林月涵和萧逸风回到营帐,萧逸风立即将她拉到床榻上。 “天色尚早,你拉我到床上做什么?” 林月涵眨巴着眼睛,不无抱怨的说道。 萧逸风用霸道的口吻对她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脸色有多差!乖乖躺好!” 接着,他对忠叔大声吩咐,“吩咐厨房炖盅大补汤!” 忠叔领命而去。 林月涵一想起那些难喝的补汤,便撅着嘴对萧逸风说道,“不过是失了些血罢了,哪用得着喝什么大补汤......” “你倒说得轻松!” 萧逸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咬牙说道,“你少根头发,我都会心疼得要死!你自己倒好,失了这么多血,竟一点都不在乎!” 林月涵见他真心会自己心疼,心里感动不已。 她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娇声说道,“我喝......还不成吗?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萧逸风见林月涵嘟着小嘴,低声下气的求自己,再大的火气也立即烟消云散。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我是心疼你!” 他语气软下来,幽幽叹了口气。 听到他这句,林月涵心都快要化掉。 “二殿下......” 她一边轻轻唤着,一边趴在他的身前,在他脸 上温柔的亲了一口。 被她这个动作一撩,萧逸风顿时心痒难耐。 他一把将她扣在自己怀里,口中发出魅惑而磁性的声音,“胆敢撩拨本王,知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林月涵一脸无辜的看着萧逸风,静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萧逸风只将嘴唇蜻蜓点水般的在她的唇瓣一啄,满眼懊恼的说道,“你就知道本王心疼你,不会拿你怎样,便如此肆无忌惮!” 若非自己顾念着她刚刚失血的身体,自己定要将她压在身下,吻他个天昏地暗。 “你乖乖睡一会儿。我去看看大补汤熬得如何了。” 萧逸风深恐自己呆下去,会无法自控,只得找了个由头,便走了出去。 在营帐外吹了阵冷风,萧逸风体内的热力方才渐渐散去。 这时,正好忠叔端着大补汤走了过来。 萧逸风立即将托盘接了过去。 他进去的时候,林月涵正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一点睡意都没有。 “在想什么?”萧逸风不禁好奇的问道。 “我在想,今日身患心悸症的那位老伯。”林月涵如实回答。 “想他做什么?”萧逸风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不满。 林月涵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今日那位老伯虽然同丽阳公主一样,都是得了心悸症。可他和丽阳公主的病症又 不径相同。” “有何不同?” 萧逸风一边吹着汤里的热气,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丽阳公主的心悸症,是因血虚所致,只要将亏损的血气补上,便得以痊愈。” 林月涵眉头微微拧结,郑重其事的说着,“而那位老伯的心悸症,却是因为年迈体衰所致,即便用同样的方法,也只能起到暂时延缓之效。” “那又如何?” 萧逸风又问了一句。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必经的过程。任是医术再怎样高超,也改变不了什么。” 林月涵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说得不错。可偏偏有人不明白这个道理,非要求什么长生不老药,这不是折腾是什么?” 萧逸风认可的点了点头,然后舀起一匙汤水,凑到林月涵的嘴边。 喂林月涵喝完大补汤,萧逸风方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两日,萧逸风都精心照料着林月涵,并亲自喂她将大补汤喝光。 林月涵的气色很快恢复如常,手腕上的伤口,也很快愈合。 “幸亏你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否则,接下来的行程,你定会吃不消。” 萧逸风看完宫中传来的书信,沉声对林月涵说道。 “怎么,我们要离开了?”林月涵不禁好奇的问道。 萧逸风定定点了点头,“因为互市的开通 ,北辽的流寇大为减少。父皇得知这个消息,便召我回宫。” “如今这里风平浪静,你在这里确实无用武之地。” 林月涵若有所悟的说着,“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倒是十分顺利,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 萧逸风担心林月涵路途辛苦,将自己的睡榻让给了她。 林月涵知道自己推脱不了,便也省得费那力气,心安理得的睡在了他的地盘上。 两人来的时候还颇有隔阂,回去的时候却是浓情蜜意。 回到南蜀皇宫的时候,皇上大摆宴席,为萧逸风庆贺。 席间,皇上满意的看着萧逸风,大声夸赞道,“朕没想到,皇儿你竟能想到开通互市的办法,解决了困扰南蜀多年的一个难题!” “父皇,儿臣也不过是因为之前接触过一丝经商的门道,方才想到用这个办法一试,不曾想,竟真能凑效。” 萧逸风面色恭谨,拱手对父亲说道。 “二皇子太谦虚了!” 这时,丞相起身,满眼钦佩的当众说道,“这北辽的流寇屡屡进犯南蜀的国境,如同顽疡一般难以拔除。多年来,我南蜀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却是屡禁不止,却从未想到用这个办法。二皇子能够将生意上的门道融汇贯通,真是英明睿智!臣 对二殿下佩服之至啊!” 听到丞相对萧逸风如此夸赞,皇上的脸上笑意更盛。 “皇儿,你如今立下如此大功,朕倒不知该赏赐你什么,方能犒劳!“ 他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故意说道。 大臣们闻言,不由面面相觑,心照不宣。 看来,皇上对二殿下,倒比太子还要疼爱三分哪。 “二殿下此次不费一兵一卒,便解决了困扰南蜀多年的难题,可非一般的功劳啊!可二殿下如今已经赐封翼王,还有什么赏赐,足以犒劳二殿下此次立下的大功?” 吏部尚书也起身向皇上进言。 他的弦外之音,在场所有的大臣都心知肚明。 皇上闻言,转头对太子严肃说道,“太子,你身居东宫之位多年,至今寸功未立。如今你可要向你二皇弟多学学,为南蜀的**多出谋献策才是!”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太子闻言,立即起身,恭敬的对皇上应道。 即而他转头对萧逸风说道,“还请二皇弟今后不吝赐教。” 萧逸风见身份尊贵的太子,竟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连忙拱手一揖,”臣弟今后还得多向皇兄请教才是。“ 见两兄弟之间十分谦让,皇上的目中露了赞许之意,”太子心性纯良,翼王进退有矩。朕心甚慰!“ 第二百六十三章 有喜了? 而坐在皇上身旁皇后,脸上的表情却随着大臣和皇上的每一句话而阴晴起伏。 宴席结束之后,她一回到寝宫,便发起了一通脾气。 “好一个萧逸风,本宫原打算在半道上除掉你,却不曾想你如此本事,竟想出了增开互市的法子,令皇上对你刮目相看!” 她重重的抓着椅子的把手,一脸恨不得将萧逸风生吞活录剥的表情。 “娘娘,事已至此,你再生气也无济于事。”贴身公公连忙出言对皇后劝了起来。 “都怪你!说什么这次趁着萧逸风和林月涵不在宫中,便借机将二人铲除!可如今,他二人毫发无伤的回来了,本宫的人却几乎死伤殆尽!” 皇后一想起这桩事,便气不打一处来。 贴身公公一脸委屈的表情,细声辩解道,“娘娘,奴婢怎知那萧逸风和林月涵都会武功......还有那李忠,身手也是如此了得......娘娘派出了数十名武功高强的暗卫,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现在是不是连你也敢出言顶撞本宫?” 皇后心里本来就不快,一听贴身公公这话,心里便更堵得慌。 “奴婢罪该万死!”贴身公公见皇后震怒,连忙跪地求饶。 “如今本宫所有的希望都在太子的身上,谁知道他竟如此不争气,被那贱种踩在脚底,却一点反击的打算都没有!” 皇后没有理会贴身公公,而是脸上浮起了更深的担忧,“若再 这样下去,恐怕大势不妙!” 说完这句,她便立即下令,“立即召太子前来!” 太子正打算送太子妃回去,走到半道便得到贴身公公的传话。 他立即抛下太子妃,急急赶到了太后的寝宫。 “母后,这么急着召见儿臣,不知出了何事?” 一见到皇后,太子便急切的问道。 只见皇后正襟危坐,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皇儿,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你竟然懵然不知?” 皇后凝目看着自己的儿子,沉声说道。 “母后,此言何意?”太子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出言问道。 皇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摇头叹息,“如今这东宫之位即将易主,你竟毫无察觉!” “母后,你是说父皇打算改立二皇弟为储君?” 太子定定看着自己的母亲问道。 皇后闻言,缓缓的点了点头,气恨不已的说道,“今日宴席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些大臣们为了迎合你父皇,将那个贱种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刚才你父皇还当着众人的面,让你向那贱种讨教!如此 一来,你和母后的颜面何存?” 听到母亲对此事埋怨不休,太子温声劝说道,“母后,父亲和大臣们的话都是事实。二皇弟此番的确是立下了大功!二皇弟行事睿智果断,比儿臣更胜一筹,即便父皇有心改立储君,儿臣也并无任何议 异。” “你说......什么?” 皇后一听这话,声调变得异常尖利刺耳。 太子见母 亲的脸变得挣狞而扭曲,不由满眼惊诧的看着她。 皇后气得咬牙切齿,缓缓离开座椅,走到太子的面前。 她恨恨的盯着自己的儿子,缓缓启唇。 “你知不知道,本宫为了你这东宫之位,付出了多少心血,费了多少心思?” 听了这话,太子的头有些惭愧的低埋下去。 “如今你地位芨芨可危,你不但不知道极力扭转颓势,反而一句轻轻松松的话,便要将储君之位拱手让人?” 皇后牢牢逼视着太子,怒不可遏的说道。 “母后,此事全凭父皇一念之间,儿臣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 太子低埋着头,不无委屈的说道。 皇后见太子说出如此颓丧的话来,心里便更是气愤,正要责骂,却见贴身公公跪地说道,“皇后娘娘息怒,太子自幼独得皇上宠爱,从未尝过争斗的滋味。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付,也是人之常情。” 听到贴身公公的话,皇后的脸色稍为缓和。 她长长叹了口气,对太子说道,“一直以来,母后不遗余力替你铺平道路,让你过了二十多年顺遂的日子。却不曾想,你却因此失去了历练的机会,如今一旦出现危急的情况,便不知如何去应付!” 贴身公公见皇后的脸色缓和下来,又连忙对太子进言。 “太子,娘娘费尽心神,无非是为了太子能够顺利继承大位,还望太子顾念娘娘一番苦心,极力争取,不要让娘娘伤心失望才是。” 太子听了贴身公公的话, 不认可的说道,“天子之位,能者居之。既然父皇认定翼王更适合继承大位,又何必强求?” 听到太子这句话,皇后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登时又串了上来。 “你......你怎么如此糊涂!” 她指着儿子鼻尖,厉声说道,“如今你未事到临头,真等到那贱种登上大位的一日,你便后悔都来不及了!” 太子满眼迷惑的盯着自己的母亲,“二皇弟登上大位,儿臣倒落得轻松自在,有什么可后悔的?” 见儿子如此执迷不悟,皇后的脸色气得发白,手指着儿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皇后与太子起了争执,贴身公公连忙对太子劝道,“太子,你此言差矣!要知道,天子之位,一旦坐上去,便是一步登天。一旦坐不上,那便跌得比死还惨!从古到今,为了争夺这个位子,父子反目 ,手足相残的例子比比皆事。虽然二殿下现在尊称你一声皇兄,但等到他真正坐上天子之位那一天,你便得对他三磕九拜,事事看他的脸色行事,哪里还有半分自在可言?” 听了贴身公公这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之语,太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突然一名宫女神色惊慌,急急上前,“太子,娘娘,大事不好了!太子妃她......她.......” 太子听到这句,立即惊声问道,“宛儿她......怎么了?” 见这名宫女正是太子妃的贴身宫女,皇后脸色顿时更是暗沉 ,目带戾气的责问道,“何事大惊小怪?” 宫女连忙跪在地上,颤颤说道,“刚才奴婢送太子妃回去之后,太子妃突然说不舒服,奴婢正打算扶她到床上休息,却不料她竟突然晕了过去!奴婢一时惊慌失措,这才急急冲了进来向太子和娘娘禀报 此事,奴婢惊扰到娘娘,罪该万死!” 听说太子妃晕过去了,太子一边急切的唤着太子妃的名字,一边拔腿便欲往外走。 皇后见状,连忙将太子劝阻,“不过是晕过去罢了,也不见得是多大的事!” 太子闻言,立即拔高了声调,“宛儿她身子一向虚弱,如今竟然晕厥过去,母后非但不出言关切,反而说是小事一桩?” 听见太子语气中明显有不满的味道,皇后语气立即软了下来,“母后是觉得,你又不能帮上什么忙,去了又有何益。” 即而她转头对贴身公公吩咐道,“立即召太医前去替太子妃诊治!” 贴身公公领命而去。 “多谢母后。刚才是儿臣一时情急,言语间对母后多有冲撞,还望母后恕罪。” 太子见母亲差人去请太医,立即满眼愧意的对皇后请罪。 “你同太子妃鹣鲽情深,母后也替你们感到高兴。” 皇后压下心里的情绪,将儿子扶起,用尽量平和的语调说道,“走,母后随你一道,前去看看太子妃。” 见母亲对自己的妻子如此关心,太子的脸上顿时露出欣慰之色,“多谢母后!” 随即二人一道返回太子的宫殿。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一线生机 一进去,便见丁太医正眉头紧锁,正在替床上昏迷不醒的太子妃把脉。 “宛儿!宛儿!”他俯下身去,急急的呼唤起来。 但太子妃依然纹丝未动。 太子见状,目中现出深深的焦虑,“母后,宛儿她不知何故突然晕厥,这可如何是好?” 皇后闻言,立即将目光移向正在替太子妃把脉的丁太医,振声说道,“丁太医,太子妃究竟为何晕倒?” 确认再三之后,丁太医拱手对皇后说道,“太子妃突然晕厥,并非因病所致,而是身怀有孕之故。” 听到这句,皇后和太子目中均闪过惊诧和喜色。 “果真如此?”皇后不确定的问道。 丁太医稳稳的点了点头,“臣已再三确认,太子妃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的确是喜脉!” 听丁太医说得如此肯定,皇后的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 “太好了!这个孩子,来得太是时候了!” 她满眼闪着兴奋的光,振声说道。 而太子听说太子妃怀了身孕,目中既是惊喜,又是惊惧。 “丁太医,宛儿她只是怀了身孕,可为何一直昏迷不醒?” 他满眼担忧的看着太子妃,对丁太医问道。 “这.....”只见丁太医目中露出为难之意。 “丁太医不话不妨直言!”皇后见状,立即沉声说道。 丁太医略带迟疑的说道,“启禀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太子妃常年气虚血弱,这如今有了身孕,更会加重这种症状... ...恐怕这胎儿......” “如何?”皇后和太子均是眉头紧拧,齐声问道。 丁太医目中露出焦虑不安之色,迟疑了半晌,终是说出了三个字来,“保......不......住!” 听到这三个字,皇后的希望顿时落空。 她凝目看着丁太医,用霸道的语气说道,“丁太医,皇上子息薄弱,如今太子妃肚子里怀的,可是南蜀唯一的皇孙,你无论如何,要设法保住!” 但丁太医只一个劲儿的摇着头,“恕臣医术浅薄,臣实在无能为力......” 听丁太医如此说,皇后脸上现出无尽的失落,不甘的说道,“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才刚刚有了一线生机。怎么转眼之间,便成了空?” 太子的脸上也是现出失落和悲伤的表情,他定定望着太子妃的脸,喃喃念着,“宛儿一直想要个孩子,这好不容易有了,却又要生生失去,她若醒来知道这个结果,不知会有多伤心......” 丁太医这时,突然目中闪过一道光亮,向皇后进言,“宫中有一人,或许有这个能耐。” 一听这话,皇后立即急切的问道,“是何人?” 丁太医拱手对皇后说道,“臣曾听闻林太医曾替萧家喝下了堕胎药的大少奶奶保住胎儿,或许可以让他前来一试。” “林月涵......” 皇后一听到这三个字,便立即皱起了眉头。 “你且退下吧,此事本宫自有主张。”她对丁太医沉眸说道。 丁太 医离去之后,太子不由出言对皇后问道,“母后,儿臣也素闻林太医的医术****,既然他有保胎的经验,保不唤他前来,为宛儿诊治?” 皇后闻言,没好气的说道,“你可知道,那林月涵现那贱种关系匪浅,他岂会真心实意替太子妃保胎!” “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听母亲这样说,目光顿时暗淡下去。 一旁的贴身公公见状,连忙出言对皇后劝道,“娘娘,那林月涵虽然与二殿下关系不一般。但替太子妃保胎却是他职责所在,想来他必定会尽心尽责替太子妃医治,断不会徇私。” “你为何如此笃定?”皇后目中露出疑惑不解之意。 “娘娘,还记不记得上次您身体抱恙,全亏了林月涵不遗余力替娘娘诊治,方才救回了娘娘?” 贴身公公目中闪着一抹光亮,对皇后苦心劝说着。 回想起上次林月涵替自己疗毒之事,皇后心中的顾虑顿时烟消云散。 “那便依你所言,本宫再信他林月涵一次!” 说完这句,她便沉声下令,“传本宫懿旨,召林月涵立刻前来替太子妃诊治!” 林月涵接到贴身公公的传话,萧逸风皱起了眉头。 萧逸风对贴身公公语带不满的问道,“宫中那么多太医,为何每次你都传唤他前往?” “二殿下......林太医是宫中最好的太医,娘娘召他前去,也是理所应当。”贴身公公躬身对萧逸风回道。 “但本王今日身体正好不适,林太医正 好分身乏术!” 萧逸风用手揉着眉心,不耐烦的对贴身公公说道。 “这......” 听了萧逸风的话,贴身公公脸上现出为难之意,“奴婢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还请二殿下通融。” “不行!”萧逸风立即回绝。 “皇后娘娘那里等得心急,奴婢若是空手回去,如何向娘娘交差?”贴身公公眉宇间现出焦急不安的神色。 见萧逸风阻止自己前去替太子妃诊病,林月涵连忙将萧逸风拉到一旁,压低音量问道,“既然是太子妃有恙,我便理所应当前往诊治,你却为何要加以阻止?” 萧逸风闻言,脸色变得凝重,“上次的刺客,我一直怀疑是皇后所派。如今她计策落空,岂会作罢。如今替太子妃诊病,难保不是她的阴谋诡计!” 听了这话,林月涵的目中也现出一抹忧虑之色。 但她细想了想,摇了摇头,“皇后心思缜密,若真要施计害我,多的是借口。何必牵扯太子和太子妃?” 听了林月涵的分析,萧逸风神色略松,“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既前去,一定小心谨慎。” “我会的。”林月涵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然后她转头对贴身公公说道,“还请公公前面带路。” 一听林月涵愿意随自己前往替太子妃诊病,贴身公公顿时喜上眉梢。 他恭敬的作着引领的手势,点头哈腰对林月涵说道,“林太医,这边请。” 两人急急的赶到太子的宫殿,却见太子妃依然昏迷不醒,脸色苍白 的躺在床榻上。 皇后一见到林月涵,便立即恶狠狠的出言恫吓,“太子妃腹中怀的可是南蜀的第一个皇孙,你若敢有半点差池,保不住她腹中的孩儿,当心本宫立即要了你的脑袋!” 一听说太子妃怀了身孕,林月涵的神色便立即谨慎起来。 她深知,皇后能让自己来替太子妃保胎,太子妃的症状必定十分棘手。 若是自己一旦保不住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她必定会拿这件事大作文章。 “娘娘,你若对臣如此不放心,还望另请高明。” 林月涵拱手对皇后回道。 皇后一听林月涵这话,她的气焰顿时弱了下去。 若自己还有更好的人选,岂会冒险让他前来? 幸好这时太子及时开口,“林太医,宛儿她一直想要个孩儿。如今她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却又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胎死腹中,将是何其残忍之事。所以,还请林太医想想办法,无论如何要尽力替她保住 腹中的孩子!” 听了太子的话,林月涵的心不由一软。 “太子殿下,太子妃腹中的孩子能不能保住,还得先让臣替太子妃把过脉方知。” 林月涵恭敬的说道。 “那便请林太医替宛儿把脉。” 太子立即作了个“请”的手势。 见太子为人恭谨,与皇后的性情天壤之别,林月涵立即对他心生好感。 她缓缓走上前去,替太子妃细细诊起脉来。 诊过脉之后,她心里有了大致的分数。 “林太医,不知宛儿腹中的胎儿能不能保住?”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两难的境地 太子一见林月涵把完了脉,便迫不急奈的出声询问。 林月涵思虑片刻,缓缓说道,“臣会尽力。” 听到这四个字,太子和皇后不由焦虑的对视了一眼。 林月涵目光定定落在太子妃脸上,面色显得有些凝重。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凑到太子妃的鼻前。 只过了数秒之后,太子妃便悠悠醒转。 “臣妾刚才是......怎么了?”她四下环顾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一脸焦虑的太子脸上,疑惑的问道。 太子将视线移向林月涵,一脸求助的表情。 “回太子妃的话,刚才你晕倒了。”林月涵稳稳回道。 太子妃回想起刚才的情形,皱着眉头说道,“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 “那是因为太子妃身怀有孕,以致过于疲累所致。”林月涵再次回答。 “什么?臣妾......怀了身孕?” 一听林月涵的话,太子妃原本暗淡的双眸立即变得格外明亮,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子,颤声问道,“这是......真的吗?” 太子的目中仍带着一抹焦虑,他见太子妃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如此高兴,便不忍将真 相告诉她,只轻轻点了点头。 “臣妾终于有了殿下的骨肉!” 太子妃见到太子点头之后,不由喜极而泣。 林月涵见她这幅激动的模样,连忙出言提醒,“太子妃,怀了身孕的女子切忌大喜大悲。还望太子妃稍稍平复心情。” 太子闻言,也立即劝了起来,“宛儿,林太医说得极是。” 听了二人的劝说之后,太子妃强抑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定定的点了点头。 “宛儿,林太医是宫中最好的太医,你这几个月都要谨遵林太医的嘱咐,知不知道?”太子对太子宛郑重其事的叮嘱道。 太子妃抚着自己的小腹,目中闪着母性的光亮,温声细语的说道,“臣妾一定牢牢记住林太医的吩咐。” 见太子妃对自己腹中的孩子一脸期待的模样,林月涵心底不由深深触动。 她在心里默默祝福着太子妃能够顺利诞下腹中的孩子。 她于是开了保胎的方子,嘱咐太子妃的贴身宫女按时熬给太子妃服用。 然后她又将衣食住行需要注意的地方,写在一张纸上,让贴身宫女牢牢记熟。 “头三个月,要格外小心。太子妃身子虚弱,最好多卧床静养。” 林月涵临走之时, 郑重的嘱咐道。 林月涵一回到朝华宫,萧逸风便立即满眼关切的问道,“怎样,皇后有没有为难你?” 林月涵了摇头,“这次皇后吩咐我前去,确实是因太子妃身体抱恙。” 萧逸风闻言,神色略微一松,“我深恐皇后又对你使什么阴谋诡计,若你再晚个一时三刻回来,我保不齐会前去皇后那里要人!” 林月涵温柔对萧逸风一笑,“没想到我们南蜀英明睿智的翼王殿下,骨子里竟是个莽夫?” 萧逸风沙哑着嗓音回答,“本王如此紧张你,你却如此取笑本王,看本王怎样惩罚你!” 说完这句,萧逸风便欺身上前,将林月涵的**牢牢箍,打算强吻。 林月涵用手隔在两人中间,软语求饶,“我下次不敢了!” 萧逸风这才松开手,疑惑的问道,“太子妃身患何症,竟要劳动林太医大驾?” 林月涵想起太子妃的症状,脸色变得凝重。 “怎么,很棘手?”萧逸风敏锐的觉察到林月涵这细微的变化。 林月涵点了点头,“不错。太子妃的身子气血两亏,实在不宜怀孕生子。” “既然如此,那你就实话对皇后言明不就行了。为何如此为难?”萧逸 风语带关切的问道。 “但怀上孩子是太子妃由来已久的心愿,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若是保不住,她一定会伤痛欲绝!” 林月涵回想起先前太子妃目中那欣喜若狂的神情,便摇头叹了口气。 “那这孩子到底能不能保住?” 萧逸风第一次看到林月涵如此为难。 “若是硬要保住胎儿,太子妃的身体便会受到更大的损害,甚至有可能生产时体力不济而丧命。我正在为此事为难,到底要如何取舍......” 林月涵一脸无可奈何的味道,缓缓对萧逸风说道。 林月涵一脸无可奈何的味道,缓缓对萧逸风说道。 “这件事,最好问问皇兄的意思。”萧逸风沉思片刻,向林月涵建议。 林月涵闻言,眉头越发紧拧,“太子殿下身为男子,哪里能够体会太子妃将为人母的心境。只怕他的答案只会有一个,便是舍弃这个孩子。” 萧逸风也觉得林月涵的分析合情合理,“但太子妃若是生产时丧命,岂不更是惨事一桩?” 林月涵听到萧逸风的话后,脸色越发凝重。 “也只好依你所言,先征询太子殿下的意思......”林月涵思前想后,最终同意了萧 逸风的建议。 于是林月涵私下拜见了太子,将太子妃的复杂情况,向他详细道明。 听了林月涵的话之后,太子神色顿时变得忧虑不已。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宛儿冒这样大的风险!” 太子果然如同林月涵所料想的一般,作了舍弃孩子的打算,“若是要让宛儿付出生命的代价,本宫宁愿不要这个孩子。” 林月涵心里始终觉得不妥,于是尽力劝说道,“但太子妃若是真的失去了这个孩子,恐怕会痛不欲生,甚至会恨太子殿下今日替她作了这个决定。不如,将实情告之太子妃,让她自己选择?” “让她自己选择?” 太子闻言,连连摇头,“本宫深知她的性子,她宁愿拼死,也要生下这个孩子!本宫宁愿一生都没有子嗣,也断不能失去她!” 林月涵见太子态度如此坚决,心里不禁更加为此事犯难。 正在这时,两人身后突然响起一声狠厉的话语,“她即便是死,也一定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闻言,林月涵和太子齐刷刷的转过头去,却见皇后正一脸阴沉的缓缓走上前来。 “母后,你刚才说什么?”太子呆怔的望着自己的母亲,一脸迷茫的问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 最后的筹码 “母后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要让太子妃生下这个孩子。”皇后重重的说道。 “为什么?母后?”太子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定定望着自己的母亲问道。 皇后侧头对林月涵看了一眼,威严的下令,“林太医,你先行退下吧。” 林月涵目中露出疑惑之意,但见皇后面色阴沉。 她只得恭敬的退了下去。 待林月涵离开之后,皇后的脸色越发暗沉下去。 她的的凤目中闪着阴冷的光,对太子沉声说道,“皇儿,你也知道如今的形势不容乐观。如今这个孩子,便是你和母后的一道护身符。” “护身符?” 太子仍是一脸迷惑,“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耐下性子,细细对自己的儿子解释道,“皇儿,你想想看。如今你父皇对那贱种偏爱,大臣们也见风使舵,一点不顾念往昔你外祖父的提携之恩。那贱种有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他至今不纳妃,更 不可能有子嗣。如今唯一能让你父皇打消易储念头的,便是这个孩子了。” “母后,你知不知道,若是硬要保这个孩子,宛儿她的身体会受多大的伤害?” 太子没想到母亲要保住孩子,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目中浮起一丝不满,对自己的母亲大声问道。 “有所得必有所失。如今,为了成就大业,让她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皇后的目光里透着坚决的意味。 太子听了母亲的话,眼 底现出深深的失望之意。 “母后,真没想到,你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明知道宛儿是儿臣最亲近的人,你竟为了储君之位,罔顾她的性命?” 太子眼眶通红,对母亲哽声质问。 “放肆!” 皇后听见太子如此直言顶撞自己,她的脸色刷的一变。 “你竟然为了儿女情长,连大事都不顾了。太子妃与你有多亲近?能亲得过对你有生养之恩的母后?再者,你若是将来即位为皇,坐拥后宫三千佳丽,区区一个太子妃,又何足挂齿?” 皇后步步逼近,声声催逼。 听了母亲这一句,太子的唇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弱水三千,儿臣只取一瓢!” “愚不可及!” 皇后闻言,立即凤目一凛,厉声对太子喝道。 “母后已被权欲蒙蔽了双目,又岂能体会儿臣话中的意思。不过,儿臣绝计不会让太子妃受这样的伤害。如今趁着胎儿尚小,儿臣这便请林太医开一副落胎药!” 太子一边说着,便往外迈步。 “你敢!” 皇后闻言,当即怒不可遏的吼道。 “此事我意已决!” 太子停下来,回头冷冷看了母亲一眼,便又再次迈开了步。 皇后见状气得火冒三丈,正要上前,却听见身后一声娇弱的呼唤。 “太子,不要!” 太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时停住了脚步,回过身来。 却见自己最心爱的女子,此时正满眼焦急的看着自己,而她的手则用力扶住门框。 “宛儿, 你不好好静养,跑出来做什么?” 太子见到太子妃,神色顿时大变,他一脸嗔怪的说着,一边向她奔了过去。 太子妃的身体已经有些撑不住,幸好太子及时伸过手去将她扶住。 “太子......这个孩子是臣妾的命,臣妾无论如何要把他生下来!” 太子妃额头沁着细汗,斜倚在太子的怀里,满眼焦急的望着他求道。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太子见她如此焦急,顿时反应过来。 太子妃缓缓点了点头,“若是这个孩子没有了,臣妾也不想活了。求太子不要打掉他......” 听到太子妃这番话,太子目中闪过一道痛苦和焦灼,“可是宛儿,你的身子......” “太子,太子妃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你为何还要一意孤行?” 皇后此时忙不迭的插言。 太子闻言,脸色越发痛苦不堪,他定定的看着太子妃,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 “太子,太子妃,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忧。那林月涵的医术精妙无比,定能让太子妃化险为夷,平安诞下这个孩子!” 太子妃闻言,对太子菀尔一笑,“母后说得极是,臣妾福大命大,定能度过这个难关。” 太子听了两人的话,只得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见儿子顺从了自己的意思,皇后的脸色顿时变得和颜悦色。 “太子,还不快将太子妃扶进去,若是动了胎气,便不妙了。”她温和的对太子说道。 太子没有接话 ,只扶着太子妃,对她轻声嘱咐着,“小心一点,慢慢走。” 皇后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脸上浮起得意的光。 “萧逸风,饶是你机关算尽,却始终棋差一着!” 她唇角微微勾起,喃喃自语道,“若是上次你娶了月伦公主,本宫便无力与你抗衡。偏偏你为了那林月涵,连正妃都不肯纳,这不是自掘坟墓是什么?” 说完这句,她心情越发好起来,竟情不自禁的哈哈笑了起来。 有了这个孩子作为依傍,皇后又私下召见了李丞相。 “李丞相,你能坐上了今日这个位子,全仗着本宫劝说父亲贺丞相对你大力提携。如今他尸骨未寒,你却蝉过别枝,攀上了二殿下这棵高枝!本宫真是瞎了眼,才会错信了你这见利忘义的小人!” 皇后恨恨瞪视着李丞相,满眼不甘的说道。 李丞相见皇后如此斥责自己,立即惭愧的低下头去,“皇后娘娘,臣不过是顺着皇上的意思多说了两句。并无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 皇后闻言,更是火冒三丈,大声喝道,“你话里的意思,任是聋子也听得出来!” 那日,他对皇上抛砖引玉,就差没有直接说出让皇上易储的话来。 今日,他竟好意思矢口否认,说他没别的意思! “皇后娘娘恕罪,是臣一时失言,险些筹成大错。” 李丞相见皇后发怒,便立即惊慌的跪了下来。 皇后见他当面向自己认错,便压下心中的火气, 沉声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有趋炎附势的心思,本宫也认为十分正常。不过,你身为堂堂一国丞相,却看不清眼前的形势,真是枉坐上如 此高位!” 李丞相一听这话,微垂的眼眸中,流露出疑惑不解的意味。 皇后没有理会他,只接着说道,“那翼王再怎么了不得,始终有个致命的弱点!” 李丞相闻言,立即惊声问道,“致命的弱点?是什么?” 皇后的脸上浮起一抹得意之色,捂着嘴轻笑起来,“这个弱点啊,本宫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这翼王,口味独特,是个断袖......哈哈......” “皇后娘娘说的可是真的?” 李丞相一听这话,立即皱起眉头,半信半疑的问道。 皇后勉强收住笑声,一边端起桌上的茶水呷了一口,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若非如此,他岂会年近三十,至今孑然一身......试想,皇上又岂会将大位交到一个无子傍身的断袖之人手中?” 听了这句话,李丞相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伏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皇后娘娘说得极是。臣自当尽心竭力劝谏皇上,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太子殿下自是接替大位的不二人选。” 听到李丞相的表态,皇后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好!有李丞相这句话,本宫便能安枕无忧了。待他日大事既定,本宫定会论功行赏,这功劳榜上,李丞相自然拔得头筹!” “多谢皇后娘娘!” 第二百六十七章 把她给我找出来! 李丞相闻言,将头重重往地上一磕。 林月涵和萧逸风对皇后的谋划毫不知情。 林月涵每日都尽心尽力的替太子妃保胎,从早忙到晚。 萧逸风见她每天都拖着疲累不堪的身体回来,对她感到心疼不已。 但他知道林月涵的心性,为了治病救人,再苦再累她也心甘情愿。 萧逸风每日都吩咐厨房随时热好羹汤,等到她回来的时候,便亲手喂给她喝下。 在林月涵的精心护理下,太子妃的胎象竟然渐渐稳了下来。 转眼之间,太子妃的胎儿已满三月。 “太子妃的抬象渐稳,如今最难熬的头三个月已经安然无恙,接下来,太子妃便可以下床四处走动。但仍然不要太过疲累。” 林月涵在替太子妃把过脉后,对宫女问道,“太子妃最近胃口如何?” 宫女如实回道,“前段时间食不下咽,经常呕吐。最近的胃口好了许多,呕吐的症状也没有了。” 林月涵闻言,定定的点了点头,“既然胃口好些了,便可以增加些菜式。犹其要加些青菜,果子之类。” 听了林月涵的吩咐,宫女恭敬的说道,“奴婢记下了。”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如今太子妃的心情好坏也同腹中的胎儿密切相关。万万不可让太子妃心情沉郁,要多陪陪她,多说说话,四处走动,看些赏心悦目的景致。” 林月涵接着,又对太子认真的叮嘱了一番。 太子和太子妃知道胎象已稳,对视了一眼。 “多亏林太 医这段日子对宛儿的悉心调理。” 太子满眼诚恳的对林月涵说道。 “这是卑职的本份。”林月涵收拾好药箱,便起身告辞。 皇后望着林月涵离去的背影,目中露出不解之意,“这个林月涵,这次倒是十分配合。她明明跟那贱种是一路,为何会不遗余力的替太子妃保胎?” 她对这个问题冥思苦想,却始终无解。 而此时,地处南蜀另一端的西越国,老丞相正向西越国的年迈皇帝陈述自己这次前往北辽的所见所闻。 年迈皇帝始终低垂着昏黄的老瞳,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臣在北辽将互市的详细情形打探清楚之后,正准备返回之时,却不料心悸症发作,臣险些因此丧命,幸得一位神医路过救下,并嘱咐臣千万不能再劳累。故臣在路途上多耽误了两月,还望皇上恕罪。 ” 老丞相满眼愧意,向年迈皇帝请罪。 “神医?” 年迈皇帝一听到这两个字,双目立即放出了光亮。 “他连你的心悸症都能医治,果然非同一般!” 听到皇帝终于开了口,老丞相的神情顿时一松。 “正是,皇上。那神医年岁不大,长得极为清丽,若非亲眼所见,亲身感受,任谁也想不到一名年纪轻轻的女子,竟会是医术独步天下的神医。” 老丞相不无感叹的说道。 “年纪轻轻的女子?” 年迈皇帝皱起眉头,牢牢盯视着老丞相,“她是什么来历?” 听皇帝突然对这神医感起兴趣,老丞相的目中露出歉然之色,“臣推断她是南 蜀人,但具体什么来历,臣也不得而知。” “她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竟连她的来历都不闻不问?” 皇帝脸上露出愠色。 老丞相知道皇帝是为何生气,便连忙解释道,“臣知道皇上崇医,臣当时也想将那神医请到西越宫中做太医,为皇上所用。但那神医行事十分低调,在替臣医治之后,连酬金都不要,便立即离开了。” 听了这话,皇帝目中现出深深的失落。 “罢了。下次若遇见如此能人异士,定要想方设法将他请来!” 皇帝的头垂了下去,老瞳中的光也更加昏暗了。 老丞相拱手应是,顺代提了一句,“能人异士四字,她倒担得起。因为她替臣医治的方法,十分奇特。” “有何奇特之处?” 老迈皇帝沉声问道。 老丞相回想起那一日的情形,目中的光有些迷茫。 “臣竟没有想到,世上竟有人以血作药,用它来治病救人的。” 这句话一出口,老迈皇帝的目中顿时精光四射。 他颤颤巍巍的从龙椅中站起身来,一步步向老丞相逼近。 “你刚才......说什么?” 老皇帝的目光猩红,声音低沉,如同地狱魔音。 见皇上神色突然变化,老丞相的身体不由打了个冷颤。 “皇上......臣说,那神医竟用她的鲜血,替臣医治......” “她在哪里?” 老皇帝不待他说完,便伸出枯槁的手,将他的衣襟用力揪住。 “臣......不得而知......” 老丞相被皇帝这 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手足无措,“臣刚才说过......那神医在替臣医治之后,连酬金都不要,便离开了。” 老皇帝的脸暗如锅底,他手上的力道骤然加大,唾沫四溅的冲老丞相咆哮,“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要给朕把她找出来!听到了没有!” “可天下之大......臣要如何在茫茫人海中,将一名女子找到?” 老丞相见皇帝下了一道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圣旨,不由满面为难的问道。 “朕管不了那么多!朕给你三个月......不,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你不能将她给朕找到!朕定要砍下你的头,以解朕心头之愤!” 老皇帝将袍袖大力一拂,脸色暗沉的说道。 “一个月......”老丞相听到这三个字,心咚咚的快要跳出了胸腔。 他用手摁了摁胸口,强令自己稳住心神。 “是......皇上!” 老丞相强撑着身体,对皇上恭敬的说道。 回到丞相府之后,女儿立即发现了他神色有异。 “爹,你的脸色如此难看,是不是心悸症又发作了?” 丞相摆了摆色,神色痛苦的说道,“星儿,出大事了!” 听了这话,女儿不由惊诧的问道,“爹,到底出了何事?” “你可知道,当今皇上已经丧心病狂!” 老丞相满眼焦虑之色,对女儿急切的说道,“今日朝堂之上,他竟然限爹一月之内,找出当日替爹医治心悸症的那名神医!” “爹,你明明知道,当今皇上不能听‘神医’二字,你明 明知道那神医已经踪迹全无,为何还要将那日的事情对他言明?” 女儿不由跺了跺脚,满眼惊惶的问道。 老丞相此时也是一脸懊悔之意。 “星儿,只怪爹一时口快,将那日之事说了出去。可爹也不过是为了求皇上宽恕爹迟归之罪,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 他捶胸顿足的说道,“爹哪里知道,皇上一听到爹说那神医用他的鲜血替爹医治,便突然心血来潮,非要爹一月之内将她找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 女儿皱着眉头,挖空心思的想着对策。 想了一阵之后,她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只得心存侥幸的说道,“兴许,皇上只是一时兴起。过段时日,便会将此事忘到九宵云外也说不定!” “不......你是没看见刚才皇上一副要吃了爹的模样!” 想起之前的情形,老丞相仍是心有余悸。 “他此番皇命已下,若是一月之期一到,爹依然无法将人交出。他定然会说到做到,让爹人头落地!” 老丞相十分笃定的说道。 “人头落地?” 听到这四个字,女儿身体猛的一颤。 “爹,怎会如此严重?你可是两朝元老,为西越立功无数的大功臣,皇上再怎么老迈,也不能糊涂至此啊!” 女儿不由满眼不甘,替父亲鸣着不平。 “星儿,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老丞相一脸的无奈,一边摇头一边叹着气。 父女两人相对无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如......我们收拾东西,立即逃走!” 第二百六十八章 砍了你们的头 突然,老丞相的目中闪过一道光亮,对女儿振声说道。 “爹,这怎么成?” 女儿一听这话,连连摇头,“你忘了那神医的叮嘱?你的心悸症不能劳累,更经不起颠簸,星儿只怕,这逃亡的路途中,不待皇上砍下爹的头,爹的心悸症也会要了爹的命啊!” 听了女儿的话,老丞相的目中现出绝望之意,颓然跌坐回椅中。 他想到自己为西越立功无数,临到头来,却要因为一件小事,落得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他目中浮起不甘,胸口也因此而隐隐作痛。 见父亲的脸色越来越差,女儿的眉宇间浮起一抹焦急之色,“爹,你千万不要多想!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兴许,事情还有转还的余地也说不定。” 女儿一边替他抚着胸口,一边宽慰道。 老丞相长长的叹了口气,“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可想!爹一把年纪,活不了几天了,可爹担心会因为此事连累了你啊!” 女儿见父亲大难临头,仍然一心替自己设想,她的目中不禁浮起泪意。 “爹,那日我们见到那两人向南蜀方向行去,便料想他们是南蜀人。” 她沉下眸色,振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将所有 家丁派出,到南蜀去寻。她既然是神医,定然名声在外,或许一月之内能将她找到也说不定!” 她一边说着,一边提起笔来,开始作画。 “星儿,你在做什么?”老丞相满眼惊奇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星儿将那两人的画象画出,让家丁拿着画象去寻!” 女儿一边画,一边回答。 “南蜀如此之大,爹看要将他找出,希望十分渺茫。” 老丞相摇着头,不自信的说道。 但既然女儿一心想着替自己解围,自己也不便泼女儿的凉水。 于是他便依着女儿的想法,将所有家丁唤来。 “你们依着画象上的人,挨家挨户去找!一月之内,务必将画中之人找到!” 众家丁得令之后,便立即拿着丞相千金亲鲜出炉的十余幅画象,立即向南蜀出发。 “爹,你放宽心。女儿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找出那名神医!” 女儿一边替父亲揉着肩膀,一边体贴的说道。 转眼之间,一月之期过去。 前往南蜀的家丁尽皆空手而回。 “怎么,你们这么多人,都没有打探回任何消息?” 老丞相虽然料定是这个结果,但却仍然满目失落的问道。 “老爷,这一来一去的路途上,都耗费了足足半月。我们马不 停蹄,分头寻找了足足半月,却是没有一人见过画中这两人。” 听到下人的回复,老丞相的目中越发失落。 “也罢,明日便是最后的期限。既然老天要如此安排,又如何能够摆脱自己的宿命!” 老丞相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明日,女儿同爹一道觐见皇上!”这时,女儿突然上前,对老丞相稳稳说道。 “你去......?” 老丞相闻言,眉头越发紧蹙,“皇上明日定会龙颜震怒,你去岂不是平白搭上一条性命?” “即便女儿袖手旁观,也难保那昏君不会迁怒旁人。” 女儿声音坚定无比,“爹,你放心,女儿不会莽撞行事。” 老丞相知道自己女儿向来说一不二,决定了的事,任自己再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 于是,他只得叹了口气,“好吧!” 第二日,老丞相带着女儿一道面见皇上。 “这个人,就是你说的神医?” 皇上双目放着光,定定落在星儿的脸上。 “不......不是,她是老臣的掌上明珠......”老丞相连忙向皇上澄清。 “那朕向你要的人,现在何处?” 老皇帝立即将视线从星儿身上移开,焦急的四下张望着。 “皇上......臣吩 咐家丁全力寻找,却......至今无果......” 老丞相满脸的惊惶,对老皇帝如实回禀。 “什么?人没找到?” 老皇帝一听这话,立即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老丞相低垂着头,一边抹着泪,一边哽咽的说道,“皇上,老臣枉顾皇命,还请皇上念在臣一生为皇上尽忠的份上,饶臣一命......” “朕饶过你一家老小,又有谁能饶过朕的性命?” 老皇帝一脸的阴沉,嘶声说道。 一听这话,老丞相疑惑不解的抬起眼来,皱眉问道,“皇上,你是天子,有谁谋害皇上?” “朕是天子又如何,还是逃不过轮回,逃不过一死!” 老皇帝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老丞相身前。 “可臣的的确确已经尽力了......” 老丞相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来人!” 老皇帝没有理会丞相的求饶,将袍袖一拂,正待下令。 “皇上且慢!” 这时星儿突然大声喊道。 “大胆!你一个卑贱的女子,竟敢出言打断朕?朕今日便要将你父女二人的头一并砍下!” 皇上目中几欲喷火,对着星儿厉声喝道。 “皇上,你若是砍了我们父女二人的头,便再也无人能找出那名神医的下落! ” 星儿面色无惧,对老皇帝振声说道。 听了星儿这番话,老皇帝的身体猛的一颤。 他低垂下头,陷入了沉思。 “皇上,你想要的是那名神医的下落。世上只有我父女二人知道她是何样貌,若皇上能够多给一些期限,星儿保证,一定将那神医带到皇上面前!” 星儿恭敬的跪在皇上跟前,拱手对他说道。 星儿恭敬的跪在皇上跟前,拱手对他说道。 皇上听了星儿的话之后,沉声问道,“你要朕给你多久的期限?” 星儿伸了一根食指,“一年之期!” “不行!” 皇上连连摇头,满眼焦急的说道,“一年太长......朕等不了那么久......” “皇上,南蜀那么大,找起来颇费工夫......”星儿仍然极力为父亲多争取些时日。 “半年......朕最多只能给你们半年时间!” 老皇帝不待星儿说完,便沉声打断,“若半年之内,你们不能将她带回,朕便要整个丞相府为朕陪葬!” 听了这句,老丞相吓得脸色惨白,浑身瑟瑟抖了起来。 星儿见状,连忙向自己的父亲递了个眼色,即而转头对老皇帝说道,“好!半年之内,星儿一定将神医带到皇上面前!”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多了一分胜算 听到星儿的话,皇帝脸色稍为和缓了些。 “史丞相,朕命你们父女全力寻找那名女子的下落。为了助你父女二人找到她的下落,朕特意将朕的贴身信物‘凤翎箭’赐与你,见此信物如见朕亲临,你可以凭此任意调配,甚至包括朕的近身侍卫! ” 皇帝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根巴掌大的袖箭,递到了老丞相的手中。 老丞相见到此物,双目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皇上对老臣如此信任,老臣定不负皇上所托,拼尽全力,将那神医找到!” 他立即伏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老皇帝重重点了点头,“时间不多,你们去吧!” 老丞相携着女儿退出了宫殿,一路上,老丞相仍是心有余悸,面色十分凝重。 待四下无人时,老丞相不禁满眼焦虑的对女儿说道,“星儿,你此番虽然暂且保住了为父的项上人头,但若半年期满,我们父女二人仍旧找不到那位神医的下落,便会令整个丞相府数百余口人丧命!” 听父亲如此说,星儿目中闪过一道灵动的光亮,“爹,若是刚才女儿不出言相求,恐怕此时爹的人头已经落地。至少,女儿为爹争取到半年的期限。” “哎!事已至此,再怎样,也只能拼尽全力,尽力寻找,希望事情能够出现转机。” 老丞相口中发出一声悠悠的长叹,“怕只怕......” “爹,若是到时仍是寻找不获,我们再逃命不迟。毕竟,我们又多了半 年的时间做准备,不是吗?” 星儿驻足看着自己的父亲,自信的说道,“何况,皇上还将他的贴身信物赐给了爹,如此一来,我们又多了一份胜算。” “但愿事情如你所料想一般,我们能够幸免于难。” 老丞相听了女儿的话之后,情绪稍稍安定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老丞相放下所有政事,听从皇帝的旨意,携女儿一道前往南蜀。 苦苦寻觅了多日,两人依然没有任何的收获。 “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两月,我们派去的人,依然没有任何关于神医的任何线索。看来,是天要亡我。” 老丞相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神色萎顿的对女儿说道。 “爹,千万别泄气。如今时间才过了两月,时间还很充足。” 星儿见父亲神情如此沮丧,连忙出言宽慰道。 这时,属下送上一封密信。 “爹,信上说什么?”女儿见父亲看信之时,神情十分焦虑,便出言询问起来。 “还能说什么!每次都是催逼神医的下落。皇上对**毫不上心,一门心思只求长生之术!这样下去,国将不国......” 老丞相一边叹气,一边将信纸递到了女儿的面前。 星儿接过信纸,认真的看了起来。 “爹,皇上也并非完全不理**。他在密信里不是还提到,下月初十是南蜀皇上的五十寿诞,特意让爹作为使节前往祝贺。” 星儿看完信后,当即反驳父亲的说法。 “如今为父忙着替他寻找神医的下落,哪里还有心思去给南蜀的皇帝贺寿! ” 老丞相目中露出不满的意味。 “爹,皇上既然下了旨意,便不得不遵从。何况,前往贺寿也耽误不了多大的工夫。” 星儿一脸轻松的说着。 南蜀皇帝的五十大寿,场面格外隆重。 宴会上,鼓乐齐鸣,四方的使节,逐一向皇上进献寿诞的贺礼。 皇上笑意盈盈,心情看上去格外的好。 西越的史丞相将贺寿的礼物献上,又说了些礼节性的祝福语,便回到自己的席座上。 “爹,今日是南蜀皇帝的寿辰,你也不要老板着一张脸。桌上的侍肴美酒,都是平日里品尝不到的美味,爹,你尝尝。” 见父亲一直心情沉郁,久不动筷,星儿一边替爹夹起一块菜,一边出言劝说起来。 “爹实在吃不下......” 史丞相看着碗里的菜,目光有些呆滞的说道。 这时,太子上前向皇上进献贺礼。 “父皇,儿臣特意从东海寻获珍珠一枚,为父皇贺寿。愿父皇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太子说完之后,便将手里的檀木盒盖打开。 皇上定睛向盒中一望,只见那檀木盒内放着一枚鹅蛋大小的珍珠,其色纯白无瑕,形状溜圆。 “这枚珍珠珠圆玉润,极为难得。”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太子赞许道。 皇后不失时机的对皇上说道,“皇上,你别看这不过只是一枚珍珠,却是皇儿不辞辛苦,亲自前往东海寻得。” 皇上听了这话,目中闪过一道温情脉脉的光,“看来太子为了替朕庆贺生辰,颇费了番心思,朕心甚慰。 ” 太子恭敬的退下,接着二皇子缓缓走上前来。 “父皇,这是儿臣特意替父皇准备的......” 萧逸风手上的锦盒还来不及打开,便听席间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哎哟!” 皇上立即将目光移向声音的来源,却见太子妃身旁的宫女一脸惊慌,惊声问道,“太子妃,你怎么了?” 一听是太子妃出了状况,皇上皇后和太子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太子妃已是五个月的身孕,万万不能在此时出任何的意外!皇上,请传林太医上前替太子妃诊治!” 皇后不待皇上出言,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 太子也是满眼焦急的看向自己心爱的女子,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皇上立即沉眸下令,“传林太医前来替太子妃诊治!” 林月涵听说太子妃出了状况,立即奔了过来,埋头替太子妃把起脉来。 在场众人均鸦雀无声,深恐打扰到太医替太子妃诊病。 “太子妃脉象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林月涵探脉之后,不禁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她定定看着贴身宫女问道,“太子妃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贴身宫女连忙回道,“刚才太子妃正吃着东西,突然‘哎哟’叫了一声。” 林月涵闻言,拱手对太子妃问道,“敢问太子妃刚才因何呼痛。” 太子妃目中有些惊惧之意,她抚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刚才不知为何,肚子突然痛了一下。” “是怎么个痛法?”林月涵不解其意,再次出言询问。 太子妃满面为难的 看着林月涵,“这该怎么形容才好......就是......” 正说着,突然她的眉头突然紧拧,口中再次发出了一声“哎哟”。 “林太医......就是这样突如其来的一痛......” 太子妃一脸紧张,用手指着肚子对林月涵说道。 林月涵将目光移向她的小腹,发现她的肚子正好微微一动。 “哎哟!” 这一动之下,太子妃口中再次发出一声惊呼。 林月涵细细观察之下,发现每次太子妃呼痛,她的肚子都会微微一动。 于是,她转头对贴身宫女说道,“你将手轻轻放到太子妃的这里......” 林月涵一边示范,一边对贴身宫女授意。 贴身宫女依林月涵所言,将手轻轻放到了太子妃的小腹。 “哎哟,哎哟......”这时,太子妃嘴里发出了一连串的呼声。 “太子妃的肚子......里有动静。” 与此同时,贴身宫女满眼惊恐的惊呼起来。 林月涵见状,当即作出了判断。 “林太医,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妃稍稍缓过劲来之后,便满眼惊慌的看着林月涵,求助道。 林月涵拱手对太子妃说道,“太子妃不要慌张,此乃极为正常的现象。” 听到林月涵的话,皇后顿时恍然大悟。 “难不成......太子妃刚刚是......胎动?” 林月涵稳稳的点了点头,“正是。” “胎动?”太子妃仍是一脸迷茫和惊慌。 太子也不解其意,出言问道,“何为胎动?” 第二百七十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林月涵满目恭敬的看着太子,出言解释,“胎动是每个有孕的妇人必经的过程。当孩子在妇人的腹中渐渐长大,便会挥动小手小脚,在母亲的肚子里踢来踢去。而太子妃初次怀有身孕,对这种情况没有 心理准备,受到惊吓实属正常。” 听了林月涵的解释,太子妃顿时转忧为喜,“林太医,你是说,刚才那几下,是我的孩儿在踢我?” “正是太子妃的孩儿挥动小胳膊小腿。越往后,他会动得越频密,力气也会更大呢!” 林月涵满面笑意,对太子妃对道。 太子妃闻言,目中闪现着慈爱的光茫,她两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认真的感受起来。 “原来是虚惊一场。” 皇后也是长长嘘了口气,转头对皇上说道,“皇上,看来,太子妃的孩儿十分健壮,手脚有力。” 皇上也是满脸喜悦,高兴的点着头,“他一定是听到大家的齐声祝贺,也急着要为朕贺寿!” 听到皇上这番话,众人脸上都浮上了笑意,“恭贺陛下,贺喜陛下。” 众人都齐声道贺,唯独西越国的史丞相心不在焉,整个人愣愣的发着呆。 这时,皇上注意到了史丞相神色有异,在萧逸风敬献完寿礼之后,便对他吩咐道,“皇儿,你替父皇探询一番,那西越国的使节,因何愁眉不展。” 萧逸风闻言,立即来到 史丞相的席前,正欲出言询问。 却见史丞相身旁那名模样斯文的随从正满眼惊诧的看着自己。 “您竟然是......南蜀的二殿下?”那年轻的随从不待萧逸风开言,便已经惊声问了出来。 听见女儿突然出声,史丞相不由满面疑惑的问道,“这样的场合,你大呼小叫做什么?” 只见女儿神情十分激动,扯着自己的衣袖说道,“爹......他便是与那神医同行的男子!” 听到“神医”二字,史丞相的身体猛的一震。 他凝目向对面之人望过去,只见他的相貌,果然与女儿所画的那名男子七八成相似。 “你们是......”萧逸风目中浮起疑惑不解之意。 “我们便是在北辽偶遇的那对父女!二殿下可曾记得,当日你和那位神医还曾想买我手里的一只银雀钗!” 星儿连忙向萧逸风解释道。 “你是......” 萧逸风一听这话,猛然想起来,对面之人,正是那日那位任性的千金小姐。 “女扮男装!” 不待萧逸风的话说完,星儿便接过话去。 “星儿自小都争强好胜,经常扮作男儿,与老夫四处游历。” 史丞相也精神振奋,忙不迭的对萧逸风作着解释,“今日她非要闹着跟老夫到这里来见识,老夫拗不过她,便让她女扮男装进入宫内。还请二殿下和陛下恕罪。” 萧逸风爽朗一笑,“令 千金性情豪爽,不逊男儿,丞相父女二人如此有心,齐齐前来替父皇贺寿,父皇又岂会怪罪。” “那就好,那就好!”史丞相一边点头说着,一边四下张望着。 既然他是南蜀的二皇子,那上次与他随行的那位神医,极有可能是他身侧的侍女或是姬妾。 “史丞相在找什么?”萧逸风见他此状,立即皱眉问道。 星儿见萧逸风起疑,连忙扯了扯父亲的衣袖。 “爹,这可是皇上的寿宴,你怎可如此失礼人前。” 她小声提醒着。 史丞相闻言,方才强抑着内心的焦躁,收回了视线。 “两位远道而来,十分难得。一切都请随意,不必拘礼。”萧逸风稳稳说着,便欲告辞。 见萧逸风要离开,星儿迫不及待的问道,“敢问二殿下,上次替父亲诊治的那位神医,现在何处?” 听到星儿询问林月涵的下落,萧逸风的视线有意无意向林月涵的方向扫了一眼,但随即移开。 “你们问她做什么?”萧逸风一脸疑惑的问道。 这一问,令史丞相与星儿不自觉的对视了一眼。 “上次父亲承蒙神医出手相救,还来不及道谢,父亲为此一直耿耿于怀。还望二殿下如实告知她的下落,我父女二人也好当面向她道谢。” 星儿立即圆滑的回道。 “不必!” 萧逸风将手一拱,“她治病救人,凭的是一颗仁心,从未求过任何回报。你 们的心意,在下可以转告,当面道谢便不用了。” 听萧逸风坚决不肯告知神医的下落,史丞相的目中现出深深的失落与焦急。 “这......” 他还欲再追问,却见女儿对自己使了个眼色。 “既是如此,那便请二殿下代父亲和我向神医代为道谢。” 星儿满目恭谨,稳稳对萧逸风说道。 萧逸风点了点头,便拔腿迈步,径直返回了他的座席。 待萧逸风离开之后,史丞相不禁灰心失意的说道,“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线索,却不料到此便中断了。” 星儿却并不认可父亲的说法,双目炯亮的说道,“爹,二殿下如此护着神医。依我看,她定是二殿下极为亲近之人!” 一听女儿的分析,史丞相的目中顿时有了光亮。 “照你的分析,或许,她此时便在二殿下身边!我们要找出她来,易如反掌!” 他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定定的说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此次替南蜀皇帝贺寿,竟会有如此大的收获。” 于是二人心里安定下来,借着为南蜀皇上驾寿的机会,开始寻找起神医的下落来。 可两人细细打听之后,竟得知二殿下萧逸风至今未纳任何姬妾。 而他身边也并未听说有任何与他亲近的女子。 得到这个结果,史丞相再次陷入绝望之中。 “星儿,你认定那神医是二殿下身 这亲近的女子。可是,这一番打听下来,二殿下至今未有姬妾,我们又上哪里去寻那神医的下落?” 他不由满眼懊恼,对女儿说道。 星儿也是一筹莫展,陷入了苦思之中。 想了半晌,她抬起头来,目带疑惑的喃喃自语,“这二殿下的年岁已近三十,为何一直不纳妃?” 史丞相见女儿也没有一丝头绪,只一门心思放在二殿下的身上,便抱怨道,“星儿,我们要找的是神医的下落,你老惦记着二殿下做什么?” 星儿见父亲言语间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不由满眼委屈的说道,“爹,二殿下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星儿并非惦记二殿下,而是想顺着他这条线索找下去!” 史丞相闻言,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如,我们前去拜会二殿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珠丝马迹来。” 星儿最后,只能想了这一个法子。 “二殿下对神医的下落讳莫如深,我们即便前去,恐怕也只能空手而回。” 史丞相目中并无任何兴奋之意,显然对女儿的办法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皇上的寿宴已经结束,自己也无任何借口再在宫中盘桓。如今只余最后一丝机会,前去拜会二殿下,总好过什么也不做。” 星儿满目焦急的对父亲说道。 “好吧,那为父便依你所言,同你一道前去拜会二殿下,碰碰运气吧!” 史丞相一脸黯然,缓缓点了点头。 第二百七十一章 护花心切 “父亲,这一次前去拜会二殿下,若是不找个合适的借口也不成。” 星儿目中闪着莹亮的光,“这一次,就由女儿单独去见二殿下,爹只须按女儿说的方法,配合女儿行事即可。” “什么方法?” 史丞相满眼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星儿压低声音,对父亲一番耳语。 听了女儿的办法之后,史丞相原本暗淡的目光渐渐明亮起来。 “星儿,你果真聪明!” 他由衷的赞叹着。 见史丞相的女儿前来拜会,萧逸风脸上有些不悦。 “二位远道而来,专程向父皇贺寿。如今寿宴结束,二位自当向父皇请辞返回西越,却不知你今日求见本王何为何事?” 星儿知道这是自己和父亲找出神医下落的唯一机会,便向他苦苦哀求道,“父亲年事已高,此次千里奔波前来向皇上贺寿,一路太过辛苦,昨晚心悸症再次发作。求二殿下告知神医下落,让她再替父亲 诊治。” 听说对方是来求林月涵为她父亲医治心悸症,萧逸风的脸色顿时暗沉下去。 他一想起林月涵是用体内的鲜血来替人续命,便心中一阵难受。 “你的父亲年事已高,关本王何事!” 他目光冷冽的看着 对面的女子,沉声说道,“生老病死,天道循环。既然是阎王爷要的人,再神通广大的医术,也是无济于事。” “这可是人命啊,二殿下!家父乃是西越的丞相,此次专程为南蜀皇上贺寿而来。二殿下岂能眼睁睁看着家父丧命于南蜀的宫中?” 星儿满眼不甘,跪地向萧逸风苦苦哀求。 “专程为父皇贺寿?依本王看,你们此行的目的,并非如此简单吧!” 萧逸风目光警惕的看着星儿,斜挑着眉梢说道。 自史丞相一露面,便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而他们宴席结束之后,便向宫女太监们四处打探。他们这样的做法,怎能不让自己起疑? 听萧逸风一语中的,星儿不禁面色一怔。 “二殿下......你若不肯告之神医的下落。家父......定然难逃一死!” 星儿情急之下,目中噙上了泪意。 “本王爱莫能助!” 萧逸风冷冷抛下一句,便将袖一拂,对公公吩咐,“送客!” 公公立即走上前来,对星儿作了个“请”的手势,“二殿下事务繁忙,请回。” 星儿见萧逸风态度如此坚决,知道自己再求也是无用。 于是她只得缓缓起身,一脸惆然的离去。 刚离开萧逸风的宫门,星 儿却见面前出现了一张十分熟悉的容颜。 她含泪的眼眸立刻闪过一道光亮。 “刚刚走过去的那名男子是何人?” 星儿对身侧的公公出言问道。 “他是我们南蜀国人尽皆知的神医,是皇上最器重的林太医。” “林太医?” 星儿不禁目中浮起一道惊艳的光,喃喃念道,“南蜀人尽皆医的神医?” 公公满眼钦佩的看着林月涵的背影,如实对星儿说道。 回去之后,星儿见父亲正焦急不安的在房内走动着,似乎正在等着自己。 一见到星儿,史丞相便立即上前,急切的问道,“星儿,有没有问到神医的下落?” 星儿四下环视着,确定无人之后,拉父亲坐了下来。 “到底有没有,快说!” 史丞相见女儿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越发急切起来。 “父亲,你先别急!” 星儿先安抚好父亲的情绪,然后开始向父亲讲述起自己的重大发现。 “爹,女儿已经发现了那位神医的下落!” 她压低音量,对父亲说道。 “真的?她现在何处?”史丞相闻言,立即从座椅弹了起来。 “爹,你小声点!” 星儿连忙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满眼焦急的四下张望着。 “你东张西望做什么,快说!”史丞 相见女儿此状,目中的焦急之意更盛。 “爹,那名神医如今就在这宫中!但你知道,她如今是何身份?” 星儿贴近父亲的耳朵,轻声问道。 “她就在宫中?莫非是宫女?” 史丞相立即问道。 只见女儿用力摇了摇头,用极细微的音量说道,“她是宫中的太医!” 一听这话,史丞相刚刚有了光亮的老瞳,立即暗淡下去。 “那神医是女子,怎么可能是宫中的太医?” 他满脸失落的说道,“你是不是看花了眼?” “女儿自小便有过目不望的本事,断不会认错!” 星儿满眼自信的对父亲说道。 史丞相一听这话,立即皱眉思索起来。 过了许久,他方才定定的点了点头,认可的说道,“你三岁能吟,七岁能作诗,自小便记忆力胜过常人!你说你不会认错,为父也深信不疑。只不过......” 他说到这里停了片刻,接着说道,“只不过,上次替为父诊病的那位神医,明明是女子。为父断然不会看错!” 星儿闻言,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爹,依女儿看,那位神医同女儿一样!” 听了女儿这句话,史丞相的目中闪过一道光亮,“星儿,你的意思是......她也是..... .女扮男装?” 星儿满眼自信的点了点头,兴奋的说道,“上次女儿与她和二殿下偶遇之时,他二人的模样十分亲密。此番我们向二殿下询问她的下落,二殿下三缄其口,分明就是护花心切!” 听了女儿的分析,史丞相的神色越发高兴起来。 “你这番分析合情合理!想必,二殿下多年不纳姬妾,定是与神医早已属意彼此。” 史丞相捋着胡须,若有所思的说道,“难怪二殿下一直不肯告诉神医的下落,原来是担心我们一旦发现了神医乃是女扮男装混入宫中作了太医,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 星儿一听这话,立即惊声问道,“为何会如此?” 史丞相一边摇头一边看着女儿说道,“星儿,你虽然聪明,但却对政事一窍不通。你可知道,若神医真是女扮男装成了宫中的太医,那她便是犯了欺君的大罪!是要杀头的!” 星儿一听父亲这句,脸上立即现出为难之意。 “星儿,如今我们总算能够不负皇命,查找到神医的下落。你却为何这幅表情?” 史丞相看出女儿神色有异,立即出言询问。 “爹,我是担心,我们此行,会为神医带来杀身之祸!” 星儿满眼担忧的对父亲说道。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不惜一切代价 她可是父亲的救命恩人,一旦南蜀的皇帝知道了她是女扮男装,便会立即要了她的命。 “但皇上一心想要得到她,若是空手而回,岂不是白跑一趟?” 史丞相目中露出深深的担忧之色。 星儿细想了想,对父亲说道,“既然我们已经查到了神医的下落,不如将此事如实对皇上禀报,让皇上定夺此事。” 于是父女二人即刻收拾打点,匆忙返回西越。 见到史丞相父女二人,西越皇帝一脸不满的问道,“朕让你们寻找神医下落,你们不好好呆在南蜀打探,中途折返做什么?” 史丞相伏跪在地,眉头有些微蹙,“启禀皇上,此次老臣幸不辱命,终于打探到那神医的下落。” 一听到这句话,皇上的身体猛的一震。 “打探到了?” 他一脸狂喜的表情,声音颤颤发抖,“她......她在哪里,快,快将她带上来!” 史丞相见皇上如此激动,连忙补充,“臣只是查到了她的下落,却无法将她带回。” 听史丞相说他并没能将神医带回,皇帝的目光顿时射出一道精光。 “究竟怎么回事?” 他强压着怒意,斜目盯视着史丞相问道。 史丞相目中露出为难之意,“皇上,那神医如今是南蜀宫中的一名太医,又深得南蜀皇帝的器重,臣即便想要将她请回,南蜀皇帝也必不会允准。” 听了史丞相的话之后,皇帝再也无法按捺住心里的火气。 “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说话这般颠三倒四?上次你明明对朕说,那神医乃是名女子,为何这次又说她是南蜀宫中的太医?” 老皇帝怒目圆睁,直直瞪视着史丞相,音量骤然增大,“自古以来,朕从未听说过南蜀有女太医,你是不是存心戏弄朕?” “臣......不敢!” 史丞相见皇上龙颜大怒,立即扑跪在地上,重重的磕着头,“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欺瞒。” 而老皇帝则一言不发,只紧握着两拳,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星儿见皇上已经对父亲对了杀念,连忙替父亲辩解起来,“皇上,那神医的的确确是南蜀宫中的太医,只不过,她极可能是女扮男装混入宫中。” 听了星儿的话,老皇帝目中的怒焰渐渐平息。 他皱眉思索半晌,沉声问道,“你们确定没有弄错?” 星儿立即朗声回答,“回禀皇上,星儿自幼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虽然她这次装扮成了男子,但她的相貌一丝一毫未变,星儿敢肯定,绝不会认错!还有......此次替南蜀皇帝贺寿,星儿与父亲在南蜀宫 中一并见到了与神医同行的那名男子。” “那名随行男子,竟然也在南蜀宫中?” 老皇帝闻言,脸上浮起惊诧之意。 “不错。他竟然是南蜀二皇子李逸风,想必他与神医交情非同一般,方才结伴而行,一道出现在北辽。” 星儿据自己的推断,如实对皇上说道。 “二皇子,太医......南 蜀皇宫......” 听完星儿的话之后,老皇帝口中一边喃喃念着,一边低垂下目光,陷入了苦思之中。 思索了半天,老皇帝始终没有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他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焦躁之色。 “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将神医带到朕的面前!” 他大手一挥,对史丞相粗声一喝。 “臣不过是西越的丞相,有何权利向南蜀皇帝索取一名太医?” 史丞相听到皇帝的命令,立即满面为难的说道。 “何况,神医女扮男装的事情一旦暴露,保不齐南蜀皇帝一怒之下,判神医一个欺君之罪,将她即刻斩首。到时候,皇上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 星儿也连忙帮腔,“是啊,皇上。如今父亲也是投鼠忌器,担心伤了神医性命。这才先行将事情的始末向皇上禀报,让皇上来定夺此事。” 听了史丞相父女二人的话之后,老皇帝的眉头紧紧拧结成一团。 “既不能伤她性命,又要让南蜀皇帝将地拱手相让......朕该怎么办才好?” 他神色焦虑不安,口中喃喃念叨着。 没想到,平日里威严无比的皇上,竟然为了一个神医紧张成这样。 星儿心里不禁为此感到迷惑不解。 这么多年,老皇帝为了替自己延长寿命,遍寻世间名医和术士。 西越宫中,最不缺的便是太医和炼丹师。 那神医,他并未见过,只听说她替父亲医治过心悸症,便为她如此大费周章,是不是也太过了一些? 帝王的心思,真是高深莫测啊! 星儿一边感叹着,一边庆幸着,好歹自己和父亲不虚此行,替皇上查到了神医的下落,也算可以交差了。 正想着,却见老皇帝对着自己的父亲怒斥道,“你身为一国之相,身居高位,却不能替朕分忧,朕留你何用?” “臣罪该万死......” 被老皇帝一番痛骂,史丞相一脸羞愧,连连对老皇帝磕着响头。 星儿见状,连忙向皇上进言,“皇上息怒,皇上若真是非要得到神医不可,也不是无法可想。” “你有办法?” 一听星儿这句,老皇帝立刻转过头来看向她。 星儿抬起头来,出言问道,“星儿想问皇上,她在你心中价值几何?” “无价之宝!”老皇帝想都不想,便立即回答。 “既然如此,皇上便可拿出贵重之物,与南蜀皇帝交换。星儿想,只要是南蜀皇帝心仪之物,南蜀皇帝必不会吝啬区区一名太医。” 星儿目中闪着熠熠的光亮,定定望着老皇帝说道。 “交换?” 老皇帝昏黄的瞳中闪过一道光亮,他沉声问道,“朕究竟要用何物去换,方才能打动那南蜀的国君?” 星儿闻言,目中露出为难之意,“这个......星儿对政事一窍不通,实在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 老皇帝闻言,再次垂下目光,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 “史丞相,朕便将此事交托给你。你替朕再去南蜀走一趟,将朕的心意转告给南蜀皇帝,只要他愿 意将神医送给朕,他要什么,朕都答应!” 老皇帝最后抬起眼眸,对史丞相沉声吩咐。 “是。” “这件事,只要你替朕办好了,你想要任何赏赐,朕都不会吝啬!” 老皇帝最后向史丞相许下了宏愿。 听到老皇帝这话,史丞相脸上并无半分喜色,只满眼忧虑的与女儿对视了一眼。 待离开皇宫之后,史丞相心有余悸的对女儿说道,“幸好你伶牙俐齿,替为父解围。否则,先前皇上盛怒之下,不待为父出言辩解,恐怕便已人头落地了。” 星儿一边替父亲擦着额间的冷汗,一边出言安抚道,“今日总算蒙混过关。我们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 “但接下来,皇上还要命为父前往南蜀换取神医。那南蜀皇帝究竟是何喜好,肯不肯答应皇上将那神医让出,为父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史丞相眉头紧锁,一个劲儿的叹气。 “爹,此事你不必担心。”星儿却是一脸轻松。 “为何?”史丞相一脸不解的看着女儿问道。 “爹,你想想,皇上对神医势在必得,不管南蜀皇帝想要什么,他都会点头答应。星儿相信,世间总有一样东西能够打动南蜀皇帝,让他愿意用神医作为交换。” 星儿满目自信的对父亲说道。 听了女儿的话之后,史丞相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些。 “但愿如你所言,南蜀皇帝能够轻易割爱。否则......” 说到此处,他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第二百七十三章 狮子大开口 但皇命已下,史丞相再怎么踌躇,也只得携着女儿再次前往南蜀。 当他再次面见南蜀皇帝的时候,直接向他道明了来意。 “在下受皇上所托,前来请求陛下割爱。” 史丞相恭敬的向南蜀皇帝说道。 “哦?竟有此事!但不知他想要何物?”南蜀皇帝满眼不解的看着史丞相问道。 “其实皇上想要的并非一件东西,而是一个人。” 史丞相缓缓说道。 “一个人?” 一听这话,南蜀皇帝的脸色越发诧异,“到底是何人,竟让老丞相不辞辛苦,远道而来?” 史丞相深吸了口气,稳稳说出,“她便是皇上宫中的一名太医,名唤林月涵。” “林月涵,竟然是他?” 听到史丞相说出答案,南蜀皇帝脸上顿时现出几分不悦之意。 “你们皇帝真是狮子大开口,一出言,便向朕索要朕的肱骨之臣!” 南蜀皇帝将袍袖一拂,语气变得有些生硬。 林月涵可是整个南蜀最好的太医,非但治好了丽阳公主的主悸症和贤妃的顽疾,还知晓医治瘟疫的良方,如今甚至替身子虚弱的太子妃保住了腹中的骨肉...... 这样可遇不可求的人才,他西越皇帝说要便要,一点不手软? 念及此处,南蜀皇帝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史丞相一开口便遭到了南蜀皇帝的挖苦,他的目中闪过一道失落。 但他知道,自己若是空手而回,定然会激得皇上龙颜大怒。 于是他只有重振旗鼓 ,再次开口向南蜀皇帝说道,“皇上知道林太医是陛下深为器重之人,但皇上一心想求取林太医,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向陛下交换。” “不惜一切代价?” 南蜀皇帝的鼻中不由发出一声冷哼,“说得轻松,若朕想要西越十座城池来换,他也愿意?” “十座城池?” 一听这话,史丞相当即吓得脸色一变。 “陛下说笑了!那林月涵再怎么好,也不过沧海一栗,哪里能抵得上十个城池?陛下提出此等苛刻的条件,显然是拿此作为搪塞......” “既然不愿,那史丞相便请回吧!” 南蜀皇帝无心与他再作纠缠,不待他说完,作起了送客的姿态。 “求陛下再作考虑......” 史丞相还想再劝,却见贴身公公走上前来,“史丞相,皇上政事繁忙,还有许多大臣等着召见。” 听了这话,史丞相知道自己再说也是无益,只得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缓缓离开。 一见到父亲回来,星儿连忙上前询问,“爹,事情进展如何?” 史丞相眉头紧蹙,一脸无可奈何的说道,“星儿,事情比为父想象的还要棘手!” “怎么回事?”星儿连忙关切的问道。 “那南蜀皇帝对神医十分器重,根本无意将她让出。” 史丞相叹气道。 “爹,你对他说了,皇上原意不惜代价作为交换没有?”星儿满眼焦急的看着父亲,出言问道。 史丞相点了点头,“为父将皇上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了南蜀皇帝。 岂不料......不料他非但不领情,反而满口挖苦。” “他是怎么说的?”星儿追问。 “他先是嘲笑皇上狮子大开口,后来为了推搪为父,竟信口提出用十个城池作为交换。” 史丞相唇角扯着一抹苦笑,喃喃说道,“为父看,我们这次只能空手而回了。” 星儿听了父亲的讲述,也不由有些泄气。 “那南蜀皇帝竟然也对神医如此看重,如此一来,事情便难办了。”她颓然跌坐在椅中,满眼空洞的说道。 “明日,我们便返回西越,向皇上覆命。”史丞相满面凝重的说道。 “回去......爹,我们这样还回得去吗?” 星儿紧紧皱着眉头,幽幽说道,“皇上已经为神医着了魔,若得不到她,他会就此放过我们父女二人吗?” “那该如何是好?”史丞相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怔怔看着女儿问道。 星儿沉下眸色,细想了片刻。 “为今之计,也只有逃走这一条路了。只不过......爹是两朝元老,一生忠良,临到头来,却只得沦为丧家之犬,东躲西藏......” 星儿满眼迷茫的说着,“最关键,爹身患心悸症,本就时日无多。要如何承受这样凄苦的日子......” 想到父亲一生为西越奔波劳碌,却换来如此凄凉的晚景,星儿的目中不由浮起一抹不甘的意味。 “不行!爹,女儿不能让爹过这样的日子!” 星儿随即,振声否定着自己先前的设想。 “但如今 ,也着实没有更好的办法。