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水儿摇着头看了看嬴莲说:“莲儿,别哭了,事已至此,哭也没有用的,现在想保住这条命,只有一个办法。”
嬴莲听见赢水儿这么说,似乎看到了希望,连忙拉着赢水儿的衣袖说:“水儿,你快说,还有什么办法?只要能不死,怎么样都行。”
赢水儿咬了咬嘴唇,说:“继续设法找出皇上,只要皇上平安,我们就会平安,皇上如果出了事,就谁也保不了我们了。”
嬴莲听完水儿的话,原本兴奋的脸上,又表现出一阵失望,落寞的说道:“说的容易,天下这么大,就凭我们两个女人,怎么找嘛?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向大祭司领罪好了,大祭司一向仁厚,我们此次情有可原,也许大祭司会放我们一马。”
赢水儿摇了摇头说:“这次的事件太大了,就算是大祭司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就算不要我们的命,我们下半辈子恐怕要在牢里度过了,与其如此,我宁愿赌一赌,只要能找到皇上,我们就会没事的。”
“可是万一找不到呢?人海渺茫,你要去哪里找?”嬴莲摇摇头说。
赢水儿低头想了一下说:“去找就总会有希望,不找就直接放弃才真的是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嬴莲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摇着头说:“你若执意如此,也不必勉强,要找你自己找,与其做这种机会渺茫的事情,我倒宁愿回去了向大祭司多求求情。”
其实在嬴莲的心中,除了认为找寻到夜君言有机会太过渺茫以外,对于夜君言神智不正常这件事,嬴莲也是非常介意的,之前在夜君言讨要食物的时候,嬴莲就已经感觉到夜君言太麻烦了,当时就开始有些后悔接下这份差事。
所以与其说她是认为没有希望找到夜君言,不如说他根本就不想去找,因为在他看来,像夜君言这样神智不正常的人,就算找回来,他也随时可能会发疯再跑掉,之前如果有一大队人马跟随着倒还好说,强拦也能拦住,走丢了还有很多人一起找,可是现在就剩下水儿和自己,这么两个弱女子,就算找回夜君言,没有力气看的住他,那又有什么用呢?
这些话嬴莲虽然没有直接明说,不过大致意思已经表露出来,他相信以赢水儿的冰雪聪明,一定早已明白,他希望赢水儿明白他的苦衷和坚决的态度之后,能够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一起回去求大祭司,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机会。
可是显然,赢水儿又一次让他失望了。只见赢水儿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嬴莲看了很久之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哎,莲儿,你的心意和想法我都明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皇上一个人,流落在山野之间,他的心智现在还有问题,如果没有人在一旁帮助他,就算他能躲过追杀,恐怕早晚也会饿死,或者遇到猛兽。”
“可是就算这样,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皇上士昭宣国的皇上,失踪也是在昭宣国失的踪,就算赖也赖不到我们我们两个弱女子的头上,不是吗?”嬴莲一脸不甘的说道。
赢水儿叹了口气说:“莲儿,人各有志,你真的决定要走,我不拦你,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如果你要回去见到大祭司,千万不要和大祭司说你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否则大祭司就算本来想放你一马,恐怕最后也会要了你的命,你一定要记住!”
嬴莲也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我早就知道你的固执,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没人比我更了
解你,可是我还是不停的争取改变你的想法,因为我不想让你死,我想救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明白,我很明白,但我希望你也能明白,这也是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夜君言,找不到夜君言,你我就注定是两国的罪人,我言尽于此,回南疆路途遥远,你要走的话把这点干粮带上吧。”赢水儿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嬴莲,油纸包里面包的是两个干粮,是临行之前赢水儿的母亲亲手做的,交给赢水儿,让水儿在路上吃的。
嬴莲犹豫了一下,接过干粮说:“你真的决定了?不跟我一起走?没有了食物你怎么办?”
