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景溪这般模样,傅离不知作何回应。自从知道景溪的父亲为了她而死之后,傅离对景溪就有一种很复杂的感情。除了感激和愧疚,还有那么一丝感动在里面。
这时,走在前面的莲儿说话了:“二位可是别说悄悄话了,当心跟丢了,这院子大得很,二位怕是找不到路出去呢!”
听得莲儿的话,傅离连忙回了心思,双眼直视前方,不敢再看景溪一眼。而景溪见到傅离的样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心里涌现了掩不住的喜悦。
景溪的心情十分好,脚下生风,瞧那样子竟是像要飞起来。
随着莲儿七绕八绕,二人终于来到了艳娘所在之处。艳娘所居住的地方是一个小阁楼,窗边有着不知名的花朵缠绕,看上去美丽极了。
莲儿转身,对着景溪不舍的道:“莲儿就只能将二位爷送到这里了,这么快就要分别,莲儿还真是舍不得呢!”
看着她那依依惜别的眼神,傅离不由抽了抽嘴角。今日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哪有什么舍不舍得的,这莲儿还真是……
不过,傅离却是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只见景溪轻轻拍拍莲儿的脸,调笑道:“还要多谢莲儿姑娘为我们引路了,望来日有缘再见咯!”
闻言,莲儿嘟了嘟嘴,什么话都没说,转身便走了。景溪好笑的看着他的背影,余光却不经意的瞥到了静静站立的傅离,顿觉尴尬。
敛去心中的胡思乱想,景溪道:“咱们上去吧。”傅离点点头,便跟着景溪上了小楼。
小楼门口并没有候在外边,景溪就只好轻轻敲门,以表示自己二人的存在:“艳娘在么?”不知怎的,傅离觉得景溪敲门时十分有规律,三声急促,两声缓慢。
里面
很快传出了声音,那声音叫人一听骨头都酥了,果然不负艳娘之名。“二位且进来吧,艳娘恭候许久了。”
得到回答,二人再不迟疑,推开门便进去了。
与一般青楼女子的屋子不同,艳娘的屋子没有脂粉味儿,而是飘散着淡淡的桂花香,沁人心脾。
而艳娘却也不像她的名字和声音那般魅惑,她看上去更像是一朵正在盛开的白莲,晶莹圆润,娇而不媚。
傅离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她还从未见过这般的女子。艳娘的容貌比起盈缺来,都还绰绰有余。反观景溪却是丝毫没被眼前的美人儿吸引,他就那般平淡的将傅离一起拉过去坐下,也不管艳娘是否邀请他们坐了。
不过,使傅离疑惑的是,艳娘不仅没有不悦,相反还露出了恭敬的表情。
为景溪与傅离斟了一杯茶,艳娘虽是看不到傅离的表情,但却能够感受到她的疑惑。故而,艳娘解释道:“这位大人想必不知艳娘的真实身份吧?”
如此一说,傅离便将目光移到了景溪的身上。景溪没有异样,那他定然就是知道这件事的,可是为什么没人告诉过她呢?
受不了傅离的眼神攻势,景溪讨好道:“艳娘是殿下布在这里的眼线,目的就是为了盯着令狐盟的一举一动,也是为了时刻注意天阙的情况。这天香楼里各个势力的眼线都有,不止咱们一家。之所以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多想,毕竟傅将军……”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傅离已然明白了景溪的意思。她了然的点点头,说道:“既如此,我知道了。”
从傅离的话里景溪并听不出任何情绪,他生怕傅离会因此生他的气,致使傅离对他好不容易生起的感动,就此付之一炬。故而,景
溪面色有些焦急,对傅离解释道:“那什么,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你不要多想好不好?”
闻言,傅离愕然。她并没有多想,但看到景溪的表情她便知道是自己冷淡的态度让景溪多想了。可是,她不是一贯如此吗?不过,为了让景溪平静下来,傅离依旧解释道:“放心,我没有多想。你们不告诉我,自是有自己的道理,反正我现在也知道了不是?”
