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骞?这人本宫没有印象。先生可知此人现在何处。”
东方朔摇头道:“在下只知有此人,并不知他在何方。如今匈奴单于冒顿已经控制了大汉边境东北部、北部和西部大部分地区,建立起了统一的主政权。拥有了强大的军事器械。而且以西域作为军事上的据点和经济上的后盾,大汉要想与之正面对抗,谈何容易?西域有个大月氏,不知道殿下可知道?”
刘彻道:“略有耳闻!”
东方朔接着道:“大月氏被匈奴压制多年,是不得已西迁至西域的。乃匈奴之世仇。殿下可派人与之联络。和其夹攻匈奴,让匈奴腹背受敌,方可圆皇帝陛下心愿。”
刘彻拍案叫绝,道:“此计甚妙!”
东方朔继续道:“张骞者,张,长,长驱直入,弓,兵器也,同攻。骞,策马边塞也。殿下找到此人。当可建奇功!”
刘彻心悦诚服,向东方朔弯腰行礼道:“谢先生指点!”
东方朔回礼道:“能为殿下效力是臣的本分。”
刘彻立刻吩咐公孙贺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回去后立刻安排人去寻找这个叫张骞的人。”
东方朔道:“殿下也不要太心急。万事都讲究一个时机。时候未到,一切都是惘然。”
果然,这一找就是三年。直到刘彻登基为帝,这个张骞才出现。这是后话。
这东方朔十二岁学书,三年就学通文史。十五学击剑。十六学《诗》《书》。十九学孙吴兵法,精通文史,奇智多谋。与之交谈刘彻受益良多。隐隐有尊其为师长之意。
从东方朔住处出来,刘彻仍然心情激荡,心绪难以平复。要攻破匈奴,远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不管找不找得到张骞,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父皇这些年派遣了无数细作前往匈奴都无功而返。看来,大汉的高手想要接触到冒顿单于的核心机构比登天还难。只有从他内部出手才有希望攻破他的防线。极乐门门徒遍布天下,中间不乏有大汉之外的国人,也许师父有办法。
思虑至此。他取出一块雕刻着老鹰的玉牌递给公孙贺道:“你拿着这个玉牌去一趟天香楼,交给天香楼的老板。”
这块玉牌原是楚宁楠赠与王侄的。而后王侄转交给了刘彻。
公孙贺二话不说,接过玉佩就出宫去了。刘彻见他虽然好奇却没有询问缘由,十分满意。他需要的就是这种只做实事,不谈是非的部下。
公孙贺去了天香楼办好了刘彻交待的事情,立刻又安排人到处张贴榜文,寻找这个叫张骞的人。只可惜,人海茫茫,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边刘彻回到椒房殿见过王侄,王侄打趣他道:“这儿子大了,有了媳妇忘了娘,一出门就是一整天。”
刘彻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笑道:“怎么会?母后,今日儿臣是遇到了一位有趣的高人。此人博古通今,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通天测地之能。儿臣跟他请教学问去了。所以才回来晚了。”
王侄惊讶道:“是吗?何人能让我儿如此看重,快说给母后听听。”
当王侄听到刘彻说东方朔为陈娇测字,测出金屋藏娇四个字时,王侄也为之动容。想当年白云寺老禅师不也是能看破鬼神,预测未来?只可惜后来王侄做了皇后之后,几次上白云寺还愿,寺里人都说方丈云游仙境去了,不知归期。想不到世间还有东方朔这样的人物。
而后刘彻又说到东方朔送了他满屋子治国之道的建议时,王侄莞尔一笑道:“这人十分有趣。”
刘彻笑道:“是,此人谈吐幽默诙谐,相处起来十分愉快。”接着又说起他举荐张骞出塞的事。
王侄忍不住惊呼出声:“张骞,他举荐张骞出塞?”
刘彻奇道:“母后知道张骞?”
