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浮华》 第1章 未命名草稿为当梦是浮生事为复浮生是梦中 “起火了!起火了!救命啊!救命啊!”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王侄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只见照亮夜空的红光夹着滚滚浓烟从楼下疯涌而上。如恶魔般狞笑着,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楼下起火了!王侄立马睡意全无。来不及穿衣服鞋子打开门就往外面跑。外面楼梯间已经被浓烟吞噬了。呛得她眼泪鼻涕横流。她连忙用衣摆掩住口鼻。感觉到楼下一股股热浪。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上楼逃生。而楼下的人也正在往楼上疯狂逃窜。 “让开!”突然,一个肥胖的身形从她旁边挤过去。感觉一只厚实的大手把她往边上一扒拉。她瘦弱的小身板立马就失去了重心。一个踉跄直接向楼梯下摔去,噌,噌,噌,一连摔下几个台阶。紧接着脚踝一阵剧痛袭来。 完了!王侄不由得悲愤难当。绝望无助的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挣扎着想爬起来。一股浓烟迎面而来。呛鼻的气味刺激得她不由得一阵剧烈的咳嗽。胸口感觉压着一块巨石透不过气来。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只听到外面救火车尖锐的叫声由远而近。“救我!”她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意识渐渐离她而去……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的魂魄飘起来了。正当她极度恐惧时,猛然发现半空中有一个巨大的漩涡。不等她反应过来。漩涡中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转瞬间就把她吸了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眨眼间,像是一个世纪。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她已经飘落在一个陌生的世界。 天特别的蓝,一朵朵白如棉絮的白云点缀着空中。像一幅蓝色的锦缎上绣着一朵朵玉兰花。 “当!”远处钟声响起,只见一座古寺掩映在几株苍天大树下,松柏森森,秀竹郁郁,幽静而肃穆。 “白云寺?”王侄看着庙门上方的牌匾疑惑道。一抹幽魂混混沌沌不知不觉的飘进古寺深处。心中还在嘀咕:不是该去奈何桥喝那孟婆汤吗?怎么到了这里?! 正不知何去何从,对面紧闭的禅房门“吱呀”着被打开。一个面容清濯的老和尚走了出来。虽说眉毛胡子都已雪白。一双眼睛却是明亮睿智清澈如泉水。 “阿弥陀佛。你来了。”老和尚温和的微笑道。 “我吗”王侄左顾右盼,确定除了老和尚就只有她一个人。不!她一个鬼魂。 “心之所依,魂之所归。女施主,请跟我来吧。”老和尚不再多言,领着她走向一条曲幽小径。王侄跟着老和尚转出小路,进到一处独立的雅室。木制的竹帘上漆着一个静字。悠悠檀香绕鼻而来。 雅室中坐着两个美妇人和一个是尚未及笄的小姑娘。王侄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只见那三人皆着交领,宽袖的汉服。中间那美妇年龄稍长,衣着虽不华丽却也精致得体,有大家贵妇的气韵。旁边那妇人正低头奉茶,看不清容貌,却也是身段窈窕。 “阿弥陀佛,有劳夫人久候。”老和尚双手合十道。 那少夫人闻言抬首,一张倾世容颜展现出来,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双眸如星光闪烁。王侄忍不住惊呼出来!原来那少夫人竟然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只看那老和尚一副了然的神态。再观三女,神态依旧。显然只有老和尚能够看到和听到自己。 王侄隐隐感觉到内里玄机。她压抑住满心的惊奇与困惑,轻飘飘的落在那少夫人身侧,希望老和尚能够给她指点迷津。 那中年美妇一见到老和尚连忙携两女起身还礼。 “夫人请宽坐饮茶。”老和尚寒暄道。 复坐下,中年美妇即满怀期待的望着老和尚道:“老禅师,数月前您告知我母女,说今日会有有大机缘。不知老禅师所指的机缘是什么?” “这个机缘只在令爱身上。” “机缘在小女身上?”中年美妇转头看向还是满脸稚气的小姑娘。 “阿弥陀佛,这个小姑娘确实乃大富大贵之命。可老衲指的并不是她”老和尚抚着长胡须微笑道。 “您是说小女吗?”少夫人惊讶道。 “我儿早已婚嫁。且育有一女。嫁的是本地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还哪来的机缘哦?”中年美妇不可置信的道。 “凤凰还是要飞到它该去的地方,老衲言尽如此!”老和尚说完起身准备离去。 中年美妇满脸迷茫。忙起身挽留道:“老禅师可否言明?” “善哉善哉,天机不可泄露。夫人请回吧!”老和尚摇头道。 王侄和那少妇也都是一脸懵逼的望着老和尚。老和尚却温和看着她们笑道“去吧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说完转身离去。 第2章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母女三人万般无奈,意兴阑珊的出了白云寺。王侄紧紧跟随。 寺外停着一辆马车。看到她们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单瘦汉子麻溜的从马车上跳下来,迎上来道:“夫人,姑娘,在下已等候多时了” 中年美妇笑了,“你倒是守信。车钱一定不会少你的。”说笑间三人互相搀扶着上了马车。王侄也找了个空档坐了下来。 下山的路虽然有点陡,所幸天气好,路面干燥,也算宽敞。赶车的汉子一时兴起,一路吆喝。马鞭挥得噼啪响。马车很快飞驰起来! 车内三人一鬼被颠得七荤八素。中年美妇紧紧抓住车箱内壁,叫唤道:“小哥,不要跑这么快!” “放心吧!夫人!在下赶了十几年马车。稳当着呢。” 哪曾想话音未落,斜坡处突然窜出来一只大野兔。那野兔显然是刚被人猎伤,后腿处还插着一支羽箭。 车夫吓了一跳,立马拉紧缰绳。却也迟了。那马已惊,人立起来,瞬间将车夫甩落马下。车轮直接从他肚子上碾过。也不管有路没路,发狠狂飙。 不远处正有十几个人在追逐猎物。看到此情此景都吓出一身冷汗。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多岁身穿玄色紧身骑装的贵公子,举手抬足间渗透着身为王者的尊贵气质。 只见他挥手示意了一下,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形便朝马车追去。几个起落已追上马车,而后一跃而上,落在了马背上。双手拉紧缰绳。“吁……”马车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马车门不知何时已经损坏,挂在了车辕边。三个女子正惊魂未定的抱在一团瑟瑟发抖。哦,不止,还有一鬼。 中年美妇精致的妆容尽毁,脸上不是汗水就是泪水。头发东倒西歪。发钗斜落。那两个小的也好不到哪去。一个发髻全散,一头秀发齐腰飘散。衣领慌乱中不知被谁扯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锁骨若隐若现。另一个则死命抓住姐姐的衣服放声大哭。 正乱着,狩猎者已围拢过来。 “如何?”贵公子策马上前问道。 “秉公子,应该无碍。”降住烈马的汉子躬身回复。 “好了,没事了。不要哭了!”中年美妇毕竟年长。很快镇定下来,搂着小姑娘柔声安慰。 听到车箱内的动静,贵公子随意的瞟了一眼,却正好对上少夫人那双惊魂未定的眸子。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黑色的宝石镶嵌在她美艳绝伦的脸庞上。往下是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看不到一般少女的青涩,只有令所有男人痴迷的妩媚。温柔得如一汪春水。这一瞥立刻惊艳到他的所有感官。令他如痴如醉,再也移不开眼睛。 最后他把目光锁定在她露出的大片肌肤处。顿时血气上涌。眸光微暗。 少夫人被他肆无忌惮的眼神吓到了。忙颤颤巍巍的拉好衣服。并且侧过身躲避他炙热的眼光。公子方知失态,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边中年美妇已经安抚好小姑娘,这才稍做收拾。三个人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妾身王臧氏携女拜谢公子搭救之恩!”中年美妇一拉两个女儿,一起拜倒在那公子马前。 那公子的眼睛很自然的落在少夫人那头齐腰的秀发上,那是一头多么靓丽柔软的青丝哦,不知道绕到手指上是什么感觉?他不禁为自己的奇想笑到了。懊恼自己的一再失控。他一边按耐住内心的波动一边温和的笑道:“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若不是我的猎物冲撞了你们的马匹,你们也不至于遭此劫难!该抱歉的是本公子。”他微微抬手示意她们起身,尽显上位者特有的霸气。 “车夫怎么样了?”公子用马鞭轻叩着手心道。 “禀公子,车夫伤势严重,已着人送往附近医馆”底下的人立马回秉。 “多备些银钱给他”公子随口吩咐道。 “诺” “公子真是仁义。若非公子施以援手,那小哥只怕……”中年美妇王臧氏赞叹不已。 “这马车不能坐了,本公子带您们一程吧。下了山再雇一辆马车。青峰,暗夜,你们负责夫人和小妹妹。至于小姐”贵公子看向少夫人,忽然扬眉一笑。手中长鞭挥出。缠住少夫人的纤纤细腰,少夫人尖叫一声,人已落入那公子马前怀抱,顷刻间羞得玉面绯红。看着少夫人娇羞的可人模样,闻着少夫人身上飘荡的阵阵幽香,贵公子心情大好!搂紧怀中美人,长笑一声道:“走,回城。” 王侄一下子急了“唉!等等,等等,还有我呢!”只可惜没人看得见听得见她。不得已她只得一把揪住贵公子的马尾。 好一匹宝马,跑起来如风驰电掣,少夫人深感不妥却哪里敢动弹半分,她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侄就更加不敢放手了。她随着马尾上下飘荡,还得闻着那不时飘来的恶心的马粪臭,不由得破口大骂:“渣男!色狼!大渣男,大色狼!唔……臭死啦!” 第3章 红莲相倚浑如醉白鸟无言定自愁 终于,在山脚又租到一辆马车。公子亲自将少夫人送至马车前。温婉如玉的微笑着伸手欲搀扶她上马车。少夫人忙侧过身避嫌道“不敢劳烦公子。” 公子略显尴尬的收回手,眉目含情的注视着她道:“不知道可有缘再见到小姐?” 少夫人目光清冷,正色道:“公子,你我本是无缘之人,应该不会再见了。” 转瞬间公子的笑容似乎凝固在脸上,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难堪和尴尬。。他是众星捧月一般长大的翩翩佳公子,长相丰神俊朗。身份更是尊贵无比。从来是想要什么别人就巴巴的送到跟前,几曾受过如此冷遇? “很好!”他冷冷道,语气中再无半点温情可言。不再作任何停留,飞身上马而去。 三人一鬼再次坐上马车却恍如隔世。小姑娘受了惊吓哭得累了,伏在母亲怀里沉沉睡去。少夫人脸色苍白,沉默寡言,依然还处在劫后余生的余悸当中。 唯有王臧氏还在想着老和尚的话。她虽然暂时落魄。可她也是有着尊贵血统的贵胄后裔。一眼就能看穿很多人和事。今天的公子可不是一般人哦。看他那傲藐天下的气度。还有他身边的侍卫。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大女儿心思也不一般。难道?这就是老和尚说的机缘?我女儿必定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什么才算尊贵至极?只有当上皇后。而今天所遇到的这位公子,容貌年纪都与当今太子相似。定是如此!她满心欢喜的看着自己的大女儿,怜爱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促成这段机缘。 王侄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只有她没人疼没人爱。没人疼就罢了,哪有做鬼做得她这么窝囊的。人家聂小倩虽被树妖控制,至少还有个宁采臣。还有本事有胆量为了爱情与老妖斗法。哪像她,无声无形。风一吹就不知道会飘到哪,一个孤苦无依的鬼!她越想越难受,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号啕大哭。还边哭边想,反正没人看得到。哭死都不丢人。唉!又错,她本就是一个鬼。而鬼是不会死的。更觉委屈,便一发不可收拾。只哭得昏天黑地。 不说王侄自艾自怨,只说这马车足足走了快三个时辰才驶进槐里一个还算繁华的小镇,又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在一个街口停了下来。 王臧氏住的是一所一进的四合院。丈夫王中早年不幸病故。只在街口留有两个铺面,王臧氏不愿抛头露面,只每月收些租银,带着三个儿女勉强度日。所幸两年前经媒婆牵线,将大女儿嫁给同村的富农金王孙。这金王孙家底还算殷实,为人又老实。时常帮衬岳家。王臧氏趁着手上有些余钱,把小儿子送到了私塾。日子这才算过的安逸了。 这些天外孙女断奶,大女儿回家小住几日。才有了母女三人同游白云寺。 三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刚进家门就有一个老媪迎了出来。原是王臧氏母家带过来的。帮着王臧氏做些做饭打扫的活计。 “哎呀!夫人。你们这是怎么啦?”看到王臧氏母女狼狈不堪的样子。老媪惊呼道。 “无碍,李妈。你先去烧些水给我们梳洗,再去福祥楼叫伙计送几个他们的招牌菜来,咱们今儿不做饭。”王臧氏边往里走边吩咐道。 “好的,夫人”老媪答应着,扶着王臧氏进了内堂后便转身准备去厨房烧水。 王臧氏微一沉吟。又叫住她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同乡的侄女在太子府当差?” “是的,夫人。她原是奴婢的远房侄女,如今嫁给了太子府总管做填房。” “哦?这样啊。”王臧氏暗喜,这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啊。随即却娇嗔道:“说了多次了,不要自称奴婢,我母亲虽然救过你,可你也照顾了我大半辈子了,我这可是一直把你当自家人的,再这么着我可恼了。” 老媪受宠若惊,忙道:“夫人可不要折杀奴婢了。奴婢发过誓要一辈子伺候夫人的。可不敢失了尊卑。” 王臧氏听着十分受用。想要再说什么,看了两个女儿一眼。又摆摆手道:“你先去忙吧。” 王侄冷眼旁观,暗暗佩服王臧氏驭人的手段。 申时,老媪已从私塾把小公子接回。一家人用过晚膳,王臧氏等儿女都安置了,这才把老媪叫到跟前道:“有件事非常要紧。你明天去皇太子府找你那侄女打听个事。就是今儿皇太子是否出城狩猎。”说完用手帕包着一对金手镯塞给老媪。“这个给你侄女,人家也不能白帮我不是?”接着又单独拿出一块十两重的银元宝放到她手里,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李妈妈,我知道你也没什么亲人了,你和你侄女也难得见一次,此次去也别急着回,多陪陪你侄女,这银子你拿着,请她吃个饭什么的!” 不管老媪如何推辞,最终拗不过王臧氏。只好收了银子。 太子府 太子回到府邸。刚换好衣服就听到爱妾栗姬欢快悦耳的声音,“太子殿下,您回来啦!”话音未落,一个美艳如花的妇人就到了他跟前。 栗姬无疑是个绝色美人。有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五官也是无可挑剔的美丽。虽然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却还保持着少女般的纯真气质。让太子又疼又爱。 “妾身做了您最爱吃的桂花糕。您要过去尝尝吗”丽姬依偎到他怀中娇声道。 太子一手搂住她柔软的纤腰,一手探入她的衣领抚摸她娇嫩的肌肤。奴婢们纷纷退去门外守着。 栗姬面颊微微发红,水漾漾的眸子深情的注视太子。太子情动,顺着她秀气的耳垂一路轻咬下去。一直吻到锁骨处,脑海里出现的却是王氏小姐绝世的容颜以及春光外露的勾魂模样。 他突然没了兴致。抬头在她脸蛋上亲吻了一下道:“本宫今儿有些疲累,爱姬先回去吧,本宫明儿有空再找你” 栗姬掩饰着心底的失落,笑道:“殿下累了,那妾身就告退了。” 栗姬退出,即唤贴身侍女云儿近前道:“去悄悄打探一下,太子今日出城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云儿领命,不久回道:“太子狩猎救了母女三人。还亲自抱着一美貌女子骑马下山。” 栗姬正赏花,闻言气极,将一株盛开的牡丹扯得七零八落。 第4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次日,老媪起了个绝早。预备好一家子的早膳就动身了。至晚方归。 到家时已是亥时,三个小的均已安寝,只有王臧氏心中牵挂,一直在等着。 令王臧氏欣慰的是老媪带回的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皇太子昨日确实出城狩猎了!这个消息在王臧氏看来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证实了之后更加安心定志。 “李妈,有个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想要拜托与你,这件事关系到我老王家和老藏家今后的兴衰荣辱。如今我可信可依靠的就只有你了。请你一定要帮帮我。”王臧氏握住老媪的手作势要下跪。 老媪惊恐万状,忙用双手托住道:“夫人不可,折杀奴婢了。您需要奴婢做什么吩咐就好,奴婢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王臧氏拉她一起在榻上坐下。就将昨日白云寺老和尚机缘之说,以及下山后机缘巧合的被皇太子所救。种种细节都说的清清楚楚。 这老媪也是个通透的,这夫人的心思她也揣摩了几十年,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只是她心中尚有疑惑,忧心忡忡的道:“夫人是打算把大小姐送入太子府?可大小姐已经嫁人生子。姑爷那边……大小姐是奴婢看着长大的,性情我是知晓的。她会听从夫人的安排吗?” “嫁人生子这事可以瞒天过海,金王生是个老实人,我自有法子应对。至于这个孩子的性情,唉!我又如何不知?,品性是极好的,懂事,孝顺,识大体。可惜的就是不知变通,认死理,不够圆滑通透。本来凭她那相貌体态。我宁可让她去权贵人家为妾,也不想他嫁给一个平民。可她那个性情,去到大户人家怕是会被人家算计的连渣都不剩。但如今天命使然,或许她会因为命运的改变脱胎换骨也未可知。” 说到大女儿的性情,王臧氏也是一筹莫展。思虑再三道:“这事暂时不能让她知晓,我们这边先安排起来。只等木已成舟。再无退路再告诉她!到时候关系到王家和金家两族的生死存亡,她也只能唯命是从了。” 老媪深感不妥,却无力反驳。她太了解夫人,这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她做的决定,别人是轻易不能改变的。 两人正商议着如何欺瞒金王生,如何借助老媪的侄女入府诸事,却不知大小姐也因为白云寺一番经历辗转难眠。又隐隐察觉到母亲近日对她的态度也有些奇怪。想着找母亲商量,却意外听到母亲那惊世骇俗的策划,她躲在布帘后,一张脸像开了染房,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只惊得浑身发抖。冷汗淋漓。 王侄一直如影随形的跟在大小姐身边。对于王臧氏的这番操作也不忍卒读。只可惜没人听得见她说话,不然她一定会提醒王臧氏,做坏事早晚会发现。下次还是换个时辰吧! 当王臧氏说到如何引导大女儿勾引太子时,大小姐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掀开布帘,面红耳赤的望着王臧氏颤声道:“母亲,您……您怎可陷女儿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王臧氏一下子懵了,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答辩。 老媪亦是满脸羞愧。想要安抚,亦如鲠在喉。 过了半响,王臧氏才轻叹了一声道:“孩子,你将来要成为大汉最尊贵的女人,母亲绝不能埋没你。” 大小姐泪流满面,摇头道:“不!母亲!我不要成为什么最尊贵的女人!那个和尚在胡说八道!您怎能如此狠心!我的女儿才一岁。您就让她成为一个没娘的孩子。金生孙待您如亲母!他做错了什么?您怎么能昧着良心欺侮他?” “住口!”王臧氏被激怒了。“母亲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整个王氏家族?” “不!您是为了自己,为了你那所谓的贵族血统。”大小姐气笑了。开始口不择言。“母亲,您太自私了!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卖!” “啪!”王臧氏怒不可揭,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大小姐捂着脸,转身就往外跑。 “你去哪?”王臧氏冷冷道。 “我这就回金家,母亲就死了这条心吧!” 王臧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回金家?皇太子看上的人就算是躲到天边又如何?我如今已是铁了心要把你送入东宫,成为尊贵至极的皇妃,要让王家摆脱低贱的平民身份,让你的弟妹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只要你不怕连累金家,只要你忍心让王家因为欺瞒之罪全族被灭,你就回吧。” “母女怎可如此狠心逼迫女儿?” 王臧氏看着她彷徨无助的样子,到底是自己身上掉的肉。还是于心不忍。态度也变得温和起来,苦口婆心的道:“孩子,我们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生命就如同草芥。金王孙也算有些家底。可一旦天灾人祸,也会朝不保夕,毫无尊严可言。白云老禅师是位得道高僧。从不妄言。实话告诉你,昨儿救我们的就是当今太子。这是天赐良缘!我是绝不会让你错过这个机缘的。今天你要是依了母亲,将来必定飞上枝头变凤凰。若是恣意妄为,好事必定变成祸事。全族的荣辱都在你一念之间。你是个聪明孩子。你自己抉择吧!” 大小姐泪眼婆娑的看着她母亲。她知道。母亲是认真的。可是,她不能,也不愿。她除了逃避没有其他办法,她不再多言,转身走入了漆黑的夜色中。天上没有月亮,四周寂静得可怕。犹如她一般,心如死灰! 老媪立刻就要追出去,王臧氏叹道:“你让她自己静一静。” 老媪欲言又止。最后坚持道:“夫人,这么晚,大小姐一个人,奴婢还是跟着吧。” 王臧氏满心疲惫。无力的挥挥手。老媪忙追了出去。 王侄跟着大小姐一路撞撞跌跌走到街口。看着她失魂落魄站在十字路口不知要何去何从! 大小姐看着金家的方向,好像看到丈夫清秀温和的脸,听到女儿娇娇柔柔的喊着娘亲。她忍不住朝着那个方向走了好几步。走着走着母亲毫不留情的话就在她脑海里回响。不,我不能连累金家,金王孙是个多么好的男人!我不能害了他,不能害了孩子!那么,只能听母亲的了。可是,一女怎能嫁二夫?还要为人妾室。向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献媚。在其他女人跟前伏小做低!太耻辱了!罢了罢了,不如一死。只要自己死了,母亲也只能放手。一切的不如意也就一起结束了。她心一横,直接往街东走去。 王侄顿觉不妙,紧跟期后。只见她直接走到东街一处井台边,一跃而下。王侄大惊,危急之时奋力一抓,抓住了她的裙摆。却忘了自己只是个鬼魂。哪里拉的住?反被她一起拉入井中,成了个落水鬼。 老媪正好赶到,恰巧看到这一幕,只吓得魂飞魄散。忙扯着喉咙大叫:“救命啊!救命!有人掉井里了!” 很快,附近就有人聚了过来,老媪趴在井台边哭的肝肠寸断。就有个胆大的汉子抱着吊桶跳下井去。在里面摸索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找到了这大小姐,众人合力用绳子把她拉了上去。 王臧氏也已闻声赶到。听到女儿投井,当场差点昏死过去! 镇上的郎中已经等待多时,立刻上前施救。众人都满怀期待的看着他。良久,老郎中叹息道:“夫人节哀,老夫已经尽力了!” 王臧氏看着女儿的尸身默默流泪。众人一阵唏嘘,这么年轻美丽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王侄此时脑海中却一片清明,一下子参透了老和尚所说的机缘。 她不由自主的朝着大小姐的尸身飘过去。想要进入她的身体,却看到大小姐的魂魄挡住她。 “你是谁?”大小姐惊恐的看着她。 “我就是你的机缘,只有我才能完成你的使命。”王侄再上前一步道。 “你想干什么?”她防备的看着自己的身体。 “这是你自己放弃的!”王侄一步不让。 大小姐闻言万念俱灰,垂头散气的退到一边。 王侄又心有不忍,转头看着她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我的孩子!”大小姐伤心欲绝道。 “你放心!如果我将来成为大汉最尊贵的人,必定许她一世荣华” “那金王生……” “你要他下来陪你吗?”王侄道。 “不不不,他是个好人!如果可以,护他周全!” 王侄很认真的答应了。大小姐心愿已了不再留恋,身子变得越来越淡。直到消失不见。 王侄俯下身进去她的身体,开始了她的另一段精彩人生。 第5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王侄进入大小姐的身体后,还不能适应。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众人不知道有灵魂附体。只当她死人一般抬回家中停放。 王臧氏伤心欲绝,心中五味杂陈,既懊悔自己态度太过逼死亲女,又恨女儿不争气,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看着女儿湿漉漉的衣着又于心不忍。忙召唤老媪,取出她素日最喜欢的衣裙要给她换下。 众人看要换衣都退了出去。 这边老媪边抹泪边念叨道:“小姐,奴婢帮您把湿衣服换下来。”因躺着不好换。老媪只好把她抱起来靠在自己肩膀上。哪知这么一折腾。那大小姐口中流出很多清水。手指也微微动了动。 王臧氏看到她手指动了,忙伸手探她鼻息,果然还有气息。失而复得的欣喜立刻充满了她整个胸腔。声音也变得轻快起来。 “娡儿,娡儿”她轻唤着女儿的名字。 大小姐,不,王侄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老媪喜极而泣,立马就要叫人。王臧氏一把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先不要声张。 “孩子,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可以丢下母亲?你这样做,母亲可怎么活啊。”王臧氏伤心道。 “母亲,对不起!女儿不孝”王侄立刻进入角色。 “如今,母亲不逼你了。你若是还想回金家。母亲不拦你。你若是改变主意了。现在就是一个机会。彻底断了你和金王孙这段缘分。孩子,你想想。这不就是天意?” 王侄再次佩服得五体投地。王臧氏真不愧是一个厉害角色。心思缜密,冷静而决绝。 “女儿已是死过一次的人,过去的一切已经灰飞烟灭。女儿听从母亲安排!”王侄故作心死状,目光呆滞,泪流无声。 “好。乖孩子。”王臧氏松了口气。随即附在老媪耳边说了一番话。老媪会意。 众人正都坐在外间闲聊。均在惋惜王臧氏的女儿年纪轻轻就丢掉了姓命。突然看见老媪匆匆忙忙的从里间念叨着出来,说要去附近清天观请道士。 这么晚请道士?众人不解,有好事的婆子忙一把拉住她询问。 老媪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低声道:“我们夫人昨日带着大小姐去白云寺,寺里老禅师说小姐被恶灵附身,这两天有血光之灾!夫人原不信,想不到真的出事了,这不,要老奴连夜去请清水观的大师做法,驱赶恶鬼。”说着还小心翼翼的四处看,生怕被恶灵盯上似的。 众人立马都不镇静了。屋内的空气好像突然变得阴冷起来。大家都感到脖子后面一阵阵发凉。这个说家中有事,那个说要回家看孩子,全都找借口溜之大吉了。 当天晚上,王家真的请来了道士,闹腾了一夜。大家都怕恶灵缠身。都只敢远远的看热闹。只到第二天大早,才传来消息。才知道道士为了赶走恶灵,当晚就把大小姐抬到山上火化了! 第二天金王孙闻讯赶来,看到的也只有一个小小的骨灰坛。他怎么也不肯相信他那如花似玉,端庄贤惠的娇妻就这么没了。可是他不管怎么闹,事实摆在面前。镇上的人都可以作证。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当晚,王侄就趁乱离开了小镇,王臧氏找人在京城租了一个小小的院落把她暂时安置起来。还请来了歌舞教习,每天教她练琴,跳舞。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 其实呢,王侄是真正的富二代。从小她妈妈就花重金培养,什么舞蹈班,钢琴班,古筝班,绘画班,书法班一个不曾落下。而她自小就有神童之称。学什么精什么。14岁已是钢琴8级,舞蹈更是已达最高级别。且书法和绘画上的造诣也很高。而她的母亲本是苏州人,是苏绣名家之后。也自然传承给了她。或许,幂幂之中就已经注定,她将凭着这些本事夺得汉景帝的宠爱,入主未央宫,母仪天下! 但真正的王娡却因为条件限制只认识几个字。所以王侄没有拒绝王臧氏的安排。她总不能凭空变得优秀!?她很用心的学习。进度之快让师父们赞不绝口!王臧氏知晓后特别欣慰。深感孺子可教也。 一想到母亲,王侄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亲爱的爸爸妈妈。当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大火吞没会怎样的伤心难过?可是,她回不去了。 她看着满街穿着汉服的人们。知道自己穿越到了西汉,这个历史上她酷爱的朝代。 王娡是何许人?她一早就知道。她必然是要改嫁给太子的。不然,她怎么成为汉朝的皇后,汉武帝的母亲?而汉武帝的霸气,他的雄才大略,都是她最欣赏的。而她,王侄,(王娡)将协助他登上帝王的宝座,协助他建立丰功伟业!想到这,她不再难过。转而变得意气风发起来! 第二年,王臧氏改嫁,卖掉了镇上的房产铺面,嫁到城里一户姓田的人家。从此,槐里再无王氏。这是后话。 第6章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且说王侄在京城已三月有余。她每日足不出户,除了每天功课外,其他的心思几乎都花在学习汉朝文字以及宫廷礼仪上。再剩下的时间就用来做肌肤保养,那个时代没有面膜,她就用蛋清或加蜂蜜,或加牛奶,或加珍珠粉做一个天然的面膜。脸上的皮肤如今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那双纤纤玉手每日用花瓣水养着也变得柔软雪白。 这一日王臧氏过来,看到女儿的绝代风华亦是惊叹不已。这还哪里是那个小门小户的农家女?貌美如花也就罢了,难得的是举止言谈不骄不躁,气质温婉雅致,分明是大家风范。 她哪里知道女儿已经调包,容貌是天生。优雅高贵的气质却需要在优越的环境中浸润多年才能养成。 王臧氏眼看时机成熟就拉着女儿商议入府之事。 “母亲打算用何种方式送女儿入府?”王侄问道。 “李妈的侄女如今是太子府管事的添房,母亲想通过她送你入府。” “女儿觉得不妥,太子府管事不过是个奴才。女儿若是通过他接近太子,还没入府身份就比她人矮了一大截。将来还有可能受制于一个奴才。这个管事只能入府之后再用。”王侄一早知道王臧氏的打算,心中已盘算了多次。 这一番见解顿时令王臧氏刮目相看。女儿重生之后诸多改变都让她感到震惊。但是她把这些都归功于天意。是啊!天意如此!她这个女儿终于脱胎换骨。 “娡儿说得有理,让母亲好好想想!” 王臧氏沉思良久。终于微笑道:“有一个人,太常柏至侯府当家主母玲儿,我祖父曾有恩于她母家。她母亲继老夫人与你外祖母曾经亲如姐妹,我祖父获罪后,你外祖母伤心过度,过早的离世了。从那以后我母家与继家断了联系,现在算来也有三十年了。不知道这位老夫人可否还健在。” 王臧氏思虑半晌又道:“明日我就回母家打听。娡儿你就耐心等待。” 王臧氏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做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几日后就带来了好消息。 她不止打听到继老夫人,还机缘巧合的见到了这位老夫人。 老夫人一听她是故人之女拉着她的手又是开心又是伤心。只埋怨为何不早点去寻她。王臧氏只说祖父获罪,恐连累继家。老夫人闻言更加心疼她,只说当年得知臧家出事后她曾多次打听她的下落,一直没有消息。王臧氏相信继老夫人说的是实情。这位老夫人是个知恩图报,极厚道的人。 面对这样一位良善的老人家。王臧氏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道明来意。只说白云寺老禅师点化,说她大女儿与当今太子有夫妻之缘。望能得太常柏至侯夫人所荐。圆了这段姻缘。 老夫人一直记得当年臧家对她母家的恩情,又念着王臧氏生母的姐妹之情。老人家又最是信佛。当即就答应了。