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抓到了一个姿色出众的上等货色,土匪头子今日特别得意,在心中打起算盘。
那人虽然衣着平常,可身姿窈窕,性子刚烈,正是贵人最喜欢的那一款。
在加上自己手上那一位,和其他几个普通的,也能卖一大笔银子了。
多亏马受了惊,要不他们也未必拿得下,所以虽人已被捆死,他推门的时候还是心有余悸。
里面出奇的安静,被子的幅度显示下面有人。
估计还没醒。
土匪头子松一口气,仍谨慎地探出手指,轻轻一掀,赫然露出一床被褥。
他脸色一变:“人呢?”
明明被绑还中药了,怎么可能不翼而飞!
身子还未站直,忽有动静传来自床底下传来,“咚”地一声巨响,一根木棍狠狠砸在腿骨上。
“日你娘咧!”
一声咒骂,只见床底下滚出一个人。
那女子虽不知用什么锯开了绳子,可依旧手脚无力,只尽力向那敞开的大门爬去。
土匪痛呼着抱住脚踝,气急败坏指大喊道:“快来人,拦住她!”
外间的人自然被惊动,谁知中药女子虽难以起身,手中棍棒却仍朝迈过门槛的脚踝扔去。
众人吃痛,一时叫骂不已,却只能蜷着身体蹲下。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眼见人已爬到门边,土匪头子歇斯底里地大喊。
叶倾挣扎着,终是被牢牢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好在这些土匪只想尽快脱手,并未真正对珍贵的商品动粗,只骂骂咧咧仍下几句,要将她卖到最下等的妓院,受折磨而死。
然后将随时小刀搜走,结结实实重新绑好,便丢在地上扬长而去。
而那女子,看似气喘吁吁,懊恼不已。
却在确认完四下无人后嘿嘿一笑,松开拳头,一串小小钥匙自手中掉出。
只见她轻而易举地挣开绳子,站起来掸掸身上的土。
活动自如,哪还有一点中迷药的样子?
在这破庙里,叶倾分明听见那些凄切的哭声。
证明这里不止关押着一个像她这被无故掳来的女子,只是土匪人数众多,想神不知鬼不觉救人,自然是需要拿到钥匙的。
此刻外间的喝酒吃肉的土匪哪里知道,小小蒙汗药岂能困住凶猛霸道的叶家内功?
而同样吃了哑巴亏的上京城永安侯府内,陆宁远正呆呆望着水面,目光萧瑟。
遭了火灾的街道上已重现繁华,不少叫卖的小贩和行人穿梭。
叶倾喜静,更喜闹中取静,特地把小憩的地方设在这临界近水的望月阁。
虽是盛夏,他身上却是质地普遍的粗布棉衣,衬得他脸色越发阴沉。
这几日府中下人私下流传的话,陆宁远自然知道:
公侯之家,无论衣饰用度或出行配备,皆有严格规制,若非连体面都维持不得,他断断不会在此做文章。
没了叶倾的嫁妆,仅靠他那点微薄的薪饷,素日鲜花着锦的侯府已是大厦将倾。
不行,全怪自己一时糊涂,起了休妻之心,如今是求也好,绑也好,他一定要将叶倾带回来!
永安侯府和自己,都断断离不开她!
望着陆宁远一瘸一拐而去的背影,隐在阴凉处的人虽看不清容貌,却在树影斑驳间,露出一双极其阴毒的眼睛。
以前她也常站在此处,望着阁楼里那个端庄娴静,令人厌恶不已的身影。
可也唯有在此处,殷红梅才能寻着片刻欢愉。
陆母视她如无物,陆宁远三心二意,在这府里她说话甚至无人搭理,浑似不存在一般。
而叶倾呢?
所有人都认为的大家闺秀,完美到每一步都向丈量出的一般精准,从不失态,云淡风轻。
摆出这样假模假样的派头,那么了不起,还不是被自己抢了男人,夺了身份,只能窝在这破旧阁楼里,哪还有一点侯府主母的姿态!
所以在滨州城外,看着陆宁远下体受伤,形容凄惨,自己才会脑中涌起一阵血腥,潮热,窒息和不可置信吧?
“你这个蛇蝎毒妇!”
“身为女子立世,做符合男子利益就会被冠上贤良淑德等美名,一旦不符合,便是心狠手辣,蛇蝎妇人!”
却见叶倾只拂拂下摆的灰,抛下几句冷冽话语便走:
“所以你这句毒妇,我受之无愧。”
殷红梅从未想到,叶倾当真可以通通舍弃!
陆宁远也好,侯府也罢,当真全不在乎!
不可能!
自己说服自己忍受,可此时在叶倾毫不在乎的态度上,看清了自身犹如跳梁小丑一般!
“你分明是攀上北辰王这个高枝了!否则怎么可能放弃侯府!”
为了维持住心中的信念和高傲,殷红梅不顾一切吼道:
却见叶倾头也不回,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这摆明不屑回答的磊落磨样,令殷红梅双眼嫉恨到猩红,却犹在自言自语:“不可能,骗人.”
仿佛在说服别人,又仿佛在说服自己。
身后士兵面面相觑,这侧夫人难道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