王侄自然知道张骞,历史上有名的丝绸之路开创者。她如何不知道?可是,她无法向刘彻解释。
她尴尬的笑了笑,勉强解释道:“母后还未入宫时邻家有个孩子名叫张骞。只是时隔多年。那孩子早不知去向了。”
刘彻信以为真道:“那儿臣要公孙贺着重去母后的家乡找找。”
王侄扶额。
最后刘彻说到东方朔观察到帝星即将陨落,不由黯然神伤,再次询问王侄道:“母后,父皇他 ……”
王侄含泪摇头。
刘彻叹道:“母亲以为帝星旁边的那颗最大最亮的星星指的是谁人?”
王侄握住刘彻的手道:“孩子,你还不够成熟。还没有承担起整个江山的力量。你要相信你的祖母。她只会帮助你,让大汉更加繁荣昌盛!”
刘彻看着王侄,母亲的通透,祖母的强悍,都让他感觉到后宫女人的厉害。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还是年轻了。确实需要历练。
于是,他很认真的对王侄道:“母后,您放心!儿臣知道怎么做!儿臣不急。儿臣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王侄又是欣慰又是心疼。这还是个孩子,在她那个年代还是个刚上初中的学生。可如今,她的十三岁的儿子就已经在准备承担整个天下的责任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把儿子拉入怀里。以后,拥抱他的机会会越来越少。他的儿子,成人了!
刘彻被王侄抱得怪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母后,儿臣已经是男子汉了。”
王侄揪了揪他的耳朵,笑道:“你就算八十岁也是本宫的儿子。”
刘彻只得老老实实的道:“母后所言极是!”
椒房殿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此时蔷薇进来禀报说王儿姁携子求见。
刘彻大喜,他与王儿姁的几个孩子关系最好,尤其是刘寄,小时候特别亲厚。
王侄笑道:“快快请他们进来。”又笑着对刘彻道:“下个月皇太后生辰。皇上仁孝。特意将他们都召回宫,一起为你皇祖母暖寿!这些兄弟你也多年不见了。正好一起聚聚!”
说话间,王儿姁已经进了椒房殿。看到王侄忙跪下行礼道:“臣妾王儿姁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王侄一把拉起她道:“自家姐妹,何必拘礼?快快请起!”
王儿姁又给刘彻施了一礼道:“太子殿下。”
刘彻方才回礼道:“见过姨母!”
那边几个小的跟王侄见礼后,都围了过来。
刘彻笑道:“姨母与母亲叙话,侄儿带众位兄弟宫里逛去!”
看着他们兄弟和睦,王儿姁十分欢喜,笑道:“去吧,”又对王侄笑道“彻儿长大了了。很有皇太子的风范。”
王侄也笑道:“这孩子在外面历练多年,确实懂事多了!”
又拉住妹妹仔细打量道:“我们姐妹也有半年不见了。妹妹可还安好?”
王儿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忙道:“妹妹什么都好。就是担心皇上。皇上他?”
王侄道:“皇上很好,你不用担心。孩子们封了诸侯王就必须去封地。祖制如此,本宫也没有法子。皇上原打算留你在宫里,但孩子幼小,离不开母亲。离别也是没法子的事。再说其他的封王的后妃都随儿子去了封地。皇上也不能厚此薄彼。只是委屈了妹妹。”
原来汉景帝因为身体原因,想着自己儿子众多,都留在身边担心他们难免有非分之想!他不想刘彻的储君之位有任何威胁。就在几个月前给所有的儿子封了诸侯王。他也害怕子少母壮。后妃怂恿儿子夺嫡。索性让她们都跟着去了封地。
景帝的苦心王侄十分明白,她知道汉景帝时日无多,早日免除后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王儿姁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她摇头道:“姐姐,妹妹不委屈,这是迟早的事。妹妹就是舍不得姐姐,舍不得皇上!”