并且已经准备好进京,亲自带着王臧氏母女面见太常柏至侯夫人。 事情如此之顺利,使王臧氏心情舒畅,走起路来也轻快。连日来的奔波竟未感到疲累! 过两日到了与老夫人约定的日子,王臧氏一早进城为女儿梳妆打扮。 却见女儿已经自己打扮好,里面一身浅绿色长裙,袖口和裙摆绣着白色的玉兰花,精致典雅。外面是天水碧的交领宽袖的外衣,领口和腰带上都绣着浅绿色条纹。满头秀发盘起,只用一个碧玉簪固定。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俏丽而不张扬。清雅脱俗。王臧氏十分满意。因考虑女儿从未进过侯门大户,恐德行有失,柔声叮咛道:“你只管跟着母亲,多看少语。老夫人温和可亲,你也不用害怕。” 王侄笑着答应。 马车按照约定的时辰驶入太常街,远远就看到相当有气势的百年侯府,门口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朱漆的大门上悬着刻有“柏至侯府”的匾额。汉朝以军功封侯,太祖时期其祖父许温就因战功官封柏至侯。许家乃是名副其实的簪缨世家。 未至大门口就看到老夫人的贴身张嬷嬷已经在府门外等待,王臧氏连忙招呼车夫停下马车。 张嬷嬷看到王臧氏立刻笑着迎上来道:“老夫人昨日就到了侯府,今儿一大早就嘱咐奴婢在门口等候夫人。” 王臧氏忙谢道,:“辛苦老嬷嬷了。”二人即随着老嬷嬷至偏门而入。 军侯府与文官府邸不同,进府首先看到是敞亮的演武场。中间是大片假山相隔,绕过假山。又是另一番景致。蜿蜒的亭台穿过碧绿的人工湖直至内墙外。再走过圆形门洞方至内院。里面雕梁画栋,极尽奢华。 王侄小心翼翼的跟在王臧氏身后,感觉自己就像林黛玉初进荣国府。充满了新奇和期盼。 走了足足有一柱香时间,进到第三进院落才真正进入内宅。内堂正厅摆着精雕细琢的红木茶几,几上摆着白玉香炉,香烟袅袅,榻上铺着绣着金色花纹暗红坐垫,。 几案后只见几个打扮十分艳丽的年轻媳妇簇拥着一位身着深色交领,花白头发上装饰着红色玉石头面,慈眉善目的老太君。边上有五六个婆子婢女伺候着。 一见到王臧氏,老太君便笑道:“正念叨着你们呢,快过来坐。”转头吩咐一个媳妇儿道:“去叫你婆婆过来。” 王臧氏却不敢坐,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君行晚辈礼。礼毕,拉着王侄上前道:“这是小女王娡。” 王娡上前,跪下行大礼。老太君见她动静有度,大方得体十分喜欢。“好孩子,快过来我身边坐。”王侄乖巧的坐在老太君身边。老太君拉住她的手,细看她容貌笑道:“这孩子生得好相貌。”众人也都拉着她左看右看。也是惊叹不已。 正热闹,外头婢女搀扶着一个中年美妇进来,只见她身着当下最时兴的大红色交领宽袖燕尾长裙。领口边和腰带都绣着五彩图案,腰带上悬挂着一块打磨的得光滑透亮的双鱼玉佩。梳高髻,发髻两边垂着两个赤金嵌翠玉,啕垂着五彩串珠的步摇。秀颚微抬,款步姗姗。正是太常柏至侯夫人。她一进门,除了老太君,都起身迎接。 “贵客来了,不曾远迎。请臧儿妹妹恕罪。”她笑着拉住王臧氏的手,客套道。 王臧氏忙笑道:“妹妹可不敢。”忙又拉过王侄近前道:“这是小女娡儿” 王侄很有眼力见的也给柏至侯夫人行了大礼。夫人冷眼静观,见她不紧不慢,不卑不亢,温娴雅静,颇有高门贵女的气度,对她也就上了心,认真打量起来。只见她肌肤胜雪,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星光流转,挺秀的鼻子,玫瑰花般柔软的樱唇。含羞浅笑,梨涡微现,十分的妩媚动人。再观体态,身形凹凸有致,腰肢不盈一握。这样的女子对于男人绝对是致命的诱惑!更可贵的是艳而不妖,蕙质兰心,知书达礼。这样的女子心中自有丘壑,绝非池中之物。 柏至侯夫人玲儿是个极通透的人,她可不信什么天赐良缘。只当作王臧氏进阶的借口罢了。原打算敷衍过去。亲眼见过王侄后,却改变了主意。如今圣上身体违和。改朝换代是迟早的事,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把这样优秀的女子送到太子府,既能顺了母亲的心意,将来太子登基称帝。对于许府,何尝不是多一层保障? 思虑至此,她便对着王臧氏笑道:“娡儿这孩子真是乖巧懂事,我是真心喜欢,妹妹你也知道,我命里无女,不如让娡儿做我干女儿,你看如何?” 王臧氏大喜道:“能做姐姐的女儿是娡儿的福气。” 王侄再次行大礼。玲儿脱下自己手腕上玉镯亲手给王侄戴上。众媳妇儿都笑着祝贺。继老夫人多了个干外孙女更是开怀。一家人其乐融融。 玲儿又笑道:“娡儿这几日就留在府中陪伴我如何?这个月十六馆陶公主召开百花宴,每次赴宴看到其他夫人带着自己娇娇柔柔的女儿我都是羡慕不已。如今可好,有娡儿这样美丽可爱的女孩儿陪我,可不让她们嫉妒死?” 众人皆笑,王臧氏心领神会。一颗心才算真正的定下来! 王侄信心满满,因为历史是不会改变的。她王侄,不,王娡,一定会母仪天下,成为俯视群芳的万凰之王! 第7章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馆陶公主乃文帝和窦皇后长女。太子刘启的亲姐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王侄虽从没有见过这位美丽聪慧的公主,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位长公主工于政治权谋之术,为了权利和富贵不择手段。当今圣上恶疾缠身。她深知如果没有了父皇的宠爱,她这个长公主也就没有了嚣张跋扈的资本。而今太子就是她唯一的筹码。这个百花宴就是她笼络太子和权臣的手段。 百花宴,顾名思义就是观赏百花齐放的盛宴。馆陶公主是汉文帝和窦皇后唯一的女儿,自然是宠到了心尖尖上。从来是要什么给什么。富丽堂皇的公主府。极尽了人间的奢华。雕栏玉砌,美轮美奂。长公主酷爱花草,后花园内收集了天下名花异草。眼下正是初夏,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这一日,馆陶公主将京城各府的夫人,小姐,世家公子。以及朝廷的青年才俊都邀请至府。 往年馆陶公主举办这样的宴会,都会给各府贵女一个表演才艺的机会。让太子和世家公子们挑选容貌才情上品的女子。 夫人小姐们都非常喜欢这样的场合。既能够让姑娘们展示自己的美貌和才艺,还有机会成为太子的宠妾。虽说是妾,可一旦太子登基称帝,那就是尊贵的皇妃,即使得不到太子的青睐,还可能入了其他世子才俊的眼,成就一段好姻缘。 各府的夫人小姐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早早的进了公主府。公主在花园的亭台内设置了几案坐椅,摆上了各色茶点招待她们。太常柏至侯夫人带着王侄流连于各府的贵妇之间,她能说会道,八面玲珑,与各级权贵之间的交往都游刃有余。 王侄乖巧的陪在她身边。美丽绝伦的脸上永远保持着甜美的微笑。夫人们都喜欢她。姑娘们也愿意亲近她。 特别是桃侯刘舍的女儿刘玉娇,天真浪漫,大大咧咧。说话如快语连珠。让王侄回忆起大学室友。十分与她投缘。 再有就是御史大夫冯敬的小女儿冯悦儿,温柔安静,清雅秀丽。两个截然相反的性格却是很要好的姐妹。 有这对姐妹相伴,王侄也不感到拘束无聊了。 太常柏至侯夫人看她言行谨慎得体,张弛有度,也就放心让她和这些贵女们交往。 汉朝时期男女之防并不严格。女眷门都安排在花园之内。青年才俊们就在花园外的湖心水榭上饮酒抚琴,吟诗作画。 姑娘们远远看着,讨论着哪位公子琴艺精湛。哪位世子才情横溢。 王侄对其他人都不感兴趣。只是寻思着太子如何还没现身? 正胡乱猜测中,只听女使招呼众人道:“公主请各位夫人小姐移步云天阁。”众人起身,在使女的引领下进入云天阁。 每个人的座位都是按品级设置的。男子安排在右首。女子安排在左首。正主位空置着,公主还没有到。 馆陶公主是个非常能干的女子,总是能把如此盛大的宴请布置的有条不紊。 王侄被安排在前排柏至侯夫人身边。 待大家坐定便听到使女高声道:“太子殿下驾到,公主殿下驾到。”众人忙起身行礼迎接。 王侄第一次见到这一位历史上有名的公主。令她惊讶的是历史评价的这位骄横,跋扈,善权谋的公主竟然是如此的美艳。五官无可挑剔的精致,头戴赤金镶红宝石头面。发髻两边各垂着一只五彩串珠步摇,身着橙红色绣牡丹图样的长裙,袅袅婷婷,气质高贵如云端。 太子和公主携手而来。太子着紫金冠,身穿深紫色绣着金色蟠龙和云纹的锦服。玉带缠腰。面若满月,剑眉星目,气质高贵,丰神俊逸。 二人在主位坐下。公主作为主家,很客气的请大家坐下。 她朱唇轻启,笑道:“今日初夏,本宫看着园子里的花儿开得正艳,就想着邀请各位夫人,姐妹们,还有各位公子来府中赏玩。大家不必拘礼。只管开心为上。” 说着,她抬首示意,便有婢女托过一个锦盒。长公主打开盒盖,取出一对碧玉手环。玉质温润通透,一看就不是凡品。“本宫知道众姐妹都有些才艺,不妨今日一起比试比试,岂不比枯坐有趣?我这里准备了一对手环,乃是我心爱之物。今日谁夺得头魁本宫就将这对玉环就赐予她。” 众女相互看看,都是欣喜不已,公主的心爱之物必定是珍贵无比。 于是,就有使女过来为准备表演的贵女们抓阄选号。王侄看向柏至侯夫人,见她微微点头。 王侄也就随众女一起取过一个纸团。打开一看,十二号,已是靠后了。她也不急躁。安坐看其他贵女表演。 表演正式开始。太子,公主,以及所有在场的公子都作为评判。 第一个下场是宗正刘安国的孙女刘敏,她是太子表妹。也算是皇亲国戚。生得也很标致。就是太过纤瘦。她表演的是抚琴。琴声悦耳动听,一时表演完毕。长公主微笑点头道:“敏儿的琴艺大有进益。” 刘敏心中窃喜,行礼退下。第二位表演的是廷尉张释之的女儿张婧妍。这位姑娘长得眉清目秀,一手丹青更是令人惊叹。她画的是一幅百花争艳图。笔下的花儿活灵活现。这次连太子都被惊艳到了,夸口道:“张廷尉教女有方!”只可惜张释之此人太过死板,与太子有些嫌隙。 接下来几个和张婧妍相差甚远,都不出彩。 轮到桃侯的女儿玉娇,表演的是武艺。大家方觉得有些看头。玉娇善御剑,动作干净利落。英姿煞爽。博得了全场喝彩。 接下来表演是御史大夫冯敬的小女儿冯悦儿。她表演的双手写字,两手同时落笔。同时收笔。写下却是不同的两幅字。亦博得了众人的眼球。 终于轮到王侄。她身着自制的舞衣刚出场就惊艳了全场,众人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舞衣,浅粉色裙摆由浅至深绣着一朵朵红色玫瑰。长袖稍窄,缀着长长的飘带,衣袂飘飘,如临凡仙子。一时琴音响起,佳人翩翩起舞,脚步轻盈,。腰肢柔软无骨,旋转如莲,绝美的容颜妩媚动人。人舞合一,已达舞者最高境界。众人看得如痴如醉。只至一舞毕,全场鸦雀无声。王侄不骄不躁,从容行谢幕礼。 许久,太子带头喝彩。众人才如梦初醒,欢呼声此起彼伏,良久不绝。 太子发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虽然过了好几个月,这个美丽的倩影一直萦绕在他心头。虽然她有些不一样了,但是他确定就是她。她不是王臧氏长女吗?怎么又成了柏至侯的女儿。他可不曾听说过柏至侯有个这么出色的女儿。 王侄被他咄咄的眼神看得有些发窘。忙告退离场。 有了王侄这一番惊为天人的表现。后面的贵女哪还有信心。发挥自然差强人意。最后这头魁毫无疑问的落在王侄身上。 太常柏至侯夫人又是骄傲又是庆幸。看来自己这个宝压对了。 果然,宴席散后,王侄被公主单独留了下来。请她入内庭说话。众贵女纷纷向她道贺,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第8章 回眸一笑百媚生后宫粉黛无颜色 王侄在婢女的引领下进入内庭一间厢房内。这是一间简单的客房,窗边摆着精雕几案,碧玉的香炉不知焚着什么香,香味清甜,正对窗挂着一幅巨大的美女抚琴图,图下方摆着一张软榻。 婢女笑道:“小姐在此稍候,奴婢去回禀公主。”说完就掩上门离开了。 王侄满心忐忑,等了半炷香时间。突然听到开门声。转身看时,只见太子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 王侄一下子紧张起来,忙行礼道:“小女王侄,参见太子殿下!” “王侄?哪个字”太子伸出手,示意她写在自己手心上。 王侄无法,只得伸出手指在他手心上写了个娡字,太子看着她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忍不住一把握住。 王侄惊叫一声,想缩回手来,却被太子牢牢抓住。一张俏脸顿时染得绯红。 “王娡,娡儿,本宫心悦于你。”太子握住她的手深情的看着她道。 景帝的为人,王侄是了解的,准确的说刘启不是个好人。杀亲子,斩恩师,诛护国大将。手段阴冷,性情暴躁,薄情寡义。但是,他对待百姓却很温和,轻傜薄赋提倡节俭,令百姓安居乐业,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是一个真正的明君。 但是,此刻她面前的刘启,只是一个爱慕着她的男人,气质高贵,温润如玉。黑亮的眼睛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她,。让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想到这是那个将要为他生儿育女的男人。王侄的心动摇了,看到她含羞带怯,欲拒还迎的可人模样,太子情难自已。伸手将王侄搂入怀抱,低头就向她的樱唇吻去,王侄“嘤咛”一声,彻底沦陷了。 良久,太子才结束这个吻,却舍不得放开她。发亮的眸子在她俏丽的脸上流连。满脸不置信的情愫。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不是单纯的情欲。而是发自内心的喜爱。这个女人的一颦一笑莫不牵动着他的心弦。让他恨不得融入她的身体里。 王侄满心欢喜。两情相悦的感觉实在是动人心魄。她也舍不得放开他,于是她像一只柔顺的小猫咪一样紧靠在他怀里。太子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感觉到她丰满柔软的胸贴着自己。顷刻间浑身发热,双手开始不安分的在她柔软的腰间游动。就要去解她腰带。 王侄惊恐万状,忙一把抓住太子的手,祈求的看着他道:“太子殿下。” 太子已经陷入欲海之中,难以自拔。他轻抚着她美丽绝伦的脸庞,哑声道:“娡儿,本宫想要你,想的发疯。” 王侄灵台善且保持着一丝清醒。别说现在公主府,就算条件允许,今天她也不能顺从。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不能让太子知道她不是处子之身。更何况,天下男子都一样,越是难得到才越会珍惜。 她奋力推开太子,正色道:“太子,这是公主府。” 太子笑道:“无碍,公主知道本宫心意。” 王侄心底敞亮。就知道她姐弟俩合谋算计她。她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那也不可。太子殿下,小女虽不是大户人家出身,却也是家教严明,深知礼义廉耻。太子若是真的喜欢小女,请亲自去侯府提亲,虽不能三书六礼,也需要父母之命。绝不可私相授受。不然如何对得起我父母多年教诲之恩。” 太子闻言惭愧不已,立刻熄了热情。对她更加爱重。温柔的笑道:“娡儿说得极是,是本宫疏忽了。明日就去侯府提亲。” 王侄欣喜万分。拉着太子的手送他到门口,柔声道:“太子先离开吧,我还要面见公主呢。”说完转身进屋。 太子依依不舍,忍不住又轻唤道:“娡儿”,只见她回眸一笑,百媚横生。眼中星光闪烁,两颊梨涡微现,轻掩红唇的皓腕欺霜赛雪。刘启一下子如痴如醉,呆若木鸡。三魂七魄都被她摄走了。 虽没有三书六礼,但是太子安排人送了嫁衣过来,穿不得正红,也是和正红特别接近的嫣红。 三日后傍晚,一顶小轿将王侄抬入了太子府。王侄心怀忐忑,一场大型的宫斗剧即将开始。争圣宠,打小人,扞卫主权。从今后,她就需步步为营,演绎现场版的美人心计了。 洞房内喜烛摇曳。挂着红色帐幔的喜床上铺着红色的的锦缎和锦被。缎面上撒满了红枣桂圆花生。 王侄心生感动,现代她活了二十几年。谈过几次恋爱。却没体验过为人新妇的感受。太子无疑是用了心的。她突然真的,真心的想和他白头到老。 “太子殿下。”王侄深情的唤着她的夫君。 太子情动,紧紧的拥她入怀。执着的道:“娡儿,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伸手一把落下帐幔,顿时满室春光旖旎。 第二日,太子起身。看到床垫上点点落红,对王侄更是怜爱。当即封她为美人,赐居兰亭苑。 第9章 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 按照规矩,王侄嫁过来当日是要给太子妃磕头敬茶。然而太子不愿意新婚就委屈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最大限度的给她尊荣。进茶就拖到了第二天。而这其中还有另一个原因,太子妃是已故皇太后的远房孙女。是薄太后为了巩固自己母家的势力强加给太子的政治婚姻。太子不喜欢她。可怜的薄氏从没有得到过夫君的宠爱。 王侄被太子折腾了一夜,到清晨才疲倦睡去,太子心疼她。叮嘱婢女不要吵醒她,结果这一觉就睡到日上三竿。 等她起来穿戴整齐都快到巳时了,太子已经从朝堂回来直接到了她房里。 王侄看到太子忍不住娇声埋怨道:“太子殿下,怎么不让人叫醒妾身?看误了时辰。” 太子看她面若桃花忍不住凑过去在她脸上一吻,笑道:“有什么打紧,本宫不是看你累着了,不忍心么。” 王侄的脸更红了,娇嗔道:“殿下还说?可怎么好。要给太子妃磕头请安呢。” 太子笑着点点她挺秀的鼻子道:“无妨,本宫陪你去。” 王侄大喜,踮起脚在太子的唇上轻轻一吻道:“谢谢夫君大人!” 太子错愕的看着她,显然如此现代的示爱方式他有些接受不了。王侄也被自己雷到了。不敢再直面太子,转身如穿花蝴蝶一般向外飘去:“走吧,太子殿下。” 太子抚了抚自己的唇。开心的笑了。方式很特别,但是他……很喜欢! 王侄跟着太子走到宣室殿。还没进殿就听到众姬妾议论纷纷。都在指责王美人没有规矩,不尊重太子妃。 王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太子。太子抿唇一笑,拉住她的手走了进去。 使女报:“太子殿下到。” 满屋子莺莺燕燕顿时安静下来。一起行礼迎接道:“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放开王侄径直走到主位坐下道:“都起来吧!”太子妃这才走到太子身边坐下。 太子妃是一个很瘦弱的女子。皮肤很白,却是那种病态的苍白。面容很清秀,但是浑身散发着难以亲近的冷漠。就算在太子跟前。也没有见到她一丝笑容。 王侄走到二人跟前。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奉茶。太子妃接过茶道:“王美人,望你今后恪守宫规,尽心侍奉殿下,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王侄道:“诺。妾身自当竭尽全力,伺候殿下。” “起来吧。地上凉。”太子温柔的笑道。 王侄起身,又与其他姐妹一一见礼。众人见她生得异常美艳,又被太子如此看重,且她态度亲和,温婉有礼,并没有持宠生娇,都与她亲善起来。 唯栗姬心有不甘。只是冷着眼打量她。没有给她好脸色。 王侄也不恼,脸上始终带着甜美的微笑。倒显得栗姬小气了。 栗姬看到王侄并没有因为受到冷遇而有什么不快,顿时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很没意思。想着另外再想法子给她添堵。 “太子殿下,您已经几日没有去看荣儿了。荣儿和德儿一直吵着要父王呢”栗姬对着太子撒娇道。眼角轻蔑的瞥了王侄一眼。意思是告诉王侄,她可是为太子养育了皇子的人。 王侄无语,这女人真是不知所谓。怪不得落到被废黜的结局。 太子却道:“本宫也惦记荣儿和德儿,这些天前朝忙。过些天吧。”答着栗姬的话,眼睛却温柔的注视着王侄。气得栗姬手中的帕子差点都扯破了。 众人略坐会就散了,太子回了书房,王侄回到兰亭苑。 进院就见院子整整齐齐的站着一大群人。 一个打扮得干净利落的妇人见到王侄忙迎上来行礼道:“奴婢张李氏见过王美人,美人吉祥!” 太子府管事姓张,李妈的侄女姓李。这便是李妈的侄女李月梅了。 王侄不动声色,扶着贴身侍女璧月的手往院子里石凳走去。就有一个有眼力的婢女取过坐垫垫在石凳上。 王侄坐定。笑道:“李姐姐今日这是?” 张李氏近前回话道:“回美人,这是太子吩咐伺候美人的奴婢和寺人(宦官)。美人您看看,若是满意就留下。” 王侄一个个看过去,目光停在一个十五六岁眉目还算清秀的女子身上。就是那个帮她拿坐垫的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曾在哪里当差?” 那婢女微低着头道:“回美人,奴婢初夏,是新进府的。” 王侄看向张李氏。张李氏低声道:“美人,这些婢女都是奴婢当家的在外面采买的新人,新人好调教,用着也放心。至于那几个寺人美人就安排在院子里做着粗活可好?” 王侄满意的笑道:“李姐姐费心啦!”复又看着那个叫初夏的女子道:“你就跟在我身边伺候。” 初夏大喜,忙跪下行大礼道:“奴婢谢美人恩典。” 贴身侍女是一等丫鬟,地位比其他婢女都要高。王侄身边只有一个陪嫁的贴身丫鬟璧月,乃是柏至侯夫人所赐,稳重谨慎有余,但是脑子不够灵光。她喜欢聪明伶俐的,用着顺手。 再看其他几个婢女,一个个目光清澈。乖巧懂事的样子。可知张管事是用了心的。 王侄逐个了解,其中一个叫蔷薇的女红特别出色。还有一个叫映雨的家中原是开糕点铺子的,做得一手好点心。这两个王侄都留在房里伺候。其它三个婢女就做些室内清洗打扫的事。四个寺人被安排在院子里做些杂活。 都安排妥当。王侄正色道:“相信大家都明白自己的职责,哪处出错我只找那一处的负责。若是做得好,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既到了我这院里,就是我的人,今后与我荣辱与共,若是有谁吃里扒外,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如今我初入府,万事都需小心谨慎,不可行差踏错。太子越是爱重,越不可持宠而娇,生出事端。大家都明白了吗?” 众人方知王美人是个精明强干有魄力的人。一个个不敢有丝毫懈怠,齐声行礼道:“诺。” 王侄这才放心。屏退左右,只留下张李氏。 张李氏见四下里无人,笑道:“恭喜大小姐!” 王侄笑道:“辛苦李姐姐了。李妈妈是我们家的老人。一直照顾我长大。我家里都没把她当外人。所以,我也当李姐姐是自家姐姐呢。” 张李氏受宠若惊。忙道:“多谢美人看得起,奴婢可不敢当。” “以后需要姐姐帮衬的地方还很多呢,姐姐可千万不要见外。”王侄从头上拔下一支金钗放到她手里笑道。 张李氏忙行礼谢道:“美人只要用得着奴婢,奴婢必定会尽力而为。” 送走了张李氏,王侄的心才算真的定下来。这才有空打量自己的院子。院子里其他就罢了。那几株海棠她却最是喜爱。此时正是花开时节。姹紫嫣红看着格外赏心悦目。 一时兴起。即唤初夏准备墨宝。颜料。就在海棠树下即兴作画。不过一柱香时间,就画好了一幅海棠争艳图。 微一沉吟,又在旁边提下一首诗,乃是明朝唐寅所赋,名曰海棠美人: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她虽不擅长作诗,却好在过目不忘。又酷爱中国古代文学。记了满脑子的诗词歌赋。 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却不知太子已经悄悄的在她身后站了许久。 王侄无疑是个极艳丽的女子。但是在太子看来,才华横溢的女子更加动人心魄。专注于书画的王侄是那样的美。美得一下子撞进他心底深处。 “想不到我的娡儿才情如此之高。”太子忍不住从后面搂住她。 王侄俏脸微红,笑道:“太子过来也不出声,吓到妾身了。” 太子拿起画认真的端详了许久,又把诗轻轻的念了一遍道:“娡儿画的海棠栩栩如生。字迹端庄秀逸。诗作得更好。” 王侄嫣然一笑,想要解释那诗不是自己所作。却不知如何解释唐寅其人。所幸者没有人可以去明朝求证。也就心安理得冒充古人了。 “不饿吗?都午时了。我让他们把膳食摆到这边来,本宫陪你午膳。”太子收好画道:“这幅画送给本宫挂在书房可好?看到画就如同看到美人一般。” 王侄笑道:“太子惯会取笑妾身。” 两人用过午膳,太子一把把王侄抱到榻上。戏谑道:“本宫还未吃饱。” 王侄正要唤人,看到太子调笑的眼神,一下子明白了,羞的无地自容,红着脸求饶道:“太子放过妾身吧,。” 太子“噗呲”一笑。发自内心的欢喜使得他整个人灿烂无比。“傻瓜,本宫逗你呢,还痛不痛?” 王侄哪敢回答,头都垂到了胸口。娇羞的模样让太子爱不释手。忍不住搂住她吻上她的红唇,顿时满室弥漫着浓浓爱意。 第10章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时光如梭,沉浸在甜蜜爱情中的王侄不知不觉进府已月余。太子妃不得宠也不争宠。从不要求妾室每日晨时请安立规矩。只是府中有什么事才召集姐妹们到宣室殿商议。王侄乐得自在。除了栗姬偶尔的挑衅外,日子过得倒是舒心惬意。 唯一难受的就是像一只被关进金丝笼里的小鸟。失去了自由。 于是,她变着法的给自己找事做。首先,每天至少花一个时辰教奴婢们识字,在她看来,没文化真太可怕了。其次,就是跟着蔷薇学做衣服,也顺便教她绣花。再有,汉朝的饮食单一。味道实在不怎么样。闲暇时她也亲自下厨,竟然也能做出一桌似模似样的席面来!众奴婢均是惊叹不已。 要知道新冠大疫三年。经常不敢出门,硬是把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培养成了一个大厨。佳瑶糕点可样样拿的出手。 她性格温柔善良,又是现代思想。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这些都是苦命的女孩子。她对她们只有怜惜,不曾有半点苛待。 大家都庆幸遇到了这么好的主子。越发尽心尽力伺候。如今的兰亭苑就是一个洋溢着一派祥和温暖的境地。 太子也爱上了这里,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前朝的糟心事多,他这个太子的位置坐的并不安稳。 栗姬恃宠生娇,蛮不讲理。王侄却温柔体贴,知书达礼,善解人意。原来还觉得栗姬率真可爱。可和王侄相比,一个天一个地。只有在王侄这里,他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和快乐! 他感觉自己最近变化很大,像个小孩子喜欢粘着王侄。这不,今儿一下朝就和往常一样直接到了兰亭苑。 此时已是初夏。院子里海棠开得更加艳丽了。王侄打发婢女们都去习字,她独自一人坐在海棠树下绣香囊。 太子进院看到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王侄身穿碧绿的交领翠烟裳,绣着荷叶莲花的燕尾裙,长发随意盘起,只一支由数朵玉花镶嵌的白玉簪斜插在黑亮的青丝上,素净的脸上脂粉全无,清澈的眼眸像一汪泉水 。清丽脱俗的天然美态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临凡仙子。一时风起,落花飞舞。竟似一幅绝美的图画。 太子悄悄打发走侍从,他很喜欢这样默默的看着她,他的娡儿就像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百看不厌。 王侄偶尔一抬头,看到太子站在院门口傻傻的呆立着,忍不住嫣然一笑道:“太子殿下,您回来了。日头这么猛,怎么站在太阳底下?”这一笑如异花初胎,美不胜收。 太子看得痴了,恨不得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绣什么呢?”他满目深情的看着她道。 “绣一个香囊。这里面放了排香草,白兰花,丁香,霍香。这些是清热止咳的香草。太子近日不是咳嗽吗?闻着会舒坦很多。您稍等等。就差一两针了。” 很快,她就绣好递给太子。小小巧巧的一个深红色香囊上居然绣了一条活灵活现的五爪金龙。可见她花了多少心思。太子爱不释手。 “太子,你闻闻。” 太子凑道鼻尖吸了口气。一股清甜的香味透过喉咙。本来又痒又干的嗓子一下子舒服了很多。 “甚好!本宫很喜欢。”太子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这双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这样灵巧。和她的人一样,永远亲不够,爱不够。:“娡儿,你知道本宫有多么喜欢你吗?” 王侄看着他眉眼如画如星,那眼底眉梢的爱意仿佛就要把她淹没。她轻抚着他的脸颊,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太子情动,拥她入怀。伏在她的肩头在她耳边誓言旦旦的道:“此生绝不相负!” 两个人又腻歪了半日。黄昏时,王侄道:“太子去其他院子吧。” 太子搂住她的小蛮腰不肯松手。委屈道:“娡儿又撵本宫。” 王侄轻叹一声道:“娡儿巴不得每日和殿下在一起。可您不是娡儿一个人的夫君。不能因为我,委屈了其他姐妹。不能让一心辅佐您的世族寒了心。” 太子动容,越发打心底的喜爱她。“娡儿真是一个聪慧睿智识大体的女子。”说着无奈的起身道:“今日去看看荣儿吧。” “恭送太子殿下。”王侄起身想送。太子走到门口又不舍回头道:“本宫舍不得娡儿。” 王侄“噗呲”一笑道:“去吧去吧。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太子开心的笑着走出院门,复又回转。王侄不解的看着他道:“太子怎么又回来了。” “母后下个月生辰,你准备一下。” “皇后娘娘生辰,我可要准备什么礼物才好?”王侄一下子焦虑起来。 太子刮了下她秀气的鼻子,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母后一贯节俭,心意到了就好。” “能不紧张吗?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了。”王侄嘀咕道。 太子托起她的尖尖的下巴道:“我看看我的娡儿哪里丑了?”笑意吟吟的眼波在她的脸上流转。瞬间迷失在她灿若星辰的眼眸中,呢喃道:“我的娡儿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 王侄笑着把太子推出院门道:“好啦,好啦!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太子一离开,王侄一个人坐到海棠树下,冥思苦想。送什么好呢?第一次见自己的婆婆。还是个至高无上的皇后婆婆,更是历史上威名赫赫精明强干睿智的窦太后。画一幅画?诚意似乎不够。那就绣一件凤袍。对,凤袍,双面绣的凤袍。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应该来得及。 想到这,王侄立刻把初夏璧月,和蔷薇都叫过来。安排璧月和初夏去张管事那里找最好的深红色衣料和各色绣线。再拉着蔷薇一起研究眼下最时兴的衣服试样。 蔷薇的娘原是吕后把持朝政时专门为宫里妃嫔缝制宫衣的宫女。文帝继位时,窦皇后把稍年长的宫女都放出宫。蔷薇的娘就是那个时候出宫嫁人的。只因蔷薇老父染了重病。家中弟妹好几个都未成年。蔷薇娘万般无奈,才把蔷薇买给人牙子。这蔷薇也是个聪明伶俐的,自小跟着她娘给大富人家做衣服谋生。亲娘的手艺也学了个七七八八。这才被张管事看中,买入了府中。 有了蔷薇的帮衬,王侄很快的确定了衣服式样。璧月和初夏也取来了衣料和绣线。那张管事自打王侄得宠,得了王侄不少好处。再说又是太子新宠。为她办事自然是殚精竭虑。那布料拿过来王侄就爱不释手,是最好的锦缎,光滑柔软,颜色靓丽。 王侄和蔷薇又花了一天的时间裁剪,确定绣样。忙得不亦乐乎。就是太子过来也被冷落在一旁。他也不生气,反而兴趣盎然的在一边陪着。 王侄每次抬头就看到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心中又是欢喜又是不忍。笑道:“殿下去其他姐妹那里吧。看我忙得都怠慢您了。” 太子毫不在意的笑道:“本宫就喜欢看娡儿专心致志的样子。” 以往在每一个妻妾那里,每个人都为了自身和家族的利益小心翼翼的讨好献媚于他。实在是无趣极了。唯有王侄,把他当自己夫君。不刻意讨好却能发自心底的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深情,让他体验灵欲结合的绝美感受。王侄就像一个发掘不完的宝藏,永远有惊喜在等着他。 王侄放下手中的活计。屏退左右。拉着太子的手在榻上坐下。太子温柔的抚着她的秀发温柔笑道:“娡儿可是累了?” 王侄摇头道:“我想陪陪我的夫君。”太子拉她入怀。两人十指相扣,相拥而坐。望窗外海棠摇曳,花香浮动,岁月一片静好。 第11章 风雨欲来花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 这一日清晨,太子妃派人传唤。王侄赶紧收拾好来到宣室殿。众姬妾已都在殿外等候。 栗姬看到王侄就阴阳怪气的道:“王美人又晚到了,昨夜又魅惑太子到深夜吧?” 贾姬是个性情极爽快活泼的女子。闻言掩唇一笑道:“妹妹的兰亭苑离宣室殿最远。倒不是有意晚到的。” 王侄听栗姬说的粗痞,没有理会她。只拉着程姬,唐姬,贾姬道:“不知道前些日子给几位姐姐绣的帕子可喜欢?” 程姬与贾姬的性格相反,温柔娴静,微笑道:“妹妹女红真真好的不得了。那帕子上绣的玉兰花含苞待放十分逼真,我都舍不得用呢。” 唐姬亦道:“是啊。我最喜欢合欢花了,妹妹给我绣的合欢花跟树上摘下来一般。”唐姬本是程姬陪嫁丫鬟,容貌妖娆。虽出身低贱,却意外得太子宠幸,育有一子,母凭子贵,位份也就提上来了。是这几个女子中最有心机的。 栗姬最受不了王侄这不温不火的态度。一心让她不痛快,捂着小腹道:“我这孩子不足三月就折腾我,这两日害喜,搞得我吃不好睡不好的。”复又看着贾姬微微隆起的肚子道:“看妹妹这肚子快五个月了吧?不像某些人,使尽浑身解数。那肚子啊,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王侄不动声色,心道:你生再多也是惘然。我将来养育的可是真龙天子。 栗姬看她依然是浅笑安然,反倒是把自己气着了。这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真的是太烂了。 