逃走,至少能暂时保命......” 史丞相一脸绝望,语带自责的说道,“都是爹拖累了你,那次若不是爹一时口快,皇上又岂会知道神医的存在。又何来后面这诸多麻烦......” “爹,这怎么能怪你?” 见父亲如此自责,星儿的神情越发难过,“要怪就怪上天捉弄,让我们不偏不倚遇上了神医。原本以为当时遇见神医乃是幸事,却不料事情演变到最后,却成了最大的不幸!” “星儿,神医心地善良,不计报酬为爹施救,我们应心存感念。只不过,爹着实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对她如此执着。” 史丞相老泪横流,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说罢这句父女二人再也无计可施,只默默的坐在房内,相对无言。 过了许久,星儿突然从椅上站起身来。 “爹,既然皇上亲口说过,他愿意用任何东西交换神医,那我们不如将南蜀皇帝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他,看他要如何定夺。” 她目光坚定的看着父亲,振声说道。 “你要为父对皇上按实回禀?” 史丞相目中露出不可置信的意味,牢牢的盯视着女儿的脸,“那可是十座城池,并非儿戏,皇上又岂会答应!那南蜀皇帝故意这么说,分明就是打发我们离开的托辞。爹若是将原话转告皇上,会是什么 样的后果?” “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他若是不愿,便是食言。他是人君,金口一开便是一言九鼎。到时候,他又 岂能怪罪爹爹不尽心尽力替他办差?” 星儿目中闪着熠熠的光亮,对父亲稳稳说道。 听女儿的话中有几分道理,史丞相的眉头微微一松,“如今也只好暂且如此。到时皇上会如何发落,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议定之后,史丞相当即提起笔来,写下密信,让属下带回了西越国。 当老皇帝打开密信之时,不由龙颜大怒。 “十座城池?南蜀的君王真是好意思开口!” 他将信纸撕得粉碎,张口大骂。 送信之人立即吓得腿脚发软,一脸惨白,跪地求饶道,“皇上饶命!” 正当送信之人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却不料老皇帝并未下令侍卫砍下他的头,而只是一手托着头,陷入了沉思。 思忖良久,老皇帝缓缓抬起头来,提起笔来,写下密信,交给送信之人,“将这封信带给史丞相,让他务必按着朕的吩咐,将事情办妥!” “是,皇上。” 送信之人如得特赦一般,鸡啄米似的磕着头。 待史丞相收到皇上的密信之时,他不禁面露疑惑之色。 “爹,快打开来看,信里究竟说些什么!” 星儿见父亲拿着信纸,一脸呆怔之状,不由出言催促起来。 史丞相这才回过神来,颤着两手,缓缓将信纸展开。 星儿将头凑近,迫不及待的与父亲一道看起密信。 待看完密信上的内容,父女二人神色均是倏的一变。 “这怎么可能?”史丞相瞳孔因惊愕而放大,他一脸不可置信的味道,定定盯着女儿的脸。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两全其美 “爹,怎么回事?” 星儿也是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自己的父亲。 “皇上怎么可能答应南蜀皇帝如此苛刻的条件?” 十座城池,西越国三分之一的强域,将它们拱手相让,只为了换取区区一名太医? 这样的事,放到任何朝代,任何国度,都不可能。 而林月涵,只不过是皇上从未谋面之人,他然满口答应,还千叮万嘱,让父亲一定要将这件事办得圆满。 “皇上真是疯了!” 星儿口中随即不经意吐出一句。 听到女儿对皇上出言不逊,史丞相一脸惊恐的瞪了女儿一眼。 “星儿,你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嗔怪的对女儿说道。 星儿眉头紧拧,不甘的说道,“若他不是疯了,怎会答应如此荒唐的要求?要知道,那十座城池,可是西越的国土。历朝历代的君主,为了争夺一寸土地,不知要付出多大的代价,牺牲了多少将士的生 命,才能取得。如今为了区区一名太医,皇上竟然将十座丰沃的城池拱手相送!这事若是一旦成为定局,该让西越的百姓和镇守边强将士多么寒心!” “可这是皇命,即便是错,也不能违抗!” 史丞相不由满眼无奈的叹息着。 星儿却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气恨的说道,“他换取神医,无非是为了自己能够多活几年。为了达到一已之私,不顾百姓死活,这样的人,如何堪当君王的大任?” “星儿!你越说越过份了!你知不知道,你这话若是被旁人听到,我们史家定会遭皇上灭族!” 史丞相一脸惊慌的看着女儿,压低音量提醒着。 “爹,难不成,你真的打算,按他的意思办?” 星儿皱着眉头,深深凝望着自己的父亲。 史丞相闻言,也是一副进退两难的模样。 他犹豫再三,终是叹了口气道,“即便为父不按皇上说的办,皇上也会再派旁人前来。到时结果终是一样!” 星儿知道父亲的话不无道理,便只得颓然坐回椅中,定定说道,“父亲,此事完结之后,便向皇上请辞,不要再替这样的人效命了。” 史丞相颔首,“经过此事,为父也是对朝堂之事心灰意冷。不必你提醒,为父也会这么做。” 父女二人商量已定,史丞相便再次求见了南蜀皇帝。 “你还有何事要见 朕?”南蜀皇帝一脸不耐烦的对史丞相问道。 史丞相面无表情的说道,“上次陛下提出以西越十座城池交换林太医,皇上得知此事后,满口答应。” “满口答应?如此吃亏的事情,西越皇帝都能同意?” 南蜀皇帝听了史丞相的话,一脸震惊的问道。 见南蜀皇帝目中分明是不信的意味,史丞相拱手说道,“此事千真万确,绝非儿戏!”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西越的地图。 “皇上愿意将与南蜀接壤的十座城池划给南蜀,从此南蜀便成为四国之中最繁盛的强国,无人敢与争锋。” 他用手在地图上划了道分界线,向南蜀皇帝讲述着。 见到史丞相比划的区域,南蜀皇帝的眼睛顿时一亮。 这十座城池都是丰美的沃土,其中还有一座城池是西越最为富庶的鱼米之乡。 若是得到这十座城池,南蜀的国力便大大提升。 “西越皇帝真的愿将这十座城池用以交换林月涵?” 南蜀皇帝牢牢盯视着史丞相,再次向他确认着。 “正是。皇上特意吩咐,只要将林月涵交给西越,西越的守军立即退出这十座城池。并重新制定界碑! ” 史丞相按着密信里西越皇帝的原话,对南蜀皇帝进行着转述。 南蜀皇帝见史丞相说得言之凿凿,便相信了他的话。 “真是太好了!” 南蜀皇帝心花怒放,正欲应承下来,却见贴身公公在一旁连连递着眼色。 他不知贴身公公为何阻止自己,便只得收住即将出口的话语,对史丞相拖延道,“此事朕要与众臣商议,待议定之后,方能给你答复。” 听南蜀皇帝如此说,史丞相只得拱手退了下去。 待史丞相离开之后,皇上不由对贴身公公了言问道,“你刚才对朕挤眉弄眼是什么意思?” 贴身公公满面焦急的回道,“据奴婢观察所得,二殿下对林太医十分看重,此事要不要先问过二殿下的意思再作决定?” 南蜀皇帝听了这番话,脸上现出愠怒之色。 “朕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原来竟是为了这个!” 他不满的说道,“林月涵虽然医术了得,但却将皇儿迷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朕用他换得西越十座城池,所有大臣都会极力赞同。如此一来,皇儿也再不受他蛊惑,说不定能安安心心纳妃生子,如此两全其美之事,朕求之不得 !” 听皇上这样说,贴身公公再不敢说什么,只得连连向皇上赔罪。 但皇上说归说,终究还是顾念着父子的情份,将这件事对萧逸风说了,希望让他作些心理准备。 “父皇,你说什么?” 萧逸风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 “父皇知道你对此事不敢相信。” 皇上满眼慈爱的看着儿子,“十座城池,只需用林月涵一人作为交换。如此好事竟然从天而降,朕也是做梦都想不到!” “父皇,此事万万不可!” 萧逸风一听父亲这话,分明是愿意将林月涵交换西越国十座城池,他立即满眼焦急的对父亲劝阻道。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为何要反对?” 皇上明知故问道。 “那西越皇帝又不痴傻,他既愿意用十座城池作为交换,便足以证明林月涵的价值远远不止那十座城池!” 萧逸风极力对父亲作着劝说。 “那西越皇帝不是痴傻,而是老糊涂了。朕若是稍晚一步,待他想明白了,便白白错过这样的好事。” 南蜀皇帝将手负在身后,稳稳说道,“皇儿,为了南蜀的大业,为了那十座城池,失去一个林月涵,又有何不可?” 第二七十五章 送羊入虎口 “不,儿臣无论如何不会同意父皇这样做!” 萧逸风见自己劝说无果,便立即硬生生与父亲顶撞起来。 “放肆!” 皇上虽然料想萧逸风不情愿将林月涵送出,但却从未想到他会如此忤逆过自己。 他脸色暗沉下去,厉声喝道,“你被那林月涵迷得晕头转向,甚至为了他拂逆朕意,朕又岂能留下他!” “父皇!儿臣求你千万不要答应西越国!” 萧逸风见父亲脸有愠色,便立即双膝跪地,向父亲苦苦哀求。 “朕意已决,你多说无益!” 皇上说完这句,便将袖一拂,迈步离去。 望着父亲冰冷的背影,萧逸风立在原地,陷入呆怔之中...... “皇儿,风这么大,你立在这里做什么?” 这时,一声温柔的呼唤将萧逸风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母妃......伯母......” 待看清面前正是自己的母亲贤妃和林月涵的母亲芸娘之后,萧逸风恭敬的揖礼唤道。 “皇儿,你为何一脸焦虑不安的模样?” 贤妃很快便发现了儿子神情间的异样,不由出言询问起来。 萧逸风心里正是一筹莫展,便叹气说道,“父皇打算用月涵向西越国交换十座城池......” “什么,西越国?” 不待萧逸风说完,芸娘突然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惊呼。 萧逸风和贤妃均对芸娘如此过激的反应惊诧不已,齐齐转头望向她。 “伯母,正是西越国。那老迈的皇帝 为了向父皇索要月涵,不惜用十座城池作为交换。刚才逸风已经对父皇一番苦劝,但父皇却执意如此......” 萧逸风满眼焦急的说着。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知道月涵......不可能,这不可能......” 萧逸风的话刚说了一半,便再次被芸娘打断。 只见她的脸色一片惨白,目中全是惊惧之意,仿佛听到了世上最惊悚的事情。 “伯母,你说什么?”萧逸风眉头微微一蹙,满眼不解的问道。 贤妃此时也注意到芸娘的神情有些怪异,目中露出疑惑之色来。 只见芸娘突然跪倒在贤妃的面前,“求娘娘发发慈悲,救救涵儿吧!” 贤妃见她无端端的竟然向自己下跪,连忙伸手去扶,“芸娘,究竟何事如此惊慌?” “娘娘,涵儿万万不能落到西越国主的手里,一旦将她送给了西越国主,她会受尽折磨而死的!” 一听这话,萧逸风神色越发惊骇。 而贤妃也被这句给惊得无与伦比,一脸震惊的问道,“你先别慌,这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说来!” 芸娘强压下心里的慌乱,一边流泪一边哽咽的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那西越国的国主,吃人不吐骨头!他欲用十座城池交换涵儿,定然是知道了她的身份,若是涵儿一旦落入他的手中,他便会喝她的血,吃她的肉,直到将她折磨至死啊!” “什么?” 萧逸风听完芸娘的话之后,瞳孔骤然放大。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芸娘,不敢 相信这会是真的。 贤妃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皱眉问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吃人的人?他为何偏偏要林太医,而不是其他人?” “这是因为......涵儿的血,可以补益气血,延年益寿......是世间一味不可多得的灵药!”芸娘犹豫着,终是将实情尽数对贤妃和萧逸风道出。 听了芸娘的话,萧逸风顿时明白过来。 难怪自己每逢生死关头,林月涵便将她的血滴入自己口中,原来,她的血竟与众不同,具有神奇的效用。 难怪那西越国的老皇帝,不惜用十座城池交换,原来他竟知道林月涵的体质如此特殊,吸食过后,能够让他增寿。 “伯母,此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即便月涵没有落入西越老儿的手里,也会被世间贪婪之人所觊觎。” 萧逸风神情间十分焦急,他连忙出言对芸娘提醒道。 “二殿下,此事的严重后果我岂会不知。这么多年,我宁愿被误解,被逐出家门,便是想要守住这个秘密。殊不知,最终还是被那恶魔发现!” 芸娘一回想起自己曾经的遭遇,便一脸惊骇的模样。 她一边垂泪,一边对萧逸风母子求道,“求贤妃娘娘和二殿下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帮帮涵儿!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去西越国啊!” 萧逸风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坚定无比的说道,“伯母,即便拼着一死,我也断然不会让父皇将月涵往虎口里送!” 说完这句,他便提腿迈步,打算往皇上 的寝宫走。 这时,贤妃突然叫住他。 “等等,母妃同你一道前往劝说你父皇!” 听说母亲要同自己一道去,萧逸风定定的点了点头。 他随即想起上次母妃为了护卫自己不惜用金钗刺喉,险些丧命,于是便出言提醒道,“母妃,此番你只须好言相劝便是,千万不要再做出过激的事来。” “母妃知道该怎么做。” 贤妃不置可否,只携着萧逸风的手,便一同往皇上的寝宫走去。 芸娘望着贤妃和萧逸风离去,心头略微一松。 但她仍然担心他二人无法劝服皇上,便立即去了林月涵的住处。 见母亲突然前来,林月涵不禁满眼惊喜,奔过去拉住母亲的手。 “娘,今日怎么得空过来?”她一脸亲昵的对母亲问道。 芸娘的眉头紧拧成团,急不可奈的对女儿说道,“涵儿,出大事了!” “出了何事?”一听母亲这话,林月涵立即警觉的问道。 “你知不知道,我们药女的身份已经败露。那西越国的老皇帝不知从何处得知了你的存在,正与皇上协定,要用十座城市交换你!” 芸娘满眼惊慌的看着女仡,颤声说道。 母亲的话,让林月涵不由大吃一惊。 “西越国的老皇帝?这么说来,上次我救的那位老伯......” 林月涵一边回想,一边惊骇的说道,“将我以血救治之事说了出去?” “什么?你竟然用你的血治病救人?” 芸娘听到林月涵这句话,不由满眼焦急的说道,“娘千咛万 嘱,让你一定要严守这个秘密。你竟然用自己的血替人医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林月涵满眼愧疚的对母亲说道,“娘,女儿虽然牢记娘的吩咐。但当时的情况十分紧急,若是我不如此,那老伯定然性命难保!” “唉......你为了救人,竟然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芸娘闻言,不由幽幽叹了口气,“如今事已至此,那西越国的皇帝曾经饮过娘的血,早已知道当中的奥妙。如今他既然知道了你的存在,定会不惜任何代价,将你收入囊中......” 林月涵见母亲如此为自己担忧,连忙劝慰道,“娘,事情或许没有那么严重。女儿是南蜀宫中的太医,皇上对女儿一向器重,又岂会任他索取!” “涵儿......你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芸娘见林月涵仍是心存侥幸,便越是着急起来,“你知不知道,西越皇帝为了得到你,已经向皇上提出,愿用十座城池同南蜀交换。皇上正打算点头同意此事!” “什么?竟会有这样的事?”林月涵听了母亲这句,心里方才慌乱起来。 十座城池,换自己一人。想必任何人都算得过来这笔帐,南蜀皇上若是拒绝,才不正常! “娘,怎么办?” 林月涵想到自己将会被送到西越国,被那老皇帝用铁链锁着,每日供他吸食,直至自己枯竭而亡,林月涵的后背便不由寒毛竖起。 芸娘见女儿神情惊惧,又是长长叹了口气。 第二百七十六章 他是老糊涂,还是疯了? “涵儿,事已至此。娘唯愿二殿下和贤妃娘娘能够劝服皇上......” 她幽幽说道,“但......我们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十座城市,这样事情哪个君王能够拒绝?” “那娘的意思是......”林月涵不禁瞪大双目,满面疑惑的问道。 芸娘闻言,眉头越发紧拧,“万不得已,你便逃命去吧......” 逃命? 林月涵想起这两个字,不由心生顾虑。 母亲当年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便隐姓埋名,勉强偷生二十余载。 还有自己为了躲避萧逸风和皇后,东躲西藏的那段日子,真是苦不堪言。 如今,自己好不容易生活安定下来,便又要开始过那颠沛流离的日子吗? “娘,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们能逃到哪儿去?何况,娘的身体,又要再次跟着涵儿吃尽苦头......” 林月涵目带疑虑的说道。 “娘年岁大了,不想再逃了,就留下来帮你应付一阵。你能逃多远,便逃多远吧......” 芸娘目光绝望而空洞,声音有些飘渺。 “不行!” 林月涵一听母亲这句,便立即明白过来。 母亲这是要替自己作挡箭牌,用她自己的命为自己换取逃生的机会。 “涵儿,事情已到了如此危急的时刻。你就不要固执了!” 芸娘一脸嗔怪的看着女儿。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林月涵目 光无比坚定,振声说道,“若是失去娘,涵儿即便苟活于世,又有什么意义?” 何况,母亲年轻的时候,曾经吃过那么多苦头。 如今自己还来不及尽孝,让她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便要眼睁睁看着她恶梦重温? “涵儿......” 芸娘还想再劝,却被林月涵毅然决然的打断,“娘,你不用再说了。女儿断不会让娘重新落入那恶魔的手中!” “算了,我们先不要想这么多。待贤妃娘娘和二殿下的消息传回再做打算。” 芸娘不想与女儿再起争执,便沉沉说道。 而在南蜀皇帝的寝宫里,当皇上见到贤妃前来,立即欣喜若狂的上前。 “爱妃,你来了?” 他一把将贤妃的手握住,将她扶到自己的座椅旁边。 而这时,贤妃却将手从他的掌中滑出,稳稳的向他行着大礼,“臣妾此番前来,是想劝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一听这话,立即明白过来。 他指着萧逸风问道,“是他让你来求朕?原来,你特意来此,并非专程前来探望朕,而是为了林月涵!” 萧逸风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父皇千万不要责怪母妃,母妃也是拗不过儿臣苦苦相求,方才同意前来。” 皇上没有看萧逸风,只将袖一拂,不悦的说道,“朕说过,朕意已决!林月涵之事,不必再言。” 他脸色暗沉,语气坚决的说道。 “父皇,你可知道那西越国为何索要林月涵,甚至不惜用十座城池相换?”萧逸风见苦劝无 用,情急之下,便高声对父亲问道。 “西越皇帝年纪老迈,不愿行将就木。林月涵神医的名声在外,他招徕他入宫,无非是为了苟延残喘,替他细心侍疾,好让他多活些时日。” 皇上一边思索,一边答道。 “父皇,你的推断合情合理,却只说对了一半!” 萧逸风恭敬对父亲说道。 “哦?莫非,还有内情?” 萧逸风的话,立即激起了皇上的好奇心。 萧逸风闻言,目中现出犹豫之意,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将林月涵的秘密对父亲道出。 “怎么?你还要卖关子不成?” 皇上见儿子有些迟疑,心里越发好奇,他不禁出言相激。 “你说不说都一样,反正明日朕便当算当众宣布旨意,将林月涵送去西越国!” 听到皇上这句,萧逸风只得将实情对父亲合盘托出。 “父皇,你可知道,西越国主将月涵要去,会如何对他?” 皇上满眼不屑的回答,“这还用问,当然是让他做太医,贴身侍奉。” 但萧逸风却对他的回答连连摇头,“不......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 皇上见儿子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不由满面疑惑的问道,“那会怎样?” 萧逸风目中一想到芸娘先前的话,两手不禁紧握成拳,气恨的说道,“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会将月涵吃得连渣都不剩......” 一听这话,皇上惊得从座椅中弹了起来。 “皇儿你......你不要吓唬 父皇!” 他满眼惊惧,颤声说道。 “儿臣并非有意惊吓父皇......” 萧逸风收回目中的戾气,垂首说道,“儿臣不过是告诉父皇一个事实罢了。” 皇上此时仍是半信半疑,摇头说道,“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林月涵又并非什么灵丹妙药,他想增寿,吃了他起什么作用?” 萧逸风正待对父亲合盘托出,却见母亲在一旁向他暗暗递了个眼色。 于是他将正欲出口的真相咽了回去,改口道,“那人丧心病狂,为了求取长生不老之术,已经成魔了!疯魔之人,哪能按常理推断,林月涵被他挑中,不过是他一时心血来潮,又或者是听信了什么谗言 。” 听了这句,皇上惊得呆住。 这时贤妃也向皇上欠了欠身,柔声说道,“西越皇帝疯魔吃人的事,臣妾也有所耳闻。林太医对臣妾有救命之恩,皇上万万不能将他送入虎口。” 见贤妃也说得言之凿凿,没有一丝作伪之意,皇上终是信了萧逸风的话。 “他到底是老糊涂,还是疯魔了?” 皇上双目瞪得溜圆,口中喃喃念着,“但......那可是十座城池......这样大好的机会,一旦错过便不会再有......” “十座城池虽然诱人,但林月涵曾治好丽阳公主和臣妾,又献出医治瘟疫的良方,救万民于水火。皇上若是为了换取那十座城池,便将立下如此功绩的神医送人吸食,定会被世人诟病。还请皇上细细斟 酌此事 ,千万不要因为一时之利而忘义啊!” 贤妃跪倒在地,伏首对皇上苦苦劝道。 贤妃的话,令皇上神色为之一动。 他沉默半晌,终是叹了口气,俯身将贤妃和儿子从地上扶起。 “爱妃,你言之有理。” 他眸色变得清亮起来,沉稳说道,“朕得到那十座城池,却失了人心。显然是得不偿失!” 见父亲终于被母亲劝服,萧逸风不禁欣喜若狂。 “父皇英明!”他满眼诚恳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真心实意的赞叹着。 “皇上圣明。”贤妃也满眼钦佩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脸上露出柔柔的笑意。 见贤妃目带情意,对自己浅浅一笑,皇上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爱妃......你总算肯搭理朕了。朕还以为,你要与朕呕一辈子的气!你知不知道,这段日子,朕每每想到你那张冷冰冰的脸,心里有多难受......” 他握住贤妃的手,向她诉苦道。 见父亲和母亲感情的裂缝有所弥合,萧逸风心里越发高兴。 他知情识趣的对父亲将手一拱,“父皇,母妃,儿臣还有要务在身,先行告退。” 皇上正嫌儿子在此碍事,连连向他挥手,然后将贤妃的手牵着,往内室行去。 萧逸风离开父皇的寝宫之后,便立即前往林月涵的住处。 他一进门,便见芸娘和林月涵二人满脸忧虑的立在房内。 “二殿下!” 芸娘一见到萧逸风的身影,便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急急冲上前问,“事情如何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你要懂得知恩图报 萧逸风神色轻松的回答,“伯母,月涵,你们放心。在母妃的力劝之下,父皇已经改变心意,决定拒绝西越皇帝的请求。” 听到这句,芸娘紧绷的神经顿时一松。 她不禁双手合十,满眼虔诚的说道,“谢天谢地,皇上总算改变了主意。涵儿和我,便能逃过一劫!” 林月涵得知自己已经化险为夷,不由满眼感激的对萧逸风说道,“二殿下,多谢你替月涵求情。” 萧逸风则是满眼怜惜的望着林月涵,坚定无比的说道,“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个?但凡你遇到任何危险,我都会拼了命的护你周全!” 听了萧逸风的话,林月涵的眼眸不禁浮起一层雾气,“二殿下......月涵三生有幸,才能遇到二殿下。” 见萧逸风与女儿两人目中是满满的情意,芸娘不禁深深替女儿感到庆幸。 “涵儿,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二殿下如此待你,你可要尽心尽力服侍好二殿下。” 芸娘目带笑意,对女儿提点着。 听到母亲如此暖昧的话语,林月涵的脸不禁泛起一抹羞涩。 “娘,涵儿知道......”她低垂着眼眸,娇声对母亲说道。 “知道就好!” 芸娘意味 深长的看了萧逸风一眼,然后对二人说道,“涵儿,你与二殿下好好谈谈。娘还有事,先走一步。” 这一句,令林月涵头越发低垂,轻轻的点了点头。 芸娘走后,萧逸风立即将林月涵按在自己怀中,心有余悸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好担心自己无法劝服父皇!” 若是那样,林月涵便会陷入绝境,成为那饕鬄的珍馐美味。 “二殿下......” 林月涵听着萧逸风情真意切的话语,心里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一边轻唤着,一这轻轻踮起脚尖,在萧逸风性感的唇上印下一吻。 这一个动作,令萧逸风身体为之一颤,他一把扣住林月涵的**,反客为主...... 而此时,西越国的老皇帝正满心焦急的等待着南蜀的回复。 而史丞相则是满心以为事情已成定局。 殊不料第二日,事情竟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听到南蜀皇上回绝了以城池交换林月涵的提议之后,史丞相不禁惊愕得瞪大了双目。 “陛下......这么优厚的条件,你为何要拒绝?”他回过神来之后,不可置信的问道。 皇上眸中闪着熠熠的光亮,沉稳有力的说道,“林太医乃是朕的肱骨之臣,是南蜀万民的 福荫,朕断不会为了十座城池,将他送于旁人!” 但史丞相仍不死心,“陛下,这十座城池不能令陛下满意的话,还可以再谈。陛下究竟要怎样才愿意让出林太医,只管将条件开出。” 皇上摇了摇头,稳稳说道,“任何条件,朕都不会应允!” 说完这句之后,皇上便将袖一拂,起身离去。 见事情竟然落到这样的结果,史丞相不禁满眼绝望。 待回去之后,星儿一见到他这幅神情,便知大事不妙。 “爹,事情进展如何?”她皱着眉头问道。 “看来,是天要灭我!” 史丞相一脸沮丧的说道,“原以为南蜀皇帝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应承,却不料,他竟坚定的回绝了。” “竟然会这样?” 星儿听父亲亲口说出结果,不由叹了口气,“那林月涵究竟有何神奇之处,竟然让两国皇帝互不相让!”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对父亲问道,“爹,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有将事情如实向皇上禀报。” 史丞相脸无奈的回答。 他可以想象得出,皇上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是怎样一幅震怒的表情。 而自己的项上人头,随时不保! “爹,你说皇上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怎样?” 星 儿神情漠然,幽幽开口问道。 “会怎样?会砍下爹的头罢了。” 史丞相唇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所谓伴君如伴虎,爹为臣子,早晚都是这个结果。” “爹,我不是问这个。” 星儿对父亲的话不以为然,“我是想问,皇上会想什么办法,达到他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皇上还不死心?非要将林月涵弄到手不可?” 史丞相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出言问道。 星儿神色笃定的点了点头,“依女儿看来,皇上能用十个城池换取林月涵,便是对她志在必得。” “他总不会为了得到一个太医,便将整个西越国拱手相送吧!” 史丞相闻言,目中露出深深的担忧,“但即便如此,以南蜀皇帝今日坚决的态度,也断然不会同意!” 父女二人呆呆坐着,陷入了苦思当中。但他们想了许久,始终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而此时,皇后的耳目已将这件事的始末,详细对皇后讲述了遍。 听到这样的消息,皇后不由大为震惊。 “真是奇怪,那西越国主竟会为了区区一个林月涵,便拿出十座城池来交换。” 皇后的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喃喃自语道,“更奇怪的是,皇上竟会断然拒 绝这天大的好事?” 一旁的贴身公公也是一脸惊诧,“此事确实令人匪夷所思,那西越国主为何如此急于得到林月涵?” “南蜀若是得到那十座城池,地位岂可同日而语。皇儿早晚会继承大位,这样的机会岂可白白错失!” 皇后将袖一拂,“不行,本宫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人天而降的大好机会从眼前溜走。你替本宫递个口信给丞相!” “娘娘是想让大臣们极力向皇上进言,促成此事?” 贴身公公出言询问。 皇后定定的点了点头,“不错!” “是,奴婢这就去办。”贴身公公闻言,恭敬的退了出去。 待贴身公公将话带到,丞相自信的说道,“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得到十座城池,如此千载难逢之机岂能白白错过。还请娘娘放心,臣定然极力劝说皇上同意此事。” 得到丞相肯定的答复,皇后心情大好。 “待明日早朝之时,大臣们定然纷纷向皇上进言。十座城池,唾手可得。” 她一脸得意的说道,“到时,南蜀便会一跃成为四国之中最强,而皇儿一旦继承皇位,本宫便是尊贵无比的太后!” 她眼前不由浮现出四方来贺的盛大场面,神态狂狷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第二百七十八章 你是被他施了妖法! 第二日早朝之时,丞相按照皇后的授意,极力对皇上进行劝谏。 早朝结束之后,皇后却得到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结果。 “你说什么?皇上仍然不同意交换?”皇后在听了丞相的禀报之后,不由大吃一惊。 丞相满眼无奈的对皇后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你到底是如何劝说皇上的?” 皇后凤目中浮起愠怒的意味,她出言对丞相质问道。 丞相面色为难的说道,“臣已经尽力劝说皇上,起初多数大臣也赞同臣的意见,纷纷向皇上谏言。但后来......” 他说到此处,神色越发焦灼。 “后来如何,快说!”皇后见状,迫不及待的催促起来。 “后来,二殿下当反驳斥臣,说臣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还说那林月涵医术无双,能够医治瘟疫,造福万民,胜过千军万马......” 丞相支支唔唔对皇后描述着当时的情形。 “他一个翼王,他巧舌如簧,硬是将那林月涵说得天上有,地上无!” 不待丞相说完,皇后已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意,愤怒的打断。 接着她又是极度不满的看了丞相一眼,诘问道,“你堂堂一国之相,平日里口若悬河,难道不知反驳吗?” “臣......当然是极力反驳,与二殿下争锋相对,可是......” 丞相说到此处,抬起目光,心虚的看了皇后一眼,接着说道,“可他又说,若是皇上真为 了十座城池而将百姓交口称颂的神医送给他国,定会失了民心......” 皇后越听越是气愤,脸色变得越发暗沉。 “难怪皇上宁愿不要那十座城池,也不愿将林月涵送走。原来,竟是有此顾忌!” 皇后两手紧紧握着扶手,厉声说道,“从古自今,君主最为忌讳的便是失去民心......翼王如此轻易找到了皇上的软肋,看来本宫倒真是小觑了他!” “正是如此,大臣们也认为二殿下的话有几分道理,原先力挺臣的那些同僚,开始有些动摇。” 丞相拱手对皇后接着说道,“再加上......太子也站在二殿下一边,极力劝说皇上......” “什么?太子竟然替翼王说话?” 皇后听到这句,脸色刷的一变。 丞相一脸忧虑的点了点头,“臣无力与两位殿下争辩,只得就此作罢。” 皇后得到这样的结果,不由气得七窍生烟。 她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真是气死本宫了!本宫一心为太子筹谋,他不但不能替本宫分忧,反而坏了本宫大事!” “皇后,依臣看来,太子对娘娘的想法并不知情,才会做出与娘娘心意相悖的事来。” 丞相见皇后如此气愤,立即出言劝说起来。 皇后闻言,也是后悔不迭,“太子性情温和,凡事都保持中立的态度。本宫没想到他这次会站在翼王一边,在大殿之上与你对立。唉......” 自己不将此事对太子言明,无非 是不想他在朝上与皇上争辩,引起皇上反感。 却不曾想,他竟会力挺翼王的主张,坏了自己的大事。 但此时后悔,也已来不及。 皇后不由一脸怅然,对那错失的十座城池满腹遗憾的叹着气。 待丞相离开之后,皇后仍然郁结难舒,一个人病恹恹的。 贴身公公见她这幅模样,连忙上前劝慰。 “娘娘,太子自幼便被皇上和娘娘呵护到了极至,哪里懂得谋算人心。娘娘只能慢慢开导,切勿操之过急.....” “哎!也怪本宫凡事亲力亲为,让太子少了历练。那翼***是他最大的敌人,他却懵然不知,甚至与他站在同一立场,让南蜀平白失去那唾手可得的十座城池!” 皇后一提起这桩事来,便气闷非常,“本宫不知何时方能真正醒悟过来。” “娘娘也不必太过担忧。那林月涵留在翼王身边,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贴身公公轻声对皇后说道。 “好事?” 皇后斜目看着贴身公公,不解其意的问道。 “娘娘,那林月涵一天留在翼王身边,翼王便一天不纳妃。如此一来,太子的地位岂不更加稳固?” 贴身公公满面恭敬的回答。 听了贴身公公的话之后,皇后的神色终于有所缓和。 “嗯,你说的倒也不错!如今本宫最要紧的事,便是好好盯着太子妃的肚子,千万不能让她出了任何的差池!” 皇后缓缓起身,对贴身公公吩咐,“随本宫走一趟,本宫也许久没有去看过太子妃 了!” 太子妃的肚子,此时已经有五个月。 见太子妃吃力向自己行礼的样子,皇后连忙将她扶住,“太子妃如今身子重,这些宫庭礼仪可免则免。” “多谢母后体恤。”太子妃满脸感激的看着皇后,温声说道。 “太子妃,近来胃口如何?”皇后满眼关切的盯着太子妃的肚子,对贴身宫女问道。 贴身宫女连忙应道,“回禀娘娘,太子妃近来胃口尚可,气色也比头三个月好了许多。” 听到贴身的回复,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看来那林月涵倒还算尽心。” 太子妃听到皇后这话,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母后说得极是。林太医为了臣妾的身体费尽心思,单单是每日的菜式,都是亲自查验之后,方才让臣妾食用。” 继而她指着床榻对皇后说道,“就边臣妾睡的枕头,他也特意吩咐司制坊为臣妾重新用紫檀木制作,还在里面添加了安神助眠的香花呢。” 听太子妃对林月涵赞不绝口,皇后点了点头,出言叮嘱道,“太子妃,你肚子越来越来,要尽量少走动,免得动了胎气。” 太子妃却眉头微蹙,对皇后说道,“但林太医特意交代臣妾,每日都要去御花园里走动,说是一来可以调节心情,助益睡眠。二来可以积蓄体力,以免生产时体力不济。” 皇后闻言,神色不免有些尴尬,“既然林太医这样说,那便按他话去做吧。本宫刚好闲来无事,便陪你去御花园走一趟吧。” 于是皇后陪着太子妃,前往御花园一同观赏美景。 两人一这聊着,一边往前走着,待到达一座湖心亭时,贴身宫女连忙对皇后说道,“娘娘,每天这个时候,太子妃都要在这湖心亭中休息片刻。” 皇后定定点了点头,便携着太子妃一道走了过去。 待两人坐定,便有宫庭乐师开始抚琴。 皇后一边听着悠扬动听的琴声,一边欣赏着湖上的美景,阵阵微风吹来,感觉舒适惬意,一身的烦躁顿时消散。 “本宫平日里事务繁忙,还真没有体会过如此自在的感觉。” 一曲奏罢,皇后一脸享受的赞叹道。 “母后,这些都是林太医特意安排的。说这里的空气清新,有利于腹中胎儿。还说悠扬的琴音就连腹中的胎儿也能听到,对他的成长大为有利......” 太子妃如数家珍般的,用手抚着肚子满眼慈爱的说道。 “你腹中的孩子尚未出世,怎么可能听到外面的琴音。林太医这样的说法,未免也太滑稽了!” 皇后闻言,不以为然的反驳。 太子妃却出言辩解,“母后,起初臣妾也是不信。但每次臣妾在这里听琴师弹奏的时候,腹中的孩儿便会动,有时还随着琴音的韵律动得十分有规律呢!臣妾能够感觉到,孩子对这琴音和这里的美景也是十分喜爱。” “真是荒谬!” 皇后觉得太子妃越说越离谱,目中浮起一抹愠色,“太子妃,本宫看你是被那林月涵施了妖法,才对他的话尽信不疑。” 第二百七十九章 对她势在必得 太子妃不知皇后为何突然生气,一脸委屈的看着她。 “本宫还有要务在身,先走一步。” 皇后无心再欣赏这湖中绝美的风景,将袖一拂,迅速起身。 “恭送母后。”太子妃手足无措的向皇后施礼。 而萧逸风,此时正诚心实意的向自己的兄长道谢。 “今日大殿之上,真是多亏了皇兄力挺。” 太子一脸正气,稳稳回道,“皇弟,你我同为皇子,理应替父皇分忧。此事关系到南蜀万民的福荫,为兄又身为太子,更是责无旁贷。何况若不是林太医为了宛儿之事费尽心神,于公于私,为兄都会阻 止用林太医交换城池之事。” 萧逸风闻言,不由满眼钦佩的望着息的兄长,定定说道,“皇兄心怀仁义,处处能以百姓为重,真是幸事。” 太子则是一脸谦虚的说道,“皇弟对政事看得比为兄更为通透,方才大殿之上,皇弟那一番慷慨陈词,足见皇弟智谋异于常人。” 兄弟二人接着又聊了许久,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融洽,这令远远驻足观望的皇上脸上浮起赞许之意。 “太子和翼王如此和睦,真是令朕感到十分欣慰。” 他一边捋着胡子,一边满意的说道,“他兄弟二人齐心合力,何愁南蜀不能日益强盛。” 一旁的贴身公公点头附和道,“皇上说得极是。太子和二殿下,都是人中龙凤,皇上有这二位殿下辅助,真是万民之福。” 南蜀 宫中,一时间风平浪静,皇后静静等待着南蜀第一个皇孙的降生,暂时未动任何歪心邪念。 而太子和萧逸风走动得越来越频密,二人的兄弟情谊日渐升温。 皇上同贤妃之间的关系渐渐缓和,两人时常在亭中一边下棋对奕。 但这样的日子没有维持几日,西越皇帝便已接到了史丞相的回报。 当他得知南蜀皇帝拒绝了自己的请求时,他不禁勃然大怒,气得将御座前能触碰到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巴烂。 从未见皇帝发过这么大的火气,大殿上的所有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砸完了东西,老皇帝气喘吁吁的跌回宝座。 “这南蜀皇帝真是贪得无厌,朕已经提出用十座城池作为交换,他却仍不知足!” 他目中喷着怒焰,咬牙切齿的说道。 替史丞相传信的使臣闻言,浑身不由瑟瑟发抖,深恐皇上一怒之下,砍了自己的脑袋泻火。 全朝上下,无人敢上前对皇上说一个字的劝言,诺大的大殿,鸦雀无声。 虽然所有大臣的心里,都对南蜀皇帝的回绝感到无比的庆幸。 沉默半晌之后,老皇帝的神色渐渐恢复如常。 他袍袖一挥,振声说道,“再替朕传话,朕愿用西越的半壁江山作为交换,朕就不信,那南蜀皇帝对此还不动心!” 一听这话,大臣们不禁面面相觑,满眼震惊。 终于,兵部尚书按捺不住心里的焦急,对皇上劝说起来,“皇上,此事万万 不可!西越的江山是历代先皇辛苦建立,为了区区一名太医,便将一半拱手相送,岂非大大不智?” “放肆!” 老皇帝一听这话,立即大发雷霆。 “来人,将这个胡言乱语的混帐拉下去砍了!” 大臣们没想到兵部尚书刚一进言,皇帝便要砍他的头。 “皇上,兵部尚书只是一时情急,方才说出刚才那番顶撞之语。还望皇上念在他往日的功绩,饶他一命吧。” 众臣纷纷跪在地上,替兵部尚书求起情来。 老皇帝仍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气恨的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人,将他的官服脱下,拖下去重责八十杖!” 大臣们听说皇上不仅褫夺了兵部尚书的官职,还执意要杖责八十,他们纷纷摇头叹着气,却再无一人敢上前进行劝说。 兵部尚书的官服被侍卫强行脱下,在押下大殿之际,他仰天一声长叹,“臣死不足惜,但西越数百年江山即将毁于一旦,岂不让人感到痛惜!” 这一句,令在场所有大臣无不动容,有的甚至偷偷用衣袖抹起了眼泪。 但,他的话,并没有让正襟危坐的老皇帝有一丝心动,他面无表情的将手一挥,便起身宣布退朝。 二十座城池,依然没能打动南蜀皇帝的心。 一得到这个消息,西越皇帝肺都要气炸了。 “不管用什么方法,朕一定要得到神医!” 他发了疯一般,大声的咆哮着。 继而他沉下昏黄的老瞳,低沉沙哑的说道,“ 朕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既然他软的不吃,那朕便给他来硬的!立刻传朕旨意,命大将军立即整顿三军,随时待命,若那顽固之人再不将神医交出,朕便出 兵攻打南蜀!” 听到皇上下了这样的旨意,大臣们均是满目震惊,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但有了前车之鉴,他们即便心中对老皇帝的决定丝毫不赞同,但却无人再敢上前进言。 南蜀皇帝正在同贤妃一道在湖心亭弈棋,突然听到这令人震惊的消息,手中的棋子不由掉落在棋盘当中。 “什么?西越已经在两国边界集结军队,随时准备要发兵攻打南蜀?” 他双目圆睁,声音因惊诧而微微颤抖。 听到这个消息,贤妃也是大吃一惊。 “如今天下太平,西越与南蜀向来河水不犯井水,为何西越国要无端挑起战事?” 她不禁满眼焦急的问道。 要知道,两国势均力敌,战事一旦开启,只会落得两败俱伤的结果。 不仅耗费巨大的财力物力,更会死伤无数,为两国带来巨大的恶果。 “西越皇帝已经放出话来,只要皇上愿意将林太医让出,他便即刻撤军,并仍是按照原先提出的条件,用西越一半的城池进行交换!” 丞相满眼焦急的对皇上说道,“若是皇上执意不答应,西越便立即对南蜀开战。” “那个老儿真是疯了!” 南蜀皇帝一听丞相的禀报,气恨的将棋子拂了一地。 气罢之后,他稳下心神 ,立即下令,“立即召集所有大臣前来商议对策!” 大殿之上,当大臣们得知这惊天的消息之后,不由惊恐万状。 “皇上,我南蜀向来重文轻武,对战事准备并不充分。这场战事又来得如此突兀,一旦开启,恐怕......我军会力所不殆......” 大将军不由满面惊慌的对皇上进言。 其余的大臣也纷纷对大将军的话表示赞同,连连点头。 “你们的意思,是要朕点头同意西越的要求,将林太医拱手相送?” 皇上不可置信的看着众臣,瞪大双目问道。 “皇上,西越仍然同意用一半的城池交换。如此,南蜀也并不算吃亏!”丞相连忙出言提醒。 但皇上仍然眉头紧皱,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这时,萧逸风上前进言,“父皇,西越皇帝索要林太医,无非是为了一已之私。他索要未果,便强行犯境,这样的做法,尽失民心!儿臣认为这场战事,西越一开始便失去了优势。南蜀若是因为畏惧战事便向其服软,非但助长了他的气焰,还令皇上在百姓心中失去了威信。” 这一番话,说得十分中肯,令先前赞同大将军的大臣们,变得犹豫不决。 太子对萧逸风的话满眼赞许,上前一步,对皇上进言道,“父皇,儿臣也赞同皇弟的看法。若是南蜀向其示弱,其余两国必定会以为南蜀软弱可欺,若是也效仿西越的做法,动辙以兵相胁,恐怕南蜀百姓今后再无安宁的日子!” 第二百八十章 翼王自荐 听了太子的话之后,原先举棋不定的大臣们心中顿时拿定了主意。 “皇上,太子和翼王的话十分在理。失去林太医事小,失了国体事大!臣主张坚决迎战,对西越还以颜色!”一位老臣率先开口,力挺两位皇子的意见。 许多大臣也紧随其后表态,“臣附议。” 大将军见绝大多数大臣都赞成迎战,也只得静立一旁,等待着皇上定夺此事。 皇上见众臣均无异议,便大手一挥,“传朕旨意!立刻全力备战,抵御外敌入侵!” 战事一触即发,两国进入交战状态。 西越来势汹汹,倾举国之兵力,全军向南蜀进犯。 南蜀顽强对阵,但由于镇守边界的将军年迈,在迎战不过半月之后,便不幸被西越的弓弩手用箭射伤,退出了营地。 主将受伤,军心一时大乱,西越军队趁此机会,向南蜀发起猛烈的进攻,令南蜀战势顿时吃紧。 得到这个坏消息,皇上再次如今众臣商议对策。 大臣们均是摇头叹气,纷纷对战事的局面担忧不已。 见大臣们个个眼眸低垂,无计可施。 皇上不由满眼焦急的问道,“难 道,我南蜀央央大国,竟无一人能为朕献出退敌良策?” 大将军闻言,缓缓走上前来,拱手对皇上说道,“如今主将负伤,军心自然焕散。若要改变这样的局面,必先稳定军心!” 皇上听了大将军的话之后,频频颔首。 “大将军言之有理!” 他一脸赞许的望着大将军,满含期待的问道,“不知大将军有何良策稳定军心?” 所有大臣也尽皆摒气凝神,等待着大将军献出绝佳的计策。 只见大将军两手一拱,恭敬的说道,“唯今之计,恐怕只有御驾亲征,方能稳定军心,提振士气。” “什么?” 皇上一听大将军的计策,惊得险些坐立不稳,“御驾亲征?” 莫说自己连战场的边儿都没沾过,就连兵书兵法也是一窍不通。 让自己御驾亲征...... 皇上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不已。 大臣们也纷纷对大将军的计策执否定的态度。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两军对阵之地,凶险无比。若是皇上一旦出了任何意外......” 户部尚书连连摇头,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 “但如今我南暂军心不稳,若不派出极具威 信的主将,恐怕这样下去,我军定会节节败退啊!” 大将军不由满眼焦急的说道。 这时,萧逸风突然上前一步,稳稳说道,“父皇,儿臣愿意自荐前往,亲自带兵击退强敌!” 一听萧逸风这句话,满朝文武不无瞠目结舌,目光尽数被他高大挺拔的身姿牢牢吸附。 “皇儿,你欲带兵迎敌?” 皇上满眼惊诧,定定望着自己的次子,高声说道,“你可知道,一旦上了战场,刀剑无眼,你的性命随时可能葬送!” “父皇,义之所在,儿臣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何况,南蜀乃是正义之师,儿臣相信,只要全军上下齐心迎敌,必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萧逸风目光坚定无比,浑身上下散发着王者之气。 大将军见萧逸风自荐,立即大喜过望,对皇上说道,“皇上,翼王殿下武功高强,又曾随臣学习过兵法。再加上,翼王殿下曾前往北辽驻守,不费一兵一卒便化解了困扰我军多年的难题。以翼王殿下在 军中的威望,若是亲自上阵迎敌,定能大大提振军中士气!” 听了大将军这一席话,大臣们纷纷表示赞同。 “皇上,臣也认为 ,翼王殿下的确是迄今为止最合适的人选。”兵部尚书也立即上前进言。 “皇上,臣也赞同大将军和兵部尚书的意见,认为翼王殿下亲自带兵迎战,是最适宜的办法。” 另一位大臣,也随即上前一步,对皇上恭敬说道。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一时之间,几乎满朝文武,尽皆赞同。 皇上看着朝上众口一词的文武百官,眉头不由紧紧拧结成团。 萧逸风可是自己的亲子,是自己和贤妃的心头肉! 这次可是与强敌对抗,同驻守北辽不可同日而语。若是出现任何差池...... 他念及此处,将大手一挥,“派皇子出战之事关系重大,朕还要细细思量方能作出决断。退朝!” 说完这句,他便起身离去,将一众大臣们抛在大殿之上。 萧逸风深知父亲作此延缓,乃是因为顾及到自己的安危。 于是下朝之后,他立即前往求见自己的父皇。 一见到儿子的面,皇上既是怜惜又是嗔怪的对他说道,“皇儿啊,你今日大殿之上怎可如此冲动!竟提出要亲自率兵御敌的主张!” 萧逸风目光炯亮,对父亲振 声说道,“父皇,儿臣身为皇子,理应为父皇分忧。如今战势紧迫,军心不稳,若是再作拖延,恐怕会贻误了战机。还请父皇同意,让儿臣即刻领兵出征,亲自上阵御敌!” “这是打仗,可不是儿戏!皇儿,莫说父皇舍不得让你以身涉险,若是你的母妃听闻此事,定会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将手负立身后,摇头叹息道。 “父皇,儿臣知道父皇对儿臣的安危担忧,但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南蜀若是一旦战败,将国之不国,非但父皇和母妃和儿臣性命不保,就连整个南蜀都会落入那残暴无道的西越君主手中!” 萧逸风定定望着自己的父亲,无比坚定的说道。 听了萧逸风这番劝说,皇上的神情微微一动。 “你执意前往?”他皱着眉头,斜目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萧逸风的脸上并无半分惧意,定定的点了点头。 见萧逸风心意已定,皇上只得叹了口气道,“好吧,你既然如此执拗,朕这便将你的决定告诉你的母妃,听听她怎么说!” 当皇上一脸忧色,将萧逸风自荐之事说与贤妃的时候,贤妃低下眸去,沉默了半晌。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夫君......天快亮了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皇儿身为南蜀皇子,更是责无旁贷。” 稍后,她抬起头来,目光澄亮的望着皇上说了一句。 听到贤妃这话,皇上不由大感意外。 “爱妃......皇儿可是你唯一的孩儿......你与他又失散多年,好不容易重聚天伦,难道能忍心看着他去赴死?” 皇上不由惊声对贤妃问道。 “臣妾当然不忍,但臣妾不能因为一已之私而置万民于不顾。” 贤妃目中有些湿意,但语气依然坚定。 听了贤妃的回答,皇上的脸上浮起一抹愧色,“唉,朕真是枉作天子,竟连你们母子二人都不如......” 说完之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将贤妃拥入怀中。 当林月涵得知萧逸风要亲自前往御敌时,心里不禁又惊又痛。 “二殿下,这一场战事皆是由月涵而起,如今你为了力挽狂澜,要亲赴战场,以身涉险。” 林月涵定定的望着面前霸气十足的男人,恳切的说道,“此番请让月涵随二殿下一道出征,若是二殿下不幸......负伤的话,月涵还可以及时替你医治!” 萧逸风唇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用手指轻轻挑起林月涵的下巴,温和一笑,“若是你在本王的身边,本王岂能安心迎敌?” 林月涵见他为了安慰自己,故意作出一副轻松的模样与自己调笑,心里不由越发焦急。 “可是我真的放心不下!我一想到你可能陷入危险的境地,我便心痛不已。” 她的目中不禁浮起泪意,满眼急切的看着萧逸风。 听她说出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来,萧逸风的身体微微一震。 “月涵,你是本王心爱之人。护你周全,是本王最大的心愿!两国交战之地,危机重重,本王又岂会让你面临那样的险境!” 萧逸风目中情意绵绵,缓缓说完这句之后,便将林月涵一拥入怀。 “月涵,不要再劝了。明日一早,本王便要出征,你我何不珍惜这难得的相聚时光......好好惜别?” 他用唇轻轻触碰着林月涵的发丝,温柔无比的说道。 听了萧逸风这一句,林月涵的泪不由滚滚落下,两手紧紧的将他抱住。 过了许久,林月涵从萧逸风的怀里挣脱出来。 “怎么了?”萧逸风定定望着林月涵,轻声问道。 “等我一会儿!既然是替你壮行,又岂能不好好饮一杯?” 萧逸风闻言,斜眯起眼来看着她,抱臂说道,“好,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过了许久,林月涵方才返回。 见林月涵一身明艳照人的女子装扮,萧逸风双目不由放出幽幽的光亮。 “本王许久不曾见过你作女子装扮,怎么今日又想起来?难不成,想挑逗本王?” 萧逸风唇角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语带魅惑的问道。 林月涵没有回答,只将手上的酒壶和两个酒杯摆上了桌面。 萧逸风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稳稳的坐在林月涵的对面,静静的看着她将两个酒杯斟满。 林月涵缓缓倒满酒杯,一杯递到萧逸风的面前,而另一杯则端在了 手上。 “你出征在即,月涵知道你如今不胜酒力,便以茶代酒,祝你一路顺遂,大胜而归!夫君,月涵先干为敬!” 她目中眼波流转,柔情蜜意的对萧逸风说道。 听到林月涵最后一句,萧逸风的身体猛的一颤。 “月涵......你刚刚唤本王什么?” 他双目瞪得溜圆,视线定定落在林月涵娇媚可人的脸上无法移开。 “夫君,你刚刚不是问月涵,为何今日要做女子装扮吗?” 林月涵明眸中放着勾魂夺魄的光茫,唇边绽出娇美的笑妍,娇声说道,“妻子送夫君出征的前一晚,不是都会打扮得漂亮一点,好让夫君带着好心情奔赴战场。” 听了林月涵这番话,萧逸风再也把持不住,一把将林月涵拉入自己怀里,细细亲吻起来。 绵长细腻的亲吻过后,萧逸风强抑着内心的渴望,将她不舍的放开。 他回到座前,端起桌上的酒,对林月涵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说完这句,他便将杯中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林月涵也干了杯中的茶水,放下空杯之后,她便缓缓走到萧逸风的面前,坐到了他的腿上,同时用柔软细嫩的小手轻轻勾住了他的脖子。 一时之间,她香甜的气息串入萧逸风的鼻中。 萧逸风将手环在她柔弱无骨的**,轻易便能感觉到她身子的柔软而美好,他的身体不由变得异常紧绷。 “月涵,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惹火!” 萧逸风强忍着心头的难耐,用压抑而沙哑的嗓音说道。 林月 涵闻言,非但没有立即从他的身上撤退。 反而抬起精致的下巴,媚眼如丝的直着他,语带挑衅的问道,“这样便是在惹火吗?” 萧逸风浑身躁热难奈,粗声答道,“你这是明知故问!” “那这样......” 林月涵一边说着,一边将娇艳的唇瓣缓缓移向他的颈间,轻轻的摩挲了几下,然后问道,“又算什么?” 这带着明显暗示的行为,令萧逸风再也把持不住。 他一把将林月涵的腰扣住,霸道无比的说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呆会儿可不许求饶!” 说完这句,他便将林月涵压在地上,一边亲吻着,一边忙乱的解起她的系带。 “你......” 到了中途,萧逸风突然停了下来,满面惊诧的望着林月涵光洁的肩颈,用极力压制的音量问道,“是......女人?” 林月涵没有言语,只秋波莹莹的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轻轻勾了勾下巴。 萧逸风目中浮现出欣喜若狂的意味,他一边亲吻着,一边委屈的埋怨道,“月涵,你将本王......瞒得好苦!” 亲着亲着,他突然脑中嗡的一响,一个念头浮出脑海。 “你是......安宁镇那名女子?” 他浑身不由一僵,惊声问道。 接着,他从怀里取出那块贴身藏着的“林”字玉牌,“这块玉牌......是你的?” 林月涵两排密扇似的睫毛眨了眨,伸手将玉牌接过,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见林月涵这个动作,萧逸风顿时明白了所有真相。 难怪上次她会 不顾一切离开自己,原来,竟是因为此事而痛恨自己! 他目中浮现出深深的愧意,对林月涵支支唔唔的解释着,“月涵......那次,我并非有意......伤害你......” “我当时,是因为......顽疾发作,根本不能控制自己,才对你做出那样的......兽行......” 这件事,是自己人生唯一的污点!虽然当时自己身不由已,但每每回想起来,都会有一种深深的负疚感。 如今,被自己如此伤害过的女子,竟然是自己最心爱之人。 这叫自己如何向她解释,方能使她对自己释然? 看着萧逸风满眼痛楚,喋喋不休的向自己作着解释。 林月涵伸出纤纤食指,指了指案上燃了一半的红烛,另一条光洁圆润的胳膊从萧逸风的腋下穿过,妥妥放在了他结实的腰间。 “夫君,你再说下去,天就亮了......” 听她柔声细语的唤自己作“夫君”,又瞥见瞧见外面的天色已是蒙蒙亮,萧逸风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一头埋在了林月涵的颈间...... 林月涵虽然浑身都散了架,但她仍然挣扎着起身,精心妆扮好之后,又替萧逸风穿戴整齐。 “夫君,这一身战袍穿在你的身上,真是既高大又威猛,月涵更加舍不得你离开了!” 林月涵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己的丈夫,目中全是流连之意。 萧逸风一脸邪魅,用食指轻轻勾起林月涵的下巴,语意暧昧的问道,“为夫向来高大威猛,怎么,娘子才知道?” 第二百八十二章 真有了? 见他临别之际还有心思同自己调笑,林月涵的目中微微浮起湿意。 她猛的扑到萧逸风的怀里,双手牢牢的环在他的腰间,温声叮嘱道,“夫君,你一定要毫发无伤的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听到林月涵情真意切的话语,萧逸风眼眶也有些湿润,他强抑着心里的不舍,哑声说道,“有娘子替为夫壮行,为夫又岂会令娘子失望!你放心,为夫一定会大获全胜,凯旋而归,到时,与你再不分离,做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听了心上人郑重的许诺,林月涵缓缓从他的怀里起身。 她再次替萧逸风理了理战袍,极力维护着面色的平静,“夫君,时候不早,该启程了。” 萧逸风闻言,唇边再次漾起一抹笑意,对林月涵轻轻挥了挥手,然后便倏的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离去。 听着萧逸风的脚步声渐渐远离,直至完全消失不见,林月涵方才浑身一软,跌坐在床上。 越是情浓,便越是煎熬。 林月涵在萧逸风离开之后,整个人陷入无比的煎熬之中。 她不管走到哪里,脑中都会不经意浮现出萧逸风的画面。 深宫之中,到处都是他留下的印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个动作,都细致入微,深深刻入了林月涵的脑海。 他不在身边的日子,林月涵越发明白他对自己有多重要。 而每当有消息传回 ,她既是惊怕,又是期待,心情矛盾到了极点。 所幸,每每传回来的消息,都是捷报。 自从萧逸风亲自坐阵,南蜀士气大振,加上萧逸风指挥得当,屡出奇谋,令西越接二连三的吃了败仗。 战事持续了一个多月,几乎所有南蜀的兵士都认定,只要有翼王,便场场都是胜利。 捷报频传,皇上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半道杀出的皇子,竟然是个骁勇善战的武将之才。 而大臣们在谈论起翼王殿下的事迹来,都不由竖起大拇指,纷纷对他交口称赞。 而正在这个时候,林月涵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这一日,她在替太子妃诊完脉后,正欲起身离去,突然感觉到头有些晕眩。 “林太医,你......怎么了?” 太子妃发现了她的异样,连忙出言询问。 林月涵强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打起精神对太子妃说道,“臣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有些疲累所致。” “林太医,你要注意休息,千万不要逞强。” 太子妃满眼关切的说道。 “多谢太子妃体恤。” 林月涵感激的看了太子妃一眼,拱手向她请辞。 回到自己的房里,林月涵的头越发晕眩,非但如此,她的胸口也有些发紧,胃里也有些翻腾。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思虑过度所致?” 林月涵心里异常烦闷,伸手搭在腕间,替自己把起脉来。 这一把之下 ,林月涵的脸色骤然一变,险些吓晕过去。 因为她指尖传来的脉象清晰无遗的显示出,自己的脉象,是喜脉! 震惊之余,林月涵的心中又被满满的幸福所充斥。 她将手轻轻贴在自己的小腹,闭上眼睛感受着里面的小生命。 “我有孩子了!夫君,我有了你的骨肉......” 她一边喃喃念着,眼眶渐渐湿润。 林月涵熟知医理,自然知道怀了孕的妇人应当注意些什么。 为了让腹中的孩儿能够长得健壮一点,林月涵强忍着胃里的翻涌,尽量吃下营养丰富的食物。 她一边细心呵护着她和萧逸风的孩子,一边焦急的等待着萧逸风凯旋而归。 转眼之间,她的肚子已经满了三个月,胎象平稳下来。 三月一过,林月涵的胃口便好了许多,而气色也比头三个月好了许多,不再经常出现头晕目眩的症状。 而这个时候,她的小腹渐渐隆了起来,若是不加掩饰,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她将捆胸布取下,连同肚子一起缠上,如此一来,整个人看上去只是微微有些发福,而并不会被人发现她是一个怀了身孕的妇人。 但她知道这样下去并非长久之计,自己的肚子即便再怎么隐藏,也最多只能瞒上两三个月。 而肚子越大,捆绑腹部越不利于胎儿的发育,这令林月涵越发感到焦虑。 “夫君,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林月涵用手扶着自己微 微隆起的小腹,双目呆呆望着窗外的圆月,喃喃的念着,“你知不知道,我等得很辛苦......” 而此时,太子妃的身孕已满八个月,再过一段时间便要临盆。 看着太子妃的胎儿即将呱呱坠地,皇后的心情自是好得无法言喻。 她此时除了祈求太子妃平安诞下皇孙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心愿,便是萧逸风最好永远别回来。 太子妃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起来格外吃力。 林月涵知道这个时候十分关键,稍有不慎,极易引起胎儿早产。 于是她不顾辛劳,带着身孕,每日均依时前往太子寝宫,替太子妃把脉。 这一日,她刚刚替太子妃把完脉,正准备起身返回,却见太子紧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回来。 “殿下,你脸色这么难看,究竟出了何事?” 太子妃立即觉查到自己的丈夫神色有异,一脸关切的问了起来。 只见太子目色沉郁,满眼焦虑的说道,“我刚刚去向父皇请安,无意之中听闻一件噩耗。” 一听到这话,林月涵的神色顿时紧张起来,她心里隐隐感到此事定然与萧逸风有关。 “是什么噩耗?为何没有听人说起?”太子妃一脸惊诧的问道。 “此事关系重大,父皇定是怕人心大乱,才秘而不宣。不过,刚才我真真切切听父皇念了一句,皇弟中箭从马背上跌落......” 太子的话还没有说完,林月涵的口中便发出一 声惊叫。 太子和太子妃均被林月涵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去一看。 只见林月涵此时已经倒在地上,俨然已经晕了过去。 “太子,前一阵林太医的脸色便很差,他为了臣妾仍旧强撑着身体日夜辛劳,快,快将她扶到床上,让太医速速替她诊治。” 太子妃见林月涵晕了过去,连忙焦急的对太子催促道。 太子立即命人请丁太医前来替林月涵诊治。 听闻林月涵晕了,皇后不禁满心忧虑。 她担忧的是,林月涵医术精湛,太子妃在他的调理之下,腹中胎儿安安稳稳度过了八个月。 若是林月涵出了任何意外,难保太子妃能够平平安安诞下腹中胎儿。 “这个林月涵,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这紧要的关头病倒了!” 皇后一脸不满,气恨的说道,“若是等到太子妃顺利产下皇孙,本宫倒是巴不得他病死了才好!” 贴身公公连忙上前劝慰,“皇后莫急,那林月涵到底因何晕倒,还须等到丁太医替他诊治过后方才知晓。或许,并非什么大事!” 听了贴身公公的话,皇后心情稍稍平复,她对贴身公公催促道,“快去替本宫盯紧了,一有消息,立即回报。” 而当丁太医替一脸苍白,昏迷不醒的林月涵把完脉之后,脸色不禁倏的一变。 “丁太医,林太医到底是得了什么急症?”太子妃见丁太医这幅神情,不由满眼焦急的对丁太医问道。 第二百八十三章 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 “这......”丁太医闻言,脸色越发为难,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犹豫之下,他伸出手去,再次替林月涵细细把起脉来。 太子和太子妃从未见过丁太医如此审慎,二人不由焦虑不安的对视了一眼,深恐林月涵得了难以医治的顽病。 确认再三,丁太医眉头紧紧皱起。 “丁太医,有话不妨直言。” 太子见丁太医一脸为难的表情,不由出言催促起来。 “回太子的话......林太医的脉象显示......” 丁太医支支唔唔,终是据实说道,“他身怀有孕......” “你说什么?”太子和太子妃听到这句,声调陡然提高了八度。 震惊之余,太子和太子妃均不可置信的望着丁太医,出言问道,“丁太医是不是弄错了,林太医明明是男子,怎么可能怀有身孕?” 见太子和太子妃质疑自己的判断,丁太医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臣不过依照脉象直说......” 他十分肯定的说道,“臣已经再三确认,林太医的脉象的的确确是喜脉无疑!” “天下间怎么会有这等奇事?” 太子妃满 眼惊诧的问道,“莫非,男子也能怀孕生子?” “宛儿,你这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世间怎么可能有男人怀孕之事!” 太子闻言,连忙出言纠正太子妃的说法。 “那究竟为何会如此?”太子妃眉头紧蹙,一脸迷惑不解的问道。 丁太医埋头细想了片刻,眸色暗淡的开口,“依臣判断,林太医应该是......” 他话到嘴边,复又停了下来,目中现出焦灼之意。 “丁太医,到底是怎样?” 太子此时已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急急追问起来。 “此事关系重大,还望太子和太子妃慎重行事。” 丁太医目带焦虑,林月涵当初是由自己举荐入宫,一旦她女扮男装的身份暴露,便是欺君的大罪。 到时皇上一旦发起怒来,难保自己不被牵连进去。 但她的腹中既已有了骨肉,此事无论如何也瞒不下去。不如将此事如实对太子和太子妃禀报,让他二人定夺此事。 思虑再三,丁太医慢慢吞吞的说道,“依臣推断,林太医或许是女扮男装。” “什么?女扮男装?” 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太子妃不由一声惊呼。 随即,她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太子听了丁太医的话之后,虽然目中带有惊诧,但细想之后便平复下来。 “林太医身形娇小,容貌清丽,细看之下,果真有几分女儿家的姿态。” 他中肯的说道。 这时,太子妃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她压低音量对丁太医说道,“丁太医,此事关系重大,可千万不要推断错了。” “臣也不敢确定此事真伪,若是太子妃想要求个明白,只须命宫女替她查验即可证实。” 听了丁太医的话,太子妃立即唤来自己的贴身宫女。 贴身宫女缩手缩脚,紧张的往林月涵的胸口探去,这一查之下,立即发现了端倪。 “禀报太子妃,林太医......果然是女子!” 贴身宫女如实向太子妃作着禀报,“非但如此,她的小腹还微微隆起,似乎是怀了身孕。” 听到贴身宫女的禀报之后,太子妃和太子均明白过来。 林月涵果然是女扮男装入宫作了太医。 “此事一旦被人知晓,定然会引来一场轩然**!如今她又怀了身孕,恐怕父皇不会轻易饶过她。” 太子一想到此事一旦暴露人前,会引发的后果,便不由眸色暗沉,忧心不已。 “殿下,她对臣妾和腹中的孩儿有天大的恩德,我们岂能将她的事说出去?” 太子妃连忙向太子求情。 “可是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终究是瞒不住的。她不但女扮男装,欺瞒父皇,还在宫中与人私通,秽乱宫闱。她犯下这样的弥天大罪,叫我如何敢对父皇隐瞒?” 太子好意的对太子妃提醒着。 “能瞒一日是一日,殿下,就算不看在臣妾的面上,也要替孩子积些福荫。我们这样做,无异于恩将仇报啊!” 太子妃见太子有意将此事上呈,不由满眼含泪,对太子苦苦劝说起来。 丁太医则是一脸默然,静静等等着面前的太子夫妇做出最后的决定。 太子听了太子妃的话之后,皱起眉头思索了许久。 “好吧,便依你所言,能瞒一日是一日。” 太子主意打定,便对丁太医郑重的叮嘱道,“丁太医,此事权当你并不知情,他日若是皇上责怪,本宫自会一力承担。” 这个结果,正是丁太医求之不得。 他闻言立即恭敬的应道,“臣一定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装作对此事毫不知情。” 听丁太医愿意配合,将此事隐瞒下去。 太子和太子妃均是舒了一口大 气。 既而太子妃又对贴身宫女一番叮嘱,让她对此事守口如瓶,千万不能对外声张。 房内四人如此商议,殊不知在距他们身后数米远的门外,有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正放着贼亮的光。 他听到房内四人的对话,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什么?林月涵是女扮男装?还怀了孩子?” 听到贴身公公的禀报之后,皇后再也无法淡定。 贴身公公连连点头,压低音量说道,“奴婢也未曾想到,那林月涵竟敢瞒天过海女扮男装混入宫中,还与人苟且,珠胎暗结!” “她腹中的野种,难不成是......那个贱种的?” 皇后眉头紧蹙,沉下凤眸,沉吟起来。 “八九不离十。” 贴身公公接过话去,“若非二殿下早知林月涵是女儿身,岂会对她如此痴迷,甚至不惜违抗皇上旨意,拒绝迎娶月伦公主?” 皇后听了贴身公公的话之后,凤目中闪过一抹杀意。 “既是如此,本宫便更容不得她了!” 皇后声音冷冽,如地府之音。 “娘娘莫急!”贴身公公知道皇后的心意,连忙出言劝阻。 “不急?本宫若是不除去她,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她腹中的孩儿落地?” 第二百八十四章 她的肚子,本宫一天也容不下 皇后满眼不满的扫了贴身公公一眼。 “娘娘,那林月涵女扮男装,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娘娘想要除去她,又有何难?” 贴身公公急急进言,“但太子妃此时即将临盆,若是林月涵一旦死了,若太子妃有任何意外的情况,谁还有这回天之力?” “你的意思是......” 皇后斜目看着贴身公公,一脸探寻之意。 “依奴婢看,不如就让她多活个几日,待太子妃一旦平安生产,便将她女扮男装之事揭发。到时,娘娘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轻易将她除去!” 贴身公公满眼闪着狡黠的光,俯首对皇后说道。 “她的命本宫可以暂且留下,但她的肚子,本宫却一天也容不下!” 皇后语气坚决,目光杀气腾腾。 如今翼王风头正劲,大获民心。 反观太子,则是至今寸功未立。而太子妃肚子里即将出世的皇孙,便是自己唯一的倚仗。 若是林月涵腹中的贱种不除,皇上即便要杀林月涵,也会让她先行将自己的亲孙子生下来。 那样一来,太子再力与之一较长短,储君之位必然易手他人! 皇后这边紧锣密鼓的筹划着如何除去林月涵的肚子,而林月涵此时方才悠悠醒转。 她一醒过来,正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太子妃一把按住。 “当心动了胎气......”太子妃满眼关切的望着她,柔 声说道。 林月涵闻言目中闪过一道惊慌,但她顾不得理会她是如何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满眼焦急的四下张望。 “林太医,你在找什么?” 太子妃见状,不由出言问道。 这时太子听到房里的动静,径直走了过来。 一见到太子,林月涵连忙带着哭腔问道,“太子殿下,你先前说二殿下他中箭落马,急报里还说了些什么......” 她一想到自己的丈夫身陷危急,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见她神色悲悲戚,太子顿时恍然大悟。 “林太医,难道你......与皇弟他......?”太子满眼惊诧的问道。 太子妃一听太子这话,她也立即反应过来。 “你腹中的孩子,是翼王的?”太子妃惊声问道。 林月涵闻言,不由自主将手抚着肚子,缓缓的点了点头。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太子妃惊和合不拢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翼王多年不亲近女色,竟是因为这个缘故......” 她若有所悟,幽幽叹道,“他不惜向父皇索要,让你搬入‘朝华宫’中贴身侍奉。皇弟为了你,可真谓煞费苦心啊!” 听了太子妃的话,林月涵的心里越发难过。 “他如此待我,甚至因为我的缘故,亲赴战场。如今军中传来他中箭的消息......” 林月涵一边哽咽的说着,一边抬眼看着太子,凄然问道,“太子 ,军报中还说了些什么,他到底伤到哪里,是生还是......死?” 太子见她如此难过,连忙出言安抚道,“本宫先前也只听得只言片语,并不了解全部的经过。至今父皇都未召集群臣商议此事,想来,皇弟的伤并无大碍。” 林月涵听他如此说,神色稍稍安定下来。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但她毕竟听说萧逸风中箭,再怎样自我安慰,也始终为他的箭伤忧心不已。 若是自己在他的身边,或许还能替他疗伤...... 而太子和太子妃,此时更加担心的则是她的肚子。 “林太医,如今你已怀上了皇弟的骨肉,千万不要过于忧心。” 太子妃对林月涵好意提醒着,“你不是说过,忧伤的情绪也能影响到腹中胎儿吗?” 听了太子妃的劝说,林月涵垂眸点了点头,“多谢太子妃提醒,我会好好保护二殿下的孩子。” “林太医,这些是你替我开的膳食食谱,我特意让厨房多做了一份。你大半日没有进食,想来一定饿了。” 太子妃将贴身宫女端上来的两个瓷碗接过,一个放在自己面前,一个递到林月涵的面前。 但林月涵此时一心担忧着萧逸风的安危,根本没有一点胃口。 见林月涵定定看着瓷碗,半天不吃,太子妃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说道,“你刚刚不是说,要保护好皇弟的孩子吗?如今,你饿着肚子,孩子也吃不 着。快,趁热吃点东西!” 林月涵听了太子妃这句,方才端起碗,勉强吃了起来。 既然知道林月涵腹中的孩子是萧逸风的,太子和太子妃心里的担忧比先前少了许多。 “林太医,你腹中的孩儿一天天长大,你打算对皇上瞒到何时?” 太子妃一边吃着碗里的膳食,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听了这话,林月涵的眉头不由微微一蹙。 “圣心难测,我不知道皇上一旦知道此事后,会如何处置。” “可是,你即便也作拖延,也瞒不了太久。”太子妃好意提醒着。 这句话,让林月涵的眉头越发紧蹙。 太子见状,连忙插言道,“此事还是尽量拖延吧!但愿皇弟能够早日归来,他若在,会拼死维护妻儿周全。” 林月涵认同的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但二殿下到底何时能够归来,尚且是未知之数......” 自己能做的,便是在煎熬中等候,希望他能够安然无恙,平安归来。 “这几日,你如今女扮男装,不方便做孕妇的膳食进行调理。便每日与我一同进膳,将你和皇弟的孩子养得白白胖胖!” 太子妃吃完之后,便将碗放到托盘之中,心满意足的说着。 林月涵对太子妃的话满心感激,“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后一心想除去林月涵肚子里的孩子,她从妆匣的最底层取出一个纸包。 “娘娘,这纸包里的药粉,是以前丞 相在世时命术士配制。此药粉无色无味,只须一指甲盖的份量,便足以令怀孕的妇人滑胎!” 贴身公公半眯着眼,定定看着皇后手里的药包,低声说道。 “此物多年不曾派上用场,不曾想,为了对付区区一个林月涵,本宫还得再次动用它!” 皇后娘娘目中浮起一抹狠厉之色,一字一字说道,“你设法接近林月涵,将它偷偷下在她的食物中!” “如今林月涵每日都与太子妃在一起,奴婢要接近她简直易如反掌!” 贴身公公目中放着阴冷的光,沉声说道。 “既然如此,你就替本宫探望太子妃吧!顺道将本宫赐给太子妃的首饰送过去。” 皇后将药包递到贴身公公手中,然后顺手从妆匣里取出几件首饰,一并递给了他。 “是,奴婢这就去办。” 贴身公公两手将东西接过,俯首贴耳的应声。 贴身公公将药粉藏于自己的甲盖中,然后算好时辰,便带着皇后的赏赐再次前往太子妃的寝宫。 去的时候,不早不晚,刚好是太子妃进膳的时辰。 他刚将礼物放下,对太子妃嘘寒问暖了几句,便见贴身宫女端着两个瓷碗走了进来。 待瓷碗放下,太子妃便端起碗来准备食用。 林月涵也伸出手去,正准备端另一个瓷碗...... 正在这时,贴身公公突然“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太子妃和林月涵满眼不解的望着他,不知他在大惊小怪什么。 第二百八十五章 咦?哪个是我的碗 “奴婢好象看到......床边有一条蛇爬过去了!” 他双目瞪得老大,似乎十分惊恐。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蛇......” 太子妃不禁满眼迷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终究是怕被蛇咬,太子妃连忙吩咐贴身宫女前去查看。 趁着大家的视线都随着贴身宫女的身影移开,贴身公公连忙将手从衣袖中伸出,在托盘里那只瓷碗中抖落了藏在甲盖里的药粉。 “没有啊......”宫女在床的周围四下查看,却什么都没发现。 太子妃将碗放回托盘,缓缓走上去,也细细查看了一番。 这时,贴身公公假意关切的走过去,将早早藏于袖中的一截布绳偷偷扔到床脚。 “原来是奴婢看花眼了!” 他弯身拾起自己刚刚扔的布绳,一边赔笑道,“这不过是一截布绳,奴婢刚才大呼小叫,惊到了太子妃,实在是罪该万死!” 太子妃见了贴身公公手里的布绳,方才抚着胸口定下心来。 她缓缓走回自己的座椅,正准备端碗,却突然眉头一皱,“咦,哪一个碗是我的?” 一听这话,贴身公公吓了一头冷汗。 两个碗的位置靠得本来就近,太子妃到底将碗放在托盘的哪一侧,自己先前也并未留意。 “算了,反正我们都还没有吃,哪个碗都是一样的。” 太子妃浅浅一笑,伸出玉手,从托盘里随意端起一个瓷碗来。 “太子妃!” 贴身公公见太子妃要吃,便立即出言劝阻。 “又怎么了?”太子妃闻言, 不由皱着眉头问道。 “这......” 贴身公公头皮有些发麻,支支唔唔的说道,“这粥不能喝......” “为何?”太子妃一脸不解的看着贴身公公惊慌失措的面容。 “刚才......刚才被奴婢耽误了些时候,这粥恐怕是凉了,不如让......厨房重做!” 贴身公公双目布满惊恐,断断续续的说着。 太子妃摸了摸碗壁,满眼嗔怪的说道,“这粥的温度刚刚好,何必重做。” 说完这句,她便不再理会贴身公公,用勺子舀起粥,开始吃了起来。 而对面的林月涵,此时则端起另一个瓷碗,也开始吃粥。 正吃着,林月涵的鼻中突然嗅到一丝细微的异味。 不对,这气味虽然微弱,便却并不是自己所制定膳食当中所加之物。 她端着自己的瓷碗仔细嗅了嗅,却发现,那一丝异味并非来自自己手中的瓷碗。 “太子妃!”林月涵立即警觉,她一声惊呼,将太子妃手中的碗夺了过去。 太子妃被她这个动作一惊,满眼迷茫的问道,“林太医,出了何事?” 林月涵没有立即回答,只将太子妃的瓷碗凑近鼻间一嗅。 那抹怪异的气味,果然是从这只碗中发出。 “太子妃,这粥里被人下了药!” 林月涵满眼惊恐的望着太子妃,高声说道。 听到林月涵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惊得手足无措。 而贴身公公听到林月涵在太子妃的碗里发现了异常,不由吓得双腿发软,险些站立不稳。 “下药,下了什么药?”太子妃也是吓得六神无主,满 眼无助的看着林月涵问道。 话刚出口,她突然感觉小腹剧痛无比。 于是她立即明白过来,用手捂着肚子,指着托盘中的粥碗,“这粥里下了落胎药......啊......好痛......” 