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树林里,云祯趴在树上,只觉得体力快被透支,又累又饿。
她待在上面已有一个时辰,下面的蒙面人陆陆续续从她脚底下走过几次,每次她的心都提在嗓子眼,神经几次高度紧绷,使她心力交瘁。
正当她想抱着树枝眯会,有两个蒙面人又走了回来。
她立马精神起来,放轻呼吸。
其中一个蒙面人小声说道:“上头有令,找到潇王妃,直接杀人取血,无需留活口。”
取血?云祯一惊,为何要取她的血?
忽然,她大脑一阵通明,定是她服下丹药,取血为林则言入药一事被人泄露出去。
眼见林则言双腿已痊愈,那些人生出了旁的心思,想取她的血给人治病。
唯一能让她联想到的,只有孟相。
又对上了,原书里,孟相是在原主十七岁那年服下丹药,得以痊愈。
现如今,云祯也是十七岁,与原书不同的是,这些人要取她的血给孟相入药。
但同时不变的是,都要置她于死地。
所以,她极有可能死在今夜。
可……又是谁泄的密?
取血给林则言入药一事,她连秋棠和桃丫都没说过。
若不是她身边的人,只能是王府的人。
王府知情的也只有单墨、许大夫、辛伯、青羽。
青羽?
云祯身子一颤,她晕倒之前的那杯茶,是青羽递给她的。
仔细想想,她之所以会离开王府,也是青羽跟她提及东市的商铺。
单墨与虎卫当时就守在商铺门口,这些蒙面人若想不动声色把她带走,几乎不可能。
能做到支走单墨与虎卫的人,只有让他们信任的青羽能够做到。
至于用何理由……云祯暂时没想到。
冥思苦想之际,她的手习惯性摸上发髻,这才发现林则言送她那根发簪不见了。
还不待她细想,一只手抱住树枝有些重心不稳,脚下一滑,往下跌落。
她赶忙伸出另一手抓住树枝,用力往上一拉,双手紧紧环抱住树身,这才避免一场危机。
树叶发出的唰唰声,也引起林子里其他人的注意。
不待她喘息片刻,树底下已站满了围观的蒙面人。
她害怕的低头望去,只见二十余蒙面人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她。
眼神对视间,连同空气中都透露着尴尬,一排排乌鸦从头顶飞过。
尤其金岩,头上浮现出无数问号,不停的扫视衡量这棵树与地面的距离,快有一丈高,这女的是怎么爬上去的?
她不是名门闺秀吗?还会爬树?
“嗨!”
云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招手冲一行人打了个招呼。
“……”
“潇王妃,你得是属猴的吧,让我们一顿好找!”金岩最后几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脸色气的铁青。
他千算万算,就没想过堂堂王妃会爬树!
“属什么猴,赏月不行吗?”云祯没好气道。
“潇王妃如此牙尖嘴利,不知到了阴曹地府见了阎王,还会不会如现在这般能说会道!”
“你杀我也算是给阎王爷冲业绩,不妨留个名,等我下去后跟阎王爷多美言你几句,让他唤牛哥马哥请你下去坐坐,简单喝个孟婆汤。”
金岩面部狰狞,“满嘴胡说八道!”
“来人!”
“在!”
“把人给我弄下来!”
“是!”
一行人领命,作势便要爬树。
“等等……”云祯悄悄从袖口处扯下一颗珠子,藏在手心,又假意伸进衣襟处,再拿出。
“我这有粒丹药,剧毒。”她将珠子捏在大拇指和食指中间,朝众人晃了晃。
“我知道你们要取我的血,但若我服下这粒毒药,我的血液里也会有毒,这样,你们还取血吗?”
金岩不屑哼了一声,“你以为我还会上当?”
“试试?”云祯仰起头,张开嘴巴,作势便将手里的珠子放进口中。
“啊……”
“等等!”金岩慌了神,他终究不敢赌。
云祯不慌不忙的将珠子从嘴里拿出,“怎么?你不是不信吗?”
金岩面露迟疑,通过短时间的接触,他知云祯是个诡计多端之人,他本不该去信,可他又不敢赌。
若那真是毒药,云祯服下后,血自然也无法用。
到时候孟相怪罪下来,他必死无疑。
纠结之际,背后不远处传来一道拍手声。
“啪啪——”
“不愧是潇王妃,确实是个聪明人。”
云祯虎躯一震,这声音……是孟相!
三年里,她曾在宴席上见过孟相,因祖母的死使她备受打击,心里复仇的欲望浓烈,她将孟相的脸以及声音,全部刻在脑子里,发誓一定要报仇。
现如今,仇人就在眼前,让她怎能不恨?
“老匹夫!”她狠狠的骂了一句,“果真是你!”
金岩一听,气愤的拔出腰间长刀。
“哎……”孟相走到树下,伸手将金岩拔出的刀又按了回去,“当心别吓着潇王妃。”
“我不会让你得逞,大不了鱼死网破。”
“咳咳……”孟相接连咳嗽几声,“潇王妃,老夫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呸!”云祯啐了他一口,“我与你没交易可谈!”
“潇王妃难道不想知道,三年前是何人害死的云老夫人?”
言语间,孟相悄悄朝金岩比划了一个手势。
金岩心领神会,悄无声息的没入黑暗中。
云祯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恨不得将孟相与常岳千刀万剐。
孟相则继续游说:“那日害你祖母的人,是常岳,老夫曾几次劝说,可常岳早已被杀意冲昏了心智,听不进去老夫的话。”
“你俩一丘之貉!”云祯叱了一声。
孟相浑浊的双眼闪过一抹狡黠,“潇王妃可别误会,老夫可从未起过杀心,是常岳服下不死神药一事怕被人泄露,才动的手,老夫当时可是劝了好一阵。”
云祯明显不信孟相嘴里的这套说辞,但令她震惊的是,常岳竟然也吃了?
难怪常岳会心甘情愿替孟相卖命,原来是有利可图,企图分一杯羹。
还不待云祯细想,金岩已攀爬至她背后的大树上,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纵身一跃,来到云祯身后,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手里的珠子夺了去。
在看清只是她衣服上的珍珠时,金岩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伸手掐住她的脖颈,恨不得当场捏死她。
全程动作行云流水,几乎是在刹那间完成。
云祯还来不及反抗,已被金岩掐得快要窒息,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不停拍打金岩的手臂,试图挣脱束缚。
孟相见状,笑的奸佞,“把人带下来,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