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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真假公主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锦想要解释。

    谢知晏眼睛一亮,“那就是喜欢?”

    云锦:“……”

    她坐直了身子,缓过神来才无比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一字一顿,极力平静道:“我是个嫁过人的女子,晏哥哥,喜欢我,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

    “可我想与你在一起,本也不是为了什么好处。”

    “锦儿,若当初我早些,再早些见到你,是不是如今就会不一样了?”

    谢知晏眸底划过了一抹失落的神色,但很快,这一抹失落便被坚决所取代。

    “我父亲只有母亲一个妻子,府中再无妾室,大伯家亦是如此,他们常常教导我们这些小辈,无论是为人臣,还是为人夫,都该忠贞不二。”

    他说着,抬眸格外认真的望着她,仿佛要将她装进那双饱含深情的眸子中。

    “我谢知晏,这辈子,认定你了。”

    “锦儿,也许我今日这一番话有些唐突了,但至少……给个机会?好吗?”

    云锦抿了抿干燥的唇瓣,舌头抵了抵齿关,抬眸看了看他,又敛下眸去。

    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得更快了。

    头上朱钗上的花饰轻轻晃动着,微凉的风掀起了小窗的帘幕,似乎想要一窥其中的光景。

    袖子下,五指收拢,逐渐攥紧。

    她终于,微乎其微地,点了下头。

    一瞬间,灵台清明。

    谢知晏不受控的扬起嘴角,整个人倾身过来,将她严严实实的抱了个满怀。

    云锦的下巴被迫抬起来,抵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她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他会这样的激动,甚至失了平日的稳重。

    “我好开心。”

    男人的言语间藏不住的笑意和满足,仿佛,他此刻怀中所拥抱着的,是他所拥有的一切。

    云锦刚开始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时,抬手,环抱住了男人精瘦的腰际。

    她闭上眼睛,释然一笑。

    经了北漠这么一遭,她竟忘了,她是云锦啊。

    云锦,从不会畏首畏尾。

    她敢恨,亦敢爱。

    该死的人,该杀的人,从不是她。

    钟粹宫内,芸贵妃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战,她抬手摸了摸眼角,这两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眼皮跳的厉害,好像有什么极为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就在云贵妃这般想着时,侯公公自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娘娘,谢知晏今日去了黄府,言语间对黄老夫人多有威胁,黄老夫人那边被气坏了,谢知晏走后没多久,她就在回去院子的路上摔了一跤,好在有嬷嬷及时的扶住了,可还是被吓得够呛,这会儿躺床上起不来了。”

    侯公公边禀报着,边小心翼翼地瞧着芸贵妃的脸色,言语间也渐渐地低下了声去。

    “陛下那边知道吗?”

    芸贵妃蹙眉,面色隐隐不悦。

    侯公公这次全都问清楚了才敢来禀报,回答的自是快了许多,“陛下该是还不知道。”

    芸贵妃舒了一口气,对着宫女勾了勾手,那宫女即刻会意,拿了件薄衫过来,披到了贵妃身上,又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陛下金口玉言,圣旨已下,他便是再挣扎也无用,你继续派人盯着,直到宛宜顺顺当当的出嫁前,本宫都不想出任何的差错。”

    “是,娘娘。”

    芸贵妃想得自是极好,只是她忽视了,此番她算计的是谢知晏,却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裴望慈。

    谢府。

    在云锦剥了小半盅葡萄,一粒一粒喂到了谢知晏的嘴里后,男人终于不情不愿地将那封“约见帖”给写好了。

    斩星苦哈哈地坐在两人脚边的小凳上,将那只被挤干了的墨斗鱼放回了木桶中。

    苓俏同样蹲在斩星身边,看了看那奄奄一息的墨斗鱼,又瞄了眼字条上的黑色墨迹,笑的一脸奸诈。

    “收一收你脸上的笑,好吓人。”

    斩星翻了个白眼,刚想起身,把装着墨斗鱼的木桶给搬走,下一刻就被一巴掌排在了后脑勺上。

    “喂!”