林月涵见状,也顿时慌乱起来,而此时,贴身宫女已经呆呆的立在一旁,根本不知道作何反应。 贴身公公见太子妃腹痛不止,知道那碗下了堕胎药的粥果然是被她吃进了肚子。 他身子一软,双膝跪倒在地,对林月涵苦苦哀求,“林太医,求你无论如何要......保住太子妃腹中的孩子......” 林月涵此时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她一边吩咐宫女协助自己将太子妃扶到床上,一边替太子妃把起了脉。 太子惊闻这个噩耗,立即赶了回来。 他一见太子妃痛得面无血色,一脸的冷汗,便立即冲上去,将她的两手紧紧握住。 这个消息,同时惊动了皇上和皇后,他们也一前一后赶了过来。 皇上在外面焦急的等待,而皇后则是不顾众人的阻拦,迎头冲进了太子妃的房内。 而这时,太子妃的床上已经隐隐可见红艳刺目的血色,从她的身下流出。 看到这幅场景,皇后的双目惊恐的瞪大,她扶着床榻方才稳住身形。 “怎么会......这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退了出去,咬牙切齿的说道,“一定是林月涵搞的鬼!她存心害本宫的皇孙!” 皇上见她这幅颠狂的模样,连忙厉声喝止,“林太医一直尽心尽力替太子妃保胎,朕亲眼目睹 !你若再胡言乱语,影响林太医替太子妃诊治,朕便将你逐出去!” 皇后见皇上如此动怒,立即噤若寒蝉。 “太子......” 太子妃忍着腹中的痛楚,断断续续的对太子说道,“太子......都是臣妾无用......” 太子的目中浮起泪意,他用手抚着太子妃的手,哽声说道,“宛儿,你不用担心,有林太医在此,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贴身宫女闻言,也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道,“太子妃,你一定会吉人天相......” 皇上则是眉头紧蹙,一脸焦躁的等待着林月涵出手救治太子妃和自己尚未出世的孙儿。 林月涵先替太子妃将止血提气的药丸喂入口中,然后又吩咐宫女准备热水剪刀和婴儿用的衣裳和被子。 “准备这些东西......难道,宛儿要生了?” 太子听闻林月涵的话,不由满眼惊疑的问道。 “太子妃误服堕胎药,引得孩子早产,虽然尚未足月,但保住性命应是无虞。” 林月涵一边准备着接生的东西,一边回答着太子的问题。 “堕胎药?” 太子一听这三个字,脸色刷的一变。 “什么人,敢对宛儿下此毒手?” 他满面震惊的问道。 “太子,如今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林月涵一边抹着额头的细汗,一边气息不稳的说道。 她一边指挥着宫女太监,一边对太子问道,“敢问太子,若是出现紧急的情况,太子妃和孩子只能保一人,该作何选择?” 太子听到林月涵的问话,脸上露出痛苦万状的表 情。 “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宛儿的性命!” 太子毫不犹豫的说道。 而皇后此时在房外听到两人的对话,立即高声喊道,“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皇孙!” 太子闻言,眸色一沉,对林月涵用霸道的口吻下令,“保宛儿!” 皇后立即反驳,“林月涵,本宫命你保皇孙,听到了没有!” 皇上听到房里房外,皇后与太子争执不休,不由厉声喝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喋喋不休的争吵,还让太子妃如何安心生产,让林太医如何安心替太子妃诊治?” 而这时,太子妃的体力稍稍恢复,她紧紧捉住太子的手,强忍着身体的痛楚,吃力的说道,“太子,答应臣妾......不管有任何意外的状况,一定设法保住我们的孩子!” 见太子妃目色如此焦急,林月涵定定的点了点头,对太子劝道,“毕竟命是太子妃自己的,她作出这样的选择,何不成全她的心意?” 听了林月涵的劝说,太子的眼睛顿时变得通红。 “宛儿,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任何的意外!” 他对太子妃说完这句之后,便将视线移向林月涵,用异常坚定的语气说道,“林太医,本宫要你无论如何保她母子二人平安!” 听到这句,林月涵立即将手一拱,低声答道,“臣定当全力以赴!” 太子得到林月涵肯定的答复,神色微松,他拍了拍太子妃的手,温和说道,“我先出去了,等你生下麟儿,我定求父皇大摆宴席,为你和孩子庆贺!” 说完这句之后,他将泪一拭,迈步退了出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 是杀是剐,任凭处置 待太子退出去之后,林月涵又开始忙碌起来。 这时,稳婆也被召唤前来。 林月涵将一切安排妥当,又对稳婆细细叮嘱了一番,然后才擦着额头的细汗,退了出去。 皇上一见到林月涵,便皱着眉头问道,“林太医,太子妃情况如何。” 林月涵两手一拱,谨慎说道,“臣不敢断言。” 皇上闻言,不由叹了口气,焦急的在房里踱起步来。 外面的人在焦急的等待,房里的人忙碌不堪。 室内时不时传来太子妃痛楚的呻吟,令在场众人的心跟着起起伏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哇......” 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从室内传出,所有人都立即站起身来。 听到这声啼哭,皇后的脸上顿时浮起欣喜若狂的表情,她双手合十,作着祷告的手势,“谢天谢地,皇孙总算平安诞下了。” 皇上听到皇后的话,也是满面惊喜,对林月涵问道,“孩子已经生下来,太子妃是不是也算平安度过了这一关?” 正在这时,稳婆抱着一个襁褓从室内走了出来。 她喜滋滋的对皇上和皇后揖了一礼,“恭喜皇上,皇后和 太子,太子妃顺利产下一名男婴。” 听到这话,皇后的脸上越发惊喜,“是男婴?” 她一边惊喜的叫着,一边从稳婆手里接过襁褓,一脸如获至宝的表情。 皇上听了稳婆的话之后,眉头顿时一松,呼了口气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太子根本无暇顾及襁褓中的孩儿,只牢牢逼视着稳婆问道,“太子妃现在情形如何?” “太子妃生下孩子之后,便感觉浑身乏力,已经虚脱得睡了过去。” 稳婆一脸平静的对太子说道。 太子一听这话,目中的忧虑挥之不去,他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而林月涵听了稳婆的话之后,眉头也是紧紧拧结。 她知道,太子妃有多在意这个孩子,若是她安然无恙,定会兴奋得睡不着,又怎会如稳婆所言那般,自行睡了过去? 这样的情况,十分不妥! 正在林月涵疑惑之际,室内突然传出了宫女的惊呼声,“血,太子妃流了好多血!” 几乎同一时刻,太子从内室冲了出来,一把扯住林月涵的衣袖,红着眼眶说道,“林太医,快,快救救宛儿!” 皇上见太子如此冲动,不由出言提醒道,“林太医毕竟是男子,太子妃的产房,他 着实不方便进入,不如让稳婆进去看看吧。” 太子闻言,立即急得跺起脚来,“宛儿她流血不止,怎么唤都不应声!若不及时施救,恐怕......” 皇上目中现出犹豫之色,迟迟作不了决定。 太子见父皇墨守成规,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举棋不定,不由满眼求助的看向林月涵。 林月涵心知,这样的情况有多危急,多拖延一秒,太子妃的性命便少一分救回的可能。 于是她当机立断,“扑通”一声跪倒在皇上的面前,“请皇上允许臣进去替太子妃医治,若再迟疑,太子妃定然性命堪忧!” 说完这句,她将手扶在自己的发间,麻利的解开束缚发丝的系带。 瞬间,一头乌黑的青丝如流瀑般垂下,林月涵一张清丽无双的容颜呈现在众人面前。 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皇上嘴张成圆形,半天回不过神来。 “你......你竟然是女子!” 他醒悟过来,手指颤颤的指着林月涵,“你竟敢女扮男装,混入宫来!你好大的胆子!” 林月涵没有求饶,面无惧色的将手一拱,响亮的说道,“林月涵身犯欺君之罪,是杀是剐,但凭皇上处置!但在这之前,请皇上允许月 涵先行替太子妃施救!” 说完这句,她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响头,然后便直起身来,径直迈步进了内室。 皇上怒目圆瞪,定定的看着林月涵的身影消失在门内,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里面,宫女们已经吓得脸色发白,一个个瞪着太子妃的身体,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贴身宫女一见到林月涵的身影,便如见到救星一般,急急上前哭求道,“林太医,求你救救太子妃吧,她产子之后便血流不止......如今已经气若游丝,恐怕......” “越是这种危急的时候,我们越要沉住气!” 林月涵一边温声说着,一边迈步向太子妃的床前走去。 林月涵如定海神针的一句,令贴身宫女王立即止住了哭泣。 她重重点了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林月涵的身后。 “这是血崩!” 林月涵查看之后,眉头越发紧皱。 女子生产时,一怕难产,二怕血崩。 一旦不幸遭遇这两样,便是劫数难逃。 太子妃怀孕这八个月以来,自己不遗余力的替她安排合理的膳食,舒适的睡眠,还有散步...... 便是为了防范她在生产时胎位不正和体虚乏力。 太子妃的全力配 合,令她在生产时比较顺利,但却因她之前误食堕胎药,导致了产后血崩。 眼看着太子妃命在旦夕,林月涵当即作了决定。 “拿刀来!” 她对贴身宫女轻声吩咐。 贴身宫女闻言不由一愣,“刀?” 林月涵脸上波澜不兴,只定定的点了点头。 贴身宫女不敢怠慢,立即递上了一把锋利的刀。 林月涵稳稳接过刀,在自己手腕上划开一道血口。 看着林月涵这个动作,所有宫女都惊得目瞪口呆!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林月涵接着掰开了太子妃的嘴,将自己腕间流下的鲜血,滴入她的口中。 她一边给太子妃喂着自己的鲜血,一边命宫女拿来纸和笔。 贴身宫女强抑着颤抖的手指,将纸和笔递到林月涵的空闲的那只手中。 林月涵利落的在纸上写下了止血补血的方子,“立即替太子妃熬药!” 太子妃的药熬好端进来的时候,林月涵终是支撑不住,软软滑倒在地上。 贴身宫女一边吩咐宫女们替林月涵用纱布缠好手腕,一边忙不迭的给太子妃喂刚刚熬好的汤药。 过了没多久,太子妃终于苏醒过来。 “太子妃,你活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她太狡猾了! 贴身宫女一见太子妃醒转,立即喜极而泣,扑在太子妃的床前哭了起来。 “我......没死?”太子妃一边细声说着,一边将视线在房内转了一圈。 当她的视线触及到一脸苍白的林月涵时,不由惊声问道,“林太医......怎么了?” 贴身宫女于是将先前林月涵为了救她所做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对太子妃说了一遍。 太子妃听后,立即对贴身宫女吩咐道,“林太医为了救我的命,竟然不顾自已的安危......” 林月涵此时也惭惭恢复过来,她唇角微微勾起,对太子妃故作轻松的说道,“月涵失一点点血,便能换回太子妃的命,真是划算。” 在场所有人,听到这话,无不为之动容。 太子妃目中噙着泪,对林月涵说道,“林太医,你救了我和孩子的命,是我们的大恩人!” 林月涵强打起精神对太子妃说道,“太子妃刚刚失血过多,身子十分虚弱,千万不要情绪大起大落,尤其能哭的......” 太子妃闻言,连忙拭去眼中的泪水,勉强点了点头。 林月涵继而又转头对贴身宫女吩咐道,“这几日,太子妃要好好躺在床上静养,千万不要下地走动。孩子也尽量交给乳娘抱,千万不要让太子妃使力。” 贴身宫女满眼感激的看着林月涵,认真的听着林月涵的嘱咐。 待林 月涵交待完毕之后,她便缓缓起身,对太子妃恭敬揖了一礼,便轻轻退了出去。 这时,皇上和太子正忧心忡忡的在屋外等着。 一见到林月涵的身影,两人便迫不及待的上前。 “宛儿,她如何了?”太子抢在皇上的前面,率先开口。 林月涵微微垂首,细声说道,“幸好及时施救,如今太子妃血已止住。” “你这意思是,太子妃的性命已是无虞?”皇上瞪着眼睛问道。 林月涵定定点了点头,“性命虽已无碍,但太子妃的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大受损伤,今后很长一段日子,都要细心调理方能恢复。但即便如此,太子妃恐怕今后都无法成孕。” 太子闻言,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但他随即抬起眸来,对林月涵满含感激的说道,“此次多亏本林太医倾力相救,宛儿方才保住性命。即便宛儿今后不能再有孩子,但她已诞下麟儿,总算了却了她一生最大的心愿。” 说着,他让乳母将孩子抱了过来,他对襁褓里孩子说道,“孩子,你看,这位便是你的大恩人。你一定要记住,将来一定要好好回报她的恩情。” 林月涵一见襁褓中的孩子,虽是尚未足月便已降生,但仍算健康。 “这孩子生得好标致!”她满眼喜悦的看着孩子,由衷的赞叹道。 这时皇上一声轻咳,将林月涵和太子的话打断。 “林月涵,你虽然救回了太子妃的性命, 但你女扮男装,欺君罔上,你该当何罪!” 皇上回过头来,对林月涵一声怒斥。 “月涵自知死罪,无可辩驳。” 林月涵跪在地上,沉声应道。 皇后见林月涵认罪,眸中闪过一道暗喜。 太子一听皇上要处置林月涵,立即跪求道,“父皇,林太医虽然是女扮男装混进宫来,但她并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反而屡屡立下奇功!求父皇看在她过往的功绩上,饶她一命。” 皇后见太子为林月涵求情,连忙在一旁怂恿起来,“皇上,她虽然医治好了不少宫眷,但她也是领了俸禄,得了皇上丰厚的赏赐。但她女扮男装,捉弄皇上,那可是欺君的大罪!皇上理应砍下她的头,以儆效尤。” 皇上听了皇后的怂恿,立即下令,“来人,将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子拉出去砍了!” 侍卫正待上前,却见林月涵两手伏地,恭敬说道,“皇上,你要砍下月涵的头,月涵毫无怨言。但月涵恳请看在月涵腹中怀了翼王的骨肉,请皇上暂缓行刑。” “什么?你的肚子里......有了?” 皇上听闻这句,声调陡然拔高。 他不可置信的朝林月涵的肚子看去,只见林月涵的小腹处,的确有些微微隆起,似乎有些发福的迹象。 这时太子连忙作证,“林太医的腹中的确有了皇弟的骨肉,此事儿臣和太子妃早已知晓。” “太子,你,你们!” 皇上闻 言,面色越发暗沉,“你们竟敢如此欺瞒朕!你们还当不当朕是天子,是南蜀的一国之君?” 皇后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太子你做好人也不用做到这个份儿上吧?林月涵女扮男装,瞒天过海,如今她对你说怀的是翼王的骨肉,你便尽信不疑!这种人,谁保得齐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这句话,令太子登时哑口无言,再也无法替林月涵辩解一个字。 而林月涵见皇后为了除掉自己和腹中的骨肉,不惜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由渐渐抬起目光,定定望着皇后说道,“若要验证此事真伪,只须等到翼王殿下回来之后亲口证实。” 皇上听到这句,目中现出犹豫之意。 “皇上,林月涵这是帮作拖延!” 皇后见皇上神色间有些迟疑,便立即出言相激,“她明知道翼王身在千里之外,两军对阵,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可能回得来。” “皇上,不过多等几日罢了,月涵的人头随时可取,又何必如此心急?若是皇上日后证实,月涵的腹中真是怀了翼王的骨肉,嫡亲的皇孙,岂不悔之晚矣?” 林月涵用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极力腹中的孩子争取这一线生机。 “皇上,林太医言之有理。若是翼王得胜归来,一但知道自己的妻儿已经人头落地,该是何等痛心?” 太子再次替林月涵求情。 “皇上,这林月涵可是狡猾得很。臣妾担心她作 此拖延,是在找机会逃命!皇上别忘了,之前北陵城诺大的萧家......” 皇后一脸阴鸷的看着林月涵,轻声对皇上提醒。 皇上一听到这句,目光顿时变得凌厉,“好个奸险狡诈的小人,朕险些又被你骗了!” 他怒不可遏的说完这句,便对侍卫大手一挥,“将她拖下去!” 正在这时,却听闻一声焦急的女声传来,“皇上,刀下留人!” 皇上回转身,却见来人正是自己最为宠爱的贤妃。 “爱妃,你怎么来了?”皇上或多或少有些意外。 “皇上,臣妾听闻林月涵女扮男装之事,惹得皇上龙颜大怒,便迫不及待赶来。” 贤妃气息未定,便急着向皇上求情,“林月涵是皇儿最心爱之人,皇上若是将她斩首,皇儿若是得知此事,定会痛不欲生。皇上好不容易才与皇儿重聚天伦,难道又要眼睁睁的看着失去这个儿子?” “爱妃,你这是在威胁朕吗?” 皇上听到贤妃的这句,脸上不禁现出不悦的神情。 “皇上,臣妾不过是爱子心切,才说出这一番肺腑之言来。” 贤妃一脸沉痛,对皇上哽咽说道,“以前,臣妾便看出皇儿对林月涵格外不同,甚至因为她的缘故,而宁愿被天下人误解,甚至抗拒与月伦公主的亲事。如今,既然知道林月涵是女儿身,皇上何不成全她和皇儿,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爱妃,你好糊涂!” 第二百八十八章 抹了她的脖子 皇上一脸嗔怪的看着贤妃,“朕是一国之君,便要顾全皇室的颜面。如今林月涵瞒天过海,如此戏弄瞒骗朕。朕若是不作追究,岂不沦为天下间的笑柄!” 贤妃听到皇上这句话,满眼失落的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皇上,你这么做,终究不过是为了顾全你的颜面。难道,在你的眼中,颜面就如此重要,为了颜面,就连皇儿和我,在你眼中也变得无足轻重?” 皇上闻言不由一怔。 “皇上这么多年来,坐拥天下,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金口一开,便能断人生死!但臣妾敢问皇上一句,你最轻松自在,快乐无忧的日子,是在何时?” 贤妃接着,又进一步追问了一句。 皇上的心念随着贤妃的这一句微微一动。 是啊...... 自己最快乐,最自在的日子,是何时? 往日的一幕幕,一帧帧在他的脑中重现。 从幼时,直到现在。 那曾经欢声笑语的时光,已然随着自己年岁的成长,渐渐消失不见。 “朕最快乐的日子,是扮作普通人,混出宫外,四处游历的日子。也正是那段日子,朕有幸与你结识......” 皇上最后,既轻又缓的说道,“自从继任皇位之后,朕便整日为政事忧心,不曾有过真正的轻松自在。” 见皇上有些动容,贤妃目中浮起一抹泪意。 “皇上,臣妾其实在宫中这些年,一点也不快乐。臣妾为了顾及自己的身份和皇上的颜面, 不得不谨小慎微,规行矩步。甚至是连笑和哭这等最平常不过的情绪,都不敢轻易示于人前......” 贤妃一脸怅然的说道,“臣妾这些年来,过得真的很累。臣妾唯愿皇上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即便吃糠咽菜,臣妾只要能与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长伴,臣妾也甘之如饴。” “钰儿......” 皇上的脸上浮起深深的愧疚之意。 “朕身为你的夫君,却不知道你的真正心思。朕这么多年,让你受尽委屈......朕真是有愧于你!”、 他上前握住贤妃的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皇后见贤妃一来,皇上便的雷霆之怒便烟消云散,变成了温顺的绵羊一般,她不由怒火中烧,无法自控。 “皇上,难道林月涵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她用手指着地上跪着的女子,气恨的问道。 “朕有些疲累,这件事,待数日后翼王回来之后再作定夺!” 皇上没有看她一眼,只扶着贤妃的肩,欲先行离去。 “皇弟?他数日之后便会回来?” 太子听到父皇这句,不由满眼惊诧的问道。 皇上缓缓点了点头,“不错。” 太子和林月涵听到皇上肯定的答复,不由满眼惊喜。 “皇弟他不是中箭落马?他难道没有负伤?” 太子满眼不可思议的望着父亲问道。 “中箭落马?” 皇上神情不由不滞,既而他回过神来,轻笑道,“那不过是他故布疑阵的诱敌之计,翼王便是凭此计策,令敌军掉以轻心,从而获 得大捷。如今两军交战已经告一段落,翼王如今已在回来的路上。军中传回的急报中说得清清楚楚,太子,你不过听了些只言片语,便到处 散播!” 太子闻言,又惊又喜,跪地说道,“太子只是无意间听到的,并非有意偷听。还请父皇恕罪!” 皇上并无责怪之意,只定定的点了点头,“太子妃刚刚度过一劫,尚未恢复过来。你这几日不必每日过来请安,好好照顾你的妻儿吧!” 太子正待回答,却见太子妃的贴身宫女急急走了过来。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皇上说道,“皇上,太子妃突然早产,是因误服了堕胎药所致,还望皇上追查元凶,还太子妃一个公道啊!” 皇上闻言,不由眉头紧皱,“误服堕胎药?怎么回事?” 贴身宫女将视线移向林月涵,“当时,幸好林太医发现情况有异,及时阻止。否则,若是太子妃将那一整碗粥水尽数喝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将太子妃先前喝过的粥碗端端举着,“这便是太子妃先前使用的粥碗。” “这件事,竟然是有人刻意陷害?” 皇上刚刚平复下去的怒意,再次患起,“胆敢谋害朕的皇孙,真是可恶!” 继而他转头对太子说道,“太子,这件事朕便交给你详细查办,无论如何,不能让幕后的真凶逍遥法外。” 太子将手一拱,语气坚定的说道,“此人在宫中行此谋害之事,令宛儿受到如此大的苦楚,即便父皇不作追究,儿臣也绝不会放过此 等穷凶极恶之徒!” 听到太子咬牙切齿的这句,皇后的目中不由闪过一道惊惶。 皇上交待完之后,再也无心理会眼前的一切,只抚着贤妃,缓缓走了出去。 “林太医,请起。” 皇上一走,太子立即将林月涵从地上扶起。 “林太医你的脸色如此苍白,定是先前为了救太子妃,以致失血过多过致。” 贴身宫女连忙上前,将林月涵摇摇欲坠的身体扶住。 “不碍事!” 林月涵看了一眼手腕的纱布,那里已经被贴身宫女包扎得妥妥当当,血也早就止住。 皇后闻言,不由顺着林月涵的手腕看过去,她的脸上浮现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母后,你在这里站了许久,想必疲累不堪,不如回去歇息吧。” 太子转眼瞥见自己的母亲还兀自立在一旁舍不得离去,便不由轻声劝道。 皇后这才回过神来,“本宫的确有些倦怠,便先行回宫。” 说完这句,她不无担忧的看了看贴身宫女手中的粥碗,然后缓缓离去。 在回去的路上,她满眼嗔怪的对贴身公公说道,“你怎么办的事?本宫让你除掉林月涵的肚子,你竟敢将药下在太子妃的碗里?” 自己这个贴身太监,跟随了自己二十多年,办事一直妥妥贴贴,从未出过任何意外。 今日他是怎么回事,竟出了这么大的意外? “娘娘,那林月涵真是太狡猾了!想必她已事先看出了臣在碗中动了手脚,却秘而不宣,暗中将她与太子妃的粥碗调换......” 贴 身公公浑身打着哆嗦,将自己的疏漏,用林月涵当挡箭牌。 “林月涵可真是个毒妇!她设计让太子妃喝下堕胎药,却又在中途出手阻止,及时救回了太子妃和皇孙。如此一来,她便成了太子和太子妃的大恩人!而本宫,则成了毒害自己儿媳和孙儿的大恶人!” 皇后听了贴身公公的话后,脸气成了猪肝色,“她这一箭双雕之计,真是好毒!本宫当真太过轻敌,以致被她捉住本宫这么大的把柄。若是太子顺藤摸瓜,查到本宫的头上......” 贴身公公连忙劝慰道,“娘娘不必如此担忧。那药碗中的堕胎药是她发现的,在场之人,又只有她对药理精通。到时,我们便一口咬定堕胎药是她所下,到时双方各执一词,以太子与娘娘的情份,又有林月涵欺君之罪在前,皇上到时会相信谁的话?” “本宫怕只怕,那林月涵太过狡猾,硬是把死的说成活的!” 皇后仍然有些担忧。 “娘娘若是有此担忧,不如趁着翼王赶回来之前,将林月涵给......” 贴身公公目中杀气腾腾,对皇后作了个“抹脖”的手势。 皇后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本宫也想这么做!但上次本宫为了除掉翼王,派出了所有暗卫。如今本宫的人死伤殆尽,本宫还能派何人前去?” “若是娘娘信得过奴婢,奴婢愿意肝脑涂地替娘娘效力!” 贴身公公自告奋勇的对皇后说道。 皇后闻言,不由转忧为喜。 继而她又转喜为忧。 第二百八十九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虽然对本宫忠心耿耿,但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太监,又无过人本领。要神不知鬼不觉,除掉林月涵,实属不易。若是一旦失手,被人发现......” 皇后目中浮起一股隐隐的忧虑。 “娘娘放心,奴婢再不济,也是半个男人。那林月涵不过是个身怀有孕的女子,奴婢再不济......要抹了她的脖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贴身公公连忙向皇后进言,“即便成一奴婢不幸失手,奴婢也定会一力承担此事,定不会牵连到娘娘头上。” 听了这话,皇后眉头顿时一松,大手一挥,“如此,就事不宜迟。” 两人商量既定,皇后便吩咐贴身公公前去准备,自已则是领了贴身宫女,到御花园中去透透气。 正坐在**中的石凳上休息,她突然听闻另一条**中,有两名宫女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 她摒神静气,细细聆听起来。 “林太医真是神通广大,太子妃当时血流了一床,唇色都变白了,她竟能将她救活!” 一名宫女不无感叹的说道。 “非但如此,她医治的方法更是独特。” 另一名宫女声音里有些恐惧的意味,压低音量说道,“我可是这辈子 没见过用自已的血作药的!” “是啊,当时我看见林太医割开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入太子妃口中的时候,我真以为她疯了!却不曾想,太子妃咽下她的血之后,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另一名宫女接话道。 “你说这林太医是不是天上的神仙,怎么她的血有这么神奇的效用?” 先前那名宫女的声音里满是钦羡。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端着托盘渐行渐远。 她二人丝毫没有发现,在低矮的**中,皇后的目光已经变得阴冷嗜血。 过了许久,皇后方才渐渐敛下目色,重复着那名宫女先前那句,“林月涵的血怎么有这么神奇的效用?竟能令太子妃起死回生?” 正在沉吟之际,突然身后响起一声清亮的女声。 “皇后娘娘,或许我能够替你解惑。” 皇后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自己偷听宫女谈话的同时,还有另一个女子在背后默默观注着。 她惊惶的回过头去,却见一个姿容娇丽的女子缓缓走上前来。 “是你!” 皇后一见来者,脸色刷的一变,“丽阳,本宫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只见丽阳公公满脸妩媚的笑意,弯身对皇后一揖,“皇后娘娘,丽阳刚巧路 过,不经意间听到了娘娘说的话。” 见丽阳公主对自己直言不讳,皇后便出言相询,“你先前说能替本宫解惑?” 丽阳公主唇边漾起一抹精致的笑,缓缓说道,“丽阳不敢欺瞒皇后娘娘。” “说来听听!” 皇后闻言,迫不及待的说道。 丽阳公主目中的光有些闪烁,她四下望了望,一副十分警觉的模样。 皇后见状,立即对贴身宫女吩咐道,“你去替本宫把风!” 将贴身宫女支开之后,皇后满眼焦急的看着丽阳公主,“现在四下无人,你可以将你知道的,尽数告诉本宫!” 丽阳公主凑前一步,神秘的说道,“娘娘,你知道林月涵之前替丽阳医治心悸症的药丸中,加入的是什么?” 一听此话,皇后的目中不由现出向往之意。 “那药丸功效神奇,只小小一瓶,便治愈了你的心悸症!并且令你姿容明艳,容光焕发。想必,当中加的尽是些百年难觅的罕见药材!” 皇后十分肯定的回答。 却见丽阳公主听了之后,目中隐隐浮上一层笑意。 “娘娘这话对是对,却不尽然!” 她极轻极缓,语带轻挑的回答。 “你别卖关子,快说!”皇后的眼中,俨然已是浮起一抹不耐烦的愠意。 丽阳公 主闻言,目中的笑意倏然一收。 “她这药丸中,加的是......血!人......血!” 她将唇贴近皇后的耳畔,用几不可闻的音量说道。 一听这话,皇后身体猛的一颤。 “你是说......林月涵以她的血......入药?” 皇后双目因惊恐而瞪大。 只见丽阳公主缓缓点了点头,“丽阳也是出于好奇,才将其中一颗药丸交给术士辨认。” 听了丽阳的话之后,皇后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你既知道她以人血入药,为何还要服用?” 皇后提高声调问道。 “那术士由于过于惊恐,深恐自己判断错了。便又细细辨认了许久,直到完全确认此事,方才将真相告诉丽阳。而那时......” 丽阳公主的唇微微撅起,一脸委屈的模样,“丽阳已经服用了大半瓶,那药也开始渐渐发挥效用。即便丽阳觉得颇有些恶心,却也抵挡不住它的神奇功效,只得继续吃完了它!” 听了丽阳公主这一番话,皇后的目色渐渐变得幽深。 “你既然将这个秘密藏了这么久,为何现在又要对本宫说出?”皇后不由出言对丽阳公主问道。 丽阳公主舔了舔唇,“丽阳当然是有私心的。” “她的血, 功效神奇,能够续命增寿,补益气血,驻颜美肤......总之,丽阳那次之后,便食髓知味,对她的血梦寐以求。” “你的意思是?”皇后双目专注的丽阳公主的表情,不确定的问道。 丽阳公主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丽阳自知以已之力,不可能得到林月涵,于是便想......” 不待丽阳公主说完,皇后便妥妥将话接过,“想借本宫之手,达成你的心愿?” 丽阳公主,连忙惊恐的跪在地上,“娘娘,丽阳不过想分一杯羹而已!还求娘娘成全。” 皇后见丽阳公主一脸贪婪,不由阴冷的笑了起来。 “你既然将如此大礼送给本宫,本宫又岂会吝惜那几滴血!” 皇后起身将丽阳公主从地上扶起,“丽阳,你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理应与本宫分甘同味。” 与其让她将这件事说得天下尽知,让所有人前来与自己争抢林月涵,倒不如暂且答应她,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将她除去。 这样一来,林月涵便成了自己一人独享,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这桩美事,甚至比自己稳坐太后宝座更让人欣欣向往。 正如那西越的老皇帝,为了得到林月涵,不惜以半壁江山相换,甚至为此发动一场战事。 第二百九十章 皇后的两难之选 皇后同时也明白过来,西越争夺林月涵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在得到皇后的首肯之后,丽阳公主盈盈向她道谢,“多谢娘娘成全。” 在丽阳公主离开之后,皇后猛然想起,她已经派了贴身公公前往谋害林月涵,于是她再也坐不住了,心急火燎的赶回去,试图阻止贴身公公行事。 等她回去的时候,贴身公公已经不在宫中。 皇后这一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慌乱中,她只得亲自前往中途拦截。 她急赶慢赶,累得气喘吁吁,总算在半道上截住了他。 “娘娘,你这是?” 贴身公公见她独自一人前来,一脸焦急不安的模样,连忙出言问道。 皇后皱着眉头说道,“本宫细想了想,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你若是前去暗杀林月涵,极易失手。不如,暂时按兵不动,待觅得良机,再行下手不迟!” 贴身公公闻言,心里不由焦急不已。 “林月涵对药物毒物十分精通,若她不死,极有可能顺着碗中残余的堕胎药,追根溯源。若不尽早将她除去,则是后患无穷啊,娘娘!” 贴身公公扑通跪倒在地,极力对皇后作着劝说。 皇后听他说得合情合理,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之地。 除去她,则是一劳永逸,无给她安上个畏罪自杀的罪名。 但如此一来,这唾手可得的“不死仙丹”便就此毁于一旦。 思前想后,皇后眉头紧紧拧结成团,久久作不了决断。 “娘娘,如今已是子时。正是动手最好的时机,若是待林月涵查出了线索,再想动手恐怕也来不及了呀!” 贴身公公看着天色,满眼担忧的对皇后说道。 皇后缓缓抬起凤眸,沉声说道,“此事暂且作罢,待本宫想出一 个万全之策,再除去她不迟!” 贴身公公没想到皇后竟然会作出这样的决定,不由满面惊诧的看向她。 “娘娘三思啊!这林月涵万万留不得......” “本宫心意已决,你休要再劝!” 皇后脸上浮起一抹愠色,“本宫偏偏不信,那林月涵能有这通天的本事,两三日内便能查出堕胎药的源头来!” 贴身公公见皇后到了这个危急的时刻,竟然还心存侥幸,他不由对着黑沉的夜幕,长长的叹了口气。 “奴婢遵命。” 他声音里是满满的无可奈何。 而此时,林月涵并没有安心睡下。 她躺在床上,细细思索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那粥里所加的药膳是自己亲手配制,交到御厨手里进行熬煮的。 若要下药,定然是在粥熬煮之后,到太子妃服食的这段期间。 到底是什么人,有机会接触到太子妃的粥碗? 林月涵于是将太子妃的贴身宫女唤来。 “这粥碗是你亲自从御厨房端来的?”林月涵平静的对贴身宫女问道。 贴身宫女点头答道,“正是。但凡太子妃所食用的东西,奴婢从不假手旁人。” 听到贴身宫女的回答,林月涵眉头微微一蹙。 “那日你将粥碗端回的途中,可有遇上什么人,什么事?中间有没有停留过?” 林月涵再次出言相询。 贴身宫女细想了想,十分笃定的回答,“那日奴婢端着粥碗便径直赶回,中途并未遇见任何人,也未曾作过片刻停留。” “你想仔细了!”林月涵提高音量说道。 “奴婢十分确定!”贴身宫女目光异常坚定,振声答道。 听了贴身宫女的话之后,林月涵的眉头越发紧拧。 既然不是回来的途中被人动了手脚,那整件事便只有一个可能性 。 那下药之人,正是潜伏在太子的寝宫之内! “你将粥端回来之后,到太子妃服食之前,这当中有没有发生任何可疑之事?” 林月涵再次发问。 贴身宫女眉头也紧紧皱起,陷入了沉思之中。 细想了许久,她迟疑的开口,“虽然回宫之后,与两名宫女打过照面。但她二人皆是平日里与奴婢一同侍奉太子妃的宫女,想来不会有什么可疑......除她二人之外......还有” “还有什么?但说无妨!”林月涵眸光闪着莹亮的光,定定看着贴身宫女问道。 “还有就是,皇后派了公公前来,还赐了许多礼物。”贴身宫女小心的回答。 林月涵细细将那日的情形回想了一遍,那日皇后的贴身公公的表现,倒是有几分怪异。 自己记得十分清楚,贴身公公当时所站立的位置,便紧挨着那盛放粥碗的托盘。 而当时,他大呼小叫,说仿佛看见一条蛇爬了过去。经他一喊,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到了床榻一侧。 他若在此时动些手脚,倒是不易被人发现。 也怪自己当时没有警觉过来,若是自己细心一些,便能立即反应过来,这样寒冷的天气,蛇根本不会出洞。 会是他做的吗? 林月涵不由自问着。 他是皇后的贴身公公,若是他所为,极有可能是听从皇后的号令行事。 但皇后......是太子的亲母,也是太子妃未出世孩子的祖母。 她怎么可能派人在太子妃的粥里下药,谋杀自己的亲孙子? 又或许,他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方才这样做? 苦思无果,林月涵只得将注意力重新转回贴身宫女放在几案上的那只瓷碗。 看来,自己又要好好花一番工夫,查出碗中所下的堕胎药的成 份是什么。 念及此处,林月涵的头脑不禁有些昏沉。 这一次,自己为了保住太子妃的那一口气息,失血过多,以致自己脸色苍白,身体虚弱不堪。 正在她用手揉着眉心,一脸疲累之际,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涵儿,你怎样了?” 林月涵扭头见母亲正满眼焦急的走上前来,立即将手从额头放下,勉强扯起一抹笑意,“娘,我没事。” “还说没事!” 母亲一见到她苍白的脸色,便立即满眼嗔怪的说道,“看看你,精神多差!这怀了孕的妇人,要多休息,你这么晚都不睡,当心过于疲累!” “娘,你都知道了?”林月涵上前拉着母亲的手,一脸娇嗔的看着母亲。 “若非贤妃娘娘将此事告诉为娘,还不知你要瞒娘到何时!” 母亲一脸不满的表情,用食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有了翼王殿下的骨肉,这可是天大的事!” “娘,女儿不是怕你担心嘛!” 林月涵一边撒着娇,一边拉母亲坐到她身旁。 得知女儿终于同萧逸风修成正果,芸娘既是担忧又是高兴。 “涵儿,如今你女扮男装的事情已经败露,而翼王殿下尚在途中,无人能够护佑你们母子。这几日你可千万要小心,防着皇后那边的人!” 芸娘知道皇后一向视女儿为她的眼中钉,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如今女儿的肚子里又有了翼王的骨肉,皇后更是容不下她了。 听了母亲的提醒,林月涵不由眉头深锁。 她回想起今日在皇上面前,若非贤妃和太子极力维护,自己焉有命在? “娘,涵儿会小心防范的!” 林月涵重重说道,“我一定会平安等到翼王归来,救我和孩子脱困!” 芸娘听她如此说,心头略微一 松。 她拍了拍林月涵的手,温和说道,“来,娘替你除去衣裳,快躺到床上去!” 林月涵却轻轻摇了摇头,“娘,太子妃乃是被人下了药方才引致早产。如今这粥碗是追查真凶的唯一的线索。待我将药碗中所加的是何物查出,方才能够安心睡下!” 听了林月涵的话,芸娘脸上现出不悦之色。 “你如今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有心思管别人!” 芸娘用责怪的语气对林月涵说道。 “娘,这件事,女儿总觉得事有蹊跷。你想想,但凡堕胎之物,都是越早越有效。若是那人一心想令太子妃滑胎,为何不在三月之内动手,而要等到太子妃大腹便便?” 林月涵皱着眉头,对母亲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还有这碗中所下之物,气味轻微。一般之人,极难嗅出!想来,这种药材必定是十分稀罕之物,一般的人断不会有!” 听女儿说这一席话,芸娘抚着林月涵的脸,柔声说道,“以你的功力,要分辨出这碗中之物,恐怕得花上两三日的工夫!如今有娘在此,你就放心吧!” 林月涵一听母亲要帮自己验药,立即高兴的说道,“那便有劳娘亲!” “涵儿,听娘的话!这里交给为娘,你安心躺下。” 芸娘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女儿的手,将她引到床前。 林月涵此时已是疲惫到了极点,见有母亲在此相助,心里不由安定了许多。 她哈欠连连,一边对母亲道着谢,一边轻轻躺到了床上。 身体一沾到柔软舒适的床褥,林月涵便再也支撑不住,合上了双目,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竟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林月涵睁开眼的时候,正看见母亲满眼**,一脸焦虑的望着自己。 “娘,我睡过头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查出元凶 林月涵不由满眼歉疚的看着芸娘,细声说道。 芸娘轻轻摇了摇头,拉着女儿的手,哽咽的说道,“娘千叮万嘱,让你无论如何不要以血救治。如今你竟再次割伤自己的手腕......你如今怀了身孕,竟然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林月涵见母亲是因为这个为自己难过,难忙出言劝慰道,“娘,涵儿不过是流了些血罢了,不妨事的!况且,以太子妃当时如此紧急的情况,女儿若是不这么做,太子妃定然会殒命的!” 芸娘闻言,不由轻轻叹了口气,“涵儿,你屡次用血救人。恐怕我们药女的身份尽早会暴露!世间人心险恶......娘是担心,你的好心最终非但不能换来同等的回报,反而会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危机之中啊!” 听了母亲这番话,林月涵不无惭愧的说道,“娘,女儿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为自己和娘亲招来恶果!但女儿就是狠不下心肠来。” “算了!事已至此,娘多说无益。” 芸娘说完这句略作停顿,继而转开话题,“涵儿,这碗中所下之药,娘已验出!” “娘,你 这么厉害?短短一个晚上,便将它验了出来?”林月涵一听这话,顿时满眼惊喜。 “不是娘厉害。而是这碗中之物,娘之前便在枯井案中一具尸身上验到过。” 芸娘对女儿缓缓说道。 “验到过?” 林月涵眼睛突然一亮,“娘是说,当时有具刚刚堕过胎的女尸?” “正是!” 芸娘定定答道,“此药无色无味,伤人于无形。因为这种药极为罕见,寻常的太医也难以辨认。” “娘,既然这种药曾在枯井案的尸身上发现,那便证明太子妃一事同皇后有关!” 林月涵眸色一沉,十分笃定的作着判断。 “理应如此。” 芸娘稳稳点了点头,既而她目中又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光,“太子妃的肚子里怀的可是皇后的孙子,皇后又为何要下这样的毒手?” 林月涵闻言,幽幽说道,“此事女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见女儿眉头紧皱,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芸娘不由出言提醒道,“涵儿,你细想想整件事的前前后后,看能不能想到什么线索。” 林月涵又将整件事仔细回想了一遍。 突然,她的眼睛骤然闪过一道光亮。 “娘,我想起来了! ” 她提高声调对母亲说道,“当时太子妃将两个粥碗弄混,便随意端起一个碗来,正要喝的时候,皇后的贴身公公突然出言阻止!” “为何会有两个粥碗?” 芸娘不禁满眼狐疑的问道。 “娘,女儿有孕之事,无意被太子和太子妃知晓。太子和太子妃心地仁慈,刻意替女儿保守秘密,还让女儿每日与太子妃共同进膳调理,以助益腹中胎儿。” 林月涵这时方才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对母亲详细说出。 “涵儿,你说会不会......皇后想毒害的,是你和翼王的孩儿?” 这时,芸娘不禁提出一个疑问来。 听到母亲的话,林月涵顿时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险些瘫软。 “她......难道早已得知我是女扮男装,还怀了翼王的孩子?” 林月涵目光呆滞,喃喃自问着。 如此一来,整件事便是一目了然。 贴身公公奉皇后娘娘的旨意,除去她最大的眼中钉。 但不偏不倚,太子妃无意之中弄混了两个瓷碗,端起了下了药的那一个。 贴身公公大呼小叫,便是为了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而之后出言阻止,也是因为发现太子妃弄混了两 个瓷碗,深恐她误服下原本为自己准备的堕胎药。 整件事情顿时豁然开朗,而林月涵的心里渐渐被深深的恐惧所笼罩。 皇后为了达到目的,不择一切手段,如今既已得知翼王即将回来,又岂会就此放过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娘,涵儿好怕......好怕等不到翼王回来......” 林月涵刚刚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顿时变得一片惨白。 “涵儿......有娘在,娘一定会护你周全!”芸娘见女儿如此惊惧,连忙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可是,皇后手段阴险毒辣,防不胜防。我们如何防范?” 林月涵身体颤动不已,一脸恐惧的对母亲问道。 “与其坐在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芸娘的目光里透着坚定,振声说道,“我们这便将整件事的真相,向皇上言明。” “但是......上次的枯井案数十条人命,皇上却依然没有追究。如今不过仅仅为了我一人的缘故,皇上岂会不顾夫妻之情,贸然将她处置?” “即便不能将她怎样,能够起到震慑的作用也是好的!” 芸娘稳稳说道,“如此一来,她既便想对你和腹中的孩子下 手,也会等待事情渐渐平息之后,再行动手。那时,翼王已经回来,以他之力,定能保得你母子二人平安无虞。” 听了母亲的话之后,林月涵的神色稍稍安定下来。 她对母亲说道,“事不宜迟,女儿这便去见太子,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向他详细道出。” “太子?” 芸娘闻言,眉头不由微微一皱,“太子毕竟是皇后的亲子,如今你将此事告知于他,难保他不会护短,将此事尽力掩盖过去。” 林月涵却摇了摇头,满眼自信的说道,“以女儿观察所得,太子此人心性纯良,绝不会歪曲事实。况且皇上已经下令,命他代为处理此事,我们便不能越矩。”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芸娘闻言,不由连连点头。 “走,娘陪你一道前去!”芸娘唯恐女儿在中途出任何意外,便立即提议。 母女二人立即整理妆容,结伴而行。 到了太子的寝宫,她二人便将调查所得,毫无遗漏的向太子言明。 听了二人的话之后,太子不禁又痛又惊。 为了替自己扫清障碍,为了让她将来能够稳坐太后宝座,母亲竟不惜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除去皇弟的孩子? 第二百九十二章 当场对质 而事情偏偏如此凑巧,那碗下了药的粥汤被宛儿喝下。 幸好林月涵及时阻止,又有通天的医术。否则,宛儿此时早已成了一缕幽魂。 但即便侥幸保住性命,宛儿的身体也因此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念及此处,太子的目光顿时变得冷冽。 “母后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如此纵容下去,整个宫中将再无宁日!” 太子将眸一沉,铿锵有力的说道,“此事竟是母后所为!走,你们与本宫一道去向父皇当面禀报此事!” 见太子果真如林月涵料想那般,丝毫不对皇后包庇护短,芸娘的心里顿时一松。 正待迈步,太子却突然停了下来。 芸娘见状,心里又是了紧。 莫非,太子终究顾念着亲情,事到临头之际,又改变了心意? 正待她犹疑之际,却见太子转头对贴身宫女叮嘱道,“此事暂且不要让太子妃知道。她刚刚生产,又受此重创,本宫担心,她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听太子此言,芸娘和林月涵忍不住满眼钦佩的对视了一眼。 待三人一并来到皇上的跟前,皇上不由满眼惊诧的问道,“怎么,事情这么快便有了进展?” 太子恭敬说道,“父皇,经林月涵母女二人倾力相助,此事已有了些眉目。” “快说!”皇上迫不及待的问道。 于是林月涵母女,便将事情的始末,详细对皇上说了一遍。 皇上越听到后面,眉头越发紧拧,越到后面,脸色越发难看。 待林月涵母女说完的时候,皇上已是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对左右吩咐道,“速将皇后和贴身公公给朕带来!” 皇后此时,正皱着眉头,一门心思的思考着如何将林月涵据为已有,听到皇上的传唤,仍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贴身公公则是恰恰相反,一听到皇上召见,便立即如惊弓之鸟一般,倏的从地上弹了起来。 “娘娘,皇上此番召见,定是凶多吉少啊!” 贴身公公隐隐感到大事不妙,一脸忧虑的对皇后说道。 这时,皇后方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忙不迭的思考起应对之策。 在前去的途中,皇后压低音量,对贴身公公埋怨道,“若非你办事不力,让太子妃误服了堕胎药,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贴身公公则是一脸委屈的对皇后辩解道,“娘娘,昨日奴婢便劝说娘娘,务必要先行将林月涵此人除去,以绝后患。今 日皇上召见,想必是那林月涵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啊,娘娘!” “你平日里不是鬼点子多吗?还不赶紧想想,到时要如何自圆其说,为本宫脱罪!” 皇后一脸阴狠的对贴身公公下令。 贴身公公知道此次自己定然难逃一劫,只得对皇后抹着眼泪说道,“娘娘放心。若事情真的败露,奴婢自会将一切揽上身,断不会让娘娘受到牵连。但请娘娘......” 他说到此处,声音不由有些哽咽,“但请娘娘代为照顾奴婢家人,奴婢感激不尽。” “本宫说话算话!” 听到贴身公公这话,皇后悬着的一颗心顿时落地,她轻声安抚道,“你放心,只要你对本宫一片忠心。本宫定然将你的家人照料得妥妥贴贴,令他们过得衣食无忧!” “奴婢谢过娘娘恩典!” 贴身公公泪流满面,一脸无奈的向皇后谢恩。 待两人到达御前,却见皇上正一脸愠色,一幅隐忍到了极点之状。 而大殿之上,林月涵,太子和芸娘三人则是端端立在当中,满脸肃然。 皇后和贴身公公见这幅阵势,心里越发有了分数。 知道此次皇上召见二人,定是与太子妃误服堕胎药之事脱不了干系。 两 人于是恭敬上前,不待开口,便听皇上一声怒斥,“你二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人行此毒害之事!” 一听皇上怒喝,贴身公公的身体顿时颤动不已,他的腿脚也被吓得软弱无力,险些瘫软在地。 见贴身公公如此惊慌,皇后暗暗对他递了个眼色,然后沉下眸色,稳稳对皇上问道,“臣妾不知皇上此言何意?” 见皇后事已至此,仍然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他的心中不由更加火起。 “上次枯井一案,朕为了顾全大局,方才息事宁人,方才不作深究。朕不曾想到,你一个字也不曾听进去,这才过了多久,你便再次施计害人!还险些害死太子妃和朕的皇孙!” 皇上怒意冲冲的对皇后说道。 “枯井案,皇上既已查得实据,证明系臣妾亲父所为,臣妾无可辩驳,甘愿代父受过,任凭皇上处置。皇上心怀仁慈,放过了臣妾,臣妾也感念于心!” 皇后一脸无辜,一边拭泪一边说道,“但这次皇上竟说臣妾施计毒害太子妃和皇孙,臣妾着实感到冤屈。试问皇上,臣妾为何要害自己的儿媳和亲孙?” 听皇后巧言辩解,皇上不得不压抑住自已胸中的怒火,沉声说道,“这次 ,朕便让你心服口服!” 继而他转头对左右吩咐道,“将太子妃的贴身宫女带上来!” 稍后,贴身宫女被侍卫带到了大殿。 “你且当着皇后的面,将那日经过细说一遍!” 皇上对太子妃的贴身宫女稳稳下令。 贴身宫女闻言,立即依照皇上的吩咐,将整件事的前前后后,毫无遗漏的当众讲述了一遍。 “如今林月涵既已验出那日下在碗中的药物,与枯井案一具女尸所中之物完全相同。又有贴身宫女作证,那日贴身公公举止怪异,又是最有机会在碗中下药之人!” 皇上脸色暗沉,字字铿锵的说道,“据此两点足以推断,定然是你事先得知林月涵是女儿身,并且身怀翼王的骨肉。于是便再使阴招,对林月涵下此毒手,殊不料,那弄混的粥,竟被太子妃误服,以致引起早产,并险些因此殒命!” 说完这一句之后,他从宝座上缓缓起身,一步步走近皇后跟前。 “如今事实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皇上居高临下,威严的俯视着皇后,厉声问道。 皇后仍是一脸无辜的表情,痛哭流涕的说道,“这件事,人证物证俱在,件件都指向臣妾。臣妾毫无辩驳之力!”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不可告人的目的 继而她跪在地上,伏首说道,“但臣妾确实从未对贴身公公下过这样的命令,还望皇上明察。” “依你之言,贴身公公是自作主张行事,此事与你毫无关系喽?”皇上眸中闪过一抹不屑。 “贴身公公是臣妾身边的亲信,臣妾即便对此事毫不知情,也犯有失察之罪。还请皇上将臣妾治罪,臣妾绝无半句怨言。” 皇后一副哀怨的模样,声音里满是委屈。 皇上见皇后将一切尽数推到贴身公公身上,心中不由气愤难当。 他将目光转向浑身颤栗的贴身公公,厉声问道,“皇后刚才说,此事她毫不知情。朕来问你,你为何要谋害林月涵肚子里的孩子?” 贴身公公强压住心里的惊惧,缓缓抬起头来,但他的视线刚刚掠过皇上的目光,便又是吓得一个哆嗦。 他知道,自己一旦承认此事,便只有死路一条。 但事已至此,皇后铁了心要让自己作她的挡箭牌,即便自己再不甘,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抗拒? 于是,他定了定神,正打算将原先准备用来顶锅的一番说辞,对皇上道出,却突然瞥见皇后的唇角正微微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她这个表情,令贴身公公心中一凛。 自己即将为她赴死,她的目中非但没有半分怜悯之意,反倒因为即将洗清嫌疑而暗自得意? 贴身公公想起自己这二十几载,尽心尽力的替她筹谋,这二十几载的主仆之谊,她竟未曾有过半 分不舍? 这样冷血无情之人,又怎么可能在自己死后,还费心劳神的照顾自己的家人? 念及此处,贴身公公不由寒意顿生。 “朕问你话,你是不是聋了?”皇上见他目光呆滞,半天不回自己的话,不由大喝一声。 贴身公公身体猛的一震,回过神来。 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死! 但......自己要怎样自圆其说,方能替自己脱罪? 情急之间,他脑中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回皇上的话,奴隶实在是冤枉。” “如今证据确凿,你却还大呼冤枉?朕倒要听听,你要作何狡辩!” 皇上闻言,不由满面怒意的说道。 皇后一听贴身公公并未按照先前商议的办法自担罪责,神色不由有些慌乱。 她斜目瞟了贴身公公一眼,不知他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只见贴身公公他伏跪在地,恭敬的回答,“林太医女扮男装之事极为隐秘,若非那日她自曝身份,奴婢恐怕到死都不知。试问,奴婢又岂会知道她腹中怀了孩子,并在粥碗中下药来谋害她?” 皇上一听这话,神情不由一滞。 但见贴身公公又一脸委屈的说道,“奴婢不过是身份低贱的太监,对药理之事一窍不通。林太医那日突然说那粥碗有问题,奴婢着实也是惊了一跳。但奴婢百思不得其解,林太医是如何看出了端倪?” 皇后见贴身公公在这样危急的关头,竟然还能巧言辩解,心里也是感到十分 意外。 贴身公公毕竟是自己的好帮手,若是他能脱罪,倒也不错。 念及此处,皇后连忙替贴身公公帮腔,“皇上,贴身公公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臣妾在想,以林太医的能耐,又贴身侍奉太子妃,她下药的机会,倒是要多得多!” “真是荒谬!林月涵出于何种目的,要对太子妃下药?她既然下了药,为何又要极力救治?” 皇上一听皇后的话,便立即反驳道。 “她这么做,或许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又或许,臣妾无意之中开罪了她,她便以此陷害臣妾也说不定。至少,比皇上刚才所说,臣妾下药谋害自己的皇孙,更为合乎情理吧。” 皇后一脸得意,将目光斜斜瞟向林月涵。 听到这话,皇上的脸上也是浮出一抹疑虑,他转头对林月涵问道,“林月涵,朕也对此十分好奇。你是如何发现那碗粥有问题的?” 林月涵恭敬的回道,“月涵嗅出了那粥的气味有异,才作此判断。” 皇后一听林月涵的回答,兴奋不已。 因为那堕胎药自己一点气味也闻不出来,林月涵说她是根据气味分辨出来,明显不合常理。 她于是配合着贴身公公的话,将矛头指向了林月涵,故意说道,“皇上,林月涵精通医理,对药材十分熟悉,能够从数十种食材和药材混合熬制的粥汤之中嗅出来,也着实厉害。” 听了皇后此言,皇上心里越发疑惑。 “林月涵,你说你是用鼻子嗅出来的?朕记得 你曾说过,那种堕胎药无色无味,极难被人发现,你又是如何从那粥碗中嗅出它的气味来?” 皇上不由满眼疑惑的问道。 见皇上对林月涵产生了质疑,芸娘的神色不由慌张起来。 “皇上,此药虽然无色无味,普通之人嗅不出。但月涵自幼便对药材的气味十分敏锐,即便极其微弱的气味,月涵也能嗅出。” 林月涵不慌不忙,稳稳作答。 “竟有这等奇事?”皇上满眼不可置信的问道。 “皇上若是不信,可亲自验证。” 林月涵满目自信,拱手对皇上说道。 皇上一听这话,当即命人将数十种药粉混合盛在一个锦盒之内,呈到林月涵面前。 “你若是能将这锦盒之内的药粉逐一说出,朕便相信你的话!” 贴身公公见皇上用这样的法子进行验证,神色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断定,林月涵要将这锦盒里混合的数十种药粉逐一分辨出来,根本不可能。 皇后也将目光牢牢锁定在林月涵的身上,她心里倒是有几分好奇,林月涵为何到了这样危急的关头,仍然能够做到如此淡定从容,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恐? 只见林月涵缓缓伸手接过锦盒,打开盒盖之后,凑近自己的鼻前,闭上眼睛嗅了嗅。 “皇上,这锦盒之内装了三十二种药粉。” 林月涵睁开双目,将锦盒还了回去,缓缓说道。 见林月涵所说的数目,与锦盒内盛装的药粉数目一致,皇上的目中不禁闪过 一道惊异之色。 “你且详细说来,这里面都有哪些药材!” 他振声对林月涵说道。 林月涵不紧不慢,将先前自己所嗅到的三十二种药材的名字,逐一报了出来。 皇上先前的神色还能维持自然,他目光如炬,定定望着林月涵那张波澜不兴的脸,一边听,一边频频颔首。 但越往后听,皇上的眉头不由紧拧成团。 见皇上这幅表情,贴身公公和皇后不约而同的想着,林月涵定是在皇上面前装腔作势。 林月涵一边说,执笔的公公一边作着记录。 待林月涵将三十二种药名尽数报出,皇上拿起公公记录与自己早早揣入怀中的记录逐一核对之后,他不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直起身来,缓缓走到林月涵跟前,满眼不可思议的问道,“你究竟如何做到,将这三十二种药材辨别得毫无错漏?” 一听这话,贴身公公和皇后的身体不由一震。 足足三十二味药材,研磨成粉之后,混合在一起。即便让人识别其中一种,也几乎是不可能之事,而林月涵只消轻轻一嗅,便能尽数分辨! 非但皇后和贴身公公一脸惊愕的表情,即便是一直一言不发的太子,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月涵说过,月涵的鼻子天生比较敏锐。若是皇上还是不信,还可以再作一次验证。” 林月涵满目自信的说道。 皇上听了林月涵这一番话,目中不禁闪过一抹惊艳的光。 “想不到,你竟然有这个本事!”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啧啧叹道,“真是多亏了你这副灵敏无比的鼻子,方才救回朕的孙儿!” 听皇上对林月涵如此称赞,芸娘的神情顿时一松。 林月涵的嫌疑虽然洗脱,但贴身公公的罪名却也未曾坐实。 皇上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决断,只得决定暂且将此事交由大理寺查办。 听到皇上作出这样的决定,贴身公公不由松了口气。 他不由在心里暗自庆幸,幸好自己能言善辩,方才替自己捡回了一条命来。 他回想起今日皇后那阴冷的笑意,心中不由不寒而栗。 经过今日之事,他心里已经明白,皇后的性情恶毒阴狠。 即便自己是她跟前最忠心的一条狗,一旦遇事,她也丝毫不会念及旧情。 念及此处,他不由开始盘算起来,自己今后要如何进退,方能保得自己和家人全身而退。 正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却得到了皇后的召见。 他小心翼翼的上前,对皇后满目恭谨的问道,“不知娘娘有何要事?” 皇后凤目一凝,垂首问道,“本宫一早与你议定,让你将此事一力承担。今日大殿之上,你为何突然改了说辞?” 贴身公公连忙澄清,“娘娘,奴婢并非不愿替娘娘赴死。而是临死之前拉林月涵一同陪葬,替娘娘除去这个心腹大患,殊不料,那林月涵竟本事过人,能够侥幸蒙混过关。” “嗯!你 倒是忠心!” 皇后闻言,目中不由露出赞许之意。 “本宫失去你,如同失去左膀右臂。本宫又何尝舍得?” 她仰天叹道,“幸好你够机灵,才能令皇上改变心意。” 既而她掏出一个硕大的钱袋,递到贴身公公面前,“这是你应得的!” 贴身公公不露声色的接过钱袋,稳稳说道,“奴婢多谢娘娘赏赐。” 皇后对贴身公公安抚之后,随即说道,“你且早些歇息,养足精神。过几日,本宫还有一件重要的差事要交给你去办。” 贴身公公听闻这句,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疑惑,但他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半分,只恭敬的垂首,“是,娘娘。” 大理寺丞将案件接手之后,便陷入了两难之地。 这次的案件,虽然有贴身宫女的证词,又有林月涵所验出的药物。 但此事到底是林月涵下药陷害皇后,抑或是林月涵给出的推断,两种可能性各占一半。 大理寺丞绞尽了脑汁,也没有找到任何的突破。时间转眼过去数日,但是整个案情仍是没有一点进展。 而此时,皇后却在一门心思的谋算着更重要的事情。 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再过数日,翼王便会抵达京城,到时候,林月涵有了他的庇护,自己再想下手,便是难上加难。 思及此处,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将贴身公公唤到自己跟前,对他吩咐道,“前几日,本宫说过,有一 件更为重要的差事让你替本宫办,你可曾记得?” 贴身公公低眉顺眼的回道,“奴婢当然记得。娘娘只管吩咐,奴婢定然拼尽全力,替娘娘分忧。” 听到贴身公公忠心的话语,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事关系重大,你千万要小心行事,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她凤眸微垂,压低音量说道。 见皇后如此谨慎,贴身公公心里越发感到,这次皇后所指派给自己的任务,并不轻松。 正在他心思辗转之际,只听皇后用阴沉的声音说道,“本宫要你想尽一切办法,将林月涵捆绑到本宫的暗室之中!记住,千万不可伤她性命!” 一听这话,贴身公公不由大吃一惊。 “娘娘,林月涵一个大活人,奴婢要如何将她弄到暗室来?不如......还是让奴婢将她一刀给宰了,永绝后患!” 贴身公公极力对皇后作着劝说。 皇后的目中现出一抹嗔怪之意,“你怎么越来越喜欢自作主张?本宫让你如何做,你只须照办即可!” 见皇后脸上明显有了愠怒之色,贴身公公只得恭敬的应道,“奴婢谨遵娘娘懿旨。” 虽然他表面上一脸谦恭的应承下来,但他的心里却暗暗犯起了嘀咕。 皇后这是怎么了?非要舍易求难,让自己弄一个大活人过来? 她不是一向视林月涵如眼中钉,肉中刺。 而林月涵如今腹中有了翼王的骨肉, 她理应更容不下她才对! 可为何,她却叮嘱自己切不可伤及林月涵的性命。 虽然想不通这当中的蹊跷,但他也不敢逆皇后的意,只得挖空心思思考着,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方能完成这次几乎不可能的差事! 思来想去,他总算想到了一个办法。 而林月涵对皇后的计划,则是一无所知。 此时,她正一边精心护理着腹中的孩子,一边满心期待的等着萧逸风归来。 而皇上此时已经命宫中做足准备,待萧逸风一回来,便大摆宴席,替他接风洗尘。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寿备之中...... 林月涵虽然心里对皇后有所防范,但为了保证能够顺利生产,每日也都要让母亲陪伴着出外走动,以积蓄体力。 “娘,再过几日,翼王便要回来了。” 林月涵满目柔光,一脸憧憬的说道,“女儿好想看到,他得知女儿已经身怀有孕,会是怎样一幅表情。” 芸娘脸上浮起温和的笑意,“二殿下同你之间兜兜转转,白白耗费了数年好时光,否则,又怎会年近三十,仍是膝下空虚。若是他知道你怀上了他的骨肉,定然会欣喜若狂,视你母子如珠如宝!” 想到萧逸风即将回来,芸娘的脸上便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他为了自己的女儿连命都可以舍弃,定会对皇上极力劝说。加上他刚刚平定了战事,立下奇功,皇上看在他的面上,或许 赦免了女儿也是可能的。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沿着御花园的小径走着。 正在此时,林月涵突然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宫人倒在地上。 “娘,我们去看看。”林月涵用手指向那个一动不动的宫人。 芸娘顺着林月涵的手看过去,只见草丛中的确有一个粗使宫人装扮的太监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涵儿,那人好象昏过去了。兴许是染上了什么疫症也说不定!你身怀有孕,最好不要沾到。不如就让娘前去查看吧。” 芸娘满眼担忧的瞟了女儿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脸严肃的对林月涵说道。 “嗯!”林月涵不经意用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点头应道。 “来,你且坐在这里稍作休息。” 芸娘将女儿扶到**中的凳上坐下,然后方才缓缓向那名昏倒在地的宫人走去。 走近一看,只见那名宫人一脸的泥,似乎正是先前昏倒之际沾上的。 她来不及细想,便伸出手去,将那人的手腕握住,开始细细替他把起脉来。 待芸娘把脉之下,竟然惊觉那人脉象平稳,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真是奇怪?这人明明身体并无异样,却为何无故昏迷?”芸娘满眼疑惑的自语着。 见母亲似是遇到了难题,林月涵不由生起了好奇。 她缓缓起身,渐渐向母亲走近。 “娘,是什么症状,竟能让娘为难成这幅模样?”她一边向母亲凑近,一边轻声问道。 第二百九十五章 难保下次还这么幸运 芸娘满面为难的说道,“就是因为没有任何症状,为娘方才觉得奇怪。” “竟有这等怪事?”林月涵心里越发迷惑不解,渐渐俯下身来,与母亲一道查看起来。 林月涵母女二人全神贯注的查看着那人的病症,却丝毫没有留意到,此时那人的手已经缓缓缩进了袖中。 “娘,你看他的脸!” 林月涵将视线定定落在那人的脸上,皱眉说道,“这里的地面都是干的,他脸上的泥是从哪里来的?” 芸娘闻言,目中也浮起一抹疑惑之色。 她伸出手去,试图将那人脸上的泥浆抹去。 正在这时,那人的手突然从袖中伸出,将藏在手中的药粉猛的向空中挥洒出去。 “涵儿,小心!这是迷药!” 芸娘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和女儿是中了别人的暗算。 她顾不得掩住自己的口鼻,大声对女儿惊呼。 林月涵闻言,立即摒住了呼吸。 而芸娘此时,则因为吸了大量的迷药,身子渐渐软倒在地。 而先前那名倒地的宫人,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他一手高高扬起漫天的药粉,一边张牙舞爪的向林月涵扑了过来。 林月涵见状,不禁又惊又气。 她立即提气运功,靠着 胸中仅余的一口气息,用力向来者拍了出去。 那满面是泥的宫人,丝毫没有料到她竟会武功,目中顿时闪过一道惊恐。 他想要收住身形,但已然来不及了! 林月涵一记重掌,“啪!”的一声,严严实实拍在了他的胸口。 “哇!” 宫人只觉喉头一甜,张嘴吐了一大口血。 他自知已是功败垂成,便只得一手捂着胸口,扭转头去,踉踉跄跄从幽径逃遁而去。 林月涵此时一心担心着母亲,也不敢往前追,只扯下一片衣袖将自已的口鼻遮住,一边将母亲从地上扶起。 “来人,快来人!” 林月涵一边警觉的四下张望,一边大声的呼救。 侍卫听到林月涵的呼救,急急赶了过来。 林月涵见侍卫到达,一颗悬着的心方才落下。 母亲醒转之后,立即拉着林月涵的手,满眼惊恐的问道,“涵儿......你有没有事?” 林月涵闻言,目中浮起一层雾气。 “娘,我没事。刚才多亏娘奋不顾身护着女儿,否则......” 后面会发生何事,自己真的无法想象。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见女儿气色尚可,芸娘的神情顿时一松,她将女儿一把抱住,“涵儿,这皇宫里危机四伏... ...娘能有幸护住你这一次,难保下次有这么幸运......” 她心有余悸,颤声对女儿说道。 林月涵想到先前那可怕的一幕,身体也是禁不住微微颤动。 “袅,涵儿也是害怕......” 她害怕失去母亲,失去腹中的孩儿,害怕再也等不到萧逸风回来....... 刚才若非那人毫无防范,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武功。猝不及防间生生挨了自己一记重掌,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难怪之前萧逸风传授自己武功之时,千叮万嘱教自己不要让人知晓。 原来是想要自己在关键时候才使出来,以此保命。 林月涵此时越发体会到萧逸风对自己的细致体贴,在心里便越是对他思念不已。 过了许久,两人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涵儿,你觉得刚才那人是何人指使?”回过神来之后,芸娘不由满面惊疑的看着女儿问道。 林月涵眉心紧紧拧结起来,喃喃说道,“在这宫中,最有可能行此恶行的,当属皇后。不过......” 说到此处,她不由停了下来,眸色变得越发迷茫。 “不过什么?”见女儿话说了一半,芸娘不由急切的问道。 林月涵目中依然是一片迷惑不解之色, 幽幽说道,“娘,你想想看......皇后对我恨之入骨,而如今我又怀了翼王的骨肉,她更是恨不得将我母子二人尽快铲除。可刚才那名宫人,所撒的却并非致命的 毒粉,而是对身体并无任何伤害的迷药......” 听了林月涵的话之后,芸娘的目光越发惊恐,“难道,涵儿你在宫中还得罪过其他人?” 林月涵细想了想,十分笃定的说道,“娘,怎么会?女儿平日除了救人便是研习医术,哪里有工夫得罪人?” “是啊,涵儿你心地善良,又从不招惹是非。那那底是什么人,竟会对你做出这样的事?” 芸娘一边摇着头,一边焦急不安的说着。 “娘,别想了。” 见母亲为了自己如此焦虑,林月涵便出言劝慰道,“有了这次的事,女儿会更加谨慎小心。这几日,女儿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心等着翼王回来!” 听到林月涵这句,芸娘的心头微微一松。 “娘去求贤妃娘娘允准,让娘这几日搬到你这里来,贴身照料你们母子!” 她拍着女儿的手,定定说道。 “娘,用不着如此麻烦。”林月涵不希望母亲太过操劳,连忙一口拒绝。 但母亲的目光十分坚定,温声劝道,“娘 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见母亲执意如此,林月涵满眼感激的看着母亲,轻轻点了点头。 而这时皇后的寝宫中...... 当贴身公公将事情的经过向皇后详细述说之后,皇后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 “那林月涵突然挥掌向奴婢袭来,奴婢一时没能防范,生生中了一掌。因为受伤之故,奴婢只得逃了。不过......幸好奴婢当时机灵,用泥浆把脸尽数涂抹了一遍。即便林月涵再怎么厉害,也认不出奴 婢来!” 贴身公公垂首说完最后一句之后,便斜抬起双目,偷偷查看起皇后的神色。 “真是蠢顿如猪!” 不待贴身公公看清楚,皇后已经指着他的鼻子,怒气冲冲的大骂起来。 “本宫还以为你多本事,没想到竟连个大腹便便的女子都对付不了?” “奴婢真的没料到,林月涵竟然会武功啊,娘娘!” 贴身公公强忍着胸口的疼痛,一脸委屈的对皇后求道,“求娘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再给你一次机会?” 皇后听闻这句,不由怒火中烧,“你以为,本宫还会有机会吗?” 这一次,已经打草惊蛇,林月涵定然已经作好了防范,绝不会再给自己可乘之机! 第二百九十六章 女大不中留 而翼王转眼便要回来,到那时,自己再想下手,便更是难比登天! 一想到即将到嘴的肥肉,眼巴巴的从眼前溜走,皇后的心里便是如绞着般难受。 “娘娘......虽然林月涵作好了防范,活捉不成。但......要除去她的性命,永绝后患,也并非全然不能......” 贴身公公为了平息皇后的怒火,兀自对她作着安抚。 却不料,这一句非但没能令皇后的神色稍作缓而,反而激起了她滔天的怒火。 “本宫说过多少次了,本宫要活的!活的!” 她气得暴跳如雷,对贴身公公疯狂的咆哮。 见皇后执意要自己活捉林月涵,贴身公公既惊又惧。 “娘娘息怒,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他鸡啄似的磕着响头,直将地上印起了一滩殷红的颜色。 “你给本宫记住!” 皇后余怒未消,气息不稳的喝道,“无论你想什么办法,都必须将林月涵毫发无损的给本宫带来!” “奴婢记住了,奴婢记住了!”贴身公公强忍着胸口和额头的疼痛,伏首答道。 “哼!” 皇后说完这句之后,便将凤袍一拂,满面怒意的离去。 听到皇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贴身公公方才战战兢兢的起身。 他一边擦着额头的血和冷汗,一边揉着自己的胸口。 这个皇后如今丝毫不顾自己的死活,只一门心思想着要将林月涵弄到手。 她如此跋扈专横,即便自己帮她再多,也只 是将自己当作一颗随时可以废弃的棋子。 不如,自己尽早想个脱身之计,方能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但怎样才能摆脱皇后?他不禁抚着胸口陷入了沉思。 翼王凯旋归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南蜀。 沿途的百姓为此欢呼雀跃,自发的列队欢迎。 一时之间,举国上下,人们茶余饭后所谈论的对象,无一例外,都是翼王如何如何英勇,如何如何智慧过人。 说书人,也将翼王的事迹编了进去,每次讲到精彩处时,都博得满堂喝采,叫好声不断。 而戏班子,也浓墨重彩,将翼王的形象搬到了戏台上。 萧逸风骑在汗血宝马上,向恭敬迎接他的百姓们拱手还礼,举止神态十分谦和。 百姓看到他真人的时候,更被他的神采所倾倒,一路上,欢呼声,掌声不断。 皇上得到他进入城门的消息,大喜过望。 而林月涵得到这个消息,则是在自己的房里如坐针毡。 见女儿如此急不可奈,芸娘不由轻笑着安抚道,“涵儿,你们这可是‘小别胜新婚’,想来,翼王与你此刻的心境相同,也是恨不能立刻插上翅膀飞过来。” 林月涵闻言,羞得低低埋下头去,“娘,我们还没成婚呢,哪里来这‘小别胜新婚’的说法......” 见女儿模样羞涩,宛如十五六的少女,芸娘连忙拉着她的手,温声细语的说道,“这翼王也真是不知礼数,既然看上了我的宝贝女儿,却一不下聘,二不提亲。待会儿见到 翼王,娘便要好好问问他,打 算怎样补偿我的女儿!” 听到母亲这句,林月涵连忙摇着母亲的手臂,娇声说道,“你这不是成心为难他嘛!若是他一早便知女儿是女儿身,哪里会等到今时今日......” 芸娘一听,高兴的笑出声来,“都说女大不中留,娘原先还不信。没想到,涵儿还未出嫁便已对他如此维护,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娘......哪有丈母娘同女婿争风吃醋的道理!” 林月涵听到母亲打趣的话,不禁又羞又急的说道,“娘为了女儿吃尽苦头,没有娘亲,哪有女儿长大成人的一天。不管女儿嫁与不嫁,身在何处,娘都是女儿最重要的人。” 说完这句,林月涵目中浮起一层雾气。 正在这时,突然一名宫女急急的冲了进来,“林太医,大事不好!” 林月涵收回心神,将目光投向那名似曾相识的宫女。 “你不是丽阳公主的贴身婢女吗?” 林月涵看清来人之后,不由惊讶的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贴身宫女痛哭流涕的说道,“林太医,今日一早,公主便觉得胸口有些闷,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刚才......公主直叫头晕,才片刻功夫,便晕了过去......” 一听丽阳公主发病,林月涵立即急切不已,求助的看了母亲一眼,“胸口疼?莫非,是公主的心悸症再次发作?” 芸娘闻言,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摇头说道,“丽阳公主的心悸之症已然痊 愈,照道理来说,不应如此啊......” 贴身宫女一听这句更加急不可奈,痛哭流涕的说道,“难不成,公主又得了什么其他的怪病不成?林太医,求你赶紧去给公主瞧瞧吧,奴婢恐怕再耽搁下去,公主她......她......” 贴身宫女此时已是急得说不出话来。 见贴身宫女如此焦急,林月涵连忙提起药箱,准备启程。 “涵儿,不如让为娘与你一道前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母亲见状,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贴身宫女闻言连忙出言阻止,“公主性格孤癖,不喜见到生人。若是知道林太医擅自带了人去,奴婢担待不起。” “可是......”芸娘目中流露出隐隐的忧色,还打算争取。 林月涵却握住母亲的手,柔声安慰道,“娘,翼王都已经回来了。料想,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行不轨之事。” 听了林月涵的劝说,芸娘方才叹了一口气,不放心的说道,“涵儿,千万小心行事。” 贴身宫女走得很急,林月涵尽量跟上她的脚步,两人没费多大工夫,便到了丽阳公主的宫殿。 一见到床榻上面容苍白,身形瘦削的丽阳公主,林月涵不禁有些吃惊。 “公主她怎么瘦了这么多?”林月涵满脸惊诧的对贴身宫女问道。 “公主她自从得知丽妃娘娘是被人谋害,之后便每日食不下咽,夜不安寝,长此以往,身体便日渐消瘦。” 贴身宫女一脸幽怨的说着,“公主真是苦命,这 心悸症好不容易治好了,又遇上这事。” 林月涵回想起丽阳公主得知事情的真相那日,那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心里不禁也替丽阳公主感到惋惜。 丽阳公主大好年华,花一般的年纪,却整日伤心忧戚,如何不生病? 林月涵叹了口气,便缓缓伸出手去,将两指搭在丽阳公主纤细的手腕上。 这一探之下,林月涵不禁大吃一惊。 “公主几日没有吃东西了?”她皱着眉头对贴身宫女问道。 贴身宫女垂着头,满面愧意的说道,“公主这几日,每次只吃几口便说吃不下......任是奴婢怎么劝说也是无用。” 林月涵见贴身宫女如此自责,不由出言安抚道,“公主心情不佳,没有胃口也是正常。” 贴身宫女定定点了点头,继而一脸关切的问道,“林太医,公主的病情到底如何?” 林月涵稳稳说道,“无妨,公主并非心悸症复发。” “那是何症?”贴身宫女再次出言相询。 “公主刚刚应该是饿晕了。”林月涵按着脉象对贴身宫女说道。 林月涵说完之后,便提笔写下药方,交给贴身宫女,“心病还需心药医,月涵的方子只能治表,却不能治本。” 将方子开好,林月涵便打算告辞,却不料刚刚起身,便听见床榻之人悠悠开口,“林太医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么快便要走?” 林月涵闻言,心里没来由的一惊。 待看清开口之人,正是床榻上悠悠醒转的丽阳公主时,她不禁松了口气。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待看清开口之人,正是床榻上悠悠醒转的丽阳公主时,她不禁松了口气。 “如今月涵还是待罪之身,此次冒着被皇上处置的风险前来替公主诊病,已属越矩。” 林月涵恭敬的向丽阳公主一揖,“公主的病症十分轻微,并无大碍。只须日后平复心情,好好调理,自当无虞。” 听了林月涵的话之后,丽阳公主目光越发暗淡。 “平复心情?林太医这话说得倒是轻松。” 她苍白的唇瓣微启,缓缓说道,“我的母妃为奸人所害,死得那么惨。而真凶却一直逍遥法外,你让我的心情如何能够平复。” 听到这极其幽怨的一句,林月涵目中浮起一抹无可奈何的意味。 “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公主节哀。所谓忧能伤身,公主若是一心沉溺于此,即便月涵有通天的医术,也是无济于事。” 林月涵极力的劝说道。 “有劳林太医费心了。” 丽阳公主一边吃力的坐起来,一边对贴身宫女吩咐道“将我用来提神醒脑的药膏拿过来。” 贴身公主从怀里掏出个精致的瓷瓶,恭敬的递给了丽阳公主。 