唐姬看到栗姬憋屈的样子心里就舒坦。这个心胸狭窄的女人最是讨厌,以前没少揉搓她。她心中唯恐天下不乱。面上却是一副和事佬的作派。只见她一手拉住栗姬,一手拉住王侄笑道:“都是宫中姐妹,大家和和美美的才好。” 栗姬正心中窝火没处发,一把甩开她的手道:“背主爬床的东西。也配来管我?” 唐姬被当众打脸却不敢发作。 背主爬床的事确实见不得人。有这样的奴婢,主子脸上也无光。如今被栗姬当众抖出来,程姬修养再好也沉不住了,只气得脸色发白。 幸好太子妃的婢女及时过来传唤众女进入殿阁,这场闹剧才算暂时停止了。 王侄松了口气,暗骂栗姬这个不知收敛,调嘴弄舌的蠢货。 众女按例进殿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依然是一幅高高在上,遗世独立的淡漠神态。 她也不啰嗦直接进入主题,用她一贯平和淡然的语气道:“今日召集众位姐妹过来是有关皇后娘娘生辰,入宫朝贺的事宜。栗姬,贾姬,程姬,唐姬,你们都准备好下个月二十四带着孩子入宫吧!”转头看向王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依然淡淡的道:“王美人也准备一下。” 王侄恭顺行礼道:“诺。” “王美人不曾生育。她有什么资格入宫给皇后娘娘贺寿?”栗姬从不把太子妃放在眼里,在她面前一直是直言不讳。 太子妃也一直不曾生育。栗姬此言连太子妃也一起得罪了。王侄在心中又骂了栗姬一遍。蠢笨无知的女人! 反观太子妃脸上波澜不惊。似乎已经习惯了栗姬的无礼放肆。 “是本宫安排美人入宫朝贺,栗姬可有异意?”话音未落。太子已进入宣室殿。沉着脸,眼神犀利的看着栗姬道。 栗姬哪敢多言,忙施礼道:“妾身不敢。” 太子冷冷道:“栗姬对太子妃出言无状,尊卑不分,罚抄宫规十遍。”太子厌恶栗姬恃宠生娇恣意妄为,有意要打压她的气焰。 栗姬见太子真的发怒了,就算有再多不满也不敢有半点违逆。心中将所有的不痛快都归功于王侄,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太子又扫视一遍众人道:“母后素日节俭。大家不用准备太过奢华的礼物。心意为上。” 众姬妾齐声应道:“诺。” 太子的到来带来了一片表面的祥和。王侄看着栗姬不甘示弱的眼眸。暗叹道:“风雨欲来花满楼啊,看来我现在安逸的日子不会久远了。” 回到兰亭院,王侄把奴婢寺人(宦官)们都叫到后院。正色道:“从今儿起。大伙儿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除了咱们院里的。都要心存戒备。若有人打探院里的一切事宜都需三咸其口。璧月初夏保管好我的所有随身物品,衣服手帕什么的。都要每日清点。就算不能用的也不要随意丢弃。特别是我正在赶制的凤袍,更要看护好。” 众婢女虽然不知道美人为什么去了一趟宣室殿,回来就如临大敌。但是他们对于王侄的吩咐从来是不打折扣的执行。都齐声道:“诺。” 王侄转头又对寺人首领道:“朱喜,你安排人每日轮流守夜。看好门户,不许让不相干的人进入院子。” 朱喜忙遵命道:“诺。” 王侄安排好一切。又温和的看着大家道:“我王侄一直把你们当兄弟姐妹。你们在我这院子里也有这么长时间了。我的性子也大致了解了。你们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告诉我。只要我能帮的,一定会尽力。如果有人用你们的家人或是什么把柄胁迫你们,也要告诉我。我会帮你们解决。只有一点。决不可以有叛逆之心。大家都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道:“诺。” 王侄这才安心。又单独留下蔷薇道:“你再做件一模一样的凤袍。跟我一起绣。顺便练练手。” 蔷薇不解,也不问,只是照做。 这边栗姬已经打发人多次到兰亭苑打探。却发现整个兰亭苑如铜墙铁壁一般,别说探听消息,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气得她摔了几套茶具。 第12章 潇潇风入户风雨欲来时 接下来的日子,王侄每天都在兰亭苑忙着赶制凤袍,鲜少出院子。 终于,临近皇后生辰的前几天,王侄绣好最后一针。她长嘘了一口气,总算是完工了! 蔷薇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两个人一起端详成品。这件凤袍的领口和袖口都绣有五彩云图,最时兴的燕尾长裙的裙摆绣着五彩金凤戏牡丹图样。牡丹活色生香,金凤活灵活现。构成一幅美仑美奂的绝佳画面。 “太美了!”蔷薇羡慕不已。以前她觉得自己的母亲手艺好,可是和王侄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大截。这段时间得王侄指点也掌握了一些诀窍。可是她再怎么努力,绣出来的东西总是缺了点感觉。看到那展翅欲飞的五彩凤凰,才知道自己的缺陷在哪里。自己永远都在绣一幅图案,不能让自己的作品活起来,到不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璧月和初夏以及屋里的几个婢女闻讯过来。大家都惊叹美人精湛的绣工。 王侄想着最近经常忙得把太子晾在一边,如今得空了该好好安慰安慰他了。于是笑着吩咐道:“映雨,你去大厨房拿些食材,我今儿要亲手做一份玲珑玫瑰糕。初夏,你陪我去花园摘新鲜的玫瑰花。还有谁想去花园玩,都一块去。” 众丫鬟都是十五六岁左右的女孩子,自然都是爱玩的,只有璧月一惯老成持重的笑道:“你们去吧,院子里总得留个人不是?” 蔷薇看主子高兴也道:“美人,前日母亲着小弟过来传信,说父亲近日又不好了。奴婢能否回去看看?” 王侄忙叫璧月取了二十两纹银递给她道:“你不早说?是我疏忽了,我看你那件也差不多完工了。就歇两日,回去看你父母吧。” 蔷薇含泪接过银子。跪下道:“奴婢谢美人大恩!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王侄笑着拉起她道:“不过是些身外之物,说什么结草衔环?你们都是我的小妹。将来只要有机会,我还要给你们每个人找个好姻缘呢。那个时候才要谢我呢!” 众丫鬟一下子都羞红了脸。独蔷薇面不改色,坚定的道:“奴婢不嫁,奴婢要一辈子伺候美人。” 王侄笑骂道:“小丫头不许胡说。哪能一辈子不嫁人?我家蔷薇漂亮又能干。谁能娶了你那是他八辈子修的福分。” 蔷薇破涕而笑道:“跟了您这样的主子才是奴婢八辈子修的福分呢。” 众奴婢异口同声笑道:“是”。整个兰亭苑洋溢着满满的温馨和幸福。 于是,璧月留守,蔷薇出府探望重病的父亲。王侄则带着初夏和其他三个丫头(芍药,青莲,红果)去了花园。 此时已近黄昏,花园里静悄悄的。太阳红彤彤的又大又圆,仿佛被绚丽多彩的晚霞束缚住。挂在了天边。园子里弥漫着草木的清香,百花的甜香,使得原本有些炎热的空气变得清凉舒适了。 王侄走到百花丛中,大大的深呼吸了一下。怡人的清香顿时充满了整个胸腔。 女孩子们都欢笑着围到玫瑰花圃采摘玫瑰。只一会就摘了满满一竹篮红玫瑰。 初夏看王侄流连花丛中不忍离去,便随手摘了些柳条就在柳树下编起了花篮,只半柱香的时辰一只花篮的邹形就出来了。 这边芍药摘了一朵黄玫瑰给青莲戴在头上。青莲笑着也摘下一朵百合插在她的发髻边。红果最小,才十三。被青莲和芍药两个硬压着插了满头的花。 红果被欺负了,找初夏评理。初夏笑着帮她拔下头上乱七八糟的花朵插到刚编织好的小花篮里。再摘了些绿叶相衬。一个漂亮可爱的花篮就完成了。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可爱极了。 王侄看着她们嘻闹,感叹这才是她们这个年龄该拥有的幸福! 直到太阳落山。王侄才领着她们往回走。 刚走出园子就看到太子舍人晁错从太子书房处匆匆过来。 看到有内院女眷,晁错忙垂手低头避让。王侄看到他眼观鼻,鼻观心的谦谦君子模样,忍不住:“噗呲。”一笑。 这晁错王侄先前是见过的。起源是她作的那幅海棠争艳图。 因太子十分喜爱,特意吩咐侍从精心装裱了挂在书房里。 这晁错是个博古通今,满腹经纶的学者。十分忠诚于太子。得太子特别器重,经常出入太子府书房与太子商议国事。两人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第一次看到这幅海棠争艳图晁错就被吸引住了。他是个性格直爽之人。毫不吝啬的夸赞作画之人画风独特,画技臻于化境。再看到所提诗赋,更是叹为观止。判定这幅画乃是哪位当代大儒所写。以至于每每进入太子书房都要驻足欣赏一番。感叹若是有缘能得作此画者指点一二,亦是三生有幸! 太子每每笑而不语。只有一日太子心情特好,突然生出小孩子心性。想要戏弄一下这位平时特别爱较真的老师。 他笑着对晁错道:“作画之人如今就在府中。如若本宫安排你们相见,不知兄长预以何礼待之?” 晁错惊喜道:“必当以师长待之!” 太子扬眉一笑,唤过青峰着他安排人去请王侄。 当王侄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那美艳无暇的面容,阿罗妙曼的身姿,分明是一个二八年华的绝色佳人!他瞬间被惊艳到了。满脸不可置信的傻看着她。 王侄被看得不好意思,求助的看向太子。 太子开怀大笑道:“兄长,这是本宫的美人王姬,此画乃是王姬所作。” 晁错方才醒悟,一时无地自容。忙伏地给太子赔礼道:“臣失礼,请太子恕罪!” 太子开怀大笑。 王侄后来与太子独处才搞清楚状况。如今又看到了这位老学究才忍不住一笑。 熟读汉史的她对晁错还是有些了解。他能言善辩是太子的智囊,一生对太子忠诚不阿。只可惜他善谋其国,不善于谋其身,性格过于直白,不知变通。 王侄心中是十分敬重这位学者的,既感恩于他弹尽竭虑的辅佐太子。也怜惜他怀绝世之才最后不得善终。 晁错听到笑声才抬头看了一眼。见是王美人,更是满脸羞愧。忙弯腰行礼道:“见过美人。” 王侄哪敢受他的礼。笑道:“您是太子老师,妾身可不敢受您的礼。”想到之前太子所说以师长之礼相待的典故。又忍不住嫣然一笑。 晁错低头立于一旁,更加手足无措。 王侄不忍再戏弄他,带着众奴婢悄悄离去。 直到王侄走远,晁错才看着王侄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释怀。他长叹一声:可惜这样美丽聪慧的女子是太子的姬妾,与他是此生无缘了。 他垂头散气的欲转身离去。却发现脚底踩到了什么。拾起来一看。质地柔软,是上好的绸缎做的手绢。边角还绣着牡丹花。放到鼻尖,还能闻到一缕淡淡的幽香。猜想定是王侄刚刚落下的。 这边初夏发现自己手帕掉了忙原路寻找,刚好看到晁错拾起她的帕子。她正欲上前讨回,却意外的发现栗姬的贴身侍女云儿正躲在一边的槐树后窥视。 她一恍神,晁错已将帕子收入怀中匆匆离去了。 第13章 冥雷惊天地阴云起清风 初夏回到兰亭苑,立刻向王侄诉说方才所见。 王侄微一沉吟,即唤来璧月,低声对二人如此这般的嘱咐了一番。二人领命而去。 王侄歪在窗边软榻上闭目养神。思量着以栗姬那拙劣的智商和那冲动的性子会搞出什么风波来。 突然,一阵大风吹来,“啪!”的一声吹开了虚掩的窗户,再看那天空,下午还是艳阳高照,这一会功夫已是乌云密布。接着一道闪电划破黑色的天幕。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豆大的雨滴落下。越来越密集,只片刻已是大雨倾盆。 王侄惦记着院子里的海棠。正伸着脖子从窗口向外看,雾雨朦胧间却看到一个身板单薄的身影失魂落魄的从院子外面走进来。竟然是应该回家探望父母的蔷薇。 王侄忙招呼芍药拿雨伞去接她。蔷薇进屋浑身都湿透了,衣领上隐隐有血迹,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看到王侄眼圈立马红了。 “蔷薇,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我!”王侄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义正辞严的道。 蔷薇满心激荡的看着王侄,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摇摇欲坠。终于,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凄声道:“求美人救我的家人!” 王侄一把拉起她道:“先去处理伤口,换了衣服再说。”转头又吩咐映雨:“去熬碗姜汤。” 等蔷薇安顿好,王侄亲手把姜汤递给她道:“不急,喝了姜汤慢慢说。”又打发红果去院门口看着,若是太子来了就过来唤她。这边只留下初夏身边伺候。 蔷薇一碗姜汤下肚,脸色渐渐红润起来。神情也安定了许多,便把回家经历娓娓道来。 她怀揣着二十两银子还有平时用剩余的布料给弟弟妹妹做的新衣裳,满心欢喜的回到自家那破破烂烂的小院。推门的那瞬间仿佛看到母亲那慈爱的笑容和弟妹雀跃的身影。 门打开,里面却意外的安静。屋内桌椅倒地,一片狼藉。 蔷薇的心一阵发慌。:“爹,娘!”她叫唤着转到里间。 蔷薇的父母和四个弟妹平时都挤在这仅有的两间屋内生活。父亲常年卧病在床。 里间也空空如也。蔷薇惊慌失措的又从里间跑到外面。屋内就那么大。除了她惊魂不定的呼吸声一片寂静。她浑身发软,怀中包袱掉落,衣服散落一地。 上次见到小妹,那孩子摸着她身上的衣裳羡慕得不得了。嚷着也要穿漂亮衣服。如今衣裳有了。妹妹却不见了。 蔷薇正仿徨不知该何去何从。一把长剑无声无息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凉飕飕的寒意使得蔷薇惊恐万分。她颤颤巍巍的回头。看到一个蒙面壮汉。 “蔷薇,想要家人活命吗?”蒙面汉子冷冷的道。 “你……你是谁?你把我父母弟妹怎么了?”蔷薇哆哆嗦嗦的道。 “想保住你一家人的命就不要多问。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蒙面汉子眼神冰冷。 蔷薇脸色煞白的点头。 “皇后娘娘寿辰,王美人准备了什么礼物?” 蔷薇闻言惊疑不定的看着他道:“什么寿礼?我……我不知道。”直觉告诉她不能说,否则会对她的主子不利。 “你好大的胆子,你是王美人的贴身侍女,岂会不知?”蒙面汉子把长剑又向她的脖子逼近了一寸。锋利的剑锋划破了她的肌肤。鲜红的血珠浸了出来。 蔷薇痛得倒吸口凉气。咬咬牙道:“我只是美人身边的一个绣娘。璧月和初夏才是美人的贴身侍女。美人的财物都归她们二人保管。” 蒙面汉子眼神犀利的盯着她。蔷薇打定主意死也不背叛主子。神情反而淡定了。 蒙面汉子看她不像撒谎,抽回长剑道:“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去打探,明晚亥时我会在太子府后院小门那里等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别耍花招,不然我随时可以让你和你的家人命丧黄泉。”说完从破窗飞身离去。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蔷薇得了性命,心惊胆战的收拾好包袱回到了太子府。 王侄听罢,沉着脸在屋内走来走去。寻思着是谁起了歹心要算计她。 这个人多半是府里的。知道从她的贴身侍女下手。是个心思缜密的,而且她能忍着不在府里动手。又是个谨慎的。绝对不是栗姬。那会是谁呢?身边有这样的武功高手为她办事。外戚势力必定不弱。不会是唐姬,唐姬出身低贱。贾姬吗?那个人大大咧咧。那只有程姬了。她能容忍唐姬背主求荣。应该是个胸怀宽阔的。难道,往日她的温柔娴静都是装出来的?确实,越是这样的人越沉得住气。 王侄有些头疼,索性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会有过不去的坎。现在耽误之急是救蔷薇一家。怎么救?靠自己肯定不行。求助柏至侯府?自己如今善未得势。没有借力的筹码。思来想去。差点忘了身边有个现成的神助力!太子殿下! 这事的起因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嫉妒她得太子宠爱,想要她在寿宴上出丑。第二呢,就是想借寿宴谋害皇后,嫁祸太子。 如果是第一个目的还好,不过是女人间拈酸吃醋。再过分也不敢伤及皇后,顶多让她出糗,让皇后厌恶,失了太子宠爱。这人必然是深爱太子。不肯把事情捅到明面上。她只道蔷薇不敢声张。却小看了这丫头的忠诚。她是豁出性命也不肯背叛主子的。 王侄虽无害人之心,却不是个任人宰割的性子。既然有人动了想要害她的心思,敢胁迫她身边的人,她也绝不会手软,定不能让她如愿。 如果是第二个目的,那太子更不能置身事外了。 想到这,王侄主意已定。她用温柔而坚定的眼神看着蔷薇道:“我绝不会让你的家人出事的。你相信我吗?” 蔷薇热泪盈眶,深信不疑的道:“蔷薇相信主子!” 王侄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放宽心好好休息。”带着初夏出了婢女房。 看雨已经停了。这夏天雨来得急去得也快。随即吩咐道:“去书房请太子过来用晚膳。就说我今儿亲自下厨。” 初夏忙应着去了。王侄径直走到小厨房。王侄的厨艺来自现代美食爱好者在抖音上的亲自教学。虽然调料短缺,但是比起汉朝那些单一的饮食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这方面王侄做得可谓淋漓尽致了。 第14章 势压千万山魑魅敢睥睨 太子很快就过来了。 最近王侄忙着绣制凤袍,着实冷落了他。所以特意做了他爱吃的蒜蓉蒸虾,红烧肉,糖醋排骨。辣子鸡丁,清炒脆藕片等,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饭后甜点做的是玲珑玫瑰糕。这是王侄最拿手的糕点。粉红色的糕点吃起来香甜可口。甜而不腻,闻着还真有一股玫瑰花香。太子第一次吃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这顿饭吃得太子心满意足。饭后,王侄亲手泡了一杯清茶给他解腻。两人十指交握伫立窗前,看皓月当空,星空璀璨。雨后的星空像是被雨水洗涤过一般。纯净而清澈。 “真美!”王侄轻叹。没有大气污染的天空真的很美。 太子低头看着王侄,银白的月光笼罩在她雪白的脸上。透着圣洁的光芒。那双黑亮的眼睛灿若星辰。他轻抚王侄的脸颊,情意绵绵的道:“我的娡儿更美!” 王侄嫣然一笑道:“如此良辰如此夜!妾身为太子抚琴吧!” 说话间,初夏已焚上香片,招呼其他奴婢悄悄退出。 一缕淡淡的香烟从白玉香炉内飘荡出来。 香烟缭绕,美人如玉,琴音悠扬动听。如深谷幽山清泉潺潺。淌过平地,淌过山石,时而婉转,时而幽怨。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一曲罢,太子方如梦初醒。笑着搂住王侄道;“娡儿此曲绝妙。清凉舒适特别适合夏日解暑。只是过于幽怨了。” 王侄笑道:“此曲名汉宫秋月。讲述的就是宫廷内身份低微的女子命运坎坷的经历。确实有些伤怀。太子身份贵重。很难体会平民百姓的艰难。” 太子正色道:“父皇爱民如子,提倡节俭。轻瑶薄赋。本宫他日若能荣登大宝,定然和父皇一样!让百姓们能休养生息,过上富裕的生活。” 王侄深感太子真诚,心中爱重。深情的看着太子,十分肯定的道:“太子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太子温柔笑着:“只要娡儿永远陪在本宫身边,本宫就一定是个好皇帝。” “太子是娡儿的夫君。是娡儿的天,是娡儿的全部。不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娡儿都会一辈子陪着太子!” 太子情动。搂紧王侄,在她耳边呢喃:“娡儿,我的娡儿,本宫绝不负你,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王侄点头,却幽怨的叹了口气。 太子疑惑的托起她下巴道:“是有谁为难娡儿吗?” 王侄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和无助。 太子的心都揪起来了。正色道:“娡儿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本宫,本宫为你做主!” 王侄即唤蔷薇。蔷薇伏在地下,将今日遭遇又复叙一遍。 太子听完脸色铁青。厉声道:“好大的胆子!” 王侄忙让蔷薇退下道:“太子息怒。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太子狠狠道:“明日亥时我让暗夜守在后门处,打他个措手不及。” 王侄道:“太子爱重妾身,妾身铭感于心。可这事不能急。这后面肯定有幕后主使,贸然行动,恐打草惊蛇。不如这般……” 太子听完不由得笑道:“你这个小机灵鬼!” 王侄傲娇的道:“太子不喜欢吗?” 太子呵呵大笑,一把搂住道:“本宫喜欢的不得了!” 一夜无话,至第二夜亥时。蔷薇按要求早早到达后院门口。站了小半个时辰还没见到那个蒙面汉子。夜已深,四周寂静无声。偶尔风起。树影摇曳,如同鬼魅。蔷薇害怕,又不敢离开。 再等了半柱香时间,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蔷薇吓得差点叫出来。那人早防着她,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道:“是我!打探出来了吗?” 蔷薇惊恐万状的点点头。 那蒙面汉子放开她道:“说,是什么,放哪里了?” 蔷薇颤声道:“我要看到我的父母弟妹都活着才告诉你。不然我死也不说!” 那汉子一把掐住她细小的脖子道:“信不信我一用力就掐死你。” 蔷薇含泪点头,却紧闭着嘴不说话。王侄叮嘱过她,没有亲眼看到家人无恙就什么也不要说,不然她也无能为力。 那汉子恼了。加大力度。蔷薇不停的挣扎,脸色逐渐变得青紫,差点就要背过气去。可她就是死咬着牙不说。 那汉子有些佩服的看着她。无奈放手道:“量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招。” 蔷薇还没缓过来,一个黑色布袋已罩住她的头,人已腾空而起。不知过了多久,头罩才被拿开,模模糊糊中看到母亲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娘!你们没事吧?”她娘点点头。 蔷薇四处看看,父亲和弟妹都在。 那汉子二话不说,又把头罩给她套回去,一把扛住她就走。没多久又回到太子府后院。 那汉子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蔷薇点头道:“寿礼是美人亲手绣的凤袍,璧月姐姐收着。睡觉都不离身。” 那汉子得到答案。也不多言,一掌击在她的后颈部。蔷薇身子一软晕倒在地。那汉子把她拖到隐蔽处。猫着身子施展身手,一路躲过府中侍卫来到兰亭苑。不一会,就见他拿着一个锦盒从院子里出来。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无声无息。 青峰和暗夜两个暗卫紧紧跟在他后面。只到他进了太子妃寝殿。 青峰交代暗夜留守,自己回太子书房复命。 太子和王侄正在书房内下棋等候。听到青峰回禀。太子一把推了棋局,怒不可揭道:“居然是她?这个贱人,她想干什么?本宫要废了她!” 王侄也想不到是太子妃。她能容忍其他姬妾为太子生儿育女,能容忍栗姬多次无礼放肆,怎么就单单容不下她? 恼怒归恼怒,却也不能莽撞行事,忙劝慰太子道:“太子息怒,再等等。看太子妃要怎么做?” 又等了一个时辰,暗夜才回来道:“东西又送回了兰亭苑。” 不一会,锦盒被送到了太子书房。王侄打开仔细检查。发现衣服很多暗线被剪断。穿衣的人只要稍稍用力,这件凤袍就要四分五裂。 “很好!”太子面若冰霜,冷冷道。立刻就要青峰传唤太子妃。 王侄忙拖住太子跪下道:“太子,妾身有事相求。请太子一定要答应我。” 太子拉起她道:“只要是娡儿的要求本宫都答应。” 王侄满脸感动的握住太子的手道:“妾身肯请太子就此放手。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太子不解:“为什么?” 王侄:“太子还未登基。正是需要外戚世家的势力扶持的时候。这个时候动太子妃对于太子来说意味着会失去非常重要的助力。娡儿绝不能让您因为妾身陷入困境。” 太子动容。苦笑道:“薄氏是已故皇太后硬塞给本宫的。本宫看着她就别扭。若不是因为她母家,本宫早就容不下她。只是这样一来,娡儿不是白白受了委屈?” 王侄很平静的道:“太子是娡儿的夫君,娡儿的生死荣辱都系太子一身。没有太子就没有妾身。娡儿只要太子心里有妾身就足够了。”说着又掩唇一笑道:“再说,不是有两件凤袍?娡儿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不是?” 太子忍不住刮一下她秀丽的鼻子笑道:“我的娡儿真是聪慧识大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娡儿放心!本宫迟早会为你讨回公道。” 王侄笑而不语。公元前151年薄氏因无所出这一个理由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个被废黜的皇后。王侄早就预见了她的结果。 王侄心中还记挂着一个重要的事情,她抱住太子的腰身娇声道:“妾身还有个事求太子。” 太子笑道:“说吧。” “妾身想请太子派人去救蔷薇的家人。” “一个奴婢而已,也值得娡儿为她向本宫求情?她既然卖身太子府与她的家人就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蔷薇虽是奴婢可也是父母养的,妾身在这府里除了太子,每日都是这些婢女相伴,说是主仆,其实跟姐妹差不多。再说殿下就是看蔷薇对妾身这么忠心的份上您也该帮帮她。夫君……好不好嘛?”声音软糯娇嫩。 这一声夫君叫的太子骨头都酥了。他哈哈笑道:“好好!”立刻叫来青峰让他去搭救蔷薇一家并妥善安置。 王侄见太子处置妥当。开心的在太子脸上亲了一下道:“谢谢夫君!” 太子搂住她柔软的腰肢,在她耳边轻声调笑道:“娡儿这样谢本宫是不是太敷衍了?” 王侄看着太子眼底眸光微暗,情欲隐隐流动。不由脸颊发热。睁着水漾漾的眸子笑道:“夫君要娡儿怎么谢您!” 太子轻笑,低头吻住她玫瑰花般柔软香的樱唇。 王侄“嘤咛。”一声,又沦陷在他的怀抱里。 第15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皇后娘娘的寿辰这日,王侄早早就起来了。她选了比较喜庆的黄色燕尾打底长裙,裙摆绣着荷叶莲花。外面罩着你天水碧交领上衣。梳着双环灵蛇髻发式,只用碧绿和白色玉花装饰。清丽脱俗,秀美无双。 太子迎着她走过来,看她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款步姗姗如神仙妃子一般,眼中眸光闪亮,看到她,世间万物立刻都成了摆设。 “太子殿下,您怎么过来了?”王侄欣喜,欢笑着奔向太子。 太子明明都感觉美人入怀。王侄却停在了他面前。他情不自禁的将她拉入怀里。真正感觉到她柔软的身子紧贴着自己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太子殿下,有人看着呢?”王侄满脸绯红。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的甜。 太子双目含情带笑道:“看到又如何?”拉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向府门口走去。 太子妃和众姬妾已在等候,远远就看到他们俩恩恩爱爱。 太子妃脸色苍白,双手微微颤抖。得知蔷薇的家人被救,就知道事情多半已经败露。这几天只等太子发难。奇怪的是太子并没有对她采取什么举措。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她寝食难安,夜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现如今眼底的淤青用脂粉也无法盖住。原本苍白的脸更是没有一点血色。像个飘荡的鬼魂。这会子看到太子和王侄如胶似漆的恩爱模样,心中血气翻涌。脸上反而多了点颜色。 栗姬则气得跳脚。冷哼道:“不知羞耻的狐媚子!” 程姬向来是个性子沉稳的,除了眼底一丝别人无法窥视的嫉恨,脸上依然保持着温柔的微笑。 栗姬虽有些落寞,却不是善妒之人。轻叹了一声道:“只有王美人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太子。” 栗姬气极,怒道:“你说什么?那就是个魅惑太子的狐狸精!” 唐姬脸色也十分难看。虽然这狐狸精的帽子戴到了别人头上。可是没了太子的宠爱她的日子就将暗无天日,没有一点盼头。 贾姬自知失言,忙三咸其口。默立一旁。 姬妾们正闹着别扭,太子已牵着王侄的手走到众人跟前。 “说什么呢?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太子看着这一群莺莺燕燕就有些头疼。 众人面面相觑,都收起小心思勉强露出笑容。 唐姬变脸最快,走上前搂住王侄的手臂笑道:“我们都在羡慕王美人的才情美貌呢。” 栗姬最看不惯唐姬那幅谄媚的奴才嘴脸。满脸厌弃的给了她一个白眼。 太子的眼睛落在了太子妃身上。晦暗不明的眼神让太子妃浑身紧绷,双手又微微颤抖起来。 “太子妃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有恙?回头请太医过府好好瞧瞧。” 眼光掠过她又落在了栗姬身上。看着她已微微显怀的小腹语气平淡的说道:“太子妃身体不适,从今日起栗姬就协助太子妃管理中馈。等栗姬生产后,就交给栗姬吧,太子妃也该好好休息了。” 太子妃闻言,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她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向太子行礼道:“臣妾谢太子关怀!” 栗姬突然得到意外之喜,原本颓丧的心情顿时鲜活起来。像一只得到主人夸赞的小狗,尾巴立刻摇个不停。她很得瑟的用轻蔑的眼神瞟了一眼王侄。心道:“你得太子宠爱又如何?生不出儿子。永远没有你出头之日。” 王侄一如既往的把她当空气。栗姬看她毫无波澜的情绪心情又不爽了,只恨得牙根痒痒。 按理,众姬妾各自带着自己的孩子同坐一辆马车,太子则应该和太子妃同坐一辆马车。太子却扔下太子妃拉着王侄上了自己的马车。 王侄深感不妥,一直用央求的眼神看着太子。可太子依然只是用宠溺的眼神回应她。王侄知道太子是用冷处理的方式打压太子妃,当众打她的脸,给自己出气。 太子此举无疑让王侄心生感动。可这样她与太子妃不管是在暗地里还是明面上都成了死敌。这在王侄看来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太子妃母家根基稳固。王侄今后的日子会更加举步维艰,如履薄冰! 她只有自我安慰了。反正自己是打不死的小强。因为历史永远不可能被改变。 终于进入了心仪已久的未央宫。见到了真正的皇帝和皇后。 头戴黑色冕冠,身着绘有章纹的玄色上衣和朱色下裳的汉文帝自带傲藐天下的威严,虽略显病态,精神状态善可。他始终满目温情的看着皇后。看得出帝后情深。 窦皇后梳高髻,着赤金头面,身穿深蓝色上衣。正红色下裳。馆陶虽美,却远不及母亲。窦皇后不仅容貌绝艳无双。多年来协助汉文帝处理国事,指点江山,早把上位者的气势渗入灵魂。如女神一般的高贵气韵,瞬间把其他人抖落凡尘。王侄虽自负才貌双全。在窦皇后面前也自惭形秽。如果说王侄是初放的玫瑰,那么窦皇后就是盛开的牡丹。论胸襟,远见,智慧,气势王侄拍马也赶不上。 王侄对窦皇后又敬又爱。心底的秘密,眼神是藏不住的。窦皇后是个多么精明的女人。很快就注意到了她。 这就是那个让太子动了真情的女子。她看人不注重外貌。能入太子眼的哪个不是绝色佳人。这个女子眼神清澈平静,一看就品性纯良。第一次入宫面圣,能够不慌不忙,不卑不亢,一举手一抬足都彰显极佳的教养和气度。听闻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定是个极聪慧的。太子的这些女人都不及她,怪不得太子爱若至宝。 窦皇后心中已认可了这个媳妇,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静静的看她行事。 王侄可参不透窦皇后的心思,她恪守宫规,谨言慎行,一丝都不敢懈怠。 窦皇后不喜奢华,寿宴只宴请了本家至亲。王侄也第一次见到了窦皇后最宠爱的小儿子梁王刘武。 梁王刘武有一张惊人俊美的容貌,看起来很年轻,身材挺拔,周身那种岳峙渊渟,锋芒难敛的气势,让人感到一种非常强悍的魄力。他坐在太子身边,眼光倨傲而犀利。 这就是那个一度威胁到太子地位的人。 想到太子,王侄的眼睛不由向太子看去。却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太子妃那张宠辱不惊的脸。 清晨太子给予的屈辱似乎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她看起来平静而淡漠。即使与王侄对视,也看不出她情绪有任何的波动。让王侄不得不佩服她隐忍的本事。 宫宴简单却热闹,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坐席之间觥筹交错。整个宴会其乐融融,十分完美。 宴会进行到最后一个敬献寿礼的环节,大家都知道皇后娘娘提倡节俭,送的礼物大都以自己亲手制作为主。或是亲手画一幅丹青,或是做个香囊,或是编个手串什么的。 栗姬没什么所长,却生了个聪明好学的儿子。刘荣小小年纪就会作诗,他自己作了一首贺寿诗并当众朗读出来,作的诗句固然简单幼稚,可他念诗时那摇头晃脑的认真小模样却逗的窦皇后十分开心。大大表扬了栗姬一番。说她教子有方。栗姬那一个得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梁王则亲手为窦皇后雕刻了一尊玉像,惟妙惟肖,十分逼真。窦皇后爱不释手。不停的夸赞刘武孝顺。 太子坐在一边脸都快挂不住了。他也亲手为母后雕刻了一枚印章,用的是稀有的黄玉。皇后也喜欢。却远不及刘武的诚意。 终于轮到王侄。