    差点儿被拍到木桶里的斩星回过头去,与苓俏怒目而视。

    奈何苓俏有恃无恐,根本不怕他。

    斩星只能抱着木桶,任由着苓俏跟着,委委屈屈的走了。

    这边,见谢知晏终于屈尊降贵、勉为其难的写完了这约见的字条。

    原本快到送到男人嘴边的葡萄被圆滑的丢到了盘中,云锦拿过字条,上下看了看,越看越是满意,赶紧将字条折叠好封在了小筒里。

    可一抬头,就对上了男人幽怨的目光。

    云锦:“……”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小锦儿这用完便扔的本事实在是炉火纯青呢。”

    男人阴阳怪气的说着,活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我没有。”

    她这辩驳格外的苍白无力。

    谢知晏还想说些什么,然而,云锦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抓了一粒葡萄就塞到了他手里,而后便起身,对站在远处的夜三招了招手,“将这封信送到华阳公主手里。”

    若是寻常人,想将这信送到华阳公主手中,自然是异想天开的。

    但北府卫渗透在各府门庭,想要将一封信送进宫去还不是什么难事。

    夜三没注意到大人的神色,接过信便十分迅速的去办了。

    “他们倒是都很听你的话。”

    谢知晏轻哼了一声。

    云锦坐在他身边,笑道:“你不会生气了吧?”

    谢知晏转过身子,“我早就料到了。”

    “嗯?”云锦有些疑惑。

    谢知晏却抬起她剥了许久葡萄的手,放在手心用帕子一下下擦拭着,“我初进北府卫时,还只是个小旗,但那时候你的名声已经在北府卫中传开了,这些个小子年纪不大,谁都看不上眼,却唯独你,他们讲到你在紫荆关的功绩时,都赞不绝口。”

    “从前见不到你,如今却能隔三差五的便见到,跟做梦似的,这些个小子表面上什么都不显,心里都高兴坏了。”

    云锦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自己三年未曾出现在人前,还有人记着呢。

    “所以说啊,你要是能常来这儿,他们保准儿能高兴坏了。”

    云锦:“……”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就是为了这么句话。

    云锦笑着歪了歪脑袋,故作思考状,“哎呀,起先我还将某些人当做是哥哥呢。”

    “没想到这哥哥不但心思不纯,说话也总是拐弯儿抹角的。”

    谢知晏轻笑一声,任由她调侃着,也不回避,反而直白道:“是啊,我就是动机不纯。”

    “不过,小锦儿,有些话我是不信的。”

    谢知晏的声音忽然变得神秘起来。

    果然,成功地勾起了云锦的兴趣儿,“嗯?什么话?”

    “比如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谢知晏向后靠了靠,却仍拉着她的手,不无无奈道:“若是我等着你上钩,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吧。”

    “好啊,你把我当鱼钓了?”

    云锦忽然扬声道。

    男人神色一愣,紧接着当真去看了看池塘中被喂得又肥又大的锦鲤,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不会吧,你看他们都被喂得那么肥了。”

    “谢,知,晏。”

    云锦咬牙切齿地叫着他的名字,抬手去闹他。

    “喂喂,锦儿,别挠那儿,真的痒。”

    谢知晏笑着,一边躲闪,一边去拉她的手。

    云锦笑的眼睛弯弯的,闻言,却更起劲儿了。

    六角亭中,时不时传来嬉闹的声音,府中还在埋头洒扫的丫鬟小厮们听到了,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府中没有女主人,来来往往的侍卫们又一个比一个严肃,从前也就夕螺姑娘来时,这里还会热闹些,但即便是夕螺姑娘,也不敢这般的嬉闹,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将到了冬日,夜里格外的冷。

    皇城郊外别院中,只余微弱的灯火光亮。

    一辆不起眼的小轿停在了别院的门口。

    赶车的小车夫刚将车停稳当了,便麻利的跳下了马车去叩门。

    三两下后,门扉自内被打开,探出一个脑袋来,斩星左右瞧了瞧,看到那道黑衣兜帽的影子下了马车,这才打开了门,“我家大人等了许久了,请进。”