丽阳公主正打算打开瓶盖,却若有所思的说道,“今日我身体不适,不知能不能用,还请林太医替我瞧瞧。” 林月涵闻言,恭敬的伸手将瓷瓶接过,打开瓶盖细细嗅了起来。 “这里面加的是......” 她鼻中仔细的辨认着瓷瓶内上百 种气味混杂的药膏,正凝视嗅着,却突然觉得脑中一阵眩晕。 “公主......你......” 她惊恐的瞪大双目,不可置信的对丽阳公主问道,“你为何要......害我?” 话刚说完,她的身体便再也支撑不住,软软滑倒在地。 而这时,萧逸风已经回到了皇城。 一入宫门,他便见到父亲的贴身公公焦急的等候着。 “二殿下,皇上特意命奴婢在此恭候。” 萧逸风心里一直牵挂着林月涵,便对贴身公公说道,“能否请公公稍作通融,待我赶回寝宫换身干净的衣裳。” 贴身公公满面为难的说道,“如今皇上已命满朝大臣在大殿等候,这样恐怕......有些不妥。” 听了贴身公公的话之后,萧逸风只得暗自叹了口气,跟随在贴身公公身旁,一道前往大殿。 行至中途,贴身公公不由喃喃念叨着,“二殿下,你走的这三个月,宫中可是出了大事了。” “何事?” 萧逸风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一件是好事,一件是坏事,二殿下想先听哪一个?” 贴身公公一边疾步走着,一边问道。 萧逸风随口说道,“先说坏的吧!” 贴身公公闻言,神色变得有些不安,他压低音量说道,“二殿下,林太医女扮男装之事,已经被皇上知晓。皇上因此龙颜大怒,一心要砍了她的头!” 听到这句,萧逸风脸色刷的一变,他急忙拉着贴身公公的手臂,忧心如焚 的问道,“月涵她现在如何?” 贴身公公见他如此着急,立刻缓和了语气,“二殿下不必如此惊慌。当日皇上的确是要砍她的头,不过,幸好有太子殿下和贤妃娘娘极力劝说,皇上方才暂时熄了雷霆之怒,决定等你回来之后,再行论 处。如今她安安稳稳的呆在原处,毫发未伤。” 听了贴身公公这句话,萧逸风的脸色稍稍缓和,他惊魂未定的说道,“幸好母妃和皇兄出手相助,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同时,他在心里打定主意,呆会儿见了父皇,一定要想尽办法劝说父皇,让他饶过林月涵。 安定下来之后,他又开口对贴身公公问道,“那好的那一件,是何事?” 贴身公公闻言,脸上现出神秘的表情。 “二殿下,你可知道你走的这三个月,林太医身上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他将身体微微向萧逸风靠近,神秘兮兮的说道。 一听林月涵身上发生大事,萧逸风刚刚放下的一颗心,立即又悬到了半空中。 “到底什么事,快说!” 他急切不已的问道。 “自二殿下走后,林太医便怀了身孕,照林太医的肚子看来,足足三月有余!” 贴身公公一边在肚子前面比划着,一边笑意盈盈的说道。 “什么!” 萧逸风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无与伦比。 他双目瞪得铜铃般大,紧紧揪着贴身公公的衣襟,惊声问道。 “二殿下......你松松手. .....” 贴身公公被他揪得难受,连忙出言求道。 萧逸风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贴身公公的衣襟,满眼期待的望着他,等待着他再说一遍。 “二殿下......林太医有喜了......还口口声声说怀的是二殿下的骨肉,皇上也正是顾念着她腹中的孩子,方才将她的性命留至今日!” 贴身公公缓过劲来,一口气将这几日来发生的大事,尽数说了出来。 萧逸风再一次得到肯定的答复,他的脸上浮起欣喜若狂的表情。 “太好了,我要做父亲了!月涵,我要做父亲了!” 他高兴得有些忘形,兴奋得大声喊了起来。 “二殿下,小声一点......奴婢可是私底下将这事告知于你,以便让你有所准备。” 贴身公公见他如此大喊大叫,连忙焦急的出言提醒。 萧逸风听了他这话,方才将心里的激动强行压下,对贴身公公感激的说道,“多谢公公提醒!” 但即便他表面上努力维持着平静,心底仍是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而兀自颤动不已。 大殿之上,一众大臣早已恭敬分列两旁,满眼期待的等着他的到来。 而高高的宝座上,皇上正是满面笑意,定定望着前方。 一见到萧逸风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上,皇上便迫不及待的起身,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 “皇儿,你此番历时三月有余,不辞辛劳,平定战事,立下赫赫战功。朕也引以为傲 !” 皇上满眼自豪的看着自已的儿子,激动无比的说道。 “父皇将如此重托交付儿臣,儿臣岂敢有所懈怠。幸好儿臣奋力一搏,方才击退了西越大军,不负父皇所托。” “朕着实没想到,你非但骁勇善战,还足智多谋。屡屡在危急的时刻想出急谋妙策,令局势得以扭转。你如今立下如此奇功,朕倒是颇感为难,到底赏赐你什么为好?” 皇上一脸为难之色,皱着眉头问道。 如今这个皇子,在宫中的地位已是尊崇无比的翼王,仅次于太子。 而他此次主动请缨,率军迎敌,替南蜀化解了危机。 这样的功劳,并非一般的奇珍异宝可以抵消。 见父亲如此为难,太子立即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此番皇弟率军出征,出尽奇谋,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便击退了来势汹汹的西越大军!皇弟有勇有谋,智慧过人,堪当大任。反观儿臣,自被立储 君以来,毫无建树。儿臣提议,改立翼王为储君,方是南蜀之幸,百姓之福。” 太子的话,让全殿上下无不震惊。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皇子间为了争夺储君之位而兄弟手足相残,却从未听说主动让出之事。 虽然觉得太子的话不无道理,但毕竟此事关系重大。 一众大臣不由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上前进言。 皇上闻言,目中也是有些惊诧。 他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皱眉问道,“你果真打算将储君之位让出? 第二百九十八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他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皱眉问道,“你果真打算将储君之位让出?” 太子一脸诚恳,稳稳说道,“何人能将南蜀的实力壮大,令百姓丰衣足食,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便是储君最合适的人选。” 听到太子说得如此中肯,皇上的脸上现出欣慰之色。 他转头对众臣问道,“众位爱卿,对此可有议异?” 大臣们心里早就对萧逸风佩服得五体投地,哪有不赞成的道理。 于是众人齐声答道,“臣等无议异。” 见大臣们也纷纷赞同,皇上将视线转到萧逸风身上,满目慈爱的看着他问道,“皇儿,朕打算依着大臣们和太子的意思,将储君之位传与你,你可有异议?” 只见萧逸风恭敬的跪在地上,拱手说道,“父皇,儿臣虽然侥幸战胜西越,但也不过一介武将。而皇兄胸怀宽广,心地仁厚,更是安邦定国之才。儿臣恳请父皇,另赐别的恩赏给儿臣。” 见萧逸风竟然拒绝,在场所有人更是惊诧不已。 他们不由对太子和萧逸风二人啧啧称赞。 “皇儿此言也是合情合理。” 皇上微微颔首,继而又对萧逸风问道,“但朕确实想不出,究竟要 给你什么恩赏,方能配得上你此次的大功。” 只听萧逸风稳稳说道,“儿臣别无所求,唯有一个心愿,还望父皇成全。” “但说无妨!” 见儿子主动开口向自己索要,皇上的神色立即变得轻松,“只要是朕能够办,朕一定满足你的心愿。” 听到父亲说得言之凿凿,萧逸风脸上不禁浮起一抹欣喜之色。 “父皇,儿臣恳请饶恕林月涵女扮男装混入皇宫之罪,并恳请父皇大开金口,将她赐给臣为妻。” 他满目殷切的望着自己的父亲,诚恳无比的说道。 “你竟要朕饶过她的欺君大罪?” 皇上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见父亲脸上现出愠色,似是不大乐意,萧逸风的神色不由变得急切起来。 “父皇,林月涵虽然女扮男装混入宫中,但她却从未做过任何不利之事。与之相反,她还在宫中医治好了许多奇症,并主动进献医治瘟疫的良方,救了南蜀无数百姓。况且,她如今又怀了儿臣的亲骨肉 ,再过数月,便要诞下父皇的孙儿......求父皇念在林月涵往日的功绩,对她网开一面。” 萧逸风满眼赤诚的说完这句,便将头往地上一磕,对父亲行了个大礼。 大臣们虽然早就听闻宫 中有这样的传言传出,但由于皇上并未对外宣扬,所以对此事只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如今见萧逸风当众请求皇上饶恕林月涵的欺君之罪,并要纳她为妃,众人才确信此事是千真万确。 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帮翼王争取。 皇上闻言,不由沉下眸光。 上次林月涵虽说自己怀的是二皇子的骨肉,但毕竟未经他本人亲口证实。 如今既听儿子亲口承认此事,足见林月涵所说的倒是实情。 但一想起自己的儿子被林月涵迷得晕头转向,为了她至今不纳妃妾,甚至不惜被人误作“断袖”...... 皇上的心里多少有些堵。 “朕可以看在皇孙的面上,饶她不死。” 皇上沉吟半晌,总算作出了让步。 听闻父亲此言,萧逸风不禁欣喜若狂,正当他满目感激的望着父亲,打算向他道谢之时...... 却见皇上薄唇轻启,话锋一转,“但她犯下如此大罪。即便死罪可免,也是活罪难逃。朕若是不给她施以薄惩,如何服众?” 一听皇上要惩戒林月涵,萧逸风目中再次现出焦灼之意。 “父皇,之前父皇曾经许以林月涵‘以赏换刑’,用她治愈丽阳公主的功劳,抵消其父的罪行。如 今儿臣意欲效仿,将此次的战功,用以抵消父皇对林月涵的惩戒。” 情急之下,萧逸风不由出言向父亲求道。 “‘以赏换刑’?” 皇上闻言,目光不禁变得有些飘渺。 他的思绪不禁回到数年前,林月涵第一次入宫。 她用了一月之期,便将自己的掌上明珠丽阳公主的顽疾治愈,令自己龙颜大悦。 而当自己打算给她丰厚的赏赐之际,她却对自己提出愿意“以赏换刑”,令自己年迈体弱的父亲免除牢狱之苦。 当时,自己也是感念着她的一片孝心,方才破例恩准,成为了宫中传颂的一段佳话。 回想起往事,皇上的脸上不禁微微勾起。 见皇上的神情愉悦,眼尖的大将军,连忙上前进言道,“皇上,林月涵如今已是身怀有孕,若是施以惩戒,恐怕影响到腹中的孩子......臣恳请皇上允准翼王殿下‘以赏换刑’的提议,宽恕林月涵之罪 。并让翼王殿下纳林月涵为妃,让她得以安心,以便将来顺顺利利为皇上诞下皇孙。” 见大将军已然开口替林月涵求情,其余的大臣们也纷纷进言附和。 “罢了,罢了!” 皇上见众口一词,无一不是替林月涵求情,便捋着胡子说道,“朕就念在未 出世的孙儿面上,饶过林月涵!” 一听这话,萧逸风的目中顿时闪过一道光亮。 “多谢父皇!” 他满眼恳切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皇后定定点了点头,继而又金口一开,“为了抚慰皇儿此次退敌有功,朕便将林月涵赐你为妃!” 听到这句,萧逸风不禁欣喜若狂。 他连连向父亲磕头,“谢父皇成全!” 见儿子高兴成这幅模样,皇上哈哈笑了起来,“你出征数月,十分辛劳。朕料想你已是十分疲累,想尽早回宫歇息是不是?” 萧逸风知道父亲这是看穿了自己急于见到林月涵的心思,便不作推辞,恭敬的回道,“如父皇所言,儿臣的确是有些疲累,想尽早回宫歇息,还请父皇恩准。” 皇上对萧逸风摆了摆手,“去吧!” 听到这句,萧逸风如同得到特赦一般,满面喜色的退了下去。 而此时,芸娘正在女儿的房中,急得团团转。 她不知道为何女儿这次去了这么久,还未回来。 正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却听见屋外响起了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她抬眼向屋外望去,只见来人正是身形高大的萧逸风。 “伯母......月涵呢?”萧逸风一见屋里只有芸娘一人,便四下张望着问道。 第二百九十九章 她在哪里? 芸娘目中全是焦虑不安之色,对萧逸风说道,“涵儿她本来一直呆在房里等着你回来,可今早丽阳公主的贴身宫女前来请她前去诊治,这都去了好几个时辰还不见回来。我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听林月涵是去给丽阳公主诊病,萧逸风眉头不由微微一皱,“皇妹又病了?” 芸娘点了点头,“看那宫女的模样,十分着急。涵儿一心想着救人,便不顾自己身怀有孕,跟着那宫女去了。” 萧逸风一心急于见到林月涵,不曾想却扑了个空。 他心里虽然不免失落,但却仍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对芸娘安慰道,“伯母且放宽心,既然是皇妹差人请去诊病,诊治完之后,月涵自会回来。” 可萧逸风的话,仍然没能令芸娘安心。 她一边在房里不安稳的转来转去,一边喃喃念道,“可是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上次涵儿遇袭,我便劝她不要再轻易走出这道房门......” 一听这句,萧逸风原本平静的脸色,顿时变得惊恐万状。 “伯母,你说什么?” 他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芸娘。 芸娘一提这事,脸上便现出了难过的表情,“二殿下,你是不知道啊!你离开的这段日子,涵儿她可吃了不少苦头。” “先是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又怕被人发现。她一个人既要照顾肚子里的孩子,还要日夜操劳,替太子妃保胎......” 她断断续续,将萧逸风离开这段日子,林月涵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逸风。 萧逸风听了林月涵这段日子的经历,目中渐渐噙上了泪意。 “若非她会武功,将那人的胸口击中,再加上当时又有我在她身旁,她定然会中了那人的计,被迷药迷晕过去,然后不知被弄到什么地方!” 芸娘说起上次遇袭之事,脸色变得一片煞白。 当萧逸风听到这一句时,他便再也坐不住了。 “伯母,你且随我一道前去丽阳公主那里走一趟!” 他说完这句,立即拔腿迈步,打开了房门。 芸娘连忙跟上他的脚步,急急的随他向丽阳公主的寝宫行去。 待见到丽阳公主之时,丽阳公主正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安静的躺在床上喝药。 “二皇兄,今日听闻二皇兄凯旋归来,未及前去祝贺。却不料二皇兄竟然主动前来探望于我,真是令我好生感动。” 丽阳公主的脸上挂着柔美的浅笑,声音轻柔的说道。 “皇妹,林月涵现在何处?” 萧逸风没有过多的与她客套,只单刀直入的问道。 丽阳公主闻言,神色微微一滞。 “月涵?二皇兄说的原来是林太医啊。” 既而,她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早上替我诊治之后,便自行回去了。距离她离开,少说得有一个时辰吧。二皇兄怎么跑到我这里来找人?” 一听丽阳公主这话,芸娘和萧逸风的脸色顿时刷的一变。 芸娘此时根本顾 不上自己的身份,急急插言道,“一个时辰前她便离开了?怎么可能现在还没有回来?” 丽阳公主闻言,脸上不由现出愠色,“你是什么身份,竟敢随意插嘴?你还懂不懂分尊卑?” 芸娘这时,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禁,连忙跪倒在地,向丽阳公主求道,“刚才是奴婢一时失言,还请公主恕罪。” 见林月涵的母亲犯了宫禁,萧逸风连忙向丽阳公主求情,“皇妹息怒,芸娘乃是月涵的母亲。如今月涵不见了,她难免心中着急,还请皇妹看在为兄薄面,不要计较她越矩之事。” 丽阳公主听到萧逸风这句,神色恢复如常。 “原来如此......” 她若有所思的说着,既而她又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不过皇兄对林太医也太过紧张了。她不过一个时辰不见,或许是一时兴起四处闲逛罢了,值得二皇见如此小题大作,亲自来到皇妹的宫中寻找?” “皇妹有所不知,月涵她在前不久,才刚刚遇袭。” 萧逸风眉头紧拧,叹了口气道,“她这几日都是整日呆在房里,半步房门不敢踏出。若是她一得空,理应立即回去,定不会在外多作停留。” “竟有此事?林太医之前是被何人袭击?有没有伤到哪里?” 丽阳公主听了萧逸风的话后,一脸关切的问道。 “幸好当时有芸娘陪伴在侧,倒是躲过了一劫。至于是何人袭击......” 萧逸风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渐渐移向芸娘 ,“伯母,你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芸娘满面为难的说道,“当时那人脸上沾满泥浆,想必是怕被人认出。但他的身形十分瘦削,身高大概有......” 她一边说着,一边大致比划了一下。 这时,一旁的贴身宫女突然插言道,“今日我去请林太医的途中,发现皇后的贴身公公一直跟在后面鬼鬼祟祟的。当时我一心替公主的病着急,便也没有多想。如今回想起来,他的身材倒是和这位嬷嬷形容得差不多!” “皇后?” 听了贴身宫女的话之后,萧逸风的眉头不禁越发紧蹙。 他先前听芸娘说起遇袭之事,便已怀疑过是皇后所为。 但诚如林月涵当时的判断,自己也觉得若是她所为,定然会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又岂会只用迷药迷倒,掳走一个大活人,做出这般吃力不计好的事来? 芸娘此时也是一脸惊诧,她满心焦急的说道,“皇后她将涵儿捉去,到底是何用意啊?” 这时丽阳公主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惊声说道,“莫非是......” 她话一出口,便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为难难的表情。 见丽阳公主这幅表情,萧逸风连忙问道,“皇妹是不是想起什么来,还请皇妹明言!” 丽阳公主犹豫了片刻,方才满脸自责的说道,“定是我那日一时失言,才令皇后生出了非份之想。” “你到底对皇后说了些什么?” 萧逸风越发急切,拔高声调问道。 丽阳公主稳了稳心神,启唇讲述起来。 “那日,我无意间在御花园偶遇皇后,便坐在一起聊了会儿。当时,我们无意当中听到太子妃的宫女们在窃窃私语,说林太医那日为了救治太子妃,竟然将自己的血喂给太子妃喝......” 萧逸风听到这里,整个人顿时显得异常焦虑,他的拳头也不由自主攥紧。 “当时皇后感到十分诧异,说是林太医竟敢给太子妃喝人血,用的是歪门邪术,还扬言要将此事向皇上禀明。我一时情急,便......对她说,我之前的心悸症,也是吃了林月涵的人血方才好了。还对她说......林月涵的血十分神奇,吃过她用血所制成的血丸之后,精神焕发,容颜变美,受益无穷。” 听到这里,萧逸风和芸娘均是大吃一惊。 “你竟然早就知道那医治心悸症的药丸是用人血制成?” 芸娘再也顾不上其他,一脸惊恐的问道。 丽阳公主并没有发怒,而是十分谨慎的回道,“我的心悸症求医问药无数也不见好转,当时吃了林太医的药丸数日,便有所好转。我当时不由心生好奇,便将药丸交给炼丹的术士查验。这一验之下,也是大吃一惊。但这种事,未免匪夷所思,我担心万一是术士判断错误。便将此事瞒了下来......并未对外张扬。” 听了丽阳公主的话,萧逸风不由急得在房内来回踱起步来。 他心内不由对林月涵的处境担忧到了极点。 第三百章 你是我的贵客 如此一来,便说得通皇后为何要挖空心思,舍易求难,意欲活捉林月涵。 芸娘此时脸色更是难看。 她脑中不由浮起一幅惊悚的画面。 自己的女儿被人用沉重的铁链锁着手脚,手腕每日都被锋利的刀刃划开,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瘦弱苍白的腕间,滴滴落入雪白的瓷碗...... 往日的情景再现,芸娘的泪顿时汹涌的流淌下来。 “二殿下......求你......救救涵儿!” 她一边声泪俱下的求着,一边在萧逸风面前跪了下来。 萧逸风听着芸娘的哭泣,越发心如刀绞。 他一边将芸娘从地上扶起,一边强作镇定的劝慰着,“伯母,你先不要着急。既然皇后捉她是为了喝她的血,她的性命应是暂时无恙。” “可是......每日取她的血,会一点点将她榨干!而如今她又怀着身孕......” 芸娘一想起女儿即将遭受同自己一样的罪,便再也控制不住的失声痛哭。 “伯母,你放心!若此事真是皇后所为,我便是将她那里翻个底朝天,也要将月涵找出来!” 萧逸风扶着芸娘摇摇欲坠的身体,斩钉截铁的说道。 听到这句,芸娘的神色稍稍安定,渐渐止住了哭泣。 “伯母,你先回母妃那里等消息。” 萧逸风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对忠叔吩咐道,“立即将伯母送去母妃那里。” 将芸娘安排妥当之后,他便向丽阳公主告辞,“皇妹 ,此番为兄多多有叨扰,还请皇妹见谅。” 丽阳公主温声说道,“皇兄不必如此见外。林太医曾救过我的命,又是皇兄心爱之人。如今她既出了事,我也是于心难安。若是有了她的消息,万望皇兄派人知会一声,也好让我安心。” “好!” 萧逸风简短回答了一个字,便将手一拱,转头离去。 他此时并未留意,在他的身后,丽阳公主的唇角已是微微勾起,目中露出了阴鸷之意。 待萧逸风的身影渐渐消失,贴身宫女方才对丽阳公主说道,“幸亏公主神机妙算,一早便料到二殿下会前来寻人,还事先教了奴婢那一番说辞。” “我这个皇兄,是个少有的情种。我一早便看出来,他对那林月涵格外不同!” 丽阳公主一边勾着唇角缓缓说着,一边掀开锦被,从床上起身。 “公主,你身体如此虚弱,还是好好在床上静养为好。” 贴身宫女见状,连忙上前扶着,急急进言道。 “为了这一出戏,我特意饿了好几天。如今好不容易熬到今日,我可是迫不急待想看看林月涵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丽阳公主唇角的笑意越发阴冷,她强力稳住身形,扶着贴身宫女的手臂,缓缓向内室走去。 而宽大而奢华的房内,林月涵此时正双目圆瞪,定定望着悠然走进的丽阳公主,喉间发出“呜呜......”的声响。 “林太医,刚才为了应付外面的人,不得不将你的口堵住。还望林太医不要 见怪!” 丽阳公主见林月涵一幅十分吃力的模样,轻笑道。 继而她将手一挥,对贴身宫女示意。 贴身宫女会意,立即上前,将林月涵口中塞的布团取了出来。 “丽阳公主,你为何要这么做?” 一张口,林月涵便厉声对丽阳公主问道。 自己同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为何要设计陷害自己? 难道,便是为了吸食自己的血,如同那西越的君主一般无二? 见林月涵一脸惊恐的表情,丽阳公主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林太医,你不用如此惊慌。我将你请到这里来......不过是因为寂寞无聊,找个能说话解闷儿的人罢了。” 丽阳公主一边喝着贴身宫妇递上的粥汤,一边对林月涵说道。 “公主这话说得真是轻巧!” 林月涵满眼戒备,定定看着面前这个令自己捉摸不透的年轻女子,“你将我骗到这里来,还在我没有防范之际,用药将我迷晕。这便是公主所说的‘请’吗?” “林太医与我那痴情的二皇兄郎情妾意,转眼便会变成身份尊贵的翼王妃。我若是不花点心思,又如何能请得动你?” 丽阳公主亲手拿起一个空碗,又盛了一碗粥,“林太医如今怀有身孕,断断不能饿着。这可是十分滋补的养生粥,你也陪本宫一起吃吧!” 林月涵见丽阳公主将冒着热气的粥碗递到自己面前,连忙将头一别,“我不饿!” 见林月涵如此防备自己,丽阳公主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 “林太医,我听说你的鼻子可是连父皇都啧啧称奇的。这粥里有没有下药,难道你还闻不出来吗?” 林月涵眸色暗淡,一脸暗沉的问道,“你将我弄到这里来,究竟是何用意?” 听林月涵又问了一遍,丽阳公主笑意倏的一收。 她将脸向林月涵凑近尺许,而林月涵因为她这个动作而本能的往后一缩。 丽阳公主见状,不由皱着眉头问道,“你这么怕我做什么?以你同我之间的交情,难道还怕我会伤了你不成?你放心......我对你的血,可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我苟活于世,身边最亲的人都不在了, 活着也是受罪” 对于丽阳公主这句,加上先前自己在内室听到她和贴身宫女与萧逸风的对话,林月涵突然明白过来。 她之所以要将自己绑来,又编造一番谎言,误导萧逸风。便是为了让他以为,自己此番是被皇后的人捉去,从而让萧逸风前去向皇后发难。 随即,她又想起之前皇后被人下毒之事,当时自己便一直怀疑乃是丽阳公主所为。 如今将整件事的前前后后结合起来一想,这种可能性便更大了。 但自己曾不遗余力的医治过她的心悸症,也从未招惹过她。 她为了对付皇后,难道竟然如此不择手段,连自己这个曾经有过交情的人,也不放过? 念及此处,林月涵不禁满面疑惑的问道,“你是想对付皇后?” 听了林月涵的话之后,丽阳公主双目放出一抹的异彩。 “林太医真是聪明,这都被你想到了!” 她一边拍掌,一边浅浅的笑着。 见丽阳公主毫不避讳的承认了此事,林月涵进一步问道,“你不过是为了对付皇后,却为何要将我捉来?” 丽阳公主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瘪嘴说道,“林太医,我才说你聪明。怎么会问出如此愚蠢问题来?看来,你不光不不聪明,就连你的记性,也不太好。” 林月涵没有理会她语中的挖苦之意,只双目定定的盯视着她,等待着她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林太医,你难道忘了,那次皇后得了重病,险些一命呜呼。正是林太医凭着举世无双的医术,将她的老命保住。” 丽阳公主缓缓说着,待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目光突然变得狠厉起来,声音也因激动而变得有些颤动。 “原来......你是因此而记恨于我,所以才要施计害我!” 林月涵看到丽阳公主这幅表情,顿时恍然大悟。 丽阳公主的脸上此时却浮起一抹不以为然的表情,轻言细语的说道, “再怎么说,你也曾经是我的恩人,我又不是恩怨不分之人!你虽然曾坏了我的大事,但恩怨两抵,我对你也并不记恨。此次,不过是借用你在皇兄心目中的份量,达到我的目的罢了。” 丽阳公主将整件事的前前后后全部说出之后,她的目光饶有兴致的锁定在林月涵的脸上,静静注视着她神色间的变化。 林月涵在听完之后,不由呆怔了半晌。 第三百零一章 将这里夷为平地 原来,自己那次听从皇命替皇后医治,竟为今日之事埋下了祸端。 丽阳公主自从得知了她的母亲是被皇后谋害惨死,她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为了替母亲报仇。 好在,丽阳公主无意伤害自己及腹中的骨肉,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她一边在心里替丽阳公主感到悲哀,一边想着脱身之计。 无论怎样,自己都要先想个脱身之计为上。 林月涵思虑既定,便将目色一敛,对丽阳公主试探道,“既然如此,那便请你将我放了。” 丽阳公主闻言,唇角又是微微一弯。 “林太医,你放心。你是我请来的贵客,我自会放了你!” 她神情闲适,轻言细语的说着,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要等到何时?” 林月涵被她的话搞得心神不定,迫不及待的问道。 “自然是等到......” 丽阳公主既轻且缓,一字一字回答,“时机成熟的时候!” 林月涵越发弄不清状况,还欲再次追问,却见丽阳公主已是缓缓起身。 “好了,今天我的话说得比平日里多了许多倍,着实有些疲累。” 她对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你且留在此处,好好照顾林太医。除了放她走之外,林太医若是有任何需要,一概照办!” “是!公主。” 交代完之后,丽阳公主便转身走了出去。 林月涵待丽阳公主离开之后,便将视线转向贴身宫女,一 脸不甘的对她说道,“之前我替丽阳公主诊治月余,同你之间也打过不少交道。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对你颇有好感。所以此番 你前来,我不疑有他。却不曾想,你竟然存心欺骗,令我身陷囹圄。” 贴身宫女闻言,脸上露出惭愧之色。 “林太医,其实公主对你并无恶意。否则,又怎会因为顾忌伤到你的身子,想方设法找来这条牛筋索,还暗地里打造了这个既能通风又舒适的密室。” 贴身宫女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在精致宽敞的环顾了一圈,“这里的陈设都是极好的,除了不能每日到外面散心之外,衣食用度一概不会短缺。你就安心的在这里住些时日,奴婢也会听从公主的吩咐, 尽心尽力的照顾你的。” 她温声细语的说完,便将旁边的粥端起,“林太医,这碗粥真的没有问题。林太医,你不顾着自己的身体,也要顾着二殿下的骨肉。” 林月涵将她的话细细斟酌,犹豫了片刻之后,便抬欲抬手。 但那看似柔软的牛筋索,却偏偏十分强韧,手只抬了寸许,便再也无法动弹。 贴身宫女见状,连忙弯下身来,替林月涵松了松牛筋索。 “林太医,这条牛筋索,可调长短。奴婢现在将它松到最长的地步,你在这间房里便可以四处走动,行动无碍。” 贴身宫女满目恭敬的说着,然后将粥碗递到了林月涵手中。 林月涵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抚着自己的肚子,满目柔和的说 道,“既来之,则安之。如今我既然被困于此,自然要保护好我的孩儿。” 她说完这句,便用勺子舀起碗里的粥,神色安然的吃了起来。 贴身宫女见林月涵开始吃粥,神色顿时一松。 待林月涵吃完粥后,贴身宫女便将碗放回托盘,恭敬的退了出去。 待贴身宫女一离开,林月涵便开始细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里果然如同贴身宫女所言,通风良好,陈设精致,比起自己原先住的地方,不知好了多少。 继而,她又将视线转回自己的手腕,那腕间的绳索不大不小刚刚合适,令自己的手腕无法滑出,却也没有任何束缚感。 这牛筋索设计得也十分巧妙,虽然可调长短也可解开,但其解扣的方法却十分反复,令人不知从何处下手。 看来,丽阳公主为了布下此局,当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但好在,她并没有打算伤害自己。如此一来,自已倒是可以安下心来,好好的琢磨琢磨,要如何才能尽快的逃出去。 与此同时,萧逸风在离开之后,便径直来到了皇后的寝宫。 “翼王,你来见本宫,所为何事?” 皇后见萧逸风一脸怒容,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萧逸风按捺着胸中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意,沉声说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心知肚明。若是你立刻将人交出,本王可以既往不究!否则......” 他说到此处,将两只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额头的青筋,也冒了起来。 皇后从未见过他这幅 模样,心中不免有些惊骇。 “你在本宫这里发什么疯?本宫不知你要说什么!”皇后强作镇定,皱着眉头说道。 “皇后不知道本王在说什么?” 萧逸风闻言,目中几欲喷火。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皇后身侧侍立的贴身公公一把擒住。 “翼王殿下......有话好好说,你捉着奴婢......做什么?” 贴身公公一边挣扎着,一边满目疑惑的问道。 皇后见萧逸风如此疯狂的举动,脸色越发惊恐,“翼王......你是不是疯了,还不赶紧将他给本宫放开?” 但萧逸风却并未因此停下手上的动作,而是牢牢揪着贴身公公的衣襟,令他气有些透不过来,脸色渐渐变白。 “来人,快......将这个疯子给本宫捉住!” 皇后神色越发惊骇,她用异常尖利而惊恐的声音,对侍卫吩咐道。 可两旁的侍卫刚一走到近前,便听萧逸风一声狮吼般的咆哮,“谁敢对本王动手!” 侍卫被他的阵势所慑,竟呆呆立在他的面前,停下了动作。 正在这时,突然听闻太子驾到的通传声。 太子转瞬即至,一进来便看见这幅惊悚的场景。 他不由满眼惊诧的望着自己平日里进退有度的二弟,惊声问道,“二皇弟,你这是做什么?” 但萧逸风对他的话却置若罔闻,只一手提着贴身公公的衣襟,一手解起他的腰带。 皇后一见太子到来,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 她急急拉着自己的儿子, 指着萧逸风的鼻子,“他......他疯了!快,快去向你的父皇搬救兵,将这个疯子关进疯人塔!” 太子也是被萧逸风的动作给惊得脸色大变。 他急忙走到萧逸风面前,一边用力拉着他的手臂,试图将他与贴身公公分开,“皇弟,你先放开他,有话慢慢说!” 萧逸风的两手力大无穷,太子丝毫拉不动他。 而贴身公公此时腰带已经被他三两下解开。 萧逸风此时仍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而是将他的衣衫一件件的剥了下来。 贴身公公此时,上身已经袒露,一身白白的肉暴露在空气中。 而他瘦得如干柴般的胸胁处,一团乌黑的螺旋形印记,在他白白的身上,格外抢眼。 “这是什么?” 萧逸风双目定定落在那团印记之上,厉声问道。 而贴身公公此时稍稍缓过劲儿来,他一见萧逸风盯着自己胸口的掌印,便立即明白过来。 “二......二殿下,这是奴婢......不小心磕伤的!” 贴身公公气息未定,断断续续的回答。 萧逸风脸色暗沉无比,声音沉闷如狮吼,“这明明霹雳旋风掌打出的印记,你为何要撒谎?” 贴身公公闻言,神情不由一滞,“霹雳旋风掌?” “不错!此乃李忠所授的独门掌法,除了李忠之外,就只有本王和月涵学过这种掌法!” 萧逸风咬着牙关,一字字的说道,“如今你身中此掌,便足以证明:那日乔装改扮,对月涵暗施偷袭的宫人是你!” 第三百零二章 本宫这便撬开他的嘴 听萧逸风说得如此斩钉截铁,贴身公公神色立即变得慌乱起来,他将目光偷偷移向自己的主子,一脸求助的表情。 而太子听了被萧逸风和贴身公公之间的对话后,彻底懵了。 整个人呆呆的立在原地,一脸茫然的望着贴身公公胸口那形状怪异的印记。 萧逸风见贴身公公半天不回答,便将凌厉的目光投向皇后。 “皇后,你将月涵关在何处?还不快快将她放出来!” 萧逸风用手指着皇后的鼻子,狠厉的说道。 一听这话,皇后身体猛的一震。 “什么?林月涵不见了?” 她前所未有的慌乱。 萧逸风见皇后一脸懵然不知的表情,便不由怒火中烧。 “你上次派贴身公公劫持月涵,被她用霹雳旋风掌击退。如今你还不死心,便趁着月涵替丽阳公主诊治的机会,在中途将她掳走!” 皇后听到这句,彻底懵了。 “你说什么?林月涵今日替丽阳公主诊过病?之后,便不见了......” 她用了好大工夫,方才将萧逸风的话给理顺。 “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 萧逸风不待她的话说完,便厉声将她打断,“今日本王势必要寻回月涵!若是你就此将她交出,本王可以既往不究,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他目光里闪着灼热的赤焰,牢牢逼视着一身凤袍的皇后,继续说道,“如若不然......本王即便将你这里夷为平地,也定要将她找出!” 这句话,令在场之人无 不动容。 贴身公公不由浑身打起了哆嗦,脸色吓得一片惨白。 而太子此时也是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己的母亲,等待着她能出言替自己解惑。 皇后则是前所未有的无措,她满眼惊惶,眉头紧紧拧结成团。 她继而定下神来,一脸嗔怪的望着贴身公公问道,“本宫让你办差的时候,你推来推去,找各种借口故作拖延。不曾想,你竟背着本宫搞了这许多小动作!你究竟将林月涵藏到了何处。还不从实招来? ” 贴身公公听皇后这意思,明显是误会自己私地里捉走了林月涵。 他一脸委屈的看着皇后,“娘娘,奴婢一向忠心耿耿,对娘娘唯命是从。一旦捉到了林月涵,奴婢定是立即前来复命,又岂会将她私自藏起?” 听到这句,太子立即别过头来。 “母后......你到底对月涵做了什么?你真的派他......掳走?” 他满眼惊恐,不可置信的瞪视着自己的母亲,嘶声问道。 见事情败露,皇后的神色顿时一片惊慌。 她满眼焦急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支支唔唔解释着,“皇儿......事情不是这样的......这一次,真的不关母后的事......” “母后!你身为南蜀皇后,理应好好辅助父皇管治后宫,母仪天下。不曾想,你竟屡屡做出施计陷害的恶行来。林太医乃是儿臣和宛儿的恩人,你却连她都不放过!” 太子却一脸无奈的表情,一边后退一边摇头,“母后,儿臣求你收手。将林太 医放了吧!” 说完这句,他竟“扑通”一声跪倒在自己母亲跟前。 见儿子根本不信自己的话,皇后的目中浮起焦灼之色。 “皇儿,林月涵现在何处,母后也很想知道!” 她一脸焦急躁,无力的辩解道,“可母后对此事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真的不是母后所为,你千万要相信母后......” “母后!” 不料,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太子凄声打断,“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是执迷不悟。之前的枯井案,父皇已是为了顾全大局,放你一马。太子妃一案,也是因他巧言辩解,至今仍未定案!如今方才消停 了几日,你便又将林太医给捉去。你究竟要将这宫中搅到何种地步,方才罢手?” 皇后被太子的话怼得百口莫辩,她不由急得坐立不安。 情急之下,她方寸大乱,指着贴身公公的鼻子大骂起来,“好你个**!竟敢私自扣押了林月涵,还让本宫替你背这个黑锅!” 继而她脸上露出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怒目瞪视着贴身公公,咬牙切齿的说道,“哦......本宫明白了!定是你偷听到丽阳公主与本宫的谈话,一早便知道林月涵的妙用!方才将她据为已有!” 这一句,令贴身公公不由脸色一怔,“妙用?林月涵有何妙用,奴婢实在不知啊!” “你还敢跟本宫装糊涂!” 皇后此时已是急红了眼,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是何身份,竟敢异想天开,霸占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 **才,还不快快将林月涵给本宫交出来!” “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做过啊!” 贴身公公一脸惶恐,将头一下下的在地上磕着,“还望娘娘明察!” 但他的话,皇后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看来,本宫不对你施以重惩,你是断然舍不得将到嘴的肥肉吐出来的!” 皇后脸色如灶君般暗沉,声音冷硬如铁。 贴身公公闻言,停下了磕头的动作,将头抬起,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这个已经颠狂的妇人。 “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做过......” 他喃喃的开口,声音苍白而无力。 皇后对此充耳不闻,只面无表情的对左右吩咐道,“来人,给本宫重重的打!一直打到他招供为止!” 听到这声命令,贴身公公身子猛的一颤,目中的期艾之色转瞬被绝望和空洞取代。 而侍卫得到皇后的命令,便一左一挟棍上前,一把将贴身公公拉趴在地,然后高高举起手中粗大的木棒,在贴身公公的身上一下下打了起来。 一时之间,整个殿内被贴身公公凄厉的惨叫声充斥,令人听上去毛骨悚然。 转眼的工夫,贴身公公的身上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他原本瘦削单薄的身子,俨然要被打散了架。 “母后!够了!” 这时太子倏的从地上起身,一把冲到贴身公公面前,将侍卫的棍棒捉住。 “皇儿,你这是做什么?” 皇后被自己的儿子弄得一脸懵懂。 “母后,儿臣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太子连连 摇着头,无可奈何的说道,“你竟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此案最关键的人证活活打死?但你可知道,即便你这么做,也根本无法掩盖你的恶行!” “皇儿......你真的是误会了母后。你......你别拦着侍卫,母后这便撬开他的嘴......” 皇后不死心的从凤座上起身,意欲上前劝阻着自己的儿子。 正在这时,突然殿门一声惊雷般的喝声,“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众人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均是震惊不已。 皇后见到殿门口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渐渐走到近前,不由浑身一软,匍匐在他的脚下。 “臣......妾,叩见皇上。” “朕刚刚在殿门外,便听见听面一片乌烟瘴气!你这一国之后皇后到底怎么当的,你这里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 皇上将目光威严的在殿内环视了一圈,厉声问道。 听见皇上的语气分明已是强作隐忍,皇后的心里越发惶惶不安。 她低垂着头,支支唔唔的回答,“回禀皇上,刚才贴身公公言语冲撞臣妾......臣妾不过一时气愤,便命人对他略施薄惩......” 见皇后竟然对父皇撒下如此弥天大谎,萧逸风立即上前,拱手说道,“父皇,林月涵不见了。儿臣料想定是被皇后捉来,便前来寻找。不料皇后却拒不承认此事,还口口声声说是贴身公公私自将她藏匿 起来,并当众动了大刑。” “什么,林月涵不见了?” 皇上闻言,不由满目震惊。 第三百零三章 她要被逼疯了 萧逸风闻言,满目焦灼的答道,“今日一早,便不见了。” 皇上见萧逸风这幅表情,立即出言安慰道,“皇儿莫要心急!若此事真是皇后所为,朕非但要让她将人交出,还要对她施以严惩,还你一个公道!” “多谢父皇替儿臣主持公道。” 萧逸风听到父亲如此说,目中骤然闪过一道光亮。 皇后整个人伏在地上,身全因为惊惧而微微颤动,这一次,她是真的慌了神。 皇上没有立即对皇后细问,而是先沉下眸色,细细思索了片刻。 思索之后,他抬起目光,对萧逸风再次开了口,“皇儿,林月涵不见,你为何认定是被皇后捉来了?” 萧逸风据实回道,“启禀父皇,就在儿臣回宫前不久,皇后便曾指派贴身公公中途伏击月涵。幸好月涵曾暗地里跟随儿臣习过武功,方才逃过一劫。” “竟有此事?” 皇上神色变得十分惊愕。 萧逸风稳稳回道,“此事千真万确。如今贴身公公的身上还清清楚楚留着月涵当时所使‘霹雳旋风掌’的印记,断不会有错!” 皇上听到这句,立即沉声说道,“将那个**给朕翻过来!” 侍卫得令之后,便立即将被打得神志昏迷的贴身公公翻了过来。 “啊!” 贴身公公此时背部的伤口一贴到冰凉的地矶,登时痛呼着醒了过来。 而他此时身体呈仰卧的姿势,他胸口那块青黑的印记,清晰无遗的呈现在皇上的眼前。 “果然如此!” 皇上也曾见过李忠使用过“霹雳旋风掌”,知道这印记断然作不了假,正是数日前被击中所留下的。 “你到底有没有伏击过林月涵,还不从实招来!” 皇上脸色越发暗沉,趁着贴身公公清醒的当口,便要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被打得只余下半条命,贴身公公再也不敢作任何的隐瞒。 “皇上......” 贴身公公表情痛苦万状,吃力的开口,“奴婢行此不轨之事,罪该万死!” “说,是不是皇后指使你做的?” 皇上眉头一蹙,振声问道。 贴身公公一幅欲哭无泪的表情,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见贴身公公对此事供认不讳,皇后的身体颤动得越发厉害了。 皇后见贴身公公点了头,便立即将视线移向皇后,一声暴喝,“皇后,你指使贴身公公行此谋害之事,如今事实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皇后被这皇上吼得浑身一震,脸色变得一片煞白。 她两手伏在地上,兀自不死心的辩解道,“臣妾与林月涵并无仇怨,臣妾为何要害她?定是这贴身公公意欲对林月涵行不轨之事,如今见事情败露,便欲将一切赖在臣妾身上。” 贴身公公一听这话,当即痛哭流涕的说道,“娘娘......奴婢与林太医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奴婢为何要加害于她?娘娘,你将这么大的罪尽数推到奴婢身上,奴婢......实在是扛不动啊!” 皇后横了贴身公公一眼,怒斥道 ,“你这个恶奴......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本宫与林太医之前有什么过节不成?” 贴身公公被她这一眼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直打哆嗦。 皇上听了皇后的话,眉宇间不禁闪过一道疑惑,“你上次病重,全靠林月涵妙手回春。照理说,你的确没有害她的道理。” 但皇上这句话,却当即令萧逸风皱起了眉头。 “父皇有所不知。之前月涵便对儿臣说过,皇后对她一直心存不满,甚至曾暗中将其生父拘禁于宫中。” 萧逸风拱手对父皇说道。 皇上听到这石破天惊的一句,当即从座上弹了起来。 “林月涵的生父并不在京城,皇后将他拘于宫中?皇儿,你这话可有根据?” 萧逸风稳稳回道,“父皇,当年救林父逃出,儿臣还曾出过一份力。此事除了月涵之外,其母芸娘也是知晓。若父皇不信,可派人将林父带回宫中,一问便知此事真伪!” 而此时,皇后的脸色越发惨白,整个人如同筛米糠一般,抖个不停。 皇上垂眸细细思忖半晌,再次抬起头时,目中已是布满了凌厉的光。 他缓缓走到皇后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咬牙问道,“翼王刚才说的,是不是确有其事?” 皇后此时则似吓傻了一般,整个人只一个劲儿的抖着,并没有回答一个字。 皇上见皇后默不作声,手上的拳头不由一紧。 他倏的转过身去,径直来到贴身公公的面前。 “你来说!只要你将一切从实招来, 朕饶你一条贱命!” 他的目光里是不可直视的威严,声音里尽是毋庸置疑的味道。 贴身公公听说可以保命,连忙鸡啄米似的磕起头来,“奴婢招供!奴婢全都招供!” “快说!” 皇上的隐忍已经到了极限。 贴身公公不敢再作任何拖延,便将皇后这些年来所做的恶事,一桩桩一件件,尽数道了出来。 当中除了枯井案,太子妃一案之外,还有许多从未暴露人前的许多施计陷害的恶行。 在场所有人,无不听得心惊不已,脸色大变。 而皇上听到最后几句时,实在已是听不下去,一拳重重的击在案上,“够了!” 他一声暴喝,几案上的杯盏因他的大力动作,而被振得跳了起来。 皇后和贴身公公听到这声暴怒的喝声,也都被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浑身瘫软在地。 皇上强撑着桌面,吃力的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迈着沉重的脚步,再次来到皇后的面前。 “恶妇!你还有何话说?难不成,真的要朕将你那用于拘禁拷打,冤魂无数的暗室当众掀出,你才承认所有罪行?” 皇上俯身盯视着地上已经面无人色的女人,一脸怒容的问道。 “皇上,臣妾......罪该万死!” 皇后终于无话可说,只一个劲的将头重重磕向地面。 “哼!朕曾告诫过你多少次?也为了顾全大局,给过你多少次机会?” 皇上脸上的怒意并未丝毫减退,越说越是气愤,“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 衅朕的底限!” “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求皇上再给臣妾一次机会......” “再给你一次机会?” 皇上的目中是不可置信的味道,“那谁来给那些无辜枉死的人机会?朕的皇子,公主,妃嫔......还有许许多多被你和你父亲诬陷谋害的忠良之臣......” 皇上声音有些哽咽,“你叫朕,如何面对他们?” “来人!” 皇上说着说着,突然一声号令。 太子见自己的父皇要处置自己的母亲,连忙跪求道,“父皇,母后做了这么多错事,儿臣自知无法消除她的罪孽,儿臣恳请父皇将儿臣一并发落,让儿臣替母后赎罪。” 萧逸风见状,连忙出言提醒道,“父皇,如今月涵下落不明,还请父皇让供出月涵的下落。” 皇上闻言,方才醒觉过来。 “朕真是气昏头了!” 他用手捶打着自己疼痛不已的额头,“险些忘了这最重要的事!” 继而,他深吸了口气,尽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林月涵现在何处,还不从实招来!” 他目光直直逼视着皇后,粗声说道。 皇后闻言,神情变得十分狂躁,“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 “死到临头,你竟然还不知悔改?” 皇上见她此时仍不供了林月涵的下落,越发的怒不可遏。 皇后却一个劲儿的摇头,声嘶力竭的说道,“皇上......这件事臣妾真的不知道......” 第三百零四章 她真的疯了? “你到底说不说!难不成,你想象他一样,被打得皮开肉绽方才肯开口?” 皇上情急之下,只得出言恫吓。 皇后闻言,不由满眼惊恐,她两手紧紧捉着皇上的衣罢,跪求道,“皇上开恩......臣妾实在不知......皇上,请你相信臣妾......” 皇上见她一幅狼狈痛哭的样子,不由满眼嫌恶的将她踢开。 “每次你都是用这一招来诓骗朕!你以为朕真的是三岁孩童,任你糊弄吗?” “没有......臣妾这次真的没有撒谎......臣妾说的都是真的......皇上......” 皇后见皇上根本对自己的话一个字也不信,只得一个劲儿的在地上磕着响头,直至将地面尽数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太子见自己的母亲这样不要命的磕头,连忙出言向自己的父皇哀求,“父皇,母后对之前的事都已经供认不讳,照常理而言,根本没必要对林月涵的下落再作隐瞒。儿臣恳请父皇详查此事......” 说完这句,太子也是将头重重的往地上一磕。 皇后见儿子替自己求情,便越加急切的说道,“皇上,臣妾真的与此事无关。臣妾一心想得到林月涵,若她真在这里,臣妾早就食她的肉,吸她的血,哪里还会干巴巴的坐在这里等.....” 她说得又快又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悚人听闻。 皇上听到这句,再也控制自己的火气,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你这个恶妇是 不是疯了?竟然念着要吃人肉,喝人血!” 由于皇上的力道太大,皇后被他扇得一下撞到了凳沿,额角顿时汩汩冒出鲜红的血来。 被打得披头散发的她,加上她先前磕破的一大块,令她的整张脸看起来十分恐怖。 “母后......” 看着她这幅惨状,太子不由心如刀绞,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她扶在怀中。 “皇儿......母后流了好多的血......是不是要死了?” 皇后缩在儿子的怀里,将额头抚着,无力的问道。 “不......不会的,母后,儿臣这便请太医替你诊治,你不会死的!” 太子一边哽咽的说着,一边用乞求的神情看着自己的父亲。 萧逸风见状,神情不由变得焦急不已,他对父亲劝说道,“如今林月涵下落不明,还请父皇先行请太医替皇后诊治,待事情得以水落石出,再作论处。” 听了这句,皇上方才定定点了点头,对左右吩咐道,“速请太医前来诊治!” 而这时,皇后的意识越来越迷糊,渐渐在儿子的怀里晕了过去。 “丁太医,母后她状况如何?” 太子向床榻上双目紧闭的母亲担忧的望了一眼,然后恭敬的对丁太医问道。 “太子殿下不用担忧,皇后娘娘虽然失了些血,但好在及时止住。之后只需好好调理些时日,自可恢复如常。” 丁太医神态安然,恭敬的向太子回复道。 “太好了。” 太子听了丁太医的话,神情顿时一松。 正在他感到庆幸之时,却听闻床榻上的人口中喃喃 念起了什么。 “母后......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太子用手轻轻的握着母亲的手,将身子俯下,侧耳倾听起她口中的**。 只见皇后双目依然紧闭,嘴唇一张一合,断断续续的说道,“林月涵......不见了......她,怎么会......不见了?” 见母亲昏迷之中,仍然对林月涵失踪之事耿耿于怀,太子越发觉得这件事同自己的母亲无关。 但母亲犯下的罪恶滔天,即便自己身为她的亲子,也无法做到熟视无睹。 太子的心情无奈到了极点,紧紧握着母亲的手。 不知何时,皇后的手竟然从他的手中抽离出来。 太子定睛一看,只见自己的母亲此时已是赦然睁开了双目。 “母后,你终于醒了!” 太子见状,目中不由噙上了泪意。 但皇后对他的话似乎充耳不闻,只双目定定的望着帐顶,口中喃喃念叨着,“林月涵到哪儿去了?林月涵.......怎么会.......不见?” 太子见她这幅神情,目中不由闪过一道惊恐。 他连忙将头转向丁太医,对他焦急的问道,“丁太医,母后......她这是怎么了?” 丁太医闻言连忙走上前来,细细替皇后把起脉来。 而皇后此时仍是没有任何表情,只重复的念叨着那几句不着边际的话语。 丁太医一边把着脉,一边皱起了眉头。 太子见丁太医如此模样,心里不由越发焦急不安。 但他不敢出言打扰丁太医诊脉,只强自按捺着焦急的心情,静静等待 着丁太医给出最后的结果。 丁太医终于放下了皇后的手腕,缓缓起身对太子说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的脉象并无异常。只是她的神情看上去十分呆滞,似乎是......” 他说到此处,不由停顿下来,眉头越发紧拧,似乎接下去的话十分难以出口。 “丁太医,母后到底情形如何?” 太子见状,满面焦虑的对丁太医问道。 丁太医沉下眸色,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依臣观察所得,皇后娘娘恐怕是得了......失,心,疯!” “什么?” 太子听到这三个字,立即从床榻边弹了起来。 他眼眶一片通红,对着丁太医连连摇头,“不......母后怎么可能疯了!你一定是诊错了......” 丁太医闻言,脸上现出为难之色,“臣也希望是诊断错了,但娘娘的反应看上去,的确似是患了此症啊!” 太子听到这句,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他牢牢扯住丁太医的衣袖,含泪说道,“丁太医,请你无论如何也要将母后的病治愈!她是那样不可一世的女子,怎能忍受如此不堪的活着?” 听了太子的恳切之语,丁太医的目色变得十分愧疚。 “太子殿下恕罪,臣实在医术不精,恐怕对此种病症无能为力。若是林太医前来,或许......” 他的话没说完,便听到原本喃喃自语的太后口中发出一声惊叫,“林月涵......她,她她在哪里?” 她神情看上去十分亢奋,一边瞪大双目四下张望,一边伸长了两 臂手摸索着,“林月涵......林月涵......” 太子见母亲一听到林月涵的名讳便如此大的反应,心中不由越发感到晦涩不堪。 “丁太医,若是林月涵在此,母后又岂会得了这失心疯......” 他满眼无奈,沉沉叹了口气。 “怎么,林太医真的......不见了?”丁太医听闻太子之言,不由大惊失色。 他原先只听皇后口中喃喃念叨着这句,但不曾想,林月涵竟是真的不见了。 太子无力的点了点头,沉重的说道,“林太医今日一早便无缘无故失踪,如今父皇和二皇弟认定此事系母后所为。母后恐怕也是因为被父皇误解,又百口莫辩,方才一时急火攻心,得了这失心疯。” “原来竟是这个缘故!” 丁太医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他既而脑中闪过一念,目色变得光亮起来。 “太子殿下,皇后的病或许有治愈的希望!” 他拱手对太子说道。 太子一听这话,连忙将丁太医肩头按住,满眼期待的问道,“丁太医,你说的是真的?” 丁太医见他如此激动,连忙作答,“‘心病还须心药医’,臣不由想到,若是能将林太医找到,并将她带到皇后跟前,说不定便能解除皇后心中的郁结,令她的症状得到缓和。” 太子闻言频频点头,满眼兴奋的说道,“丁太医你言之有理,这个办法,一定行得通!” 但继而他目中的光亮又暗淡下去。 “可如今,连父皇和二皇弟都遍寻林月涵不着,我又上何处去寻她的踪迹?” 第三百零五章 陷入困局 他垂下头,灰心失意的说道。 见太子如此表情,丁太医也是一脸焦虑,轻声劝慰道,“太子也不要太过忧虑。或许此事还有转机也说不定!” “也唯愿如此了。” 太子点了点头,对丁太医拱手说道。 丁太医离开之后,太子便又坐回母亲的床边,亲手服侍她喝了些茶水。 见母亲的神情依然呆滞,太子不由又是一声叹息。 丁太医在替皇后诊治之后,便立即将她的病症向皇上禀明。 皇上听闻皇后得了失心疯,不由满面惊诧。 而一旁的萧逸风得知这个消息,神色立即变得焦虑不已。 他心里对林月涵母子的安危感到前所未有的担忧。 虽然昨日皇后和贴身公公各执一词,均将矛头指向对方。而由始至终,都没有承认此次林月涵的失踪系他二人所为。 “早不疯,晚不疯!偏偏这个时候疯了!” 皇上一脸不满,将手里的茶碗重重放到案上。 “父皇息怒。如今事情既然发生了,便已无可挽回。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林月涵的下落,否则......” 萧逸风尽力维持着平和的语调,对父亲进言。 “皇儿你言之有理,林月涵怀了朕的孙儿,若是有个闪失,便大大不妙了。” 皇上紧皱着眉头,沉吟道,“如今皇后疯了,自是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来。而昨日朕审问贴身公公之时,一直说不知道林月涵的下落。如何查找林月涵的下落,朕也是一筹莫展,毫无头绪......” 说完之后,皇上也是一脸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儿臣恳请父皇命人搜查皇后的宫殿,或许能够找到月涵的下落也说不定。” 萧逸风不由提议道。 皇上定定点了点头,随即对左右吩咐下去。 皇后宫殿,被翻了个底朝天。之前那隐秘的密室,也被侍卫搜了个遍。 但,最终的结果,却令人失望不已。 听着侍卫的禀报,萧逸风顿时感到痛苦和绝望。 “林月涵究竟被藏在何处?” 皇上也是满眼焦虑,百思不得其解。 萧逸风闻言,心里越发替林月涵感到焦虑不安。 如今她已经失踪了一天,她处境如何,有没有食物和水? 萧逸风的脑中不由闪过之前林月涵被匪徒劫持关押,断水断粮数日并险些因此而丧命的那一幕,他的两手不禁紧紧攥成了拳。 “月涵,你到底在哪里?” 他忧心如焚的自问着! 见儿子一脸愁容,皇上不由言道,“皇儿,贴身公公已经或许是唯一的知情人,但父皇昨日用尽了办法,他也拒不承认掳走了林月涵。不如,就将他交给你审问,看能不能撬开他的嘴。” 萧逸风恭敬应道,“多谢父皇。” 萧逸风得到父亲的允许之后,便单独来到关押贴身公公的天牢之中。 贴身公公见萧逸风来了,浑身不由直打哆,“二殿下......奴婢真的没有掳走林太医,求二殿下饶过奴婢一命......” 萧逸风目色暗沉,一双深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放着幽暗的光亮。 他一步步逼近,灼 灼逼视着贴身公公布满惊恐的脸。 “你想活还是想死?” 萧逸风薄唇微启,低沉而缓慢的问道。 “奴婢尚有年迈的双亲在世,奴婢不想死啊,二殿下......” 贴身公公虽然心知自己助纣为虐,犯下了重罪,但他仍然抱着一线生机,向萧逸风苦苦哀求着。 “好!本王可以代你向父皇求情,免去你的死罪。” 萧逸风目中的光忽闪明灭,幽幽说道。 贴身公公听到这一句,脸上现出迷茫之色,“二殿下......你说真的?” “本王向来说一不二,言出必行。”萧逸风将手负立身后,昂首回道。 听到萧逸风肯定的回答,贴身公公的脸上立即浮现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多谢二殿下,多谢二殿下!二殿下真是慈悲心肠......” 他忍着身上的伤痛,不停的给萧逸风磕着响头。 “你既非善类,本王也非心慈手软之人!本王愿意这么做,当然是有条件的!” 萧逸风目中定定看着贴身公公的脸,语气不无威严。 “什么条件?” 贴身公公急忙抬起头来,满眼期待的看着萧逸风问道。 只见萧逸风目光直直逼视着自己,沉稳说道, “本王要你协助本王将林月涵找出来,若是你能做到,本宫便向父皇呈情,让你将功折罪,减轻你的处罚。如若不然......” 他说到此处,略为停顿,然后目中射出一道凌厉的光,振声说道,“本王第一个饶不了你!” 这极具威慑力的一句,令贴身公公浑身一 颤。 “二殿下......奴婢定当全力配合二殿下!” 贴身公公一脸惊惶,再次向萧逸风叩首。 “本王问你,你口口声声说此番林月涵失踪之事,与你无关。那昨日一大早,你鬼鬼祟祟的跟在丽阳公主宫婢身后,意欲何为?” 萧逸风不紧不慢的问道。 “奴婢每日一早便要去御花园,替娘娘采摘晨露。丽阳公主的宫婢说看见了奴婢,或许......当时奴婢正埋头采摘晨露,没有留意到......” 贴身公公紧皱着眉头,一脸无辜的说道。 “你只去过御花园,没有去过别处?” 萧逸风半信半疑的皱起了眉头,再次开口问道。 “没有......这御花园一来一回都要大半个时辰,奴婢哪里还有工夫四处闲逛。” 贴身公公十分肯定的回答。 见贴身公公目中并无犹豫闪烁之意,萧逸风不禁暗沉下眸色,暗自思忖起来。 他既然将之前皇后犯下的重罪都合盘供出,却为何唯独不承认这次林月涵的失踪系他所为? 莫非,此事真的与他无关? 但...... 若不是他所为,林月涵为何会无故失踪? “你可知道皇后身边还有其他的帮手?” 萧逸风苦思无果,只得将怀疑的对象,再次转向皇后。 “不瞒二殿下,那次皇后为了暗害二殿下,命所有的暗卫倾巢出动。不曾想,二殿下如此神勇,非但毫发无伤的返回,还将那些暗卫杀了个片甲不留。至此,皇后娘娘元气大伤,奴婢实在想不出,皇后 娘娘还有何人可派。” 贴身公公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如实回答着萧逸风的问题。 听了贴身公公的回答之后,萧逸风的目色再次暗淡下去。 “无人可派?” 萧逸风口中喃喃念着,心中的愁绪挥之不散。 贴身公公接着说道,“依奴婢对娘娘的了解,这件事的确不象她所为。但奴婢有一件事,心中一直感到疑惑不解......” 他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一脸征询的看向萧逸风。 “但说无妨!” 萧逸风强压下心中的焦躁,沉声说道。 得到萧逸风的首肯,贴身公公方才接着说下去,“之前奴婢不明白,为何皇后娘娘一直要奴婢活捉林月涵,还吩咐奴婢切不可伤到她一根毫毛。直到昨日听闻皇后说那番奇奇怪怪的话,说林月涵是什么 灵丹妙药,又说林月涵有什么妙用,方才想到,皇后这么做,无非是觉得林月涵有什么奇异之处......” 听了贴身公公的话之后,萧逸风的目色变得越发暗沉。 这当中的缘故,萧逸风自是十分清楚,皇后活捉林月涵的目的,便是为了喝她的血以延年益寿。 林月涵一心只想救助他人,却不曾想世间人心险恶。她的善意,最终却为她招致了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四字在脑中一闪而过,萧逸风的背脊不由一阵发麻。 但贴身公公此时并未留意到萧逸风的变化,只自顾自的说着,“但奴婢一直纳闷的是,皇后究竟是在哪里听到的风声?令她一夜之间对林月涵改变了态度?” 第三百零六章 她有些语无伦次 对于贴身公公这个疑问,萧逸风也是心知肚明。 丽阳公主昨日曾亲口告诉自己,她无意间向皇后道出了血丸的秘密。 正是丽阳公主的无心之语,方才令林月涵身陷危机。 一想起此事,萧逸风的心便紧紧揪起。 他的目中不由浮起痛苦之色,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望之中。 沉默半晌之后,他继续对贴身公公问道,“你可知道,除了暗室之外,皇后还有没有别的藏匿之地?” 贴身公公想都不想,立即作答,“据奴婢所知,皇后每次将人捉来,都是关在暗室之中。几十年来,皆是如此。” 见贴身公公说得如此笃定,萧逸风的心里越发感到失落。 正在这个时候,贴身公公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提高声调问道,“二殿下,昨日听闻二殿下说过,正是丽阳公主的贴身宫女指证曾看到过奴婢。奴婢斗胆一问,不知贴身宫女有没有说她是在何处见到奴婢 的?” “她说是在去请林月涵替公主诊脉的途中。” 萧逸风闻言,沉声回答。 “从丽阳公主的寝宫,到林太医的住处,若要经过御花园,得绕很长一段路......” 贴身公公不由皱起眉头,脸上现出百思不得其解之状。 听闻这一句,萧逸风心中不由一惊。 他顿时满面疑惑,再次陷入了沉思。 “丽阳公主当时身患病症,贴身宫女心中定是十分着急。又岂 会舍近求远,从御花园绕道而行?” 萧逸风的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眉头越发紧拧起来。 贴身宫女的话,与贴身公公的话,不无矛盾。他二人的话,到底孰真孰假? 若贴身公公的话是真,那丽阳公主的贴身宫女为何要对自己撒下这弥天大谎? “本王再问你一遍,你今日对本王所说,可有任何欺瞒?” 萧逸风面色暗如阎罗,沉声对贴身公公问道。 贴身公公满眼惊恐,一个劲儿的在地上磕着响头,“奴婢落到这幅田地,一心只求保住性命,哪里还敢对二殿下作任何欺瞒。” 见他言词间并无任何闪避之意,萧逸风将袖一拂,“好,本王暂且信你一回!你且安心在这里呆着,待本王找到月涵下落,自会替你向父皇求情。” 萧逸风在离开之后,便径直前往丽阳公主的宫殿。 不料刚走到丽阳公主的殿外,却正好遇上了太子。 “皇兄,你为何来此?” 萧逸风不由满面疑惑的问道。 “二皇弟,此次母后得了失心疯,心里还对林月涵失踪之事耿耿于怀。为兄总觉得,这件事并非表面上那样简单,而你昨日曾提过,丽阳公主的贴身宫女是指证贴身公公的人证。为兄此番前来,正是想 向她细问此事。” 太子一脸凝重的回答。 听闻太子与自己的来意相同,萧逸风便拱手言道,“既然皇兄也是为此事而来,那你我便一同前往,将此事问个清楚明白。 ” 太子目中闪过一道惊诧之意,“皇弟也对此事心存疑惑?” 萧逸风定定点了点头,沉眸说道,“只要没有找到月涵的下落,我便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于是兄弟二人肩并着肩,双双来到丽阳公主的宫中。 丽阳公主今日的气色,看上去好了大半。但她目中的疑惑之意,却较昨日深了许多。 “两位皇兄齐集于此,究竟有何要事?” 丽阳公主斜倪着两个哥哥,满眼不可思议的问道。 “皇妹,昨日为兄有些事情没问清楚,今日不得不再次叨扰。” 萧逸风目光如炬,不闪不避的回答。 “原来如此。” 丽阳公主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继而提高声调问道,“但不知皇兄今日打算问些什么?” “此事为兄要亲自向皇妹的贴身宫女求证,还请皇妹将她唤来。” 萧逸风稳稳说道。 听了萧逸风这句,丽阳公主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怎么,皇妹有所顾虑?” 萧逸风见她如此迟疑,不禁满眼疑惑的问道。 “怎么会。” 丽阳公主闻言,唇角立即微微一勾。 既而她转头吩咐,“来人,立即将鹃儿叫来。” 丽阳公主的贴身宫女鹃儿,很快便被带到。 “皇兄,人已经来了,你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丽阳公主眉头轻挑,对萧逸风说道。 萧逸风目光直直逼视着鹃儿,沉声问道,“本王问你,你昨日言语,曾在去请林太医的中途见到过 皇后的贴身公公,是不是?” 鹃儿听他重提昨日之事,她的目中不由闪过一抹惶惑。 但她很快恢复如常,埋首答道,“正是。” “本王想知道,你昨日究竟是在何处见到他的?” 萧逸风再次发话。 鹃儿听到这句,神情不由一滞。 她随即回过神来,缓缓答道,“奴婢是在二殿下的寝宫附近见到他的。” “具体是何处?” 萧逸风紧接着又问。 “是......” 鹃儿没想到萧逸风会连珠炮似的发问,心里不由越发慌乱,她一时之间没有想好说辞,便偷偷抬起眸来,向自己的主子投去求助的一瞥。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萧逸风和太子二人敏锐的目光。 “你支支唔唔的做什么,难不成,你连宫中的路径都记不熟?” 太子见状,不禁按捺不住的发了话。 鹃儿被太子的话一惊,心里越发惶恐,情急之下,只得随口说了一处,“奴婢是在‘落霞湖’畔看见他的。” 一听这句回答,包括公主在内,太子和萧逸风三人的脸色均是倏的一变。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撒下如此弥天大谎。” 萧逸风目中射出一道精光,咬着牙关问道。 鹃儿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错,不由抬起头来,迷惑不解的望向丽阳公主。 “鹃儿,落霞湖那里近日都在修葺,并不能通行,你是不是慌乱间说错了?” 丽阳公主面色沉稳,轻声提醒着。 鹃儿听闻公主 的提点,脸色顿时大变。 “刚才是奴婢一时说快了,不是‘落霞湖’,是在‘听风轩’外。” 她连忙改口道。 岂不料,这一句,立即引来了太子一声怒斥。 “‘听风轩’位于朝华宫的西侧,而丽阳公主的宫殿则位于东面,你从公主的寝宫前往林太医的住处,如何会走到‘听风轩’去?” 这一句,令鹃儿不由浑身一震,她整个人呆呆的愣在原住,完全忘了要如何辩解。 萧逸风见状,不由与太子对视了一眼,然后他沉稳对丽阳公主开口说道,“皇妹,你的贴身宫女看来有很大的问题!” 丽阳公主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淡然一笑,“二皇兄,鹃儿这丫头,平日里看着倒是机灵。真是没想到,一见到威风凛凛的二皇兄,便吓得语无伦次了。” “皇妹,她到底是存心欺瞒还是被为兄所惊吓,还是请父皇亲自裁定为好!” 萧逸风面无表情的反驳着丽阳公主的话,继而对太子拱手说道,“皇兄,你意下如何?” 太子立即振声说道,“为兄留在此处,劳烦皇弟去请父皇前来。” 此言正合萧逸风的心意,他定定点了点头,“那便有劳皇兄了。” 说完此处,他便倏的转身,迈着沉稳的大步走了出去。 当皇上听萧逸风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说完,不由大吃一惊。 “你的意思是,林月涵的失踪,同丽阳公主脱不了干系?” 他瞪大双目,一脸惊诧的问道。 第三百零七章 她终于得到了报应 “此事是否同皇妹有关,儿臣不敢断言。但那名贴身宫女,的的确确前言不搭后语。”萧逸风一脸恭敬的对父亲说道。 皇上随即摆驾前往丽阳公主的宫殿。 鹃儿一见皇上,便立即吓得浑身哆嗦。 “你到底为何要编造这番谎言,还不从实招来?” 皇上一落座,便对鹃儿一声怒喝。 鹃儿被皇上的威仪所震慑,不由浑身瘫软,支支唔唔的回道,“奴婢......没有......” 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细若蚊蝇的回答。 “大胆宫婢,当着朕的面,还敢如此欺瞒?既然如此,朕便将你交由内务府处置!” 皇上一脸愠怒的说道。 听闻皇上要将自己交给内务府处置,鹃儿的目中闪过一道惊恐之意,她满眼求助的望向丽阳公主。 “来人!” 皇上正欲下令...... “父皇且慢!” 这时,丽阳公主却突然阻止道。 皇上满眼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公主,静静等待着她的下文。 只见丽阳公主缓缓走到皇上跟前,恭敬的跪在地上,从容说道,“父皇,鹃儿不过奉命行事,父皇要责罚,便责罚丽阳。” 见丽阳公主坦然承认鹃儿是受自己的指派,萧逸风和太子都不由大吃一惊。 鹃儿见自已的公主要主动承担责罚,便立即哭道,“公主,你为何要替鹃 儿受过?” 既而她将目光投向皇上,壮着胆子说道,“皇上,这件事都是奴婢一人所为,与公主无关。” 见她主仆二人,竟然都将所有罪责一力承担,皇上一时半会儿也作不了判断。 正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丽阳公主再次缓缓开口说道,“父皇,鹃儿一向行事规矩,尽心尽责,又岂会做出这行差踏错之事。” 继而她转过头去,满眼柔光的望向鹃儿,温声说道,“鹃儿,你与丽阳相伴多年,丽阳早已将你视作姐妹,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你代丽阳受过?” 听到这句,鹃儿立即红着眼眶说道,“公主,鹃儿不过是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奴婢既犯了过错,理应受到责罚,公主......你就不要再管奴婢......” 见丽阳公主和鹃儿主仆情深,均为对方设想,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 皇上从她二人的这番对话当中,多少听出了些端倪,于是他皱着眉头对丽阳公主问道,“丽阳,这件事真的是你指使?” 丽阳公主定定点了点头,沉稳回答,“不错,此事正是臣女所为。” “丽阳,你一向与皇后河水不犯井水,这一次你为何指使唤宫女作假,陷害皇后?” 皇上眉头越发紧皱,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味道。 “父皇,你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自是希望宫里宫外,一片祥和。” 丽阳公主目光 有些飘渺,声音里透着一丝悲凉的味道,“在枯井案浮出水面之前,丽阳的确曾同皇后有过一段‘河水不犯井水’,相安无事的太平日子。” 一听丽阳公主提起“枯井案”三字,皇上的脸色倏的一变。 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沉声说道,“丽阳,朕知道你对你母妃的死耿耿于怀。但此事已经过去多年,你又何必自寻烦恼。” “父皇,你后宫嫔妾众多,母妃的死,你自是不放在心上。但她却是丽阳的至亲,丽阳又岂能象父皇一样处之泰然?” 丽阳公主一边缓缓说着,一边抬眼清冷的目光,定定投向自己的父亲。 听到自己的女儿说出如此尖锐的话语,皇上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丽阳,你一向乖巧懂事,今日却为何语无伦次,说出这样不知分寸的话来!” 他不禁低声责怪道。 “难道丽阳说得不对吗?若是父皇将母妃的死放在心上,又怎会对枯井案草草了事,令它成为了一桩悬案?” 对于父亲的责怪之语,丽阳公主只淡然一笑,满眼轻蔑的问道。 见女儿开口闭口都是枯井案,皇上突然明白过来。 “丽阳,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以致对父皇和皇后产生了什么误解?” 他一脸凝重,牢牢瞪视着自己的女儿。 “风言风语?不知父皇与大理寺丞之间的谈话,算不算是风言风语?” 丽 阳公主唇边的笑意更深,但却十分瘆人。 皇上听到这句,身体不由一僵。 “丽阳,你竟敢偷听朕与大理寺丞的谈话!” 他脸色暗如锅底,目光凌厉的扫了丽阳公主一眼。 “父皇,丽阳为了弄清母妃惨死的真相,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父皇若要因此责罚丽阳,丽阳断无一字怨言。” 丽阳公主将面色一正,平缓的说道。 皇上心里虽然有些不悦,但丽阳公主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何况她的生母被皇后害死,其情可悯,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对她作出责罚。 “算了,此事朕不打算追究。你记住,不可再有下次。” 皇上将手一挥,振声说道。 “父皇,你不处置丽阳,难道又是打算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成?” 不料,丽阳公主对于父亲的宽宏并不感激,反而越发轻蔑的回了一句。 皇上被女儿阴阳怪气的态度气得不轻,却不知如何应对,只整个人一言不发,定定的怔在当场。 这时,太子连忙上前进言,“父皇,如今既然知道是皇妹刻意陷害,那林太医的失踪,便与母后无关。” 皇上没有说话,只微微点头示意。 萧逸风趁着这个时机,也向父亲进言,“父皇,如今月涵下落不明。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她的下落。既然已经证实月涵失踪与皇后无关。而月涵那日,曾经前来此处 替皇妹诊治过。儿臣以为,林月涵 的失踪,或许皇妹知情也不一定!” 皇上经萧逸风一提醒,方才整理好思绪,将事情的重点放回到林月涵的身上。 “丽阳,林月涵的失踪,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皇上沉声问道。 只见丽阳公主满眼赞许的看了萧逸风一眼,“皇妹着实没想到,二皇兄竟会这么快怀疑到皇妹的头上!” 萧逸风满眼恳切的说道,“皇妹,月涵与皇妹你一样,是与世无争,心地善良的女子。若是你真知道她身在何处,便请你看在为兄的薄面上,将她的下落说出。” 丽阳公主并没有直接回答萧逸风的话,而是转而问道,“皇妹听闻皇后娘娘已经得了失心疯,是否确有其事?” 萧逸风稳稳回道,“丁太医亲口所说,为兄想来,应是实情。” 而太子一听丽阳公主提起此事,便是满脸愁容。 “母后她昨日得知林太医失踪,便情绪格外激动。而她当时头又撞到了凳脚,失血不少。今日一早,她虽然得以醒转,但却神情呆滞,口中喃喃自语,一直念着林太医的名字。” 太子说完之后,便长长的叹了口气。 听了太子的话后,丽阳公主的脸上浮起了一抹兴奋的神采。 “母妃,你听到了吗?那个恶妇,终于得到了报应!” 丽阳公主双目莹光闪闪,对着不知名的前方,自顾自的说道。 第三百零八章 终于找到了 “皇妹,为兄知道母后恶贯满盈,死有余辜。但她如今已经疯了,活着比死了还难受,为兄的心里替她感到十分感过。母债子还,皇妹,你心里若还有怨气,为兄愿意替母受过。” 太子一脸悲痛的丽阳公主说了一句,便扑通一声跪倒在父亲的面前。 “父皇,你若要罚,便罚儿臣吧!” 他重重将头一磕,语气沉痛的说道。 丽阳公主见太子替皇后求情,不由满眼不屑的说道,“没想到,皇后这么恶毒的女人,竟然能生出一个心地如此善良的儿子来!你们看看,上苍的安排,多么可笑!” 她神情有些轻狂的说道,“父皇,既然皇兄如此有孝心,不如成全了他。就让皇后疯疯颠颠的活着吧!哈哈......哈哈......” 皇上见一向与自己亲近的女儿,竟因丽妃之死完全变了幅模样,他的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愧意。 “丽阳,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何必对以往的事耿耿于怀。如今既然皇后已经疯了,你何不将你母妃的死放下,活得轻松自在一些?” 他满眼焦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极力的劝说道。 见丽阳公主这幅颠狂的状态,萧逸风也升起一股隐忧。 “皇妹,世间还有许多值得珍惜之事。你何苦沉溺于伤痛之中?若是丽妃娘娘在世,她在断不希望看到你今日这般模样。” 他不禁开口对自己的妹妹作着开解。 “皇兄,你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而林月涵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你们二人之间的真情的确是值得珍惜之事!这种福份,可是皇妹我羡慕不来的..... .皇妹我是一无所有......” 丽阳公主听到萧逸风的话,目光变得柔和而朦胧。 “皇妹!你并非一无所有!” 萧逸风连忙纠正她的话,“你还有疼爱你的父皇,有关心你的皇兄和我,还有......月涵当日尽心尽力的替你医治,也是希望你能够快快乐乐的活着......或许有一天,你也会遇到一个值得你托付终身 ,带给你快乐的男子......” 听了萧逸风这番话,丽阳公主的脸上不由现出迷茫之色,“皇兄,你说我还能过得快乐吗?” “只要你肯放下,定然能够!” 萧逸风斩钉截铁的回道。 “丽阳,你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你今日所犯下的过错,父皇也难辞其咎。” 皇上的目中现出深深的愧意,他不无遗憾的说道,“父皇不曾想到,你母妃的死,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都是父皇忙于政事,对于关心不够......” 说完这句,皇上的目中不由噙满了泪。 