她双手捧着锦盒,恭恭敬敬跪下给帝后请安道:“妾身王氏恭请皇上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请皇后娘娘金安,娘娘千岁,千千岁”将锦盒举过头顶。“妾身亲手为娘娘绣制了一件凤袍,恭贺娘娘千秋!” 立刻有宫婢接过锦盒,打开给帝后观赏。凤袍展开便引得众人唏嘘不已。汉朝的服饰式样简单。图案大多都是绘制,这样精湛的绣工可谓只此一家。 凤袍上的五彩凤凰活灵活现,羽毛上的每根毛发都清清楚楚。活色生香的牡丹每一个花瓣颜色都由浅至深。 窦皇后立刻就爱上了。亲手接过去摸了又摸。看了又看。看着看着发现里外都是一样的精致。这下连皇帝都动容了。亲口夸赞王侄蕙质兰心,心灵手巧。皇后娘娘当场就赏赐了赤金头面一套。 太子的脸上容光焕发。嘴角上扬,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内心是无比的骄傲。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太子妃至此方知凤袍有两件。她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掐得生疼才勉强维持自己的风度。 栗姬看到风头都让王侄给抢了,立刻又感觉不好了,只是在帝后面前不敢放肆。满心的怨气憋在肚子里差点动了胎气。 梁王毫不顾忌的打量王侄,眼神犀利如刀,看得王侄一身发毛。 王侄无奈的叹息着。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第16章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太子妃自寿宴之日后就大病了一场。栗姬忙着协理中馈暂时也无暇过来找王侄的麻烦。 王侄又回到了金丝笼里过起了醉生梦死的生活。但是每天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但没有使她丰腴,反而让她日渐憔悴了。 她不时的回忆大学时期和同学们周末郊游,外出采风。假期陪父母游历世界各地的情形。现在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她觉得自己快疯掉了。 这样混混沌沌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转眼已到秋天,院子里的海棠凋谢了不少。秋风萧萧,令王侄的情绪更加低迷,颓丧。 这日午后,她抑制不住心底的消极情绪,提起笔就写下几句匈牙利诗人裴多菲所作的诗歌(自由与爱情)中的诗句: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两者皆可抛 写完之后,把笔一扔。倒头睡闷觉。 可巧太子过来,看到桌子上王侄留下的诗歌。沉默了许久。也没叫醒她,悄悄的离开了。 第二日,太子一下朝就兴匆匆的过来,看到王侄就道:“快点,备好一两套换洗衣服。城北经师山枫叶正红,本宫带你出门看看。” 王侄欢喜得差点“哇!”的一声叫出。她飞快的在太子的唇上印下一吻,又飞身的去找璧月和初夏。 很快,她就带着初夏拎着一个简简单单的包袱随着太子出门了。 太子随行的只有青峰和暗夜两人,他们骑着马跟在马车前后护卫。初夏则和车夫坐在了马车前面。 王侄上了马车,才知道太子准备得十分周到。马车上备了茶点,还有靠垫,薄棉被什么的。 太子宠腻的看着王娡道:“挺远的呢,饿了就先吃点点心垫着。累了可以靠着本宫休息。” 王侄满足的靠进太子怀里娇声道:“夫君,你真好!!”太子温柔的抚着她的秀发道:“只要我的娡儿开心。本宫做什么都值得。” 王侄笑得眉眼弯弯,一路上欢歌笑语,还不时的拉开窗帘看外面的风景,兴奋得像个孩子。 马车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到达经师山山脚。此时已是申时。王侄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绵延不绝的山脉问道:“殿下,现在就上山吗?” 太子指着前面不远处一个木屋笑道:“看到前面那个小屋没有?今晚我们先在那里过夜。明早才上山。” 王侄十分高兴的跑向木屋。这间木屋共三间房。里面桌椅床榻都很齐全。而且干净整洁。 “殿下您早就安排人过来准备了对吧?”王侄十分喜欢木屋的格调。 太子笑道:“这里平时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过来打扫。当年梁王还小,本宫经常带他过来钓鱼狩猎。这间木屋就是那个时候修建的。本宫已经好几年没有来过了。”太子默默的打量着木屋内的陈设,目光温暖而幸福。 “太子和梁王的感情很好,对吧?”王侄看得出太子十分怀念旧日的时光。 太子面容微微一滞,没有直接回答,只道:“不提以前的事了。”接着叉开话题道:“我们现在去钓鱼可好?不然晚上要饿肚子啦。” 王侄知道太子在说笑,还是很开心的随太子来到了屋后的池塘边。青峰早就准备好渔具。然后和暗夜一起上山打野味去了。 王侄不会钓鱼,但是运气特别好。很快就有鱼上钩了。她拉着鱼竿开心的叫太子。太子忙跑过去帮她。两个人合力拉上来一条一斤多的鲤鱼。 王侄欢喜得又笑又跳。 太子看着小姑娘一样天真无邪的王侄觉得十分好笑。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们已经钓了好几条鱼。王侄开始计划着要做糖醋鲤鱼,红烧鲫鱼,鱼头蘑菇汤。正好青峰他们也回来了。打了一只山鸡和两只野兔,而且还真带回了一些蘑菇。 青峰带着初夏一起在池塘边把猎物和鱼处理干净了。晚上王侄就在木屋的小厨房做出了一顿丰富的晚餐。虽然食材简单。好在太子昨日提前安排人过来准备,调料配菜都现成。 太子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立马就觉得饿了。 王侄看着青峰初夏她们站在一旁,笑道“都傻站着干嘛?一起坐下吃饭啊!”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和太子同桌。太子豪气干云的笑道:“在外面,不用拘礼,青峰,暗夜,倒酒!本宫今日高兴!陪本宫喝一杯。” 青峰,暗夜这才坐下。独初夏胆子小。夹了些菜躲到一边去吃了。 青峰和暗夜刚开始还顾忌着主仆尊卑。几杯酒下肚便开始和太子称兄道弟了。等到酒足饭饱,三个大男人都有些醉了。 王侄和初夏废了好大力气才帮太子洗漱完,换了寝衣。太子像个小孩子一样粘在王侄怀里。等到初夏熬来了醒酒汤。连哄带骗的让他喝下,他才慢慢睡着了。 这一夜太子睡得很不安稳,一下子叫母后,一下子又喊武儿。只要王侄一动他就紧紧的抱住她不放。闹得王侄到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清晨,太阳透过木窗的缝隙照到王侄的眼睛。王侄才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太子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她。 “小懒猫,醒来了!” 王侄委屈的撇撇嘴道:“还说,殿下闹了我一夜呢。” 太子呵呵笑道:“胡说!” 王侄用手扶着他俊美的脸庞柔声道:“殿下有什么心事吗?整晚都在叫母后还有武儿。” 太子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王侄拉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然后注视着他的眼睛道:“殿下,娡儿希望能为您分忧。很多事憋在心里对您的身体会有很大的伤害。即使娡儿帮不了您,说出来您心里也会舒坦很多。您相信娡儿吗?” 太子看着王侄关怀备至的眼神。感受到她对自己无比的真诚。终于内心不再挣扎。向王侄敞开了心扉。 原来皇后娘娘最开始对太子也是十分宠爱的,但是自从有了梁王这个小儿子之后对他就特别严苛,特别是现在的梁王文韬武略,深得帝皇喜爱,他这个太子做得是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被帝后废黜,改立梁王。 王侄静静的听完。对太子又是怜惜又是心痛。她抱住太子,抚摸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太子有没有想过皇后娘娘为什么对你十分严厉?” 太子沉默的摇了摇头。 王侄把头搁在太子宽厚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道:“那是因为她和皇上将要把天下托付给你!所以必须磨练你,让你变得坚强,变得百折不挠。娘娘那么睿智,怎么会把天下交给一个只会承欢膝下的乖孩子?但是,她又是一个母亲,既然把最好的给了太子,那么她必定会尽全力补偿她的小儿子。太子,您说娡儿说得对吗?” 王侄推开太子,眼波深情温柔的看着太子道:“傻瓜,皇后娘娘最爱的是太子。所以梁王才那么嫉妒您,才会想方设法讨好皇后娘娘。所以,你不要钻牛角尖了。用心为皇上,为天下为百姓做好你太子的本份就能得到帝后的肯定!” 太子的心结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他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的轻松愉悦,他眼中泪光闪烁,看着王侄道:“娡儿,谢谢你。本宫何其有幸,得你为妻!”将王侄拉入怀里,紧紧抱住。 两个人依偎良久,王侄突然娇嗔道:“太子,你看什么时辰了。您答应了妾身上山看枫叶的。” 太子哈哈大笑。突然像孩子一样扛起王侄就往屋外跑。王侄吓得哇哇大叫。 两个人打打闹闹洗漱完毕,草草用了早膳就上山了。 青峰,暗夜早上醒来才知酒醉失职。幸亏初夏心思细腻,也给青峰和暗夜准备了醒酒汤,两人才不至于误事。忙向太子请罪。太子心情极好。并未责罚。两人又向初夏道谢。这丫头害羞。躲得老远。 一行人说说笑笑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到半山腰。王侄实在走不动了。所幸一路看过来满山枫叶红遍,也算圆了心愿。再前行又发现几株丹桂。满树芳香浓郁的桂花盛开。王侄提议在桂花树下铺上软垫休息。 于是把带来的熟食糕点水果都摆放出来。大家填饱了肚子稍作休息就下山了。 回程了马车上,太子搂王侄在她耳边柔声道:“娡儿开心吗?” 王侄像只小猫一样再往太子怀里拱了拱道:“只要跟夫君在一起就很开心!” 太子抚着她的秀发,轻叹道:“本宫知道你最近过得不开心。” 王侄泯着嘴沉默了一会道:“娡儿只是不适应后宫的生活,太枯燥了。” 她的手在太子的胸口划着圆圈。抬眸看着太子。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烁着慧黠的光芒。突然展颜一笑道:“其实,要娡儿开心很容易。只要太子经常带娡儿出来玩耍就好了!” 嫣然一笑动人心,秋波一转摄人魂。太子瞬间沉醉其中。轻叹着吻上她的樱唇,柔声道:“娡儿想要什么,本宫都答应。” 第17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经师山一游。太子打开了心结,变得积极上进,信心满满。心态改变了,做起事来也就事半功倍了。帝后都十分欣慰。太子得到帝后的肯定就更加的努力。常常忙到深夜。但是无论多忙。他总要抽出时间来带王侄外出游玩。 太子妃和其他姬妾除了羡慕嫉妒恨也改变不了什么。因为她们永远无法走进太子的心。 王侄则满血复活了!看太子辛苦,每日变着法的哄太子开心。 这一日,太子上朝未归,宫里却突然来人召王侄入宫觐见皇后娘娘。 王侄满心忐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皇后娘娘要单独召见她。在宫婢的指引下她进入了椒房殿,第二次见到了这位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的皇后婆婆。 窦皇后独自坐在紫檀茶几后,待她行完礼才语气平和的道:“你过来本宫身边坐下。” 王侄道:“诺。”她从从容容走到窦皇后身边坐下。 “你来为本宫奉茶。” 王侄应道:“诺。”暗自庆幸曾经有一个酷爱茶文化的爷爷。让她耳濡目染,学得一手好茶道。 于是,窦皇后惊奇的看到她用她从未见过的如行云流水般的手法泡制新茶。 当王侄将泡好的茶双手奉上时,一缕怡人的茶香立刻扑鼻而来。再看茶汤色,清澈碧绿。轻轻品一口。茶香立刻充斥着整个口腔。久久回香。 窦皇后十分惊艳。面上却不露声色。 王侄见窦皇后只顾饮茶,她也不心急。只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良久,窦皇后才温和的道:“你的心很静。” 王侄微笑着回应皇后,不知该如何作答。 窦皇后突然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觉得本宫待梁王如何?” 王侄不敢直视,低头恭敬的道:“天下的母亲大多都宠爱幼子。” 窦皇后笑了,温和的道:“你很聪明。那你觉得本宫对太子如何?” 王侄笑着:“妾身觉得娘娘更加宠爱太子。” 窦皇后又笑道:“人人都说本宫偏心。为何你如此认为?” 王侄笑道:“娘娘把最好的给了太子,补偿幼子是应该的。” 窦皇后开心的笑了。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太子最近开朗了很多,有你在太子身边,本宫很放心。” 王侄顿时心底透亮,原本的不安都淡然无存了。 她看着窦皇后。心底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更何况这位母亲不仅要心系儿女还要心系百姓,心怀天下。心底对窦皇后的敬重与爱戴更加深厚了。 窦皇后坐得久了,肩颈有些不适,忍不住用手锤了几下。 王侄关怀道:“娘娘可是坐久了,妾身给您按摩一下如何?” “按摩?”窦皇后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王侄暗暗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忙笑道:“就是给您捏捏肩颈。” 窦皇后欣然接受。 王侄是个极孝顺的,她母亲因为经常在电脑前工作,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常常肩颈疼痛。王侄就特意在网络上学了一些按摩手法。帮母亲按得多了,手法也就十分专业了。 在王侄心里皇后娘娘就和自己的母亲一般。也一心希望能帮她缓解疼痛。 等到一整套手法按摩结束。窦皇后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舒适。对这个玲珑剔透的儿媳妇就更加喜爱了,拉着她的手笑道:“好孩子,辛苦你啦。启儿真是有福。” 随即吩咐贴身侍女取过椒房殿宫牌交给她道:“本宫许你随时入宫觐见。闲暇时多入宫来陪本宫说话。” 王侄心花怒放,忙行礼谢恩。心想这回可真的抱上金大腿了。 王侄带着初夏满心欢喜的出了宫。却不曾想乐极生悲,在宫门外遇到了正要进宫的梁王。 这梁王本该在皇后娘娘生辰之后就要回封地的。但是他仗着皇后的宠爱硬是把回去的时间拖到了现在。这不,中秋将至,皇后心疼幼子,特许他过了中秋佳节再回去。活该王侄倒霉,碰上了这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霸王。 王侄避无可避,只得上前见礼道:“参见梁王殿下!” 梁王噬无忌惮的从上至下打量她,眼神轻蔑而犀利。“你就是太子的新宠?果然有几分姿色。” 王侄见他无礼,不想再与他纠缠,忙道:“妾身出府已久,恐太子怪罪,妾身先告退了!” 梁王拦住王侄,不让她上马车,霸气张扬的道:“听长公主说你舞技超凡,本王亦想一睹为快!不如随本王回府如何?” 王侄气极,面若冰霜冷冷的道:“妾身是你嫂嫂,请梁王自重!” 梁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冷冽的眼神盯着她绝艳的脸,不屑的道:“嫂嫂?不过是一个贱妾而已。信不信本王找太子把你讨要过来?” 王侄毫不畏惧,厉声道:“妾身得皇后娘娘爱重,赐予椒房殿宫牌,梁王若不怕惹恼皇后娘娘,尽管试试!” 梁王一听果然有些顾忌,他敢不把太子放在眼里。却不敢做出任何违逆皇后的事情。 王侄趁他一恍神,抬脚用力踏在他脚背上。 梁王遂不及防,痛得跳脚。王侄趁机挣脱。拉着初夏快速爬上马车。吩咐车夫极速离开。 梁王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目瞪口呆。良久,才扬眉大笑道:“这小娘子,有意思!”转身准备入宫,脚刚落地,立刻痛得他呲牙咧嘴。他看着身边呆愣的侍卫骂道:“傻看什么。快来扶本王!” 第18章 流沙淘尽不暂停前波未灭后波生 王侄带着初夏惊慌失措的逃离皇宫,却不知还有更惊悚更刺激的事在等着她。 她二人如释重负的在太子府偏门刚下了马车。就看到一个面目清秀的汉子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女孩儿从门前的大树后闪身而出。小女孩看到王侄兴奋的张开双手。不停的叫着娘亲。 王侄不用猜都知道,这是金王孙找来了。她浑身冷汗直冒。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侄克制住内心翻涌,满脸惊诧的看着他们道:“你们是谁?” 喜悦的笑容瞬间从金王孙脸上褪去,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急忙近前道:“孩子她娘,我是金王孙啊!” 初夏立刻拦住他道:“大胆,此乃柏至侯府大小姐,太子亲封的美人!” 王侄拉住初夏,向金王孙施礼道:“原来是金家大哥。小女子谢过救命之恩!幸好您平安,不然小女子寝食难安!” 门口的侍卫听到动静已经过来了。行礼道:“参见美人!”然后对金王孙呵斥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冒犯美人!” 王侄波澜不惊的淡然道:“无碍,你们自去门口守着!”两侍卫领命而去。 金王孙看她言行举止一副大家做派,气质高贵如云端,确实不像他的娇妻。可是这张脸,他痴痴的看着这张脸。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美丽脸庞,明明就是他的妻子啊! 王侄见金王孙傻傻愣愣的样子不敢再与他纠缠。这可是太子府。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虽有天命在身,怕也挡不住自己作死! 想到这,她立马吩咐:“初夏,去取五百两银子过来!答谢公子救命之恩!” 金王孙看着她那颐指气使的气度。开始怀疑真的认错人了,再看她对孩子那漠然的态度,真的绝望了。 “不用了!金王孙抱起孩子转身就走。”七尺高的汉子也克制不住内心的凄凉,泪流满面。 王侄看他离开终于松了口气。对于金王孙,放下是最好的结局! 且说这金王孙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呢?这就要从数日前七夕节说起。 这是王侄在汉朝过的第一个七夕节。传说这一天是牛郎和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 每年这一天,女孩子会用五彩丝线把自己和情郎系在一起。称为“相连爱”。 这一天晚上,女孩子们还会准备时令瓜果,对月拜祭。向织女祈求心灵手巧,所以也叫乞巧节。 达官贵人会在城里搭起高台,以穿针,网瓜等活动来祈求生活美满,吉祥幸福。 王侄对汉朝时期的七夕节神往已久。太子自然要满足她的愿望。 皓月当空,两个人手绑五彩丝带携手同游。男的俊,女的俏。不知道羡煞多少少男少女。 青峰和初夏紧紧跟随。一起出门的次数多了。两人之间也有了默契。 青峰偷偷的打量初夏,都说兰亭苑的风水养人。院里从主子到奴婢一个个养得水灵灵的,还真是不假。这初夏初来时干干瘦瘦。如今长开了,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青峰这会子看初夏,真是越看越喜欢。 他和暗夜都是孤儿,是打小就经过特殊训练的暗卫,太子成年后需要人手,索性让二人转到明面上来。之前过着刀口添血的日子,不敢有成家的奢望,如今日子安稳了,自然也希望有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 然而初夏的心却都在她家主子身上,这人来人往的。生怕主子有什么闪失。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女孩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约而同的走向高台,希望与天下手巧的女子一较高低。她们不仅仅是为了得到奖励。更因为得乞巧者一生吉祥如意。能得到天神的祝福。 高台上正在举行穿针比赛。谁要是在月光下用规定的时间把彩线穿过的针最多谁就可得到奖励。 说到女红,王侄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她不在乎奖品。却希望和太子的这段姻缘能得到天神的祝福。 看着王侄跃跃欲试的表情,太子笑了。鼓励她上台一试。结果可想而知。只有她一口气穿过了七个针孔。 穿针比赛起始以来,规定时间内穿过五根的就已经非常罕见了。王侄的出色表演迎来了台下阵阵欢呼。 其他的女孩们纷纷下了台,只留下王侄等着颁奖。 突然有人高叫:“快跑,高台要蹋了。” 人群立刻乱了,都慌不择路。很多女孩子被踩踏。叫声哭声乱成一片。 王侄在高台上看得真切,是有人故意制造事端。她立刻感到危机。连忙去看台上准备给她颁奖的主仆二人。只见他们正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她冷笑。 王侄知道被算计了,转身就跑。暗骂自己愚笨,出什么风头。这下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却不想木架搭成的高台经过他人有意无意的人冲撞,真的开始摇摇欲坠。再看那主仆二人,已飞身跃下高台逃生去了。 太子看到王侄还来不及下台,急令青峰救人。青峰无暇它顾。利用他人身体作为落脚点,几个起落就要跃上高台。可惜已经迟了。高台已塌。王侄跟着掉了下去。 危急之时,王侄抓住了一幅装饰舞台的红色幕帘,借着这个力缓解了下落的速度。但是,下坠得还是很快。虽不至于摔死,估计也得伤筋动骨。 眼看就要着地,王侄认命的闭上眼睛等待着可怕时刻的到来!不曾想却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接着,四周一片木头断裂的巨响。大片的木块在她们身边掉落。那汉子把她牢牢护在怀里。 良久,四周安静下来。王侄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睛。发现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一片漆黑。她们被困在这里了。 她连忙从那人怀里挣脱下来。谢道:“感谢公子答谢之恩”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救她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 “孩子她娘,我是金王孙啊!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王侄吓了一跳道:“金王孙?”突然意识到这是已故王娡的夫君。 “小女子并不与公子相识。公子认错人了!” 金王孙顿时如坠冰窟,浑身冰冷!刚刚在高台下他还在庆幸妻子还活着。别人为了活命拼死的往外跑。他惦念着娇妻玩命的靠近高台,不然,怎么有机会救下王侄? 可是,世上怎么可能还有一个和自己妻子长得一模一样美貌动人的女子。他不相信! 王侄却不再理会他,摸索着周围的环境。发现他们被困在一个没有完全塌陷的木架下。四周都被断裂的木块阻挡。想要出去必须把一方的木块清理掉。 王侄选定一个她自认为比较牢故的位置开始小心翼翼的把木块一块块往里面抽离。 “主子,主子,”初夏的哭喊声突然在附近响起。 “初夏,我在这。太子殿下,我在这。”王侄立刻大声回应。 很快,外面就有很多人在往外面搬运木块。王侄听着声响也把木块往里面清理,金王孙暂时放下心头疑惑也马上过来帮忙。 终于,大片月光透进来。王侄找了个缝隙连忙钻了出去。 还未站定,王侄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太子紧紧的抱住她,抱得那么紧,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王侄还未来得及说话,又是一阵木头断裂的巨响。太子抱起她飞身一跃。躲过了这第二次坍塌。 王侄惊恐万状的回头去时。残破的高台已经彻底崩塌了。吓得她魂飞魄散,大声惊呼道:“太子殿下!里面还有人!快救人!” 太子一边吩咐人继续施救。一边带着她离开了危险地带。 一直到坐上马车,王侄才冷静下来。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太子。”她很肯定的说:“太子殿下,有人想要我死!”。 为了要她一个人的命,制造出这么大一场踩踏事件。这些可怜的女孩子都是奔着祝福而来!却无端被牵连,死的死!伤的伤!她绝不能放过他们! 太子脸色铁青,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立刻叫过青峰道:“通知大理寺!给我彻查!所有涉案人等全部清查一遍!” 青峰领命而去。 如今案件未明。这金王孙却意外获救,他在家休养了数日。心中惦记着爱妻。能下地就赶到了岳母家。谁知岳母已经卖掉房产不知去向。 万般无奈,他只能在京城租了一间小小的屋子。白天把女儿托付给房东照看。自己则守在太子府附近,希望再见到王侄。 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天大早。就看到王侄乘马车离开。他寻思着王侄可以对他狠心,却绝不会忍心不认亲女。于是匆忙回去抱着女儿过来。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等到王侄。想不到还是这个结果。 第19章 山水绕城春作涨江涛入海夜通潮 且说王侄回到兰亭苑,心里还是难以安定。寻思着这金王孙只怕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于是第二天又打发初夏去府门外偷偷巡视。果不其然,那金王孙依旧守在府门外窥视。 王侄一筹莫展,这太子府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金王孙这颗定期炸弹必须尽早排除! 可是,怎么排除?张管事能用,可是难保不被他抓住把柄。这个人贪得无厌。不可!找柏至侯夫人?她那么精明,也难保不会被她发现自己瞒天过海的秘密!不可不可! 王侄正一筹莫展,忽然红果近前禀道:“美人,太子殿下朝咱们院子来了。” 王侄问道:“什么时辰了?” 红果回禀:“回美人,巳时刚至。” 王侄沉吟道:“这么早?可是有什么事情?”忙迎了出去。 就见太子已经匆匆忙忙的进了院子。看到王侄就道:“娡儿,本宫要出趟远门。”王侄忙细问缘故。 原来连日来大雨,导致黄河泛滥,数十万户百姓遭灾,家园被淹,庄稼绝收。百姓们流离失所,断粮断顿,树皮,草根能吃的都吃光了。到后来甚至易子而食。 朝廷虽早在月前即拨下赈灾银钱数十万和丰年时囤积的粮食下发到各个受灾的郡县。但是难保官员中饱私囊,层层剥削。等到了灾民手中往往是杯水车薪。灾民失去家园田地,得不到有效资助,不得已成为流民,最后发展成为庞大的流民队伍,为了生存,流民们大有铤而走险,揭竿而起的势头。 太子此行就是要赶在暴乱发生之前秘密查处贪官污吏。尽快将救灾银钱和物资发放到灾民手里,让灾民得以妥善安置。 王侄得知缘由忧心忡忡的道:“殿下要去多久?” 太子思量道:“少则一月,多则三月。” 王侄突然想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跟着太子一起去的话,金王孙许久见不到她,估计会死了心也未可知。 “夫君,娡儿舍不得离开您!您带妾身一起去吧!” 太子捏了一下她滑嫩的脸蛋笑道:“胡闹!你以为去玩呢。此去凶险非常。” “娡儿只要和夫君一起。什么也不怕!” 太子宠溺的看着她道:“傻瓜,本宫不能让你有丝毫闪失。” 王侄十分沮丧的道:“可是,没有夫君在身边。妾身只怕更危险。夫君可是忘了,有人一直想要娡儿的命呢。太子殿下您在,那人还有所顾忌。您若是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怕……我怕您回来就见不到我啦!”说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往下掉。 太子的心立刻就软得一塌糊涂。是啊!他能放心留下她走吗?万一……他想都不敢想。可是,前路迷茫,吉凶未卜。太子犹豫了。 王侄见太子动摇马上使出了她的杀手锏。立刻声音软糯的撒娇道:“夫君……” 太子浑身发麻,顿时投降了,笑道:“到时候吃了苦头可不许哭啊!” 王侄见太子答应了,立马开心的蹦哒起来!搂住太子的脖子,在他的脸上连亲了好几下。然后把初夏璧月都唤了出来。吩咐她们准备出门需要带的衣服物品。 太子摸着自己的脸颊哭笑不得。隐隐感觉自己又被她套路了。 因为事态严重,太子第二日凌晨就带着王侄和初夏悄悄的出发了,随行的还有晁错和青峰,暗夜以及十几个护卫。 马车上,太子盯着王侄看了又看。 王侄疑惑的在自己脸上身上摸索,问道:“夫君,是我脸上哪里脏了吗?” 太子笑道:“娡儿将长发束起,穿上男装,玉树临风的,有趣又好看!” 王侄收起小女儿姿态,抬起头,下额微微扬起,“啪!”的一声,打开了折扇,学着[倚天屠龙记]里张敏扮演的赵敏把架势摆开,压低了嗓音道:“本公子乃柏至侯府许三公子。请问公子是?” 太子哈哈一笑,夺过她的扇子在她头上轻轻一敲道:“调皮!”因为王侄在,心底的不安也消散了不少。 马车出了城,一直往东南方向驶去。走了十几日,路上的流民渐渐多起来。 这些流民看到他们一行人衣着华贵,随行马车上又堆积了许多物资。就动起了抢夺的心思。白天他们不敢行动,到了晚上太子休息的时候,几十个胆大的开始动手,幸亏太子带的十几个侍卫都是武功高手!十分厉害。刚出手对方就死伤了十几个。那些都是乌合之众。立刻吓得不敢再近身。但也不肯放弃。只远远跟在车队后徘徊。 太子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立刻加快了行程。他们的目的地是受灾最严重的魏郡。 又行了几日,前面遇到的流民的人数渐渐减少,一行人众的情绪却越来越沉重。只见到处都是破败的房屋,饿死病死的尸体露天随意摆放,引来饿狗,鸟雀,苍蝇都分一杯羹。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腐败死亡的气息。 王侄在电视上网络上也看到过类似的情形。但是真正置身其中感受就截然不同了。她只等马车一停就躲到一边吐个不停。直到把胃里的东西吐完才舒服了一点。 初夏原本就是因为洪灾全家遇难。这样的惨状原是她亲身经历过的。她脸色苍白的压抑内心的痛苦,只管用心的照顾王侄。 天色渐黑,太子只等王侄稍稍适应就立马赶路。后面跟着的流民还有一两百人。太子担心这些人饿得狠了,孤注一掷。决定从即日起白天休息,夜间行走。 魏郡府就在魏城内地势相对比较高的地方。眼看就要进城。到了城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闭。 太子此行本是绝密。不愿打草惊蛇。即派暗夜悄悄入城打探。其他人就在城门外扎好帐篷。 太子和晁错在商量对策。初夏守着王侄在帐篷内休息。王侄只要闭上眼就看到饿殍遍野。再想到外面还有一两百双饿红了眼的灾民盯着。她整晚都不敢睡。睁着眼只等黎明到来! 第20章 莫为风波羡平地人间处处是危机 夜黑风高,除了四处乌鸦的叫唤。就是狂风呼啸的声音。半夜时分,流民按捺不住求生的欲望开始冒死攻击他们的营帐。因为他们知道等到太子他们进了城就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王侄紧握着初夏的手。感觉初夏在瑟瑟发抖。 王侄柔声安慰道:“别怕,有太子殿下在。我们的帐篷在最里边,很安全!” 初夏微微颤抖着声音道:“奴婢不怕,奴婢还要保护主子呢!” 王侄笑着逗她道:“傻丫头,不怕你抖什么?” 初夏不好意思的摇笑道:“奴婢只是有些冷。” 王侄一把拉过自己的缎面披风给她披在身上道:“怪不得你手这样冰冷!冷也不知道加衣服,在外不比在家里,病着了可怎么好?” 初夏身上暖了,心底更暖。王侄一直像亲姐一样的待她。她真是祖上烧高香了,才会碰到这么好的主子。 两人正说着话分散内心的恐惧。忽然听到帐外有一些响动。王侄很警觉的起身熄灭油灯。然后侧耳倾听外面动静。 出门在外,只要太子不在身边,王侄都会点着油灯等他回来。这些侍卫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十分警觉。如今她熄灭油灯帐外留守的侍卫看到必然会近前询问。 但是,王侄没等到侍卫却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压迫而来。帐篷的布帘突然被掀开。紧接着锋利的剑锋直指她们二人。速度之快根本容不得她们躲避。 王侄见避无可避便挺身挡在初夏前面。顷刻间剑气已至。王侄都感觉冰冷的剑锋就要刺入自己胸膛。却突然掠过她刺向初夏。 初夏眼见主子危险想要推开王侄,不曾想蒙面刺客突然改变目标刺向她!她替死的决断反而让她避过致命一击。剑锋插入了她左肩。鲜血喷了王侄一身。 凶手的目标是初夏?王侄疑惑的目光看着初夏。看到她身上的披风。立刻醒悟。凶手要杀的是 她! 初夏何等机灵,危难之中反而冷静了。挣扎着推开王侄道:“初夏!快去叫人来救我!” 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刺客也不怕她去求救。准备上前补上一剑完成任务。 