    那小车夫飞快地点了点头,又转身麻利地伸出手去扶兜帽女子。

    直到她一步步进了门,这大门才又被关上了。

    斩星带着两人跨过二道门进了后园,便停住了脚步,“大人,公主到了。”

    这季节,后园光秃秃的,并没什么奇花异草。

    谢知晏坐在一张小凳上,一袭墨蓝色长裳,面前摆放着一盆火,旁边还有三两柴。

    此刻,他正悠然地烤火。

    “公主,坐吧。”

    那黑兜帽的女子微微一顿,随后点了点头,绕过火堆边的柴,倒是真的坐下了。

    “公主就不想知道,谢某今日约你来此是为了什么吗?”

    谢知晏没去看那兜帽下的女子,只是盯着火盆,漫不经心地问着。

    兜帽下,女子却只是端坐着,也不说话。

    火盆中的柴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谢知晏又拾了两根柴扔了进去,掀起一阵的火花来。

    对面的女子只是微微向后躲了下,仍是没什么反应。

    谢知晏伸出手掌,放在了火盆边,一举一动,看似漫不经心,可说出口的话,却让这小车夫和对面戴着兜帽的女子神情一震,“你们的主子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真诚啊。”

    话音落,小车夫只觉得颈间一凉,待回过头时,已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车夫打扮的小太监即刻便慌了神,可这儿没主心骨儿,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别杀我,别杀我!”

    手心烤的暖和了,谢知晏抬手捏了捏手腕,“你倒是比他有出息些,还能坐在这儿。”

    他说的自然是对面那兜帽之下的女子。

    那女子见自己暴露,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扯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张极为寻常的脸来,“大人好眼力,公主今日来不了了,大人有什么话就同我说吧,回去后我定会一字一句的转告。”

    “啊。”谢知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面色冷凝,“可你算什么东西?”

    “你!”

    话不投机半句多,谢知晏一抬手,那女子还没来得及使出一招半式,就被压着跪在了地上。

    “娘娘想得不错,你果然动机不纯!”

    女子还在不知死活的大声嚷嚷着。

    谢知晏抬眸看了眼压着她的夜二、夜四,两人神情一震,当即反应过来,二话不说便将她那张聒噪的嘴给堵上了。

    别院外,北风呼啸。

    云锦抱着鎏金镋,靠在了巷口屋舍下的柱子边。

    冷风拂面而过,又让她想起了在草原的那些日子,只是……

    她看了眼身上披着的枣红色大氅,只是现在与那时候不同了,自此之后,没人能再让她忍饥挨饿,受那刮骨的冷风了。

    “将军,找到了。”

    夜三的身形悄然落下。

    云锦从柱子边起身,活动了两下筋骨,笑容逐渐放大,“走。”

    京郊小巷内,一场围追堵截很快拉开了帷幕。

    前头的马车一路疾驰,匆忙之下,差点儿撞到别人的家里去。

    “公主,别跑了,今日你跑不掉了。”

    夜影的声音在后方响起,闻言,前方的马车跑的更快了。

    黑夜里,伸手依稀可见五指的街道上,不断的有侍卫冲出,拦住夜影等人的去路。

    然而这些人又怎么会是夜影等人的对手呢,很快,就像是被砍瓜切菜一般横死了一路。

    眼见前方的马车还没有停下来的兆头,夜影直接拿过弓箭,整个人几乎贴着墙面飞奔而去,在马车将要拐弯出了巷口时,一箭射出!

    别院,后园外。

    “公主,许久不见了。”

    在白衣女子等人的护送下,正要离开的华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瞳孔紧缩,猛然回头。

    “怎么会是你!”

    震惊之下,她下意识的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虽是戛然而止,云锦却还是听明白了。

    云锦抱着鎏金镋,一步步靠近,“公主啊,要我怎么说你呢,你的确很聪明,让一个假公主进去见谢知晏,又让一个人假扮你逃跑,故意诱导我们忽视掉真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