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则言回想片刻,“臣自双腿瘫痪以来,寻遍各种医治之法,这法子,也道听途说过。”
庆帝冷哼一声,“不死神药?简直天方夜谭!为这等虚无缥缈的传说,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取心,简直狂妄!”
“孔卫?”庆帝叱了一声。
“微臣在。”
“你且去查,这些死囚是为何出现在城郊,死之前是否被人挖去心肝,又是谁处置的这些死囚!去查,给朕查!”庆帝气急败坏。
“是!”孔卫领命退了出去。
庆帝依旧怒不可遏,敢在天子脚下动土,是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况且,能从刑部拿人的,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此人要么身居要职,要么权势通天。
试问,这样的人获得不死神药,他想干嘛?肯定是蓄谋皇位已久,意图谋反。
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庆帝能联想到的第一人,便是孟相。
白骨的时间约有三年之久,孟相这三年内,病情确实有所稳定,一切也都对得上。
一旁的林则言暗自窃喜,此事已成功一半。
待大理寺那边有了结果,不管孟相推谁出来当替罪羊,怀疑的种子都已在庆帝心中种下。
庆帝一旦忌惮孟相,自然不会着急立二殿下为太子。
庆帝没了继续下棋的心思,命贺公公唤来钦天监监正,挥退了林则言。
林则言从养心殿出来,云祯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
二人又一同前往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谢恩,这才乘坐马车返回王府。
车厢内,云祯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王爷高明。”
“比起说二殿下谋反,不如说扶持二殿下的孟相野心勃勃更有杀伤力,皇上可以接受大庆国姓林,可一定接受不了大庆国改姓孟。”
林则言下巴微扬,“这只是开胃菜,孟相以后的路,可不会太好走。”
云祯赞同的点了点头,又突生疑惑,“对了王爷,那些白骨,你是从何处弄来的?”
林则言想了想,“这得从三年前说起,常岳取了那些死囚的心脏后,又扔回了乱坟岗,随意用土掩埋,他们不会想到,我又命虎卫将那些尸体挖出来,埋在了城郊的荒山上,那里鲜有人去,不会有人察觉。”
“所以,报案的人,也是王爷安排的?”云祯问。
“报案的自然是附近的村民,我只是让虎卫乔装成百姓,说那座荒山上藏着稀世珍宝,贪财之人,自会上山寻之,发现白骨,也是情理之中。”
“我还有一问,正好是四十九具尸体?”
“这倒不假,孟相练的,便是那不死神药。”
“世间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林则言轻轻摇头,“尚不知晓,至少这三年里,孟相的病情没再恶化。”
云祯闻言陷入沉思,这事确实蹊跷。
“宋贵妃可跟你说了什么?”林则言问。
云祯回过神,“王爷放心,我只字未提今日入宫的目的。”
“嗯。”
话落,二人归于沉默。
良久,林则言似是下定某种决心,在马车驶到一半时忽然开口说道:“我今后打算恢复正常人的模样,你觉得如何?”
云祯一惊,“王爷不再装下去了?”
“嗯。”林则言点头,“之前是为了逃避婚事,现在既已成婚,便没必要再装下去。”
而且……
林则言瞥了眼云祯,又快速收回眼神,他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云祯面前。
云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既如此,也好,走路也确实方便些。”
“你就没有别的要说的?”林则言试探问道。
“别的?王爷指什么?”云祯头上浮现一个问号。
林则言内心一紧,纠结半响,问道:“我像个正常人一样,你就没有别的想法?”
“当然是替王爷感到开心。”
“还有呢?”林则言屏住呼吸,等待云祯的回答。
“也替我自己感到开心。”云祯道。
林则言心跳如雷鼓,“替你自己感到开心?是……”
是因为嫁给我而开心吗?
林则言及时顿住,没敢问出声。
云祯扫了眼林则言坐着的轮椅,“当然,王爷有所不知,你这轮椅又重又大,每次我推你,都得费不少力。”
“……”
“在平地上还好,若是遇到上坡,可真能把人累个半死。”
“……”
“王爷打算自己走,我也不用再费力,自是开心。”
“……”
林则言一句话也不想与云祯多说,他有时候真搞不懂云祯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他们二人在一起相处也有三年之久,云祯对他就没有旁的感情?
是云祯真的心无杂念,还是他没有吸引力?
林则言越想越气,紧闭双眸,沉沉呼出一口气。
云祯察觉到气氛不妙,不知又是哪句话惹这位主生气,只能害怕的往旁边挪了挪,心里默默祈祷自己平安无事。
……
永春宫的领头太监小跑着进入正殿内,神色慌张道:“不好了贵妃娘娘,前殿来了消息,皇上下旨,让五殿下随二殿下一同前往江州治旱。”
“什么?”宋贵妃惊愕的从榻上站起,“可是潇王与皇上说了什么?”
“奴才问过前殿伺候的几位公公,他们说潇王只是与皇上下了几盘棋,期间也并未聊及其他。”
“不是潇王?皇上今日还见过谁?”
“大理寺卿,孔卫。”
“孔卫?他来宫中做什么?”
“据前殿侍奉的公公说,今日在城郊挖出一堆白骨,足足四十九具,好像是刑部大牢里的死囚,有人为了炼制不死神药,取心入药。”领头太监一一陈述。
宋贵妃忽觉大脑一阵轰鸣,普天之下,能做出这种事的,恐只有孟相。
而朝中官员皆知,孟相一直是二殿下的亲信,皇上自然也知晓。
若此事是真的,皇上定会生疑孟相的用意,担心对方会威胁皇位。
如此一来,本该属于二殿下的太子之位,皇上也会慎重考虑。
宋贵妃精神恍惚的瘫坐在榻上,她千防万防,没防上孟相这层。
许久,她讷讷的回过神,挥手示意一旁的掌事嬷嬷,“命人传二殿下进宫,本宫有话要与他交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