王侄一边向外面跑一边对刺客高喊:“你杀错人了。我才是她的主子!” 刺客一愣,立刻转身追击她。王侄刚跑出帐篷,杀手的剑锋已经刺入她的后背。幸亏青峰及时赶到阻止了刺客的进攻。剑锋只在王侄后背轻轻划了一下。 太子也正好带人过来。侍卫们立刻加入战斗。紧接着又有七八个蒙面人聚集过来。十几人混战在一起。外围流民趁乱更加疯狂!局势十分危机! 太子亲眼目睹王侄遇刺,只吓得魂飞魄散,拉着她左看右看。 王侄只是受了一点点轻伤,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生死了,反而较太子冷静。忙道:“我没事,快救初夏,她受伤了!” 青峰立马不淡定了,飞身进入帐篷。随行的府医立刻跟了进入。 初夏的伤口很深,但是幸亏没有伤及要害。府医帮她上了药包扎好。性命暂时保住了。 这边王侄跟着府医救人。外边太子守在帐外严阵以待。 突然,胡哨声响。又有七八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高手攻入太子营帐,目标直指太子。 暗夜正好赶回,立刻加入战斗,太子身边隐藏的暗卫也纷纷现身全力阻挡! 可是这批高手的武功很不一般。其中刺客的首领武功尤其厉害。青峰和暗夜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王侄感觉到外面气氛紧张忙走出帐篷。发现几名刺客已经逼退了太子身边的侍卫想要刺杀太子。 她不会武功,眼看太子危在旦夕,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紧急关头,原本刺杀王侄的那批刺客突然改变意图反过来保护太子,与后面赶来的刺客混战在一起。 局势立刻逆转。刺杀太子的首脑眼见失去时机,打着胡哨召唤同伴撤退。 那首领押后,照应着同伴一个个撤离。见只剩最后一个同伴被几个侍卫缠住无法脱身,忙过去帮她。 青峰和暗夜怎肯让他们离开。紧跟而上。十来个人合力围攻他们两个。 只见那首领长笑一声。剑花飞舞。身形快如闪电。动作干净利落,举手抬足霸气横空。以一敌十,竟然毫不畏惧! 他那同伴看身形是个女子。武功也丝毫不弱。在首领的帮助下她很快就挣脱出包围,却突然弯腰呼痛,那首领只当她受伤。帮她抗住所有攻击,将她护在身后。 怎料她突然反水,大喊一声道:“师兄,对不起啦!”一剑贯穿首领的后背前胸。那首领无暇分身自救。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剑。 这突来的变故让众人都惊呆了。女刺客趁乱抽剑想逃。被那首领玩命反手一掌,震碎心脉,跌落尘埃,当场毙命。 侍卫们被他神威震撼,纷纷向他围拢,不敢靠他太近。 只见他突然哈哈大笑。从腰间红色袋子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圆球,猛的往地上一摔。一股白烟带着刺鼻的气味很快弥漫在空气里。闻到气味的人纷纷倒地。 青峰忙掩住口鼻道:“这烟有毒。保护太子。”众人忙用衣袖捂住口鼻,保护太子离得远远的。 待白烟散去,那首领已经无影无踪。 所幸那烟也不是致命的毒物。中毒的人呕吐之后都自行好转。 等到太子这边控制住局面天已经蒙蒙亮了。 青峰清点人数。太子这边的护卫死了六人,暗卫也折损了一员。重伤两人,对方死去的刺客也有五个。虽然抓住了两个活口。但是还不及太子审讯。都服毒自尽了。至于流民除了逃窜的,死伤不计其数。 第21章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太子震怒,原打算隐秘行事。如今闹得动静这么大已是不可能了。 他与晁错分析之后确定昨晚袭击他们的有三路人。 第一路是流民,不足为惧。 第二路明显是奔着王侄来的。太子双手紧握!即使受伤的是初夏他也决不能放过企图伤害王侄的人。即便现在动不了这些人。将来也必定为王侄讨回公道。 至于第三路,晁错认为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梁王派来的,第二就是有人想阻止太子彻查赈灾的内幕。 根据暗夜回禀才知道,自黄河泛滥。百姓遭灾,魏郡府就派人紧闭城门,将数万灾民挡在城外。这些灾民最开始还守在城门外,希望得到官府救助。到后来希望越来越渺茫。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离开家园。运气好的到了其他地方打短工,当佃户。卖身为奴为婢。运气不好的只能活活饿死。救灾银钱和粮食确实到了灾区。魏郡府声称,大部分资金用于修固堤坝了。所以真正到了灾民手里不够几顿温饱的。 流民虽不足为惧,但是是首要处理的问题,不然一旦发展成鼎沸之势,就会形成暴乱!太子暂时把自己的安危放在了一边。当即决定立刻进城与魏郡府交涉赈灾事宜,打他个措手不及。 太子令牌一出,守城的卫队哪敢阻拦,马上打开了城门。流民们立刻随着他们一哄而入。守城卫队长急命弓箭手放箭吓退了流民。城门复又紧闭。 魏郡府郡守闻讯赶来迎接。卑躬屈膝,阿谀奉承。好话说了一箩筐。 太子始终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只到进了魏郡府才道:“郡守把此次统计的受灾户籍。赈灾银粮的出入帐。包括每户救助银粮明细,修理河坝具体时间,具体位置。购置材料明细,雇工工钱明细一个不许落下。一并交于本宫查验。” 那郡守还想拖延,青峰的长剑已架在他脖子上,吓得他冷汗只冒,忙命令下属把帐簿,户籍登记册都交了出来。晁错打开一一查验。把紧要处指给太子过目。 太子接过细看。气得把帐簿扔到了郡守脸上。“你用赈灾银粮购置高价粮分发给百姓?谁借你的胆子。敢糊弄本宫?丰年囤积的粮食你用十倍的价格卖给朝廷。再以朝廷的名义分发给百姓。好计策啊!晁错,彻查魏郡府往年的存粮帐簿。” “你对百姓谎称赈灾银钱大部分用于修理堤坝,欺上瞒下的功夫做到了十足。来呀,立刻抄没他的家产。押解进京,交大理寺复核审理!” 那郡守闻言顿时脸色发青,瘫倒在地。 王侄第一次看到太子办理政务,那种精明强干,傲藐天下的气势可真是帅呆了。 接下来的日子,太子和晁错忙得不亦乐乎。 郡守贪墨的赈灾银粮以及他平时剥削百姓的钱财,居然多达数十万。 太子手上有了资金,事情办起来就有了底气。一边安排人重新统计受灾人数,分灾情轻重给予补助,一边着人帮助灾民重建家园。一边又妥善安置流民。 太子真可谓是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有时甚至通宵达旦。 他越忙王侄就越闲。因为上次刺杀事件再加上社会不安定。太子坚决不允许她出门。她只得老老实实呆在郡守府。 因初夏伤重需要照顾,她还算有点事做。再来就是亲自做些太子喜欢的饮食。然后就眼巴巴的盼他回来! 往往等到皓月当空,太子还没有回来,不禁感叹,做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真是不容易啊! 第22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一日,王侄想着太子因为连日劳累咳疾复发,打算蒸一碗川贝雪梨百合甜汤给太子润肺止咳。 梨子现成,川贝找府医拿了,就是没有百合。问了郡府里的丫头。都不知道百合是什么。王侄不死心。就问了平时贮备食材的库房,决定自己去找。 库房建在厨房后面的地下,和地窖差不多。打开库房门,一股冷气冒出来。库房很大,有间隔的两间房。库房墙壁都铺着厚厚的稻草。旁边整齐的堆着大块的冰块。所有的食材都放在冰块中间的木架上。 王侄发现这郡守挺会过日子的。外面的百姓连饭都吃不上。库房里却什么都有。堆积了许多干货,鲜果,鸡蛋,鸡鸭鱼肉什么的。应有尽有,再看了看里间。一袋一袋的应该是粮食什么的,里面很昏暗,她也没进去。 王侄在外间找了许久都没看到白合。却意外的发现一大罐蜂蜜。这对治疗咳疾十分有效。 她很高兴的正打算上去拿个碗来盛蜂蜜。里间突然传来了有物品倒地的声音。 王侄吓了一跳,屏息仔细听了一会。里间再也没有发出声响。许是有什么物品从木架上掉下来了。 接连几次遭遇危机让她的警觉性提高了很多。她还是选择了进去一探究竟。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里间库房门口。借着微弱的光线,勉强看到果然有一个架子塌了,几袋粮食滚落在地上。 王侄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出去找几个人来修复木架。却无意间看到木架下有一个红色的东西。 她走进去弯腰捡起来,发现是一个布袋。布袋里有一些圆形的物体。她打开布袋,布袋里是一个个奇怪的白球。 白球?王侄脑中灵光一闪。好像在哪里见过?毒气弹!王侄浑身紧绷,转身就跑!可是已经太迟了。一柄长剑已经抵在她的胸口。 王侄惊恐的抬起头,一张宛若神袛的俊美非凡的脸就在她眼前。她第一次看到如此英俊的男人。简直是妖孽!如果脸色不是这样苍白,眼神不是冷若冰雪就更加迷人了。 等等,还有长剑抵在自己胸口呢。看到帅哥差点不要命了! “我我……不是……来抓……抓你的……”王侄语无伦次的道。 那男子的冰冷的眸子里多了一丝嘲讽。好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帅哥!哦哦不,公子!我只是下来拿点食材。” 那男子听到她叫帅哥,眼眸不可置信的闪了闪。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是谁?”声音冷冽如寒冰。 王侄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哆哆嗦嗦的道:“我……我是伺候美人的奴婢初夏。”她边答话边思量对策。 那男子目光如炬。拉起她的手摸索了一下,柔若无骨的触感让他的心有一丝丝凌乱。 “能拥有一双如此细嫩柔软的手的人绝不是奴婢!”那男子冷冷的道。剑锋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王侄吓得两腿哆嗦。一步一步的后退。只到后背帖到了冷的刺骨的冰块上才不得不停下来。 她可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反正都是一死,不如搏一搏!心念一动,立马用尽全力将身边木架向那男子推去。木架倾斜。架子上的麻袋纷纷向那男子身上砸落。 长剑“哐啷!”一声落地。王侄惊喜的发现那男子被砸到之后居然扑倒在地一动不动。鲜红的血从他口中不断涌出。 虽然知道好奇心害死猫。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惊奇和疑惑。王侄用脚尖推了推他的身体。 没有反应。王侄胆子大了。凑近前仔细查看。发现他胸口也是一片鲜红。用手一摸,湿漉漉的。显然是旧伤伤口再次破裂,又开始流血。 王侄冷笑一声,拾起长剑直指他的胸口道:“你敢刺杀我夫君。我要你的命!” 从小到大别说杀人。连只鸡都没杀过。口中说着豪言壮语。手却瑟瑟发抖。最后还是认怂了。 她转身准备去找侍卫过来处理。哪知刚抬脚,另一只脚就被那男子死死抱住。 王侄吓得魂飞魄散。举起手中长剑一顿乱砍。那男子的手被划伤了几处。 “I come from the 21st century”那男子突然冒出一句英文。说完以后又昏厥过去。 王侄立马像是被雷击。他来自二十一世纪?“喂,喂。”王侄扔了长剑想唤醒他。 这次可怎么也叫不醒了。王侄急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遇到同道中人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她飞快的跑出地窖。府中原有的郡守亲眷和仆役差不多都被圈禁起来!护卫大多都跟在太子身边。府中留守的护卫都在外围。这个仓库又在地下。王侄闹出这么大动静居然无人知晓。 王侄松了口气,没人发现就好。她进入厨房,把为初夏熬好的药倒入碗中。又去初夏房里取了一些金创药和一些纱布,带着一盏油灯火急火燎的回到地窖。 那男子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样子。王侄麻着胆子探了他一下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息。 她立刻把他扶起,让他半靠在麻袋上。将药灌入他口中。幸好他还会吞咽。王侄的心这才放下。 看着他胸前的那一大片血迹,王侄知道,不立刻止血,他照样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王侄不再犹豫了。解开他的腰带和上衣。 借着油灯微弱的光线。看到他血肉模糊的伤口。王侄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伤口又深又宽,幸运的是离心脏还有一些距离。 王侄忙取过金创药,那男子突然醒转,一把抓住她的手。 王侄解释到:“我给你上药。” 那男子咳嗽了两声,用微弱的声音道:“用我的,在腰带里。” 王侄拾起腰带摸索了一下,找到两个小葫芦。 “红色的内服,白色粉末洒在伤口上!”那男子道。 王侄一一打开。把红色的药丸塞了一颗到他嘴里。白色粉末倒了一些在他伤口上。他的药确实很有效。血立刻就止住了。 “还有后背,我够不到。”那男子精神明显好转。 王侄闻言脱掉他的衣服。前胸的伤口贯穿后背,因为没有上药,后背伤口有些溃烂发炎了。 王侄看着那狰狞的伤口,不知道要如何处置。她有些犹豫道:“伤口溃烂了。怎么办?” 那男子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递给她道:“用这个刮干净再上药。” 王侄把匕首在火上烤过杀菌,然后狠下心道:“你忍着痛,我动手啦!” 匕首很锋利,不一会王侄就把腐肉都刮掉了,她快速的把药粉洒上。然后用纱布把他的伤口都包扎好!幸亏大学时学过紧急救助。不然还真搞不定。 整个过程那男子一声不吭。好像不是在他身体上动刀子。王侄十分佩服他的坚忍能力。 第23章 白日放歌须纵酒漫卷诗书喜欲狂 接下来的日子太子依然很忙。危险地段的堤坝在修复,加固。被洪水毁坏的房屋也在重建。流民或遣返,或迁徙,或就地安置。动荡的社会日渐平和。百姓们歌功颂德,圣上嘉奖的圣旨也到了。 太子愈发意气风发。想要做出更好的政绩来。于是凡事都亲力亲为。 这不,为了筹措更多的资金和物质,又在城里搞起了募捐。(主意是王侄出的。首先找到城里最有影响力实力最强大富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带头捐献物资钱粮,从而达到带动其他有钱人效仿的目的),想不到收效盛高,连晁错都佩服得不得了。 如今太子手里资金充裕就更加有干劲,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他只在中秋佳节这晚才陪着王侄清闲自在了一日。皓月当空,吃着王侄亲手做的月饼,喝着桂花酿造的美酒,怀抱着美人,多日的辛劳都烟消云散。 楚宁楠自然也有幸吃到了香甜可口的月饼。他细细的品尝着,像是吃到了山珍海味,眉梢眼角笑意吟吟,这是王侄第一次看到他笑。如阳光明媚,瞬间融化他冰雪般清冽的容颜。 中秋过后太子又继续忙碌起来。王侄也没闲着。除了照顾初夏还要每日帮库房里的楚宁楠换药。还得天天变着花样的煲各种补汤。太子辛苦!两个伤患也需要营养。 提到楚宁楠王侄就头疼。照顾了他这么多天,除了楚宁楠这个名字,其他还是一无所知。 每次给他换完药他就只顾着吃。吃完了就运功疗伤。不给王侄开口的机会。 他每次吃饭都吃得干干净净。好像一辈子没吃过饱饭似的。 不过当王侄看到他最开始留下的食物残骸,也就很能理解了,因为他除了瓜果竟然生吃冻肉。估计是为了活命才不得不躲在地窖里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 也应该是因为失血过多,营养跟不上。才会体力不支,不小心摔倒,碰倒木架,被王侄发现。 这天,王侄如常带着食物进入了库房内。楚宁楠却不知所踪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王侄内心十分惆怅,默立良久才悻悻离开。接连几日,王侄都会到库房去看看。希望能再见到他。每次都失望而归。 转眼又过了半个月。太子这边的事都已接近尾声。只等新上任的郡守过来交接就准备回京了 为了补偿这么长时间对王侄的冷落。太子决定回京前带王侄去龙门看看。听说鱼跃龙门的传说就发生在那里。 王侄闻言兴奋不已,加上初夏已经能起身走动,身体差不多完全康复,也让她心情舒畅。与楚宁楠失联的那种失落感也渐渐消失了。 这日午后,新上任的郡守已经抵达府邸。太子和晁错正与他办理交接事宜。 王侄知道出发在即。打发了初夏去午休后。自己独自在内室里收拾要带走的衣服物品。 她开心的哼着小调。是她最喜欢的校园歌曲,宠爱(“我好想好想对你宠爱,才短短几个礼拜,心情坏因为你不在……”) 窗外不远处的银杏树上,楚宁楠听到熟悉的歌声不由得“哈哈”一笑。 王侄立刻捂住嘴。警惕的四处搜寻。 “天王盖地虎。” “小鸡炖蘑菇。” 突如其来的一句现代暗语入耳,王侄想都没想,十分顺溜的接了上去。 楚宁楠再也沉不住笑咯咯的从树上摔了下来,即将落地时凌空打了个跟头,从窗口翻入,稳稳落在王侄面前。 王侄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十分惊奇的看着他,无法克制住内心的震惊和喜悦,问道:“你……你不是孙悟空转世吧?” 楚宁楠嘴脸抽搐了一下。他没有满脸长毛啊! “美女,你是来自21世纪哪个年代?” 王侄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真是他乡遇故知,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啊! 她一把握住楚宁楠的手道:“同志,终于又见到你了。我是来自二十年代。” 楚宁楠又被她雷到,嘴角又抽了抽道:“我比你早十年。” 王侄一本正经的打量他。疑惑的道:“我看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啊?” 楚宁楠作晕状,忍不住敲了她的额头一下道:“笨,我穿过来时这具身体只有十岁。” “哦哦,”王侄恍然大悟。可不是,她也是二十多穿到十七岁的王娡身体里的! 王侄十分依恋的看着他道:“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楚宁楠笑着取出一块玉牌,亲手挂在她的脖子上。温润青翠。王侄拿在手里摩挲,冰凉光滑。上面雕刻的图文十分特别,像一只老鹰。 楚宁楠道:“这是我极乐门的门主令,你要保存好。以后如果有需要就去找天香楼老板。见令牌如见门主。只管吩咐她们就是!” “天香楼?是妓院?”王侄十分惊讶。 “天香楼遍布大江南北,是极乐门最完善的情报收集网。也是最隐蔽的接收任务的渠道!” 王侄算是听明白了,惊骇道:“我知道了,你是最大的杀手头目?” 楚宁楠绝世容颜上展开无比明媚的笑容:“是啊!我一生杀人无数。你怕不怕!”眼眸亮若星辰,唇角上扬,白齿红唇。俊美无铸! 王侄差点被他魅惑到了。暗骂了一句:“妖孽!”傲娇道:“我才不怕呢!”又追问到:“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楚宁楠似乎很喜欢她不怕他。笑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办完事我会去京城找你!” “是因为你们内部出现叛徒吗?我亲眼看到你的同伴刺杀你!” 楚宁楠道:“她不是叛徒。她是我师叔的女儿!他们只是觊觎门主这个位置而已!” “你喜欢她吗?应该不喜欢,你还手时毫不留情!” 楚宁楠无奈的笑道:“八卦妹。极乐门第一门规就是无欲无求,无情无义!杀手是不能有个人感情的。” 王侄不以为然道“爱都是身不由己的。” 楚宁楠有些无语,穿越前他是一个年近三十的金牌杀手。穿越到汉朝还是重抄旧业,十岁就开始杀人,如今算起来也算是小姑娘口中的油腻大叔了,居然和小姑娘大谈什么爱情。 正自嘲,窗外一阵北风吹入。吹乱了王侄的发髻。楚宁楠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帮她整理散落的秀发。就要碰到她时,又硬生生的克制住。突然转身一个空翻,跃出窗口,逃也似的瞬间就不见了。 王侄张口结舌。看着空空如也的窗外呆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笑道:“肯定是孙悟空转世!” 第24章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初冬的早晨,太阳刚刚升起,地上冻结了一夜的冰霜,很快就融化了。河岸村屋都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烟雾。 太子一行人已经启程,架不住王侄的坚持。初夏和太子王侄坐在了一辆马车里。因为路途遥远枯燥无味。太子偶尔也会叫晁错过来一起吟诗作对,对弈棋局。 晁错是个博古通今之才。就是过于迂腐。和王侄相处最开始十分局促。相处了一段时间就被王侄的新奇独到的见解,非凡敏捷的才智所折服。进而变得惺惺相惜起来! 太子看到傲世轻物的晁错在王侄面前敛容屏气很是开怀。 大家一路欣赏风景,一路说说笑笑,旅途十分轻松愉悦。马车行了十几日终于到了传说中的龙门。 晁错一如既往的卖弄他的渊博的才学。他指着龙门山中的那处缺口道:“那里就是鲤鱼跃龙门的地方,相传,很早以前,居住在黄河里的鲤鱼听说龙门风光好,都想去观光。它们从黄河里出发,通过洛河,又顺伊河来到龙门的北山脚下,被龙门挡住。于是,一条大红鲤鱼提出了跳过龙门山的主意,其他鲤鱼担心会摔死,但大红鲤鱼自告奋勇地跳了过去,成功地跃过了龙门,成为了一条龙。”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此时雨季已过,水位很低,果然发现有不少鱼被阻隔在龙门外,还真的有鲤鱼在不时跳跃。 王侄记得一首诗,十分应景。嫣然一笑,吟道:“黄河三尺鲤,本在孟津居。点额不成龙,归来伴凡鱼。” 晁错拜服,见她立于和风中衣袂飘飘,姿容绝艳,风姿卓越,不由看得痴了。一时醒觉,方知失态。所幸众人都在观赏龙门鱼跃的盛况,无人理会他。 就这样一路赏玩。回到京城已接近正月。 此时时日尚早,太子索性先去宫里复旨去了。 王侄带着初夏回到兰亭苑。院子里海棠都已凋谢。光秃秃的十分凄凉。北风呼啸,落叶纷飞。竟然像是荒废了许久无人打扫。 王侄觉得不对劲,忙吩咐初夏去找张李氏打探,她独自走进屋内。正堂内座椅茶几都已蒙尘,内室更是一片狼藉,被褥衣物扔得到处都是。仿佛被抄家一般。 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有种特别不安的情绪困扰着她。是什么呢?她猛的想起来。金王孙!差点忘记这个人了! 王侄急得团团转,现在她可是两眼一抹黑,想要应对都不知何从下手。眼下只有等初夏的消息了。 正苦恼间,栗姬挺着个大肚子已经带人气势汹汹的闯入了兰亭苑。 栗姬看到王侄二话不说的道:“来呀,把这个欺君罔上,魅惑太子的淫妇抓起来!”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健壮的仆妇上来一把将王侄按在了地上。 王侄奋力推开身边的仆妇站立起来厉声道:“我是太子亲封的美人。你们谁敢放肆?” 众仆妇有些胆怯的等着栗姬示下。 栗姬道:“磨蹭什么,把她押到柴房关起来。太子回来自有定夺!” 众仆妇领命,抓住王侄的手臂就往外面拽。 王侄挣扎道:“妾身何罪之有?” 栗姬嗤笑道:“何罪?事到如今我劝你还是不要心存侥幸。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不到吧?你以不洁之身欺骗魅惑太子的秘密马上就会被揭穿。” 王侄压制住内心的恐惧。面不改色的道:“栗姬为何要污蔑妾身?” “污蔑?”栗姬冷笑一声,“啪!”的打了她一巴掌。 王侄无法躲闪,发髻被打散,满头秀发披散下来。半边脸迅速红肿起来,唇角也破了,鲜红的血流出来,在她雪白的脸上特别的艳丽刺目。 她满脸寒霜,眼神冰冷的看着栗姬厉声道:“栗姬,你最好拿出证据来!否则太子不会放过你!” 栗姬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刚才太过用力指甲好像断了。她有恃无恐的道:“证据我自然有。咱们不急。等太子回来。”又怒斥众仆妇道:“还等什么?还不给我关到柴房去!看紧点!”说完扶着云儿的手咋咋呼呼的走了。 第25章 阴阳神变皆可测不测人间笑是瞋 王侄被押到柴房关了起来。她四处看了看,整个柴房堆满了柴。除了门就只有一个很小的木窗。木窗很高,看不到外面。 王侄前途未卜,心情十分沮丧。睁着大大的眼睛空洞洞的看着紧闭的木门。 突然不知何处蹦出一个石子打在她的头上。她抬头一看。楚宁楠正倒挂在窗檐上看着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个翻身落在她面前。 “我正需要你帮忙呢,可巧你就来了。”王侄看到了救星,立马满血复活了。 楚宁楠无语,他极速处理好门里的事情就是为了赶到京城见她,结果她倒好,游山玩水去了。让他等了半个多月。 ”我看着你进府,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克制住自己想要触碰她嘴角伤口的动作。关怀道。 王侄就把金王孙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楚宁楠道:“可是一个容貌清秀,二十左右,大概比我矮半个头的男子?” 王侄惊讶的道:“你怎么知道?” 楚宁楠这半个多月每天都要到太子府转一两圈。府内地形人物都被他摸了个透。这个男子被关在后院一个空置的储物间内。王侄一提起,自然就联想到了他。 “他被人关在后院了。”楚宁楠道。 王侄恍然大悟,恨恨道:“怪不得栗姬气焰如此嚣张。” 楚宁楠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别急,我会处理好的!你等着看好戏吧!”说完又从窗口飞身而去! 太子心情愉悦的返回府邸。此次魏郡赈灾得到了群臣的赞誉。帝后万分欣慰。 一切的艰辛努力都是值得的。最庆幸的是有了王侄这个贤内助。一路走来,王侄有意无意的建议对于他都是莫大的帮助。更不要说精神上的鼓励,生活中的体贴和关怀。 他恨不得能立刻飞到王侄身边,长时间的奔波劳碌也不能阻止他迫切想要与爱人分享成果的热情。 刚落马,就看到太子妃带着众姬妾在府门口迎接。太子妃率众姬妾行礼道:“臣妾等恭迎太子殿下回府!” 太子在人群中搜索,独独没有看到王侄。疑惑道:“起来吧!怎么不见王美人?” 太子妃脸色微变。淡淡的道:“臣妾为殿下备下了晚宴给太子殿下洗尘。太子殿下一会就会见到王美人了。” 栗姬心中暗恨:“这狐媚子都要把殿下的魂给勾走了!今日定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很快就要看到王侄被太子废弃甚至处死,她的心情瞬间欢快起来,她笑着挺着个大肚子走到太子跟前道:“太子殿下辛苦啦,妾身和肚子里的孩子一直盼着您回来呢。” 唐姬媚眼如丝,娇声娇气的道:“是啊,太子殿下,妾身都好几个月没见到您了。” 众姬妾簇拥着太子入了府。 太子笑道:“本宫也十分挂念你们,本宫先去洗浴休息。你们都先回自己院子,晚上家宴大伙一起聚聚。” 说完撇开众人径直朝自己寝殿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青峰:“安排人去看看王美人。” 青峰领命。 太子沐浴更衣完毕,青峰已在立等回话。 太子看他面色凝重,疑惑道:“怎么?” 青峰回禀道:“禀太子殿下,王美人不在兰亭苑。” 太子脸上一沉道:“怎么回事?她在哪?” “不知为何,王美人一回来就被栗姬关在柴房里。” 太子又惊又怒,立刻就往外面走道:“带路,去柴房。” 太子快步来到柴房,看到柴房门上着锁。有一个仆妇守在门外。 那仆妇看到太子亲自来了,吓得只哆嗦。 “开门!”太子冷冷道。 那仆妇忙找出钥匙,慌慌张张的套了几次才把锁打开。 太子已经很不耐烦了,一脚踹开木门,就看到王侄披头散发,瞪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的大眼睛十分狼狈的看着他。 看到王侄脸上的红肿还有嘴角的血迹。太子怒火中烧,又一脚踹在那仆妇肚子上。怒斥道:“谁打的?” 那仆妇被踹翻在地,捂着肚子惨叫道:“是……是栗姬娘娘。” 太子面色铁青,吩咐青峰道:“去叫太子妃和栗姬过来。” 说完,一把抱起王侄就走。 王侄安静的依偎在太子怀里。任由太子一直把她抱入书房。 太子吩咐婢女取水过来为王侄擦洗伤口,又叫婢女去请府医过来。 王侄忙道:“没事呢,不用劳师动众的。” 太子托起她的下颚,仔细查看她的脸。轻抚着她红肿的脸颊十分心疼的道:“痛不痛?” 王侄笑着摇头。太子把她拉入怀里问道:“栗姬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 王侄默然摇头道:“妾身也不知道。” 太子抚摸着她的秀发,言之凿凿的道:“不管是谁伤害你,本宫都不会放过她!” 王侄挺直身子,摇头道:“娡儿请殿下以大局为重!” 太子越发心痛,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恨不得融进自己身体里。那样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 第26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此时,太子妃和栗姬已经在书房外等候。太子即传二人入内。 太子看着太子妃。目光冷若寒冰。看得太子妃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太子冰冷的目光又落到栗姬身上。冷冷道:“是你打的王美人?” 栗姬有恃无恐的道:“是我打的,她……” 太子不等她说完,“啪!”的一巴掌甩到她脸上,冷冰冰的道:“你有什么资格动她?” 这突如其来一巴掌打得栗姬一个踉跄,幸亏她身边的云儿扶住了她,才没有摔倒。 这下众人都傻了眼,连王侄都吓了一跳,忙拖住太子道:“殿下息怒,栗姬怀着身孕呢。” 栗姬被打懵了,捂着脸满心委屈却哭不出来。她双腿一软,跪了下来。义愤填膺的道:“妾身是恼怒王美人以不洁之身欺瞒殿下,是为殿下报不平才动手的。” 太子冷冽的目光疑惑看着她道:“不洁之身?” 栗姬义正言辞的道:“王美人入府之前曾经嫁过人,还生过一个女儿。” 太子的表情高深莫测。他依旧冷冷道:“你是如何得知?” 栗姬心一横,扶着云儿的手站起来道:“三月前,她的丈夫找到府门口,被妾身逮个正着。人现如今在府里后院押着呢。” 太子看向王侄,王侄相信楚宁楠的能力。她面不改色的与太子对视道:“请殿下让栗姬姐姐把人带进来与妾身当面对质。方可证明妾身清白!” 太子拉住王侄的手,十指相扣。然后,他朝青峰点点头。 青峰立刻会意。很快,金王孙就被带了进来。 金王孙看起来比三个月前消瘦了许多,衣裳褴褛,面容憔悴。一进门,他并没有像栗姬期盼的那样亲近王侄,反而快步走到栗姬跟前跪下磕头道:“太子妃娘娘,请您发发慈悲,把孩子还给小人。” 栗姬嫌他身上脏兮兮的味道,忙退后道:“你乱叫什么?我不是太子妃。太子殿下在此,你快点把你和王美人的事情交代清楚。” 金王孙看都不看王侄,直接爬到太子跟前伏地哀求道:“请太子殿下明鉴,小人与王美人并不相识。是这位娘娘用小女的性命胁迫小人。逼着小人承认曾与王美人婚配。小人是个庄稼汉,王美人是侯门贵女。与小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栗姬气极,忙道:“太子殿下,您不要听他狡辩。太子妃身边的晚秋亲眼看到他和王美人在府门外私会!还亲耳听到他的女儿叫王美人娘亲。” 太子抬眼看向太子妃,眼神阴鸷而锐利。 太子妃心底一寒,忙道:“此事臣妾并不知情。” 太子立刻对青峰道:“传晚秋。”青峰领命。 这边金王孙忙不迭的磕头道:“请太子殿下恕罪!三月前小人带着小女在太子府门外偶遇王美人,因王美人与亡妻生得有些许相似,小孩子不懂事胡乱叫唤。幸亏美人心善,不予计较!太子殿下,小人的妻子是个粗劣的农妇,字都不识几个,怎么可能得太子青睐?” 太子了然,王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与一个农妇可谓是云泥之别。 说话间,晚秋已带到。栗姬忙拉过她道:“晚秋,是你亲眼看到王美人和这个人私会,对吗?” 晚秋想不到会找她对质。她偷偷的看了太子妃一眼,太子妃不动声色的回视她。她拿不定主意只得答到:“是,是奴婢亲眼所见。” 王侄看得出她有些心虚。就走到她面前笑道:“晚秋,你既然亲眼看到我与这人私会,那一定记得那是晚上什么时辰吧?” 晚秋道:“是……是戌时。” 王侄“哦”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笑着。只笑得晚秋心里发毛。 王侄又道:“那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你记得吧?” 晚秋额头开始冒冷汗,她怎么知道王侄有什么颜色的衣服?她六神无主的看向太子妃。太子妃漠视前方。看都没看她一眼。晚秋慌不择言道:“美人那晚正是穿的您身上这套衣裳。” 太子妃闻言,脸色立刻难看到极点!暗骂:“这个蠢货!” 太子气笑,拿起桌上茶杯砸在晚秋的头上。“混账东西!好大的胆子,敢糊弄本宫!”王侄随太子外出时未到中秋,如今已是寒冬。王侄已经换上厚厚的冬衣。 晚秋被砸破了额头,鲜血直流。哪里再敢胡说。忙求饶道:“太子殿下饶命!是奴婢听侍卫议论,说有人带着亲女到太子府寻亲,还喊了王美人做娘亲!” 王侄忙跪下道:“太子殿下,妾身三月前曾被皇后娘娘传唤入椒房殿陪伴,正午回来时正巧遇到这位公子。前后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门口侍卫就在近前,哪来夜间私会之说?” 太子忙拉她起来,深情款款的看着她道:“本宫从未怀疑过!” 王侄泪盈于睫,深情回视太子。 太子妃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秀恩爱。