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令丽阳公主身体微微一震,她的眼眶也渐渐湿润起来,猛的投入到皇上的怀里,哽咽的喊着自己的父亲,“父皇......” 皇上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声音温和而宠溺,如同以往那般。 从未见过皇上如此温情的一面,萧逸风不禁也红了眼眶。 丽阳公主平复情绪之后,缓缓从皇上的怀里起身。 她将视线转向萧逸风,柔声说道,“皇兄,皇妹虽然心中有怨,但却并未是非不分之人。林月涵如今安然无恙,你大可放心。” 听到丽阳公主这句,萧逸风的心不由漏跳了半拍。 “她在哪里?” 萧逸 风强压着内心的激动,满眼期待的对丽阳公主问道。 “鹃儿,去将密室打开。”丽阳公主对贴身宫女鹃儿下令。 鹃儿闻言,便立即起身,将丽阳公主卧榻上方一个突起物按了下去。 “嗖!” 只听一声轻响,那卧榻的旁边,竟出现了一个小门。 那里,竟然是一处极为隐秘的密室。 众人见到丽阳公主竟然在自己的房内修建了一间密室,均是大吃一惊。 萧逸风此时已是迫不及待的上前,冲进了那间密室。 只见小小的门内是别有洞天。 室内装饰陈设精致,应有尽有,与皇后那暗无天日的暗牢有着天壤之别。 宽大的房间里通风良好,房间的四壁均燃着烛火,令整个房间明亮舒适。 看到关押林月涵的地方,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糟糕,萧逸风的神情不由微微一松。 继而他将目光锁定了左侧一张宽大的床铺,他一眼便认出床铺的中间那个娇弱的身影,正是林月涵! 萧逸风见床榻上的林月涵一动不动,他刚刚松开的眉头,便又拧结起来。 “皇兄,你不必担心。林月涵只是服了一些安神助眠的药,睡了过去。” 丽阳公主见萧逸风如此紧张,便开口说道。 “二殿下放心,公主将林太医奉为上宾,她在这里的一切用度,都是上乘。那些安神的药,对胎儿也是没有害处的。” 一旁的鹃儿,也替自己的公主极力解释着。 萧逸风听了两人的话后,心里的一块大石方才落地。 他连忙走上前去,将林月涵稳稳抱在自己的怀中,大步的退了出去。 见林月涵终于被寻回,皇上的心里也是十分欣慰。 “皇儿,赶紧将林月涵 带回朝华宫去,如今她既怀了朕的皇孙,便更要好好调理才是。” 他急急对萧逸风出言提醒道。 “儿臣明白。” 萧逸风双手抱着林月涵,腾不出手替父亲行礼,只得点头示意。 太子见林月涵安然无恙,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父皇,如今总算找到了林太医的下落。儿臣也可以心安了!” 他满眼欣慰的说道。 萧逸风抱着林月涵,正准备抬步,却突然想起自己对贴身公公的承诺。 当时若非他的话提醒了自己,恐怕自己根本想不到此事同丽阳公主有关。 如今他既然协助自己找到了林月涵的下落,自己也应兑现当时的话,替他向父皇求情。 “父皇,此次能够顺利寻回月涵的下落,贴身公公也出了一分力。儿臣恳请父皇饶他死罪,让他将功折罪。” 皇上闻言,眸色一沉,“既然如此,那朕便将他留给皇后,让他二人在冷宫里作个伴吧。” 听了皇上这句,太子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这样一来,母亲的命便是保住了! 自己唯愿日后能够设法替她治好疯颠之症,让她能够安然度过余生。 萧逸风对这个结果也十分满意,他诚恳对父亲说道,“多谢父皇。” 继而他转身向丽阳公主投去关切的一瞥,“皇妹,你的脸色不太好,要好好调理才是。” 丽阳公主见他目中的关切之意毫无作伪,心里不禁升起融融暖意,“皇兄,丽阳知道了。” 萧逸风点了点头,然后便抱着熟睡中的林月涵,箭步如飞的往“朝华宫”行去。 回到“朝华宫”之后,萧逸风将林月涵小心翼翼放到自己的床榻上。 看着她熟睡的模样,萧逸风 既是恨不能她能立即醒来,与自己一诉衷肠,又唯恐自己惊扰了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每一秒,都是极致的煎熬。 好不容易,床榻上的人终于微微一动。 萧逸风的心,跟随着她的动作猛的一颤。 他再也按捺不住,两只温暖厚实的大手,将林月涵的柔荑紧紧握住,在她耳畔轻声唤道,“月涵!” 听到这一声沙哑而磁性的呼唤,林月涵两排密扇似的睫毛忽闪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目。 一睁开眼,便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脸庞呈现在面前。 “我怎么又做这样的梦......” 林月涵双目有些迷蒙,声音细弱的说着。 说完这句之后,她便又闭上了双目,懒懒的转过身去。 她似乎还没睡够。 见林月涵误以为自己是梦境,竟又要睡过去似的,萧逸风一幅欲求不满的语气说道,“月涵......为夫好不容易回来了,你竟连是真是假都分不清了么?” 听到这句,林月涵的身体猛的一震,倏的转过身来。 这时,她的双目瞪得又圆又大,目色清亮澄明。 萧逸风的脸定定的放大在她的眼前,清晰无遗。 “夫君......” 她一边唤着,一边颤着手指向他的脸伸去。 萧逸风一把将她的五指捉住,贴到自己的唇边细细亲吻起来。 “月涵......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为夫想你都快想疯了!” 他沙哑而低沉的字符,从林月涵的指缝间,缓缓流淌而出。 朝思暮想的面容,魅惑磁性的嗓音,还有指尖传来温湿的触感,将林月涵从迷蒙中唤回。 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心爱的男人,真的回来了! 第三百零九章 食髓知味?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够找到我!” 林月涵双眸浮上一层水雾,一头扎进了萧逸风的怀里。 被丽阳公主关押的时候,自己挖空心思想要逃出去,但最后都是白费力气。 但自己仍旧坚信,自己的丈夫定然会想尽办法找到自己。所以自己虽然身陷囹圄,却一点也不感到恐慌。 只是自己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便找到了自己。 而萧逸风此时失而复得,心里更是激动不已。 “你知不知道,昨日回来听说你不见了,为夫有多恐惧!” 他紧紧搂着娇妻,心有余悸的说着。 这情真意切的一句,抵过千言万语,令林月涵心里感动莫名,两手更加用力的将丈夫抱紧。 过了许久,林月涵方才不舍的松开手。 “丽阳公主将我藏得如此隐秘,你是如何将我找到的?” 她缓缓抬起头,定定看着萧逸风问道。 “为夫当然是想尽了办法,吃尽了苦头方才将你找到。” 萧逸风将她的小手牢牢扣住,不无委屈的说道。 林月涵满眼怜惜的望着他,柔声说道,“都是月涵令夫君受累!夫君,你马不停蹄的赶回,还费尽心神的寻我,一定已是累得不行!来,你先躺下睡一会儿,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些补汤!” 她说完,便立即从萧逸风的怀里起身。 正打算迈步,却不料被萧逸风一把扯了回来。 “为夫不累,更不想喝补汤! ” 他眼神有些哀怨的望着林月涵,声音沙哑而低沉。 “夫君,你出外征战数月,人都累瘦了......” 林月涵满眼疼惜的看着自己黑瘦了一圈的男人,苦苦劝道,“不喝些补汤调理,你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听了这句,萧逸风的眉头不由紧皱起来,吃力的说道,“喝了补汤,为夫恐怕更吃不消......” 林月涵黑宝石般的双眸不解的眨了眨,很快她明白过来,满眼羞涩的低埋下头去。 她这幅娇羞的模样,令萧逸风更加煎熬难奈。 但他看着林月涵微微隆起的小腹,便强压下胸中的火焰,将她扶到床榻边坐了下来。 “月涵,如今你怀了我们的骨肉,要格外当心,千万不要磕碰到。” 他一脸谨慎的说着。 林月涵见他一心顾及着自己和孩子,心里越发感动的说道,“夫君,如今孩子已有三个多月,月涵自己把过脉象,我们的孩子......现在很好,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听林月涵如此说,萧逸风脸上既是欣慰,又是自责,“月涵,为夫不在你身边,你还能将我们的孩儿照顾得这么好,着实辛苦。” 说完之后,他俯下头来,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喃喃说道,“你放心,从今往后,为夫都要陪在你的身边,好好照顾你们母子。” 听着丈夫温情脉脉的话语,林月涵将手环上他的腰,红着眼眶说道,“有夫如你,月涵即便再辛也值回了。” “月涵,为夫哪有你说得这么好!我这个做丈夫的,实在是不称职。连自己的娘子怀了身孕,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听了林月涵这话,萧逸风的心里越发自责起来,“上次为夫走得太过匆忙,连个名份都来不及给你,令你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这怎么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一直没有将真相告诉你。何况,月涵对从小到大与娘亲相依为命,受尽了世间的冷暖,对这些世俗的看法早已不以为意。” 林月涵见萧逸风如此自责,连忙劝慰起来。 听闻此言,萧逸风目中泛起深深的怜惜,抚着林月涵的发丝,温声说道,“月涵,你吃过这么多苦头,为夫一定要好好补偿你。父皇已经答应为我们完婚,待钦天监定下皇道吉日,我们便可以正式结为夫妻!” 听到这句,林月涵越发情难自禁,抬起下巴,在他的唇畔轻轻的印下一吻。 不料,她的这个动作,立即点燃了萧逸风极力克制的欲望。 他一触即发,由被动转为主动,紧紧搂着自己的妻子,深深的吻了下去。 到最后,他险些失控,直到不小心触到了林月涵隆起的小腹,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危险。 “月涵......你不要再做刚才那般亲昵的举动......我怕一时把持不住,伤到你和腹中的孩子!” 萧逸风艰难的将林月涵松开,一脸哀怨的说道。 “之前你不知我是女扮男装时, 数年的时间都能坚持下来。而我如今大腹便便,模样慷肿,你倒把持不住了?” 林月涵吊着萧逸风的脖子,眨巴着两眼,俏皮的问道。 萧逸风一脸懊恼,没好气的刮了一下林月涵的鼻尖,“之前因为我的一次莽撞举动,便险些失去了你,哪里还敢对你有非份之想。可自打上次......为夫食髓知味,便对你欲罢不能......” 他声音黯哑的说着,气息又渐渐变得粗重。 见丈夫目中的赤焰熊熊,林月涵知情识趣的松开了两手,缓缓的退回到安全的距离。 “食髓知味’,原来竟是这样......” 她脸羞得通红,口中不经意间念道。 她记得,之前母亲发现自己以血救治萧逸风时,便一直担心他会“食髓知味”,贪恋起自己独一无二的珍贵血液。 不曾想,自己令他食髓知味的,并非自己的血,而是...... 见林月涵一脸羞涩,口中喃喃自语,萧逸风的眉头越发紧皱,“月涵,你一个人在那儿嘀咕个什么劲儿?有什么话是为夫不能听的?” 听到这句,林月涵的脸越发羞涩,支支唔唔的回答,“没......没嘀咕什么,我只是想到即将大婚,心里高兴罢了......” 萧逸风不疑有他,便不再追问。 “如今皇后已经疯颠,再也不能害你。而你也即将与我大婚,成为王妃。再过数月,你再替为夫诞下南蜀的第二个皇孙.... ..月涵,我们也算苦尽甘来,可以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萧逸风想起即将的大婚,心里也是不无期待。 “夫君......” 林月涵却轻轻的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做什么王妃,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什么皇子皇孙......” 听闻这句,萧逸风的面色不由一怔,他满眼惊诧的问道,“月涵,为什么?” 林月涵眸光有些暗淡,幽幽开口说道,“夫君,这宫中的争斗,无日无休,着实令人感到倦怠。而这深宫高墙,更是将人的眼界,局限于一处。你看这宫中,不论是皇上,皇子还是公主......他们哪一 又真正过得快乐自在?” 萧逸风听她这句,目中不禁浮起深深的怜惜和自责。 “月涵,这么久以来,为夫竟不知道,你对这宫中的日子如此厌倦。若你早一点告诉为夫,为夫定然抛开一切凡尘俗事,与你双双离宫,带你寻一处世外桃源,与你双宿双栖,过那比神仙还要逍遥的日 子!” 他语气坚定的对林月涵说道。 “夫君,你真的肯为月涵抛开富贵荣华和你高高在上的翼王身份?” 林月涵闻言,不由欣喜若狂的问道。 萧逸风轻轻揽着林月涵的肩头,字字铿锵的回答,“为了你,为夫命都可以不要,又岂会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听到这坚定的话语,林月涵的感动得噙满了热泪,将头缓缓靠在了萧逸风的肩头。 第三百一十章 这鬼地方,本宫一天不想多呆! 正当二人以为一切危机都已解除,一心憧憬着逍遥自在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时候,他们却不知道,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皇后被打入冷宫,身边除了贴身公公之外,便再无任何服侍之人。 太子吩咐贴身公公去向内务府要一些御寒的棉被和衣物,自己则一口一口喂着自己的母亲吃着粥。 他看着母亲披头散发,一脸狼狈的狼吞虎咽,他的目中不由落下了泪来。 “母后,你慢点吃。吃完这一碗,儿臣再给你盛!” 他一边偷偷用衣袖拭着眼泪,一边哽咽的劝说着,虽然他知道,她根本听不明白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回想起自己的母亲,之前曾是多么风光,多么的盛气凌人,不可一世。同如今眼前之人,完全判若两人,他的心里便越发难受起来。 刚给母亲喂完了粥,贴身公公便回来了。 “本宫让你去领些棉被衣物,怎么你空着两手就回来了?” 太子见贴身公公两手空空,不由蹙起了眉头。 “回太子殿下的话,奴婢刚才前往内务府索要御寒之物,不料那内务府的一见奴婢,便一番冷嘲热讽,还说什么掉毛的凤凰不如鸡!” 贴身公公一脸愁容的回答。 太子闻言,不由叹了口气道,“如今母后已被打入冷宫,内务府那些人又怎会将她放在眼里。算了,你在此好好照料母后,本宫亲自去要!” 说完这句,太子便大步的走了出去。 贴身公公望着太子 离去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道,“都说打狗看主人,这话真没错!从前皇后娘娘风光之时,内务府的人见着我也是恭恭谨谨的。如今皇后娘娘落魄了,他们见了我便如同见了丧门星似 的!” 他的话刚落音,却不料身后突然响起一串诡异的声音...... “内务府这帮混帐东西!本宫以前给过他们不少好处,如今竟然落井下石,在本宫最落魄的时候踩本宫一脚!” 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险些尿了裤子,贴身公公急忙转过身来,跪倒在地,一边偷偷抬眼打探着床榻上坐着的女人,一边哆哆嗦嗦的试探,“娘娘......您刚才说的可是......疯话?” 却见皇后凌乱的发丝下,一双凌厉的双目,已经瞪得如铜铃般大。 “你一向聪明,不会真以为本宫疯了吧!” 她将目中的戾气掩下,垂下凤目,悠然自得的问道。 一听这句,贴身公公心中越是感到惊恐。 他做梦也想不到,皇后娘娘的疯病,竟然是装出来的! “娘娘,您真厉害,装得这么像,奴婢着实没能看出来。” 他背脊冒着冷汗,强装镇定,对皇后极尽逢迎。 皇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冷冷说道,“你这张嘴皮子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昨日就是你这张利嘴,将本宫所有的过往尽数对皇上说了出来,害得本宫险些性命不保!幸好本宫急中生智,装痴扮傻,方才 逃过一劫。” 皇后一提起这桩事来,便不由怒意上冲。 “奴婢该死, 奴婢该死!” 贴身公公闻言,立即扑跪在地,一个劲儿的给她磕头认错。 见贴身公公头快要磕破,皇后立即将袖一拂,“算了,别磕了!不然一会儿太子看到你磕得头破血流,指不定会怀疑本宫!” 如今贴身公公是自己身边唯一可以使唤的人,今后自己还有许多事要交给他去办,他指证自己的这笔帐,以后再慢慢同他清算。 见皇后没有责罚自己,贴身公公心里稍稍安稳了些。 皇后继而将视线在四周环视了一圈,咬牙切齿的说道,“本宫自打生下娘胎,便从未住过如此潮湿简陃的地方!还有这床也是又冷又硬,本宫昨晚一夜都睡不着觉!” “娘娘,今时不比往日,娘娘能够保住性命已是万幸,还请娘娘多忍耐才是。” 贴身公公连忙出言劝慰道,“何况太子至孝,定然不会对娘娘坐视不管。他刚刚已经去拿御寒之物,相信很快便会返回。” 听贴身公公提起自己的儿子,皇后的脸上不由现出一抹得意之色。 “幸好本宫的皇儿仍然是太子!要不然,本宫真是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翻身的机会?娘娘是指......” 贴身公公一听此言,连忙惊讶的问道。 她已经落魄到这幅田地,有太子替她张罗着过得舒服一点便是不错,她还痴心妄想着翻身的机会? “本宫刚刚才夸你聪明,怎么转眼又变得如此愚蠢?” 皇后一脸轻蔑的看着贴身公公,嘲讽道,“太子是南蜀的储君,只要皇上一死,太子 便继任大位。到时,本宫便是南蜀的皇太后,有着至高的荣宠!” 贴身公公听到这句,不禁吓得浑身一阵颤栗。 “娘娘,皇上尚在鼎盛之年,又岂会很快薨逝?” 他双目惊恐的望着皇后,不可置信的问道。 “皇上?他当年若非仗着本宫的父亲贺丞相尽心辅佐,哪能安然坐稳这么多年的皇位?如今他不念往日的恩义,将本宫打入冷宫,本宫又岂会对他顾念旧情?” 皇后目中布满狠厉的杀意,咬牙切齿的说道。 贴身公公被她的话一惊,整个人险些吓晕过去。 她这意思......是要----弑君? “娘娘......万万不可动此念头啊!如今皇上能够手下留情,全是看在太子的情面。你何不如安安稳稳的呆在此处,颐养天年?” 贴身公公再次叩首劝道。 “颐养天年?” 皇后听到这四个字,便是怒不可遏的对贴身公公喝斥起来,“这破地方,本宫一天都熬不下去?你竟然说让本宫呆在这里颐养天年?” 被皇后骂了个狗血淋头,贴身公公不敢再劝,只得满脸无奈的待在一旁。 却不料,皇后气愤过后,便接着对他吩咐道,“如今本宫装痴扮傻的事,绝对不能透露一点风声!本宫如今被困在这个地方,寸步难行。这几日,你好好养伤,本宫还有许多重要的差事交由你去办!” 听到这句,贴身公公浑身又是一个激灵,再次跪求道,“娘娘......奴婢如今也是待罪之身,侥幸活命罢了。 娘娘就饶过奴婢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后厉声打断,“混帐东西,你竟敢对本宫诸多推搪?你难道真以为本宫是那掉了毛的凤凰,连山鸡都比不上了?” 继而她鼻中发出一声“呲”音,满眼不屑的说道,“本宫不妨告诉你,本宫要取了你的狗命,比捻死只蚂蚁还要容易!” 贴身公公知道她已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自己若是再说半句违逆之句,指不定会被她折腾成什么模样。 于是他只得佯作顺从,伏身说道,“奴婢知错,求娘娘恕罪!只要娘娘一句话,奴婢即便上刀山,下火海,也再所不辞!” 听贴身公公说得信誓旦旦,皇后的脸上总算显出满意的神色。 “如此甚好!本宫向来赏罚分明,你若替本宫立下大功,他日太子登基之日,本宫自会对你论功行赏!让你一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皇后得意洋洋的对贴身公公许下宏愿。 但她这番极具诱惑力的话语,却丝毫没能令贴身公公动心! 因为一向懂得见风使舵的贴身公公心知肚明,皇后如今大势已去。 她单枪匹马,想要谋害皇上,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她死就死罢,还硬要拉自己下水,让自己做她的垫背。 自己不过一条贱命,死活不足为惧,可自己年迈的双亲,还等着自己奉养。 若是自己一旦丧命,他二老将何以为继? 不行!自己绝不能任由皇后摆布,往那条死路上走。 贴身公公心念辗转间,一条计策浮上心头! 第三百一十一章 她的失心疯是怎么来的? 贴身公公的目中,一道冷光转瞬即逝。 而这时,皇后突然促不及防的开口问道,“如今林月涵的下落,可有找到?” 贴身公公据实回道,“已经找到了。” 一听这话,皇后险些立即冲到他的面前,急不可奈的问道,“居然找到了!她......如今身在何处?” “回娘娘的话,林月涵今日一早便被翼王殿下寻回,如今已经被带回了翼王府。并且皇上已经命钦天监择定黄道吉日,要为他二人举行大婚,将林月涵正式赐封为翼王妃。” 贴身公公满目恭谨的答道。 “林月涵竟然这么快被找到!还摇身一变成了翼王妃?” 皇后眉头紧拧成团,小声嘀咕着,“如此一来,本宫要得到她便难上加难了!” “娘娘,若将来大事得成,整个南蜀都是娘娘和太子殿下的,要得到区区一个林月涵又有何难?” 贴身公公虽然觉得皇后一心想要得到林月涵的念头不可理喻,但此时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极力说着迎合的话语。 听了贴身公公这句,皇后目中的焦虑之意尽散。 “你说得不错!本宫就耐着性子多等几日,待大事得成之日,本宫第一个要取的,便是那萧逸风的项上人头。到时,她这个翼王妃还不是本宫的囊中之物!” 她一边得意洋洋的说着,一边轻狂的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令一旁的贴身公公听得眉头紧紧皱起,但他仍然强压着心里的厌恶 ,努力陪着笑脸。 皇后笑了好大阵,方才停歇息,她漫不经心的问道,“本宫着实感到奇怪,林月涵失踪这一日,到底是去了何处?” “奴婢听说,是林月涵是被丽阳公主拘禁起来。幸好翼王殿下机敏,发觉事有蹊跷,方才重回丽阳公主府打探,最终将林月涵寻回。” 贴身公公如实对皇后作着禀报。 “丽阳公主?竟然是她!” 皇后闻言,目中全是不可思议的味道,“本宫还以为她胆小怕事,一心想借本宫之力。不曾想,她竟然瞒着本宫,将她私藏起来!看来,本宫倒是小看了她!” 贴身公公并不完全明白皇后的话,他正想向她解释,丽阳公主是为了替枯井案中惨死的丽妃复仇,将林月涵藏匿起来嫁祸给她。 但随即,他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将此事略过不提。 皇后正一脸愤愤不平,还打算发几句牢骚之际,却听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贴身公公和皇后急急向声音的来源望去,却见正是太子去而复返。 皇后连忙缩回了床边,原本锐利的双目,复又变得空洞。 贴身公公也是恭敬的退到一旁,仿佛先前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太子看着母亲一身单薄的衣裙,目中现出深深的怜惜。 他缓缓走上前去,一边将自己身上的袍子解下,替皇后披在了身上,一边轻声劝慰道,“母后,御寒的棉被衣物,稍后便送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否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但仍 然尽力宽慰着。 皇后显然对他的话并没有任何反应,只自顾自的嘟嘟囔囔。 “太子殿下对娘娘如此孝顺,有殿下替娘娘张罗,娘娘方能在这冷宫中少受许多苦楚。” 贴身公公不无感叹的说道。 “公公,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跟在母后身边。母后的喜好冷暖,你是最熟悉不过。如今母后得了疯症,照料起来自是更加的费心劳神。你如此忠心,本宫甚感欣慰。” 太子满目诚恳的看着贴身公公说道。 “这是奴婢应尽的本份,如今奴婢唯愿娘娘能够早日痊愈,令太子殿下不再如此担忧。” 贴身公公一脸谦恭的回道。 听到贴身公公这句,太子目中突然闪过一道光亮,“丁太医曾说过,‘心病还须心药医’,母后对林月涵失踪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才因此得了失心疯。看来,本宫只有厚着脸皮去请林月涵前来,或 许......母后一见到她,便能打开心结也未可知!” 当他说完这句之后,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投向了自己的母亲。 此时,却见她的神情极为专注,似乎正在侧耳倾听自己刚才的话似的。 一见她这幅表情,太子脸上顿时现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母后,你是不是在听儿臣说话?” 他立即冲上前去,将两手紧紧摁在母亲的肩头。 他的动作,令皇后的身体明显的一颤。 继而她四下张望起来,疯狂的大喊大叫起来,“林月涵......你......你到底在哪里?” 见母 亲又开始念叨起这句,太子刚刚恢复神采的眼眸顿时暗淡下去。 “看来,母亲只是对林月涵三个字有所反应,而并非听懂了本宫刚才所说的话。” 他不无失落的说道。 “太子殿下,这失心疯最是难治,你也切勿操之过急。” 贴身公公见太子这幅神情,便出言对他宽慰道。 “嗯,本宫知道。” 太子一边点头回应,一边细细思索起来。 刚才自己不过是提到林月涵的名字,母亲便有明显的反应。 若是真的将林月涵带到她的跟前,定然会有更明显的效果。 于是太子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便向贴身公公说道,“你且在此好好照料母后,本宫去去就来。” 说完这句,他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离开皇后所在的冷宫,太子便径直往“朝华宫”行去。 林月涵刚刚睡了一个好觉,看上去神采奕奕。 见太子来访,林月涵连忙恭敬的迎了上去。 “林太医,本宫此番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太子一脸愧意的望着林月涵,艰难的开口求道。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尽管开口。” 林月涵诚恳的说道。 “林太医,母妃得了失心疯的事情,你想必已经知道。但你可知道,她是因何缘故得了此症?” 太子一想起母亲的病情,面色便不由变得格外凝重。 对于这个问题,林月涵的确不是很清楚。 她不由皱眉说道,“之前月涵一直被丽阳公主软禁,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皇后得了失心疯之事 ,翼王也只是对月涵说了个大概,具体因为何事,月涵并不十分清楚。” 太子闻言,不由叹了口气道,“母后不知不何,一听说你失踪,便情绪十分激动。再加上父皇误以为这件事是她所为,一直向她逼问你的下落,她百口莫辩间,不慎撞到了头,昏迷过去。待她醒来之时,人便变得疯疯颠颠。” 听太子说完皇后患失心疯的来龙去脉,林月涵不禁有些意外。 之前自己重见萧逸风的面,一直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并未对皇后患上失心疯之事上心。 如今听太子重提此事,林月涵不由有些存疑。 “皇后当时额头碰得十分严重吗?” 她不禁疑惑的问道。 “丁太医说,只流了一点血,撞破了额角,并不十分严重。” 太子如实答道。 听了太子的这句之后,林月涵心里不禁升起了一丝疑惑。 当时自己一直以为,是皇后额头的伤十分严重,以致为她招来了严重的后果,却不曾经太子口中方知,她当时只不过是撞破了额角,仅能算是轻伤。 既是轻伤,那她的失心疯是怎么来的?难道真如太子所说,是被皇上的逼问给逼疯了? 皇后稳坐六宫之首的宝座,足足二十余载。 为了稳固她的地位,她不知每日要面临多少皇宫的争斗,要策划多少的阴谋诡计。 象她这样意志强大的女人,皇上的几句逼问之语,便令她疯颠了? “太子殿下,你说皇后是如何个疯颠法?” 林月涵再次出言询问。 第三百一十二章 你也尝尝它的滋味 “她一醒来,整个人便神情呆滞。本宫与她说话,她都充耳不闻。而她的口中一直念念叨叨,不停的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太子细细的对林月涵描述着母亲的病症。 “她这幅模样,的确象是得了失心疯。” 林月涵若有所思的说道。 “丁太医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母后对林太医失踪之事一直耿耿于怀,一直问着你的去向。于是本宫心想,或许她一见到你,病情便能得到缓解也说不定。” 太子满脸诚恳的看着林月涵,满含期待的说道,“所以,本宫此番特意前来,便是想请林太医不计前嫌,跟随本宫前去见她一面。” 林月涵闻言,脸上现出为难的表情。 “太子殿下的话虽然不错,但是她之前是如何设计害月涵,太子殿下也是知道的。如今月涵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蝇。如今月涵为了腹中的孩儿,不得不谨慎些。” 见林月涵对母亲如此惧怕,太子脸色越发惭愧。 “林太医,本宫知道母后曾经犯过不可饶恕的罪行。但如今她已经疯颠,又被父皇打入了冷宫。如今的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颐指气使,满腹算计,高高在上的皇后。而只是一个得了怪病,被宫人在背 后指指点点,冷嘲热讽的可怜女人罢了。如今的她,又岂会伤害到你和你腹中的孩儿?” 太子心中虽然惭愧,但他为了替母亲治病,不得不对林月 涵尽力的作着劝说。 “太子殿下请回,此事恕月涵爱莫能助。” 林月涵虽然被太子的孝心感动,但她一想到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便立即坚定的回绝了太子的请求。 见林月涵语气坚决,太子只得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本宫来之前便料到是这个结果......” 他满眼失落的说完,便起身告辞。 望着太子绝望离去的背影,林月涵的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好受。 太子至纯至孝,一心为了替母亲治病,若是换作旁人,自己定会毫不犹豫的随他同去。 但那个需要自己出手相助的人,却是一条毒蛇。 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她即便是疯了,也是会咬人的! 正在林月涵心思辗转间,她的腰被一双温热的手臂从身后缠住。 “在想什么?” 萧逸风温情脉脉的语语,轻轻在她的耳畔**着。 林月涵的耳朵有点痒痒,她连忙回转头,对自己的丈夫嗔怪的看了一眼。 “你走路没有声音的?什么时候出来的?” 她不无好奇的问道。 “刚才是你想得太入神,为夫在你身后站了这么久,你都没有留意到!” 萧逸风在她唇瓣晴蜓点水的落下一吻,然后不无委屈的回答。 “月涵,到底什么事,让你想得这么入神?” 萧逸风不禁好奇的问道。 林月涵于是便将先前太子的来意,向萧逸风说了一遍。 “为夫发觉,自从你怀了我们的骨肉,便变得聪明了不少。” 萧 逸风满眼欣慰的看着林月涵,认真的说道。 “我哪有变聪明?” 林月涵眨巴着眼,不解的问道。 自己可从未在任何一本医书上看过,怀了孕的妇人会变聪明的。 “以前的你,一听说有人病了,便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如今,皇兄如此求你,你都无动于衷。这不是变聪明了么?” 萧逸风正色说道。 林月涵闻言,不禁伸手抚摸起自己的隆起的小腹,不无感叹的说道,“以前我一心想着治病救人,从来不顾及其他。如今有了他......我便变谨小慎微,深恐自己的不慎,会为他招来恶果!” 继而她纠正起萧逸风的话来,“这可不是变聪明,而是变得胆小了。” 萧逸风闻言,目中的怜爱之意渐深,他轻轻将林月涵搂在怀里,温声说道,“月涵,你不用怕。为夫自会保护你和孩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们母子。” 林月涵听了他这番话,心里顿时安定下来。 而此时,身处冷宫的皇后,正满心期盼着太子能顺利将林月涵带回。 她见太子去了多时还未折返,不由急得在房里来回的踱步。 “皇儿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她满眼焦急的问道。 “娘娘且放宽心,林月涵一向心善,只要是为了治病救人,她都会不遗余力。何况,这次是太子殿下亲自出面相请,料想她必定不会推脱。” 贴身公公口中极力劝说着,但心中对皇后的痴心妄想去是呲之 以鼻。 他深知,以皇后现在的实力,即便林月涵前来,她也动不了林月涵一根手指。 皇后听了贴身公公的劝说之后,焦虑的情绪稍微松动了些。 她重新坐回到床上,按捺着心中的急切,苦苦的等待着。 太子的脚步声终于传来,皇后的目中不由闪过一道惊喜的神采。 她重新缩回床边,装作太子离开时一样的神情,口中又开始念叨起来。 太子的身影出现的时候,她偷偷抬眼瞟了一眼。 这时她方才发现,太子只是独自一人,身边并无林月涵跟随。 这个发现,令她的心失落到极点,她一时失神,竟忘了继续装疯扮傻。 幸好太子此时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并没有留意到她神情间的异样。 “母后......林太医她......她说对母后的病,爱莫能助。” 太子满眼愧意,对自己的母亲说道。 皇后听到这句,脸色倏的一变。 太子见她有所反应,目中闪过一道惊喜,激动的问道,“母后,你能听懂儿臣在说什么,对不对?” 见太子神情激动,皇后立即别过头去,又开始喃喃念叨起来。 贴身公公见太子一脸疑惑的表情,连忙上前替皇后遮掩道,“太子殿下,林月涵一直是娘娘的一块心病。故此太子殿下一提到林月涵的名字,娘娘便有所反应。” “原来如此。” 太子听了贴身公公的话之后,目光重新暗淡下来。 “可是林太医已经对母后深感 恐惧,无论如何也不肯前来。看来,母后的病,是断无痊愈的可能了。” 太子无比失落的说道。 贴身公公听了这句之后,目中隐约闪过一道阴冷的光。 他随即低埋下头,口是心非的说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奴婢相信,只要假以时日,皇后的病情定然能够渐渐痊愈。” 太子听闻这句,没有再说什么,只对他嘱咐了几句,便向母亲告辞离去。 皇后在太子离开之后,便对贴身公公大发了一通脾气。 她将所有火气尽数撒在了贴身公公身上,贴身公公则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一这挨着她的打骂,一边极力宽慰着她。 待皇后打骂得累了,她方才罢休,将太子刚刚命人送来的锦被盖在身上,疲倦的睡了过去。 见皇后睡熟,贴身公公目中的杀意,方才渐渐显露出来。 他轻手轻脚的溜回了自己的住处,从柜子的最底层,翻出一个小瓷瓶。 “皇后,是你不给奴婢一条活路,可怪不得奴婢心狠!” 他小心翼翼的将瓷瓶的盖子打开,“这里面的东西,可都是你让奴婢给之前的淑妃娘娘使过的......如今,奴婢让您也尝尝它的滋味!这好东西,每日只须一丁点儿,便能让您快乐似神仙。” 他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从瓷瓶里抠出一甲盖的粉末,复又将瓶盖妥妥的盖好。 之后,他便立刻溜回了皇后的冷宫,将甲盖内的粉末偷偷抖落在皇后的茶壶之内。 第三百一十三章 过几日再给你答复 过了一会儿,皇后醒了过来。 她揉着自己的肩和腰,满口抱怨,“这什么床,真是硌死本宫了!若不是本宫昨日一宿没合眼,怎么可能在这上面睡得着!” 贴身公公连忙安抚道,“娘娘千万要沉住气,暂且忍耐几日.......” “忍,你要本宫忍到什么时候?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 皇后对贴身公公的话并不领情,颇不耐烦的说道,“本宫实在是一天也不想等,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本宫命你现在立即去给本宫将皇上杀了!” 贴身公公见皇后性情如此急躁,心里对她便更是嫌恶。 但他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半分不悦之色,而是极尽讨好的说道,“娘娘,稍安勿躁。谋杀皇上是大事,若是贸然行事,定会出诸多纰漏。如此一来,非但不能成事,反而令皇上有了防范。娘娘您想,皇 上身边守卫如此森严,而奴婢又是待罪之身,岂能轻易接近皇上。还请娘娘给奴婢些时日,待奴婢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方能一击即中。” 听了贴身公公的话后,皇后的脸色稍为缓和,她耐着性子说道,“本宫的耐心有限,你要挖空脑袋,赶紧想办法!” “奴婢遵命!” 贴身公公一边讪笑着应声,一边从案上端起茶壶,倒了一碗递到皇后的面前,“娘娘,喝口热茶,消消气!如今娘娘最要紧的事,便是保重好凤体金躯,待太子殿下继承大位, 安安稳稳的坐上南蜀皇太 后的宝座。。” 皇后听了贴身公公的谄媚之语,脸上顿时浮起得意的表情。 “你这话,倒是说得动听。” 她一边满意的向贴身公公点头示意,一边缓缓接过茶碗,凑到唇边。 贴身公公一脸恭敬的站在她的身侧,神情专注的注视着皇后的动作。 待看到皇后将一碗茶水饮尽,他的目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亮。 皇后此时正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之中,完全没有留意到贴身公公神情间的异样。 “今天这茶水喝上去格外清冽,是什么茶泡制的?” 皇后喝完之后,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 “回禀娘娘,这可是奴婢一大早专为娘娘采摘的竹芯,加上梅花瓣中采集的晨露熬煮,然后泡的一壶西湖龙井。” 贴身公公深恐皇后觉察到茶水的气味有异,便对她胡乱编了一通。 “这茶水原来竟费了这么大的功夫,难道味道如此特别。”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本宫突然感觉有些睡意。” 贴身公公见皇后没有起疑,一颗悬着的心骤然一松。 “奴婢告退。” 他如释重负的说道,然后恭敬的退了下去。 而“朝华宫”中,林月涵正斜倚在萧逸风的怀中,安心的睡了过去。 萧逸风轻轻将她的身子抱起,放到了柔软舒适的床上,然后又坐在旁边,对着她的睡姿不舍的看了许久。 “都说怀了身孕的女子,格外贪睡。为夫今日才算真正见识了一回!” 他回想起先前林月涵正在自己的耳边**着什么,可一会儿的工夫,便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自己还以为她出了什么状况,却不料,原来是睡着了。 他的话音刚落,睡梦中的林月涵便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是受到了他的惊扰。 萧逸风被林月涵这个轻微的动作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深恐自己一不小心打扰了她的睡眠。 他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足足等到林月涵的呼吸再次变得沉重,方才长长的呼了口气。 他不敢在房里多呆,于是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他对贴身宫女反复的叮嘱了几次,又让忠叔守护在门外,萧逸风方才安心的离开。 他离开之后,便径直来到了皇上的跟前。 一见萧逸风前来,皇后脸上立即浮起了笑意,“皇儿,你来得正好。钦天监刚刚择下皇道吉日,父皇正准备对外公布你大婚的消息!” 却见萧逸风稳稳跪了下来,沉稳说道,“父皇,此番儿臣前来,也正是为了林月涵。” “哈哈......看来你还真是心急,为了与林月涵的亲事,多等一天都不行!” 皇上闻言,越发高兴的笑了起来。 萧逸风面色肃然的对父亲拱了拱手,“父皇,儿臣此番前来,是想求父皇允许儿臣携林月涵一道离宫。” “什么?” 一听这句,皇上险些没从龙椅上跌落下来。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萧逸风问道。 “父皇,儿臣想携林月涵一道出宫, 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过普普通通的生活。” 萧逸风再次答道。 这一次,皇上虽然听得清清楚楚,但他目中不可置信的意味丝毫未退。 “皇儿,你在糊言乱语什么?你与朕失散多年,好不容易重聚天伦,你却要弃朕而去?” 皇上眉心紧拧,有些不悦的问道。 “父皇对儿臣疼爱有加,儿臣如今要离开你,心里也着实在不舍。但如今月涵已经怀了儿臣的亲生骨肉,儿臣不希望自己的妻儿将来被这深宫高墙锁住,儿臣想让月涵和我们未出世的孩儿过上安静和乐的日子。” 萧逸风目光专注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振声说道。 “这宫中的日子锦衣玉食,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而你又是高高在上的翼王,是朕宠爱的二皇子,林月涵一旦与你大婚,便是跃上枝头,成为万民钦羡的翼王妃。这样的至高荣宠,你竟然甘心舍弃?说 什么要去过‘安静和乐’的日子,你难道要朕的皇孙,流落民间吃苦受罪,成为普普通通的孩子?” 皇上强自按捺着心里的不满,极力驳斥着萧逸风的说法。 “父皇,所谓‘甲之熊掌,乙之砒霜’。父皇口中所谓的‘至高荣宠’,对于儿臣和月涵而言,不过是束手束脚的绳索罢了!而父皇认为流落民间吃苦受罪,在儿臣和月涵眼里,那才是真正的过日子。” 萧逸风目中的光坚定无比,声音沉稳有力的回答着父亲的话。 听到萧逸风这一番言论,皇上的眸色沉了下去 。 “父皇,儿臣记得母妃曾经问过你一句:你最快乐自在的是日子,是何时?” 萧逸风并没有因为父亲的脸色转暗而放弃,而是再次开言说道,“如今儿臣也想问一句:父皇,你觉得宫中的日子,真的有快乐自在可言吗?” 听到萧逸风这句,皇上的目是现出痛苦纠结之意。 他沉默了许久,方才幽幽叹了口气,道,“皇儿,这世间之事,岂能任由自己的心意?朕何尝不想象年轻时那样,四处游玩,恣意妄为。有时候朕真的想放下一切,忙里偷闲一日,带着贤妃一道出宫去 看看。但朕身为一国之君,身负万民的重托,岂能随心所欲。朕一旦这样做了,不知道会招来多少话柄。” 他眉宇间全是无可奈何的意味,说完这句,他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见父亲能理解自己的心境,萧逸风便趁热打铁,再次劝说起来,“父皇,当年你身为储君,自应顺理成章继承大位。可儿臣上面有皇兄,储君之位也一早定给了他。儿臣不过闲人一个,留在宫中也是多 余。父皇何不成全儿臣,让儿臣去宫外过那逍遥快活的日子?” “逍遥快活?” 皇上口中喃喃念着这令他砰然心动的四个字,目中现出深深的向往之色。 “儿臣恳请父皇恩准!” 萧逸风见父亲几乎被自己说动,连忙重重将头往地上一磕。 皇上最终沉下眸色,沉声说道,“你先下去吧!此事关系重大,朕要好好考虑考虑,方能给你答复。” 第三百一十四章 皇上性情大变 萧逸风辞别父亲之后,便立即返回了“朝华宫”。 这时,林月涵刚刚醒过来片刻,她一见到萧逸风回来,便立即好奇的问道,“刚才你去了哪里?” 萧逸风拉着她的手,温声回答,“刚才趁着你午睡的工夫,我便去求父皇恩准让我们离宫。” 一听这句,林月涵不禁满眼惊诧的问道。 “我只不过提了一句,你便这么快去求了皇上?” “你的心愿,为夫岂能不放在心上。” 萧逸风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娇妻回答。 林月涵闻言,心中感动不已,她继而满含期待的问道,“皇上......恩准了吗?” 听她这么问,萧逸风的眉宇间浮起一抹为难之色。 林月涵见他这幅表情,心知事情的结果必不能如愿。 她心里虽然不无失落,但她仍然努力扯起一抹笑意,掂起脚尖,用手轻轻抚着萧逸风额间的“川”字,柔声安抚道。 “其实......不能出宫也没什么。只要有你陪着我和孩子,就足够了。” 只见萧逸风摇了摇头,说道,“父皇也没有当场否决。他说要考虑几日,方能作出决定。” 林月涵听说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心里重新燃起希望。 “那我们便等上几日吧。”她满含期待的说道。 林月涵和萧逸风耐心等待的这几日,皇宫里看上去风平浪静。 皇后在冷宫里呆得渐渐习惯了,不再每日翻来覆去 睡不着觉了,对送来的饭菜也不再过多挑剔。 而她更在意的,是贴身公公每日奉上的茶水。 贴身公公尽职尽责,每日均是按时将精心调制的茶水奉上,然后亲眼看着皇后心满意足的喝下去。 “本宫怎么觉得,这几日头脑越来越昏沉了。” 皇后这日饮完茶之后不久,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贴身公公闻言,心里不由一惊。 难不成,皇后发现了什么端倪? “看来,是这里的空气太过沉闷潮湿,令本宫有些透不过气来。” 皇后这时,又四下嫌弃的环顾着,冷不丁的补充了一句。 贴身公公听到皇后这句,原本紧张的情绪方才得以缓解。 他连忙顺着她的话说道,“娘娘,这冷宫四季不见阳光,墙角门窗都已发霉,怎不沉闷。要不,奴婢请太子出面,让工匠将这里的门窗换了,再漆上些新漆?” 见贴身公公如此上心,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就依你说的办。” 不待贴身公公去找太子,太子却正好赶来。 “太子殿下,您来得正好!” 贴身公公连忙迎上前去,对太子说道,“奴婢觉得这冷宫里一股子霉味,担心皇后娘娘的身体吃不消。奴婢斗胆恳请太子殿下出面,让工匠将这里发了霉的东西换一换,再补补漆。” 太子闻言,满眼赞许的对贴身公公说道,“都说人情冷暖,如今母后逢难,你却仍然对她如此尽心尽力的服侍,真是难得。” 听了 太子赞许的话语,贴身公公硬生生的挤了两滴眼泪,“奴婢这么多年,一直受娘娘照拂。如今娘娘得了失心疯,奴婢看着心里也难受......” 见贴身公公对母亲如此忠心,太子心里感到十分欣慰。 他对贴身公公轻言安慰了几句,便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母亲。 这时,他发现母亲的气色,较前几日差了许多。 “怎么才不过几日,母后便变得如此憔悴?” 他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心里难受到了极点。 他记得母亲刚刚住到这里时,虽然头发凌乱,但面色红润,看上去精神气色都不差。 这不过短短数日的工夫,她竟变成了这幅模样。 贴身公公听见太子有些起疑,连忙搪塞道,“这冷宫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娘娘来的这几日,就根本没有睡过一宿好觉,没有吃过一顿好饭。再加上这里这么潮湿,娘娘的身体如何吃得消......太子殿下 ,奴婢恳请你想些办法,尽快将娘娘搬离此处为好。” 听了贴身公公的一席话,太子心中的疑惑尽去。 “本宫也想尽快让母后搬出这冷宫,可她犯的是不可饶恕的罪行,能够侥幸活命已是不错。即便本宫去求父皇,也是无济于事!” 太子想到此处,心里便越发难过。 眼看着母亲在这里受苦,一天比一天憔悴,自己又于心何忍。 但皇命难违,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改善这里的状况,让母亲能够 少吃些苦头罢了。 太子在离开冷宫之后,便立即费尽周折,让工匠将冷宫的门窗尽数拆换,又置换了一些陈设。 皇后看着眼前新添置的东西,对贴身公公连连夸赞。 “这张床虽然比上不本宫以前用的那张,但好歹算得上软和。” 皇后对新添置进来的那张乌木大床,格外满意。 她一坐到新床上,睡意便又来了。 “怎么这几日,本宫好象越来越嗜睡了?” 她一边揉着眉心,一边疑惑的说着。 贴身公公连忙上前替她脱去鞋子,“娘娘,睡得多,身体才好。之前你一直说床硌得慌,睡不着觉,如今换了新床,你便好好享受享受。” 他话音刚落,皇后便已合上眼,俨然已经睡沉了。 皇上在与萧逸风一番谈话之后,性情便起了变化。 让大臣们感到最明显的变化就是,皇上的性情变得越来越温和,即便有的大臣犯了过错,皇上也不似从前那样疾言厉色的斥责,而是温声细语的一语带过。 而下朝之后,皇上最常做的事,一是陪贤妃逛御花园,二是与太子奕棋。 对于皇上的这些变化,大臣们十分担忧。 他们纷纷感觉到,皇上对政事不象从前那样上心了。 而皇上与太子奕棋之时,总是一边下棋,一边向他传授着治国的经验。 太子心里很是疑惑不解,终有一次忍不住问道,“以前父皇虽然对儿臣十分疼爱,也经常一起奕棋,但却很少对儿臣议论 **。为何这几日,父皇却一边下棋,一边对儿臣谆谆教导,恨不能将所有的治 国经验尽数传授给儿臣一般。” 听太子问起此事,皇上一边下着棋,一边温声回答,“皇儿,父皇之前是想着你年纪尚轻,距离接替大位之日尚早,便不着急。可如今.......” 他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脸上现出神秘的表情。 一听父亲这话,太子脸色倏的一变,“父皇此言何意,难不成,父皇的身体......” 他说到这里,立即收声,目中现出担忧和恐惧之色。 皇上见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笑了起来,“皇儿,父皇的身体好得很!你完全不必替父皇担心!” 太子听了这句,心中方才稍稍安定。 但他心中的疑惑仍旧挥之不去,“但父皇,你刚才那句,儿臣实在是不太明白。” 皇上对他温和一笑,“皇儿,你且耐心等待几日,待父皇将一切安排妥当,但会当众宣布。” 太子对父亲的话,越发感到难以捉摸,但他见父亲一幅讳莫如深的模样,便也不好继续追问。 而萧逸风也或多或少感觉到了父亲这些日子来的变化。 他的心里不禁有些疑惑,难道父亲正是因为那日受了自己言语的刺激,方才性情大变? 这种变化,究竟是好是坏,萧逸风心里有些拿不准。 他唯愿父亲能够尽快给出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让他能够带着林月涵,尽快远离这里的一切。 第三百一十五章 配合皇上演戏 萧逸风足足等了半月。 这一日的早朝,皇上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他脸上一直挂着和蔼的笑意,听着大臣们一一奏报。 当大臣们将要奏折上完之后,皇上清了清喉咙,正色说道,“朕今日要宣布一个重大的决定。” 一听这话,大臣们纷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摒气凝神的听着他接下去的要说的话。 皇上的目光微垂,声音低沉但却无比清晰。 “朕接任大位这二十多载,虽然并未犯过大错,但小错也是难以避免。相比先皇而言,朕大大逊色,以至南蜀在朕管治下,国力日衰。朕思前想后,决定退位让贤,让太子接替大位。” 这句话一出,全朝上下无不震惊。 大臣们面面相觑,一副副不可置信的的神情,他们唯恐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岔了去。 正在大臣们惊愕之际,李丞相率先站了出来。 “皇上正值鼎盛之年,如何会说出退位让的话来?” 而这时太子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拱手上前说道,“父皇,此举万万不可!且不说南蜀自开国以来,从来没有这种先例。即便以儿臣的资质而言,也与父皇相去甚远。若是父皇现在就将此重任交托于儿 臣,儿臣如何能够胜任?” 皇上没有回答,只定定的看着诸位大臣,似在作着观望。 如他所料那般,大臣们也是尾随李丞相和太子身后, 对皇上极力作起了劝说。 满朝文武,几乎无一例外,对皇上退位让贤,**于太子的决定,执反对意见。 只有萧逸风静静的立在一旁,目光沉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此时,他方才明白,父亲为何这段时日,会性情大变。 原来,他早已打算抛下**,去过自己“逍遥自在”的日子。 他这样做,对他和母妃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君主提前退位之事,莫说在南蜀没有先例,即便纵观四海,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件来。 也难怪满朝文武,齐声反对了。 正在他心念辗转之间,却见父亲的目光缓缓向他移来。 “翼王,这件事,你怎么看?”皇上将难题抛给了自己的儿子。 萧逸风沉眸想了想,然后拱手说道,“依照南蜀历朝历代的规矩,父皇提早退位的决定,的确有些不合常理。” 听萧逸风也居然说出反对的话来,皇上的目色沉了下去。 但萧逸风的话只说了一半,他微微抬起目光,向自己的父亲看了一眼,然后话锋一转,“不过.......” 他幽幽吐出两个字,便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接着说!” 皇上连忙催促道。 “不过.......若是父皇身体有恙,根本无法胜任的话。为了南蜀的子民,为了大局考虑,提前退位让贤,也未尝不可。” 萧逸风一脸恭顺,沉稳的回道。 听了萧逸风的话,皇 上的目中闪过一道隐隐的光亮。 “翼王真是一语中的!” 皇上的脸上突然换了副表情,一脸忧郁的说道,“朕本来想瞒着众位卿家,不想让大家替朕感到担忧......但如今,朕的身体日渐衰弱,根本无力治理**......” 听了皇上这句话,大臣们的脸上纷纷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 大将军满眼焦急的望着皇上,担忧的问道,“皇上一向龙体康健,今日为何说出这番话来?莫非是得了什么急症?” 皇上闻言,向萧逸风投去求助的一瞥,“翼王,那日林太医替朕把脉的时候,说朕得的是什么急症啊?” 萧逸风立即会意,应道,“林太医说皇上得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病症,而这种病症最大的特点,便是不能操劳。她还叮嘱皇上万万不能再批阅奏章,说会令皇上的病情加速恶化。” 皇上见萧逸风脸不红,气不喘,这么快便编造出这一通谎言来,脸上不由浮现出赞许的表情。 但他很快便将脸色一正,叹了口气,对大臣们问道,“朕连奏章都无法批阅,又如何治理朝政?” 大臣们听说皇上竟得了这样的怪病,不由满面狐疑。 “皇上,您这病有什么症状?” 一位大臣终是忍不住心里的疑惑,出言问道。 皇上没料到竟有大臣会刨根问底,不由愣在当场。 见皇上久久不回答,只一脸呆怔之状,大臣们心里越 发感到纳闷。 萧逸风见状,连忙替他打起了圆场,“父皇......你是不是又感觉有些精神恍惚了?” 被萧逸风一提醒,皇上立即回过神来,连忙用手揉着自己的额头,接过话去,“朕最近时不时的走神儿,头脑也越来越昏沉。” 他继而抬起头来,对先前发问的那名大臣问道,“对了,你刚才问朕什么?朕一时走神儿,没有听清。” 那名大臣若有所悟,连忙对皇上恭敬的说道,“皇上,臣已经没有话要问了。” 太子见父亲的病症竟然严重到这个地步,脸上不由现出悲伤之意。 “父皇,都怪儿臣太过大意,竟然连父皇病了都不知道。” 他“扑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情真意切的说道,“父皇,林太医有没有说如何才能治愈?” 皇上一脸无奈的回答,“林太医说朕的病,根本无药可治,只能好好调理静养,减缓病情的恶化。” “什么?此症竟连林太医都无能为力?”太子听到皇上的话之后,声音变得哽咽。 “正是如此。” 皇上的目光渐渐变得清亮,满含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如今父皇唯愿你能替父皇分担**,令父皇可以安心静养。” 太子目中噙着泪,摇头说道,“儿臣资质平庸,远远不及二皇弟。父皇若是真要退位让贤,不如让二皇弟接替大位。” 皇上闻言,生生愣在当场。 大臣们见 皇上再次呆怔,均是以为他的病发作了。 他们无人敢出声,只满眼焦虑的望着皇上。 过了一会儿,皇上终于回过神来。 “咳咳!” 他面色有些尴尬,清咳了两声。然后将视线移向萧逸风,“对于刚才太子的建议,翼王有什么意见?” 而萧逸风听了皇上这句,脸上不禁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自己大费周折,向皇上说了一番肺腑之言,无非是想带着林月涵远离这是非之地。 却不曾想,兜了个大圈子,自己就要变成最后接棒的人。 他的眉头无可奈何的皱了皱,拱手回道,“父皇,您难道忘了林太医曾说过,她要出宫替你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以便父皇能不被打扰的养病。如今她身子重,儿臣自然要陪她一同前往?” 萧逸风这句绝妙的回答,令皇上不由暗暗赞叹起他的机智灵敏。 “瞧朕这记性!” 皇上一拍脑门,接过话去,“既然如此,你自然无法接替大任。” 继而他将视线移向太子,满眼征询的问道,“太子,如今翼王分身乏术,你看这大位......” 太子听说萧逸风要陪林太医去替父亲寻找养病之处,自是无法再作推脱。 他于是将手一拱,应承道,“既然如此,儿臣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见太子总算同意接任大位,皇上的神情顿时一松。 他和颜悦色的对太子说道,“如此,便辛苦皇儿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你的夫君,不仅壮实...... 继而他面色一正,大声宣旨,“朕决意退位,让太子接替皇位。着令林太医择日启程,并由翼王护送。” 旨意一下,萧逸风的目中顿时闪过一道光亮,恭敬的跪地接旨。 南蜀的皇帝宣布退位,成了太上皇。 这个消息,四海之内,无不震惊。 对此最感意外的,莫过于贴身公公。 他没想到,皇后的心愿,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成。 他一时之间后悔不迭,早知用不着自己动手,皇上便主动让位,自己何苦冒着杀头的风险,对皇后娘娘下药? 但自己做都已经做了,皇后的神智已经不清,原本装痴扮傻的她,如今已成了真正的疯妇。 贴身公公端着手里的茶碗,满眼纠结的望着面前念念有词的疯妇,不知该不该继续给她喝药。 犹豫再三,他还是将手里的茶碗递到了她的面前,“娘娘,该喝茶了。” 皇后披头散发,一见到贴身公公奉上的茶水,原本涣散的瞳孔便变得光亮起来。 “茶......这哪里是茶?” 她一边将贴身公公手里的茶碗夺过去,一边嘿嘿一笑,“这碗里,装的是林月涵的血......是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 贴身公公也不与她争辩,只随口附和道,“是是......娘娘,只要这碗里的灵丹妙药,保你长命百岁,容颜永驻。” 皇后似乎听懂了贴身公公的话,越发笑逐颜开。 她一手抚着自己的脸,口中发出与她苍老憔悴的容颜不相符合 的嗲声,“本宫也觉得,喝了这碗里的灵丹妙药后,脸上的皮肤变得吹弹可破,仿佛年轻了十几岁呢!” 说完这句之后,她便将另一只手上的茶碗凑到嘴边,将碗中的茶水喝了个一滴不剩。 正在贴身公公打算收碗之际,太子已经大步迈了进来。 “母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太子一上前,便立即握住母亲的手,“父皇已经将皇位传给了儿臣,待正式接替大位,儿臣便可以将你从这冷宫里搬出去,让你不再受这样的苦楚。” 皇后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对儿子左看右看,“皇儿,你不用为了让母后开心,便编造这样的话来糊弄母后。再说了,母后在这个地方住惯了,哪儿都不想去了。你知不知道......母后在这里,每天都 能喝到林月涵的血,多好!嘿嘿......嘿嘿嘿.......你看母后是不是精神焕发,年轻了许多?” 见母亲的疯病越来越重,她原本保养得不错的皮肤,便得又憔悴又松驰,太子的心里不由揪着似的一痛。 “母后,为了替父皇寻找养病的地方,林太医即将离宫。否则,儿臣即使跪在她面前求她,也要让她无论如何替你诊病。兴许,由她诊治一番,你的病情能够得到缓解也说不定......” 太子满含痛楚的望着自己的母亲,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贴身公公在一旁,则是暗自庆幸着,幸好林月涵对皇后心有余悸,不愿前来替她诊治。否则,自己在茶碗中下药之事,如何能够逃得过她通天的医术? 而 “朝华宫”中,萧逸风一见到林月涵,便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激动的说道,“月涵,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林月涵看见他这幅表情,心里也是猜到了几分。 但她仍旧强抑着内心的急切,耐着性子等着太夫对自己亲口说出。 “月涵,为夫说过要达成你的心愿,如今总算做到了。今日父皇已经下了旨意,让为夫陪你一道离宫。” 即便心里早已有所准备,但当萧逸风这一句话出口的时候,林月涵的身体有是抑制不住的轻颤起来。 “夫君......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们真的能一道离开?” 她声音有些微微颤动,满眼迷蒙的望着自己的丈夫。 只见萧逸风神情坚定的点了点头,温声说道,“为夫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想来,是上次我那番话语令父皇动了心,他不仅恩准我们离宫,他也打算同母妃一道离开,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听了萧逸风的话,林月涵不由大吃一惊,“皇上若是离宫,这天下岂不大乱?” 只见萧逸风温和一笑,“怎么会。父皇已经决意退位让贤,让太子接替大位。再过几日,待权责正式转移,皇上便会以‘太上皇’的身份自居,到时候可以随着心意,找个舒适惬意的地方颐养天年。” “退位让贤?” 林月涵打死也想不到,一向古板的皇上,竟会如此独出心裁。 她不禁感叹道,“没想到,皇上竟也早对这皇宫大院如此厌倦。贤妃娘娘曾早早同月涵提及,她一直向往着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如今皇上能够作此决 定,正是可以弥补了贤妃娘娘心中的缺憾。” “正是如此。所以,今日在大殿之上,我全力配合父皇演了一出好戏。” 萧逸风想起今日大殿上的一幕,忍不住唇角微微勾起。 林月涵不由好奇的问道,“什么好戏?” 萧逸风于是将事情的始末,对林月涵细细的说了一遍。 听到皇上竟然装病将大臣们糊弄过去,林月涵不禁莞尔一笑,“真是难以想象,皇上撒起谎来,竟然面不改色。我真想知道当时皇上的表情是什么模样。” 自己心目中的皇上,一直是高高在上,一本正经的模样。却不曾想,竟然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比起父皇做戏的工夫,你的夫君可是一点不逊色!当时若非为夫配合得当,皇上如何能够轻易将那些大臣们骗过去。” 萧逸风一边说着,一边将林月涵拢入怀中,舔着脸问道,“为夫为了达成你的心愿,演得如此卖力。你是不是该给为夫一点小小的奖励?” 这一句,令林月涵脸上泛起一抹羞涩。 随即她踮起脚尖,在萧逸风的唇上轻轻吻了下去。 这轻轻的一吻,便令萧逸风叫苦不迭。 他一边极力抑制着自己的躁动,一边懊恼着,自己明明对她一点自制力没有,却偏偏自讨苦吃,要什么奖励! 这分明是世上最难熬的酷刑才对! 林月涵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贴着他的耳畔,用几不可闻的音量说道,“其实......我们的孩儿十分壮实......” 这一句惹火的话语,险些令萧逸风的那团火喷薄而出。 但他仍 旧凭着最后一点意志支撑,吃力的说了一句,“你的夫君,不仅壮实,还......生猛无比......” 说完这句,他勉强将林月涵的身体扶正,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逞强的说道,“为夫为了你,连数年都能熬过去,又岂会在乎这区区数月?” 林月涵看着他为了避免伤及自己和腹中未出世的孩儿,忍得如此辛苦,不由感动得湿了眼眶。 数日之后,皇上便正式宣布退位。 看着太子穿上明黄色的龙袍,戴上十二旒冕,步履稳健的登上了金灿灿的宝座,皇上心满意足的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 满朝文武,齐声三呼万岁,声势震天。 而原来的皇上,如今的太上皇,则携着自己心爱女子的手,坐入了早早备好的马车之内。 “钰儿,你想去哪儿,为夫都依你!” 一身员外装扮的太上皇定定望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温情脉脉的说道。 风华绝代的女子沉眸想了想,回道,“我想去初次与你邂逅之地瞧瞧。” “好!正合我意!” 太上皇的脸上现出温和的笑意,随即对着左右示意,向着左前方一指,“启程!” 浩浩荡荡的车队,随即向着左前方行进。 而紧随其后的,便是萧逸风与林月涵所乘坐的马车。 与太上皇那辆宽大的马车不同,这辆马车外观看上去极其普通。 只不过里面的陈设却是应有尽有。 尤其是那座椅,既宽大又柔软,是萧逸风专程命工匠费时费力,精心打造。 林月涵虽然大腹便便,但躺在上面,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颠簸。 第三百一十七章 你是我的......女儿? “母妃在深宫里困了近三十载,如今总算得偿心愿。父皇与母妃从此比翼双飞,自在逍遥。” 萧逸风望着前面的那辆马车,不无感叹的说道。 林月涵认可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夫君,如今我们去哪里落脚为好?” 萧逸风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道,“父皇和母后重拾往日欢乐。为夫倒是想回萧家看一看!” 林月涵闻言,目中浮起一抹兴奋的光采,“三少爷头脑灵活,是做生意的奇才。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想必他已经将萧家的生意打理得风生水起,我也正想去瞧一瞧呢!” 萧逸风见林月涵对自己的提议十分赞同,高兴的说道,“去那里正好要路过岳丈的落脚之处,我们可以陪同岳母一道前往探望。” “如此甚好!” 林月涵心知母亲对父亲十分惦念,如今自己和萧逸风成双成对,母亲还是孑然一身。 此番若是父亲和母亲能够重归于好,倒是最好不过。 商量既定,待车队行至分岔路的时候,萧逸风便上前对自己的父亲请求,“父皇,孩儿想陪月涵和岳母一同前往探望岳父,还望父皇恩准。” 太上皇立即点头应道,“代为父向亲家问好,为父还要陪你母亲去游山玩水,就不上门叨扰了。” 听父亲这话,萧逸风连忙应道,“父皇,母妃,你们一路保重。” 而芸娘随即挪到了萧逸风二人乘坐的马车之内,在分岔路口,这辆马车便向去往北边的道路行去。 芸娘坐在马车里,心思早就飞出了天外。 她心里只要一想到再过数日便能见到自己的相公,便不由喜上眉梢。 在马车内,芸娘看着萧逸风对自己的女儿体贴周到,心里不禁十分宽慰。 想着自己的女儿同他之间,经历了无数的风雨,终于修成正果,芸娘心里不禁一番唏嘘。 五日之后,马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远远望着紧闭的朱红色宅门,芸娘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动起来。 林月涵看出母亲十分紧张,连忙将母亲的手紧紧握住。 萧逸风将林月涵小心翼翼的扶下马车,又将芸娘也扶了下来。 然后他大步上前,抓住门环,重重叩了几下。 “谁啊?”不多时,门内传来拘谨的声音。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芸娘的身体不由一震。 “是我,萧逸风!” 萧逸风知道林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蝇,唯恐自己再被皇后的人劫持,于是便主动报上名讳。 一听来者是萧逸风,门内的声音立即变得激动不已,“哎呀,是二殿下啊!” 接着,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出现在门内。 “岳父!”萧逸风一见到门内的男人,便拱手对他喊道。 “岳父?” 林父一听萧逸风对自己这样称呼,一由满眼惊异 的愣在原地。 “岳父。你看,谁来了?”萧逸风见状,脸上浮起一抹笑意,将他魁梧而高大的身躯退让到一旁。 林父闻言,方才回过神来,向他身后那两名女子定睛望去。 “芸娘?月......涵?”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真的......是你们?” 他还来不及问,为何林月涵要作妇人的打扮,林月涵连忙将母亲扶到父亲面前,温声对他说道。 “爹,你不是在做梦。这一次,我专程陪娘亲一道前来探望于你。” 一听林月涵这话,林父不禁热泪盈眶,满脸愧意的说道,“月涵,芸娘......我当年狠心将你们逐出家门,让你们吃尽了苦头,你们不但不记恨我,三番五次救我性命。如今......还肯上门来看 我......这真是让我无地自容啊!” 听到他这番话,芸娘和林月涵也不禁红了眼眶。 芸娘噙着眼泪,哽咽的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你终归是涵儿的爹,我们终归是一家人......” “对对!” 林父听到芸娘这句,激动得手足无措,“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 萧逸风见林父如此激动,连忙打起了圆场,“岳父,一家人团聚,总不至于站在门外说一宿的话吧!” 林父闻言,立即回过神来,“瞧我真是的!快,快进来!” 他 忙不迭的让开了大门,将萧逸风一行人让进了屋内。 “涵儿,你如今怀了身孕,坐那张有软垫的椅子要舒服些。” 一进门,细心的芸娘立即说道。 “有了身孕?”林父听到这句,方才留意到林月涵的肚子此时已是微微隆起。 “月涵......你竟.......是女儿身?” 林父惊得从座椅中弹了起来。 “爹,正是如此。当年娘独自抚养我长大,若不是娘无奈之下将我扮作男孩子,我还不知要被外人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林月涵满眼怜惜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含泪说道。 “瞧瞧我这老糊涂......连月涵是女儿还是儿子都没弄明白,如今女儿怀了外孙,我也是最后一个知道!我真是对月涵母女亏欠得太多......” 林父听女儿的这一番话,满脸愧疚,目中流下了悔恨的泪来。 林月涵母女想起从前辛酸的往事,也是目中浮起泪意,有些伤心起来。 萧逸风见状,连忙将林月涵的手握住,温声细语的说道,“今日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还想那些伤心的往事做什么。怀了孕的妇人最是不能伤心落泪,不然生下来的孩子会整日哇哇哭个不停。” “医术上从没见过这种说法,你听谁说的?” 林月涵闻言,立即用衣袖拭去眼泪,满眼担忧的看了萧逸风一眼。 芸娘听了萧逸风的话之后,原本伤心的情 绪一扫而空,她忍不住笑道,“涵儿,你难道没看出来?女婿是为了逗你开心,故意编了这样的话来哄你。” 林月涵经母亲一提点,立即明白了丈夫的一番苦心,她立即羞涩的低下头去,细声说道,“原来是编造的啊!我险些以为是真的。” 芸娘又是轻轻一笑,“涵儿,这话虽然是女婿为了哄你而编造出来的。但忧能伤身,对怀了身孕的妇人确实会有影响。女婿的话,倒也算歪打正着。” 听了母亲的这番话,林月涵不由自主将手抚在自己的肚子上,深恐刚才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腹中的胎儿。 林父为了缓和林月涵的情绪,连忙替她倒了杯茶水过来。 “涵儿,怀孕的妇人不宜饮茶。” 芸娘再次出言提醒道。 这一句,令林父脸色十分尴尬,他连忙将手往回缩,满眼愧疚的说道,“瞧我真是的,连这一层都没有想到......” “娘,喝一点点没事的。” 林月涵不忍拂父亲的一片好意,连忙伸手去接。 不料,手刚伸到半空,便被萧逸风拦住,“为夫正好口渴得不行!” 说罢,他便接过茶水一饮而尽,随即替林月涵倒了杯清水。 林父见萧逸风对林月涵如此体贴,心里不由感动不已。 “二殿下,你是身份尊贵的皇子,竟然对月涵如此关怀备至。我这个做父亲和外公的的,却是一点儿责任都没尽到,实在是惭愧。” 第三百一十八章 你满不满意? 萧逸风闻言爽朗一笑,“岳父,如今我已经脱离皇家,再不是什么二殿下。如今我是你的女婿,月涵的丈夫,照顾自己的妻儿,是理所当然之事。” 听萧逸风这话,林父不由满眼惊诧的问道,“你已脱离皇家?难不成,是犯了什么过错,被贬为庶民?” 萧逸风见林父误解,连忙向他解释道,“月涵她不喜宫中的生活,也不想我们的孩儿受宫庭束缚,于是我便向父皇请求,让我陪同月涵一道出宫,过普通百姓的日子。” 林父没想到萧逸风竟然为了自己的女儿,抛弃了皇子的身份,他不由红着眼眶感叹道,“涵儿因为我这个糊涂的父亲,自幼吃尽了苦头。如今总算是老天有眼,让她有幸与你结成良缘,如今也算苦尽甘 来。” 说到此处,林父不禁感动得落下泪来。 萧逸风听了林父这番话,对林月涵越发疼惜不已。 他不无遗憾的说道,“虽然我与月涵经历了兜兜转转,总算结成了夫妻。但因为种种原因,我一直未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婚礼。” “我说过并不在意这些。” 林月涵连忙出言劝慰起来。 芸娘这时沉眸想了想,说道,“虽然你们二人感情笃厚,但有一个仪式始终要圆满一些。既然你们二人已经摆脱从前的束缚,何不趁着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将这事给操办了?” 萧逸风听到这话,不由双眼放光,振声说道,“岳母的提议说到我的心坎上了。月涵,从前你一直女扮男装,不便与我成亲。恢复女儿儿身之后,又对翼王妃的身份十分排斥。如今我们既然已经是普通 人的身份,何不按照普通人家的习俗,办一场普通人家的婚礼?” 林月涵闻言,脸上浮起羞涩之意,目光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的夫君,轻轻的点了点头。 但继而她又突然皱起了眉头,抚着自己的肚子,不无担忧的说道,“可如今我已是大腹便便,这婚礼上......” “不妨事,娘这就去找镇上的裁缝为你做一条蓬松一点的喜服。娘相信,到时你一定明艳动人,身形婀娜。” 芸娘连忙出言打消她的顾虑。 听了母亲的话,林月涵脸上现出欣喜之色,她对母亲感激的说道,“有劳母亲替涵儿费神。” 林父听三人商量着要办婚礼,高兴的说道,“我这便写喜帖,将这镇上所有的人都请来!” 于是芸娘和林父分头行动,一人前去制办喜服和婚礼所用的物品。另一人则埋头书写起喜帖。 看着二老为了自己的婚事忙得不亦乐乎,林月涵将手轻轻握住丈夫的大手,与他会心的相视一笑。 林父年轻时是秀才,字写得漂亮。 芸娘的字也是得了他的真传。 见丈夫为了女儿的婚事,专心致志的写着喜帖,芸娘的思绪不禁被带回了二十多年前,丈夫手把手教她写字,与她恩爱无比的那段日子。 想着美好的往事,芸娘的目光不由变得柔和而朦胧,脸上浮起了少女般羞涩的笑容。 而林父写喜帖十分投入,完全没有留意到芸娘神情间的变化。 写完最后一封喜帖时,林父将笔搁下,用左手揉起了自己有些酸胀的右手手腕。 “瞧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非要亲自写喜帖!” 芸娘见状,不由又是怜惜又是嗔怪的 看了丈夫一眼。 “我是月涵的爹,这么多年来,对她根本没有尽过任何父亲的责任。如今她大婚这么重要的事,我岂能袖手旁观。不过写喜帖罢了,又费不了多大工夫。” 林父一脸的自责,不无感叹看的说道。 “费不了多大工夫?” 芸娘闻言,不由将目光向那厚厚的喜帖上瞟了一眼,“这镇上少说也有几百户人家,你这样一刻不停的写,手岂能不酸。”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了过去,替林父揉起了手腕。 “芸娘,你为了筹备涵儿的婚事,整日不得空闲,想必也是累得不行。如今还要替我揉按......” 林父意欲回绝。 “**劳惯了的,哪有这么金贵。” 芸娘继续替他揉按着,不经意间抬眼问道,“有没有舒服一点?” 抬眼之际,却见自己的丈夫正满眼通红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 芸娘见状,不由满眼惊诧的问道。 林父脸上浮起深深的愧意,哽咽的说道,“芸娘,以前我对你如此刻薄,将你狠心逐出门外,让你和女儿吃了二十多年的苦。你非但没有一个字的抱怨,反而还如此待我。我真是......悔不当初,我真 是恨自己有眼无珠,连好坏都分不出!” “你我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提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 芸娘一边替丈夫揉着,一边劝慰道。 芸娘一边回忆着往日的种种,一边一桩桩,一件件的述说着,“何况,你当年对我,也曾经好过。你将我从乞丐堆里捡回了林府,教我书写南蜀的文字,还不顾大姐的反对,将我......收房纳妾.. ..... ” 听她提起往日那段美好的岁月,林父的目中浮现出向往之意。 他满眼期待的望着她,吃力的说道,“芸娘,自从我脱离牢狱之后,心中便一直有个奢望:若是老天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补偿月涵,补偿......你!” 说完这句,他反手将芸娘的手掌握住。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芸娘忍不住一个哆嗦。 被逐出家门的这二十余年来,这样的情形每每出现在梦中。 但每一次睁开眼,便是更深的绝望和失落。 “芸娘......你......愿意给为夫一个机会吗?” 见自己的妻子一脸呆怔的一动不动,林父不禁心怀忐忑的问道。 这一句,总算将芸娘从迷境中唤回。 她浑身因为激动而抖个不停,委屈的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失声痛哭道,“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足足等了二十四载!” 林父见她如此伤心,心里越发疼惜起来,连忙将她拥入怀中,陪她一道落泪。 哭了许久,芸娘终于渐渐停歇。 她用衣袖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对丈夫说道,“明日便是涵儿的大婚之喜,我们这对做父母的哭个没完多不吉利。” 林父也认可的点了点头,一边擦试着眼角一边说道,“我这便将喜帖派发出去,免得耽误了吉时。” “这么多喜帖,你一人前去多费时?不如我们分头派发!” 芸娘连忙提议。 林父听她说得有理,便点了点头,“也好。” 于是两人一人抱着一撂喜帖,一人向东,一人向西,挨家挨户派发着。 第二日整个镇上的人,全都来了。 林家的 宅子不大,席桌便顺着院外,沿着街面一直摆到了街尾。 林月涵穿着大红的喜服,头戴着喜帕,与身戴花球,同样一身红色的萧逸风并排而立。 “一拜天地!” 随着唱念之声响起,林月涵与萧逸风齐齐弯身,向着天地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林月涵和萧逸风,双双向林父和芸娘恭敬的跪拜。 “夫妻交拜!”第三声唱念再次传来。 林月涵藏于喜帕内的双目,此时已是有些微湿。 而萧逸风也是满眼含着感动的泪,望着自己面前一身红艳的玉人。 两人面对面,行着夫妻的大礼。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这一声唱念,婚礼仪式完成。 林月涵和萧逸风隔着喜帕,深深的凝望着对方。 “月涵,为夫总算与你正式结为了夫妻!” 张灯结采的房内,萧逸风握着林月涵的手,无比激动的说道。 林月涵此时也是感动不已,心里被满满的幸福充斥着。 萧逸风随即挑开林月涵头上的喜帕,他看着自己美艳动人的娇妻,温声问道,“这样的婚礼,你可满意?” 林月涵羞涩的低下头去,轻轻点了点。 看着林月涵这幅模样,萧逸风不禁有些热血上冲。 但他顾念着林月涵腹中的孩子,还是强忍了下来,只缓缓提起茶壶,倒了两杯清水。 他将一杯递到林月涵的手中,缓缓说道,“如今你不能饮酒,为夫只能以水代酒,与你饮下这杯合卺酒。” 林月涵对萧逸风的细致感动不已,轻声说道,“这茶水里的浓情蜜意,比醇酒还要芬芳,醉人心脾。” 说完之后,她便缓缓环过手臂,对萧逸风的脖子勾住。 第三百一十九章 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 屋内柔情无限,屋外宾客满堂。 看着宾客吃得高兴,喝得尽兴,芸娘心里感到十分满足。 “以前我一直担心涵儿女扮男装,会耽误了她终身。不曾想,上天早已作了最妥善的安排,将萧逸风留给了她。” 她不无感叹的说道。 “如今女儿已经嫁人,我们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萧逸风是可信可托之人,女儿真是好福气,能觅到如此良人。” 