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北辰无力喘息,喉咙像火烧一样,浑身一点劲也没有,半句话都说得艰难,却依旧努力解释着。
破碎的话语落在耳中,叶倾心头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如此。
皇家向来视双生子为不详,为防孪生相轧,默认将幼子一出生就摔死。
自古因生了双生子而失宠的妃嫔不少。
而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母族势力强大,冒险将小儿子留下来,偷偷抚养见不得光的深宫里。
当时的大雍已千疮百孔,骨肉相残,宦官争权,奸佞横行,内有党争,外有强敌。
皇子因骨肉相残相继离世,就连牧北辰也因党争而死,深宫里的小儿子郁峥才被偷梁换柱,得见天日。
叶倾的手微微颤抖着。
只见怀里的人额头冒着冷汗,声音低哑,微不可闻道:“牧郁峥。”
我没骗你,我真的叫郁峥,牧郁峥。
叶倾转过头,见他脸上泛着一抹不正常的酡红,原先微凉的手掌也变得灼热滚烫起来。
果然,还是发烧了!
伸出食指将衣襟挑开,松松垮垮的白布已被暗色粘稠液体侵浸,伤口发炎的速度比叶倾预料的更快。
照这样下去根本坚持不到下山。
还好,自己方才已找到办法。
万幸,叶倾得意地叉起腰:自己方才可是有重大发现!
没走多远,牧北辰就被硌醒了,这里的床板凹凸不平不说,还老是撞上礁石般颠簸不定。
不对,这哪里是什么床板!
睁眼只见自己正躺在一张歪歪斜斜的竹筏上,用来捆扎的藤蔓看着马上要散架,竹节上的凸起正不断扎着自己,大小不一,长短不齐,上面还挂了个葫芦水瓢,显得不伦不类。
而叶倾正把藤蔓放在肩膀上,艰难地拖着自己,从牧北辰的角度刚好看到汗水浸透的后背。
顶着烈日炎炎,肩上还拉着一个人,叶倾很快就感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身上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都酸疼难忍,摇摇欲坠,仿佛随时能散落一地,让她分崩离析。
放,放我下来,牧北辰想说,可开口却变成:“水”
嗓子实在太疼了,身体各处都有一把烈火在烧,素日健壮如牛的将军如今已然变成一只小趴菜。
叶倾被那粗哑的嗓子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满地抱怨道:
“你也太重了!”
水流的潺潺声传来,牧北辰侧头一看,风中含有的湿润立即轻抚在燥热的脸上,不由舒服地张了张嘴。
原来如此,叶倾方才发现了河流和这一丛青竹,所以打算扎了竹筏顺流飘下。
果然聪慧,眼下再没有比这更省力的方法了。
只是
牧北辰看了看身下的佳作,总感觉一下水马上就会散架。
一慌神地功夫,叶倾已舀了河水走回,冰冰凉凉的,牧北辰整个脑袋都埋在水朴里,如牛饮水。
叶倾只好再去舀了一勺,却只是拿在手上,看她衣襟上还有些水痕,明显是刚喝饱了才上去。
牧北辰立即警惕地望着她。
怕疼?
叶倾不由眯眼笑了笑,直接一水朴淋在他的胸口之上。
恶魔。
疼痛使牧北辰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感觉一股凉意在胸口散开,不算柔嫩的手指轻轻聚拢,挤出伤口的血水后,一股辛辣刺激的液体直直倒在伤口上。
强烈的剧痛从胸口蔓延到全身,仿佛有千万根刺向自己,逼得牧北辰在痛苦的闷哼声中再次醒来,全身肌肉紧绷,脸也皱成一团。
他真的怀疑对方在报仇!
却见叶倾满意地拍拍手,所幸马背上还挂着一点烧刀子,经过清洗消毒,怎么也能坚持到第一个渡口。
她出发前可是仔细研究过地图的好么?
风渡口就在这条河的下游,之时究竟第几个渡口,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几乎被送上天的牧北辰,感觉到叶倾要把竹筏拉入水中,赶忙虚弱道:
“重,重新固定。”
叶倾看了看快散架的竹筏,等牧北辰缓了好一会儿,才吃力挪了下去。
在牧北辰的指挥下把边角修建得干净整齐,重新捆绑结实得像小船时,天已黄昏。
叶倾也累的瘫在地,感觉自己简直被汗水腌制透了,又不好意思当着一个大男人的面清洗。
可不等她休息一下,只听上流传来一群人说话的声音:
“大当家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对啊,这次听说剿匪的人大有来头,是个什么王?”
“北辰王。”另一个人不耐烦地打断他:“不如咱出去看看?”
叶倾与牧北辰面面相觑,完蛋,留守此地的土匪准备冒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