气得双手微微颤抖。她实在沉不住气了,冷冷道:“太子殿下,据臣妾所知,王美人承欢柏至侯膝下不足一个月就被送入太子府,身份着实可疑。臣妾恳请太子彻查!否则有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太子身边,臣妾寝食难安!” 太子拍了拍王侄的手,然后看向太子妃。眼中眸光阴冷,语气平淡的道:“王美人是什么来历,本宫一清二楚!就算她是罪臣之后,或者曾是他人之妻她人之母,本宫都不在乎!太子妃就不用操心了!” 许久之前,王侄就对太子坦白过自己的身世。除了金王孙这一段被她刻意隐瞒。其他自己是罪臣臧王后裔,以及因为祖父对柏至侯夫人母家有恩才被柏至侯夫人收为义女等等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太子。太子自然对她深信不疑。 太子妃气结。脸色阴郁得像暴风雨即将来临。 太子冰冷的扫了地上的晚秋一眼。淡淡的道:“晚秋以讹传讹。诋毁王美人的清白。即刻杖毙!” 晚秋闻言吓得魂飞魄散,忙爬过去抱住太子妃的脚哭道:“娘娘救我,娘娘救我!” 太子妃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去吧,晚秋。本宫会照顾好你的家人。” 晚秋绝望的瘫倒在地,任由侍卫拖了出去。不一会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太子的眼光像两柄利剑,刺向栗姬,栗姬被吓得浑身发抖。肚子隐隐作痛。不一会,感觉下体湿漉漉的。竟是羊水破了。 云儿发觉栗姬异常,忙禀告太子道:“太子殿下,栗姬娘娘怕是要生产了。” 太子依旧不动声色淡淡的道:“送栗姬回房吧,请稳婆过来。” 因为尚未足月,孩子胎位不正。栗姬叫唤了一夜。第二日凌晨终于又产下一名男婴。太子只过去看了一眼孩子就离开了。栗姬独自抱着孩子又哭了一整天。 金王孙终于带着女儿离开了,从此再未踏足京城。他永远记得那个人叮嘱他的话。即使王美人真是他的妻子又如何?他能斗得过太子?最终的结果就是家破人亡。他不能冒着连累全族的风险去追求一个永远不会有结果的爱情。更何况,王美人除了一张脸酷似爱妻。才情气质都尊贵如云端仙子,岂是他这种凡夫俗子可以亵渎的? 第27章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因为这场闹剧,晚上接风晚宴取消了,王侄被太子亲自送回了兰亭苑。 兰亭苑只有初夏和璧月回来了。原来初夏一出院子就被栗姬的人控制。璧月则在几个月前就被派去外间做杂役。 太子当即吩咐张管事又安排了几个奴婢和寺人过来。 晚上,太子在兰亭苑陪王侄用过晚膳,又在王侄的极力劝说下万般不情愿的去了其他姬妾的院子。 王侄这才得空问起蔷薇她们几个。璧月眼泪唰的流了下来。 原来当日金王孙被抓,几个丫头除了璧月出自侯府,太子妃有所顾忌。其他几个都被太子妃强行配了人。蔷薇死活不从,被太子妃卖入了天香楼。 “天香楼!”王侄惊呼。楚宁楠的天香楼。那是妓院。蔷薇在那种地方必定凶多吉少!她抚摸着胸口悬挂的玉牌。不行,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出去。 青莲她们已经嫁给城外庄子里的仆役。回来是不可能的。至于蔷薇,王侄知道,一个沦落风尘的奴婢。在太子眼中不过是风中的一粒沙尘。是不值得花费人力物力去拯救的。她唯有自己想办法! 深夜王侄独自在床榻上思绪难平。 这几个丫头都是她初入太子府与她朝夕相伴的姐妹。现在却被她连累! 青莲那几个她还可以想办法改善她们的生活条件。可是蔷薇。她想想就难受!去到那种地方。蔷薇该是多么的凄凉和无助啊! 明月已上枝头,王侄依然清醒白醒的睁着眼睛。雕花木窗突然“吱嘎”轻响着被打开,银色的月光照在她的被褥上。她抬头一看。楚宁楠又倒挂在她的窗檐上。 “孙猴子,你来啦!”王侄仿佛看到了可以帮她降妖伏魔的斗战胜佛,低声笑道。 楚宁楠满脸黑线。一个翻身落在她的床前。 “你要做什么?”王侄作惊恐状,用被子护住胸口低声道。 楚宁楠嘴角上扬,月光下她黑亮的秀发披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种莫名的情愫萦绕上他心头。他的脸突然有些发热。他忙按耐住内心的悸动,轻蔑在她胸前扫了一眼的道:“算了吧!你那几两肉。” 王侄“切。”了一声笑道:“你胆子不小,敢夜闯太子府内院。” 楚宁楠十分不屑的道:“太子府算什么?就算是皇宫内院本门主也是如入无人之境。” 王侄半开玩笑半较真的从脖子上取下玉佩递给他道:“楚门主。我现在有事求你!” 楚宁楠失笑,佯嗔道:“说人话!” 王侄正色道:“帮我找个人!”接着仔细说明了蔷薇的处境。 楚宁楠点头道:“找人很容易。只是过了几个月了。我不能保证她完好无损。” 王侄情绪瞬间低落。沉默半响道:“我知道,但是不管她遭遇了什么,我一定要救她脱离苦海。是我连累了她。” 楚宁楠很自然的伸手轻抚她的头顶秀发,安慰道:“这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不能怪你。不要难过。” 王侄抬起头,勇敢的笑道:“你说得对,我会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这样才能够保护我身边的人。” 楚宁楠看到她在月光下透着圣洁光芒的绝美容颜,黑亮的眸子灿若星辰。梨涡浅笑,轻而易举的就让他深陷其中,无可自拔。他喃喃道:“笑吧!娡儿,你不知道你的笑有多美!” 王侄用疑惑的眼神的看着他,戏谑道:“楚宁楠,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楚宁楠如白玉般俊美无铸的脸上微微一热,很不自在的敲了一下她的头道:“胡说!杀手是不会有感情的!”说完又逃也似的的翻窗而去。 王侄习惯他来去如风的性子,也不在意了。她心头的石头落地。疲倦感立刻侵袭全身,倒头就睡着了。 第二日日上三竿,王侄才醒来。她忙起床唤璧月进来伺候她更衣梳洗。 吃过早膳,叫璧月和初夏捧着沿途在集市上买的新奇玩意去送给太子妃以及府中姬妾。 太子妃虽与她交恶。但是她却不肯失了礼数。首先去到宣室殿。太子妃婢女收下礼品。回话道:“太子妃谢美人惦记!只是娘娘身体不适,就不见您了!您请回吧!” 王侄乐得不用虚以委蛇。忙告退了。转身又去了贾姬院子,贾姬刚生了一个儿子,太子回府,第一个就来了贾姬这里。她心情自然极好!拉着王侄的手亲亲热热寒暄了许久。 正好程姬携唐姬也过来贾姬院子。 程姬是大家闺秀,打小就被养在深闺,极少出门,收到这些新巧玩意喜欢得不得了。 唐姬得到王侄同等相待。嫉恨的心态也平复了不少。只是含酸带嗔的玩笑道:“谢谢妹妹记挂着!妹妹若是真心待我们好,就把太子殿下的宠爱分我们一点点吧!” 王侄笑道:“好啊!只要太子殿下愿意。妹妹自当遵从。” 众姬妾玩笑了半日方才散去。回到兰亭苑,王侄这才让初夏把那几个新进的奴婢叫过来。这几个无疑是张管事精心挑选的。个个清爽利落,王侄看着总不及原先那几个。却也无法,也就叮嘱了一番,暂时安置了。所幸那几个寺人还是原来那几个。王侄总算有些安慰。 晚上太子过来,王侄陪太子晚膳之后依旧劝说他去了其他姬妾院子。 太子也知道必须雨露均沾,后宫才能祥和。王侄才不至于遭人嫉恨。万般无奈下只得离开了。 王侄早早就安排婢女们去休息。自己独自在屋内焦急的等待着,希望楚宁楠带来蔷薇的消息。 第28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亥时将至,楚宁楠果然来了。他扔给王侄一套夜行衣,等王侄换好衣服,然后悄无声息的背着王侄越过太子府高墙一路飞檐走壁朝城南而去。 这晚天上没有月亮。天阴沉沉的。王侄第一次体验这种乘云驾雾的感觉,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只听到寒风在耳边呼啸。刮的脸颊和耳朵生疼。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王侄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处楼阁上。丝竹管乐之声不绝于耳。偶尔还有欢歌笑语之音。 王侄疑惑的看向楚宁楠,楚宁楠微笑道:“这里是天香楼。” 王侄了然。这个时代只有烟花之地才会如此夜夜笙歌。 楚宁楠大致说了一下蔷薇的遭遇。然后带她走入一个房间。 进门就看到蔷薇躺在床上。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在照顾她。 “蔷薇。”王侄走到床榻边轻唤道。 蔷薇紧闭双眼。默默的流着泪。 王侄看向楚宁楠。楚宁楠朝床边那女孩挥挥手,两个都退出了房间。 王侄在床榻边坐下,握住了蔷薇的手。蔷薇立刻想把手缩回去,哭着道:“主子别碰我,脏!” 王侄紧紧握住她手道:“蔷薇,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蔷薇倔强的闭着眼。王侄轻抚着她满是淤青的脸颊。叹道:“蔷薇,你是在怪我吗?” 蔷薇立刻睁开眼睛急切的道:“主子,蔷薇怎么会怪您?您是蔷薇全家的救命恩人!奴婢是没脸见主子!” “傻丫头!你又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害你的人。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个心灵手巧的好姑娘。” 蔷薇哭得声嘶力竭,她早就存了必死之心。这次她从阁楼上跳下去。若不是楚宁楠及时找到她,她可能就不治而亡了。 “蔷薇,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要亲眼看到害你的人得到应有的下场!”王侄继续劝慰。 “可是,我不配伺候主子!我已经不干净了!我也没脸面对其他人!”蔷薇抽泣着。 “不干净的是那些伤害你的人。内心的肮脏才是真正的不干净。傻丫头,你连死都不怕何必在乎他人的眼光?哪还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的呢?”王侄拍了拍她的手继续道:“回到我身边吧!我离不开你!” 蔷薇抬起泪眼,看到王侄真诚热切的目光,终于相信自己还有活下去的意义!主子需要她!那么从今以后就为主子活为主子死! “蔷薇以后一定誓死效忠主子!”蔷薇斩钉截铁的道。 王侄欣慰的握着她的手温和的道:“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就安排人过来接你。我走了啊。” 蔷薇含泪点头。 王侄出了房间,看到楚宁楠和那女孩在外面候着。 那女孩看到王侄出来立刻给她行礼道:“奴婢雪樱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王侄忙一把拉起她,歪着头疑惑的看着楚宁楠。 楚宁楠笑道:“雪樱是极乐门排行第六的杀手。擅长伪装,医毒之术。轻功仅次于我。我看你出府十分不便,且身边危机四伏的。所以让雪樱贴身保护你。以后找我也方便点!” 王侄惊喜的打量着雪樱,这个清秀灵动的小女孩居然是这么厉害的高手,真不可思议! 楚宁楠看着王侄惊叹的表情哈哈笑道:“你当雪樱是小姑娘吧?她可是三十好几了。” 王侄越发惊奇,雪樱解释道:“奴婢自小修炼的独门内功有驻颜功效!所以看起来比同龄人小一些。” 岂止是小一些?王侄羡慕不已。然后很真诚的对楚宁楠道:“宁楠。谢谢你!” 楚宁楠笑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王侄明眸如星光闪烁,玩笑道:“要不我以身相许?” 楚宁楠闻言手足无措,俊脸微红,搞不懂自己在王侄面前怎么总是如此不淡定。他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波动,在她头上敲了一下,笑骂道:“不怕羞的小丫头!” 雪樱十分惊奇的看着两人的互动。第一次看到杀伐决断,冷酷无情的门主在一个小姑娘面前羞涩得像个孩子。也第一次看到王侄这样任所欲为的小姑娘。 楚宁楠和王侄商量好如何让雪樱进府的事情后,依旧背着她回到太子府内院。 又过了一段时日。这晚,太子宿在了兰亭苑。缠绵过后,王侄伏在太子胸膛上,娇柔的道:“夫君,新进的这几个婢女妾身使着不怎么顺手。原来那几个婢女除了蔷薇都配了人,妾身想要蔷薇回来伺候。” 太子把玩着她柔软的秀发笑着:“这还要跟本宫说?” 王侄搂住太子的脖子委屈的道:“如今不是太子妃娘娘和栗姬姐姐掌管着中馈嘛。娡儿自然不能独断专行了。” 太子沉默了一会道:“栗姬近来刮躁得很。本宫原本打算安排点事给她,让她无暇他顾。想不到如今反而借势兴风作浪起来!你不用顾忌她,喜欢什么样的奴婢直管找张管事要就是。至于栗姬,除夕家宴本宫自有决断!” 王侄开心的给了太子一个吻。太子笑着摇头道:“娡儿又敷衍本宫了。要这样才是。”说完深深吻在王侄唇上。只吻得王侄面若桃花。一双柔媚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是要溢出水来。 这样的王侄在太子的眼中无疑就是一场绝色美味的盛宴,让他恨不得吞噬入腹。他低吼一声,翻身将王侄压在身下。 窗外寒风凛冽,雪花飞舞。屋内春光无限,满室旖旎。 第29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第二日清晨。王侄安排初夏送了五百两银子给张管事。重新把蔷薇登记在册,同时把雪樱也安排进了兰亭苑。 如今兰亭苑就有了璧月,初夏,蔷薇,雪樱四个贴身侍女。另外四个王侄就留下了做事麻利的彩虹和稳重干练的玉莹。 彩虹是穷苦人家出身。只会埋头苦干。不爱搬弄是非口舌。 玉莹原是大富人家的陪嫁丫头,知书懂理。因为模样俊俏遭主子忌惮。她的主子不顾多年的情义狠心把她发卖了。 自从王侄身边有了雪樱,璧月和初夏就清闲了很多。初夏性格开朗,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璧月却明显的情绪低落,常常思绪飘忽不定。 王侄也察觉到璧月的变化。知道她心性高,只是一时适应不了。果然没多久,璧月就恢复如常。 除夕这晚,太子照例携同太子妃入宫赴宴。王侄则同众姬妾带着孩子们一起等待太子回府共同守岁。 府中备好了各色佳肴。糕点,果品和椒柏酒。 太子戌时方归。姬妾们带着孩子和太子齐聚一堂。贾姬和栗姬都抱着刚足月的婴儿,娇娇嫩嫩十分逗人喜爱。 太子心情十分愉悦。当堂给栗姬的儿子赐名阏于,贾姬的儿子赐名彭祖。 栗姬被太子冷落了月余,对王侄的怨恨更深。见太子喜爱幼子。憋屈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释放的缺口。她轻蔑的看着王侄阴阳怪气的道:“王美人被殿下宠爱多日。这肚子怎么还是没有动静?莫不是……”说到这掩住嘴“咯咯”怪笑起来。意思很明显,就是笑话王侄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王侄丝毫不在意,孩子迟早会有,她才不着急呢。 雪樱站在一边冷眼瞧着,突然对王侄十分诡异的笑道:“美人,奴婢去去就来!” 王侄诧异,也不多问。静静的看她行事。见她走过伺候栗姬的云儿身边时突然崴了脚。不小心撞了云儿一下,栗姬听到云儿呼痛。回头看了一眼。就在栗姬转移视线的一瞬间,雪樱已经将一点点粉末放到栗姬的酒杯里。 她用衣袖挡着,手法又快。只有王侄与栗姬并排相邻而坐才看得真切。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也没人在意。一会,雪樱回来照旧站在王侄身边伺候。 酒过三巡,太子神情淡漠的看着太子妃道:“太子妃最近清减了不少。想是身体还未恢复。栗姬又新添了麟儿。恐无暇他顾。这管理中馈的事就劳烦程姬了。” 程姬大喜,忙起身道:“妾身定当事必躬亲,尽心尽力管理好府中一切事宜。让殿下能安心前朝。” 太子看着她温和的笑道:“有你管理中馈,本宫十分放心!” 太子妃一言不发。脸色愈发的苍白。 栗姬却沉不住气了。忙起身道:“太子殿下,妾身不怕辛苦,妾身可以……咳咳咳” 话音未落,下体突然发出一个奇怪的声音。栗姬脸色立刻变得通红。忙用咳嗽掩饰。 众人都没理会。栗姬松了口气,想要继续据理力争。还未开口,“不……”这下下体发出的声响清亮悠长。大家都听得真切! 栗姬脸上再也挂不住了。语无伦次向太子解释道道:“妾身……妾身许是吃坏了肚子……”“不……”不雅的声音又不合时宜的响起。栗姬来不及向太子行礼告退,逃也似的离开了宴席。离开时又连着放了几个长长的响屁。 众人都被栗姬的神操作惊到了。直到栗姬灰溜溜的离开才恍过神来。大家都憋着不敢笑出来。唯有贾姬是个没心机的。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太子瞪了她一眼。无可奈何的笑骂道:“不成体统!”也不知道是骂栗姬还是贾姬。 贾姬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憋得满脸通红,那表情可爱极了。 王侄低声笑骂雪樱道:“胡闹!”不过能够看到栗姬这个讨厌的女人吃点苦头倒是挺让人心情舒畅的。 没有了栗姬这个刮躁的青蛙在身边乱叫。除夕家宴变得格外的开心。在太子时而有意无意的深情关注下。王侄迎来了她穿越汉朝的第一个新年。 新年第一天,汉庭会举行大型的朝会活动,称为“正旦大会”,太子要带领文武百官在朝会上向天子贺礼。 太子一直陪大家坐到寅时将至才回寝殿稍作休息。 太子离席,众人也就跟着散了。 王侄刚回到兰亭苑。天上突然绽放了无数朵光彩绚丽的烟花。雪樱低声笑道:“这是门主亲自为主子准备的新年礼物!” 王侄心情激荡的注视着天上不停绽放的花朵。默默念叨着:“楚宁楠,也祝你新年快乐!” 虽然无法陪伴在父母膝下,楚宁楠却让穿越过来后的王侄第一次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楚宁楠就在不远处的树梢上默默的注视着她。轻轻祝福道:“娡儿,新年快乐!愿你新年平安喜乐!” 第30章 心静即声淡其间无古今 栗姬这屁足足放了一天才渐渐停下来,里子面子都丢得干干净净,躲在她那个院子里不敢出门,着实让王侄清静了一段日子。 雪樱告诉王侄那药是用无根浮萍晒干研成粉末密制而成。叫做“屁王贴。”非日放千屁才能自愈。她说得眉飞色舞,狡黠的眸子灵动闪亮。似乎十分热衷于戏弄他人。 王侄见她不但相貌停留在十几岁,连心性也像十几岁小姑娘。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烟花三月,明媚的阳光温暖的照耀着大地。万物复苏。枝头树梢都冒出了嫩绿的新芽。 春风缱绻,春意盎然,沐浴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王侄熏熏欲睡。 初夏笑道:“是春困的缘故吗?主子最近总是懒懒的。” 王侄笑道:“也不知道怎么啦。最近总是神思倦怠。” 雪樱却留了心。笑道:“我给主子诊诊脉。”说着右手手指搭在王侄的手腕脉搏上。 良久,雪樱笑道:“恭喜主子。您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王侄惊喜的捂着自己的小腹,兴高采烈的道:“真的?怪不得最近老是想吃口味重的东西呢。” 初夏高兴坏了,一叠声的问道:“雪樱姐姐,你确定?” 雪樱引以为傲的就是她的医术和毒术。闻言傲娇的道:“自然是确定。姐姐的医术就算是太医院令也要甘拜下风!” 初夏可不相信。这个雪樱惯会吹牛。却不知她说的都是大实话。 一时间整个兰亭苑都沉浸在即将孕育新生命的喜悦中。 蔷薇已经开始计划着给小主子缝制衣裳。 王侄抚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感受到生命的神奇。很难相信这里面已经住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儿。是的,她知道是个女孩儿! 她笑着提醒蔷薇准备女孩的衣服。蔷薇却坚持是个男孩。王侄哑然失笑。 太子闻讯立刻传唤府医过来。结果确定后,太子欢喜得像第一次做父亲。一边叮嘱府医帮王侄安胎。一边安排人提早找好稳婆和奶妈。又命人通知柏至侯府。特许王臧氏入府陪伴。 王侄忙笑着拉住他道:“殿下,孩子还小呢!不着急。” 太子笑道:“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王侄看劝不住,只得由着他风风火火的忙碌。 很快,王臧氏就进了太子府。一同入府的还有王侄的妹妹王儿姁。 刚及笄的王儿姁模样儿已经长开了。出落得水灵水灵的,丝毫不逊色她这个姐姐。 王侄的美明艳而不张扬。王儿姁的美就像一朵白莲花。我见犹怜,楚楚动人。令人不由自主的要怜惜她,宠爱她。 王侄拉着王娡的亲妹妹越看越是喜欢。打心底把她当自己妹妹对待。 王臧氏待到只有她们母女三人时才告诉王侄,她自己也有了身子,不适合在太子府照顾王侄。 她把王儿姁的手交到王侄手里。恳求道:“娡儿,母亲想把你妹妹托付给你。一来,可以陪伴照顾你,自己的亲妹妹怎么着都比外人贴心。二来,儿姁已是及笄之年。你留心着给儿姁寻门好亲事。如果能留着太子身边就最好。后宫凶险。两姐妹相互照应,母亲也能放心!你如今怀着孩子,不方便伺候太子殿下,可别让外人钻了空子。失了太子宠爱!” 王侄沉默不语。要把自己的丈夫亲手送到别人的怀抱。她真的很难做到!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妹妹。 但是,没有儿姁也会有其他人。她还没天真到希望太子对她一心一意一辈子。历史就有记载,王儿姁将来也是汉景帝的宠妃。 思绪至此,王侄握紧王儿姁的手,十分宠爱的捏了捏王儿姁娇嫩的脸颊笑道:“我家儿姁也要嫁人了!放心!姐姐心里有数!定会让母亲和妹妹如愿!” 王儿姁又羞又喜,雪白粉嫩的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粉色。如异花初胎,美玉生晕。看得连王侄都心动了。 于是,王臧氏十分安慰的回去了。把王儿姁留了下来。 王侄既然知道姐妹共事一夫是无可改变的事实,也就用心的调教起她来。琴棋书画,女红刺绣都一一倾囊相授。 而王儿姁与王侄每日朝夕相处。太子过来难免有不及规避的时候。渐渐的两人也就熟稔了。 第31章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转眼又过了三个多月,天气炎热起来。晚膳后热气散了些,王侄在院子里待得闷了。想着去花园里散步。 叫王儿姁时,奴婢们都不知道二小姐去了哪里。王侄也没理会。带着初夏和雪樱往花园走去。 正是花开时节。园子里姹紫嫣红。花团锦簇,芳香怡人。 王侄的肚子已微微显怀。她穿着宽松的交领薄裳。摇着玉柄团扇在园子里闲庭信步。 因初夏说园子外池塘的莲花开了,三人又出了园子往荷塘那处走去。 微风拂面,远远听到池塘边的柳树下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 王侄听闻笑道:“儿姁这丫头原来到这里来玩了。”正好奇她和谁一起笑得如此开心。就听太子的声音笑道:“它会的还多着呢。” 雪樱和初夏对看一眼,脸上都有犹疑之色,这二小姐最近总是有意无意的接近太子,似乎别有用心。雪樱立刻就要上前搅局。王侄一把拉住她就往回走,想偷偷退开去。 太子刚巧从柳树后绕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鸟笼。叫住正要离开的王侄笑道:“娡儿,本宫正好寻到新奇玩意准备送去给你解闷呢,你快来看看!” 王侄迎上前去。看到笼子里立着一只红嘴五彩羽毛的鹦鹉。 太子用一根小竹竿逗弄了它一会,它就张开嘴叫唤:“美人吉祥!美人吉祥!” 王侄笑道:“这小家伙有意思!” 太子又用竹竿在鹦鹉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它居然念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王侄嫣然一笑,与太子深情对视。太子拥她入怀,情深爱重的道:“娡儿,本宫此生有你足矣!” 王儿姁闻言,心底一凉,笑容僵在脸上,极其的不自然。 接下来的日子,太子如常的过来,却有意拉开了和王儿姁的距离。王儿姁察觉到太子态度,变得郁郁寡欢,无精打采起来! 雪樱初夏几个反而十分欣慰,只王侄十分淡定。 却不想有一日清晨,王侄因为王儿姁没有过来这边早膳。考虑到她最近精神状态不佳。担心她病了,便亲自去她房里看她。却意外看到太子和她衣裳不整的躺在一起。 太子已经醒了,正搂着王儿姁轻声的安慰着。想不到被王侄逮个正着。脸上立刻挂不住了。满脸愧疚的解释道:“娡儿,本宫昨晚也不知道怎么就……” 王儿姁脸上泪痕未干,如带雨梨花一般楚楚可怜看着王侄道:“姐姐,对不起!” 王侄压抑住内心的失落和痛苦。盈盈跪地道:“妾身恳请太子殿下给妹妹一个名分!” 太子忙起身扶起她道:“好!本宫绝对不会亏待儿姁。只是委屈娡儿你了!” 王侄勉强笑道:“能一起伺候太子殿下是妾身姐妹的福气!妾身感激不尽!” 太子当即封王儿姁为孺子。暂时与王侄合居兰亭苑。 人人都道王美人好手段。担心身怀六甲,恩宠旁落,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妹妹送到了太子榻上。 王侄唯有苦笑,她可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日过后,王儿姁对王侄更加殷勤,王侄的茶汤饮食都事必躬亲。初夏等都道她是心生愧疚才如此,且她又是王侄亲妹。也不好十分针对为难她,独雪樱看不惯这种白莲花绿茶婊,常常躲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太子也变得有些怪异。来兰亭苑的日子越来越多。对王侄反而越来越疏远! 每次过来都是很敷衍的陪王侄说几句话,就窝到王儿姁房里不出来。 两个人竟似如胶似漆,蜜里调油,难舍难分!即使是王侄盛宠之时也不及他二人这样亲密无间。 且王侄得宠时一直顾念着平衡后宫妃妾身后世家的权益。常常劝慰太子雨露均沾。 这王儿姁却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连着两个月。众姬妾连太子的面都见不着。惹得大家怨声载道。连王侄都被牵连,挨了众姐妹不少抱怨。 王侄劝说几次无果,也束手无策。加上肚子里孩子月份已高。身子日渐沉重,只得暂时放开手,只等生产后再说。 这一日,王侄刚吃过午膳又感觉饥饿。准备叫彩虹去小厨房再做些糕点。数日不曾露面的雪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雪樱盯着王侄的面色看了一会,又为王侄把起了脉。 王侄看她神色凝重,不禁有些担忧,十分紧张的道:“怎么啦?” 雪樱没有说话,把王侄吃剩的残羹剩菜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又把王侄平时喝剩的茶叶,安胎药药渣都找了出来。最后在安胎药药渣里摸索出两三块药片道:“安胎药里面有大量的促进食欲的药材。主子腹中的胎儿已经较正常月份大了许多。再这么吃下去。到生产之日,必定会难产,母子都会凶多吉少。且这些药材对身子无害。孕妇胃口好也正常。平常医者是很难察觉的。” 王侄惊得冷汗淋漓。忙叫来初夏,初夏听闻后勃然变色,愤愤道:“主子的汤药都是二小姐亲自熬炖。亲手送到主子手里。这二小姐看着单纯柔弱,想不到心思竟如此歹毒!” 王侄抚着挺起的肚子潸然泪下。太子无端对她冷淡已经伤透了她的心。视同亲妹的王儿姁对她如此无情就如同雪上加霜。 雪樱看到王侄如此伤心,内心十分自责。暗骂自己失职。幸亏没有造成不可挽救的后果。否则门主绝对饶不了她! 初夏不忍看主子难过立马就要去找王儿姁理论。 王侄拦住她道:“此事暂时不要伸张。”为了隐藏雪樱的身份,雪樱懂医识毒会武的事只有她们三人知道。 伤心过后,王侄反而冷静了。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太子举动太过反常。王儿姁何时懂得医理? 她唤雪樱近前,在她耳边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雪樱领命自去行事。 第32章 西宫夜静百花香欲卷珠帘春恨长 晚膳时,王儿姁领着玉莹拎着食盒过来。满满登登的摆了一桌子。都是王侄平时爱吃的饭菜。王儿姁一边给王侄夹菜一边还念叨道:“姐姐多吃点。孕妇就是要多吃。肚子里的小宝宝才会长得白白胖胖的。” 放在之前,王侄自然是十分感激妹妹的关怀备至。现如今知道她是个佛口蛇心,狠心辣手的人。一股凉意就从脚底直达胸膛。憋闷得难受。本来怀孕四个月后就停止了孕吐。这会子却莫名其妙的又吐起来。 王儿姁见王侄实在吃不下,只得作罢。陪着王侄喝了会茶就回房了。 这边雪樱趁着王儿姁房里没人先进入搜寻了一番。并没发现可疑之处。于是她飞身跃上房梁的阴暗处猫着。 不久,就看到王儿姁满脸郁闷的回了房。回房之后,她百无聊赖的弹起了琴。曲调生涩,犹如拨弄破钵。毫无节奏可言。 雪樱捂着耳朵,眉心皱成了一座小山。她也听过王侄弹琴。那旋律优美得可是如同天籁之音。 好不容易王儿姁弹得累了,问了玉莹时辰。估算着太子快要过来。她立刻神采飞扬。让玉莹帮她精心打扮起来。 玉莹品味极高,心灵手巧,很快她就很完美勾勒出一个气质甜美。姿容明艳的绝色美人来。 王儿姁十分满意的看着铜镜里自己俏丽的身影。 玉莹是王侄特意指派给王儿姁的。这丫头稳重干练能独挡一面。可惜王儿姁把王侄一片赤诚之心完完全全的辜负了。 王儿姁确实美得惊心动魄。雪樱对她的行径再不耻也不得不承认。她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蛇蝎美人。” 很快天色暗了下来。王儿姁打发玉莹去院外等候太子。她盯着玉莹的身影不见了才小心翼翼的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关好房门。 雪樱见她举止异常立刻来了精神,睁大了眼睛看她行事。 只见她从袖口暗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皮袋。在指甲缝里藏了一些皮袋里的药粉。又把皮袋藏好。确定不会掉出来才打开了门。 她在窗前看了又看,终于玉莹回禀,太子过来了。 王儿姁忙叫玉莹去沏茶来。不一会太子进到房里。王儿姁亲手把茶端给太子。 雪樱躲在高处,看得真切。看到她把那根手指的指尖浸泡在了茶水里。 一会儿,太子就着王儿姁的手把茶喝完。两个人就开始卿卿我我起来。 雪樱做了十几年的杀手,什么事没经历过?她闭上眼睛,任他们颠暖倒凤,恩爱缠绵。就当自己住在天香楼里。王儿姁是楼里的姑娘。太子则是姑娘们的恩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下面才安静下来,不一会就传来太子轻微的鼾声。雪樱依然不敢动弹。太子是习武之人。一丝响动就可能被他发现。 又等了一会,等太子睡沉了,她才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打开后立刻有淡淡的香味飘出来。雪樱用内力催动。很快香味就充满了整个房间。 雪樱这才跳下房梁,借着月光在房间内搜寻。看到太子和王儿姁的内衣肚兜随意扔在地上。十分香艳。就是不见王儿姁的外衣。再看屏风上。那衣服正妥妥的搭在那里。 雪樱在衣服内摸了摸。果然找到皮袋。她取了一点点药粉用一个空盒子装好。又把皮袋放回原处。把衣服整理成原来的样子。这才打开窗户四处张望了一番,才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王侄早上刚起床,就听到雪樱在门外求见,知道事情有了眉目。忙屏退左右。 雪樱讲述完昨晚所发现的王儿姁的秘密,就取出那个盒子道:“这里面除了罂粟花的成分还有一些至幻的药物。服食者会无限制的放大自身的情绪和感受。比如男女间欢好的快感和满足感等,让他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王侄闻言抚额尴尬无语。 就听雪樱如无其事的继续说道:“再有就是服用者的情绪容易兴奋,甚至难以控制。虽然不至于伤害人的根本。但是长期服用就会成瘾,停药的话会很难受,为了得到这个药会不择手段,不顾尊严,甚至可能完全受制于人!” 这个王侄一听就明白,白粉不就是罂粟花里提炼出来的? 雪樱看着王侄问道:“主子可要禀告太子殿下?” 王侄思虑再三道:“不可打草惊蛇。算算太子宠幸儿姁已经两月有余,太子必定已经成瘾。所幸这药不是致命的毒药。你估算那个药还能用多少次?” 雪樱道:“总得十几次。” 王侄沉思道:“咱们不能急,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儿姁背后的人才是关键。办不好可能置太子于危难之中。咱们等着那个人主动现身。” 雪樱点头道:“奴婢也正是这样想的。今晚奴婢回天香楼一趟。外围也需要有人盯着。可不能让这条蛇溜了。” 王侄十分赞同。两人刚刚议定,王儿姁就过来陪王侄早膳。王侄推说胃里不舒服只适量吃了一些。 每日早膳后一个时辰。王儿姁都会去小厨房给王侄熬炖保胎汤药。 雪樱一路跟着她,见她半路就打发玉莹回去了。自己一个人去了小厨房。雪樱躲在小厨房窗外的树梢上看她如何操作。 却见她取出一包安胎药包,随手又抽出最下面那包药。从里面拿出几块掺进了安胎药里面。 雪樱暗锤了自己脑袋瓜一下。悄悄的回到王侄身边。王侄看着她懊恼的表情,疑道:“怎么?” 雪樱苦着脸把刚刚看到的告诉了王侄,而后道:“奴婢还真小看了这位二小姐。谋害亲姐竟然没有半点畏惧和愧疚感。谁会想到她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害人?” 王侄叹了口气,想到王臧氏冷硬狠绝的性情,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王娡打小受父亲教诲颇多。本性温厚纯良。这王儿姁却是王臧氏一手调教的,可怕的是她小小年纪心肠就如此狠毒,比王臧氏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33章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夏季的夜空又高又蓝。稀疏的点缀着宝石一样的星辰。池塘里的鸳鸯正在嬉戏着池中的月亮。