听着傅离的话,景溪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他傻傻的看着傅离笑,直笑得傅离不好意思。瞧见二人的模样,那边艳娘也是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就像是百花盛开一般,动人心魄。“二位大人可真真是感情好啊,到了这里还顾着打情骂俏呢!”听得艳娘的话,仿佛已是知晓傅离的女子身份。可她未言明,傅离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知道。
而被艳娘这一打岔,景溪总算是想起今日来的目的了。他正了正脸色,对艳娘道:“说说你在这里打探到的消息吧。”
闻言,傅离也将目光转移到了艳娘的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艳娘敛了笑容,看上去无比认真:“经过这么久在天香楼的蛰伏,艳娘知晓令狐盟与大夏貌似有些关系。”
大夏二字一出,景溪与傅离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傅离突然想到当初天阙之战时,傅清史遭了暗算之后,是令狐盟带军前来支援。而令狐盟一来,大夏便退了军。此时想想,若说其中没有猫腻,那是打死傅离也不信的。
这样想着,她便又想起傅清史的死,呼吸不由得加重,整个人也像是陷入了魔障之中,不可自拔。
注意到了傅离气息的不平稳,景溪看向傅离,却只见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如同
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略微一想,景溪也就知晓傅离为何会这般。
将傅离猛地拥入怀中,景溪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轻声说道:“没事的,没事的,不要多想,一切都过去了。”
渐渐地,傅离在景溪的安慰中平复下来。她从景溪的怀里挣脱,说出的话像冰块儿一样寒冷:“你继续说。”
艳娘看了看景溪,对傅离突然的不对劲儿有些担忧,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可景溪却给了她一个确定的眼神,无法,她便继续道:“令狐盟到我这里来的时候,都会先会见一个人。见那个人时,令狐盟从不让人陪在身边,故而我也不知那人是谁。只是有一人,我悄悄的站在门边偷听,不料却被他们发现。在躲避之际,我似乎看到了大夏的令牌。因此,我才说令狐盟与大夏或许有些关系。”
此言一出,傅离浑身气息更加冰冷。
景溪沉吟了片刻,问道:“按理说你被发现了,而令狐盟没有找到偷听的人,自然会怀疑你,那么之后你又是怎么消除令狐盟的怀疑的?”
听得此话,艳娘那精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尴尬:“这……不便说出口。”
如此一说,景溪也就明白了艳娘话里的意思,令狐盟既然常到她这里来,自然不会什么也不做。而艳娘只要略动手脚,便可让令狐盟不对她生疑。
如此,此事便也揭过了。
虽然景溪的反应表现出他相信艳娘说的话,但是傅离却是一直抱有怀疑态度的。不是对李珏安插的人不信任,而是不信任那人在其他的地方呆了那么久,半点制约都受不到,还能老老实实的为一个人做事。
所以,对于艳娘的话,傅离一直秉承着信一半的想法。在这之后她就没有说
话,而是看着景溪与艳娘交谈,而她则是观察着艳娘的神情,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轻轻抿了一口香茶,景溪想说什么,却突然住了口。只见他将手指伸进茶水之中,将手指沾湿,在桌子上写了起来:外面有人?
见此,傅离神色不变,她也是听到一点响动的。而艳娘却是变了脸色,她本想起身去看,却被景溪拦住了。
景溪一边在桌上写字,一边大声道:“哎呀,早就闻艳娘之颜惊心动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爷我的魂都要被姑娘勾走了啊!”
艳娘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道:“这位爷说笑了,艳娘愧不敢当。”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景溪所写的内容。
桌上只有四个字:出其不意。艳娘是个通透的人,当即明白了景溪的意思。便见得艳娘在与景溪说话的同时,轻轻站起身,往门边走去。
谈话声遮掩了脚步声,外间那人没有动静。突然,艳娘猛地将门打开,只见方才为景溪二人引路的莲儿正站在外面。
被艳娘逮了个正着,莲儿面露尴尬,讪讪道:“啊!艳……艳娘,你怎的出来了?”
艳娘笑得风华绝代,道:“我不出来,怎能看见莲儿妹妹这娇俏的容颜呢?”
听见二人的对话,景溪与傅离也移步到了门口。见到莲儿,傅离面上划过一丝异色,而景溪却是笑意盈盈的凑了上去:“哎哟,这不是莲儿姑娘吗?怎么,这么快就想爷了吗?”说着,景溪竟还伸出手在莲儿下巴上一挑,尽显风流。
莲儿眼珠子一转,竟是顺着景溪的手直接靠在了他的怀里,娇嗔道:“都是爷的错!自从见了爷,莲儿就失了心魂,这才不顾礼数的来到艳娘姐姐的屋外,想要找机会再见爷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