林父也是满眼欣慰的说道。 第二日,林月涵和萧逸风便向父亲告辞。 “这么快就要离开?”林父有些诧异的问道。 “萧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成亲这么大的事,还未及通知家人。此番特意前往北辽探望,顺便告知他们我成亲的喜讯。” 萧逸风连忙对林父解释道。 听闻此言,林父方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芸娘回想起在萧家的那段日子,心中也是颇多感触。 “萧老爷为人正派,心地仁慈。萧家也曾是整个南蜀数一数二的大户,却因为与贤妃娘娘的那段过往而不得不举家搬迁。” 她眉宇间多少有些担忧,“也不知他们在北辽过得如何......若是见到他们,代娘向萧家问候,并将萧家的情形用书信告诉娘。” 林月涵听她此言不由一愣,“娘,你不随我们一道北上?” 芸娘斜斜的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丈夫,轻声 说道,“你爹的身子一向不大好,娘想留在这里照料......” 一见母亲这幅模样,林月涵和萧逸风会意的对视了一眼。 “娘,涵儿看到你与爹重归于好,女儿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林月涵走上前去,轻轻握住母亲的手,温声说道。 母亲终于得偿夙愿,得到了她最想要的家。 自己怎能不替她感到高兴。 而自己如今也有自己的丈夫,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组成一个新家。 见女儿欣然同意自己留下来,芸娘的脸上浮起满足的笑。 但稍后,她目中升起一抹担忧之色,怔怔的看着女儿的肚子。 萧逸风知她是对女儿有些不放心,便出言宽慰起来,“岳母大可放心,月涵是我的妻子,无论如何,我都会护她周全,不会让她吃半分苦头!” 听着女婿如此坚定的话语,芸娘心中的顾虑顿时烟消去散。 依依惜别之后,林月涵随萧逸风一道踏上了前往北辽的路途。 车夫在前面驾着马车,而萧逸风和林月涵两人则幸福的依偎在马车里,沿途观看着外面的风景。 林月涵看着熟悉的景物,不由记起上次北辽之行时,两人之间多少还有些隔阂。如今景物依旧,而两人的心境大不相同。 如今自己与他已是心意相通,情深意浓。 两人沿途经过南蜀与北辽交界之地,驻守在边界的士兵,立即认出了萧逸 风。 “二殿下!” 他们立即恭敬的给萧逸风行着大礼,萧逸风连忙伸手扶起。 “二殿下,当初多亏了你想出了开设互市的策略!如今我们也可以落得清闲,不用整日同那些流寇周旋。” 士兵们都由衷的感叹着。 “这可不全是我的策略,最初想到这个办法的,是我身旁之人。” 萧逸风一边微笑着说道,一边向林月涵投去赞许的一眼。 “这位是......” 士兵们纷纷满眼探询的看向林月涵,都觉得她有些眼熟,却一时半会儿记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被士兵们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林月涵微微低下头去,温声说道,“我便是之前跟在二殿下身旁的林太医。” “如今她已是我的妻子!” 萧逸风紧随期后补充了一句。 听到两人的话,士兵们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好半天,他们才回过神来,“林太医竟然是女子!我们真是瞎了眼,竟连男女都不分不出来!” “你们分不出来,再正常不过!我与她日日相对数载,都没能将她识破!” 萧逸风想起之前自己平白蹉跎的数载岁月,不由满脸委屈的看了林月涵一眼。 林月涵听到这句,头埋得更低了,“月涵当时是身不由已,不得已才埋住诸位。还请见谅。” 见林月涵如此谦逊有礼,士兵们也不似先前那样拘谨。 萧逸风和林月涵随即又来到互市,以那里 携手逛了一个时辰。 互市的规模,比两人离开之时已大了数倍,在互市采买的客商,来来往往,看上去是一番热闹的景象。 而互市上一个极为显眼的位置,赦然挂着一面萧字招牌。 林月涵看到招牌上这个熟悉而亲切的字迹,连忙拉着萧逸风往前行去。 萧逸风长得高大,一眼便看见那里正在忙碌的男子,正是自己的三弟萧逸清。 “三弟!” 萧逸风一边高声喊着,一边替林月涵开道,深恐林月涵被人挤到。 正在忙着数银子的萧逸清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身体猛的一震。 继而他急急回过头来,向声音的来源处探寻着。 “二哥!” 终于,他看见了身材魁梧的萧逸风,连顾客都来不及招呼,便急急向萧逸风的身前挤了过来。 待走到近处,他方才看见,在萧逸风的身旁,一身宽松裙装打扮的林月涵,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月涵!” 他目中放着幽幽的光亮,对着林月涵斜斜勾起唇角。 这时,他突然留意到林月涵的肚子已是微微隆起,他的目光顿时暗了下去。 “二嫂!” 他连忙改口道。 萧逸风正沉浸在与兄弟重逢的喜悦之中,完全无瑕顾及其他。 他将萧逸清紧紧搂住,在他后背拍了拍,由衷赞叹道,“三弟!不赖嘛,才不过短短时日,你便将生意做到了这样的规模!” 萧逸清的脸上重新拾回 神采,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说起做生意的门道来,我可是颇有心得。” 继而他伸手拍了拍萧逸风的肩膀,夸赞道,“不过说到底,还是你帮了我的大忙。多亏你在两国交界之地开通这互市,我才能如此得心应手!” 萧逸风闻言,不由感叹道,“这叫冥冥中自有天意。我当时向父皇提议开通互市的时候,根本不知道爹和你在北辽。我当时远远没有想到,这条互市,不仅能改善了北辽与南蜀的关系,还能让这么多人得到实惠。” “二哥,你身为堂堂的翼王,应该事务繁忙才对。为何有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萧逸清突然问道。 萧逸风这时方才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对自己的三弟说了一遍。 “真没想到,二哥你竟然为了二嫂,连南蜀二皇子的身份都不要了!难怪有人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如今大哥二哥都已成亲,再过段日子,孩子都可以满地爬。就唯独我......还是形单影只,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 萧逸清听完之后,不由斜目瞪着自己的二哥,一脸羡慕的说道。 “三弟,你少来!” 萧逸风听萧逸清在自己面前大倒苦水,连忙截住他的话,“你仪表堂堂,又是个人精!若是被你看上的姑娘,哪能逃过你如来佛的手掌心!你叫什么屈?我看你啊,就是眼睛长在头顶,太过挑剔。” 第三百二十章 孩子......孩子 萧逸清一听这话,连忙怼道,“二哥,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如今你和二嫂成双成对,当然可以埋汰你三弟喽!不过,你千万别让爹知道这事儿!不然,他准得逼着我四处相亲!” 萧逸风脸色一正,“三弟,这事儿我可瞒不住。呆会儿爹一见到林月涵,还不是什么都明白了。” 萧逸清闻言,只得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哎!到时恐怕爹和娘要在我耳边叨叨个不停,烦都烦死了!” 抱怨归抱怨,萧逸清仍是开始收拾起东西,打算提前收摊。 萧逸风连忙上前帮忙,一同与他收拾起来。 收拾好之后,三人便一道回了萧家。 当萧家人看到林月涵时,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你竟然是......女扮男装?” 萧老爷眼睛直直盯着林月涵的肚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月涵之前不得已女扮男装,欺瞒了老爷和夫人这么久,还望老爷见谅。” 林月涵满面羞愧的解释道。 “月涵,你如今已同我成亲,怎么还不改称呼?” 萧逸风在林月涵的手心轻轻捏了一下,出言提醒道。 林月涵方才反应过来,连忙羞愧的改口唤了声,“爹!” 听林月涵唤自己的“爹”,萧老爷高兴得直点头,“好好!月涵,逸风,你们一路行来,想必已是累坏了。月涵又怀着身孕,万万不能大意,快,快扶月涵坐下!” 萧夫人这时也回过神来,帮着萧逸风将林月涵搀扶过去。 林月涵见萧夫人如此殷勤,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大娘,我的身子没 那么金贵,我自己能走。” 一旁的大少奶奶许翠芝连忙劝道,“月涵,怀了孩子可不能大意,万一动了胎气,就大大不妙了。你看我们家的孩子,就是在娘胎里受了损,这出生之后,体质便比寻常的孩子弱了许多。” 大少爷萧逸山回想起林月涵替妻子保胎的那段经历,既是惭愧又是庆幸的说道,“当初还是多亏了月涵全力施救,方才将孩子的命保住。月涵是我们的恩人,如今又嫁给了二弟,成了一家人,我们自然 是格外紧张这个尚未出世的侄儿!” 听萧逸山夫妇这番话,林月涵也不好再作推辞,任由萧夫人牵着,坐到了宽大舒适的椅子上。 萧老爷许久没有见到萧逸风中,如今见他夫妻二人一同前来探望自己,心里自是格外高兴。 他连忙吩咐厨房备下丰盛的饭菜,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顿饭。 席间,萧老爷趁着高兴,多饮了几杯。 他有些微醺,醉眼迷蒙的盯着自己的二儿子,自嘲的说道,“老二,你知不知道当年,三个儿子当中,爹最担心的便是你。” “爹,怎么会是我?不应该是三弟吗?” 萧逸风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父亲。 只见萧老爷皱起了眉头,连连摇头,“老三虽然吊儿郎当,成日没个正经模样,但他好歹也算正常。而你......年近三十,一直不近女色。当年爹真以为你是......你是......口味独特!你对林月涵如 此痴迷,爹当时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这一席话,说得林月涵满脸通红,羞怯的将目光投向萧逸风。 萧 夫人见太夫喝得有点多了,连忙打住他的话头,嗔怪道,“老爷,我看你真是喝醉了!满嘴的醉话。” 萧老爷却不以为然,“我没醉!我只是看见老二成了亲,心里高兴!” 萧逸风见父亲的样子的确有点醉了,连忙说道,“孩儿看到爹,心里也很高兴。我和月涵打算在这里小住一段时日,我们饮酒聊天的机会还多得是!” 听萧逸风说要在家里小住一段时日,萧家上下无上兴奋。 “爹,我扶你进去休息。” 萧逸风继而站起身来,将父亲的身体扶了起来。 萧夫人也连忙放下碗筷,急忙过来帮忙。 “老二,你说话可要算数!你和月涵一定要在这里住下,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 萧老爷躺在床上,仍旧不放心的握着萧逸风的手,深恐他会不见了似的。 萧逸风一边温声应承着,一边轻轻替父亲拉上被子,以免他受凉。 过了一会儿,萧老爷终于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萧逸风见父亲睡得沉了,方才缓缓退了出去,并轻轻将门带上。 待他出来的时候,萧夫人迎上前来,“老大,你和月涵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就在最东头那一间。” “多谢大娘。” 萧逸风满眼感激的望着萧夫人,诚恳的向她道着谢。 “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拘礼。你和月涵就安心的住下来,好好陪陪你爹!你离开这段日子,他心里不知有多惦念你!” 萧夫人缓缓说道。 “嗯,我会的。” 萧逸风何尝不想多陪在父亲身边,若是情况允许,他甚至想和月涵长住下来。 回房之后,萧逸风便同 林月涵商议道,“月涵,这次回来,我感觉爹苍老了许多。他虽然不是我的生身父亲,但待我却同亲儿子没有两样。我想多陪陪他,在他跟前多尽一点孝。” 林月涵看着萧逸风真诚的双目,认真的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我是你的妻子,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听林月涵用鸡和狗来形容自己,萧逸风原本忧郁的情绪荡然无存。 “好,那你随为夫在这鸡窝狗窝里将就将就,待将来,再替为夫生一群鸡仔,狗仔,可好?” 他轻点着林月涵的鼻尖,一脸魅惑的笑着。 “一群啊?” 林月涵被他这个词吓得脸色一变,满眼抱怨的说道,“你真当女人生孩子和下蛋一样容易?” 萧逸风连忙将她拥入怀中,改口道,“为夫刚才是同你开玩笑,你愿生几个便生几个,可好?” 林月涵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将手轻轻抚着息的肚子,满眼向往的说道,“我们最好要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凑成一个‘好’字!” “好!就依你,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我们一家四口,逍遥自在。” 萧逸风一边轻声应着,一边轻吻着林月涵的额头。 两人一路行来,也着实有些疲累。 萧逸风看着林月涵打了两个哈欠,连忙将她扶到床上躺下。 “夫君,你说我们以后做点什么营生?” 躺在床上,林月涵仍然强撑着眼皮,吊着丈夫的脖子问道。 “你怎么想到问这个?” 萧逸风满眼迷惑的问道。 林月涵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们要养孩子,不做营生,他们吃 什么?” 萧逸风闻言,唇角不禁微微勾起,“怎么,娘子怕你的夫君养不起你!” “我不是怕......我只是提前做些打算罢了。” 林月涵连忙纠正丈夫的说法。 “为夫做生意的本事,你早已见识过。随便什么营生,为夫都能让它赚个盆满钵满。” 萧逸风满眼自信的说道。 林月涵闻言,不由将丈夫的脖子搂得更紧,轻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那我们就学北陵的张掌柜那般,开个药铺,一边卖药,一边替人诊病,你看如何?” 林月涵满眼征询的问道。 “嗯!你这个主意甚好!” 萧逸风闻言,不由对妻子竖起了个大拇指,“你精通医术,便替人诊病。为夫便负责药材的采购和销售。我们夫妻珠联璧和,定能将咱们的小药铺,经营得风生水起!” 见丈夫对自己的提方并不反对,林月涵心里越发对未来的日子憧憬起来。 “待孩子长大,我便将一身的术传授给他们,让他们替我分担。” 林月涵想得有些长远。 “月涵,孩子还未落地,你便想着要他们替你干活儿。当心孩子听见,踢你的肚子!” 萧逸风满眼含笑,用指尖点了点林月涵的鼻子。 “怎么会,孩子还那么小,还没长耳朵呢!” 林月涵撅着嘴说道。 却不料,她话音刚落,她的肚子,便真的动了一动。 “啊!” 她不禁一声惊叫。 “怎么了?” 见林月涵这幅模样,萧逸风立即手足无措的问道。 “孩子......孩子......” 林月涵用手指着自己的肚子,声音不停的发颤。 第三百二十一章 捉活的! “你是不是肚子痛,月涵,你不要吓为夫!” 萧逸风听她这话,脸都吓白了。 林月涵这时目中已经噙满了泪,激动的说道,“孩子刚才......真的踢了我一脚!” 萧逸风听完这句,心中的一块大石方才落地。 “月涵......真的?孩子真的动了?” 他惊魂未定,便又开始激动起来。 林月涵连连点着头,“是真的!” 萧逸风闻言,连忙将手放在林月涵的肚子上,轻轻抚摸起来。 这时,腹中的孩子仿佛感觉到他的动作,又动了一动。 “真的动了,真的动了!” 萧逸风感觉到手上的触感,不禁欣喜若狂。 他这时方才真真切切体会到,林月涵的腹中有一个渐渐成长的小生命,那是他的孩子! 欣喜过后,他将林月涵紧紧搂在怀里,夫妻二人脸上均现出幸福满足的笑意。 转眼之间,萧逸风和林月涵在萧家已经住了三个多月。 这段时间里,萧逸风帮着萧家打理生意,兄弟三人齐心合力,将萧家的生意规模又扩大了一倍。 而林月涵每日除了安心养胎之外,还替许翠芝的孩子进行调理。 在林月涵的帮助下,这个侄子体质改善了不少,原本一遇上到天气变化就要咳个不停的症状,也渐渐好转。 看着孩子脸色越来越红润健康,许翠芝和萧逸山心里高兴不已,对林月涵便更是感激了。 林月涵每日的饮食,萧家都是精心烹制,深 恐肚子里的孩子长不好。 林月涵的肚子虽然只有七个月,但看上去却与即将分娩的妇人差不多大。 她原本娇小的身材,变得圆滚滚的,行动起来,格外吃力。 萧逸风有时会开玩笑的说她太过贪吃,将肚子里的孩子养得太胖。 但萧夫人和萧老爷却认为,孩子长得胖是福气。 许翠芝却替林月涵有些担忧,深恐她生产时因为孩子太大而引起难产。 而林月涵心里却并不是太担心,她对这个孩子的降临满心期盼,还提前给了孩子做起了衣裳。 “夫君,这北辽好是好,但就是气候太过寒冷。我们的孩子即将出世,若是不提早准备御寒的衣物被子可不成。明日我想同你一起到互市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林月涵将手中的针线放下,对萧逸风柔声说道。 但萧逸风却不无担忧的盯着林月涵的肚子,皱着眉头说道,“但如今你的肚子这么大,怎能承受一路的颠簸劳累?” 林月涵娇嗔的说道,“我每天都在走动着,身强体健,岂会连这点劳累都受不了?何况,你命工匠打造的马车那么柔软,哪里颠得着?” 见林月涵执意要去,萧逸风只得点头同意。 第二日,两人便乘坐马车,一道前往互市采买。 林月涵肚子很大,而萧逸风身材高大魁梧,两人携手走在路上,十分惹眼。 林月涵看到互市上有一处卖貂皮的商户,脸上不由露出惊喜之色。 “这貂皮御寒效果甚好,我买一些替孩 子做几双小鞋和小帽!” 她指着那户商家,扯了扯萧逸风的衣袖。 萧逸风也觉得林月涵这个办法极好,便牵着她的手向那商户走去。 林月涵埋着头东挑西选,好不容易选出几块上乘的貂皮。 “这几张貂皮多少银子?” 林月涵指着自己挑出来的貂皮,满脸笑意的对商户问道。 商户却两眼直直的盯着林月涵的脸,呆呆的不说话。 “这位掌柜,我娘子想买这几张貂皮,你开个价!” 萧逸风见对方盯着自己的娘子看得出了神,有些不悦的问道。 那位商户闻言,立即将目光移向萧逸风。 但他的视线一触及萧逸风时,他的脸色明显一怔。 萧逸风见状,不由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满的问道,“我说掌柜的,你怎么回事,老盯着别人的脸瞧?” “失礼,失礼!”掌柜闻言,方才回过神来,连连对萧逸风说着抱歉的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是盯着林月涵和萧逸风的脸看了数眼,口中喃喃念道,“真像!” 林月涵听到他最后一句,心中不由警惕起来。 “掌柜的,你刚才说什么......‘真像’?” 林月涵连忙问道。 掌柜这时又抬眼看了林月涵一眼,皱着眉头说道,“刚才有人拿着一幅画像,挨家挨户的问。那上面的一男一女,长得同你们二位十分相似。” 林月涵一听这话,脸色刷的一变。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她紧接着又问。 掌柜的低头想了想,“ 听他们的口音,不象是北辽的人,也不是南蜀的!” “既不是北辽,也不是南蜀?”林月涵闻言,不由沉下眸色,低头思索起来。 “月涵,你是在担心什么?”萧逸风心里也隐隐意识到有些不妥,连忙对林月涵问道。 林月涵正打算回答,却听掌柜的伸手指着二人身后,“就是他们!” 林月涵本能的往后一看,却见几名身材健壮的男子,正朝二人走来。 “他们在那儿,快捉住他们!”那几名男子的头儿,已经发现了林月涵和萧逸风,对身边几人大声下令。 “他们的口音是西越人!月涵,小心!” 萧逸风本能的护在林月涵身前,另一手同时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林月涵一听是西越人,身体不由一颤。 她一手护着自己的肚子,一手作着抵抗的动作。 而那几人动作十分敏捷,转眼便已串到了萧逸风的面前。 “一定要捉活的!” 为首之人对身后数人挥手示意。 “就凭你们?也太不自量力了!” 萧逸风目中毫无惧意,振声说道。 但对方根本没有被萧逸风的话所恫吓,而是象毒蛇一样,向萧逸风缠了上来。 萧逸风见状,将手中的软剑一抖,便迎了上去。 卖貂皮的掌柜见几人一言不合就开战,吓得赶紧钻到了摊子下面,整个人直打着哆嗦。 周围的人见这阵势,吓得惊叫着逃窜起来。 萧逸风的剑势凌厉无比,手中的那柄软剑被舞成了一团光影。 但那几名男子身 手也不弱,明显是精挑细选而出的绝顶高手。 数人一齐上阵,招招绝杀。 萧逸风一边挥剑抵挡,一边还担心着林月涵的安危,这一分神,手上的招式便有些凌乱。 林月涵见丈夫落了下风,手急忙往怀里一探。 这一探之下,她方才想志,自己出门之时换了衣裳,那随时放在怀中防身的药包,竟遗落在家中了。 正在这个当口,萧逸风的左侧出现了一个空门。 “夫君,小心左侧!” 林月涵连忙出言提醒。 但这时已经来不及,一名黑衣人已经挥剑刺了过来,直取萧逸风心脏的位置。 林月涵见状,根本无瑕自己的安危,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萧逸风。 “月涵!” 萧逸风见状,不由惊得一声大呼。 眼见着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即将没入林月涵的后背...... 萧逸风的双目不禁瞪得溜圆,心跳骤然停顿。 “哐!” 林月涵的背后传来一声刀兵相接的脆响。 “说了捉活的!你聋了吗?” 紧接着,是先前那名黑衣人首领暴怒的喝声。 林月涵转过头一看,黑衣人首领一脸怒容,正在训斥着自己的下属。 而萧逸风此时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将林月涵拉到自己身后,沉声说道,“你刚才怎么那样傻!你若是出了任何意外,让我如何自处!” 林月涵哽咽的说道,“若是你刚才被那一剑刺中,我又如何独活?要生一起生,要死,我和孩子也陪着你!” 第三百二十二章 兵分三路 萧逸风将手中的剑紧了紧,振声说道,“月涵,我们不会死!这里是北辽管辖之地,过了那座界碑便是南蜀的领地,一旦到了大将军所驻扎的营地,我们便安全了。为夫这便为你杀出一条血路,我们一起冲出去!” 林月涵听到萧逸风的话,满目坚定的望着那座界碑,稳稳答道,“好!我们一道冲出去。” 而这时,黑衣人又围了上来,他们个个对林月涵虎视耽耽,如同一群鬣狗盯着自己的猎物。 萧逸风此时已经豁出去了,他再次挥剑而出,左劈右砍,招式一招比一招凌厉。 而林月涵虽然身子笨重,但她知道这群黑衣人不敢伤害自己,便安心的跟在萧逸风的身后。 他们的打斗,很快便引来了北辽驻守的官兵。 北辽驻守的官兵曾与萧逸风打过交道,他们的头领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 有了北辽官兵的相助,黑衣人自知讨不到好,便立即撤了。 萧逸风见黑衣人撤离,方才收起软剑,对林月涵满眼关切的问道,“你有没有事?” 林月涵一边擦着额头的细汗,一边回道,“我没事。” 头领向萧逸风拱手说道,“翼王殿下是北辽的贵客,若是翼王殿下在我北辽境内出了意外,在下真是难辞其咎。” 萧逸风满眼感激的回道,“刚才多亏你们及时赶到,否则,我们真是疲于应付。” 头领一边替萧逸风夫妇开路,一边问道,“刚才那些也不知是什 么人,为何要刺杀翼王殿下?” 萧逸风不便向他透露实情,只敷衍的答道,“那些人的来历我们也不知道,想必是为了劫财吧!” 听萧逸风这样说,头领不由皱着眉头感叹道,“这些歹徒也太过大胆,为了钱财,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萧逸风将林月涵扶上马车,向头领拱手告辞。 “翼王殿下,路上千万小心!” 头领见二人连个随从都没有带,不由满眼担忧的提醒道。 “多谢提醒。” 萧逸风对头领拱了拱手,便驾着马车启程。 萧逸风知道继续呆在北辽有多危险,于是便将马车调了个头,向着南蜀行去。 马车刚行过界碑,便听见一声响亮的啸声凌风而至。 林月涵听见啸声,连忙掀开门帘望去。 只见声音的来源处,是一道耀眼的白光,在高空升起。 “那是什么?”林月涵不禁满眼疑惑的问道。 萧逸风抬眼看着那道白光,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这是西越集结的信号,自己在与西越军队交战时,曾经见过。 “西越那老皇帝丧心病狂,绝计不会善罢甘休。他既然知道我们来了互市,想必已在两国交界处布下了天罗地网。想要顺利回到南蜀的驻地,恐怕不是这么容易!看来,我们少不得还有许多场恶战要应 付。月涵,你怕不怕?” 萧逸风不无担忧的对林月涵说道。 “有夫君在侧,我怎么会怕!” 林月涵目光炯亮,振声答道。 “月涵,你坐稳了,为夫 要快马加鞭,争取尽早赶回!” 萧逸风一边提醒着,一边抡起皮鞭,“啪啪”的甩下马腚。 马匹吃痛,立即腾起四蹄,飞快的往前奔跑起来。 林月涵两手紧紧抓着扶手,小心翼翼的护着腹中的孩子。 如同萧逸风所料,两人行至中途,便遇到了拦路虎。 这是一队骑兵。 萧逸风定睛一看,只见其中领头的人,十分眼熟。 “翼王殿下,别来无恙!” 为首之人声音清脆,俨然是个女子所发出。 林月涵听见这个声音,觉得十分熟悉,她不禁将视线从门帘的隙缝向外望去。 只见白马上,一袭紫色装束的女子,正对萧逸风拱手行礼。 这时,她立即认出,这名紫衣女子,正是西越丞相之女星儿。 “月涵,无论外面发生何事,千万不要出来!” 萧逸风一边对车内的林月涵出言提醒,一边对星儿满眼嫌恶的说道,“每次一见到你,准没好事!” 星儿对萧逸风的挖苦之语毫不动容,只拱手说道,“翼王殿下,这次皇上专程派我前来捉拿林月涵,星儿也不过奉命行事。不妨提醒你一句,皇上为了林月涵可是做足了工夫,除非你们长上翅膀飞出去。我劝你还是乖乖将林月涵交出,别再作无谓的挣扎。” 萧逸风将眉头一挑,“做梦!” 说完这句,他便挥动马鞭,左右开弓。 “啪啪”数声脆响过后,几名西越刺客应声落地。 萧逸风乘着这个空当,再次奋力扬鞭,重重的打在 马腚上。 他一边驱赶着马车,一边开路。 在他凌厉的攻势下,马车终于冲出了包围。 但西越的骑兵穷追不舍,一直跟在后面。 马车行了数里路,前面出现了三条分岔路。 而此处道路两旁树木茂密,萧逸风的马车转眼不见了踪迹。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见最前面的骑兵停了下来,后面的人问道。 星儿挥手往左右一指,“我们兵分三路,分头追。你们几个,随我沿着左侧这条路追,你们几个,走中间,你们,走右边这条道!” 星儿目光如炬,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于是二十骑骑兵沿着三条道路分头追去。 星儿这列骑兵数目最少,连同她在内,一共六人。 星儿这队人追了没多久,便看见前方隐约是萧逸风的马车。 “追!一定要捉活的!” 星儿挥鞭一指,大声下令。 萧逸风的马匹由于过于疲累,终于越跑越慢,渐渐被西越骑兵追上。 萧逸风自知无法摆脱追兵,便将马车停下,抽出软剑,跃到了地面。 追兵转瞬即至,他们将马车团团围住。 萧逸风一见只有六个人,心里立即安稳下来。 星儿对其余五个人吩咐道,“上!” 于是五名骑兵纷纷从马背上跃下,挥着刀剑向萧逸风砍去。 林月涵在车内焦急的观望着两方的打斗,深恐萧逸风又象刚才那样露出空门。 好在,这几名骑兵的武功较之前那几名黑衣人相去甚远,萧逸风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而 这时,星儿则是饶有兴致的退到一边,静静的观看着双方的打斗。 待萧逸风撂倒两名骑兵之后,星儿的脸上不由浮起一抹赞赏的笑意。 她这时缓缓从怀里摸出一个竹筒,掏**折子,点燃了信子。 “嗖!”一声清越的响声划破了长空。 萧逸风和林月涵听到这声响动,心里均是一惊。 而余下的三名骑兵也随着声响,抬眼往天上看去。 这一看之下,他们三人的脸色不禁刷的一变。 “你这是做什么?” 三人齐刷刷的对星儿问道。 而萧逸风看到天空耀眼的黄光,眼中不禁闪过一道惊喜的光。 他没有多作耽搁,乘着三名骑兵愣神的工夫,又连连使出绝杀。 其中两名骑兵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喉咙便已被割断。 剩下最后一名骑兵,满眼不甘的盯着星儿,“你为什么要背逆皇上?” 星儿脸上勾起一抹阴冷的笑,“你死了去问阎罗王吧!” 她话音刚落,那名骑兵的胸口便已被萧逸风的剑刺穿。 萧逸风将剑抽出之后,便从尸体身上撕下块衣衫碎片,将软剑上的血渍擦拭干净。 “月涵,现在安全了,出来吧!” 萧逸风将软剑收回腰间,掀开了门帘。 林月涵扶着萧逸风的手臂,小心翼翼下了马车。 她脚刚着地,便看见星儿正端端的瞧着自己。 林月涵本能的往萧逸风怀里一缩,指着星儿说道,“她......” “别怕!她不会伤害你!” 萧逸风温和的对她笑道。 第三百二十三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她刚才不是要追杀我们?还向天空放了信号。” 林月涵不可置信的看着萧逸风,不无惊惧的说道。 “她的确放了信号,但信号的意思却截然相反。如今西越的追兵看见了信号,便以为这条路上没有我们的踪迹。如今,这条路是最安全的!” 萧逸风温声对林月涵解释道。 自己与西越交战多日,各种信号的含义,自己早就已经熟知。 所以,自己刚才一见到她放出那道黄色的信号,心里便已明白,她是友非敌。 林月涵听了萧逸风的解释,不禁惊得合不拢嘴。 好半天,她方才回过神来,连忙向星儿道谢,“多谢姑娘仗义相助。” 星儿拱手说道,“林太医曾经救过家父,星儿又岂能恩将仇报。若不是那老东西以家父的性命要挟,星儿就是一死,也不会助纣为虐。” 听说星儿的父亲被西越皇帝扣着,林月涵不无担忧的说道,“若是西越皇帝得知你做了手脚,丞相大人岂不是性命堪忧?” “父亲......在我出发那日,他已经......病故了。” 星儿说到此处,目色顿时暗淡下去。 林月涵和萧逸风听到这个消息,不由也替星儿难过起来。 “星儿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过伤心。” 林月涵出言安慰道。 星儿吸了吸鼻子,强打起精神说道,对林月涵说道,“父亲的病本就治不好 ,加上他这段时日心情沉闷,更是加重了他的病情。父亲临死的时候,心里对林太医颇觉亏欠,一直耿耿于怀。今日我这样做 ,也是为了报答当日林太医的恩情。” 萧逸风满眼关切的问道,“星儿姑娘,你今后如何打算?” 星儿目光重拾光亮,抬眸说道,“西越国如今乌烟瘴气,我断不能回去。我想暂时留在北辽躲避一段时日,待那老不死的咽了气,再作打算。” 林月涵闻言,心里不免有些歉疚。 “星儿姑娘,你为了救我,落到有家不能回的地步。我的心里真是感到过意不去。” “只要那老东西一天不死,西越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家?父亲身故,哪里还有我的家?” 星儿唇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这北辽虽然气候寒冷,但好在民风淳朴。如今这里倒是不错的落脚之处。” “星儿姑娘智慧过人,相信你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落地生根。” 萧逸风定定望着星儿的脸,真心实意的说道。 “智慧过人?何以见得?” 星儿不闪不避的回望着萧逸风,饶有兴致的问道。 萧逸风闻言,唇角微微一勾,“星儿姑娘刚才故意将追兵分成三路,并带着最武功最不济的几名骑兵,沿着这条有车辙痕迹的路追来,你能想出这么周全的计策,还不是智慧过人?” 听着萧逸风的赞美,星儿的目中闪着莹亮的光采,“你也不差,仅凭我放的信号,便能推测出这么多!” 萧逸 风爽朗一笑,“星儿姑娘不仅智慧过人,还口齿伶俐。若非你是女儿身,凭你的智慧,倒是可以做出一番大事来。” 星儿勾唇说道,“承你吉言!” 说完这句,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对萧逸风和林月涵将手一拱,“如今西越的追兵收到我的信号,定然已经转去了其他的地方搜寻。你们沿着这条路一直南行,便能到达南蜀的营地。两位,天色不早,请 尽快启程。” 萧逸风和林月涵闻言,将手一拱,“后会有期!” 与星儿作别之后,萧逸风便将林月涵重新扶上马车,然后再次挥动马鞭,大声一喝,“驾!” 如星儿所言,林月涵和萧逸风沿着这条路一路南行,中途再未遇到任何伏击。 在天色即将黑尽之时,萧逸风的马车终于顺利抵达南蜀的营地。 大将军听说萧逸风二人遇袭之事,不由大惊失色。 “二殿下此次连随从没带,方才给了歹人可乘之机,不如让我派人一路护送,将二位送回安全之地!” 大将军满面恭敬的向萧逸风提议。 萧逸风也担心中途若是再次遇袭,自己难以兼顾到自己的妻子,于是便欣然同意。 大将军从军中挑选了一队精良的骑兵,跟随着萧逸风的马车一路南行。 这个消息,传回西越皇帝的耳中,他不禁气得暴跳如雷。 “怎么会这样?你们这么多人,竟连一个怀了身孕的女人都捉不到?” 他指着暗卫头领的鼻子大骂。 暗卫首领面色 凝重的回道,“当时我们只差一点,便能追上林月涵的马车。可是当时面前出现了分岔路,星儿姑娘下令兵分三路,分别追击。过了没多久,便看见星儿姑娘那条路上发来搜寻无果的信号 ,于是我便将所有人调往另两条路堵截。却不料,第二日便得到探子回报,说林月涵已经由南蜀军队护送南返!” “星儿?她现在何处?” 老迈的皇帝强抑着心里的愤怒,厉声问道。 “她并未返回接头的地点。至于现在何处,属下实在不知。” 暗卫首领皱着眉头答道。 “星儿!一定是她从中捣鬼!” 老迈皇帝立即反应过来,“朕对她如此信任,将指挥的大权交给她!却不曾想,她竟然会背叛朕!” 暗卫首领闻言,不禁有些疑惑的说道,“星儿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此次行动中她十分得力。皇上,会不会星儿那队人马不敌翼王,被其所杀?” “被杀?一个死人,又岂会放出误导的信号?”老皇帝沉眸说道。 暗卫首领细想了想,拱手说道,“翼王曾与西越交战多时,想必他对西越的信号十分熟悉。或许他从尸身身上搜到了竹箭,然后燃放了误导的信号。” “你说的这种可能性虽然也有,但也不排除星儿反叛的可能。” 老皇帝低头沉吟了片刻,随即抬起头来,大声下令,“你立即派出另一队人,全力搜寻星儿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暗卫首领一听,脸上露出 为难之色。 “皇上,如今林月涵已经进入南蜀境内,又有军队护送,我们的人无法明目张胆的追击......如今又要搜寻星儿的下落,臣恐怕难以应付。” 老皇帝一听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们这群无用的东西!朕养着你们做什么!” 他气归气,但他心里明白,暗卫首领的话不无道理。 如今已是放虎归山,要将林月涵捉回,难比登天。 一想到林月涵只差一点便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老皇帝越发感到难奈。 他索性将心一横,咬牙说道,“算了,你们这群废物,朕根本指望不上你们!你不用再管林月涵,全力搜寻星儿的下落。若是她还活着,朕定要将她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暗卫首领看着他这幅阴狠的表情,目中闪过一道惊惧,他不敢说一个字,只躬身领命而去。 第二日早朝之时,老皇帝对大臣们说道,“朕打算再次出兵南蜀,何人能够率兵出征?” 大臣们一听这句,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皇上,西越上次与南蜀交战,损兵折将过半。如今西越的元气尚未恢复,就连军队的粮草都难以为继,此时若是出兵,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啊!” 定远将军奋勇上前,对皇上拱手进言。 “大胆!你身为定远将军,非但不主动承担起定国安邦的重任,反而说出这番动摇军心的话来!” 老皇帝一听定远将军出言反对,立即怒不可遏的喝斥起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你们还是不是人? “皇上,西越上次为了区区一个太医,便大动干戈对南蜀开战,此事已经激起了民怨。如今皇上又是为了何故,要执意如此?” 这时,兵部尚书也上前一步,满眼担忧的问道。 这一问,令老皇帝脸色顿时一暗。 “你这是在质问朕?” “臣不敢。但皇上身为西越的君主,自是要替西越的万民考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皇上不顾百姓死活,必然会激起民愤。” 兵部尚书再次大声进言。 “好一个兵部尚书,你身为朕的臣子,竟然出言威胁朕?” 老皇帝被兵部尚书的话激得当场从龙椅中站了起来,“看来,上次朕打你是打得轻了。左右听令!” 他正打算下令杖打兵部尚书,却不料所有大臣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皇上,兵部尚书的话不无道理,还请皇上念在他一片赤胆忠心又年迈的份上,饶他一命。” 吏部尚书满眼焦急的对皇上劝谏。 “皇上,兵部尚书为了西越的国祚,不畏生死,直言进谏,乃是忠义之士。望皇上采纳兵部尚书的进言,万万不可对南蜀贸然出兵啊!” 定远将军也将头一磕,再次进言。 “臣恳请皇上多为西越的百姓考虑。出兵南蜀,只会令西越将士无辜送命,令国库亏空啊!” 另一名大臣,也跪地说道。 ...... 一时之间,所有大臣纷纷进言,有的言辞激烈,有的语气平和。 但他们无 一例外,全都是反对攻打南蜀的主张。 见所有大臣齐声反对,老皇帝不由气得直哆嗦。 他伸着手,向面前跪了一地的大臣们挨个的指着,“你.....你们......是要造反吗?” “皇上,丞相大人乃是两朝元老,对西越一生忠诚,你却将他拘禁了整整数月,令他抑郁而终。兵部尚书忠肝义胆,直言进谏,却换来你一百的杖刑打折了腿。如今,我西越已无可出战的勇士,你竟还 异想天开,要对南蜀再次开战!皇上,你怎能置万民的生死于不顾?你这样的残暴的人,怎么配做一国的君主?” 这时,户部尚书再也忍不住,从地上起身,义愤填殷的对老皇帝大声喝道。 老皇帝被户部尚书的话惊得险些站立不稳,但他随即稳下心神,大喝一声“真是反了!来人,将这个大逆不道之人,拖下去砍了!” 户部尚书脸上并无任何惧意,只直直的指着老皇帝的鼻子,大声的骂道,“你这个昏君,西越大好江山,便要葬送在你这个昏君的手中!” 在户部尚书的叫骂声中,越来越多的人从地上起身,他们与户部尚书并肩站成一排,纷纷指斥起老皇帝的倒行逆施。 见大臣们对自己群起而攻之,老皇帝的身子有些站立不稳,他连忙用手捉住龙椅的扶手,然后将目光向侍卫一扫,“朕的话,你们有没有听到!还不快将这些叛逆之人给朕拖下去砍了!” 而视线所及,却是一双双满 含愤怒的表情。 侍卫们没有一个人听他的号令,他们个个怒目瞪视着老态龙钟的昏君,扶着刀静静的立在一旁。 老皇帝被眼前一的幕惊得无与伦比。 他嘴张得老大,却一个字都发不出。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从前那些噤若寒蝉,对自己唯命是从的酒囊饭袋们,怎么转眼间个个成了英勇的斗士,将矛头纷纷对准了自己? “反了......反了......” 他口中最终喃喃念出数字,这一次,他知道,大臣们是真的反了! 在他这句出口之后,大臣们齐齐迈步上前,渐渐向他逼近。 老皇帝瑟瑟的缩回自己的龙椅,语无伦次的说道,“朕只差一点便能喝到林月涵的血,长生不老!只要谁能将林月涵带到朕的面前,朕的宝座,便拱手相送!” 大臣们根本没有理会老皇帝的垂死之言,只将他从宝座上七手八脚的扒拉下来,扔到了大殿外。 “林月涵,朕一定要得到你!朕只要喝了你的血,便能长生不老,寿与天齐!” 老皇帝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沿着高高的台阶滚了下去。 直到他的头触到冷硬的地面,汩汩冒出血来,他方才声音渐歇,咽下最后一口气。 西越的老皇帝一死,西越的百姓不禁额首相庆。 由于老皇帝并无子嗣,大臣们为西越何人接替大位犯了难。 经众人公开表决,最终推举了皇帝的胞弟贤王为皇。 贤王性情温和,待人宽厚,与老皇帝的自私暴戾 截然不同。 他一即位,便颁布了一系列休生养息的政令。并将前去搜查星儿下落的暗卫召回。 西越易主的消息,在四国很快传遍。 而老皇帝临终前那死不瞑目的话语,也不径而走,四处散播开来。 与此同时,南蜀的宫中,疯颠的皇后,也不停的重复着与西越君主相同的话语。 一时之间,关于林月涵的一切,成了全天下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林月涵和萧逸风此时正被军队护送着南返,便也听到了议论之声。 首先议论此事的,便是护送他们的兵将。 “你们听到那个传闻了吗?” 夜晚扎营之后,一个士兵对着身边的人问道,“翼王妃的血,喝了可以长生不老,百毒不侵,百病全消......” “你说的可是真的?” 另一个士兵满眼惊奇的问道。 第一个说话的士兵压低音量说道,“依我看,这事八成是真的!所谓无风不起浪,你想想看,西越的老皇帝为了翼王妃,可是不惜送上半壁江山换取,最后实在求而不得,甚至还发动了战事。” “是真是假,谁知道?除非喝过翼王妃的血,方能验证!” 旁边一个士兵连忙斥道。 这话一出,众人尽皆噤声,纷纷向萧逸风所在的营帐投去鬼祟的一瞥。 一名士兵直直望着那宽大的营帐,眼眶渐渐湿润。 “我长年驻守北强,无法回家中探望双亲。前段时间听前来互市做营生的同乡提起,家中的老母如今已是卧床不起, 奄奄一息。若是母亲能够喝上一口翼王妃的血......” 他哽咽的说完,便鬼使神差的向那营帐行去。 “你做什么!” 这时,一名年长的士兵连忙将他的衣袖扯住。 那人这时方才回过神来,颓然的垂下头来。 一时之间,众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但那传闻若是真的,若是能喝一口翼王妃的血,那我便是长生不老之身!这事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过了一会儿,另一人终是忍不住,再次开口说道。 “这样的念头动都不能动,你还敢说!” 那名年长的士兵再次出言阻止。 “谁不想长生不老,百病全消?连西越的皇帝都对翼王妃的血梦寐以求,我们不过动动念头,随口说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另一名士兵不赞同的说道。 年长的士兵沉下脸色,厉声斥道,“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翼王妃当年曾救治过多少身患瘟疫的百姓?而翼王又不畏生死,自荐前往两国交战之地,击退西越。就加北辽的那条互市,也是翼王殿下 力谏皇上开通的。翼王殿下和翼王妃为我们带来了多少益处,你们为了区区一个谣传,便动这样的念头,你们还是不是人?” 听到年长士兵的话,众人纷纷惭愧的低下头去。 而他们的交谈之语,毫无遗漏,尽数落入了萧逸风灵敏的耳中。 他不禁担忧的皱起了眉头。 林月涵发现了丈夫的异样,连忙出声问道,“夫君,你要想什么?” 第三百二十五章 想个脱身之计 萧逸风满眼焦虑的说道,“那西越的老皇帝临死之前,将你的秘密泄露出去。如今全天下都在谈论你的血,甚至越传越离谱,以为一旦饮下你的血,便能长生不老,百病全消!刚才军中的兵将也在议论 ,他们当中有的人已经抵挡不住贪焚的本性,****。” 林月涵听到这话,脸色倏的一变。 “这可如何是好?” 她瞳孔因惊惧而放大,声音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看来,我们得尽快想个脱身之计。” 萧逸风心知,虽然那些兵士中不乏正义之士。 但林月涵的肚子越来越大,再过不久便要分娩。 这种时候,自己断不能抱着这种侥幸的心理,将林月涵母子置于危险之地。 听了萧逸风的话之候,林月涵不禁犯起了难。 而萧逸风也埋下头去,陷入了苦苦的思索当中。 “夫君,想不到天下之大,竟无我林月涵一个弱女子的容身之所。” 林月涵想到自己身处绝境,不由有些泄气的说道,“回想当年娘亲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宁愿被爹误解二十余载,也不愿透露一个字的真相!如今我总算体会到娘当年的心境。” 之前自己还曾质问过母亲,如今想想,母亲当年被父亲逐出家门时,内心是多么的无助和无奈。 “也不知道爹娘现在如何了?我担心,那些邪恶的歹人,会象皇后那样,会对爹娘下手。” 林月涵一想起母亲来,心里便 越发担忧了。 她担心着母亲得知自己身份暴露,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后,会有多焦急。 同时,她也担心着某些贪婪的人,会为了得到自己,而对自己的双亲下手。 “别担心!” 萧逸风将林月涵微颤的身子紧紧搂入怀,温声安抚道,“岳父和岳母所住的小镇十分偏僻,加上他们已经改名换姓。任谁也不知道,他二老的真实身份。” 听互萧逸风这一句,林月涵的心里稍稍安稳。 她将头靠在萧逸风的肩头,幽幽说道,“但愿如此。” 萧逸风轻轻抚着林月涵的后背,“孩子如今已是八个月大,再过段日子便要分娩。如今我最担心的,是你的安危!” 林月涵也不由盯着自己硕大的肚子,满眼焦虑的说道,“我死不要紧,但我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这世间一眼,便要......” 一想到此处,林月涵便红了眼眶。 “别说丧气话!” 萧逸风连忙将林月涵的有些发凉的手紧紧攥住,目光炯炯盯视着她说道, “相信我!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 林月涵被他坚定的话语感染着,心里原本不安的情绪,立即消散。 “嗯,我相信!” 她定定的望着自己的丈夫,重重点了点头。 萧逸风看着妻子信任的目光,稳稳说道,“树大招风,如今我们这列马队规模庞大,旁人一望便知我们的行踪。如今的当务之急,我们要单独离开,找个安全的藏身之 所,让你安心的待产。” 林月涵听丈夫说得有条有理,心里越发安定。 “我赞同你的说法。想必现在四面八方的人正朝这里涌来,一旦被他们赶到,我们想要脱身便是难比登天。在此之前,我们先要摆脱人们的视线,彻底隐藏起来。” 林月涵点头说道,“何况,人心难测。虽然这些士兵暂时不会对我们做出什么来,但日子一久,也难保当中某些人会生出歹念!” “好!既然做了决定,此事便宜早不宜迟!” 萧逸风听林月涵赞同自己的意见,便提议道,“不如,我们明晚便行动。” “好!” 林月涵当即表态。 “明晚.....我们就这么办......” 萧逸风俯下身子,贴着林月涵的耳朵,轻声道出了他的计策。 第二日傍晚,萧逸风命厨子做了丰盛的晚餐,又将储备的所有酒坛搬了出来。 兵士们一路上都吃的粗糙,见到这样的大餐,个个眼睛都盯得发直,忍不住猛咽着口水。 “今日是翼王妃的生辰,本王特意摆下这一桌酒菜,与众人一道庆贺。” 萧逸风大声的宣布。 兵士们从未听说过翼王妃的生辰是哪一日,都对萧逸风的话尽信不疑。 “今日就让我们开怀畅饮,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以慰众位将士多日来的辛劳!” 萧逸风率先端起自己面前的酒坛,将早已换成清水的“酒”,倒了满满一碗酒,大口的喝了下去。 其余兵将见他喝了酒, 便纷纷端起酒碗,一边齐声祝贺着翼王妃的生辰,一边大口的干尽。 这些士兵长年驻守边强,极少喝到这样醇美的酒水。 在萧逸风的带动下,个个都喝得十分畅快。 兵士们喝酒吃肉,一直宣闹到夜深,才一个个醉倒在地。 萧逸风端着酒碗,挨个查看着。 一见到还有清醒着的,便又替对方斟满酒,直至将对方彻底灌醉为止。 看着兵士们全都歪歪斜斜的醉倒在地,萧逸风的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意。 他没有多作耽搁,急忙将林月涵扶上马车,挥动着马鞭,乘着夜色,向着目的地进发。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萧逸风特意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路。 马匹在狭窄的路面行进,速度难免有所减慢。 幸好马车里十分舒适柔软,即便路面有些崎岖,却一点儿也没有令林月涵感到颠簸难受。 一夜过去,醉倒的士兵们一个个醒转过来。 当他们发现林月涵和萧逸风连人带马车消失得无影无踪之时,立即急得四处寻找起来。 他们当中有的人是真心替萧逸风和林月涵的安危感到着急,而另一些人,则是因为另一种原因而焦急。 最后,他们一致决定,分头寻找林月涵和萧逸风的下落。 在士兵们搜寻萧逸风和林月涵下落的同时,从各地蜂涌而至,为了得到林月涵的各色人群,也先后抵达了南蜀的北方。 当他们得知萧逸风和林月涵已经失去踪迹时,均现出无比失落的神情。 他们也和那些士兵一道,沿着各条分岔路,四处搜寻起萧逸风和林月涵的下落。 而他们当中,有一个男子,看着面前这些形色各异的人,疯狂寻找林月涵的举动,面色显得格外凝重。 “三弟,他们这么多人都找不到二弟和弟妹,想必他们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藏身之所。” 萧逸山见三弟露出这幅表情,不由出言劝慰道。 但萧逸清却并没有因为大哥的这句话而感到一丝的放松,而是越发替萧逸风和林月涵感到深深的担忧。 “大哥,你看这群疯子!他们为了寻求长生不老之术,恨不能将林月涵生吞活剥了。林月涵一旦被他们捉住......” 萧逸清说到这里,声音不由有些发颤。他不敢继续往下想那可怕的后果。 正在这时,他听到一个清亮的女声冲着人群大声喊道,“你们这些贪婪之辈,就因为听了西越那老东西的几句胡言乱语,便要吃了看已的救命恩人吗?若非林月涵当年献出医治瘟疫的方子,你们当中有 多少人难逃一劫,你们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萧逸清听到这句,不由半眯起眼,斜目向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人群中,一个头戴方巾,骑在汗血宝马上的紫衣公子,正满眼愤怒的看着那些疯狂的人。 那些人根本对紫衣公子的话不为所动,有人甚至还鄙夷的瞪着他,不屑的说道,“你若非是想分一杯羹,无端端跑来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做什么?” 第三百二十六章 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说完之后,他便背转身去,加入了搜寻林月涵的队列之中。 望面前这群人冷漠的背影,紫衣公子一时气急,生生愣在当场。 “你们......真是可救药!” 紫衣公子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怒不可遏的说道,“林月涵的血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功效!若是喝了她的血能够长生不老,家父又怎会身故!” 听到紫衣公子的这句话,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你的父亲竟然喝过林月涵的血?” 其中有人尖声问道。 紫衣公子被如此逼问,方知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 但话已出口,已是覆水难收。 他自知,自己若是此时改口,便是欲盖迷彰,他们根本不会信。 于是,他只有硬起头皮,振声说道,“家父便是西越已故的丞相,他喝过林月涵的血之后,还不是一样死了。我可以对天发誓,林月涵的血,根本不可能令人长生不老,百病全消。那些谣传,根本就是 一派胡言,万不能当真。” 听了他的话之后,众人不由发出窃窃私语之声。 “也不知他说是话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我们岂非白跑一趟?” “西越的丞相的确刚刚病故,看来,这人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 “我将家里的农活扔下,还将家中所有的钱都做了盘缠,原指望着能够求得长生不老的灵药,谁知道,竟只是一个谣传!” 他们当中,有的人摇头叹气,有的人神情失落,有的人更 是一脸颓丧的调转头,欲往回走...... 看着人群即将散去,萧逸山和萧逸清的神情顿时一松,他二人会意的对视了一眼。 正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再次发出一声大喝。 “你在撒谎!” 这四个字,如同魔咒一般,令人群再次沸腾起来。 众人纷纷将目光向出声之人望去,满眼期待的等着他给出合理的解释。 只见那人一脸怒容,指着紫衣公子的鼻子问道,“若是林月涵的血没有功效,你的父亲,为何又会喝她的血?我看你,就是想用这样的谎话,将我们支走。如此一来,林月涵的血,你便可以一人独享! ”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令群情顿时激昂。 他们纷纷对紫衣公子呲之以鼻,再次启程。 望着缓缓向前蠕动的庞大队伍,紫衣公子气得咬牙切齿,却是无计可施。 待人群渐渐走远,萧逸清驱马来到紫衣公子面前。 “你是女子?”萧逸清盯着与林月涵有几分神似的清丽容颜,饶有兴致的问道。 “本公子没兴趣回答!” 女扮男装的星儿,此时一心替萧逸风和林月涵担忧着,根本无心理会对方无聊的问题。 “你认识林月涵?”萧逸清再次问道。 星儿对这句立即警觉起来,“你休想从我口中知道林月涵的任何消息。一来,我的确不知道她在何处;二来,她曾救治过家父,便是我的朋友。我不是出卖朋友的人,即便知道,也断不会告诉任何人! ” 自打上次与林月涵夫妇分开之 后,自己便在北辽小住过几日,那里的风土人情,自己倒是十分适应。 自己正打算着在那里定居下来,却不料却听闻西越皇帝咽气之前将林月涵的秘密公开,以致林月涵成了众矢之的。 于是自己依着传言中林月涵最后消失的地点,匆忙赶来,希望能够帮林月涵脱困,却不料,一来此地,却见到眼前这幅光景。 这里所有人都想活捉林月涵,面前这个男子一脸邪魅,一上来便问东问西,还一眼便看出自己是女儿身。 他这样厉害的角色,自己只有向他表明自己的态度,让他知难而退。 听星儿这句话,萧逸清心里立即有了分数。 对方是友非敌,她与自己一样,是真心替林月涵担忧的人。 “林月涵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还真不赖!” 萧逸清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你又是何人?” 星儿满眼戒备的看着萧逸清问道。 萧逸清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双手恭敬的奉上,“在下是北辽的一名商户,这是在下的名帖。若有机会来北辽作客,在下定当一尽地主之宜。” 星儿接过名帖一看,只见上面工整的写着商户的名称以及地址。 “看来,你没说谎。” 星儿见他果然只是一名商户,心里便少了几分戒心。 “有机会,我定会前来拜会!” 说完这句,星儿便打算起行。 “你一个女子孤身上路,若是遇上歹人岂不危险?不如我们三人结伴而行,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正在这时,萧逸清拱手提 议道。 “你没看见我这身装束,除了你之外,又有何人看出我是女子?何况,你也不见是好人。” 星儿皱着眉头说道。 萧逸清见她伶牙俐齿,目中的兴致更浓了。 “我这人心直口快,看出来了便说看出来了。不象有些人心怀叵测,看出来了还装作没看出来,只在暗地里使坏!” 他唇角斜斜勾起,缓缓的回道。 听他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星儿便将手一拱,“恭敬不如从命,二位,请!” 众人沿着各条道路,铺天盖地的搜索,一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阵势。 时间转眼又过去数日,各路人马仍是一无所获。 而这时,萧逸风和林月涵二人,距离自己的目的地又近了一步。 “月涵,事急从权。为夫虽然想与你夫唱妇随,与你开一间药材铺,做点小营生,将我们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养大。但如今,这个小小的愿望,为夫都无法替你达成。” 歇脚的时候,萧逸风给林月涵递上干粮和水,满眼愧疚的说道,“如今你即将分娩,还让你奔波劳累,吃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 林月涵却微笑着接过干粮和水,心满意足的啃着。 “有你在侧,再难下咽的东西,也变得美味无比。再艰难的日子,也变得比蜜还甜。” 林月涵一边吃着干粮,一边回想着曾经的一幕。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同他离开安宁镇,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吃过干粮的自己,第一次吃干粮的时候,竟然连水都不知道喝。 跟着他 ,自己学会了吃干粮,学会了生意的许多门道,甚至学会了武功。 林月涵大口灌了一口清水,抬眼问道,“你还记得在**山的时候,我吃干粮不喝水,还被你笑话了呢!” 回想起当日的情形,林月涵的唇边不由微微勾起。 “当然记得!” 萧逸风轻轻将妻子搂在怀里,动情的说道,“那天看你**粮呛到,我真的有点心疼。” “我当时与你不过刚刚相识,不过是你的一名小厮罢了。你竟会替一个小厮感到心疼?” 林月涵不可置信的看着息的丈夫,一幅不相信的表情。 萧逸风望着妻子娇俏的模样,伸出食指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头,不无感叹的说道,”虽然当时我们不过初识,但我对你有一种特别的好感。当时我以为那只是兄弟情份,直到后来......” 说到此处,萧逸风的唇角不禁微微勾起。 “后来如何?” 林月涵的好奇心,被他彻底激起。 “后来,你与我乔装改扮那次,穿上裙装出现在我面前,我的魂都被你给勾走了!直到那时,我方知心里对你有着一种非同一般的情愫。” 萧逸风忆起往事,不免心旌荡漾,将林月涵紧紧的搂入怀中。 林月涵斜斜靠在他的怀里,听他说着往事,脸上露出幸福而满足的笑意。 见妻子如此知足,萧逸风的心底深深触动,他的眼眶不禁变得湿润。 难道,自己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让她与自己一道隐居山林,过那与世隔绝的日子吗? 第三百二十七章 事与愿违 想到此处,他的眸中闪过一道忧郁。 正在两人打算再次启程的时候,萧逸风的耳中却突然捕捉到异常的响动。 他的脸色刷的一变,立即放开林月涵,贴地聆听起来。 那声响是十分急促马蹄声,显然是冲着自己这辆马车来的。 “怎么了?” 林月涵也感觉到情况不妙。 “月涵,赶紧上马车!” 萧逸风一边起身,将林月涵往马车上扶,一边对她说道,“这群人骑的是日行千里的良驹,人数十分众多。” 林月涵心里虽然有些吃惊,但她脸上却没有留露出任何的慌乱之色。 待林月涵安稳坐入了马车之后,萧逸风便奋力挥动马鞭,向着前路急疾。 马车虽然柔软舒适,但无奈道路太过崎岖。 宽大的马车时不时的碾压着路上的落石和土坑,颠簸得十分厉害。 萧逸风为了让林月涵少吃些苦头,不敢尽全力驱马前行。 渐渐的,从后面追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听着越来越重的马蹄声,萧逸风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月涵,看来,我们又将有一场硬仗要对付了!” 萧逸风唇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无可奈何的对林月涵说道。 林月涵强作镇定的说道,“夫君,我们这么多的难关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硬仗对付不了!” 萧逸风听了林月涵的话,心里顿觉宽慰了许多。 “月涵,呆会儿他们追近了,我便将你安放下。你找一处隐蔽的地方藏好,我驾着马车将 他们引开。无论发生任何情况,你都千万不要出来!” 萧逸风一边大声的对林月涵叮嘱着,一边继续挥动马鞭。 “不!我们不是说好了,生要一起生,死要一起死吗?” 林月涵一听这话,泪水立即模糊了双眼。 “我一个人驾着马车,轻便了许多,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也未必能追得上!何况,他们的目标是你,即便我被他们捉住,他们也不会拿我怎样!” 萧逸风一边驾车,一边大声的对林月涵说道。 “可是......”林月涵虽然无力辩驳,但心里仍然有些放不下,目中的泪也不由顺着两颊滚落。 “月涵,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不要再犹豫了!” 萧逸风见林月涵仍旧有些犹豫,便不由焦急起来。 听他提起孩子,林月涵的神情不由一滞。 她低垂下眸光,泪水滴滴落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好,我都听你的!” 她百般无奈之下,只得定定的回答。 见林月涵同意了自己的办法,萧逸风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下。 他一边驱车前行,一边四下张望着,试图找到合适的藏身之所。 但视线所及,道路两旁尽是低矮的树丛,根本无法藏匿。 而此时,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急,看来,用不了多久,后面的的便能追上来。 萧逸风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声响,心里焦急无比。 他不由加快了速度,希望尽量作些拖延,以便能够找到绝佳的庇护之所。 马车越发颠簸起来,林月涵两手死死捉着门 框,以防自己的身子被崎岖路面颠起来。 终于,道路两旁的树丛变得茂密起来。 萧逸风连忙将马车停下,他将林月涵扶下了马车,指着一侧的树丛,急急对她说道,“赶快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千万不要回头!” 林月涵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落下。 她定定看着自己的丈夫,眼里是深深的不舍。 “快跑啊!再不跑,便来不及了!” 萧逸风回头看了一眼,越发焦急的催促道。 林月涵此时已是难过得说不出一句道别的话语,她知道,这次一别,自己能否再见到自己的丈夫,还是个未知之数。 但她心里明白,越是这样耗下去,两人活命的希望便越渺茫。 于是扑进萧逸风怀里,在唇间印下一吻之后,便硬下心肠,急急背转身去,大步向那密林深处行去。 见林月涵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茂密的树丛中,萧逸风用舌尖轻舔了一下刚刚被妻子吻过的唇,眼眶渐渐湿润。 他没有作过多的停留,急急跨上马车,挥动马鞭继续疾驰。 这时,后面追击的人,已经远远看见了前方的黑点。 他们顿时无比兴奋的大喊大叫,越发疯狂的挥鞭,用力驱打着自己跨下的马匹。 萧逸风稳稳的坐在马车前,心里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慌乱。 他有节奏的驱赶着自己的马车,时快时慢,与身后的追兵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他心里知道,自己将他们引得越远,自己的妻子便越安全。 正当萧逸风正胸有成竹的实施着他 的计划,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就在萧逸风刚刚转过一个急弯时,前面的路途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坑。 萧逸风急忙拉动马缰,意欲将马车停下,但却因为速度太快,致使马车翻倒在地。 萧逸风情急之下,连忙从马车上高高跃起。 虽然他稳稳落在了地面,毫发未伤,但那辆马车却因受到了重创,四个车轮已是脱落了三个。 萧逸风望着轮毂脱落的马车,不禁焦急万分。 再过片刻,后面的人立刻便会追上来,他们一旦发现马车内没有林月涵的踪影,定然会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情急之下,他拼尽全力将马车扶正,然后将那三个脱落的车轮,一个个的安放回原处。 看着自己的杰作,萧逸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辆马车虽然再也无法驾乘,但用来糊弄糊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他安下心来,以逸代劳,静静等待着那些穷追猛赶的人群。 很快,那帮人便追上来了。 他们看见马车,目中尽皆闪着兴奋的光亮。 他们你追我赶,唯恐落于人后。 萧逸风看着这群疯狂的人,一边冷笑着,一边漫不经心的从腰间抽出软剑,用身体护在马车前面。 那些人当中,大多数听说过翼王的威名,知道他是武功高强的绝顶高手。 他们看见萧逸风抽出了软剑,不由慢下了脚步。 其中不管乏胆大会武功的男子,他们提着刀走上前,慢慢缩小了包围圈。 他们挥动着手里亮闪闪的刀剑,一个 个跃跃欲试,却又不敢真的与他交锋。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耗着,萧逸风一动不动,只目光炯亮的环视着围成一圈的壮实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包围圈中有一名男子,终是按振不住提刀向萧逸风冲了过去。 见有人动了,包围圈中其他男子也是不甘示弱,纷纷挥动兵器,向萧逸风出招。 萧逸风目光骤然一冷,将手中的利刃一抖,上前迎战。 “刷刷......” “叮呤哐当......” 刀兵相接之间,火花四溅,鸣声此起彼伏。 几个回合下来,与萧逸风交锋的那几名男子,手里的兵刃尽数被击落在地。 “本王不想大开杀戒,这一次,只是给你一点颜色看看!若你们再不识好歹,自寻死路的话,本王手里这柄剑,绝不留情!” 萧逸风将手里的软剑竖起,目光凌厉的环视了一圈,振声说道。 他的声音极具威慑力,令在场所有人身体不禁为之一颤。 但他们心中虽然感到惊骇,却依然无法抵挡长生不死药的诱惑。 他们一个个驻足而立,既不敢再上前,也不想撤退,只定定的望着萧逸风身后的那辆马车,满眼的不甘。 萧逸风并不急于驱走他们,而是巴不得他们一直这样耗着。 如此一来,林月涵便能有更多的时间逃离。 可事与愿违! 就在萧逸风满心以为,这群人至少会同自己如此耗到天黑之时...... 一匹不安份的马,却突然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嘶鸣,往前移动了几步。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与他们同归于尽 这一动之下,一个车轱辘便滚了出来。 原本强撑着的马车,由于失去了一个车轱辘,便失去了平衡,“轰”的一声倾倒在地。 马车的门帘,也在这一刻,掀起了一角。 萧逸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脸色一变。 但他很快便镇定下来,用身体遮在那大露空门的马车之前。 追击者也被这巨大的动静惊了一跳,他们的目中尽皆露担忧之色,凝目向马车打望着。 他们所担忧的,正是林月涵的安危。 “翼王殿下,翼王妃还在马车里,不如你先放下兵器,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人群中,一人“好心”的提议。 对于这样的提议,萧逸风毫不动容。 他只将手里的剑握得更紧,身子越发紧紧的护住马车。 见萧逸风如此反应,人群中又有人发出了质疑的声音,“翼王殿下为何一点儿也不在乎翼王妃的安危?这马车里也没有任何的动静......莫非......” 听到这一句,靠前的几名男子,立即瞪大了眼睛,向马车内探寻的张望起来。 终于,有一名眼尖的男子发现了端倪。 “我们上当了!这马车里根本没有人!”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带着哭腔大声喊道。 当人群听到这一句话,所有人都发出了气恼的咒骂。 他们一边骂着,一边争先恐后的骑上了自己的马匹,向着各个方向极目远眺。 “林月涵一定是在半道上跑了!” 其中一名头脑灵活的男子,脱口说道 ,“我们沿着来时的路分头寻找!” 追击者们前所未有的团结一致,大家整齐有序的划分好各自的搜寻区域,并信誓旦旦的约定,要找到林月涵之后,要共同享用。 分好工之后,人群便四下散开,各自沿着自己的方向,漫山遍野的搜索起来。 萧逸风望着眼前的一幕,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自己一心想要将这群人引开,随时作好殊死搏斗的准备。 却不料,刚才只不过与他们耗了一个时辰,他们便将自己弃如敝履。 萧逸风知道,林月涵大腹便便,这一个时辰,根本就跑不了多远。 可自己若是前去与她会合,岂不是反倒暴露了她的位置。 于是,他耐下性子,等到那群人彻底分散,连人影都见不着的时候。 他方才从马车上解下一匹最健壮的马来,飞身跃了上去。 一路上,他小心翼翼,时不时的回头打望,提防着有人在身后尾随着。 所幸,那群人并不是太聪明。 萧逸风一直行至与林月涵分别之处,也并未发现有人跟踪。 他不由舒了口气,急急驱马串入那茂密的丛林。 他一边策马前行,一边留意着地面的痕迹。 细看之下,他心里不禁惊慌起来。 那地面上,布满了细碎零乱的马蹄印,显然是有人发现了林月涵走过的痕迹,沿着她走过的路径,追了过去。 萧逸风心里无比担忧,急急挥鞭,拼命往前赶去。 “月涵,你一定要撑住!为夫马上便来救你!” 他心中默念着,目光定定注视着前方。 如他所担忧的那般,林月涵虽然拼尽全力往前跑,但无奈身子过于笨重,没跑多远,便累得气喘吁吁。 她每走一段路,便不得不停下来歇上一小会儿,然后又再继续前行。 而这样的速度之下,那群骑着马匹的追击者,没过多久,便望见了她的背影。 那群人的眼眶因兴奋而泛红,将手中的马鞭挥成一团光影,“啪啪”的声响,在林月涵的身后此起彼伏。 林月涵听见这声响,不由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只见身后,十多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正你追我赶的向自己的方向奔来。 林月涵两腿已经软得走不动,她将后背靠在树干上,脸上浮现出绝望的神情。 “夫君......对不起,我实在跑不动了......” 她大口的喘着粗气,将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肚子,“孩子,对不起。都是娘没用,不能好好的保护你!” 无助的泪水,混着她的细密的汗液,缓缓流淌下来。 她望着越来越清新的黑点,伸手拔下了头上的发簪。 而这时,那群人已经渐渐逼近。 他们这时,已经看清了面前大腹便便的女子。 兴奋的光,在每个人的眼中闪动着。 他们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药,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只要扑上去,啃上一口......自己便能长生不老,成仙成佛...... 奢侈的念头,在这群人的头脑中疯狂的转动着,他们渐渐向林月涵靠拢。 正待他们欲向林月涵扑上来的时 候...... “你们不要过来!” 林月涵突然一声大喊,将手中的簪子抵在了自己的喉间。 被林月涵这个促不及防的动作一惊,所有人都不由停下了脚步。 他们满眼惊慌,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到底要不要上前。 “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就刺破自己的喉咙!” 林月涵见自己的动作起了效,便又将簪子递进了一寸。 “你......别乱来。我们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距离林月涵最近的男子,焦急的对林月涵摆手说道。 这一句,是林月涵有生以来听过最大的笑话。 他们只打算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而已,没有打算伤害自己? “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们到底是不是人!” 林月涵双目赤红,圆瞪着两眼看着面前这群面容扭曲的男人,大声的咆哮着。 “我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要受到你们如此的对待?”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天道循环吗?”她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落到这个地步。 自己非但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救治过千千万万的病患。 如今自己即将分娩,非但自己性命不保,甚至连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也难逃一劫。 这是什么“天道循环”? 这群人如此贪婪,为了求取长生不死药而灭绝了人性。 自己即便是拼着一死,也不能让他们如愿! 心念辗转间,林月涵手中的金簪又是抵近了一寸,将自己的脖子,刺得生生作痛。 见到林月涵光洁白晳的脖颈 被刺破了口子,那群人不由吓得惊呼起来。 他们深恐林月涵就此死掉,令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血!血!喝了能够长生不老的血!” 这时,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疯颠的喊声。 “赶紧趁她还没死,喝了她的血,啃下她的肉!” 又一个疯狂的声音,竭斯底里的吼了起来。 人群听到这两名话,顿时回过神来。 他们不再担心林月涵是死还是活,只唯恐自己不能趁着她断气之前,没能分到一杯羹。 人群彻底疯狂了! 他们七手八脚的涌了上去...... 见到这群恶魔蜂涌而至。 林月涵这时,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不打算自尽,而是打算......与他们同归于尽! 于是她将手里的金簪一扔,两手催动真气,与他们作最后一搏。 这时的她,浑身上下被愤怒所充斥,原本娇弱不堪的身体,变得力大无穷。 她用萧逸风教给她的招术,拼尽全力向人群发动攻击。 虽然她大腹便便,动作完全走了形,但她凭着胸中的一口气,硬是击退了数名壮汉。 但他们仍不死心,虽然被她的气势所慑,但他们没有一个打算后退,而是轮番上前。 林月涵足足与他们打斗了过百招,虽然她拼尽了全力,却无奈终究体力不济。 在这群人的车轮战下,她终于动作渐渐变得迟缓,脚步也变得踉跄不稳。 几名壮汉看见她这幅模样,猛的扑了上去...... 林月涵双目圆瞪,直愣愣的看着这群恶狼,但却根本来不及出招相迎。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上不沾天下不沾地 “谁敢动她一根毫毛!” 声音未歇,人影已至。 萧逸风庞大魁梧的身体,已经稳稳护在了林月涵的身前。 林月涵看着凌空而至萧逸风,绷紧的神经顿时松驰。 她撑着树干,缓缓站直了身体。 “月涵,你有没有事?”萧逸风两臂张开,一边警惕的看着面前虎视耽耽的人群,一边对林月涵问道。 “我没事。” 林月涵看着丈夫高大的背影,完全镇定下来,她的声音也变得毫无畏惧。 听到妻子的回答,萧逸风不由舒了口气。 幸好自己及时赶到,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随即,他沉下眸来,对面前的人群大声喝斥道,“你们若是识相,就赶紧滚回你们来的地方!否则,本王定会让你们血溅当场。” 之前,自己一直心怀仁慈,不愿意对他们痛下杀手。 可正因为自己的仁慈,险些令自己心爱的女人丧命。 他们已经泯灭人性,根本配不上自己的仁慈。 见他目中杀气腾腾,原本躁动的人群,变得静默了。 他们知道面前这个人的厉害,若是真把他惹急了,难保他不会大开杀戒。 萧逸风见他们不敢上前,便一手将软剑提在手里,一手将林月涵扶上了马背。 这群人知道萧逸风打算带林月涵离开,他们的目中不由现出焦急之色。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却个个怯于萧逸风的威严,而不敢擅自上前。 果然,萧逸风随即也跃上了马背,“坐稳了!” 他沉 稳的对林月涵说了一句之后,便两腿一夹马腚,向林中奔去。 那些人见萧逸风和林月涵乘马离去,便也各自慌张的跨上了自己的马匹。 他们不敢跟得太近,只将距离维持在适当的范围,象一群鬣狗捕食那般,一路上尾随着。 萧逸风顾及着林月涵的身体,不敢策马狂奔,加上马匹乘载着两人的重量,跑起来也是格外的吃力。 林月涵在马背上颠簸得十分难受,但她却不想令萧逸风为自己分心,只咬紧牙关强忍着。 由于萧逸风和林月涵行进的速度十分缓慢,后面的队伍中又加入了其他方向汇合而来的人群,变得越来越壮大。 而此时,萧逸清一行人,也已经闻讯赶到了。 他和萧逸山,星儿,一同混在这群声势浩大的人群当中,也跟着人流往前移动。 见萧逸风和林月涵两人同乘一骑,在前面艰难的行进,萧逸清不禁眉头微微一皱。 星儿见萧逸风和林月涵行进的速度越来越缓慢,不禁有些沉不住气了。 “林月涵即将分娩,如此颠簸,她如何撑得住?” 星儿一边说着,一边欲驱马上前帮忙。 “若是你不想她出事,就千万别去!” 萧逸清见状,连忙将她的马鞭握住。 “她是我朋友,我怎能坐视不理?” 星儿奋力回抽着马鞭,焦急万分的说道。 “你想想,若是这群人一旦看到你冲上去,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萧逸清将目光向四周环视着,小声的提醒道。 星儿闻言,立即明白过来。 这群人不敢贸然冲上去,只保持观望的姿态,正是因为他们谁也不想做那个出头之人。 若是自己第一个冲上去,他们必定会跟在自己身后,一齐往前冲。 想到自己的莽撞之举,险些将这种僵持的局面打破,星儿不由勒住了马缰。 “那要如何是好?” 她满眼担忧的对萧逸清问道。 “我们只有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萧逸清的眼里是深深的无奈。 他知道,以林月涵的身体状况,她和萧逸风注定走不了多远。 但即便如此,自己也只能远远跟在他们身后,静静等待时机。 如他所料,萧逸风和林月涵的座骑,因为承受了太大的重量,加上马不停蹄的奔跑,已是累得吐起了白沫。 而林月涵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液。 萧逸风心里明白,不管是马,还是林月涵,都撑不了多久了。 于是,他将马缰勒住,贴着林月涵的耳朵说道,“看来,为夫这次真的要大开杀戒了。” 随即,他将林月涵扶下马背,然后搀扶到树下歇息。 身后的人群,看见萧逸风和林月涵下了马,不由大喜过望。 他们不由各自打起了算盘,思索着要如何将林月涵弄到手。 萧逸清看见这一幕,目中浮起担忧之色。 他沉下眸去,苦思着对策。但想了许久,也没有任何的解决之法。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整齐急促的马蹄声。 看来,是另一队人马急不可待的赶来分一杯羹! 马蹄声越来越近,人群纷纷扭 头回望。 “他们身上都穿着统一的服装,好象是......宫中的禁卫军!” 人群中,有一名眼力好的男子,皱着眉头说道。 大家听到这句,尽皆凝目向来者打探。 待看清之后,大家纷纷皱起了眉头,小声的议论起来。 “真的是禁卫军!他们一定是皇上派来的人!” “翼王可是皇上的亲弟弟,禁卫军一定是来保护林月涵和翼王的!” “那可不一定!林月涵是世间难求的灵药,谁不想得到。即便是亲兄弟又如何?你看那西越死去的老皇帝,为了得到林月涵,连大好的江山都能拱手相送!” “你这话说得有理!一旦皇上将林月涵捉回去,不旦可以自己享用,长生不老。就连那疯了的太后,也能够一同享用。” “难不成,皇上也想捉拿林月涵?听说疯了的太后,一心念着要喝林月涵的血,皇上至孝,他这么做,或许真是为了太后!” “朝廷一旦插手,那还有我们什么事?我们费神费力,好不容易才找到林月涵,倒是成了皇上的囊中之物!” 人群中,发出一声极度不满的抱怨。 “你说这丧气话又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敢同朝廷跟皇上对着干?”另一人小声的驳斥道。 ...... 一时之间,叹气声,抱怨声,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发出。 而当萧逸清看清了为首之人后,目中不由闪过一道惊喜之色。 “月涵有救了!” 他不禁低声说道。 星儿听到这句,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 萧逸清问道,“你在说什么糊话?” 萧逸清没有答话,只含笑的看着马队渐行渐近。 庞大的马队并没有在人群中停留,而是径直向林月涵和萧逸风所在的位置奔去。 那群人不敢妄动,只有眼巴巴的看着马队同自已擦身而过。 正当众人一心以为,那些禁卫军,定是要将林月涵捉去的时候,却见为自之人已经飞身而下,单膝跪在了萧逸风的面前。 “李忠拜见翼王殿下!属下救护不力,还请翼王殿下责罚!” 萧逸风目中闪着光采,将忠叔从地面扶起,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同我之间,还用来这套?” 他在见到忠叔的一刹那,心里便如同吃了颗定心丸。 他知道,忠叔此番前来,定是为了保护自己和林月涵的安危。 “皇上听闻你和林月涵被人追击之事,立即命我带领禁卫军前来保护。” 忠叔看着完好无损的两人,不无欣慰的说道,“我与禁卫军从北陵皇城出发,马不停蹄的追赶,幸好及时赶到。” “幸好你来了!否则,我可能会一时忍不住,令此处血流成河。” 萧逸风将手里的软剑收回腰间,不无感叹的说道。 林月涵见到忠叔,心头骤然一松。 她缓缓从地上起身,捧着肚子,缓缓走到萧逸风的身旁。 忠叔看到她肚子已经大得快要撑破了,目中不由浮起一抹担忧之色。 “看翼王妃的肚子,恐怕用不了多久便要分娩,如今这里前不沾天后不沾地的,可如何是好?” 忠叔不禁皱眉说道。 第三百三十章 脱身之计 “若是按着日子算来,也是快了。” 林月涵也正为此事发愁。 这群人阴魂不散,即便是禁卫军在此,他们都不愿各自散去。 若是自己一旦分娩,便更是行动不便,到时自己身子羸弱,还要抱着孩子,萧逸风如何应付得过来? “可是这里距离北陵足足千里,若要赶回皇宫,以翼王妃的身体状况,少说也得一个月。” 忠叔不无担忧的说道。 “即便回到皇宫,也不见得安全。” 林月涵一想到宫中的晦暗,便不由心有余悸。 萧逸风认可的点了点头,“只要世人知道你的存在,你便没有安宁的日子可以过。” 听到二人的对话,忠叔也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无法收拾的地步!邪恶的人心,真是防不胜防。” 萧逸风望了望周围的环境,“此处位于南蜀北面,从这里到我们的目的地,只需要两日的行程。” “两日?” 林月涵一听这话,沉眸细想了片刻。 随即她的眸中放着莹莹的光亮,“你说的目的地,是天山?” 萧逸风目光锐利的注视着前路,稳稳说道,“不错!” “天山气候恶劣,寒冷异常......” 忠叔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萧逸风,惊声问道,“你不会打算让林月涵在哪里生孩子吧!” “御寒之物,我背上的包袱里便有!希望严寒的气候,能令这群人知难而退!” 萧逸风眉头微微一拧, 向那庞大的人群投去一瞥。 幸好自己准备充足,在包袱里放了一张狐袍,待进入天山之后,便给林月涵穿在身上。 只是那里的夜晚十分难熬,到时,自己便催动真气替她驱寒。 忠叔见萧逸风已经作了决定,便只得恭敬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事不宜迟。”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斜斜瞟了林月涵一眼。 萧逸风点了点头,对忠叔说道,“那便有劳忠叔前面开路。” 忠叔用所有人听得到的音量说道,“属下奉皇命,专程护送翼王殿下和翼王妃回宫,所有人等,尽皆避让!” 人群听到这声威严的喝声,脸上露出不甘之色。 但他们不敢公然于朝廷作对,只得垂首立在一旁。 萧逸风从禁卫军使用的马当中挑了两匹格外健壮的,将马鞍下面垫了许多干草,然后将林月涵扶上了马背。 “这一段路,十分辛苦。”他满眼疼惜的看着林月涵,哽咽的说道。 “为了活命,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林月涵稳稳回道。 于是在禁卫军的护卫下,林月涵和萧逸风再次启程。 这一次,林月涵没有先前的紧张和焦虑,马队按着平缓的速度,稳稳向着天山进发。 混在人群中的萧逸清,看见林月涵终于可以得到缓和的机会,脸上的神情不由一松。 他在心里替林月涵默默祈盼着,希望她能够平安顺遂。 萧逸风的计划,按着他所设定的时间进行着推进。 也如他所担心的那样,那群追 击的人,并没有因为禁卫军的到来,而彻底放弃。 他们一直远远的跟着,与禁卫军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们既不敢于朝廷对抗,又舍不得看着即将到手的肥肉落空。 总之,他们就是不死心! 林月涵所乘坐的马匹,因为垫上了干草,勉强能够坚持下来。 在坚持了两天两夜之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天山。 天山的寒冷,令人望而却步。 而马匹也只在行了数十里路之后,便冻得再也迈不动步。 林月涵和萧逸风早已领教过这里的寒冷,作足了心理准备。 而那些禁卫军并未带足够的御寒衣物,虽然个个身体强壮,但也耐不过这极剧下降的气温。 即便是忠叔,也冷得打起了哆嗦。 林月涵和萧逸风见状,不由对视了一眼。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萧逸风定定望着忠叔的眼睛,稳稳说道,“忠叔,你将我们送到这里,已是万幸。我们就此别过!” 忠叔望着萧逸风和林月涵,满眼担忧的说道,“但后面还陆陆续续有人朝天山涌来,禁卫军一但撤走,你和林月涵如何应付?” “这群人真是不要命!” 萧逸风望着黑压压的人群,目中露出深深的厌恶。 “天山,我们已经来过两次。而他们却对这里一无所知,相信我们能够摆脱他们的追击。” 林月涵心知禁卫军即便跟着,也只是平白冻死在这里,于是她便对忠叔好言劝解起来。 忠叔仍然不愿放弃,正打算开 口,却被萧逸风抢先说道,“忠叔,照我说的办!立即返回!” 萧逸风的声音里透着无比的威严,语气毋庸置疑。 忠叔知他心意已决,自己再劝也是无用,只得将手一拱,含泪说道,“保重!” 林月涵见状,目中也不由有些微湿,但她强自忍住,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不舍。 萧逸风只定定点了点头,便立即拉着林月涵的手,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忠叔望着萧逸风的背影,幽幽的叹了口气。 随即,他对身后的禁卫军下令,“返程!” 见禁卫军撤离,身后跟踪而来的人群,不由兴奋的手舞足蹈。 他们知道,只要自己拼了命的往前追,必然能够有所收获。 但他们身上的衣物明显不够,越往里走,便越发吃不消。 “给我!” 人群中一人,率先想到了这个绝妙的办法。 他挥刀向身旁的同伴砍去,趁他不备,将他的脖子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他的同伴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已经颓然倒在了地上。 鲜红滚烫的血液,顺着脖子上的伤口,汩汩流了出来,将雪白的地面染得赤红一片。 人群,被他这个动作惊呆了,他们瞪大双目,无比震惊的朝行凶之人望去。 他们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了狂! 却见那行凶之人,满眼兴奋,俯下身子。 他哆嗦着两手,将死去之人的衣物扒了个精光。 见他这个动作,其余的人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他杀了自己的同伴, 仅仅是为了得到御寒的衣物而已。 那行凶之人在得到衣物后,目光变得越发兴奋。 他一边将那些不合身,沾满了血的衣物胡乱的套在自己身上,一边将贼亮的目光向周围的人看去。 “给我!” 他又发现了新的目标,那是一顶貂皮做的帽子。 他的眼睛没有看对方的脸,只直愣愣的盯着那顶毛茸茸的帽子。 对方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将两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帽子,却忘了护住自己的胸前。 行凶之人见对方不肯给,便提着手里血迹未干的刀,打算再次行凶。 正当他的刀高高举起,准备向对方砍去的时候...... 不料,身后不知从哪里串出一柄长剑,将他从后背贯穿。 他还来不及回转身去,看究竟是什么人乘虚而入,便已经直直的栽倒在地面,再也不能动弹。 后来居上者,也立即俯下身子,将他身上的衣服扒拉下来。 旁观者,见到这幅场面,先是又惊又怕,纷纷怔在当场。 但当回过神来之后,便开始纷纷效仿,对自己身边的人开始了争抢。 他们当中,不管孔武有力的,也不管手持兵器的。 一时之间,一场衣服的争夺大战,在人群当中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雪白的地面,尸体一个个倒地,然后变得***...... 血流了一地,将雪白地面,染成了红艳的颜色。 人群,越往天山的深处,人数变得越少。 而他们当中,幸存下来的,都是强壮凶残的! 第三百三十一章 孩子等不及了 林月涵听到身后传来的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不由汗毛直竖。 “他们都疯了!” 萧逸风厌恶的回看了一眼,然后对林月涵温声安抚道,“等到天黑尽的时候,温度便会骤降,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定然无法抵御,知难而返。到时我催动真气替你御寒,只要挨过了这一夜,我们便能顺 利摆脱他们的追击。” 林月涵听了丈夫的话,不无担忧的说道,“催动真气要耗费大量体力。你已将狐袍给了我,夜里你要如何抵御这沁入骨髓的严寒?” “我身强体壮,你不用替我担心!” 萧逸风拍着自己的胸脯,中气十足的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千万要护好我们的孩子!” 林月涵一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便只得含泪点了点头,顺从的说道,“好。”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萧逸风心里越发期待着温度能够尽快的降下来,以便将这群不要命的家伙驱散。 正在这时,林月涵口中却突然发出“啊”的一声痛呼。 萧逸风听到这呼声,连忙向身旁的林月涵一看。 只见林月涵握着缰绳的手,不停的颤抖起来。而她的面容因痛楚而变得扭曲,额头也沁出了细密的汗液。 “月涵......” 萧逸风连忙将林月涵摇摇欲坠的身体扶住,满眼焦急的问道,“你怎么了?” 林月涵脸色已是一变煞白,咬着牙关回道,“我的肚...... 子......好痛!” “肚子痛?是不是不小心颠到了?” 萧逸风闻言,不由脸色大变。 林月涵额上的汗越来越密,神色十分痛苦。 她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吃力的说道,“恐怕......我们的孩子,等不及.......要来到这个世上了!” “什么?” 萧逸风听到林月涵这话,不由浑身一震。 他万万没想到,林月涵的肚子,会不偏不倚在这个节骨眼上发作。 他不由焦急的往身后回望了一眼。 而对方显然也发现了林月涵出了状况,他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向林月涵打望,试图想要搞明白,林月涵和萧逸风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突然停下来。 萧逸风索性将林月涵从马背上抱下来,让她能够尽量保持舒服的姿势。 然后他也坐在林月涵身旁,装出一副很闲适的模样。 “他们还不知道我们这边的状况,定然不敢贸然上前。只要我们与他们耗得越久,我们便越安全。” 萧逸风对林月涵出言安慰道。 林月涵闻言,心里稍稍安稳。 她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发出痛苦的呼声,以免自己即将分娩的情况被对方察觉。 第一波阵痛渐渐过去,林月涵稍稍缓过劲来。 她故意起身走动了几步,以迷惑身后那群虎视耽耽的人。 如萧逸风所料,那群人虽然心里有些起疑,但却见两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并不敢轻易上前。 林月涵和萧逸风见那 群人尽皆停在不远处观望,心里不由稍稍安稳。 夫妻二人心里均盼着时间能够过得快一些,天色尽快黑下来。 可是时间还没过去多久,林月涵第二波阵痛便又接踵而至。 这一次,她疼痛的剧烈程度较先前强了数倍不止。 看着妻子疼得面无血色,浑身筛米糠一般的抖个不停,连嘴唇都咬破了也不肯发出一声痛呼,萧逸风的心里如同万箭穿心一般! 他将林月涵轻揽入怀,让她尽量靠得舒服一些。 “月涵,都是为夫没能好好保护你!令你吃尽了苦头。” 萧逸风一边替妻子擦拭着额头的细汗,一边心怀愧疚的说道。 “这......不关你的事......都是命运的......安排!” 林月涵强忍着痛楚,断断续续的说道。 其人无罪,怀璧其罪。正是自己与生俱来的特殊体质,让自己陷入这场生死危机。 一想到自己可能难逃此劫,林月涵咬紧牙关,对萧逸风艰难的说道,“若是这一次注定难逃此劫,你无论如何要保住我们的孩子。迫不得已之时,你......” 她说到此处,目中落下两滴泪来,斜目看着萧逸风腰间的软剑,“便用这把软剑......将我的肚皮剖开,将我们孩子取出来!” 萧逸风见林月涵如同交代后事一般,心里越发痛如刀绞。 “不,你和孩子都不会出事!我一定会护你们母子周全,相信我!” 萧逸风轻轻抚 着林月涵的发丝,斩钉截铁的说道。 见萧逸风态度如此坚决,林月涵目中闪着莹莹的泪光,定定的点了点头。 林月涵虽然极力忍着剧痛,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端倪。 但当第三波阵痛来临的时候,林月涵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 随着痛楚成倍的加剧,林月涵的痛呼声,越来越大。 林月涵痛苦的喊声,令身后的人群兴奋不已。 他们顿时明白过来,林月涵即将分娩。 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面前,所有人都按捺不住了。 他们争先恐后的上前,将萧逸风和林月涵团团围住。 “都给我滚回去!” 萧逸风抖着手里寒光闪闪的软剑,冲这群亡命之徒大声咆哮。 他的声音如同一头发怒的猛兽,将所有人震慑住。 但这时,林月涵越发痛苦难当,一声声嘶厉的痛呼不断的自她苍白的唇中发出。 林月涵的呼声,带着致命的诱惑,冲击着众人的耳膜。 他们的贪念再次被挑起,鬼使神差的向林月涵靠拢。 眼前着几名最靠前的男子已经向林月涵伸出了**...... 萧逸风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将手里的软剑对准那几名男子,挥舞出一团光影。 只听“刷刷刷”数声过后,六只爪形的人手飞到了半空。 随即“啊啊啊”三声凄厉的痛呼,从三名男子嘴里发出。 众人定睛一看,却原来是这三名男子的六只手,已是齐刷刷被萧逸风手里的软剑削掉,徒留碗大的 血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那三名男子吃痛不已,就地滚了起来,一边滚,一边痛苦的叫唤着,鲜血顺着他们滚动的路径,溅了一地。 众人被这幅血腥的场面所震慑,再次呆怔在原地。 萧逸风将手里被鲜血染红的软剑一抖,怒目瞪视着面前仍不愿退去的人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双方就这样静静的对峙着。 林月涵的疼痛一阵比一阵剧烈,也一阵比一阵频密。 听见妻子嘶心裂肺的痛呼,看见她疼得浑身剧烈的颤抖,萧逸风不禁忧心如焚。 他知道,妻子在这样的时刻,越是无法抵挡雪地的寒冻。 但自己却为了防止这群人突袭,而分身乏术,无法替她输送真气御寒。 林月涵又冷又痛,唇角由苍白渐渐转至乌紫。 萧逸风知道再这样下去,林月涵定然会冻死在这雪地里。 于是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甩下软剑,盘腿坐到林月涵面前,将双手抵在她的背后,替她输送起真气。 随着萧逸风真气的注入,林月涵的身体稍稍暖和起来。 但她的疼痛却没有得到任何缓解,几次都几乎疼晕过去。 见萧逸风这个姿势,几个会武功的男子心领神会。 他们知道此时便是最佳的机会! 这几名男子会意的对视了一眼,纷纷使出各自的看家本领,齐齐向林月涵扑去。 萧逸风眼睁睁看着对方扑来,却收势不及,一口真气因惊骇而行岔了气,口中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第三百三十二章 撑下去 那几名男子见萧逸风吐血,眼中均闪过欣喜若狂的光亮。 他们知道,萧逸风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根本无力与他们对抗。 其余的人见这几名男子的手已经摸到了林月涵的衣角,便再也顾不上其他,尽皆张牙舞爪向林月涵扑了过来。 萧逸风不顾自己胸口的疼痛,拼尽全力驱赶,而他也气塞于胸,而又喷了好几口鲜血。 林月涵的手脚此时已经被那几名率先扑上来的男子分别捉住,他们大力拉扯着林月涵手脚,互不相让。 林月涵的腹中又是一阵剧痛传来,她对着萧逸风的方向,绝望的看了一眼,便痛得昏死过去。 萧逸风见林月涵痛晕过去,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他脚步踉跄的朝林月涵扑过去,却不慎脚下一滑,跌倒在雪地里。 他向前吃力的伸出两手,凌空挥舞着,“不要......伤害我的妻......子!你们这群......畜生!” 他竭斯底里的嘶吼着,一边吼,口中一边喷出鲜血。 但那群饕鬄,此时根本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层层密密的将林月涵围住。 而距离较近的几人,已经迫不及待张开了血盆大口,往林月涵的脖颈凑拢...... “嗷呜!” 正在这时,不远处却突然传来巨大的兽啸。 听到这声兽啸,人群稍稍安静下来。 “是老虎吗?”其中一人,有些惊惧的问道。 不待众人弄清这个问题,他们的耳中便又传来“突突突”的巨大声响。 这声响,从数十米开外转瞬便来到了身前。 众人定睛向声 音的来源处望去,只见眼前赫然站立着一个一丈多高的庞然大物。 这怪物,通体黑色,头上长着两只犄角,眼睛如铜铃般大,还放着幽幽的光亮,在即将黑尽的天幕下,宛如一对灯笼。 “妈呀!这是什么东西!” 人群中一人已是吓得尿了裤子,他一边惊叫着,一边抱头往回跑。 另外几人也被这从未见过的巨大怪物所慑,匆匆放开林月涵,撒腿开溜。 萧逸风从人群的缝隙望去,看清了它的模样。 他的目中不由闪过一道惊喜的光。 “兽兄!”他用几不可闻的音量喊一声,并对犄角色暗暗使了个眼色。 犄角兽早有灵性,与萧逸风也曾相处过数月,对他的暗示很快领会。 犄角兽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和巨大的爪子,对着那群人挥舞过去。 他一边挥动着着巨爪,一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直听得人腿脚发软,浑身打颤。 众人四下逃窜,但仍有几个不甘心的人死死捉着林月涵的胳膊不愿撒手。 犄角兽看见林月涵已经被这些人折腾得晕了过去,不由动了真怒! 它赫然站立起来,抬起两只前爪,向那几人大力挥去。 只听得“啪啪”数声过后,其中三人已经脑浆崩裂,眼珠暴裂而出。 见识了犄角兽的凶猛,无人敢再滞留原处。 一时之间,所有人四下逃窜,作鸟兽散。 萧逸风乘着这个当口,奋力起身,踉跄走到林月涵的身边。 他无比疼惜的将林月涵抱在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他的泪水滴滴落在林月涵的脸上,立即结成了冰。 正在他悲 伤不已的时候,却听见耳边传来细弱的呼声,“夫君......我没事......” 萧逸风听到林月涵的话,顿时欣喜若狂。 他知道,正是自己先前为她输送的真气,令她缓过劲来。 他深恐四周还有人未散去,也担心着林月涵肚子里的孩子,随时可能落地。 于是他凝神细细聆听了一阵,在确保附近无人之后,便将林月涵从雪地里抱起来。 随即他又将林月涵扶上犄角兽的背上,对林月涵低声问道,“还能不能撑得住?” 犄角兽的背上有一层厚厚的黑毛,坐在上面既平坦又舒服,即便是林月涵学习骑马之前,便已经顺顺利利的骑过一次。 林月涵双手紧紧捉着犄角兽的犄角,自信的说道,“能!” 见林月涵如此坚强,萧逸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只要撑过了这道难关,我们便可以彻底摆脱这场灾难。你先去秘境等着为夫,待为夫将戏作足,便随即赶来与你会合!” 林月涵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彻底摆脱这场灾难,难不成,你想到了一劳永逸的法子?” 萧逸风点了点头,“就在刚刚,为夫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金蝉脱壳’之法!” “‘金蝉脱壳’?” 林月涵目中的疑惑之意更盛。 “等你生完孩子之后,为夫细细说给你听!” 萧逸风见她这幅模样,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既而转头对兽兄低声说道,“兽兄,拜托了!” 犄角兽会意的眨了眨眼,便迈开四蹄,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犄角兽驮着林月涵离去,萧逸风便用最大的音量嚎啕大 哭起来。 “你这该死的畜生,竟然将我的妻儿吃了!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但凡有一口气在,一定要为月涵母子报仇!” 他一边吼着,一边提着剑,发了疯似的四处乱窜。 他一边窜,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果然,他发现在附近又有不少人不死心的折了回来。 于是他继续哭喊着,“将我的妻子还给我,你这该死的畜生!” 他的哭声,在空旷的雪地里传得格外远。 以致藏身于数百米开外的人都听得见。 他们听说林月涵已经被那怪兽给吃了,眼里不由现出深深的失落。 “看来,这一趟是白跑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好好守着家里的一亩良田,也好过为了筹备盘缠而弄得倾家荡产!” “你们还算好的,我的手都被砍掉了,即便有良田千亩,也无力耕种。今后恐怕只能乞讨度日了......” “活该,又没人逼着你来!你现在这是在埋怨谁?” “算了,都散了吧!再呆在这鬼地方,不饿死,也冻死了!” ...... 在众人无奈的嗟叹声中,人群终于渐渐散去。 见人群总算散去,萧逸风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 他胸口的疼痛未消,加上先前又拼尽全力大喊大叫,更是加重了他的伤势。 但他顾不得身上的伤痛,疾步向秘境的方向奔去。 他知道,此刻正是林月涵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赶到她的身边。 正在他拼尽全力往秘境奔跑的时候,林中又窜出了一只黑呼呼的犄角兽,只不过他的体型,比先前的兽兄,小了整整一倍。 “ 竟然是你这只小色兽!” 萧逸风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小”家伙。 “小色兽”似乎对萧逸风替自己起的绰号极度不满,对着萧逸风便是喷了一脸。 萧逸风将脸上的唾沫一抹,嗔怪的说道,“别闹了,你干娘要生了!再耽搁,我叫你干娘打烂你的屁股!” 被萧逸风如此恫吓,小色兽果然怕了。 他乖顺的趴在地上,任由萧逸风坐了上去。 小色兽虽然只是幼崽,但它的动作却十分迅捷,只不到半个时辰,便将萧逸风驮回了秘境。 萧逸风远远便看见林月涵躺在自已为她编织的那张树藤吊床上,正在咬着牙关忍痛。 萧逸风立即奔了过去,将林月涵的手牢牢握住。 “月涵,我来了!” 他目中闪着泪花,对林月涵温声说道。 林月涵握着他的一瞬,便再也撑不住,痛苦的呼出声来。 小色兽在一旁躁动不安的转动着脑袋,它也替林月涵感到不安。 林月涵的样子十分痛苦,身上的衣衫也因剧烈的疼痛而被汗水浸透。 所幸秘境的温度较外面暖和了许多,林月涵至少不会被冻着。 “我......好累......” 林月涵终因这段路途过于艰辛,而有些撑不住了。 “月涵,你一定要撑下去。想想我们的孩子!想想我们的药材铺!” 萧逸风一边替妻子擦着汗,一边说着鼓励的话。 林月涵听到他的话之后,便又挣扎着用力。 但她试了几次,却依然没有力气将孩子生下来。 “对不起......我恐怕......不行了......” 林月涵吃力的说道。 第三百三十三章 肚子里......还有 “月涵.....你一定要撑住!我们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你一定不要放弃!” 萧逸风见妻子已经累得浑身虚脱,俨然要睡过去一般,立即大声的对她唤道。 但林月涵此时已经耗尽了体力,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见妻子无力生产,萧逸风不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正当他无计可施的时候,却瞥见母兽嘴里叨着什么东西缓缓走了过来。 萧逸风仔细一看,却见母兽嘴里叨的是草药。 “你是让我把这些草药给她服下?”萧逸风满眼惊诧的对母兽问道。 母兽将草药放在地上,点了点头。 萧逸风立即明白过来。母兽叨来的这些草药,正是上次林月涵替母兽采集的那些种类。 但母兽身形巨大,用的份量,自然比女子生产时要多得多。 萧逸风沉眸想了想,决定不管怎样,先给林月涵耳取用一些再说。 但林月涵此时已因体力耗尽晕了过去,根本无法张嘴。 萧逸风找到了上次在这里留下的火石和用石头做成的石锅。 他用火石点燃干草,升起火堆,然后将石锅盛上草药放在火堆上熬煮。 他一边熬着草药,一边时不时向林月涵看去,见她的脸色越来越差,他不禁忧心如焚。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林月涵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性命难保。 好不容易将草药熬好,萧逸风也顾不得烫,连忙含了一口在自己嘴里,然后贴上了林月涵毫无血色的嘴唇。 他就这样,一口一口将石锅里 的药汁一点点喂入林月涵的口中。 一边喂药,萧逸风一边在心里盼望着,这药汁真能起效。 在他将石锅里的药汁喂下大半的时候,林月涵倏的睁开了双目。 见妻子苏醒过来,萧逸风不由喜极而泣。 “太好了,月涵,你终于醒了!” 萧逸风用衣袖擦拭着自己眼角的泪,握着林月涵的手问道,“你现在感觉有没有好一些?” 林月涵稳稳的点了点头,“我好多了。幸亏你及时替我喂下补益气血的药。” 见林月涵脸色渐渐恢复红润,说话的声音也比先前中气足了许多,他的心里不由微微一松。 正在说话间,林月涵的阵痛再次发作,她忍着痛楚,四下张望着,对萧逸风吃力的说道,“快......用石锅烧点热水......再拿些干净的布和衣物......过来......” “好,好,我这就去!” 萧逸风对女人生产的事一窍不通,再加上耳边时不时传来林月涵痛苦的呼声,便更是有些手忙脚乱,好几次将石锅的水打翻,还险些将好不容易燃起的火堆浇灭。 在费了好大一番工夫之后,他终于将石锅里盛满了清水,重新放到火堆上。然后又将早早准备好的布和衣物,放到了吊床上。 正在烧水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林月涵发出一声嘶心裂肺的痛呼,紧接着,便听到“哇哇”两声婴孩儿的啼哭。 萧逸风听到这哭声,身体为之一颤。 “孩子......生了!” 萧逸风呆怔了片刻之后,便惊喜的转过身,向林月涵奔 了过去。 “月涵!”他见林月涵一脸的汗,连忙拧干了白布,打算替她擦汗。 “先管孩子......”林月涵将他手上递过来的白布推开,然后向自己身体的左侧一指。 只见林月涵左侧臂弯中,已多了一个小小的婴孩,他的脸只有巴掌大,皱巴巴的,宛如一个小老头一般。 萧逸风见到孩子,眼眶顿时一红。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他抱起,却被林月涵抬手阻止,“先将软剑在火上烤烤,替孩子割断脐带。” 萧逸风闻言,便立即依着林月涵的吩咐,用软剑割断了孩子的脐带,并依样画葫芦的替孩子擦洗了一番,然后用干净的布将婴孩包裹起来。 “给我看看......我们的孩子......” 林月涵等萧逸风手忙脚乱的包裹好孩子,便迫不及待的对萧逸风说道。 萧逸风连忙将孩子递到林月涵眼前,满眼兴奋的说道,“月涵......你给我生了个儿子......我有儿子了!” 林月涵接过孩子的时候,不由皱了皱眉头,“我们的孩子......怎么这么小?” 萧逸风见林月涵这幅模样,连忙安慰道,“你提早了将近一月便生下了他,自然要比一般的婴孩小一些。你一路上险些连命都没了,能够顺利生下来,已是很了不起了!” 林月涵的眉头却依然紧皱,摇头说道,“即便如此,也不应该这么小。我平日里的饮食都十分注意,照理说,孩子至少也应该有这么大才对。”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下。 听林月涵这样一说,萧逸风不由也担忧起来。 “月涵,你看看孩子有没有什么异样?”他连忙对林月涵催促道。 林月涵大致检查了一番,发觉孩子并没有什么异常,她不由心头略松。 “孩子只是小了些,各方面倒还算正常。” 林月涵定定的下着结论。 听到林月涵这句,萧逸风心里的担忧顿时烟消云散。 “月涵,你刚刚生完孩子,需要好好休息。孩子就交给我来抱!” 萧逸风迫不及待想要好好抱抱儿子。 “你一个大男人,笨手笨脚的,哪里会抱孩子!” 林月涵哪里舍得与孩子分开,便娇嗔的说道。 “可是,你现在哪里有力气抱孩子?” 萧逸风仍然不死心,执拗的说道,“还是让我抱他吧。抱孩子这种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谁能天生就会?”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向了孩子。 正在这时,林月涵却突然“啊”的一声大叫。 “月涵,你怎么了?” 萧逸风连忙向林月涵望去,却见她用手捂着肚子,脸色十分痛苦。 “我......我的肚子......好痛!” 林月涵眉心紧拧,吃力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孩子都生下来了,怎么还会肚子痛?” 萧逸风不禁急得红了眼眶。 林月涵脑中突然闪过太子妃血崩的那一幕场景,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惊惧。 女人生产的时候一旦遇到这样的症状,十之八九是要殒命的。 自己连日奔波劳累,生产的时候险些死去。 原本以为大难不死,还顺利的生下了孩子。 自己正在庆幸着,从此便可以与丈夫和孩子,一家人过着舒心惬意的日子,却没想到,自己的肚子却无端的痛了起来。 可这症状,既不是血崩,也不是难产。 连对医术并不精通的丈夫都知道,生完了孩子之后,便不会腹痛。 可自己却偏偏痛如刀绞。 这到底是什么症状?饶是母亲教授自己医术的时候,也没有提过这样奇怪的病症。 林月涵想到此处,不由潸然泪下。 “夫君,我恐怕......不能陪在你和孩子的身边了,你不要伤心,好好......将我们的孩子抚养长大......” 她强忍着腹中的剧痛,对萧逸风交代着遗言。 萧逸风听了这话拼命的摇头,一边落泪,一边嘶声说道,“月涵,你在说什么胡话!我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看着我们的孩子一天天长大!” 林月涵见萧逸风如此难过,心里更是不舍。 她还想说几句劝慰的话,可腹中的疼痛越来越剧烈,让她根本没有力气开口。 萧逸风见她这幅模样,连忙对她问道,“月涵,你是神医,你告诉我,什么药能医好你?我这便去给你采来!” 林月涵听到这句,神情越发暗淡。 “虽然我会医术,但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病症。我虽然救活无数性命,却救不了自己的命!” 她咬着牙关,心有不甘的说道。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腹中有个小东西在里面动了动。 “我的肚子......里......还有......”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不想吃果子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萧逸风满面痛苦的望着她,哽咽的问道,“月涵......你想说什么?” “还有一个......孩子......” 她痛得话都无法说全,焦急的说道,“快......再拿些干净的布和衣服......” 萧逸风听到这句,顿时一脸懵逼。 回过神来之后,他连忙手足无措的在包袱里翻找起来。 “没有准备多的......” 他话还没有说话,却听到又是“哇哇”一串婴儿的啼哭。 这声音,较先前那几声啼哭更为响亮,却悦耳似天籁。 “快......拿过来!” 林月涵长长的呼了口气,她腹中的不适顿时消散。 萧逸风空着两手奔回林月涵身边,只见她的另一只手臂中,又抱了一个婴孩。 一回生,二回熟。 萧逸风这次的动作麻利多了,很快便割断了婴孩的脐带。 没有多的衣物,他便将包袱里自己的干净里衣撕扯成小块,一边替孩子擦洗,一边包裹起来。 见萧逸风做得有模有样,林月涵沾满汗液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是......我们的女儿!” 萧逸风将娇弱无骨的孩子抱在怀里,只隔着一米开外,对林月涵说道。 这一次,他不打算将她交还给林月涵。 “我们的女儿是个大美人!” 萧逸风望着怀里巴掌大的小脸,满眼慈爱的说道。 “孩子还这么小,哪里看得出来?” 林月涵急切的朝他的手臂张望着 ,只看到一张皱巴巴的小脸。 萧逸风这时方才将孩子递到林月涵面前,指着孩子的五官,“你看她,这鼻子,这小嘴多象你,活脱脱的小月涵!她的娘亲便是一个大美人,她的爹爹也是英俊不凡,她又会差到哪里去?” 萧逸风一脸自豪的说道。 继而他又将目光移向林月涵身旁的儿子,得意的说道,“你看我们的儿子,长得象不象我?等他长大了,一定比他的爹还要英俊。” 林月涵听着丈夫兴奋的话语,不由仔细看了看女儿的小脸,又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脸上露出幸福满足的笑意。 “月涵,你真行!” 正在林月涵满心甜蜜的时候,萧逸风冷不丁的对她来了一句。 林月涵不明所以的抬头望着自己的丈夫。 他口中的“行”指的是......? 却听萧逸风接着说道,“我们原先商量好的,要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凑成一个‘好’字!如今你只生了一次孩子,便将这‘好’字凑全了!你真行!” 原来丈夫说的是这个意思,林月涵脸上的笑意越发满足。 丈夫说得不错,自己竟然能够一举诞下“龙凤胎”,这在整个南蜀来说,也是一件十分稀奇的事情。 刚才自己腹痛不止,还以为是得了什么怪病即将死掉,却不曾想,原来是肚子里还有一个。 亏得自己还是一名医者,却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形。到头来是自己摆了一个大乌龙,还将萧逸风给吓了个半死。 “我们一家四口,凑成一个‘好’字。不求荣华富贵,但 求和和美美,顺顺遂遂,于愿足矣。” 林月涵不由向上天默默祈祷着。 这时,萧逸风怀里的婴孩突然啼哭起来。 孩子一哭,萧逸风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孩子......怎么了?” 他满眼求助的看向林月涵。 见萧逸风如此紧张,林月涵连忙让他把孩子抱给自己。 萧逸风连忙将孩子递给林月涵,满眼焦急的注视着林月涵给孩子检查。 “孩子只是饿了。” 林月涵检查之后,作出这样的判断。 听说孩子只是了饿了,萧逸风不由长长的呼了口气。 “吓死爹爹了!” 他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心有余悸的说道。 林月涵连忙将孩子抱在怀里,给孩子喂奶。 这个孩子刚刚喂完,另一个孩子又哭了起来。 林月涵忙得不可开交。 萧逸风站在旁边,只有干着急的份,这哺乳的差事,自己可是一点儿也使不上劲儿。 待林月涵喂完两个孩子,已是累得有些虚脱。 萧逸风这时方才想起来,林月涵已经大半天没有进食了。 他不由满脸愧意,对林月涵说道,“瞧我这个做丈夫的多不称职,竟忘了你还没有进食!” 说完之后,他便立即去给林月涵采摘果子。 这天山秘境里没有粮食,却有吃不完的硕大果实。 这里的树木都是千年以上的,上面结的果实,营养美味,补益气血。 吃了果子之后,林月涵的体力恢复得很快。 在秘境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两个多月过去了。 林月涵的体态显得丰腴了一些,气色也格 外的好。 两个孩子每天都吃得饱,睡得香,长得白白胖胖的。 他们原本瘦小的体型,也长得很快,几乎和普通的婴孩一般大小。 要同时照顾两个孩子,林月涵和萧逸风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林月涵的全副心思都在两个孩子身上,根本没有留意到萧逸风一天比一天的煎熬。 这一日,林月涵给孩子喂完奶,准备睡下。 萧逸风看着两个孩子睡得香甜,便蹑手蹑脚的走到吊床边。 “月涵......” 他眼巴巴的望着林月涵。 “怎么了?” 林月涵心不在焉的问道。 “这个......”萧逸风搓了搓手。 林月涵极少见到丈夫这样的表情,不由紧张起来。 “你为何今日吞吞吐吐?” 萧逸风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月涵......“ 他眼巴巴的望着林月涵。 “怎么了?” 林月涵心不在焉的问道。 “这个......”萧逸风搓了搓手。 林月涵极少见到丈夫这样的表情,不由紧张起来。 “你为何今日吞吞吐吐?” 萧逸风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月涵......今日是为夫年满三十的生辰......你看......你要怎样犒劳......” 一听今日是萧逸风的生辰,林月涵立即睡意全无。 “夫君,都怪我一时粗心大意。竟然将这么重要的日子都给忘了!我这便去准备准备,给你庆贺一番。” 她满眼愧疚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低声说道。 “这生辰庆不庆贺......没有关系..... .”萧逸风想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他想要的,只是犒劳! 他话还没有说完,却被林月涵打断,“你可是风光的翼王殿下,这么重要的生辰,怎么能够不庆贺?” 说完这句,林月涵便立即翻身下地,四处找寻起来。 “可这里与世隔绝,除了果子和药材之外,什么都没有!我就算想给你下一碗寿面,都找不到面粉......” 林月涵找了一圈之后,不由沮丧的说道。 见妻子会错了自己的意,萧逸风脸上不禁浮起焦急之意。 “月涵,别忙活了!天黑了,我们早些歇息吧。” 萧逸风一边说着,一边将林月涵的手拉住。 见丈夫如此宽慰自己,林月涵的心里更是感到愧疚。 丈夫三十的生辰还没有庆贺,自己怎么能够安心的睡下。 “做不成寿面,我便去采些果子来,给你做一道果子大餐!” 林月涵将手从萧逸风的手里滑出。 “我不想吃果子。” 萧逸风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 “不想吃果子?” 林月涵不由犯了难,这里能吃的只有果子啊!还能吃什么? 她不由为难的搓了搓手,温声细语的说道,“夫君,我知道你成天吃果子吃得腻味。可是这秘境中......哪里还有别的食物?” “谁说没有!眼前便有一样美味。” 萧逸风嘟囔着。 “哪儿有?” 林月涵两排密扇似的睫毛一开一合,一双黑宝般的眼睛在月色下格外莹亮。 “这样美味,就在为夫面前。” 萧逸风一边说着,一边将林月涵扣进自己的怀中。 第三百三十五章 出去打探打探 林月涵方才明白过来,萧逸风所说的“美味”是什么。 她脸上顿时飞上一抹红晕,娇羞的垂下眼眸。 萧逸风被她的美态迷得晕晕乎乎的,整个人更是把持不住了。 他将林月涵抱上了吊床,刚刚欺***,便听见林月涵身侧的男婴哇哇大哭起来。 “瞧你,把孩子吓到了!” 林月涵连忙将萧逸风一推,一边抱起男婴摇晃着,一边对萧逸风嗔怪的看了一眼。 萧逸风神情沮丧到了极点,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儿子,口中嘀咕道,“我的小祖宗,算爹求你,你就行行好吧,别哭了!” 可儿子这时似乎偏偏与他作对,林月涵哄了许久,都哄不好。 林月涵给孩子检查了尿布,却发现尿布完全是干的。 “孩子怎么老哭个没完,不会是病了吧?”萧逸风皱着眉头,满眼焦急的看着襁褓里的小东西。 林月涵仔细替孩子检查了一遍,发现孩子一切正常。 “兴许是被你刚才的动静给惊到了。”林月涵漫不经心的对萧逸风说道,一边继续摇晃着孩子。 又哄了许久,孩子的哭声方才渐渐小了,最后变成嘤嘤的声音。 萧逸风耐着性子等着,半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林月涵将孩子哄好后,便俯下身去,打算将孩子重新放回吊床。 可她刚打算松手,孩子便又“哇哇”哭了起来。 林月涵只得将萧逸风晾在一边 ,又继续哄自己的儿子。 萧逸风见林月涵一直哄不睡儿子,便舔着脸上前,“月涵,你抱了这么久,手一定酸了。让我来哄儿子!” 虽然两个月大的婴孩不重,但因为一直在摇晃着,林月涵的手的确有些酸胀。 “别抱太紧,摇的时候轻一点。” 她一边叮嘱着萧逸风,一边将孩子递到他的手中。 这一抱不打紧,儿子一到了萧逸风的手里,他的哭声顿时便大了一倍,他两只小手挥舞着,似乎在向娘亲求助。 萧逸风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满眼求助的望向林月涵。 “算了,还是我来哄吧。”林月涵无可奈何的说道,一边拍着自己酸胀的手臂,一边凑上前来。 还不等林月涵伸手抱回儿子,吊床上的女儿却被哥哥响亮的哭声惊醒,皱着一张小脸,也委屈的哭了起来。 “这下好了,两个孩子都哭起来,这一折腾,今晚可别想睡了。”林月涵急忙弯身将女儿抱起,摇头说道。 继而她对萧逸风说道,“儿子好象今天对你格外排斥,不如你先去睡吧。” 萧逸风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见林月涵一人哄两个孩子如此辛苦,也不敢再给她添乱了。 他退到数丈开外,静静的看着林月涵一手抱着一个孩子,费力的哄着。 过了一会儿,林月涵终于将女儿哄睡着了,而儿子的哭声也渐渐小了。 林月涵将女儿轻轻的放下,方才腾出一只手来,擦了擦 额头的细汗。 又哄了一阵,儿子也终于止住了啼哭,闭上眼睛睡着了。 林月涵将两个孩子安顿好,正打算宽衣睡下,脑中却突然闪过萧逸风那副欲求不满的表情。 她连忙走到萧逸风的面前,拉着他的手,既愧疚又羞涩的说道,“夫君,今日是你的生辰,要我如何犒劳......我都依你......” 萧逸风被她这几句娇软的话语挠得心痒难奈,但他却强抑着浑身的躁热,哑嗓说道,“你哄孩子哄了大半夜,一定累坏了,不如早点歇息吧。” 一听萧逸风这话,林月涵心里暗自舒了口气。 但她随即不无担忧的看着萧逸风,“那你......” 萧逸风唇角扯起一抹魅惑的弧度,拍着林月涵的手背,温声说道,“我们来日方长。” 林月涵见他如此替自己着想,心底升起融融暖意。 她凑上前,将唇轻轻在丈夫的脸颊一印,“你也早点歇息。” 两人在天山秘境中过着辛苦带娃的日子,每日忙碌得忘记了天时。 他们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到底如何,那些关于长生不老药的风声,有没有平息下去。 两人虽然因为两个孩子忙得不可开交,但当孩子睡熟时,林月涵和萧逸风不由会思念起父母和亲人来。 “也不知爹娘现在如何了!” 林月涵斜靠在萧逸风的怀里,望着天上的圆月嗟叹,“他们会不会听信外面的传言,以为我真的 被犄角兽吃了?” 林月涵每次一想起父母,心里便格外担忧。 二十几年来,母亲一直与自己相依为命,视自己为心头肉。 若她听到那样的传言,定然会痛不欲生。 萧逸风搂着她的肩膀,温声安慰道,“我们上次在天山秘境中的奇遇,岳母一清二楚。她既知道犄角兽是通人性的灵兽,便定能想到,那是我在故布疑阵。” “但愿如此。” 林月涵听了萧逸风的话后,心头不禁一松。 见妻子安下心来,萧逸风心情大好。 他指着天上的那轮圆月说道,“今日月亮这么圆,一定是八月十五了。我去采些果子来,我们也过庆贺一番。” 萧逸风很快便摘了许多硕大的红果,装了满满一石锅。 他随即将果子一个个切成月饼的形状,摆在林月涵的面前。 “月涵,我们一边吃月饼,一边赏月。” 萧逸风递了一个果子月饼给林月涵,而自己手里也拿着一个。 林月涵见他如此有花心思,不由感动得湿了眼眶。 两人吃着果子月饼,望着天上的圆月,不由越发思念起亲人来。 “记得前年的中秋节,我还是萧家的二少爷。爹,二娘,大哥,三弟,还有张伯,忠叔......萧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齐聚一堂。爹命人将银子装了满满一筐,给仆役和丫鬟们发着赏银,山珍海味,摆了满满的几十桌......” 萧逸风一边回想着往日温 馨的画面,一边噙上了泪意。 如今圆月依旧,却物是人非。 北陵第一大户萧家,早已不复存在。 而自己和林月涵,为了活命,只有隐世独居。与自己的亲人,分隔两地。 “我们的孩子,难不成也要象我们一样,永远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萧逸风不由叹了口气,喃喃自问道。 萧逸风的话,令林月涵也难受起来。 “除了小兽之外,我们的孩子身边连个玩伴都没有......” 林月涵一想起这桩事,神色便暗淡下来。 自己多希望自己的一双儿女可以象普通人家的孩童那样,可以骑在父亲的肩上逛庙会,看到街边叫卖的糖葫芦便拽着自己的衣袖哭着闹着要买,或者元宵节的时候吵着要好看的花灯,春节的时候壮着胆子捂着耳朵放炮仗...... 可这对于平常人家而言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今也只是一种奢望。 萧逸风看见妻子如此伤怀,用手在她鼻尖上一点,“别难过。说不定现在外面的风波已经平息了!待为夫抽空出去打探打探,看看情况如何。” 林月涵闻言,精神立即为之一振。 “要不,你明日便去。”林月涵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好!” 萧逸风爽快的应承下来。 第二日,林月涵将果子装了满满一包,替萧逸风挂在身上。 “你路上千万小心!”林月涵满眼不舍的望着自己的丈夫,细细叮咛着。 第三百三十六章 你们是飞来的? 萧逸风也是十分不舍的看了一眼吊床上熟睡的孩子,又深深凝望了妻子一眼,沉声说道,“我会尽快回来,你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不要替我担心。” “嗯。”林月涵定定的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同萧逸风挥手告别。 萧逸风骑在犄角兽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它的头,犄角兽便立即扬起四蹄,转眼消失不见。 犄角兽的脚程很快,只半日工夫便将萧逸风送到了天山的入口处。 萧逸风飞身落地,对犄角兽稳稳说道,“兽兄,劳烦你找个隐蔽的地方暂时藏身。我到外面打探一圈便回来!” 犄角兽对萧逸风挥了挥爪子,表示他明白了。 萧逸风告别了犄角兽,便徒步往走去。 待他刚刚走到官道,便看见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这辆马车看上去十分眼熟,萧逸风不由好奇的向它打望过去。 而那辆马车里的人,似乎是听到了萧逸风的脚步声,轻轻将帘子掀起了一角来。 “二哥!” 突然,从马车里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声。 听到这一声呼喊,萧逸风的两腿如同生了根一般,再也无法挪动一寸。 他双止瞪得如铜铃般大,定定的看着那门帘的隙缝。 只见门帘倏的被一只大手撩开,一张熟悉的面容,落入了萧逸风的视线。 “三......弟?” 萧逸风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面着之人,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着。 “二哥!你总算舍得从里面出来了!” 年轻俊逸的萧逸清红着眼眶 从马车上跳下地,哽咽的说道,“再等不到你的消息,我真以为你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捶了萧逸风胸口一拳头。 萧逸风没想到三弟竟然会在这里等着自己,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惊喜的问道,“你来了多久?” 萧逸清听他这样一问,立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从灵兽现身的那日起,你自己算!”他满脸哀怨的看着自己的兄长。 萧逸风掰着手指大致一算,满脸震惊的问道,“三个月了?你在这个地方,足足等了三个月?” 萧逸清神情越发委屈,定定的点了点头。 继而他满眼警惕的四下望了望,压低音量问道,“月涵和孩子还好吧?” 萧逸风高兴的回答,“我们一切都好。月涵虽然生孩子的时候很辛苦,但总算顺利的将孩子生了下来。还是一对龙凤胎!” 萧逸清一听这话,又将拳头往萧逸风胸口一砸,故作气恼的说道,“你可以啊!儿女成双,夫妻恩爱!难怪躲在天山秘境里不肯出来,原来是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乐不思蜀了。害得一家人替你们担忧了 好几个月!” 萧逸风满眼惭愧的说道,“当时情况危急,只有到天山秘境里暂避风头。再加上月涵一次生了两个,我们夫妻二人为了照顾孩子,忙得是连天时都不记得了!” 萧逸清闻言,不无感叹的说道,“看来,娶妻生子还真是麻烦!你看我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 “三弟,你别看照顾孩子辛苦,但当中也是乐趣无穷。你老大不小了 ,也别太过挑剔,遇上合意的女子,千万别放过!” 萧逸风连忙对自已这玩世不恭的弟弟出言提醒。 萧逸清将手一拱,“饶了我吧,二哥!怎么几个月不见,你变得越来越唠叨了!” 见三弟不愿听,萧逸风便移开话题,满脸凝重的问道,“对了,你可知道外面的情形如何?” “你放心吧!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你和月涵已经被怪兽给吃了!” 萧逸清冲自己的二哥竖了个大拇指,“你这招‘金蝉脱壳’之计,真是绝妙!” 听说自己的计策已经奏效,萧逸风心头骤然一松。 “太好了!” 萧逸风高兴的说道,“看来这一场危机算是真正过去了。” 继而他满眼好奇的望着自己的三弟问道,“你是怎么想到我会在这里出现?” 萧逸清面色一正,认真的答道,“我和大哥一直混在人群里跟到了天山外,当时我便想到你打算用天山极寒的气候逼退那帮人。但后来,便见退回来的人都在林月涵被怪兽给吃了,你提着剑要去找怪兽 拼命。于是我猜测,定是灵兽突然出现,吓跑了那群人。以前你只提过天山秘境和犄角兽的奇遇,却并未告诉我天山秘境的方位。这里是进出天山唯一的出口,我相信,只要你没死,总有一天会出来。 于是我便只有等在此处。” “三弟!真是辛苦你了。” 萧逸风拍着弟弟的肩膀,满眼愧疚的说道。 自己若是早几日出来,三弟便能少在这里耗上几日。 “我这点辛苦算什么!” 萧 逸风不以为然的说道,“你可知道爹听说你们出了事,急得非要跟着我和大哥一道赶来。都是娘拼命拉着他,苦苦相劝,爹才打消了念头。临走之时,还千叮万嘱,让我一定要将你和月涵平平安安的 带回去!” 听到父亲对自己如此挂念,萧逸风目中不由含上了热泪。 “爹他一大把年纪,这几年身子也越来越不济,还要他老人家替我如此担忧......我真是不孝!” 萧逸风声音哽咽的说道。 见萧逸风神情如此难过,萧逸清连忙开解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早就让大哥回去给爹带了口信,说你和月涵在外面避风头,让他千万不要替你们担忧。” “话虽如此,但爹没有见到我平安的回去,是断然不会放心的。” 萧逸风一想起年迈的父亲,便忧心如焚。 还有自己的生身父亲和生母,他们恐怕也正为自己深深的担忧着吧。 “这样,你在这里等着!我这便让月涵和孩子过来!” 萧逸风一念及此处,便再也等不及了。 说完这句,他便迈着大步,返回了与犄角兽约定的地点。 犄角兽一听到他的召唤,便立即从现身。 萧逸风飞身骑到犄角兽的背上,风驰电掣的往回赶。 一见到林月涵,萧逸风便迫不及待的对她说道,“月涵,赶紧收拾收拾,带着孩子离开!” 林月涵闻言不由一惊,“这么急?” “三弟的马车就等在外面,现在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世上,再也无人知道你的存在!我 们只需改名换姓,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便能过回正常的生活。” 萧逸风满眼闪着熠熠的光采,握着林月涵的手说道。 林月涵闻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目,颤声问道,“过回正常的生活......这是真的吗?” 萧逸风重重的点了点头,坚定无比的说道,“真的!” 林月涵听到丈夫肯定的回答,目中顿时噙满了泪,喃喃的念道,“真的可以过回正常的生活!我们的孩子终于可以象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样......” 说完这句,林月涵便立即麻利的收拾起包袱来。 萧逸风见妻子如此激动,连忙上前同她一道收拾起东西。 很快,东西便收拾停当,萧逸风和林月涵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分别骑在了两头犄角兽的身上,往天山的入口处疾驰而去。 萧逸清见他夫妻二人这么快便来了,惊得嘴都合不拢,“你们是飞来的吧,怎么这么快?” 萧逸风指着远处的密林说道,“多亏了兽兄夫妇帮忙,否则,我和月涵恐怕难逃此劫。” 听到他这句,林月涵也转回头去,朝密林挥了挥手,“多谢!” 萧逸风满眼不舍的望着密林深处,挥手说道,“后会有期!” 与犄角兽依依惜别之后,萧逸风和林月涵便踏上了马车,同萧逸清一道,返回北辽探望深深替自己担忧的父亲。 萧逸清坐在马车前,一边挥动着马鞭,一边对车内的萧逸风说道。 见三弟想得如此周到,萧逸风不禁暗暗感到惊叹。 这三弟,脑袋也太好使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回家的感觉真好 萧逸风和林月涵就在马车里装扮起来,萧逸风贴上了大胡子,打扮得是豪迈粗狂,活脱脱的一个北辽糙汉。 而素来清汤挂面脸的林月涵,也将脸涂上了厚厚的一层脂粉,将眉毛描得又粗又黑,原本清丽的容貌,完全变了样。 两人看着对方的打扮,都忍不住想笑。 萧逸清马不停蹄的赶着马车,深恐途中出任何差池。 萧逸清和林月涵都心疼着萧逸清的身子,担心他会吃不消。 途中好几次,萧逸风想将他替换进去休息,但萧逸清却总说安全起见,还是让他来赶马车。 萧逸风也顾忌着被人认出来,节外生枝,便只有顺着他的意思,陪林月涵坐在马车里。 一路上,倒十分顺利,并未遇到任何阻滞。 眼看着马车距离萧家如今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自己即将见到年迈的父亲,萧逸风的心里便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萧逸风看到萧的大门敞开着,便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直直冲了进去。 宅院中的石凳上,父亲正望眼欲穿,对着门口张望着。 乍一见到萧逸风闯入,萧老爷吃了一惊,根本没有将自己的儿子认出来。 “爹!” 萧逸风双目通红,哽咽的对头发花白的父亲喊道。 听到这声呼唤,萧老爷身体顿时一颤。 “你是......”他双目圆瞪,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高大威猛的壮汉。 “我是逸风!爹!” 萧逸风连忙将下巴上的络 腮胡子扯下,露出那张男子气十足的脸。 “逸风!我的儿子!” 萧老爷顿时双目湿润,一把将萧逸风搂入怀里,“爹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这段日子以来,自己一直替他和林月涵深深的担忧着。 虽然老三向自己一再保证,会将自己的哥哥和嫂嫂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但整整过去了三个多月,他二人仍然音讯全无,自己又怎能不胡思乱想,担心他们真的出了意外! “月涵呢!” 萧老爷拥抱完儿子,继而将目光移向萧逸风身后,四处搜寻起来。 这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抱着一个孩子走上前来。 “爹,我是月涵。” “你是......月涵?”萧老爷有些不确定的问着。 他简直不敢相信,林月涵的长相会是这个样子。 “爹,真的是我。” 林月涵手里抱着孩子,不方便擦脸。 但她原本清亮的眸子里已是浮起一层雾气,当中的情意是断然作不了假的。 “月涵,你孩子......生了?” 萧老爷又将目光投向林月涵怀里抱着的婴孩。 这个孩子,眼睛正灵动的转着,向萧老爷伸出了一只小手。 “爹!我和月涵大难不死,还在天山秘境中生下了一对龙凤胎。月涵手里抱着的是你的孙子!” 萧逸风连忙激动的将话接了过去。 听说萧逸风和林月涵生了一对龙凤胎,萧老爷先是吃了一惊,既而哈哈开怀大笑起来,“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抱林 月涵怀里的孩子,“来,小孙孙,爷爷抱抱!” 那孩子似乎能听得懂萧老爷的话一般,竟冲萧老爷咧嘴笑了起来,那小模样可爱到了极点,那甜甜的笑,将萧老爷的心都化了。 “你们看,这孩子冲爷爷笑喽!” 萧老爷太久没有这样高兴,他一脸满足的表情,一抱着孙儿,便再也舍不得放下。 这时,萧逸清替林月涵抱着另一个婴儿走了进来。 “爹!这下你放心了吧!我说过会将二哥和二嫂毫无无损的带回来,我可是一下子给你带了四个人回来!” 萧逸清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冲着萧老爷说道。 萧老爷高兴的点着头,继而转头看向萧逸清手里的孩子,“这是孙女......来,爷爷抱!” “爹,抱孩子很累的。还是我抱着吧!” 萧逸清毕竟没抱过孩子,他觉得手里小小的婴孩象灌了铅似的,格外的沉。 “你抱什么抱!有本事,自己生一个去!” 萧老爷嗔怪的看了老三一眼,便将手里的孙儿递还给林月涵,然后接过了孙女。 萧逸清对父亲翻了个白眼,便悻悻的走到一边。 萧老爷看着怀里的女婴,五官精致,不由连连赞叹,“这孩子,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等她长大了,求亲的媒婆都要将门坎给踏破!到时候,一定要千挑万选,找个靠得住的才行。” “爹,这孩子才几个月大,您便想到那么长远的事!”萧逸风唇角掩不住的笑意,对父亲温声说道。 “呵呵......” 萧老爷更加开怀的笑了起来。 这时,二娘听到屋外的声音,从里屋走了出来。 她一看到萧逸风,便立即冲了过来,“哎呀,老二你总算回来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你爹他每天是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成天望着这门外,都快成了石雕了。” 一听到二娘的话,萧逸风的目中不由噙满了泪,对父亲说道,“爹,都是儿子不孝。这段时间,让您替儿子担心了。” 萧老爷连连摆手道,“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快,进屋里坐!” 他一边将孩子交还给萧逸风,一边对自己的夫人吩咐道,“还不快去准备准备,替老二和月涵接风洗尘。” 继而,他又想起一事,满眼焦急的说道,“如今添了两个孩子,同睡在一张床上万一挤到了怎么办!快,快去替老二准备两个摇篮。” 萧夫人一听这话,方才反应过来,萧逸风身旁站着的女子正是林月涵。 而她和萧逸风手里抱着的,竟是一对双胞胎孙子。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萧老爷见夫人神情呆滞的立着不动,便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萧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满面为难的说道,“老爷......这天色都这么晚了,你让我上哪儿去找摇篮?还得是两个!” 见父亲为了自己的事情如此急躁,萧逸风连忙劝道,“爹,我睡地上,林月涵和两个孩子睡床上。哪里挤得着?” 一听萧逸风要打地铺,萧老爷不禁心疼起来,“逸风,夜里湿寒,你睡地 下怎么成?” “爹,你放心吧!我身子骨强健,又是习武之人。一点湿寒算不得什么!何况,我和月涵在天山秘境几个月都是这么过的,有什么成不成的!” 萧逸风连忙对父亲解释道。 萧老爷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便只好让你委屈一晚。待会儿让你二娘将新做的两床棉被拿过来,你铺在地上暖和一点。” “爹,新做的棉被别这么浪费!我真的用不着!” 萧逸风连忙出言拒绝。 “给儿子用的东西,能叫浪费?”萧老爷见儿子推辞,有些不乐意了。 “逸风,你就别跟你爹较劲了。你爹是年纪越大,脾气越硬。若是不顺着他的意啊,恐怕他一夜都睡不着觉。” 萧夫人立即帮着自己的老爷劝起了萧逸风。 萧逸风见二老一番好意,便只得点了点头,“那便有劳二娘了。” 萧老爷见萧逸风不再推辞,脸色方才和缓。 “你们一路劳顿,先休息一会儿,喝口热茶。待会儿晚饭做好了,自会来叫你们。” 萧夫人拍了拍林月涵的手背,对她夫妇二人温声说道。 “有劳二娘。” 林月涵满眼感激的对萧夫人说道。 林月涵和萧逸风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回到出事前住的那间屋子。 屋子里一切依旧,同离开时一模一样。 就连桌凳上,也是一尘不染,显然,每日都有人精心的擦拭过。 萧逸风用手触摸着房内的家什,不无感慨的说道,“回家的感觉......真好!” 第三百三十八章 出门遇险 他脑中闪过父亲每日来到这房里,小心翼翼的擦拭这里的每一样东西的画面。 父亲这三个多月,每日都替自己担忧不已,可谓度日如年。 难怪他这几个月来,模样憔悴了这么多,就连两鬓的头发,也已经全白了。 萧逸风触影生情,感慨着自己的父亲日渐老迈,华发丛生。 而林月涵也坐在床边开始思念起自己的双亲。 过了许久,萧逸风抬起头来的时候,注意到妻子神情哀伤,于是便柔声问道,“月涵,你在想什么?” “夫君,我真的很担心娘亲,还有爹......不知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林月涵眼里含着晶莹的泪花,声音哽咽的说道。 “月涵,别担心。你这便写封报平安的书信,明日一早,我便让人送出去。” 萧逸风紧紧将妻子的小手攥在手心,温声对她说道。 听了丈夫的话,林月涵便点了点头,迫不及待的磨起了墨。 可刚一磨墨,她便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萧逸风不解的问。 “我担心,这书信一旦落到外人手里,我们的行踪便又暴露了。” 林月涵不禁有些担忧的说道。 萧逸风一听这话,也是满眼担忧的说道,“确实如此。如今我们刚刚才脱险,万万不能再出现任何的闪失!” 正在为难之时,却听门口闪过一道身影。 “二哥!明天我刚好要去南蜀办趟货!你有什么书信,我替你带去便是。” 萧 逸清抱着两臂,漫不经心的对萧逸风说道。 听三弟说要去南蜀办货,萧逸风脸上立即双目放光。 “如此甚好。” 他高兴的说道,“月涵正好有封报平安的家书要捎给花溪镇的岳父岳母。” 但既而他又有些担忧的看着三弟那张疲惫的脸,“可你才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明日便又去南蜀,身子怎么吃得消?” 林月涵心里虽然急切,但也对萧逸清有些不放心。 “三弟,这事不急。等过几日再......”她对萧逸清诚恳的说道。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逸清打断。 “你别小看我!我的身子,不一定比不过二哥。” 萧逸清拍着自己粗壮的手臂,挑眉说道,“如今,我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哪次办货不耗上个十天半个月?哪一次把我给累着了?” 见萧逸清如此逞强,萧逸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而林月涵仍然面带犹豫,一副担心的模样。 “要不要带信,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明天一早,我都要去南蜀。” 萧逸清见林月涵如此犹豫,便立即用上了激将法。 林月涵只得叹了口气,对萧逸清说道,“那便有劳三弟了。” 萧逸清没有回答,只冲她面前的砚台呶了呶嘴。 林月涵于是继续磨好墨,提笔写下了书信。 “花溪镇,门上有个猫形图案的那户人家,便是岳父岳母的宅子。” 萧逸风将林月涵写好的书信交到萧逸清手里,郑重其事的说道。 林月涵则是满眼凝重的看 着萧逸清,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 萧逸清将信妥妥的放入怀中,拍着胸脯说道,“你们就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说完这句之后,萧逸清便向林月涵和萧逸风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门口。 萧逸清刚走,萧夫人便将两床新的棉被抱进了屋里。 “老二,这棉被可是老三在南蜀捎带的,比这北辽的毛皮好闻得多。老爷自己一直舍不得用,他一番心意,你可千万别辜负了。” 萧夫人对萧逸风郑重的交代完,便掩上房门离开。 萧逸风用手抚摸着柔软的棉被,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自打记事起,全家一直过着奢侈富贵的日子,哪会在意一条簇新的棉被? 而现在的萧家,早已不复往日的风光。 能够衣食无忧,已是不错。 想起父亲晚年因自己所累,而北景离乡,过得如此凄凉,萧逸风的心里便是愧疚难当。 林月涵见丈夫神色戚然,出言问道,“怎么了?” “爹一把年纪,本来是该享清福的了,却因为我的缘故,而落得晚景凄凉。我这个做儿子的,真是不孝!” 萧逸风目中噙着泪,沙哑着嗓音说道。 丈夫的话,林月涵感同身受。 她轻轻靠在丈夫的肩头,温声说道,“夫君,我相信,迟早有一天,萧家能够重拾往日风光。” “嗯!我知道。但我担心的是......爹已经一把年纪,恐怕等不到......” 萧逸风一想到此处,心便疼得再也说不下去了。 “不 会的。爹会长命百岁的!” 林月涵连忙出声安慰道,“爹一定能够看到那一天。” 晚饭十分丰盛,数月没有吃过热饭热菜的萧逸风夫妇,一闻到香气,便止不住咽起了口水。 萧老爷替萧逸风和林月涵一人夹了一根大鸡腿,满眼慈祥的说道,“这可是你二娘最拿手的菜式,她在南蜀的时候从未下过厨房,学做这道菜的时候,可没少费工夫。来,你们尝尝!” 林月涵用筷子夹起鸡腿咬了一口,大赞道,“二娘做的这道菜,汤汁浓稠,火候刚好,真是难得吃到的美味。” 萧夫人连忙谦虚的说道,“月涵,说到厨艺,我可是班门弄斧了。你做菜啊,那才叫美味!” 想起林月涵做的菜式,全家人都开始怀念。 “只可惜月涵要照顾两个孩子脱不开身,否则,真想再吃她亲手做的菜。” 许翠芝也是满眼惋惜的看着林月涵说道。 林月涵见大家如此期待,心里也想着能够腾出空闲的时候,好好替大家做一顿丰盛的食物。 第二日一早,萧逸清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林月涵望着马车渐行渐远,她在心里默默期盼着,萧逸清能够一路上顺顺利利的,千万不要出任何意外。 可事与愿违,萧逸清在刚刚行至北辽边界,便遇上了流寇。 他们骑在高大的马背上,拦住了萧逸清的去路。 萧逸清知道这些人杀人不眨眼,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他立即将马车上的钱物通通奉上,“几位好汉,东西和 钱都在这里,请几位行行好,放我过去。” 几个虬髯大汉交头结耳了一番,其中一人对萧逸清说道,“你身上的东西也通通交出来!” 萧逸清一摸自己的怀里,便不由暗忖起来:自己怀里的这封信,千万不能落到任何人的手中。否则,林月涵活着的消息,便会立即被人查觉。” 于是他动作慢了下来,一边假意掏着怀里的东西,一边思考着对策。 “你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是不是想玩花样?” 其中一人发现了他神情间的异样,对他一声粗喝。 “好汉,我哪里敢玩什么花样......” 萧逸清一边讪笑着,一边继续掏着怀里的东西。 他趁着手在怀里摸的时候,偷偷将那封信捏成一团藏在了掌心。 随即他将自己的衣衫解开,向对方展示着,“好汉,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不信,你们看!” 但他的障眼法却被另一名虬须壮汉觉察。 “把你的右手伸出来!”壮汉将手里的大刀一抖,厉声对萧逸清说道。 见事情败露,萧逸清目中不由闪过一道慌乱。 “动作快点!否则,可别怪我手里的刀不长眼睛!” 壮汉又对萧逸清粗吼了一声。 萧逸清知道自己根本躲不过去,便将心一横,趁着对方不备,将手心那团信纸送入口中大嚼起来。 见萧逸清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那几名壮汉先是一愣,继而怒气冲冲的向萧逸清冲了过去。 萧逸清一边跑,一边将嘴里的嚼碎的信纸吞下了肚。 第三百三十九章 你在磨蹭什么? 萧逸清这个动作将流寇彻底激怒,他们齐刷刷的挥动马鞭,驱动着跨下的俊马,一步步向他逼近。 萧逸清慌不择路,他不敢回头看,只知奔命的知道往前跑。 但他的步速远远及不上那些四蹄腾空的马匹,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屋漏偏遇连夜雨,更令萧逸清始料不及的是,跑了没多远,眼前的路便到了尽头。 萧逸清一个收势不及,险些跃入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正待往回跑,却见几名流寇已经压了上来。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冲到前面的虬须大汉向着地面啐了一口,横眉冷眼对萧逸清说道。 其余数人也赶了上来,他们将萧逸清再次逼回到了悬崖边。 “几位好汉,所有的钱财我都交给你们了。我身上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萧逸清知道自己已是走投无路,唯有向他们求饶的份。 “那你跑什么?” 其中一名流寇斜眉吊眼的看着他问道。 见他们分明不信,萧逸清只得又将自己的衣衫翻出来给他们看。 几名流寇冷眼观看着他的动作,脸上却始终是不信任的表情。 萧逸清无奈之下,只得将自己的衣裤脱下来,只留一身薄薄的里衣。 “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好汉,给条活路吧。” 萧逸清再次向对方恳求。 “放了你也行!只要你告诉我们,你刚下吞下肚的东西是什么?” 最中间那名虬 须大汉双目射出凌厉的光,粗声对萧逸清问道。 萧逸清眼珠一转,随口一谄,“是情诗。” “情诗,是何物?”壮汉好奇的问。 萧逸清见这群粗焅的流寇竟连南蜀文人墨客,附庸风雅的情诗都不懂,不由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 “情诗,就是......男人对心仪的女子表达爱慕之情......写的诗文。那首情诗上的内容有些不堪入目,十分污秽,小弟怕几位好汉见笑,方才......慌乱间将它吞下......” 萧逸清十分吃力的对这几个壮汉解释着。 “你以为我们是三岁小孩吗,可以随你糊弄?” 为首之人不待萧逸清说完,便厉声将他打断,“我看,你刚才吞下肚的,一定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一听说他吞下的是宝物,一众流寇的眼中立即放出贼亮的光。 “真的不是......我刚才吞下的真的是情诗......” 萧逸清满眼无辜,连连对摆手。 即便自己再贪财,也断不可能将金银财宝吞下肚去,那可不比遇水则溶的信纸,是会吃死人的! 可对方是贼,眼里看到的,脑中想的全都是金银财宝。 萧逸清就算有一百张嘴,也无法让他们相信。 “少啰嗦!要想验证你说的是真还是假,只需将你的肚子剖开看看就知道!” 为首的那人将手里的刀直向萧逸清的鼻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 萧逸清听到 这句,身体忍不住一抖。 那几名虬须大汉闻言,纷纷将手里的刀一抖,提着缰绳,缓缓向萧逸清逼近。 萧逸清知道自己这次死定了,他一边摆着手,一边往后退。 退了几步,他一只脚便已悬空。 他连忙将脚一收,扭头往悬崖下望去。 那高高的悬崖深不见底,下面是密密层层的云雾。 这一旦跳下去,可是连骨头都捡不起来。 可若是不跳,便会被眼前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主给开膛破肚! 片刻的工夫,萧逸清的脑中已经转过一百个念头。 有骨头总比没有的强。 两害取其轻。 在权衡之下,萧逸清作出了他自认为明智的选择。 他将心一横,将眼一闭,转身便跳下了悬崖。 “啊!” 萧逸清身体飘在半空中,他的手脚胡乱的挥舞着,惊慌的大喊大叫。 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之外,还隐隐约约听到那些流寇粗俗的咒骂声。 就在萧逸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他的手脚却突然被半空的藤蔓给钩住,身体停止了下坠。 “啊,疼死我了!” 萧逸清的手脚几乎断掉,他这辈子都没体验过这样的痛楚。 更要命的是,每当山风吹过来的时候,他只穿着里衣的身体便忍不住冷得发抖。 在藤蔓上摇摇晃晃,他的身体如同一颗树上成熟的硕大果实一般,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萧逸清知道自己的处境堪忧,便忍着身体的痛楚,用力的向悬边的树枝甩动着身体。 可试了 好几次,他非但没能甩到数米外的繁茂树枝上去,反而险些从藤蔓上掉下悬崖。 “月涵还在盼着我替她带信!” 萧逸清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打着气,虽然信纸被自己吞了,上面的内容自己无法获悉。 但好在自己知道确切的地址,至少可以将林月涵平安的消息捎给她的父母双亲。 “萧逸清,你行的!” 萧逸清咬了咬牙,他不信自己会短命的死在这个鬼地方。 因为,连算命先生说过,自己命硬。 念完这一句,萧逸清深吸了一口气,拼尽全力,向着那片绿意荡了过去。 “呼!” 这一次,居然成功了。 一向不信命理之说的萧逸清一边呼着长气,一边在心里对之前的算命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 萧逸清努力爬到粗大的树杈上坐好,斜斜倚靠着树干,稍事休息。 他侧耳倾听着上方的动静,除了时不时飞过的鹞鹰发出一阵阵鸣声,再无任何动静。 看来,那帮流寇已经走远了。 萧逸清在作出这样的判断之后,便开始挖空脑袋思考起脱身之法。 他四下观望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心里不禁有些沮丧。 虽然自己所在的位置距离崖顶并不算太远,可举目望去,这悬崖上方陡峭笔直,自己凭着赤手空拳,怎么可能爬得上去? 可这北辽气候寒冷,别说自己现在只余一身单薄的里衣,就算穿得厚厚实实,这里的夜晚也并非十分好过。 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萧逸清心里不禁忧心 如焚。 而气温也渐渐降了一些,萧逸清两手紧紧抱臂,却依然冷得直打哆嗦。 正在他无计可施之时,头顶上方隐约传来马蹄声。 他立即来了精神,侧耳聆听起来。 那马蹄声“踢踢踏踏”的,萧逸清一听便知来者是单枪匹马之人。 他心中顿时欣喜若狂,高高的仰起头,扯着嗓子对上面大声喊道,“救命!救命......” 头顶上方的马蹄声渐渐变缓,最后停歇。 萧逸清心里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越发拼尽全力的向对方求救。 “下面有人?” 上面传来一声清澈的声音,有几分耳熟。 在脑中搜寻了一遍,萧逸清立即想起一人。 “你是星儿?” 萧逸清双目中闪着熠熠的光亮,冲着头顶上方大声的问道。 “你是......萧逸清?” 星儿也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曾与自己结伴而行的那个男人。 “是我!” 萧逸清连忙应声。 “你怎么会掉到下面去的?”星儿语气中透着疑惑。 “先别问这么多,快想办法把我拉上去!这天快黑了,再不上去,会死人的。” 萧逸清迫不及待的提醒着星儿。 星儿连忙收了声,开始设法营救萧逸清。 她四处寻了一圈,却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营救的工具。 无奈之下,她只得将用来防身的匕首割下藤条,一根根用手编成绳索。 “你在磨蹭什么?” 萧逸清见她半天没有垂下绳索,不由有些不耐烦的埋怨起来。 第三百四十章 不是蛇! “你再等等!我会尽快救你的。” 星儿两只细嫩的小手已经磨起了血泡,手背也被荆棘划得惨不忍睹,但她仍然一边忍着痛继续编织着绳索,一边对崖下的萧逸清出言安抚着。 编了整整一个多时辰,天色此时已经黑尽。 她估计距离萧逸清的位置也差不多了,便将藤条的一端牢牢系在马鞍上,然后将另一端垂了下去。 “抓住,我驱马将你拉上来!” 星儿按着原先的设想,对萧逸清从容的指挥着。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估计的长度有点出入,藤条的长度根本够不到萧逸清的手。 “拜托你?能不能找一根长一点的绳子啊!” 萧逸清在下面快冻僵了,脾气也因此变得狂躁。他望着距离自己一米多高的绳索气恼的说道。 星儿一听自己编的藤条不够长,便立即焦急的向下打望,想要看看到底差了多少。 可下面已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正当星儿打算再去割些藤条,却不料脚下突然一打滑,“啊”一声过去,她便整个人失去了重心,朝着悬崖直直跌落下去。 所幸慌乱间,她的手抓到了先前自己垂下的藤条,在空中晃荡了几下之后,挂到了崖壁上。 “我的大小姐,你有没有搞错!” 听见头顶上是星儿的身体撞击崖壁的声音,萧逸清立即反应过来,她这是出了什么状况。 “你没把我救上去,反而把自己搭进来?” 萧逸清没好气的摇头叹道。 星儿 两手死死捉住藤条,咬着牙关吃力的说道,“你倒是舒舒服服的坐在树上,我这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可如何是好?” 星儿毕竟是相府千金,虽然自幼习过马术,可手上的力气终是有限,她根本没有办法凭着两手攀上那么高的崖顶。 萧逸清看不清她脸上的窘迫,但从声音里可以判断,她此时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上不去,那就下来吧!” 萧逸清站在树杈上,君子风度十足的张开双臂,“你试着再往下滑一点,看我能不能够到你的脚。” 星儿心里虽然有些畏惧,但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依着他的话,缓缓的往下滑了一点。 “再下来一点!” 萧逸清高举两手,已经能够摸到星儿的脚尖。 星儿咬了咬牙,将手滑到了藤条的末端。 这时,她的脚已经踩到了实物。 那是萧逸清的肩。 “小心一点,保持好平衡。” 萧逸清谨慎提醒着头顶这个为了救自己而险些丧命的女子。 星儿深吸了口气,两脚张开,一脚踩在萧逸清一侧的肩头,努力保持着平衡。 “试着放开绳索,慢慢.....蹲下来。” 萧逸清身上压着一个人的重量,说话的时候有些吃力。 星儿照他的吩咐,壮着胆子放开绳索,并缓缓蹲下,最后骑到了他的肩头。 这个姿势,令星儿十分窘迫,幸好夜色黑尽,萧逸清根本看不到她热烫的脸,到底是什么颜色。 萧逸清也尽量保持着身体的平衡,缓缓的矮下身子,将星 儿放到了树杈上。 “呼!” 两人都是累得一身的汗,长长的舒了口气。 可轻松了没多久,两人便又发起了愁。 虽然这树杈足够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可一直这样坐着,还真不是长久之计。 