偶尔有些草虫发出细弱遥远的丝丝叫声,衬得太子府的夜晚格外的宁静。 雪樱隐身在王儿姁房间外的树梢上。估算着那药粉快要用完。她这几天都在这里盯着。结果没等到王儿姁,却看到璧月从外面偷偷摸摸的回来。 雪樱没有惊动她,继续在树梢上猫着。只等到天蒙蒙亮。王儿姁还没有动静。外围的人也没有消息。看来这一夜又白等了。 她回到王侄身边,汇报了璧月的行踪。 王侄皱眉道:“我从魏郡回来就发觉璧月有些不对劲。这丫头是柏至侯夫人给的。从不与我交心!所以我对她还是有所避忌的。你只管暗暗观察。她若是有背主的行为。不用手下留情。” 她们这边指望着有人自投罗网。不想太子那边就已经出事了。 这日午后。太子撞撞跌跌的回到府邸。直接到了兰亭苑。看到王侄就一把搂住她道:“娡儿,本宫闯祸了。” 王侄忙奉上香茶,柔声道:“太子别急,先喝口茶缓缓。” 太子喝了茶,心情才渐渐平复。很沮丧的道:“本宫杀人了!” 原来太子和吴王刘濞的儿子刘贤下棋时,两人起了冲突。 太子呢,因为身份是太子,汉王朝的储君,与人下棋就没人敢赢过他。输了棋十分不舒服。就说了刘贤几句。 这刘贤呢,也是娇生惯养,为人轻佻好胜。不愿意受气。于是就出言不逊,激怒了太子。 太子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竟然直接将棋盘扔过去。棋盘很重,砸破了刘贤的脑袋。结果刘贤伤重而亡。 太子抱住王侄的腰身,把脸埋在王侄怀里。像个无助的孩子。喃喃道:“娡儿,怎么办?父皇一定会对我十分失望。” 王侄一边轻抚他的后背安抚他,一边努力回想历史上汉文帝对这件事的态度。太子误杀刘贤这件事史书上是有记载的。因为这是将来七王之乱的导火索。而此时汉文帝已经有了打压各个诸侯国之心。太子此举反而正中文帝下怀。 思虑至此,王侄微笑道:“太子觉得皇上对吴王如何?是想要扶持?还是想要压制??” 太子想了想道:“现在诸侯国权势越来越强大。父皇应该是有些忌惮的。” 王侄笑道:“太子可以跟皇上说,刘贤态度嚣张。欲凌驾于太子之上。恐怕吴王早有不臣之心!皇上可就此事断定吴王有谋反意图。借此削弱吴王的权利!” 太子茅塞顿开。在王侄脸上深深一吻道:“娡儿,你真的是本宫的贤内助!”随后又十分懊恼道:“娡儿,本宫对不起你。本宫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会这样!儿姁她……本宫像着了魔一样。” 说完他十分烦躁的走来走去。好像十分难受!走了十几个来回又匆匆离开,走到王儿姁房间去了。 雪樱看着王侄,王侄点点头。雪樱立刻跟着太子去了。 这次太子只在王儿姁房间待了不到一柱香时间就出了兰亭苑。 雪樱靠近王侄低声道:“太子这个状态似乎毒瘾发了,看情形二小姐那里已经没有药帮他止瘾了。两人闹得很不愉快!” 王侄有些纳闷。看来王儿姁的药粉用完了。她为什么不去找幕后之人拿药呢? 她不忍心看到太子这样痛苦。问道:“可有什么法子缓解?” 雪樱摇头道:“只能靠他自己的意志力。” 王侄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毒瘾难戒。顿时一筹莫展。 雪樱忙安慰道:“也许二小姐良心发现。只要她不再拿药给太子。太子总能度过这一关的!” 王侄无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哪曾想第二天就传来了消息。太子临幸了一个婢女,第二日就抬为了妾。太子除了每日宠幸新人,又像没事人一样上朝理政。只是将王侄两姐妹和众姬妾都抛诸脑后。 王侄和雪樱面面相觑。看来是王儿姁那里出了什么差错。幕后人放弃了她另寻了门道。 王侄无法,只得安排雪樱继续盯紧了。 这一日王侄去花园散步,偶遇了前来太子府与太子议事的晁错。方才得知太子误杀刘贤的事文帝并没有深究。只是不痛不痒训斥了太子一番。 王侄这才放心!问起太子近况。晁错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王侄心里有数,也不为难他。带着初夏就离开了。 晁错久久看着王侄大腹便便,凄凄凉凉的背影。不由得连声叹息。这么好的女子太子都不懂得珍惜!真的太让他心痛了! 却不想这一幕都被前来寻找王侄的璧月看得真真的。她若有所思的望着晁错再看看已经远去的王侄就转身往宣室殿那边去了。 第34章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又到了一年的中秋,王侄即将临盆。她看着窗外凋谢的海棠。怀念着去年的中秋。虽然在魏郡太子非常忙碌。可是两个人的心却紧贴在一起。 如今太子已许久不曾踏足兰亭苑。对于生产的恐惧。和太子的冷漠。王侄感到痛苦又无助!她努力的安慰自己!雪樱还有楚宁楠一定会帮自己摆脱困境! 想到楚宁楠。自从雪樱到了自己身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去年的中秋他吃着自己亲手做的月饼。笑得那样开心满足的情形仿佛就在昨天。 王侄突然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今天不能闲。她怕自己低落的情绪会造成产前抑郁。 于是,她独自走进了小厨房。开始动手做月饼。 也许,太子想要品尝她亲手做的月饼。楚宁楠也一定会高兴再次体验到家乡的味道。 是的!家乡!她把穿越之前的时代称为家乡。无比思念家乡的父母,亲人,朋友。 一滴泪落在了面团上,被她不知觉揉进了面里。楚宁楠就躲在不远处的树梢上看着她。看到她泪流满面。他的心一阵阵紧缩。一种从未有过疼痛紧抓着他的心。难道,这就是心痛的感觉? 王侄一边抹泪一边忙碌着。楚宁楠就这么痴痴的看着她久久不忍离去。他真想飞跃到她的面前,拥她入怀,然后告诉她:侄儿,跟我走吧!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掉一滴眼泪。 月饼还未出炉一股浓郁的香味就飘散出来。初夏循着香味而来。看到王侄就忍不住埋怨道:“主子!您都要生孩子了!怎么还亲自动手?您想吃什么,吩咐奴婢就好了。” 王侄笑着要初夏把烤好的月饼取出来。又问道:“你找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初夏道:“太子妃娘娘刚打发她身边的秋月过来。太子晚上在菊苑设宴共度中秋佳节。” 王侄微一沉吟,就吩咐初夏把月饼分成大中小三份用食盒装好。 回到院子里。王侄把中份的交给初夏。要她分给兰亭苑的婢女和寺人食用。又叫来雪樱,把小份给她,要她晚上偷偷给楚宁楠送过去。 到了晚膳时间。王侄就带着初夏和璧月提着那个最大的食盒和自己酿造的桂花酒去了菊苑。 菊苑名符其实。到处摆满了盛开的菊花。五颜六色,争奇斗艳。 一进门就看到许久不见的栗姬抱着于哥儿冷冷的看着她。王侄选择性的忽视她。绕过她找了个适合她位份的位置坐下。 不一会,众姬妾陆陆续续的都到了。王儿姁到的晚。看得出她面容十分憔悴。黑黑的眼圈脂粉都盖不住。自从那日她和太子闹掰了,就称病不怎么出门。极少在王侄面前出现。 王侄乐得自在,也就随她去了。每日只教玉莹照顾好她的饮食。 如今看她那观景。似乎真的病了。 栗姬,唐姬心里早憋着火呢,自然不愿意放过她。冷嘲热讽的说了她几句。她神情委顿,无精打采的低垂着头,始终一言不发。 王侄冷眼瞧着。这个便宜妹子心肠歹毒。王侄的善心可不愿随便乱给。只当没注意到。 只听侍女呼道:“太子殿下驾到。太子妃娘娘驾到!” 栗姬等这才安分些,众姬妾一起起身迎接太子。 太子满面春风的进到殿阁,手里紧握着一个女人的手。太子妃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太子打脸。神情淡漠得好像一尊佛像。 王侄看着那双紧握在一起的手,曾几何时,太子也是这样拉着她的手陪她走过那么多美好的时光。 她压抑住内心的失落和痛苦。把眼光移到了那个女子脸上,这就是太子的新宠胡姬。 胡姬的容貌妖艳非常,长长的眼睛眼角上扬,透着丝丝的邪气。再看身段,胸部丰满,腰肢柔软细长,走起路来如随风摆柳,摇曳多姿。王侄不知道狐狸精长什么样。但是看到这个女人。狐狸精三个字很自然就蹦到她的脑海里。 栗姬已经按耐不住,低声骂道:“狐狸精!” 王侄第一次和栗姬有了共鸣。突然没那么讨厌栗姬了,这女人就是嫉妒心太强,但是爱憎分明。从不弄虚作假。 众人行礼毕。太子竟然让胡姬坐到了他身侧。这样不合规矩的举动让众姬妾都不淡定了。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太子妃紧握着双手。指甲都陷进肉里去了。 独王侄和王儿姁两姐妹不动声色。她们心底都明白。太子如此反常都是被药物控制。 胡姬似乎心安理得。她无视他人厌恶的目光。娇滴滴的哄着太子吃喝玩乐。旁若无人的跟太子嬉笑调情,暗送秋波。 贾姬第一个看不下去了,她性子直爽。站起来道:“太子殿下,妾身身子有些不适。先告退了!”说完向太子行了礼就退席了。 太子也不在意。继续搂着胡姬卿卿我我。 王儿姁不知道是恶心他们二人的作派还是真的不舒服。来不及打招呼就跑到殿外不停的呕吐起来! 胡姬满脸不高兴。太子看胡姬不开心他也就不痛快了。等王儿姁回来就道:“儿姁身体不适就回去吧!” 王儿姁脸色苍白,也不多言,行了礼就退下了。 王侄却留了心。王儿姁这么个吐法像是有了身孕。 她身子重,久坐有些劳累。于是起身将月饼和桂花酒奉上道:“太子殿下,妾身亲手为殿下准备了月饼和桂花酒。殿下可愿尝尝?” 太子闻言看向胡姬。胡姬瞥了一眼道:“看起来还不错。那就尝尝。” 就有侍女过来端到太子桌上。太子取了一块,亲手喂到胡姬口中。 胡姬吃了一口,立刻眉开眼笑道:“嗯,味道不错。可惜不能常常吃到这么美味的糕点!” 太子宠溺的擦拭掉她唇边的饼屑笑道:“这有何难?王美人,本宫命你每隔两天就做些糕点送到胡姬院子里。” 王侄从没有受过如此的耻辱。她虽然本性温柔乖巧。却自有她的傲气。闻言淡淡的道:“太子殿下,妾身不日就要生产。恐不能如您所愿!妾身身子不适,先退下了。” 太子在胡姬面前失了脸面,怒火中烧,一把将桌上月饼和桂花酒扫落在地。酒坛碎裂,香甜的酒香四溢。王侄的心仿佛随着酒坛一起也碎成了一块一块。她一下子瘫坐在地。水盈盈的眸子绝望的看着太子。 太子突然心底刺痛。他很不自在的避开王侄的目光。冷冷道:“滚!” 王侄起身,差点站立不稳。初夏和璧月忙扶着她退出了菊苑。 第35章 人情胜似吴江冷世事更如蜀道难 出了菊苑,王侄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纷纷滚落下来。 即使知道太子是受药物影响,却也无法承受他如此冷酷无情的对待自己。 那个温婉如玉。体贴入微。极尽宠爱她的夫君早就消失不见了。 此刻她的心已跌落到谷底。内心再强大也是血肉之躯。 她几乎想要放弃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下。 她抚摸着肚子立刻变得坚强起来,她还未走入绝境。她身边还有楚宁楠,还有雪樱,她要保护自己的孩子!还要保护初夏和蔷薇。 为母则刚。王侄挺直了腰杆,擦干净眼泪,搭着初夏的手往兰亭苑走去。 月亮圆若银盘。月光皎洁如冰丝。照亮了王侄回家的路。 走到岔路时,一个婢女从后面追了过来。垂首行礼道:“美人吉祥!太子殿下请您移步后花园一起赏月!” 王侄犹豫了一下。担心胡姬怂恿太子为难她。但是又不能拒绝。只得答应了。 太子为何盛怒之后又邀她一起赏月?是太子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分心生愧疚?还是胡姬想要为难她? 她心怀忐忑。越走越感觉不安。秋深露重。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璧月忙对初夏道:“夜晚花园寒冷。美人穿得单薄了。初夏你快回去取美人的披风过来!” 初夏匆匆忙忙的去了。璧月陪着王侄继续往后花园走去。 走到后花园,却不见太子。王侄心底的不安在无限度的扩大。感觉十分不妙。 突然前面有人疾行而来。王侄借着月光仔细辨认。原来是晁错。暗叫:“不好!”回头找璧月,已不知所踪。 王侄知道掉进他人陷井。忙转身就跑。不想已经迟了。太子带着太子妃和众姬妾都迎了上来。 太子道:“拿下!”就有寺人将王侄和晁错押解起来。 晁错满脸迷茫。跪倒在太子脚下问道:“不知臣犯了何罪?请殿下明示。” 太子妃道:“搜!” 几个寺人把晁错按在地上。把他身上搜了个遍。结果从他怀里搜出一块手绢。手绢里包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妾身久慕先生才华,特邀中秋月夜后花园一聚。落款是王娡。 晁错满脸错愕,结结巴巴道:“这这……太子殿下,臣身上原不曾有这张书信。” 太子妃打开手绢。缎面锦帕的边角上绣着牡丹。月光下仔细看就会看到对角上绣着一个小小的娡字。 太子妃把手帕和书信呈给太子。太子把这些都扔到王侄的脸上。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侄打开书信。俨然是自己的笔迹。帕子也是自己亲手所绣。 王侄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太子府话,反而转头看向太子妃道:“娘娘,请问璧月何在?” 太子妃冷笑一声道:“带璧月!” 很快璧月被带上来。 王侄用冰冷的眼光看着璧月,问道:“璧月,我可曾亏待过你!” 璧月浑身紧绷。摇头道:“美人并没有亏待过奴婢。” 王侄凄然道:“那你为什么要害我?” 璧月忙跪下磕头道:“美人说的奴婢听不明白!” 王侄满脸疲惫的看着太子道:“殿下,妾身无话可说!任由殿下处置!” 晁错急了,忙道:“殿下,臣从来没有看到过这封书信。这个手帕也不是臣的那块。臣年前是拾到了一块手绢。上面没有名字。臣找不到失主才收起来的!今晚得太子殿下恩典与众幕僚一起来府上赴宴。席间有寺人通知臣说殿下您有急事召臣后花园商议。臣才匆匆赶来。您大可传唤寺人询问?” 太子道:“是哪个寺人?” 晁错一时语塞。刚刚走得匆忙。那寺人一直垂着头。并没有看得真切。 太子哼了一声,看着璧月道:“你来说。” 璧月道:“奴婢和初夏伺候美人出了菊苑。美人说有些冷,打发初夏回去拿衣服。又说忘了手帕在菊苑,命奴婢回去取。其他奴婢就不知道了。” 太子妃冷笑道:“王美人无需狡辩。年前,栗姬的婢女云儿亲眼见你和晁错眉目传情,赠予手帕。若不是定情信物,晁大人何至于珍而重之的放在怀里一年之久?今晚若不是有人亲眼见你二人在此私会,及时告诉臣妾,殿下还不知道要被你们糊弄多久。” 太子看着太子妃,眼神高深莫测。他又看向王侄,看不出一丝情绪。他依旧冷冷道:“带云儿以及报信的寺人。” 众姬妾都幸灾乐祸的看热闹。王儿姁和初夏已闻讯赶来。 王侄第一次在王儿姁脸上看到了愧疚和担忧。她跪倒在太子脚下道:“殿下!姐姐对太子情深爱重,绝不会做对不起太子的事!” 太子没有理会她,只是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初夏也立刻伏地哀求道:“太子殿下,奴婢和璧月亲眼见到婢女通知美人去后花园与太子一同赏月!请殿下明鉴!” 璧月忙申辫道:“初夏不可胡说。你我哪有见到什么婢女?” 初夏不可置信的看着璧月。聪明如她,哪有不明白的。她指着璧月道:“原来是你!是你陷害美人!” 不一会云儿和一个寺人过来,寺人当堂指证王侄与晁错私会,云儿则力证王侄与晁错有情,并赠予手帕。 初夏立马急了,辨道:“你胡说,一年前是奴婢不小心掉了手绢。晁大人恰好拾到的。奴婢本来想找晁大人讨回,又不好开口。所以干脆就不要了。” 王侄一把拉住初夏,对她摇了摇头。毅然决然的看着太子道:“信不信都在殿下一念之间。” 太子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十分冷漠的道:“王美人和兰亭苑所有奴婢禁足兰亭苑,等孩子生下来再行处置!将晁错押解至外庄关押起来。” 太子说完佛袖而去,没有再看王侄一眼。 太子妃冷冷的看了王侄一眼,示意手下的人带走了那个报信的寺人和璧月。 第36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似无情却有情 王侄被初夏搀扶着恍恍惚惚的回到兰亭苑。王儿姁失魂落魄的跟着她进了院子。 一进院门。侍卫就把院门关起并上了锁。 “咔嚓。”的上锁声像是击打在王侄的心上。一股凄凉的寒意笼罩了她全身。像是要把她冰冻了。她呆呆的望着紧闭的院门。看不出是悲伤还是愤怒。 初夏和蔷薇等都十分担心。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王儿姁走到王侄面前,泪眼婆娑的看着她道:“姐姐。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这样自苦会伤身体的。” 王侄抬头看着她,用很陌生的眼光看着她道:“你不是很希望我死吗?” 王儿姁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丝不剩,苍白得像纸一样。她:“噗”的一声跪倒在地道:“姐姐,对不起!” 王侄压抑了几个月的悲怨,委屈一下子都涌入胸膛。她再也克制不住满心的愤恨。厉声道:“你不是想要得到太子专宠吗?为什么又停手?” 王儿姁泣不成声道:“姐姐。对不起!妹妹不该听信巫师的挑唆。妹妹错了” 王侄问道:“什么巫师?” 王儿姁抽泣着道:“妹妹有一日去集市。路上遇到一个巫师。看到我就说我天生命格尊贵。只可惜……” 王侄接了她的话题道:“只可惜我这个姐姐比你命更硬。只有除了我你才能出人头地,对吗?” 王儿姁满脸羞愧,点头道:“我原本半信半疑。没打算用巫师的法子。可是进府之后。不管我如何取悦太子。太子的心始终在姐姐身上!妹妹是真心喜欢太子的。所以……姐姐,妹妹是鬼迷心窍了!妹妹错了!” 王侄冷冷道:“那你怎么不继续下去呢?” 王儿姁摇头道:“太子的心从不属于我。即使抱着我,睡梦中呼唤的都是姐姐的名字。我就算用再多的药,也得不到殿下的心。最可怕的是,巫师竟然威胁我要我操控太子。让他做不利于皇上的事。姐姐,我再丧心病狂也不能毁了自己心爱的人。而且……我已经怀了太子的骨肉。” 王侄长叹一声道:“活在这深宫内院里,每走一步都得小心谨慎,步步心机。我原舍不得你进来受苦。你既然千方百计的进来了。就需与我姐妹同心。你我是同胞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会不明白呢?” 王儿姁伏在地下哽咽难言。 王侄毕竟还是于心不忍。叹道:“好了,别哭了。起来吧!地上凉。你还怀着孩子呢。” 王儿姁抬起泪眼,问道:“姐姐是否原谅妹妹了?” 王侄无奈道:“谁让你是我的妹妹呢?” 王儿姁破涕而笑。楚楚可怜的模样勾起了王侄的恻隐之心。内心叹道:唉!还是个孩子! 王侄又仔细询问了王儿姁与巫师联络的途径。 王儿姁道“原是每月十五亥时在后院角门处取药。因我不肯操控太子谋害皇上。巫师派遣的那个女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王侄望着天上的月亮。对太子不再有半点怨恨。反而忧心太子的处境。她痛心疾首的道:“儿姁你可知道太子如果没有那个药会怎么样?他会生不如死!” 王儿姁不知所措的道:“妹妹原本是不知道。巫师说只会让太子离不开我,绝对不会造成伤害。我后来察觉不对劲已经迟了。姐姐,您一定要想个法子救救太子!” 王侄无语。沉思了良久道:“如今我自身难保,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打发王儿姁和众婢女都去睡觉了。自己一个人在房里踱来踱去。十分焦急的等待雪樱回来。 对方既然想要操控太子谋害皇上。事情就十分紧急了。算算日子胡姬承宠已经将近一个月。这两天对方肯定有所行动。成败在此一举。 正冥思苦想,“吱嘎!”紧闭的窗户从外面被打开。王侄抬头看去。尽然是久违的楚宁楠。 她仿佛看到了亲人一样。强撑许久的意志瞬间崩塌。难过,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楚宁楠轻叹一声,将她拥入怀里。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侄儿,我来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的。好了,不要哭了。” 王侄不好意思的抽了抽鼻子。脸上还挂着泪,眉眼里却都是笑意。带雨梨花一般的绝美笑容融化了楚宁楠那万年寒冰的铁石心肠。 他有些局促的放开王侄。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波动。轻轻的刮了一下王侄的鼻子无奈道:“又哭又笑。不怕丑!” 王侄傲娇的抬了抬头,又四处张望道:“雪樱呢?” 楚宁楠道:“她去外面盯人了。你忧心的事情很快就有眉目了。” 接着又道:“还有一件事情比较奇怪。发现你出事,我就安排人去把璧月那丫头控制起来。结果被人抢先了。” 王侄皱眉道:“是太子妃的人吗?” 楚宁楠摇头道:“暂时不知道。我这边知情的晚了。那个报信的寺人已经被灭口。扔到了井里。” 王侄吓了一跳道:“太子妃手脚这么快?那璧月会不会已经……” 楚宁楠道:“应该没有。太子妃的人还在她的内院四处搜寻。那丫头要不是听到风声躲起来了。要不就有人捷足先登了。” 不一会雪樱回来,神色十分怪异。见到王侄和楚宁楠忙行礼道:“见过门主,主子。” 王侄道:“不要多礼了。怎么样?” 雪樱道:“我正要跟上送药的人就发现还有一拨人也跟着,幸好我躲得隐蔽。才没有被发现。这拨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他们一直跟着送药人到了他的地盘。我不敢靠得太近。很快他们又集结了数十人。以雷霆之势端掉了那些人的巢穴。被抓的人都被押解到城南外一个庄园里。” 雪樱停顿了一下又道:“主子,您猜我在庄园里还看到了谁?” 楚宁楠面色一沉。冷若寒冰的目光如炬的看向雪樱。 雪樱吓得一激灵。忙接着道:“奴婢看到了晁大人。还有一个人,被套着头套看不到脸。看身形衣着似乎是璧月那丫头。” 王侄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宁楠。 楚宁楠微微笑道:“不愧是天朝储君。太子出手了!被这样迷幻心智的药物控制。太子还能保持一丝清明,实在是了不起!” 王侄如释重负的笑了。十分得意的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夫君?” 楚宁楠嘴角抽了抽。突然感到一种从来不曾有的失落。他懊恼的抓了抓头发道:“有太子为你撑腰。我就不添乱了,雪樱,保护好你的主子!” 话音未落,人已经翻出窗外,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王侄咧嘴笑道:“孙猴子!” 雪樱闻言十分疑惑,孙猴子是什么玩意? 第37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第二日大早,雪樱从外面带来消息。太子突然带着胡姬出游去了。 王侄心里有数,太子定然是去城外了。她没让雪樱跟去。太子身边埋伏着暗卫。万一被发现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早膳时不见王儿姁,心里隐隐感觉不妙。忙叫玉莹。才知道王儿姁已经不知去向。 太子这个时候的确去了城南庄子。一进庄子,太子就命青峰把胡姬拿下。然后问道:“招了吗?” 青峰忙呈上折子道:“禀太子殿下,招了。是梁王刘武身边的近卫。” 太子“噌”的一声站起来了惊呼道:“什么?是武儿?” 太子立马打开折子浏览了一遍道:“把王儿姁带上来!” 王儿姁面容憔悴,发髻散乱。早已不是数月前那个明眸皓齿,清纯可爱的小姑娘。 她见到太子,淡漠的眸子方才有了一丝生气。她跪倒在地,泪眼盈盈的望着太子道:“殿下,您……您还好吧?” 太子脸色阴沉的看着她道:“你说呢?” 王儿姁泣不成声,伏在地上浑身颤抖。抽泣着道:“是儿姁鬼迷心窍。殿下杀了儿姁吧!” 太子冷冷的看着她。良久方道:“看在你在娡儿危难时刻为她求情的份上。你这条命暂时留着!你把事情的始末都原原本本的交待清楚吧!” 于是王儿姁就把之前和王侄交待的事情。除了在王侄的安胎药里加入促进食欲的药材这一项,其他又都重复了一遍。直觉提醒她,要是太子知道她曾有谋杀亲姐的心思肯定会生吞活剥了她。 “谋害皇上?”太子听完她的复述眉头紧锁。立刻唤青峰道:“他们不是武儿的人。立刻重审。”梁王是个至孝之人,再怎么咄咄逼人,也只会针对他!绝不会有弑父杀君之心! 青峰立刻领命,须臾回禀道:“属下失职,为首之人口中藏有毒药,已经服毒自尽了。暗夜正在审问其他人。” 太子怒道:“一群饭桶!”太子又道:“问了解药的事了吗?” 青峰脸色凝重的道:“殿下!此毒没有解药。” 太子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 胡姬在一旁“咯咯咯……”的笑得像个母鸡。 太子锐利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冷冷道:“本宫差点忘了你了。” 胡姬道:“想不到殿下心机如此深沉,主子低估你了!不过有什么用呢,毒药即解药。太子殿下能够熬过万蚁噬骨,生不如死的痛苦吗?想要停止这种无休无止的痛苦就是服食毒药。这是一条不归路。” 太子拔出长剑怒喝道:“我要杀了你这个毒妇!” 胡姬挣脱侍卫束缚,挺身而上。长剑“噗呲”刺入她的胸膛。鲜血立刻溅到太子脸上。她毅然决然的看着太子道:“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感到无比的恶心!主子,您等等我!我来陪你了。”说完扑倒在地,气绝而亡。 王儿姁花容失色的看着眼前的变故。原来胡姬就是巫师隐藏在太子府,每月给她送药的那个女人。如果不是自己临时退缩,她也不会以身涉险。怪不得声音如此熟悉。 太子扔了长剑。咬牙切齿的吩咐侍卫道:“把她和她那个主子,一个扔山里喂狼,一个扔水里喂鱼。” 侍卫们领命把胡姬的尸体拖了出去。 太子打起精神对青峰道:“璧月怎么说?” 青峰道:“璧月被太子妃收买。偷出美人的亲笔字画和手帕交给了太子妃。”说完呈上证物,是房契和银票。 太子冷笑道:“太子妃身边有高人啊!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而不怕被发现。手法之快。只怕你都不及。” 青峰惭愧道:“是属下无能。” 太子摆摆手道:“把晁错带进来吧。” 不一会,晁错就惶惶恐恐的进来了。太子一直喝着茶,没有说话。晁错站在下边不知所措,额头的冷汗冒了一出又一出。 太子晾了他一柱香的时辰才道:“晁错,你可知罪?” 晁错“扑通!”跪倒在地道:“殿下,晁错对王美人只有敬畏崇拜之心,不敢有一丝亵渎啊!请殿下明鉴!” 太子放下茶杯道:“你若是敢动这个心思。本宫早就杀了你了!滚起来吧!” 晁错谢恩之后抹着汗站起来,又听太子阴测测的道:“太子妃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一条帕子而已,有必要珍而重之的放在怀里一年之久?” 晁错吓得“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哆哆嗦嗦道:“殿下!那个帕子臣真的不知道是何人丢失的!臣看那牡丹绣的精致才没舍得丢。” 太子笑骂道:“本宫不过是随口说说。看把你吓得。滚吧!” 王儿姁看晁错吃瘪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她自身还难保呢。 太子看着晁错灰溜溜的背影。脸上的神情十分的诡异可怕。看不出是狠绝还是暴虐。 王儿姁看得有些害怕,畏畏缩缩的往边上挪了挪,以此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青峰躬身禀告太子道:“属下搜到了许多药粉。不知道是不是那种毒粉。” 太子看了王儿姁一眼道:“拿上来吧!” 青峰领命。一会就提着一个皮袋过来。 太子对王儿姁扬扬头。王儿姁忙近前查看,仔细辨认了一会。又闻了闻气味道:“就是这个药粉。” 青峰看向太子。太子看着那皮袋。手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许久才下定决心道:“都毁了吧!” 青峰欲言又止。王儿姁不敢多言。太子道:“本宫宁可死!也不要被这些药粉操控。” 青峰领命,亲自去办了。 太子十分疲倦的靠在靠枕上闭目养神。 过了快半个时辰的时间,青峰回来复命道:“回殿下,药粉都洒到河里让水冲走了。” 太子摆摆手。青峰立于一旁伺候。王儿姁站得脚都酸了却不敢动弹。 又过了许久,暗夜进来回禀道:“那些被抓的下属都招了。他们都是经过训练的杀手。都来自淮南国,自杀的是他们的首领。他们只负责拿钱杀人。至于首领的事情都一无所知。” 太子脸色阴郁,他冷冰冰的道:“都解决了!”暗夜领命。又道:“殿下,那个婢女如何处置?” 太子依旧冷冷道:“卖到最低贱的场子里去!命人看紧了。不要让她寻死!” 王儿姁第一次看到太子杀伐决断的样子。人命在他面前就如同草芥一般。方才知道厉害。从此后安分守己。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第38章 星攒金殿降生时称体宫衣覆雪肌 当晚,太子毒瘾就发作了。刚开始只是烦躁不安。接着就浑身难受!真的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咬噬他的骨头。让他又痒又痛,苦不堪言! 王儿姁一直守着他。听着太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她恨不得杀了自己! 太子实在受不了了。抱着王儿姁的大腿苦苦哀求道:“儿姁,儿姁,本宫受不了了。给我!给我!” 王儿姁抱住太子的头,痛哭不已。她不停的抚摸着太子的后背,希望减轻他的痛苦。 太子饥渴难当。一口咬在王儿姁的手腕上。王儿姁痛得浑身冷汗淋漓。但是她没有推开太子。反而更紧的抱住他。 鲜血流进了太子口中。浓浓的血腥味充斥了太子的口腔。太子暂时缓过神来。他放开王儿姁,眼神十分复杂的看着她。 王儿姁手腕上被咬出两排血孔。她好像不知道痛,反而关怀的看着太子道:“殿下,你舒服了一些吗?” 太子浑身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努力保持着一丝清醒,吩咐青峰道:“把本宫绑起来!” 青峰不敢。可是看到太子那冷冽的目光。忙叫暗夜过来帮忙。把太子绑了起来。 不一会,太子又开始不停的惨叫。整个身子抖得像筛子一样。发疯一样撕咬着绳索。 这样折腾了近两个时辰。太子才渐渐平复下来!王儿姁立马给太子抹身换衣。太子这才靠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这边太子毒瘾发作。兰亭苑王侄的羊水也破了。蔷薇和初夏急得不得了。她们拼命的拍打着院门。请求侍卫让她们出去请稳婆。 侍卫接到的命令是兰亭苑外面的人不许进,里面的人不许出。送吃食都只是放在门口。所以任由初夏她们如何哀求都没人理会。 雪樱虽然医术精湛却没有接生过小孩子。她以处子之身修炼内功。终身不得与男子婚配。所以自己也没有经验。 她想从外面偷偷扛个稳婆进太子府,又知道不太可能。只急得团团转。不得已决定亲自动手接生。 她当即吩咐初夏去准备两床干净的褥子垫在王侄身下。又吩咐彩虹和玉莹去烧水。蔷薇准备剪子和棉线。又按照王侄所说把剪子和棉线都在沸水里煮过。 王侄知道这个身体原本是生过孩子的。二胎反而比第一胎容易生得多。她虽然紧张但是也不是很害怕。 经过一波又一波的阵痛之后,终于大发作起来! 雪樱不知道怎么教她使力,急得满头大汗。 正乱着,外面太子妃闻讯赶来。命令侍卫开门。 没有太子的允许侍卫哪敢开门。 太子妃冷笑道:“王美人怀的是太子的骨肉。如今太子不在府中。万一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待得起吗?” 侍卫们犹豫起来!听到王侄一声一声的惨叫。最终只好同意太子妃带稳婆入内。 王侄看到太子妃进了屋子,一下子都忘了疼。她十分戒备的看着太子妃。雪樱也机警的守到了王侄身侧。 太子妃对稳婆道:“你去看看吧。” 稳婆检查了一下王侄的情况道:“娘娘,王美人马上要生了。” 太子妃对着初夏她们道:“你们都下去吧,让稳婆来接生。” 初夏她们都犹豫着看着王侄,王侄道:“雪樱留下来就好。你们都下去吧。” 这边稳婆已经俯下身子开始教王侄如何呼吸,如何用力。 雪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稳婆。 只听太子妃无所顾忌的吩咐稳婆道:“是男孩就直接掐死!” 雪樱一听,立马就要发作。王侄立刻摇头制止她。她喘息着看向太子妃道:“太子妃娘娘,妾身有一事不明。请娘娘明示!” 太子妃十分冷淡的看着她道:“你说吧。” 王侄疑惑道:“妾身自问从来没有取代娘娘的野心。娘娘能容许其他姬妾为太子生儿育女。为何唯独容不下妾身?” 太子妃眼神飘忽的道:“因为太子对你不一样,他从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或是其他女子。在我嫁给太子的第一天先太后就告诉我,太子不属于我一个人。我必须接受太子身边出现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但是没关系。只要太子的心属于我就够了。可是你来了!我期盼已久的感情你轻而易举的夺走了!我怎么甘心?” 王侄叹道:“太子的心岂是你我可以控制的?太子如今心里哪里还有我?” 太子妃冷笑道:“如果不是这样。你以为今日你还能活着?制造一个难产而死的事件实在太容易了。可是,我不想让你这么痛快的死了。如果生不出儿子,秽乱宫闱的罪名就足够让你一辈子呆在冷宫里了,只有看到你生不如死的活着,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一阵阵巨疼袭来,王侄顾不上太子妃了,她忍不住大声惨叫起来!只听稳婆道:“用力,用力!马上就要出来了!” “哇……哇……哇……”孩子娇娇嫩嫩的哭声响起。稳婆松了口气道:“禀娘娘!是个女孩儿。” 太子妃一言不发,带着秋月转身就走。 王侄叫住太子妃轻声道:“娘娘!我真的觉得您又可怜又可悲。” 太子妃像是被雷击似的浑身一震。脸色又是羞愤又是挫败,更多是无力的挣扎和悲哀!她回头看了王侄一眼,接着就脚步不停的离开了兰亭苑。 