赢水儿莞尔一笑说:“你放心吧,山林中,有水果也有野味儿,也许下次再看见我,我会比现在更胖说不定呢。”
嬴莲叹息着,将干粮放进囊中转过身准备离开,刚抬脚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再次问道:“水儿,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一下,我可以等你。”
赢水儿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说:“我不会改变主意的,你快走吧!脚程快一点的话,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应该可以走到前面的小镇上,祝你一路顺风。”
“唉。”嬴莲再次叹息的摇了摇头,转头向南江方向走去,这一次没有再回头。
一个人自私或者无私,真的不是由性别来决定的,看似粗豪的男人中,也有小肚鸡肠者,而看似柔弱的女子,也有许多无畏无私的人。
毫无疑问,嬴莲不属于这种人,他因为认为事不关己,就可以没有责任,觉得麻烦,就放弃寻找一个行走在死亡边缘的人,他为自己的一点私心而罔顾国家的利益,当然,有人会觉得,一个小女子,就算留下来又能,有什
么作用呢?他也只不过是想求生而已。
可是她为了自己求生,却竟然忍心拿走别人求生的食物,就算这食物是别人送给他,此时此景之下,如果他哪怕只有一点不自私,也许就不会就伸手接着些干粮,或者说至少可以分一点出来,两人平分,可是他担心自己路上不够用,也就没有再多说,而是默默地接受了别人无私的牺牲,只为了求得换取自己的生存。
赢水儿看着那熟悉却已越走越远,渐渐消失不见的身影,嘴里默默的说道:“但愿你此去,一切安好,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诚恳的向大祭司求情,千万不要乱说不该说的话。”
赢水儿说完,闭上眼睛默默祷告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向四周望了望,突然觉得大脑一片眩晕,估计是在地上坐久了,猛然起身,导致的气血翻腾。
赢水儿再原地站了一会儿,揉了揉太阳穴,觉得稍微好一点了,便转身往刚才看到的那条小河边走,他想洗把脸清醒一下,然后再看看要去哪里找夜君言。
当游水而来到小河边,蹲下想要洗脸时,看到了水中的自己,,缭乱不堪的头发沾满了汗水和泥巴,嘴唇也已有些干涸了,看着水面中的自己,赢水儿不禁一阵伤感。
伤感过后赢水儿捧起一捧水,向脸上拍去,洗完脸正要起身时,脚下一滑,整个人一下子重心不稳,跌进了河里,南疆之人,皆不善水,赢水儿也不例外,骤然落水的赢水儿由于紧张在水中随着扑腾着,幸好河边生长着许多大树,大树上爬满了藤蔓,有些藤蔓垂入了河中,赢水儿在扑腾的时候,顺手抱住了一只,便像是拉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拉住不放,幸好河水并不深,再加上拉住的藤蔓
的关系,赢水儿借助自己有微薄的力气,勉强爬上了岸。
但是赢水儿此时,浑身已经湿透,夜幕也渐渐开始降临,而且又是在山林之中,四周的空气渐渐变得异常冰冷了起来。
此时的赢水儿再也支撑不住疲累的身体,瘫坐在河边,呜咽了起来,想着自己的无助和无力,想着自己什么事情都办不了,想到还没有找到夜君言,自己却先弄了个全身湿透,赢水儿开始不断的骂自己没用,越想就越觉得伤心,哭泣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夜色渐渐降临,树林清冷幽静,赢水儿的哭声就像暗夜中的森林精灵,在唱着哀伤的歌声,声音传出了很远很远。
直传到了熟睡了一下午的夜听言的耳中,经过一下午的休息,夜君言原本就已经就有些朦胧想要醒来的意思了,而夜君言藏身的那个山洞,就在小河边不远的坡上,哀伤的哭泣声,传进洞中,加速了夜君言的醒来。
夜君言伸个懒腰,发现施展不开,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藏在洞里,于是探出头,四周看看,见没有人在附近盘旋后,这才放心地探出身子,双手朝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接着便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婉转哀伤的抽泣声。
夜君言撅着嘴皱了皱眉,脑袋一歪好奇的循着声音方向走去,快走到河边时,看到一个女子披头散发,浑身上下全都被水打湿,正坐在河边抽泣,夜君言像个顽皮的孩子似的躲到一旁的大树后面,偷偷看向,那浑身是水的女子。
月色朦胧,再加上赢水儿浑身湿透,头发也散落下来,夜君言离得又远,一时间看不清那女子模样,只是看对方哭得那么伤心,心下不知怎么生出些不忍来,躲在树后,静静地看着那哭得伤心欲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