夜风一吹,先前还累得一头大汗的两人,忍不住直打哆嗦。 最惨的是萧逸清,他只有一身薄薄的里衣,加上被汗水湿透,那酸爽......简直了! 而星儿虽然穿得厚实些,但随着气温的下降,也是冷得直打哆嗦。 这时,月亮升起来了,光线亮了一些,两人依稀能够看到对方的脸。 星儿发现萧逸清穿得这么少,便不管不顾的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递到萧逸清面前,“你这样,不冻死才怪!” 萧逸清两手抱臂,逞强说道,“谁要你一个女人的衣服?” “你是不是没长眼睛,这件明明是男装!” 女扮男装的星儿,满眼不甘的看着萧逸清,大声驳斥道。 “总归还是女人穿过的!” 萧逸清不忍让星儿挨冻,便找着借口推辞。 “女人穿过的,怎么啦!穿了又不会死!” 星儿闻言,目中闪过一道恼意。 她一边冲萧逸清吼着,一边将衣服硬要披到萧逸清的身上。 “不穿!” 萧逸清将身上的衣服一拂。 “穿上!” “不穿!” 萧逸清更用力的一拂。 在两人推来推去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情况发生了! 萧逸清手上力道过大,竟一下子将袍子拂下了悬崖。 望着最厚实的袍子不见了踪影 ,星儿气得咬牙切齿。 她红着眼眶一声冷哼,便背过身去,再也不理萧逸清了。 萧逸清也为自己的失手而后悔不迭,他望着星儿颤颤的后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愧疚。 他想向星儿说抱歉的话,却见她正在气头上,便闭上了嘴。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气温比先前又下降了许多。 萧逸清冻得身体僵硬,连打哆嗦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星儿也是两手抱臂,身子缩成一团也无济于事。 她听见身后的萧逸清半天没有动静,便渐渐担忧起来。 她偷偷的回转头看了一眼,却见萧逸清双目紧闭,似乎已经冻晕了过去。 星儿见到萧逸清这幅模样,心里不由一阵惊惧。 她深恐他会就这样死掉! 于是她缓缓伸出手去,探了探萧逸清的鼻吸。 所幸,他的鼻中还有气息,似乎只是睡着了。 但这样寒冷的气候,他这样睡到天亮,不冻死也冻残了。 星儿目中不由泛起一道怜惜之意,缓缓将身体向他靠近。 萧逸清的确是想睡,但这样的环境里,如何睡得着。 他感觉到星儿柔软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侧,便抬起手臂,将她顺势揽进了怀里。 这样一来,两人可以借着对方的体温取暖,不致于死得太难看。 两人悄然达成了默契,将身体越缠越紧。 这个法子十分奏效,两人居然活着挨到了天亮。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投射到两人的身上,两人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星儿的一头青丝此时已经 披散开来,将她原本精致白晰的脸衬托得格外好看。 萧逸清的眼睛有些直了。 星儿看到他眼中有两团好看的光亮忽闪明灭,心跳不由随之加快。 她有些窘迫的将脸别到一边,两手从萧逸清的腰间松开。 萧逸清这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一声轻咳,从她脸上将视线挪开。 这时,他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到星儿两只血肉模糊的手上。 他此时方才意识到,面前这个娇弱的女子,为了救自己,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他连忙将星儿的手腕握住,歉然而又怜惜的冲她的手掌吹着气,“全破了,一定很痛!” “这不过是皮外伤,不碍事。”星儿脸上飞起一抹红霞,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挣脱。 她正打算撑着地面将身体挪开...... “啊!” 这时,星儿突然感觉到手不小心摁住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吓得大叫起来。 “蛇!有蛇!” 手里的东西圆滚滚,正是自己最怕的条形物。 她这个动作,令萧逸清浑身一阵躁热。 “那不是蛇!” 他没好气的说道。 “不是蛇?是什么?” 未经事的星儿,满眼疑惑的看着萧逸清问道。 萧逸清懒得跟她解释,只一把将她的身体扯进自己怀里,扣住她的后脑勺,便吻了下去。 而星儿在清醒过来之后,双目已经变得水汪汪,波光潋滟。 她和林月涵,虽然都是女扮男装,却分明是迥然不同的两类人。 她与自己的交情并不深,却因为救自己脱困而险些丧命。 第三百四十一章 始“乱”终弃 自己不知道为何会对她有这样的冲动,或许是环境使然。 吻过之后,萧逸清的目光重回冷清,自然的松开了星儿,仿佛先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星儿却不同,她满眼波光潋滟,脸上的红云久久不曾消退。 她怔怔的望着萧逸清,如同魂魄被吸走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方再次传来响动。 那是边车碾经过的声音! 萧逸清因为经常驱赶马车于两地奔赴购置货物,一下便听了出来。 凭着直觉,萧逸清判断,从崖边经过的极有可能是一列商队。 “救命!救命!” 萧逸清使出全身力气,对着上方大声的叫喊起来。 星儿此时也反应过来,跟着他一起喊着。 有星儿助阵,效果十分明显,上面的车碾声渐渐停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中年男子成稳而谨慎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我们是一对小夫妻,先前遇到流寇,仓惶逃命间不慎坠下悬崖,还望兄台施以援手,救我们夫妻二人上去!” 萧逸清听出对方语气里怀着戒备,自知自己与星儿孤男寡女坠落山崖必然引来对方猜忌,于是便索性谎称与星儿是夫妻,以打消对方的顾虑。 对方一听他们是遇到流寇的夫妻,便立即从崖顶垂下一根绳索。 “来,你踩着我的肩膀。” 萧逸清昨晚便领教过她的力气有多大,于是便蹲下身体,拍了拍自己的肩头。 星儿两手紧紧抓住绳 索,拼尽全力往上爬。 而萧逸清则用力将她往上顶,两人一齐同心协力的往上爬,配合得十分默契。 用了好一番工夫,两人终于两脚沾到了实地。 两人皆是累得手脚无力,上去之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见萧逸清只穿着一身里衣,而星儿又是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男装,商队的人误以为星儿是被流寇施暴,然后萧逸清脱下自己的衣裳替她遮蔽。 “这些流寇真是无恶不作!” 商队的头儿义愤填殷的说了一句,然后侧头吩咐小厮,“拿一身衣袍给这位公子。” 萧逸清看出这名中年男子是个正义之人,心里不由庆幸不已。 “你们欲往何处去?若是顺路,我便可捎带你们一程。” 待萧逸清穿好衣袍之后,中年男子盛情相邀。 萧逸清的马车虽然被流寇劫去,十分需要代步的工具。 但他却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地,越少人知道越好,便对中年男子说道,“我们意欲前往北辽。” 他故意说出相反的方向。因为他从车辗的痕迹,一望便知他们是刚从互市购完货物,返回南蜀的商队。 “哦.....我们这列商队却是赶往南蜀的,可惜了,在下不能与二位同行了。” 中年男子不无遗憾的说道。 星儿并不知道萧逸风真正的目的地,所以听他这么说,倒也没有作出任何异议。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后会有期。” 萧逸清拱手对中年男子行礼。 “后会有期!” 中年男子也拱手 回礼。 待商队离开以后,萧逸清方才神色黯然的呆在原地。 自己如今只余一双腿,只怕走废了,也走不到千里之外的小镇。 正在他无计可施之间,却见星儿牵着她那匹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走到面前。 “上马!” 星儿将缰绳递到萧逸清面前,满眼柔光的看着他。 萧逸清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要与自己同乘一骑。 “你去哪儿?”萧逸清好奇的问道。 “北辽。” 星儿笃定的答道。 “我去南蜀,我们不同路。” 萧逸清连拒绝的理由都不用找了。 “你刚才不是说要去北辽吗?” 星儿目中泛起一丝疑惑不解。 “现在,改主意了。” 萧逸清随口答了一句。 “你这人怎么一会儿一个主意,早知道刚才我们一道搭乘商队的马车,便是风吹不到,雨淋不着。多好!” 星儿嘴唇微微撅起,有些埋怨的说道。 萧逸清也懒得同她多讲,便自行迈开大步,往南行去。 星儿连忙骑马追了上去,“不过说你一句,便发这么大的脾气!难不成,你真打算徒步前行?” 继而她拍了拍自己身前的位置,“快上来吧!” 萧逸清见她这意思,是仍要与自己同乘一骑。 “你不是说要去北辽吗?怎么又要往南行?” 萧逸清也是目露疑惑,仰头对晨光里的女子问道。 “我也改主意了!” 星儿扬眉说道。 萧逸清对星儿挥手说道,“你走吧。我不打算与你同行。” “为什么?” 星 儿清澈的眸子顿时一暗。 “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同乘一骑。”萧逸清找了个老得掉渣的借口。 “亲都亲了,还授受不亲!我看你是有毛病。” 星儿满眼不甘的看着萧逸清,语气倔强的说道。 萧逸清对星儿的指责之语不予理会,只自顾自的迈开大步继续往前走。 “你......你到底上不上来!” 星儿再次跟了上去,气急的说道。 “不上!” 萧逸清语气强硬。 “你到底上不上!” “不上!” ...... 两人一路对峙,一路行了一里多路。 终于萧逸清耐不住对方的纠缠,语气变得冲了起来,“我说你一个相府的千金小姐,怎么如此不知羞耻?有马不好好骑,非要跟在我一个大男人的屁股后头?” 星儿被他如此指斥,眼眶顿时红了。 “你......你这是始乱终弃!”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始乱终弃?” 萧逸清觉得自己冤得很! “我乱了吗?” “你昨晚在悬崖下面对我做那样的事,难道不承认?” 星儿一脸委屈,眉头紧紧拧成一团。 “我做什么了我?不过就是亲了一下,这也叫‘乱’?” 亲一下既不死人,也不怀孕,她真拿这当回事? 星儿见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一副****便要拍屁股走人的架势,眼泪便不由簌簌落了下来。 “当然乱了,你乱了我的心!却翻脸不认人,你这不是始乱终弃,是什么?” 星儿性情里透着直爽和豪 气,对于情爱之事,她并不打算拐弯抹角。 看到星儿一番请说得振振词,非但强辞夺理说自己“乱”了她,还一脸委屈的在那儿掉着眼泪,萧逸清火气立即串了起来。 “既然被你扣这么大顶帽子,我若不真‘乱’了你,岂不冤枉!” 他一边说着,一边跃上马背,稳稳坐在星儿的背后,一拍马腚,“驾!” 可他并未将马沿着大道前行,而是径直将马驱入了密林之中。 还不待星儿搞清楚状况,他便勒住了缰绳,将星儿抱起,与他一道跃到了地面。 “你......这是做......” 星儿“什么”二字还未及出口,便被萧逸清将唇瓣一口含住。 一边亲吻着,萧逸清一边将她压倒在铺着厚厚枯叶的地面。 幕天席地,两人赤诚相对...... 被萧逸清彻底乱了的星儿,满眼娇羞的看着气息兀自不稳的男人,慌乱的穿好自己的衣服。 而萧逸清从意乱情迷之中恢复过来之后,心中隐隐有些懊恼。 自己刚才不过是为了对她施以薄惩,吓唬吓唬她,好让她知难而退的。 怎么会一攀上她的身子,便失去了定力,与她弄假成真。 这一次,自己可真是“乱”了方寸,彻底在风中凌乱了。 一阵冷风吹来,萧逸清方才从迷惘中清醒过来。 自己与这个相交不深的女子,已经成了事实上的“夫妻”。 认真了这个事实之后,萧逸清认命的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走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上得了床,下得了厨 星儿有些惶惑的看着他的背影,以为他在赶自己走。 身后的星儿半天没有动静,萧逸清不由回转头去,皱眉看了她一眼。 “难不成,连路都走不动了?” 萧逸清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动作太粗鲁了。 初经人事的星儿哪里听得懂这么深奥的话语,只一脸茫然的望着他,仍是半步不曾挪动。 萧逸清见状,脸上浮起一抹愧疚之意,他一把将星儿拦腰抄起,将她抱上了马背。 随即,他稳稳跃上马背,与她共乘一骑。 “驾!” 萧逸清一声轻喝,马蹄声便“踢踢踏踏”的响了起来。 “你不是不愿一我同行,为何现在又......” 星儿靠在萧逸清坚实的胸膛,有些忐忑的问道。 “因为我改主意了!” 萧逸清不想向她解释,自已并不是始乱终弃之人。 如今她已是自己的女人,便一辈子得绑在一起。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走到分岔路的时候,星儿不由好奇的问道。 “替月涵带信!” 萧逸清知星儿对林月涵一直心存关心,便不打算再瞒她。 “月涵......她没死?” 听到月涵的消息,星儿身体微微一颤。 这么久以来,自己一直在北辽和南蜀两地交界附近来回,不过也是希望能够得到林月涵的消息罢了。 如今萧逸清竟然说是要去替林月涵带信,这如何让自己不激动? “嘘!” 萧逸清贴着她的耳畔小声提醒,“她好不容易被世人所 淡忘,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只怕又要掀起一场轩然**了。” 星儿得到他肯定的答复,不由欣喜若狂,她强抑着内心的激动,压低音量说道,“太好了!月涵她终于脱险了,我在父亲的坟前也可以交待了。” 父亲临死之前,对亏欠林月涵之事念念不忘,成了他临死前最大的憾事。 如今,外面的人都以为林月涵已死。林月涵的劫难总算过去,自已定要在祭拜父亲的时候,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 两人同乘一骑,餐风露宿,十分辛苦。 而萧逸清身上已连一文铜钱也不剩,所有花销,尽皆由星儿提供。 想起自己还未娶她过门,便让她倒贴给自己,萧逸清总觉得心里有些硌得慌。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将萧家的生意做大,将她今日贴给自己的千万倍的还给她。 二人骑了半个月的马,终于到达萧逸风说的那个荒僻的小镇----花溪镇。 “门上有一个猫形图案的那一户,便是林伯父的宅子。” 萧逸清沿着街道一间间望过去。 很快,他便发现了那个醒目而可爱的猫形图案。 “这是什么猫,尾巴长,一身黑乎乎的,身子瘦不拉几,好象被饿过饭似的!” 萧逸清走到近处,对门上的猫形图案点评起来。 “我倒觉得这猫的模样十分可爱,至少让人过目不忘。” 星儿目中闪着灵动的光采,用手轻轻抚摸着那形状独特的图案,显然是有些爱不释手。 门内的人似乎听到了外面的交谈, 迈着轻微的步子走到门前。 “谁?” 一个满含警惕的中年女子的声音,大门内响起。 与林月涵的母亲芸娘曾经相处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萧逸清立即听出了里面的人正是芸娘 “伯母,是我......萧逸清。” 萧逸清立即回答。 一听是萧逸清,门内的芸娘立即打开了宅门,满眼赤红看了他一眼。 但当芸娘的视线扫到他身旁的星儿时,她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来。 “伯母别怕,她是月涵的朋友。月涵逢难时,也曾出手相助过。” 萧逸清连忙小声的对芸娘解释着。 芸娘闻言,这才眉头微松,警惕的在屋外环视了一圈之后,将两人拉了进去。 宅门重新合上。 “三少!月涵她现在还好吗?” 芸娘将两人领进屋内,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她也听说了女儿被长着犄角的怪兽吃掉的传闻,但她之前曾听女儿讲过天山的奇遇,知道那犄角兽是通人性的灵兽,又是自己的女儿早已成了知交好友,又岂会吃她? 于是她心里便料定这一定是萧逸风同女儿想到的“金蝉脱壳”之法。 虽然有此设想,但女儿毕竟数月没有任何消息,她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担心着她的安危。 但她明白,越是这样的情况,自己越不能给她添乱,于是便安心的守在这宅中,等待着女儿的消息。 今日,萧逸清能够找到自己的藏匿之处,便定是得了萧逸风和女儿的托付,她的心里便更安稳了。 “月涵她很好!还为二哥生了 一对龙凤胎。” 萧逸清如实对芸娘说道。 听说女儿平安无事,还给自己添了一对龙凤胎外孙和外孙女,芸娘不禁喜极而泣。 正待开言再问,这时,林老爷从里屋走了出来。 “太好了!涵儿她没事。” 林老爷刚才在屋内已经听到了二人的谈话,心里一直以来的担忧和焦虑,总算是平息了。 一直以来,自己都觉得对这个女儿太过亏欠,正想着如何补偿,却不料前段日子突然传出她落难的消息。 虽然芸娘一直宽慰自己,但自己在没有得到女儿确切的消息之前,每日都是在煎熬当中度过的。 他对萧逸清深深的揖了一礼,“多谢三少爷赶来向我们报平安。” “林伯父无须如此多礼,月涵是我的朋友,又是我的二嫂,为她带个口信,理所应当。” 萧逸清对林父恭敬的还了一礼。 “涵儿虽然大难不死,但她这几个月,定然也是吃尽了苦头。” 林父一边拭着眼泪,一边疼惜的说道,“我这个做父亲的,非但一点忙都没帮上,甚至连见她一面,说句宽慰的话都做不到。” “相公,这事好歹也算过去了。既然月涵安然无恙,你也无须如此自责。” 芸娘连忙劝慰起自己的相公,林父听到妻子的话,方才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稳定下来。 继而她转身沏了两杯茶水,递到萧逸清和星儿面前。 “三少爷和这位姑娘远道而来,还连口热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萧逸清和星儿一路上都是吃着干粮,喝着冷冽 的山泉水,这热茶端在手中,竟喝了个底朝天,连茶渣都不剩了。 见萧逸清和星儿喝茶的模样如此狼狈,林父林母心知这两人为了送这趟信,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于是他二人越发歉然的对视了一眼,便一人重新替二人斟满了茶水,另一人去端了些点心过来。 点心可口,萧逸清和星儿吃得狼吞虎咽。 “慢点吃,别噎着。” 芸娘一边提醒着,一边对林父呶嘴说道,“今日家里来了贵客,你这便去集市上买些鸡鸭鱼肉和可口的食材。” 自己今晚可要大展拳脚,好好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款待三少爷和这位姑娘。 听芸娘这话,萧逸清便馋得猛咽着口水。 林月涵厨艺源自芸娘,能再吃上她们这对母女做的饭菜,那可是自己梦里都想了无数遍的。 “好咧!” 林父高兴的应声。 过了一会儿,林父便提了两大篮丰盛的食材返回宅子。 “三少爷和星儿姑娘稍待,我这便去替二位做一桌子好吃的!” 芸娘热情的说道。 萧逸清知道做这么多菜十分辛苦,便自告奋勇的说道,“我来帮忙!” 与林月涵共患难的那段日子,萧逸清已经学了不少,打打下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一旁的星儿闻言,则是满眼惊奇的望着他,“你会做饭?” “当然!” 见星儿如此惊奇,萧逸清的脸上不由现出得意之色。 待会儿,自己定要让她大为折服,让她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个“上得了床,下得了厨”的新好男人。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一家团聚 萧逸清帮着芸娘切菜,打下手的时候,星儿偷偷进去瞄了一眼。 看着萧逸清动作熟练,做得有模有样,星儿嘴角不禁弯起,露出甜美的笑意。 因为一路上几乎全是靠着干粮果腹。 等到热气腾腾,香气四益的饭菜摆上桌的时候,萧逸清和星儿全然顾不得仪态,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见他二人这幅吃相,芸娘和自己的相公不由默默的对视一眼,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来。 饭吃完后,芸娘略带迟疑的对萧逸清说道,“我和老爷商量了一下,打算随你们一道前往北辽。” “去北辽?” 萧逸清闻言,不禁有些吃惊,“此去北辽,路途遥远,你和伯父真的想好了?” “如今涵儿的孩子不过数月,又是一对龙凤胎。她初为人母,一点儿经验没有,如何照顾得好两个孩子!” 芸娘脸上露出担忧之色,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我和老爷过去之后,不管怎样也能帮衬帮衬。就是不知道...... ” 说到此处,芸娘停顿下来,脸上添了一抹为难之意。 林老爷见自己的娘子说话吞吞吐吐,便迫不及待的插言,“我们是担心过去之后,会不会给萧老爷添麻烦。” 听到两人的话之后,萧逸清爽朗一笑,“伯母伯父过去帮着月涵照顾孩子,二哥便可以同我一道打理家里的生意。二老正好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何来‘添麻烦’一 说?” 听萧逸清此言,芸娘心里的顾虑顿时烟消云散。 她满脸洋溢着兴奋的光采,对自己的相公吩咐道,“既然三少爷这么说,那我们赶紧收拾收拾。” “唉!” 林老爷立即起身,满面高兴的转进了里屋。 过了一会儿,他抱出一个箱子,放到萧逸清面前的桌子上,“这箱子,是当年二少爷硬塞给我的。我一个老头子,哪里用得着!这次便将它物归原主,一同带回萧家。”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箱子打开。 萧逸清目带疑惑,往箱内一看,只见箱子里全是银元宝和厚厚一沓银票。 “这么多钱?” 萧逸清不禁有些惊愕,他大致在心里一估,光是那沓银票,少说也是数万两。 这些钱贱,对于当年富可敌国的萧家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但放到现在,却是一笔巨额的财富。 “伯父,这些钱财你们留着自己用。” 萧逸清婉言谢绝了林老爷的好意。 “我这条老命,都是二少爷救的。这些钱财,也全都是萧家的。我们夫妇二人多年来受了萧家这么多恩惠,却连半分都不曾报答过。如今萧家正是用钱之际,三少爷万不可推辞!” 林老爷语气十分坚决。 “三少爷,这钱在我们手里是死物。但一旦到了萧家,便可以一本万利,越累越多。三少爷,你就收下吧。” 芸娘也一脸诚恳的劝说着。 萧逸清见二老执意如此,只得叹了口气道, “既然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 他心里盘算着,此番正好可以用这笔钱财从南蜀购货。 待货物到达北辽,至少可以赚得一倍的利润。 这钱权当是借,到时将赚得的钱财,连同本钱一道归还给月涵,一切便万事大吉。 二老见萧逸清收下了钱财,脸上越发高兴起来。 第二日,萧逸清便买了一辆马车,带上二老,一边往北辽的方向行进,一边沿涂收购货物。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心情都格外的好。 行程走了四分之三的时候,马车上的货物便装得满满当当。 返程的途中,格外顺利。 当萧逸清抵达萧家的时候,林月涵立即冲上前去,激动的问道,“三弟,我的书信带到了吗?” 萧逸清离开的这段时间,她每一天都在煎熬的等待中度过。 加上又要照顾孩子,一段时间下来,她整整瘦了一圈。 听到女儿的声音,芸娘伸出颤抖的手,将门帘撩开。 “涵儿!” 不待萧逸清回答,芸娘已经迫不及待的叫起了女儿的名字。 听见熟悉的声音,看见那亲切的面容,林月涵身体猛的一震。 怎么可能? 自己朝思暮想的母亲,怎么可能出现在眼前? 她泪水夺眶而出,来不及整理被风吹乱的鬓发,便提起裙摆冲了过去。 “娘!” 她拉住母亲的手,哽咽的唤道。 “涵儿!娘这段日子,每天都盼着见你一面!娘深恐你真如外面传言所说,已 经落了难......” “涵儿也好想娘亲!我一直担心你为了寻找我的下落,而出什么意外。” 母女两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令闻讯赶来的萧家人无不动容。 两人哭了许久,才缓缓停了下来、 “涵儿。” 这时,在一旁按捺了许久的林父,方才来到林月涵的面前,轻轻唤着女儿的名字。 “爹?” 林月涵抬眼看见自己的父亲,不由满面惊愕,“你也一道来了?” “涵儿,你娘与你相依为命二十余载,如何与你割舍得开。爹以前对你诸多亏欠,也盼着能与你再续父女缘份,弥补之前对你的亏欠。” 林父眼角噙着泪花,面带愧意的说道 萧逸风见到这幅场面不由眼含热泪,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高兴。 这段日子,妻子整日忧心忡忡,盼着早日得到父母的消息。 如今非但岳父岳母健在,还端端的立在眼前。 这份惊喜,想必足以令自己的妻子幸福到晕眩! 这时,萧逸清跳下了马车,对宅门前立着的大哥萧逸山和二哥萧逸风挥了挥手,“大哥二哥,你们别光站着,过来帮着搬货!” “三弟一路辛苦了!” 萧逸风和萧逸山咧嘴笑着走上前来,正打算搬货,却见一名容貌秀丽的女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这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被满眼惊诧的看着萧逸清,等待着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还不叫人!” 萧逸清冲星儿呶了呶嘴。 星儿 以前是见过萧逸风的,自然知道他是萧逸清的二哥,加上刚才她听见萧逸清唤大哥二哥,自然知道与萧逸风一道走上前来的男人是谁。 “大哥......二哥......” 星儿有些腼腆的唤着。 “星儿姑娘,这是......” 见星儿如此亲密的称呼自己,萧逸风有些搞不清状况。 而林月涵则是率先明白过来,走过去扯了扯萧逸风的衣袖,细声说道,“这还用问,她与三弟的关系,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经林月涵一提醒,在场众人尽皆恍然大悟。 “三弟,真是没想到!你这次办货,竟然连弟妹也一同搞定!看来,这一趟南蜀之行,你收获颇丰。” 大哥萧逸山用手指着三弟的鼻尖,毫不避讳的打趣。 “平日里,你和爹老拿我说事,说得我心烦!这不,看上个顺眼的,便带回来,遂了你们的心愿!” 萧逸清眉毛一挑,不紧不慢的说道。 星儿之前还为萧逸清对自己暧昧不明的态度捉摸不定,如今见他光明正大的将自己介绍给家人,之前所有的疑虑尽数消散。 她斜抬起眼角,偷瞄着面前这个看似放浪不羁的男人,心里洋溢着满满的喜悦。 “你们别顾着说她!赶紧搬货!” 萧逸清嘴角一撇,对着身后的马车呶了呶嘴。 于是三个男人便开始搬起了货。 “我说三弟,你是不是劫了道,不然哪里来的钱,购入这么多的货物?” 第三百四十四章 吊他的胃口 萧逸清一边搬货,一边咬牙切齿的回答。 这一趟,自己将萧家的全副家当都带在身上,打算顺道入货。却白白送给了那邦可恶的流寇。 听了萧逸清的话,大哥和二哥都同时停了下来,满眼关切的望着自已的三弟,“你是说真的?” 萧逸清这才将那日的情形大致向二人说了一遍。 听说萧逸清一出门便遇上流寇,为了毁掉自己的书信,他甚至险些坠崖,林月涵不禁满面震惊。 “三弟,全怪我思虑不周,写下一封书信,才累你至此......” 林月涵满心愧疚,红着眼眶对萧逸清说道。 “二嫂,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我若非因此坠崖,哪能有这样意外的收获?” 萧逸清故作轻松的说道。 “如今他不是好端端的,月涵你还有什么可难过的。”星儿连忙拉着林月涵的手,劝慰起来。 “月涵是你叫的?” 萧逸清听到星儿的话不乐意了,撇嘴说道,“叫二嫂!” 星儿闻言,连忙改口,低声唤了一声,“二嫂。” 林月涵见星儿萧逸清十分般配,打心底里为他二人感到高兴,甜笑着答道,“唉!” 货物搬完了,萧老爷见到一屋子的货物,不禁惊奇的问道,“老三,你发财了?哪儿来的钱入这么多的货?” 萧逸清将钱财的来历,如实对父亲说了一遍。 萧老爷不禁惊讶望着林月涵的父母,“亲家公,亲家母,我们萧家怎么能拿你们的钱?” “萧老爷,您就别推辞了。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别说这些钱原本就是 二少爷当年所赠,即便不是,如今我们夫妇住到府上,吃用都在萧家,出一份力也是应当的。” 芸娘连忙恭谨的说道。 萧老爷还想推辞,却被老二萧逸风拦住,“爹,岳丈和岳母的一番心意,你就领受了吧。若是你实在不愿欠人情份,大不了将这些财物当作份子钱,你看如何?” 萧老爷听了萧逸风的话之后,觉得不失公道,于是便高高兴兴的说道,“那便依你所言。” 见萧老爷点头应允,所有人的脸上都泛起了笑意。 “亲家,亲家公,你们还没有见过逸儿和月儿,不知道他们两个有多可爱!” 萧老爷这时突然咧嘴说道。 林父和芸娘闻言不由一怔,但随即两人反应过来,萧老爷口中的逸儿和月儿,定是女儿生下的那对龙凤胎。 “月儿和逸儿在哪里?” 芸娘此时已是迫不及待的想抱抱外孙和外孙女。 一提起这两个孩子,萧老爷的脸上更是乐开了花。 他双目闪着光,冲里屋喊道,“夫人,翠芝,将逸儿和月儿抱过来!” 里屋的婆媳二人,听到一家之主的呼唤,便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 “这是逸儿?”林父瞪大双目,冲抱着男婴的萧夫人问道。 “这是月儿?”而芸娘则满眼慈爱的光,冲着抱着女婴的许翠芝问道。 “这是......亲家母......亲家公啊!” 萧夫人率先认出了对方,惊得合不拢嘴。 “快,让亲家公和亲家母抱抱孩子!” 萧老爷连忙对愣神的萧夫人提醒道。 “哦......”萧夫人这才回过神来 ,连忙将手里的婴孩递了过去。 许翠芝也将手里的女婴递给了芸娘。 “这孩子,长得好看!瞧这眉毛和眼睛,简直和月涵小时候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芸娘抱着漂亮的女婴,激动得声音发颤。 而林老爷也对手里的男婴爱不释手,“娘子,你看这男孩,长得多俊?还有这小手,多有劲!” 两人抱着林月涵的两个孩子,有些忘乎所以,久久沉浸在重聚天伦的喜悦之中。 而林月涵不愿打搅他们,便悄悄退了出去,帮着在厨房里备起了饭菜。 自打生下这对龙凤胎,林月涵便一刻不得闲,更别说下厨做菜了。 如今二老前来帮着带孩子,林月涵倒是乐得清闲,将她深藏不露的厨艺好好的发挥一次。 等到饭菜上了桌,二老还抱着孩子舍不得放下。 幸好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的睡着,林月涵连忙将两个孩子抱回了床上。 一顿团圆饭,吃得热热闹闹。 萧老爷望着一家人将大圆桌挤得满满当当,大家都齐声赞叹着林月涵的厨艺,一边尽兴的拉着家常,他的脸上不由露出满足的笑意。 “老三,你和星儿姑娘打算何时成亲?” 席间,老大萧逸山突然好奇的问道。 星儿闻言,不由抬眼偷偷望向身旁的萧逸清,满心的期待。 “这个......不急......”萧逸清故意要吊一吊大家的胃口。 却不料,他没吊着大家的胃口,却将身旁的星儿给惹恼了。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 星儿倏的站起身来,手指颤颤,指着萧逸清的鼻子便骂了起来,“你 ......你都......” 她因为太过激动,话还没有说完,便身子软软的滑了下去。 萧逸清见状,连忙用手托住她的身体,一边将她抱进了里屋放好,一边急切的唤道,“星儿!你怎么了!星儿!” 林月涵见星儿无端的晕了过去,不禁皱起了眉头。 星儿的体质看上去,不似如此虚弱的人啊! “二嫂,快替星儿把把脉!” 萧逸清心里感到莫名的恐慌,他扯着林月涵的衣袖,满眼求助的说道。 林月涵走上前去,替星儿把起脉来。 正在把脉的时候,星儿却悠悠醒了过来。 她这时口唇发白,脸色十分难看,气息不定的问道,“我......刚才是怎么了?” 萧逸清见她醒过来,又是欣喜又是焦急的说道,“你别说话,待二嫂替你把完脉。”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目光移向林月涵,期待着她给出答案。 却见林月涵一边把脉却一边将眉头皱起。 萧逸清见状,不由越发担忧起来。 “二嫂,情形到底如何?星儿她......究竟患了何症?” 林月涵反反复复的把了好几次,慢悠悠的说道,“星儿姑娘患的好象是......又好象不是......” 见林月涵如此犹豫,萧逸清整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 “二嫂,到底是何疑病症!连你这个天下第一神医也难以作出判断?” 萧逸清很少见到林月涵这副模样,便急切的问道。 林月涵将手一摆,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转头对星儿问道,“星儿姑娘,我有几个小小的疑问,需要你配合回 答。” 星儿也是一脸茫然,怔怔的点了点头。 “星儿姑娘,你最近是否时常感到头晕乏力?” 星儿细想了想,定定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那你最近是否食欲大减,吃东西直犯恶心?” “确实如此。” “你最近是否.......” 萧逸清见林月涵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始终不说出星儿患了何症,便按捺不住再次出声,“二嫂,你问这些做什么?” 林月涵斜倪了他一眼,“你别急!容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萧逸清听她说只问最后一句,便强迫自己耐下性子听她把话问完。 只听林月涵将头凑近星儿,压低音量问道,“不知星儿姑娘的信期有否推辞?” 听她问如此隐秘的问题,星儿脸上飞上一抹红晕,轻轻的点了点头,“已经推辞了半月有余。” 林月涵其实刚一探脉,便知星儿是喜脉,她故意作出为难之状,无非是想折腾萧逸清,让他意识到星儿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照理说,听到林月涵问这一句,一向聪明绝顶的三少爷便能够猜到个七八分。 可偏偏关心则乱,萧逸清此时一门心思都担忧着星儿的病情,压根儿没有想到这一层。 林月涵问完最后一句,便打算起身。 见林月涵问了半天没个结论,便拍拍屁股打算走人,萧逸清当场急了。 “二嫂,你这算怎么回事?怎么瞧了半天也不给句准话?” 萧逸清的声调不受控的拔高。 林月涵将手一拱,“三弟,恭喜!” “这病了,还有人恭喜的?” 萧逸清眼珠都要瞪暴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绝妙的办法 “弟妹没病。” “没病?怎么会晕。” 萧逸清不可置信的问道。 “弟妹这是害喜了!” 林月涵一边悠闲的拔腿迈步,一边稳稳抛下一句。 “什么?害喜?” 萧逸清一听到这两个字,整个人顿时愣在当场。 星儿听了林月涵这句,也是一脸的懵然,完全的呆住了。 林月涵轻轻一笑,“三弟,弟妹,你们的亲事,恐怕得赶紧办了才行。” 这一句,方才将萧逸清和星儿从愣神中唤回。 这一句,却令星儿目光暗淡下去。 自己虽然早就将萧逸清当作自己的夫君,可他却一直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 就连刚才大哥问起婚期,他都一副推三阻四的模样,看样子,他根本就不想同自己成亲。 “可是......他刚才说......不急......” 星儿满眼通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萧逸清见星儿如此委屈,心里前所未有的慌乱。 “谁说我不急的?我刚才......不过是句玩笑话,不曾想,你竟然当真了!” 一向口齿伶俐的萧逸风竟然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真的?” 星儿闻言,目中方才恢复了神采,定定望着萧逸清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要娶你,马上就娶!” 萧逸清一把将星儿搂入怀中,“我们明晚便成亲!” 说完之后,他将星儿的手拉住,缓缓走出房门,对外面急切等待诊断结果的一大家子大声宣布了他的决定。 “明晚,我便与星儿成亲。” 听到他的话,全家人无不振 奋。 “好个老三,动作就是麻利。” 老大萧逸山连忙打趣道。 “大哥,这同做生意是一个道理!看好了就下定,否则,平白错失了良机,岂不可惜?” 萧逸清唇角微微一勾,瞟了身旁的星儿一眼,大大方方的回道。 “恭喜三弟!” 二哥萧逸风连忙起身,满眼诚恳,对自己的三弟说着祝福的话。 “多谢二哥。” 萧逸清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有没有一点实际的。” 萧逸风闻言不由一怔,既而爽朗笑道,“三弟你果然是精明的生意人,成亲之际还不忘敲为兄一笔!好!好!为兄明日便替三弟送一份大大的贺礼!” 所有人当中,最高兴的还属萧老爷和萧夫人。 “老三,你总算想通了!” 萧夫人激动得眼眶湿润,她将儿子的手轻轻拍了拍,“如今我们萧家最大的心病,总算解了。我和你爹,睡也睡得香甜些!” 萧老爷也是激动不已,颤声说道,“今日真是个好日子!我们萧家团团圆圆,和和美美,再过几年,我们萧家便是枝叶繁茂,更加热闹了。” “爹娘!这么久以来,是儿子让您二老操心了。儿子向您二老保证,定要与大哥二哥齐心合力,将萧家的生意打理得顺顺当当,重拾往日的风光。” 萧逸清心里也是十分动容,郑重其事的向父母许下宏愿。 “好!好!” 他的一席话,真是说到了萧老爷的心坎里,他除了连连说着‘好’字,再也找不出其他的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高兴的心情。 这时,老大萧逸山和老二萧逸风也缓 缓走上前来。 “三弟,我们三兄弟联手,重振萧家,指日可待!” 老大信心满满的说道。 “大哥说得不错。兄弟齐心,齐力断金!萧家不但要在北辽站稳脚跟,我们的分号还要开到五湖四海,遍布天下!” 萧逸风也是目光熠熠,振声说道。 一家人,都被三兄弟的话语深深震憾着。 许翠芝,林月涵和星儿,纷纷向自己的夫君投去钦佩的目光,眼底流露出真真切切的爱意。 第二日,刚才是个黄道吉日。 萧逸清和星儿,按照南蜀的仪式成了亲。 萧逸风,萧逸山和长辈,都送了萧逸清和星儿珍贵的礼物以示庆贺。 一家人都喜笑颜开,一桌酒菜,吃得热热闹闹,欢声笑语。 萧逸清成亲之后,人变得越发沉稳了。 而萧逸风和林月涵有了林父和芸娘助阵,不用整日团着孩子打转,便腾出空来专心打理起生意。 林月涵虽然暂时不敢抛头露面,但她也能帮着管理帐本和清点货物。 她偶尔听闻有人患病,想要出手救治,却被芸娘和萧逸风出言阻拦。 “你想凭着自己的医术救死扶伤,这样的心情娘能理解。但娘真的不愿见你重蹈复辙,弄得险些连命都丢了!” 芸娘苦口婆心的劝道。 “是啊,为夫经历过一次,至今心有余悸。若是于令你身陷危机,你要为夫和两个孩儿,如何度日?” 萧逸风也是苦苦劝阻。 这当中的厉害之处,林月涵心里何尝不知。 但她却始终无法忽视那些满眼哀求,求生的目光。 “可是......我和娘空有 一身绝世的医术,却要眼睁睁看着那些患病之人在绝望中死去......这叫我于心何忍?” 林月涵心里始终放不下。 林父见三人在此争执不下,便献出一个计策。 “依我看,不如将你们母女二人的绝世医术编写成册,由我来誊写,散播出去。” 听了林父的计策,大家都齐声叫好。 “如此一来,圣医族几百年精心研习的医术不致于埋没。同时,也不用我们母女俩抛头露面,亲自替人医治,以致暴露了身份,招致杀身之祸。” 芸娘满眼惊叹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由衷的赞道,“你一介酸腐秀才,脑子怎么变得如此好使?” 林父讪笑道,“自然是见的世面多了,开阔了眼界。这人的思维也跟着变得不同了!” 而萧逸风心里更是欣喜若狂。 “月涵,岳丈的提议真是太妙了!” 他双目熠熠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你一个人只得一双手,天下的病患你医治得了多少?如今将医术编纂成册,广为散播。此举定能造福天下百姓!” 林月涵也是满眼欣喜,认可的点了点头。 “爹,亏你想到这个办法。当真是化解了女儿的一块心病!” 林月涵从心里对自己的父亲感到佩服,她压根儿没想到,一直困扰了自己和母亲数十年的问题,竟被父亲如此轻易的化解了。 一旦将医书散播出去,天下医者尽皆掌握了圣医族神奇的医术。 自己和母亲,今后便可轻轻松松,一门心思的抚养两个孩子长大,甚至还可以将更多的精力用到协助萧家打理生意上去。 林月涵认可此事之后,大家便开始着手编纂医书。 芸娘负责叙述,林月涵查漏补缺,而擅长文字书写的林父,则负责亲笔书写。 一家人忙得不亦乐乎。 在经过了几个月的悉心整理之后,一本足足一尺厚的书册,总算编写完毕。 萧逸风一边翻看着书册,一边感叹道,“你们能在短短数月,将这么多治病的方法和各种药物的性状记录在册,真是费尽了心思。” “我只不过就是用嘴说说罢了,真正辛苦的他们父女二人。” 芸娘自谦的说道。 林月涵浅浅一笑,“我们三个人当中,最清闲的便是我了。你和爹,都十分辛苦。” 林父被林月涵和芸娘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是写几个字,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别忘了,你爹以前还曾以代人书写为生!” 回想起那段辛酸的往日,林父的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萧逸风连忙拍了拍林父的肩头,“岳丈,这个计策是你想到的。不管怎样,你的功劳都是最大的!” 芸娘也笑呵呵的对太夫说道,“是啊!你看看你这字写得多好,我便是再练上个十年八年,也赶不上。” 但林月涵此时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一本书册便一尺多高,誊写起来如此费力。若要将它散播天下,得要多少本才行?” 听了林月涵的疑虑之后,萧逸风也皱起了眉头。 “月涵说得不错!岳丈就算每天不停的誊写,耗尽一生,也写不了多少本!” 他认同林月涵的说法。 “那怎么办?” 芸娘闻言,也不禁现出忧虑之色。 第三百四十六章 年轻的君王 “大不了!我昼夜不停的写!” 林父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义凛然的说道。 他这句话,当即引来另外三人的齐声反对。 “你们若没有更好的方法,就只样这样办了。”林父格外的坚持。 能够替女儿和妻子化解危机,自己穷尽一生,耗尽所有的精力,也是在所不惜。 萧逸风沉吟片刻之后,提出了一个办法。 “依我看,不如将这本册子进献给各国的皇上。” 如今四国的君主大致算得上是明君,如果将这册子献出,他们定会派人誊抄,或者开设医馆,研习书册中的医术。 对于萧逸风的提议,大家都齐声叫好。 主意打定之后,林父便又开始埋头誊抄起来。 这三本书册,虽然不比最初耗时耗力,但也足足用了半年的时间方才誊写完成。 这段期间,萧家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开了好几家分号。 当医书传到南蜀年轻的君王手里的时候,他立即便想到了林月涵。 “这书册是谁送来的?” 皇上一边翻看着医书,一边沉声的问道。 “是一个戴着斗笠的年轻男子,他声称是皇上的一位故人,让臣务必要将这本书册交到皇上手中。” 初入太医院的年轻太医有些惶恐的回答。 “起初臣担心那人是别有用心。但待臣打开这书册,细细翻看之后,方才得悉,这本书册当中记录的,竟然是令人闻所未 闻,见所未见的绝世医术。饶是臣习医多年,也没见过如此神奇的医术!” 皇上闻言,缓缓将目光从医书上抬起。 “依你看,那人将此册送给朕,到底是何用意?” 皇上定定问道。 年轻的太医闻言面色不由一滞。 自己当时只惊叹于医书的神奇,竟完全忘了思考这一层。 “臣昨日翻看之时,曾看到当中有关于医治疯颠之症的方法。如今太后得此顽疾,那人进献此策,或许正是想替皇上分忧。” 年轻的太医临时想到一种可能。 听闻医书当中有关于医治疯症的方法,皇上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的光。 “在何处?给朕找出来!” 皇上连忙命人将书册交给太医,急切的下令。 太医一接到书册,便立即凭着自己的印象,在书册当中翻找起来。 由于昨日自己太过兴奋,那疯症的医治方法,自己不过草草恍过一眼,并没有过于上心。 今日不曾想皇上会下令让自己翻找出来! 要将那短短数页在这一尺多厚的书册当中翻找出来,无异***捞针。 皇上等了一柱香的时辰,目中的光转至暗淡。 而他的食指也开始不耐烦的敲击着龙椅的扶手,脸上渐渐浮起一抹愠色。 “还没找到?”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辰,皇上终于按捺不住问出了口。 这一问,令太医身体一震,而他额间原本因紧张而沁出的细密汗液,不听使唤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 他深恐自己的汗液将珍贵的书册浸湿,忙不迭的用衣袖擦拭。 “皇上......容臣再找找.......” 他满眼焦急,颤抖的手指,在厚厚的书册间来回的拨弄。 正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刻,他的目光突然恍到了一行似曾相识的文字。 “皇上!” 他用手按住那一页,兴奋的提高了声调,“找到了,臣找到了!” “呈上来!” 皇上食指倏的一收,大声下令。 太医连忙起身,小心翼翼的将那页书册上的文字指给了皇上。 “皇上,这上面的方法真是奇妙。臣认为若是替娘娘用上此法,定能取得明显的疗效。” 年轻太医有点跃跃欲试,他一边擦着汗,一边向皇上进言。 皇上细细的将那几个医治疯症的方法看了一遍,然后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见皇上面色如此凝重,太医的心里不由有些忐忑。 等了许久,皇上终于合上了书册。 “命人将此书册誊抄,每个郡县分发一部!并在各州各县曾设习医馆,广纳学子。” 皇上定定的说道。 “皇上......那太后娘娘的病......” 年轻太医满眼关切的问道。 “这上面的医治方法,都不适合母后。” 皇上沉眸说道。 太医还想再进言,却见皇上将手一挥,“朕今日有些疲累,你且退下!” 太医闻言,忙不迭的躬身退了下去。 “摆驾,朕要前往紫薇殿。” “紫薇殿”,是太后的寝宫。 众所周知,这里格外清静,只有一名贴身太监尽心侍奉着疯疯颠颠的太后。 一见到皇上驾临,贴身公公连忙跪迎。 “今日母后情形如何?” 皇上一脸倦怠的问道。 “还是同往常一样。” 贴身公公谨慎的回答。 “母后的疯症拖了这么久,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朕本便也心灰意冷,认定了母后的病治不好。” 皇上目光有些飘渺,似自说自话一般。 “这疯症虽然难治,但也并非绝症。相信上天一定会感念皇上一片赤诚之心,终有一日,太后的病体能够康复。” 贴身公公劝慰的话语张口便来。 他本是敷衍应付的话,却不料皇上却倏的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的望向他。 “你这话倒是灵验!如今确有一方,能够医治太后的疯症。” 皇上大声说了一句。 听到这一句,贴身公公眼底顿时闪过一道惊慌。 “有方法......医治?” 他颤声问道。 “不错!太医院得了一本神奇的医书!上面记录着医治疯症的方法,此法连太医们都大加赞叹,认为定能奏效!” 皇上目光凌厉,直视着贴身公公的眼睛。 “神奇的医书?” 贴身公公心肝又是一颤,但他凭着老道的应变功夫很快稳下心神。 “但奴婢以为,太后贵体金躯,来历不明的方子,万万不能让太后尝试。” 他深恐太后一旦清醒过来,便 会立即明白当初患病,是被自己下药所致。 “你如此阻挠,是不想朕治好太后?” 皇上眸光骤然一沉,加大音量,逼近一步问道。 见皇上突然变了脸色,贴身公公不由吓得瑟瑟发抖。 “奴婢不敢!”他两手伏地,惊慌的回道。 “不敢?你连对太后下毒之事都敢做,这天下间,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皇上双目中燃着熊熊烈焰,似乎要将贴身公公吞噬一般。 贴身公公听皇上这句,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猛的一抖。 “皇上......奴婢没有......”贴身公公双腿不受控的抖着,声音里全是恐惧。 “哼!若是朕有实据,定要将你剥皮拆骨!” 皇上将袖一拂,气恨的说道。 那书册上,不仅记录着医治的方法,也记录着疯症的成因。 自己依着母亲的症状看来,母亲疯症的成因,极可能是中了一种西域的慢性毒物所致。 而能够神不知鬼不觉,长期对母亲使用这种慢性毒物的人,便只有眼前这个**才! “皇上,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贴身公公听皇上没有实据,立即稳下心神,对皇上喊起了冤来。 “朕不管你是不是冤枉!朕要的是,母后平平安安,在这紫薇宫中安度余生,再也不要出任何的差池!” 皇上两手负立身后,背转身体对贴身公公说道。 “是!奴婢一定小心侍奉,定不会让太后再出任何差池。” 第三百四十七章 最好的结果 贴身公公不停磕着响头,恭敬的应道。 皇上交代完这一句之后,并不打算再作停留。他转身向母亲默默的看了一眼之后,便抬脚迈步离开。 贴身公公听见皇上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方才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 “这世上真有神奇的医书?”贴身公公皱着眉头思索着。 他决定打探打探,看这医书究竟是否如皇上所言。 费了一番工夫,他总算同太医院的年轻太医搭上了话。 “听说皇上刚刚得了一本神奇的医书,大人可否听闻此事?”贴身公公出言试探道。 年轻太医得意的说道,“这本医书是由本官亲手上呈,本官自然对此事一清二楚。” 贴身公公闻言,心里不禁有些打鼓。 他继而又问,“不知这本医书有何神奇之处?” 年轻太医闻言,目中闪着兴奋的光亮,啧啧叹道,“这医书足足一尺厚,上面记载的医治方法应有尽有。有的病症甚至连本官都未曾听闻,但这医书上都一一给出了应对良方。” 见年轻太医对这本医书赞不绝口,贴身公公心里越发惊惧。 若果真如此,那就麻烦了。 “大人可知那医书中可曾记录过医治疯症的法子?”贴身公公满眼惊惶的问道。 “那是自然!” 年轻太医摇头晃脑的回答,“疯症在平常人眼里难以医治,连太医院也对它束手无策。但这书册当中记录的医治方法五花八门,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太 好了!” 贴身公公强抑着心里的慌乱,假意赞叹了一句。 “如此一来,太后娘娘的疯症便有法可解了!大人,可有把握按着医书上的法子治愈太后娘娘?”他斜斜抬起眼角,对年轻太医旁敲侧击。 年轻太医满面自信,点头应道,“若是皇上愿意让本官一试,本官可以保证,不出一月光景,便能令娘娘药到病除!” 这一句,令贴身公公心里越发惊恐。 连一个刚入太医院的后生,都有把握依着医书上的法子将太后的疯症治好? 只要皇上一旦下令,皇后的疯症便随时可能治愈,到时候她一旦神智恢复正常,定会发现自己从中做了手脚。 这可如何是好? 一想到此处,贴身公公的眉头不由紧拧成团。 看来,自己得想想办法,躲过这一场劫数。 回到紫薇宫,贴身公公便又对太后的茶水打起了主意。 他几次三番想将剧毒投入茶壶,但最终仍是罢了手。 因为他知道,太后一旦中毒身亡,自己便是头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即便自己用尽办法摆脱嫌疑,但看护不力的罪名,也足以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思前想后,他只得放弃了谋害太后的举动。 “既不能动她,又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到底该怎么办,才能保住我这条小命?” 贴身公公绞尽脑汁的想着脱身之计。 最后,他无可奈何的选择了三十六计的最后一计。 留在这里,只有一个死字。若是能逃出去,下半辈子还可以 苟活几十年。 念及此处,贴身公公当即将多年来所得的赏赐,全都找相熟的宫人兑换成了易随身携带的金叶子。 自己年迈的双亲,还对此事毫不知情。 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要先将二老安顿个合适的去处。 他托人给父母捎带了钱财,又带了封信涵给他们。 信涵上的大意是说,自己在宫中得罪了大人物,怕牵连二老,让二老带着财物,找个隐秘的落脚之处。 将书信送出去,贴身公公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他耐着性子又等了几日,心里盘算着爹娘差不多也该逃了,于是便将金叶子往鞋子,腰带里藏了,打算混出宫去。 却不料,脚正要跨出宫门,却被侍卫拦了下来。 “公公打算往哪儿去?”侍卫粗声问道。 “双亲托人带信,说卧病在床。我心里着急,便趁着无事赶出宫去探望一眼。” 贴身公公一边满脸赔着笑,一边在心里暗暗纳闷着:自己同这名侍卫都是老交情了,平日里自己总从这道宫门进出,他也并没有过多盘问。怎么今日,他竟如此谨慎? 侍卫应道,“这可不成。皇上刚刚颁布了命令,但凡进出宫门的太监宫女,都得有令牌方可。” 一听这话,贴身公公脸色不禁刷的一变。 皇上偏偏在这节骨眼上颁下这道皇命? 如此一来,自己如何走得成? “家中二老生命垂危,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贴身公公满眼焦急,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金叶子,背着身后的人, 偷偷递到侍卫的跟前。 侍卫见到金叶子,目中立即精光四溢。 正在贴身公公以为自己此举已然凑效,心里正在暗自窃喜的时候,却不料,侍卫突然伸出两手,将他的手死死擒住。 “走,跟我去见皇上!” 侍卫将他的手腕掐得生疼,一把金叶子尽数散落在地,在月夜下显得光采熠熠。 贴身公公一脸懵懂,不解的问道 “大人......这样的小事......何须惊扰皇上?” “皇上早料到你会挟带钱财私逃,特意命我等在此捉拿!如今你行迹已然败露,难不成还想着逃走?” 侍卫目光如炬,牢牢瞪视着他,手上的力道越发收紧,“快走!” 听到侍卫的这一句,贴身公公方才明白自己是中了皇上的计。 皇上那日故意说那一番话给自己听,然后暗中派人监视自己,只要自己一有风吹草动,他便立即实施抓捕。 自己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皇上原本苦无证据,如今自己先沉不住气,挟带财物私逃,生生让他擒住了把柄。 “我命休矣!” 贴身公公双腿一软,整个人滑倒在地,任由侍卫象提鸡仔似的,将他提到了皇上的面前。 “你还有何话狡辩?”年轻的君王沉眸问道。 “奴婢无话可说。” 贴身公公甘心的认罪伏法,重重的向皇上磕了个响头。 自己费尽心思,无非是为了保存残命,却偏偏事与愿违,最后仍然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既然你无话可 说,朕便赐你一死。但朕念在你在宫中侍奉数十戴的份上,留你一个全尸。来人,赐酒!” 年轻的君王面无表情,振声下令。 毒酒随即端到了贴身公公面前。 “皇上......奴婢知道奴婢罪恶滔天,死有余辜,但奴婢恳请皇上饶过奴婢年愈七十的双亲......他们对此事毫不知情啊,若是因奴婢的牵连而不能安然终老,奴婢即便死了也无法心安啊,皇上......” 贴身公公端着毒酒,满眼祈求的望着威严的君王,虽然,他知道自己临死前的请求根本是一种奢望。 听到他这番话,年轻的君王眸色沉了下去。 很快,他抬起头来,用沉重缓慢的语速说道,“朕念你一片孝心,破例恩准。” 得到肯定的答复,贴身公公不禁喜极而泣。 “谢皇上隆恩!”他将毒酒爽快的饮尽,然后不鸡啄米似的在地上磕起了响头。 他的额头印出一滩滩血印,与他嘴角溢出的毒血渐渐融合在一起...... 贴身公公被处死之后,皇上依言放过了他的双亲。 看着贴身公公冷硬的尸身,年轻的君目向着紫薇宫的方向投去怜悯的一眼,在心里默念:母后,孩儿虽然知道你的疯症并非无法可解。但朕却不能替你医治此症。朕身为一国之君,岂能包庇你当年犯下的累累恶行!不如,你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至少,孩儿可以时常陪伴左右。这样,于你,于人,于我而言,都是最好不过。 第三百四十八章 贺寿 默念完这一句,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睑,对身边的贴身公公说道,“朕感觉十分困顿,想早些歇息。” 贴身公公连忙上前,将一脸疲态的皇上扶住,往卧榻的方向移步。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 林月涵的孩儿如今已经年满四岁,而萧逸清也一前一后有了两个孩儿。 加上萧逸山七岁的儿子,萧家屋里屋外,全是五个孩子打闹追逐的声音。 “月儿,你又在欺负逸儿了!” 林月涵见女儿萧逸用笤帚追着儿子萧逸满院跑,便大声的制止道。 见母亲两手叉腰,一副替哥哥讨公道的模样,萧月便不无委屈的问道,“娘,你凭什么说是我欺负哥哥,他先洒了我一脸的灰,你看没看到?” 林月涵闻言,知道自己这次是冤枉了女儿,于是便软下了语调,劝说起来,“月儿,你好歹是个女孩子。你这样拿着笤帚,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女儿家要矜持,要娴静如水,懂不懂?” 萧月哪里听过这么晦涩难懂的词汇,无辜的摇着头,“娘,女孩子有什么好!我不要做女孩子!” 萧月负气的将手上的笤帚往地上一扔,撅着嘴说道。 “做女孩子当然好喽!” 见女儿对自己使起了小性子,林月涵耐下性子,蹲在地上,一边替女儿拍着头上的灰,一边替她整理着头上的方帕。 “女孩子,可以穿好看的粉裙,可以戴漂亮的花花,还可以被 爹爹抱在怀里,宠着喊妞妞......” 林月涵满眼慈爱的看着女儿,温声细语的说着。 却不料,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月嗲声打断,“我才不觉得粉裙好看哩!那些花插在头上更是难看得要死。” 粉裙不好看,女儿什么么眼光! 林月涵闻言不由一愣,这个女儿自幼便喜欢黑不溜秋的衣服,头上也不许大人给她插花和戴蝴蝶结,否则,她一准得发脾气。 “娘才在裁缝店给你做了一条新裙子,好看得不行!月儿,来,娘抱你进去换上!” 林月涵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做新裙子诱惑这个女儿了。 “我才不要!喜欢裙子,娘你怎么不给自己做一条?” 萧月粉嘟嘟的小嘴儿翘得老高,口齿伶俐的反驳道。 见女儿性子如此倔强,还口才如此之好,将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反驳得哑口无言,林月涵不得不再次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对着女儿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这时,萧逸风刚好忙完生意上的事,返回宅子,一进门便看到这样的场景。 “月涵,你就别强迫月儿改变了。我看她穿着男孩子的衣服,挺精神的。” 萧逸风爱女心切,深恐林月涵对她出言责备。 “你们父女真是一个鼻孔出气!” 林月涵满眼嗔怪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没好气的说道。 “我是担心她长大了也女扮男装,一点儿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岂不平白耽误了姻缘。” 林月涵有点未雨绸缪。 “这 有什么好担心的?” 萧逸风一听这话,不由咧嘴一笑。 “你这个做爹的,非但不帮着我劝说月儿,反而笑得出来!” 林月涵的嘴都翘到了天上。 “我笑你杞人忧天。女儿才四岁,你便想得这么长远。” 萧逸风走上前去,将林月涵一把拉到自己身前,柔声说道,“就算是女扮男装又怎样,真正缘份到了的时候,挡也挡不住!你想想看,你与我之间当初隔着多少阻碍,还不是被我们的一一化解,最后有 情人终成眷属?” 听了丈夫的话后,林月涵心里的忧虑渐渐放下。 “反正我再怎么规劝,月儿都听不进一个字。算了,一切便听天由命,随缘吧!” 林月涵轻轻依偎在丈夫的怀里,幽幽叹道。 继而她抬起眼眸,满眼关切的问道,“你近日在柳城打理新开的数间药行,情形如何?” 萧逸风听妻子询问起生意上的事,目中闪着自信的光采,“有你夫君在,自然是同往常一样,顺顺当当,盈利丰厚喽!” 林月涵也不觉得有任何意外,满眼钦佩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由衷的感叹道,“去年大哥在西越开了第一家分号,今年年初三弟也在东夏开了第一家分号,你却主要掌管着南蜀的分号。如今萧家的分号已 经四海之内遍地开花,数目和盈利都不亚于从前。真是没想到,短短数年,萧家兄弟三人便能齐心合力,将生意做到如此的规模。” “萧家有百年做生意的经验 和门道,再加上有岳父岳母当年鼎力相助,我们兄弟三人又有幸娶到了贤惠的妻子,全家上下团结一心,能够重振家业也是情理中的事。” 萧逸风轻轻搂着林月涵,目中闪着感动的柔光。 萧家三兄弟,联起手来,在生意场上所向披糜。 不仅是为了兑现心里对父亲许下的承诺,也是为了自己的妻儿,以及整个家族。 转眼间,便是父亲的六十大寿,萧逸风搂着妻子的肩膀,满眼说道,“这几年在你的精心调理下,爹的身体渐渐有了起色,为夫感到无比欣慰。下个月初二便是爹的六十大寿,如今我们几兄弟为了照顾 生意,回家探望爹的时间不多,我想趁此机会,给爹献上一份有心意的寿礼,哄他老人家开心。” 听了萧逸风的话之后,林月涵点了点头,“夫君,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准备,到时候,包你满意!” 萧逸风夫妇二人打算替萧老爷准备一份独特的礼物,而另外两对夫妻,也在为此事绞尽脑汁。 准备好贺寿的礼物,林月涵和萧逸风便携一对儿女,前往南蜀苏州城郊的萧宅。 这里气候怡人,风景秀丽,虽然及不上北陵繁华,但对于喜欢上清静的萧老爷,倒是个怡养天年的好地方。 萧老爷早早敞开宅门,等待着儿子儿媳和孙儿孙女们回家。 “这一户人家好热闹!” 一列车队停了下来。 位于中间的宽大马车里探出一个头来。 “老爷......这 户人家张灯结采的,似乎在庆贺什么隆重的日子。”一双美丽的眼睛从门帘的隙缝里打望出去,柔声细语的对身侧的丈夫说道。 “既然撞上了,不如前去讨杯酒水喝喝!” 老爷不由意兴大发,对护卫在侧的高大男子说道,“忠叔,前去打探打探,这户人家有什么喜事,顺便替我和夫人讨杯酒水沾沾喜气!” “属下遵命!” 忠叔将手一拱。 “忠叔!” 老爷见他这样严肃的模样,目中露出不满之意,“老爷我提醒你多少次了,你老这么一本正经的模样,当心再吃一次闭门羹!” 听了老爷的话,忠叔便学着普通人家的小厢那般低声应了一句,“小的知道了,老爷。” 待忠叔上前打探的时候,却一眼认出了门口张望的老者。 “老爷......”他满眼噙着泪,颤声唤道。 萧老爷怔怔看了半晌,方才确定自己并非眼花。 “忠叔!怎么会是你?” 萧老爷也是十分激动,声音有些微微的抖动。 “老爷,自打当年皇上将大位传给了太子之后,他便带着贤妃娘娘四处游历。我便跟在他的身旁,贴身保护!” 忠叔将当年的情形大致讲了一下。 “皇上......” 萧老爷此言一处**不妥,连忙改口问道,“太上皇和贤太妃也来了?” “他们就在那辆马车内。” 忠叔将手向马车指了指。 一听说太上皇和贤太妃就在不远处,萧老爷眼底不由闪过一道惊慌。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一家人其乐融融 忠叔见状,连忙宽慰道,“老爷别慌。如今的太上皇,已同当年的皇上判若两人。如今的他,心胸开阔,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爷。他还曾多次提过,当年若非您心怀仁慈,好心收留了萧逸风母子俩,只怕 自己与妻儿只能天隔一方了。若是有机会能够见到您,定要亲口向你道谢。” “真的?” 萧老爷不禁有些惊愕。 “千真万确!” 忠叔十分笃定的点了点头,“他还让我来讨杯酒水喝,说要沾沾府上的喜气。” 萧老爷见忠叔如此说,心中的疑虑尽消。 “既是如此,岂能怠慢了贵客。快请太皇上和贤太妃进屋里坐!” 萧老爷大方的说道。 当忠叔将这户人家便是北陵萧家,而今日正是萧老爷的六十大寿时,太上皇和贤太妃的脸上都露出惊喜的神色。 “快......快引我前去!” 太上皇激动的说道。 见到太上皇,萧老爷准备行大礼,却被太上皇和贤太妃一把扶住。 “如今我不过一个清闲的老人,与你一般无二,哪里用得着这些俗礼。”萧老爷一手捋着花白的胡子,爽朗的笑道。 萧老爷原先心里多少还有些疑虑,现在见太上皇果真如他所言,一点皇家的架子都没有,心里便着实放下心来。 回想起曾经那段背景离乡,逃亡在外的日子,萧老爷心里不禁有些唏嘘。 正在迎接太上皇和贤太妃入座之时,萧逸风和林月涵的马车已经赶到了家门口。 “爹,家里来贵客了?” 萧逸风一望见门外大排场的车队,不由远远对父亲问了一句。 萧老爷闻言,脸上现出欣喜之色。 而太上 皇和贤太妃听见这亲切而熟悉的声音,均是急急的转过身来。 当萧逸风看见面前两人,他的神情不由一滞。 既而他回过神来,颤声说道,“父皇......母妃?你们怎么会来?” 贤太妃数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激动得红了眼眶。 “风儿!这几年你音讯全无,让你父亲和我着实担扰。” 贤太妃抑制不住的冲了上去,一把将儿子的手拉住。 “母妃!你和父皇这几年四处游历,我到处打听,也没得到你们的半点消息。” 萧逸风在心里也时常惦念着双亲,但一直担心暴露林月涵的行踪,只能在暗地里打探。 不曾想,竟会意外在家门口重逢。 但萧逸风话刚出口,便突然想起一事。 当年萧家举家逃亡,正是怯于生身父亲的皇家身份,如今父皇突然出现在此,难道是来向养父问罪的? 太上皇见萧逸风脸上突然现出忧虑之色,心里怎会不明白他的顾虑。 “风儿!你别多想。” 他立即出言向儿子解释道,“今日我和你娘只是凑巧路过此处,一时兴起想讨杯酒水喝罢了。” 贤妃也开口说道,“你父皇不理政事多年,每日陪着我四处游玩,说是弥补当年对我的亏欠。如今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爷,你不必心存顾忌。” 听了双亲的解释,萧逸风的神色顿时一松。 “风儿,我和你娘在游历之时,听说林月涵已经被怪兽吃了。” 太上皇满眼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语带惋惜的说道,“虽然林月涵是个不错的女子,你与她情意义重。但人死不能复生,心里看开一点吧。” 萧逸风正欲向父亲解释,这时林月涵已经带着两 个孩子走上前来。 “这两位是......” 林月涵只看见丈夫与一对男女在说着什么,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 听到女子的声音,太上皇和贤妃这才往萧逸风身后一看。 当他们见到林月涵带着一儿一女出现在面前,生生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你是......林月涵?”太上皇率先开口问道。 林月涵也被对方着实惊了一跳,听见太上皇出言,方才回过神来。 她变下身子,正欲向太上皇和贤太妃行大礼,却被贤太妃一手拉住。 “月涵,你竟然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贤太妃满眼欣慰的看着林月涵,高兴的说道。 萧逸风重情重义,将林月涵看得比命还重。 自打听到林月涵被怪兽吃掉的消息,自己这几年,便一直担心着儿子,深恐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开,寻了短见。 没想到,今日一见,非但儿子安然无恙,就连林月涵她是好端端的。 “爹,娘,月儿肚子好饿!月儿要吃东西。” 这时,林月涵左手牵着的女儿萧月,嘟着嘴抱怨起来。 而林月涵左手牵着的儿子萧逸,也开嚷着要东西吃。 这稚嫩的童声一起,在场三位老人立即将视线移向两个孩子。 太上皇俯下身子,满眼慈爱的说道,“月儿?逸儿?爷爷这里有好吃的点心,叫爷爷!” “爷爷?” 月儿皱着小眉头望了萧逸风一眼 “月儿,逸儿,快叫爷爷!” 萧逸风抚着两个孩子的头,温和的说道。 听了父亲的话,两个孩子乖顺的点了点头,冲着太上皇甜甜的唤着爷爷。 “呵呵......乖孙儿,乖孙女!” 太上皇脸上乐开了花,连忙吩咐 侍从拿出精致可口的点心,给两个孩子食用。 两个孩子真是饿了,四只小手抓满了点心,忙不迭的往嘴里送。 一边吃,还一边晃叽叽咕咕的说着,“好吃!这点心太好吃了!” 萧老爷见几人站在门口说了半天,连忙热情的说道,“外面起风了,快进屋里坐。” 一众人落座之后,萧老爷便命人奉上茶水。 太上皇将视线在院内扫视着,感叹道,“你这宅院虽然外面看着并不起眼,但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这院里的一草一朩,皆是难得的珍品,一砖一瓦,都是上乘的用料。 这看似普普通通的宅院,竟是造价不菲。 几人一边喝着清冽的茶水,一边谈天说地。 正聊着,萧逸山和萧逸清也携妻儿到了。 人到齐了,丰盛的饭菜便被下人一盘盘端上了桌。 三个儿子,纷纷向父亲进献寿礼。 大儿子萧逸山和长媳许翠芝向父亲献上亲手绣的万寿图。 “爹,儿子知道你对金银财物从不看重,便同翠芝商量之后,绣制了这副万寿图。祝愿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大儿子萧逸山和长媳许翠芝一人牵着一侧,大声对父亲说出祝福的话语。 “好!好!” 萧老爷双目放光,对着万寿图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幅图,针法细密,耗时耗力,真是难得你们有这样一番心意。” 三儿子萧逸清也携妻子上前,拱手对父亲说道,“儿子没有特别之物,唯有让一岁的儿子学会了四字,父亲你且听听,这四个字说得如何?” 萧老爷闻言,满眼好奇的看着二儿媳手里抱着的孩子。 只见那红嘟嘟的小嘴撅了撅,含混不清的说了四个字,“爷.. ....爷......长......寿......” 这四个字,能从牙牙学语的一岁孩童口中说出,着实不易。 可见萧逸清和星儿费了多大的工夫,方才让孩子说出这样的祝寿之语。 “好!好!” 萧老爷的嘴更是笑得合不拢,满眼放光的说道,“这孩子真是伶牙俐齿,象足了老二小的时候!” 老大老三献的寿礼,让萧老爷十分满意。 接下来,便轮到萧逸风夫妇。 林月涵和萧逸风为了替父亲贺寿,精心编排了一台戏,与两个孩子在桌前便表演开了。 两个孩子虽然表演稚嫩,还频频出错,但却令在场所有人捧腹不已,真心被他们的戏逗乐了。 “老二你们真是别出心裁,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逗我这个老头子开心!看来,今后连戏班也不用请了,想看什么戏,直接让你们演便是!” 萧老爷脸上挂着笑意,对萧逸风打趣道。 见萧老爷的寿诞过得有声有色,其乐融融,太上皇眼中现出羡慕之意。 他不无感叹的说道,“看来,我过去的寿诞都是白过了。到我满六十的时候,一定也要学萧老爷这般,搞个热热闹闹的家宴!” 在场所有人都点头附和,纷纷表示,待他六十的时候,大家定要齐聚一堂,好好的替他祝寿。 萧家院里气氛热烈,酒菜香气,欢声笑语,在僻静的效野之地,传得格外的远。 酒菜吃到很晚,都还没人舍得放下杯碗。 一行人刚巧从此路过,见这户人家大门张灯结采,众多身形魁梧的壮汉在门外看守,便不由停了下来。 “下去打探打探这户人家有没有油水!” 马车里传来一个粗砺的男声。 第三百五十章 死不瞑目 “老大,这间宅子看上去普通普通的,若真是富户,怎会在这荒僻的地方住?” 马车前方的男子有些推搪的说道。 这时,马车的门帘却被一只纤细的小手撩开了。 “依我看,这户人家定是深藏不露的大户之家。” 一张美艳的脸庞从门帘的缝隙探出,她的双目放着幽幽的暗光,牢牢盯视着那宅门上方的“萧”字。 “艳娘,你怎么看出来的?” 女子身旁探出一个男子的头来,这男子脸带刀疤,一脸横肉,怎么看都不是善类。 “帮主,你别看这宅子表面上普普通通。可那看护宅子的护院,哪一个不是训练有素,目光锐利?若非这户人家藏有巨富,哪里用得着请这么多身强体壮的护院?” 女子不紧不慢的回答。 听了女子的话之后,帮主不由心花怒放。 “你真是聪明!不枉我当年花了两千两银子将你从‘倚翠楼’将你买来!” 帮主用手轻轻点了一下女子的鼻尖,兴奋的说道。 “我这不是跟在你身边看得多了,才学了点皮毛。” 女子满眼谄媚的对邦主说道。 女子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令帮主有些忘乎所以。 “好!今晚,我们‘七星帮’便血洗这宅院,里面搜罗的财物,我给你一成作为赏赐!” 帮主大方的表示。 “奴家谢过帮主。” 女子闻言,脸上露出欣喜若狂之色。 “七星帮”是近年来在南蜀迅速崛起的一个江湖帮派,他们当中的成员大多是罪恶昭张的逃犯。 打家劫舍,杀人如麻,是这个帮会的一大特色,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 官府虽然 多次捉拿,但因他们的行踪飘乎不定,常常劫一处便挪了地方,捕快们屡屡吃了瘪,一提起这个帮会的名字,便一个头两个大。 越是如此,七星帮的胆子便越来越大,犯的案也一次比一次大。 这帮穷凶极恶之徒,心里早就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帮主一声令下,众人便提起家伙,蜂涌而上。 他们仗着人多,又都身强体壮,有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哪里将宅子周围那些护院放在眼里。 而那些护院,一见有人冲了过来,便一声哨响,齐刷刷的亮出了手中的兵器。 一场百人大战,瞬间启动。 刀剑相交,火花四溅,兵器的鸣声,不绝于耳。 “外面出了何事?” 萧老爷皱着眉头对管家问道。 “老爷,好象有劫匪。听张护院说,领头那人脸上有个难看的刀疤,好象是‘七星帮’的头头!” 管家如实对萧老爷禀报。 “爹,要不要我去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萧逸风放下酒杯,对父亲自告奋勇。 “‘杀鸡焉用牛刀’!这帮乌合之众,交给护院们去处理便是。” 萧老爷摆了摆手,指着桌上的酒菜,“来来来,我们接着喝!” 太上皇本想提议让自己的数十名贴身护卫助阵,但一见萧老爷如此淡定,便知自己的人根本便不上用场。 “今日难得尽兴,没必要为了那些无聊的人分神!来,风儿,我们干了此杯!” 太上皇也神情闲适的端起酒杯,同自己的儿子对饮起来。 院里众人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儿也不受外界的困扰。 而外面的打斗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消片刻,地上遍地躺尸 ,血水四处流淌。 “这他妈怎么回事!” 帮主见着自己的人一个个倒下,而那些护院屁事没有,整个人彻底懵了。 “老大!一定是见鬼了!这里是鬼屋!妈呀,太可怕了!” 二当家的一边往后退,一边惊恐的叫唤着。 “撤!撤!” 帮主见二当家的都撤了,再也无心恋战,于是挥着手里的大刀,跳上马车便夺路狂奔。 余下的小喽啰,全都丢盔弃甲,跟在马车屁股后头发了疯似的逃了。 待缓过劲儿来之后,帮主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清点着人数。 “妈的!老子手底下一百单八将,只干这么一仗,便只剩下二十八个!” 帮主气得直咬牙,一双怒目几欲喷火。 而这时,马车里的女子却有些心不在焉,低头沉思着什么。 突然,她的脑中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影象,目中顿时射出一道闪亮的光。 “帮主!我知道这户人家是什么人了!” 她突然大声的说道。 “什么人?你倒是说说看!” 帮主压抑着满腹的怒火,耐着性子听她说完。 “这户人是北陵萧家!” 她唇角勾着邪恶的弧度,向她的新主子邀功,“这萧家真的是富可敌国!” “北陵萧家?” 帮主将眉头一挑,“你说的是五年前便突然人间蒸发的京城首富萧家?” “帮主英明!” 女子仍然用老一套,对面前一脸怒意的男人拍着马屁。 却不料,她的话并没有令对方感到愉悦,反而激起了他更大的怒意。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任你愚弄?” 帮主猛的将手掐上了女子的下巴,脸上的刀疤也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我......没有......” 女子不知对方为何突然对自己发难,满眼无辜的辩解道。 “北陵萧家早已败落,数年间音信全无,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荒僻的苏州郊野?” 刀疤脸怒目喷张,恶狠狠的对女子说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 女子忍着下颔的疼痛,吃力的说道,“刚才我看到一个人,是当年萧家二少爷萧逸风的贴身随从,名唤忠叔。”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刀疤脸耐着性子问道。 “我与萧家有着深厚的渊源,他们的根底我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女子说起这茬,目中不由现出得意之色。 当年,自己可是堂堂萧家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 虽然,那已是过去了许久的事。 “你与萧家......渊......源......深......厚!” 刀疤脸闻言,咬得牙齿咯咯作响,一字一字的说道。 他话音一落,手上的力道便骤然加大。 “啊!” 女子痛得脸色惨白,口中不由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 难怪这门外布满了这么多绝顶高手,原来是这个女人事先知会,要将整个“七星帮”连根拔除。 难怪她之前一再怂恿,原来竟是与之里应外合,早早布下了此局。 这个吃里扒外的女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她是想黑吃黑?抑或是为了官府丰厚的悬赏? 亏得自己一眼相中了她的资色,不惜以两千两银子将她赎出,当真是瞎了眼! 女子见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不由吓得浑身发抖。 “帮主......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是萧家的大 少奶奶,与忠叔同住一个屋檐下,绝对不会看错!” 女子不死心的辩解道。 殊不知,这一句,只是将她越描越黑。 “好一个大少奶奶!” 刀疤脸听闻她这句,嫌恶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你为了毁我七星帮,真是舍得下本钱!竟然放下身段,每晚象条狗一般的侍候我!” “我.....不是......” 女子一脸无辜,拼命的摇着头,但不管她怎么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既然你害我损失了这么多兄弟,这剩下的二十八个,要如何安抚,还真是让我头痛!” 刀疤脸转头望了自己的残兵贩将一眼,满眼狠厉的对女子说道,“看来,只有委屈一下大少奶奶,替我好好招待招待这些兄弟!” “什......么?” 女子惊恐的瞪大双目,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个面容扭曲的男人。 不待她提出抗议,刀疤脸已经将她的下巴用力一甩,大声下令,“小的们!今晚没有酒肉犒劳,这娘们儿,便赏给你们,尽兴的玩吧!” 那帮男人因她的一句话吃了瘪,原本就对她恨得牙痒痒,此时一听老大下令,便立即蜂涌而上。 “不......不要......” 女子拼尽全力抗拒着,却似泥牛入海,顿时化于无形。 那些个穷凶恶极的男人,没有一个是怜香惜玉之人。 只不过一夜的工夫,原本细皮**的女子,便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着寸缕的尸身上,一块块青紫的斑痕,爪印,甚至牙印...... 血水,和着泪水,在她死不瞑目的眼睛里噙着,看上去极其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