王侄拉住王儿姁的手,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姐姐知道,只要有机会,姐姐就会让皇上接你们进京!你看,每个节日都回来住个一两个月,皇上生辰也回来住一两个月,皇太后生辰再回来住一两个月,姐姐也要过生辰呢,这么一算下来。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京里了。”
王儿姁破涕而笑,明知王侄在说笑。心里也舒坦了很多。
这里两姐妹互诉衷肠,那边兄弟几个也相处融洽。几兄弟天黑了才散。
分别时刘彻笑道:“今日你们先安置,等明日我带你们去见一个好玩的人。”
众兄弟十分好奇,追问是什么人。刘彻神秘的笑道:“明日自见分晓。”
送走了众兄弟,刘彻叫了一个寺人过来,安排他明日一早把郭舍人带过来。
第二天大早,郭舍人就在椒房殿外等候。
刘彻看到他就问道:“怎么样?考虑清楚没有?”
郭舍人跪下道:“奴才愿意终身服侍太子殿下。不过 ……”
刘彻道:“哦?你还敢提条件?说出来本宫听听。”
郭舍人吓得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但仍然把心一横道:“奴才的师父把奴才抚养成人,没有奴才就没有了依靠。奴才希望殿下能帮奴才在京城置一个小小的宅子。让奴才侍奉他终老。”
刘彻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郭舍人知道是非分之想,反正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了。最多还是回去扮猴子给有钱人取乐罢了。
他有些失落的爬起来道:“殿下,是奴才太贪心,奴才还是回去扮猴子去。”
刘彻笑骂道:“滚回来!本宫让你走了吗?”
郭舍人又乖乖的跪下。
刘彻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懂得知恩图报。你的要求本宫答应了!”
刘彻当场就叫寺人把公孙贺叫过来,让他安排人购买宅院。
郭舍人受宠若惊,一下子还接受不了。望着刘彻目瞪口呆。要知道京城的房价寸土寸金。想不到太子一句话他就在京城安家落户了。
刘彻看他傻楞楞的样子,踢了他一脚道:“怎么?高兴的傻了?不知道谢恩?”
郭舍人如梦初醒,趴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痛哭流涕道:“奴才谢主子恩典,奴才愿意终身为主子做牛做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刘彻笑道:“起来吧!”又在他耳边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郭舍人会意,笑嘻嘻的答应了。
不一会。刘彻就与众兄弟在御花园空地上会面了。
刘彻笑道:“咱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大家都把眼睛蒙上。我带大家去个地方。谁要是第一个把眼罩拿下来,谁就算输,输的那个罚他给大伙做一天奴才。大家觉得如何?”
兄弟们觉得有趣。都嬉笑着把眼睛蒙上。刘彻让寺人们带着他们在宫里四处转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
大家刚站定,就仿佛置身于原始深林里了。开始只听到鸟叫,各种鸟都有,鹦鹉,画眉,还有布谷鸟,后面居然还有猫头鹰。最小的刘舜笑道:太子哥哥这是带我们到了哪里?这么多鸟。”
话音刚落,又有几声狼嚎响起,似乎就在身边。刘乘胆子最小,一把抓紧身边的刘越道:“哥哥,太子哥哥不会要把我们喂狼吧?”
刘越板着脸一言不发。他是真担心。难道太子怕他们兄弟几个与他争夺帝位,要趁此灭了他们?
刘寄笑骂道:“胡说!”说着话老虎的吼声就到了身后。
“妈呀!”刘乘大叫一声,跳起来挂在了刘越的脖子上。
刘越脸色难看至极,一把扯下眼罩。才发现他们还在原地,四周除了刘彻主仆和他们兄弟几个,别说是猛兽。鸟都不见一只。
只听寺人道:“惠王输了!”
刘彻扯下眼罩望到刘越的脸色由青转白。
刘越恼羞成怒道:“太子殿下,这不公平。您一定事先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刘彻看着刘越,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他哈哈笑道:“只是和兄弟们玩玩,不必当真。我不是说要让你们见一个有趣的人吗?郭舍人,过来,”
郭舍人上前。刘彻朝他点点头,大家的耳边又热闹起来,大伙这才恍然大悟。
刘越尴尬至极,脸上像开了染房,又变得通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