等一切善后工作完成。王侄终于把女儿抱在了怀里。稚嫩的小家伙很卖力吸允着乳汁。软萌萌的样子把王侄的心都融化了。 大家都兴高采烈的逗弄着刚出生的小宝贝。 独雪樱还在气急败坏的数落太子妃的恶毒。 王侄忍不住笑道:“雪樱,太子妃这次不是来害我的。是来救我和宝宝的。当然,她没这么好心,她是要做给太子看。” 雪樱好奇道:“主子此话怎讲?” 王侄笑道:“璧月不见了。太子妃的阴谋又失败了。她知道如果我和孩子有什么不测。太子绝不会放过她!她说的那些话都是故意吓唬我们的。” 雪樱道:“太子妃母族根基稳固。太子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动她的,她怕什么?” 王侄叹道:“她不是怕,她是太在乎太子殿下了!再说了。她这么大张旗鼓的来了。若我和孩子出了事。不是给她自己添堵吗?” 雪樱方才释怀,叹道:“这么绞尽脑汁的算计来算计去不累吗?” 第39章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太子终于又熬过了一波惨无人道的折磨。他浑身虚脱,脸色青白。 青峰和王儿姁不分昼夜的守着他。见他又熬过来了。两人都松了口气。青峰原本对王儿姁厌恶至极。如果不是她,太子就不会落到如此田地。但细想想,对方既然动了这个心思。没有王儿姁也会有别人。王儿姁也是被人利用。太子毒瘾发作是很可怕的,她身上到处都是太子的咬痕和抓痕。更何况她还怀着身孕,仍能不辞辛劳的照顾太子,青峰也就不那么讨厌她了。 王儿姁刚伺候太子换洗干净。暗夜就在外面求见。 太子这才知道王侄已经生下一个女孩儿。太子兴奋不已。男孩女孩都无所谓。最重要这是他和王侄的女儿。他唯一的女儿。 “王美人怎么样了?不是要半个月之后才生产吗?”太子万分紧张的问道。 暗夜忙道:“殿下请宽心。美人和孩子都好好的。听说是太子妃亲自带着稳婆去帮美人接生的。” 太子扬起眉,沉默半响才恨恨道:“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王儿姁却喜极而泣。她差点就害死了自己的亲姐和侄女儿。如今听到她们母女均安,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感恩上天总算饶恕了她。 太子忙吩咐青峰把早已安排好的奶娘送进兰亭苑。又吩咐准备上好的补品给王滋补身子。闹腾了一气。却又把青峰叫了回来。黯然道:“还是暂缓缓。” 王儿姁不解。却不敢问。 太子看了她一眼。很难得的对她推心置腹道:“整个太子府,唯有你们两姐妹无根无基,我担心万一我熬不过这一关,她会很伤心!我现在狠心,一来,断了她的念想。二来,本宫对她无情!那些嫉恨她的人或许会放她一马。” 说着说着,泪水模糊了太子的眼睛,他转过头偷偷的拭去泪水,不让王儿姁看到他的软弱。 然后,他斩钉截铁的对王儿姁道:“万一有一天本宫不在了。你一定要照顾好你的姐姐!不然,我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不会饶恕你!” 王儿姁泪流满面。一叠声的道:“不会的,不会的。殿下您一定能熬过去!一定能!” 又过了一个月。太子瘦弱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青峰不敢再瞒着帝后。很快窦皇后就悄悄过来了。 窦皇后看着原本丰神俊朗,英气勃勃的儿子被折磨成不成人形。心痛得不得了。把青峰叫过来仔细询问原委后立刻下令处死王儿姁。 王儿姁也不求饶。伏在地下泣不成声。 太子挣扎着起身道:“母后,儿臣恐时日无多。儿臣有事求您。” 窦皇后抚摸着太子的头顶道:“母后以为你只是病了。想不到竟然是被人下毒,你不要灰心。总能找到解决的法子。宫里的太医不行,母后就在民间寻访名医。你一定要挺住!” 太子很久没有感受到母后的关怀。他孩子似的往窦皇后身边挪了挪。祈求得到更多的宠爱!窦皇后情凄意切,伸手把儿子抱在了怀里。 太子的头往窦皇后怀里拱了拱。这才仰头笑道:“儿臣许久不曾感受到母后的宠爱了!” 窦皇后抚摸着他瘦骨嶙峋的脸颊。心痛不已的道:“傻孩子。你是母后十月怀胎,千辛万苦费尽心思养育大的孩子。母后怎么会不宠爱你呢?” 太子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无息的流出来。良久才凄然道:“儿臣只怕会辜负父皇和母后对儿臣的期望。” 窦皇后决然道:“皇儿一定要活着。母后命令你,必须活下去!大汉的江山需要你来继承!你千万不能让母后失望!” 太子不敢直视窦皇后。太痛苦了。每一次发作都生不如死,痛彻心扉。或许下一次他就会选择放弃自己! 太子终于苦笑道:“母后,万一儿臣熬不过去,儿臣希望您能保全王娡母女。儿姁已怀有身孕。儿臣请母亲放她一条生路。” 窦皇后摇头,毫不妥协的道:“皇儿的妻儿必须要皇儿自己来保护。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王儿姁生下孩子之后,母后必定将她碎尸万段!王美人也难逃罪责!” 太子内心如焚。想要再次祈求。毒瘾又开始发作。他撕扯着自己的胸口不停的嚎叫。全身开始不受控制的痉挛。 王儿姁马上爬起来。死命的拉直太子的手脚。青峰也立刻过来帮忙! 太子两眼通红的看着窦皇后哀嚎道:“母后,母后,儿臣好难受啊。你让儿臣去吧!儿臣生不如死啊!” 窦皇后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坏了。她抱住太子的身躯。不停的抚摸着他的胸口。凄然道:“启儿,我的孩子!你要坚强啊!” 折腾了半日,太子好不容易又安静下来。他闭着眼睛无声的流着泪。 不管窦皇后如何呼唤,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完全封闭了自己。食水汤药再也进不了他的口。 窦皇后无奈,起身吩咐青峰道:“立刻把王美人带过来!” 第40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王侄被青峰接来后就一直在城南外庄的东厢房里跪着。皇后娘娘的旨意是。先让她静跪思过。 一个时辰后,窦皇后才进来在主位上坐下。婢女忙奉上清茶。 窦皇后推开茶杯,声色俱厉的道:“王美人,你可知罪?” 王侄匍匐在地。颤声道:“妾身知罪!一切的事情都是因妾身而起!让妹妹进府,又没有管教好妹妹,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妾身罪该万死!” 窦皇后冷冷道:“王美人,本宫把太子交给你!如果太子有什么不测。你们两姐妹就一起陪葬吧!” 王侄凄然道:“诺!没有太子殿下,妾身也没打算活着。” 窦皇后叹了口气道:“起来吧!去看看太子。”语气明显平和了许多。 王侄忙道:“诺!”她跪得久了。膝盖发酸,扶着墙壁才勉强站起来。 虽然知道戒毒艰苦,王侄还是被太子的模样吓了一跳。她轻轻的抚摸着太子脸颊。眼泪唰的流了下来。 太子,她那个风流倜傥,叱咤风云的夫君就像一副骷髅一样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 她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不那么沉重。她含泪笑道:“夫君,娡儿来了。” 太子的手指动了动。王侄情深爱重的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夫君可不能失言哦!” 泪水悄悄的从太子眼眶涌出。 王侄握住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继续道:“咱们的女儿长得十分可爱。眼睛又圆又黑。每次醒来。就睁着她的大眼睛四处张望。妾身想,她一定在找她的父王。”说起女儿,王侄的心软的一塌糊涂。语气不由自主的变得宠溺和温柔起来。 太子被感染了。面色也变得十分的温馨。 王侄用手帕轻轻的帮太子拭去眼泪。又道:“您能克制住内心的渴求把那些害人的药粉都毁掉!您就是个最勇敢的男人!试问世间几人能做到?” 王侄的脸上充满了崇拜。接着道:“殿下,妾身计算了您最近毒瘾发作的间隔时间以及发作时的时长。殿下。您知道吗?您已经熬过了最艰难的那一段。以后发作的时间会越来越短。间隔的时间会越来越长。很快!您就能战胜邪毒,战胜自己!” 太子的眼睫毛微微颤抖。 王侄看着他用十分坚定的语气念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太子接着道“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然后,他睁开眼看着王侄道:“娡儿,我想见我们的女儿。” 王侄笑道:“那夫君可要赶快把身体养好哦!您看您都瘦成这样了。来,先喝了这碗人参鸡汤。一会,妾身亲自下厨做你最爱吃宫保鸡丁。鱼香茄子煲。” 太子乖乖的喝了鸡汤,像个小孩子依恋的看着她道:“我还要吃剁椒鱼头,千层饼……” 王侄喜极而泣道:“好!夫君想吃什么娡儿都做。” 窦皇后欣慰的看着这一幕。终于放心的扶着贴身侍女的手站起来。 侍女道:“娘娘是要回宫吗?” 窦皇后笑道:“本宫要陪皇儿吃了晚膳再回宫。”剁椒鱼头……宫保鸡丁……窦皇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菜名。听起来似乎十分可口。 她走出了厢房,把空间留给这对情深志坚,患难与共的夫妻! “启儿何其幸运,有这样的女子相伴!”窦皇后叹道。 心头巨石放下,窦皇后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暗忖:该好好压制一下那些蠢蠢欲动的诸侯国了。 文帝十六年(前164年),齐王刘则死,无子嗣位,刘恒分最大的齐国为六国。又封刘长的三子刘安、刘勃、刘赐等为王,将淮南国一分为三。以此来分散两国的权势。 接下来的日子,太子身体在王侄的精心调理下渐渐的恢复。 虽然毒瘾还是经常发作,但是确实如王侄所言,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 太子的信心倍增。在王侄的鼓舞下从新拾起荒废了许久的武功。 又把晁错请到外庄。共同商议国事。偶尔切磋棋艺。 冬日漫漫。大雪纷飞时。王侄命人燃起炭火。屋子里暖洋洋的。夫妻俩窗下弄儿。其乐融融。 王儿姁对这个侄女儿也是宠爱得不得了。常常念叨着也要生一个像侄女儿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娃儿, 王侄却总是笑眯眯的道:“肯定是个男孩儿。” 每每这个时候,太子就会用一贯的百分百信任的语气道:“娡儿说是男孩就一定是男孩!” 初夏和雪樱她们也深信不疑。蔷薇更是把王侄的话当成天赐真言,她那里还有一大堆男孩衣服呢,王侄则笑不可仰。 第41章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 不知不觉过了一年。王儿姁已生育一子。太子为其取名为刘越。 然而众人都觉得王儿姁疼爱侄女更胜过自己的儿子刘越。 王侄的这个女儿软萌萌的娇俏可人,眼睛特别大,水灵灵的,黑多白少,小鼻子小嘴巴的十分精致可爱。叫起父王来软糯软糯的把太子的心都化掉了。 众姬妾生的都是男孩。独王侄生了一个女儿。太子不疼儿子。反把女儿阳信疼到了心尖尖上。在哪都是儿子吃香,唯独太子府不同。 栗姬气得茶具都摔了好几套。 过不了多久,兰亭苑传来喜讯,王侄又身怀有孕。 蔷薇盯着王侄的肚子看了许久,方才问道:“主子,您肚子里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王侄笑了。说道:“你想要什么就是什么。” 蔷薇咧开嘴哈哈笑道:“这次一定是个小王子。” 王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笑道:“这可是个不同寻常的孩子呢。” 初夏,雪樱几个都十分好奇。王侄嫣然一笑,卖着关子道:“天机不可泄露。” 窦皇后闻讯后,着人赏赐了好些绸缎和珍贵药材。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殊荣。众姬妾都羡慕不已。 太子妃也安排秋月送来了一些滋补的食物和药品。嘱咐她安心养胎。 回府之后,在王侄极力劝说下太子才没有追究太子妃诬陷王侄红杏出墙的事。她也就就坡下驴,偃旗息鼓。没有再搅弄风云。 没有人找麻烦,王侄每日和王儿姁照顾两个小家伙,日子倒也过的充实愉悦。 岁月如梭。年关将至!这一日,天上下起了大雪,搓绵扯絮一般铺天盖地的飘落下来。 王侄正坐在暖阁内给即将出世的儿子缝制新衣,就见太子怒气冲冲的回到了兰亭苑。 王侄忙起身帮太子脱去外衣。又叫人端了暖暖的姜汁红茶过来! 等太子坐定方才问道:“殿下何事恼怒?不知妾身能否为您分忧?” 太子神情十分沮丧。他摇头道:“娡儿,此事你帮不了本宫!都怪那个邓通。” “邓通?”王侄皱了皱眉道:“您说的是上大夫邓通。” 太子点头道:“不知道父皇是怎么了。一个撑船出身的阿谀奉承的小人。竟被父皇宠上了天。” 王侄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历史上邓通也算是个有故事的人。 故事的起因是汉文帝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想上天,但怎么都上不去。 就在他郁闷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从后面推了他一把,让他如愿的上了天。 梦醒后,汉文帝安排人四处寻找这个中年男人。终于找到了在宫里做撑船的邓通。 而这个邓通到文帝身边后,每日尽心尽力伺候文帝。 文帝为了验证自己识人之准,特意召唤了相面师进宫中,看了看邓通。 相面师居然说道:“邓通的命会因为穷困而饿死。” 听闻此言,汉文帝有些不悦,如此尽心尽力为我的人,怎么能让他穷困而死呢? 于是,汉文帝又给了邓通一项特权,允许他铸钱。 一时间,邓通成为了富可敌国的人,在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 后来汉文帝身上长了痈,邓通竟然不嫌弃气味难闻,主动替他吸吮脓水。 太子和邓通产生矛盾肯定就是出在邓通为汉文帝吸允脓血的这个举动上。 汉史上记载,因为邓通这个举动,让文帝十分感动。他问邓通:“除了你,天下还有谁对我如此好呢?” 邓通是这么回答的:“皇帝您勤政爱民,自然有很多人爱您,远的不说,就说太子也是最爱你的人之一啊。” 看来今天汉文帝想要验证邓通的话,于是,他想让太子也为自己吸吮脓血。 王侄猜测得一点也不差。 只是太子还没有挨到汉文帝的身上,就被一股难闻的臭味,恶心到吐了出来。 就这样太子被文帝一怒之下,赶出了宫,并且要他在新年佳节来临之际去北方赈灾。 北方自入冬以来因为连日大雪,灾情十分严重。房屋压塌无数。冻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太子艴然不悦道:“本宫倒不是畏惧天寒地冻,路途艰难。赈灾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看着王侄大肚子很歉疚的道:“只是新年不能陪娡儿一起守岁,娡儿生产之时本宫也不能守在你身边。” 王侄摇头道:“夫君千万不要牵挂娡儿。此去路途遥远,道路难行。夫君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娡儿会和阳信还有肚子里的孩子等你平安归来的!” 太子拉王侄入怀。夫妻俩相拥一整夜。 第二日一早,太子把青峰留下来保护王侄母女,就带着晁错和暗夜离开了京城冒雪往北方而去。 王侄只到看不到太子的身影才回到兰亭苑。进院后,立刻关闭院门。吩咐院子里的人无事不要外出,全都低调做人。 第42章 还同麟凤遇皇明暂出岩扃作祥瑞 又到一年的除夕。王侄挺着个大肚子和王儿姁一起带着两个孩子坐在暖阁里剪窗花。 王侄剪了几个就没有兴致了,太子不在府中,过年也变得索然无味。她想着闲暇时还亲手编制了许多手串。原准备在除夕晚宴送给其他姬妾的。只是今年的除夕太子远在它方,不知道晚宴会不会如常举行。 她正胡乱猜测。就看到太子妃身边的侍女进了暖阁。给王侄行礼道:“美人吉祥!太子妃娘娘请您准备好随她一起进宫赴宴!” “进宫?”王侄有些诧异。从没有除夕妾室进宫赴宴的道理。 侍女道:“是的!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请您随太子妃娘娘一同入宫。” 王侄这才心安神定。马上唤初夏和蔷薇给她梳妆打扮。 今儿是除夕,自然要穿得喜庆些。初夏给王侄梳了飞天髻,斜插着丽水紫磨金步摇,上身穿着黄色绣红色牡丹的交领外衣。下身着黄色长裙。外面再披上雪白兔毛帽沿的银黄色披风。 初夏还担心主子受凉。又备好了手炉和兔毛手套。 王侄打扮停当立刻带着雪樱往府门口走去。太子妃已上了前面那辆马车等着她了。 王侄巴不得不和她同坐一辆马车。那情境说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她想太子妃大概也有同感吧! 王侄虽然第一次参加这样大型的宫宴,却一点也不怯场,何况还有太子妃时时提点。王侄无法猜测太子妃的意图,对她的防备不敢有一丝懈怠。 侍女这边特意安排王侄坐在太子妃下首。 一直等到宴会开始,皇上和窦皇后才出现。皇帝陛下的脸色有些发青。步履略显蹒跚,窦皇后则还是和以往一样光彩照人。 宴席上鼓乐齐鸣,轻歌曼舞,杯觥交错。可王侄却怎么也融入不了这个喜庆热闹的氛围里。她心中牵挂着太子。天寒地冻的,他一个人在外,除夕之夜会不会很凄凉啊! 她看向对面的坐席。上次皇后娘娘生辰他就坐在对面的位置。 这一看却正好对上梁王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他依旧毫无顾忌的上下打量她!让王侄感觉像是被人剥光了一般,十分不自在。 王侄懊恼的避开他无礼放肆的视线。只可惜雪樱只能在殿外等候。不然真想让他尝尝“屁王贴”的滋味。 可恨的是这家伙似乎十分热衷于戏弄她。总是有意无意的望着她阴恻恻的笑,笑得人心里发毛! 有了梁王这个活霸王盯着。王侄如坐针毡。祈盼着宫宴快点结束。 幸而有窦皇后一直关注她,温和慈爱的目光很像自己的母亲。让王侄倍感温暖。 晚宴结束后,窦皇后亲自把王侄的手交到太子妃手里。珍而重之的道:“太子不在京里。王美人即将临盆。本宫把她托付给你。你定要保她母子平安!” 太子妃心中十分惶恐。猜测定是太子临走前拜托窦皇后的。她做的那些事,窦皇后只怕都知道了。这是在旁敲侧引点醒她。若是王侄母子这个时候出点什么意外。她就难辞其咎! 王侄则是心花怒放,这金大腿抱的。真是太给力了!忙谢恩行礼道:“妾身谢皇后娘娘关怀!” 太子妃掩饰住内心的不安,亦道:“臣妾定当竭尽全力保王美人平安生产。” 王侄有了皇后娘娘的庇护。心情自然极好。心情好了走路也松快。挺着个大肚子走起路来像一阵风。 太子妃扶着秋月的手紧跟着她。一会叮嘱雪樱扶好自己的主子,一会提醒王侄小心脚下。那个殷勤劲让王侄感觉比她妈待她还要细心周到。 四人出了椒房殿,夜晚的未央宫显得十分的寂静和冷清。轿夫已在殿外等候,这是窦皇后特许,让王侄她们先坐轿撵,出了宫后再换马车。 “皇嫂,天黑路滑。不知需要臣弟送你们一程否?”梁王不知道突然从哪里蹦跶出来,让她们几个吓了跳。 太子妃忙回礼道:“梁王客气了!怎敢劳您大架!” 这边王侄却好像看到了妖魔鬼怪,扶着雪樱的手慌慌张张的朝轿撵快步走去。 梁王看到王侄狼狈逃窜的样子哈哈一笑道:“小嫂子走那么急干嘛?小心肚子里的球掉出来啦!” 王侄又羞又恼。又不敢惹他。感觉这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他破坏了。 雪樱对着王侄咧着嘴笑了笑,王侄心底一暖,这会子倒是心安了。忘了有雪樱在呢,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只见太子妃和梁王寒暄了几句也上了轿撵。经过梁王身边时,王侄看到雪樱拿着手帕朝着梁王的轻轻一扬。黑暗中也看不真切。就是一个很自然的动作。 就几秒钟的时间。梁王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接着就像开了挂一样停不下来了。只打得天昏地暗。头晕目眩。差点接不上气去。 奴婢们都被梁王的举止吓蒙了。就有人火急火燎的去请太医。 太子妃回过头惊奇的看着他,脖子都扭酸了,梁王还在不停的打喷嚏。 王侄憋着笑,憋得脸都抽搐了。好不容易出了宫上了马车,王侄才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就不对劲了。伴随着一阵阵的疼痛。她感觉肚子在往下坠。 王侄额头开始冒冷汗。咒骂道:“被他那个乌鸦嘴说中了。这下真的要生了。” 雪樱闻言吓得花容失色。赶紧催促车夫加速。马车在官道上飞驰起来。很快就超过了太子妃的马车。 太子妃身边的秋月惊呼道:“娘娘,王美人的马车……” 太子妃听闻,立刻追问道:“王美人的马车怎么啦?” 秋月道:“王美人的马车刚刚超过咱们的马车了。” 太子妃打开窗帘去看时,哪里还有王侄马车的影子。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刻吩咐车夫赶快追。心里念着佛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王美人可千万不能出事。” 等到了府门口,就看到王侄的马车停在门口,向侍卫一打听。才知道王侄已经发作。回兰亭苑生产去了。 太子妃忙命人请稳婆。自己则带着秋月火急火燎的往兰亭苑走去。还没到院门口就看到兰亭苑红光满天。不一会,就传来婴儿洪亮的啼哭生。 太子妃脚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秋月忙扶住她。太子妃连声道:“快去打听,是不是王美人生了?是男孩还是女孩?还有还有,看看王美人是否无恙。” 秋月急匆匆的去了。不一会回来回话道:“禀娘娘,王美人生了一个男孩。母子均安!” 太子妃松了口气。看秋月面上神情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问到:“怎么啦。” 秋月道:“娘娘,王美人这一胎有点古怪。” 太子妃万分紧张的道:“什么古怪,快点说啊!” 秋月道:“刚刚您看到兰亭苑红光冲天了吗?” 太子妃点头道:“看到了,本宫正好奇呢?是怎么回事?” 秋月神秘的道:“她们都说王美人生产之前突然有个小太阳钻到王美人肚子里。孩子就出生了!” 太子妃闻言没有说话。只要王侄母子平安,其他的就不足为虑了。 太子的又一个孩子出生了。而她……她默默的转身往宣室殿走去。一步一步回到自己的寝殿。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暗叹道:”这只不过是一个比其他姬妾更华丽的笼子罢了!” 她不奢求有一个怀着祥瑞而生的孩子。只要太子给他一个孩子。男孩女孩都无所谓。可是…… 她自嘲的笑了笑。如王侄所说的,她真的是又可怜又可悲。 第43章 几卷诗书修雅兴半池香墨练柔刀 所谓红光冲天,怀着祥瑞出生这些都是王侄早早就拜托楚宁楠预备好了的,不过是烟花之类的玩意儿。知情的只有雪樱。 却也巧,这一胎生的也快。太子妃请的稳婆还没进门,孩子就呱呱落地了。屋里的奴婢哪个不盼着自家主子好?再说,很多人都看到兰亭苑上空红光冲天。雪樱一说大家都信了。传来传去,都如亲眼所见一般。一传十,十传百,这王美人的儿子乃是天选之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王侄自然乐享其成。她点着儿子的小鼻子笑道:“乖儿子。妈妈已经让你在起跑线上赢了一大截。你自己也要加油哦!”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黑亮清澈的大眼睛看着王侄,居然咧开小嘴笑起来! 初夏听不懂什么起跑线,却看到婴儿粉嘟嘟的笑脸,不可思议的叫道:“你们快过来看!小主子笑了。” 蔷薇和其他几个奴婢立刻围了过来。都新奇的笑道:“咱们的小主子就是不一样。刚出生就会笑!” 蔷薇最是盼着王侄生儿子的。这孩子在她心里的分量比什么都重。像是一个骄傲的母亲。逢人就说小王子如何可爱,如何的不同凡响!不几天,王侄的儿子出生就会笑的消息又传遍了太子府。 那时候没满月的婴儿不是吃就是睡的,别说笑了。眼睛都不怎么睁得开。 这可好,连皇后娘娘都惊动了。硬是打发贴身嬷嬷把小王子接进宫去逗了半天。 这小家伙还真是应景。窦皇后一逗,居然真的又笑了。 窦皇后喜欢得不得了。立马就赐了小金镯子小金锁。特意放下话来。嘱咐要好生教养!又赐给王侄锦缎十匹,珍珠十斛。玉器十件。 这又是太子府头一件。府里众人再怎么嫉妒也只有羡慕的份。大家都是生儿子。独她王侄是怀着祥瑞而生,生下来就与众不同。 栗姬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憋屈的很。暗叹:“儿子生的多有什么用?人家生女孩得太子宠爱,如今生个儿子又得皇后娘娘青睐。太子回来看见还不知道喜欢到什么程度!” 栗姬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不行不行,得想个法子。荣儿是太子的长子,绝不能让他人撼动他的地位!”她立刻修书一封,让云儿亲自送到她父亲府邸。 兰亭苑又着实热闹了一天。太子妃和各院的姬妾都来道贺。 程姬管着中馈,除了府里原本规定的份例又特意添了许多。 太子妃送的是一块玉佩。看质地晶莹剔透,乃是玉中上品。 她把玉佩放在孩子手里,小婴儿立刻紧紧的抓住。手舞足蹈的十分可爱有趣。 太子妃忍不住伸手抚摸了孩子娇嫩嫩的小脸蛋。 王侄仿佛看到太子妃脸上露出了温柔慈爱的笑容。笑容一闪即逝,以至于让王侄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其他姬妾也送了许多给孩子用的玩的东西。王侄也顾不得人家是真情还是假意。都收入库房封尘起来。 大家正热热闹闹的围着小婴儿逗弄着,唐姬突然大惊小怪的道:“今儿栗姬姐姐怎么没来?” 太子妃表情漠然。 程姬淡淡的笑了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巴不得她们斗得你死我活。 王儿姁比之前成熟稳重了许多,笑道:“栗姬姐姐定是让三个孩子绊住了。脱不开身。” 贾姬掩嘴笑道:“她呀!是嫉妒妹妹儿女双全,心里不自在呢。” 众姬妾笑了。大家都心照不宣。 王侄倒是心安了。栗姬这女人虽然老是找她的麻烦。倒是爱憎分明!光明磊落!比那些当面笑脸相迎,背后搞阴谋诡计的伪君子强多了! 夜晚,天上又飘起了雪花。王侄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看着一旁睡得香甜的儿子道:“宝宝,又下雪了。你父王那边赈灾的事情不知道办得怎么样了。真是让人忧心啊!” 雪樱早早就打发初夏几个丫头下去休息了。她独自守着王侄。笑道:“美人放宽心吧!奴婢让门里的兄弟打听了。太子赈灾十分顺利呢。百姓们都在宣扬太子仁德。捷报很快就会传到京里。太子应该不日就会还朝!” 王侄念道:“阿弥陀佛!太子如果能在元宵佳节之前赶回来就好了。” 雪樱笑道:“只怕没那么快呢。” 王侄也明白。等这边收到捷报再等皇帝下发嘉奖旨意抵达北方最快也得节后了。不过,有了这个好消息。王侄就可以安枕而卧了。 亥时的时候,楚宁楠过来了。带着一把削铁如泥的青铜宝剑。他仔细看了看才几十公分的宝宝。又看看手中的长剑。有点尴尬的摸了摸头发道:“这就是雄霸天下的汉武帝?也太小了!我这个见面礼有点大了!” 王侄失笑道:“宝宝才几天大呢。礼物留着将来用吧。要不你认他做你的干儿子吧!等他长大了亲自教他御剑。” 楚宁楠狂喜道:“好!等我干儿子长大些,我就亲自教他习武!” 然后又扭扭捏捏的道:“我可以抱抱他吗?” 王侄笑着把孩子抱起来递给他。 婴儿的身子小小的,软软的。楚宁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用他的脸轻轻的在孩子的小脸上贴了贴又亲了孩子的小脸蛋,像是抱着无价之宝。 他内心无比激动。他有儿子了!这个将来傲睨天下,指点江山的汉武帝是他的儿子啦! 前世今生几十年刀口舔血的杀手生涯,从没有感受到的爱情,亲情。在王侄这里都拥有了。虽然王侄不属于他,但是能默默的守护她。他也心满意足了。 他转头看向王侄。俊美无铸的脸上又是温情又是感激。柔声道:“侄儿,谢谢你!” 王侄莞尔一笑。就算是刚生产不久。她依然风致嫣然,妩媚动人。楚宁楠怦然心动,不由自主的靠近王侄。突然又懊恼的摇摇头把孩子还给王侄,转身开了窗,飞跃而出,消失在漫天大雪中。 王侄错愕的看着雪樱道:“你们门主一直是这样?来去如风?” 雪樱“噗呲”一笑道:“我们门主啊,只有和主子一起才会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这门主是爱惨了主子了。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王侄心底瞬间透亮。内心五味杂陈。在她心里。楚宁楠就像自己的亲哥哥。看来,今后要保持距离了。想到这,内心十分惆怅。 第44章 路出寒云外人归暮雪时 几天后,太子赈灾捷报入京,帝后都十分高兴。 文帝本来就有些后悔在年节时把太子赶出京城。如今太子这样争气,早把之前的嫌隙通通放下!在旨意上重重的嘉奖了一番。又命他即刻返京。 众姬妾得到喜讯都万分高兴。王侄每天都派雪樱去打听太子的行程。 又过了十来天。有一天晚上。雪樱突然匆匆忙忙从外面回来告诉王侄。 太子在回程路上遇袭。对方埋伏了几十名弓箭手和武林高手,太子他们所乘的马匹都被射杀了! 暗卫们护着太子往山里逃避。突然遇到雪崩。太子和暗卫都被埋在冰雪下了。 王侄听闻,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内走来走去。口中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雪樱忙道:“主子莫要着急。门主亲自去找太子了!应该很快会有消息的!” 王侄这才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定了定神。思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太子是将来的九五之尊。是绝不会死的。自己就不必杞人忧天了。再说,楚宁楠亲自出马。一定能找到太子。 王侄每日寝食难安,时时盼着有太子的音讯。哪曾想楚宁楠的消息没来,青峰却带来了太子可能遇难的噩耗。 原来保护太子躲避追杀的暗卫回来报信,他说自己是给太子他们断后的。他亲眼看到太子和几个暗卫被雪浪冲下了悬崖。 他在崖底搜寻了一日。都没有找到他们,崖底的雪高达数十米。太子他们只怕都已经深埋在冰雪里,而且太子还身负重伤,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王侄“嗖”的一声站起来对青峰道:“我不相信!太子一定还活着!我要去找他!他一定还活着!” 王儿姁急得泪流满面,拉住王侄的手道:“姐姐,我也要去找太子殿下。” 王侄看着王儿姁的眼睛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儿姁,你不能去。你留在府里照顾好三个孩子,等我和太子殿下回来!” 王儿姁不再坚持。点头答应了。 王侄这才放心,她嘱咐青峰,太子的事暂时不要伸张,以防被被有心之人知道后趁机生事。梁王此刻还在京城。 青峰领命自去安排。 王侄则只身去到宣室殿要求单独面见太子妃。 两人第一次独处。王侄也不废话,直接把太子的处境告诉太子妃。并且要求太子妃放自己出府寻找太子, 太子妃脸色苍白,犹豫不决。王侄急了,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剪刀抵住自己的胸口道:“娘娘如果不同意,妾身今日就死在这宣室殿。” 太子妃依然定定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王侄斩钉截铁的道:“娘娘,妾身有预感,一定能找到太子殿下。找不到殿下,妾身也绝不独活!” 太子妃叹道:“就算本宫不同意,你也会私自离府。为何一定要本宫答应你呢?” “因为妾身相信娘娘对太子殿下的一片深情。一定不会阻拦妾身的!” 太子妃转身不再看她,难以掩饰内心的激荡,颤声道:“去吧,希望你们能平安归来!” 王侄行礼道:“诺!谢娘娘成全!请娘娘尽量封锁消息。既然有人想要殿下的命就必定有人利用太子遇险的消息大作文章!” 太子妃点点头。 没有了太子妃的阻碍,王侄才能悄无声息的离府去寻找太子。 当晚,王侄就带着雪樱跟着青峰和暗卫们离开了太子府往北而去。青峰特地多备好了几匹马。一路上马匹累了就换。整整三天,王侄她们就歇了四五个时辰,硬是把五天的路辰缩短到三天。 终于,回来报信的暗卫说,到了太子失踪的太白山山底了。 王侄抬头一看。山脉连绵不绝,都被大雪覆盖。这便是被尊为华夏文明的龙脉秦岭了。 暗卫告诉王侄,当时他们被人追杀。慌不择路。一直往山上跑。敌人紧追不舍。他们连爬了几座山峰才遇到雪崩。此去上山还需要好几个时辰。 王侄也不畏难,不顾雪樱他们劝阻一定要一起上山。众人拗不过她。只得用厚厚的毛裘把她包裹好。又把绳索系在她的腰间,带着她一起上了山。 从清晨走到下午,终于走到太子坠崖的位置。 这些人都是武功高手,也略显疲累。王侄就更不用说了,特别是后面一段,山峰陡峭,寒风凛冽,夹着刺骨冰雪,吹得王侄眼睛都睁不开。几乎是被他们拖拽上山的。 雪樱轻功好。这些都难不倒她。王侄看到青峰总是用疑虑的目光看着雪樱。忙解释道:“雪樱是深山老林里长大的,父亲是猎户,常带她上山打猎。所以我才特意带她出来的。” 青峰方才释然。 他看了一下悬崖四周的地形道:“美人,既然在崖底找不到他们,属下准备带着他们几个从悬崖上面下去看看。” 王侄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太子或许挂在树上也不一定,就是不知道绳索够不够长,悬崖这么宽。要分几处下去查看。天要黑了。你们要注意安全。” 青峰答应着,把绳索系在一颗百年老树上,再把绳索放下悬崖。悬崖很高。带的绳索都接上去还只下去一半的高度。加上崖壁光滑,连落脚点都难找到。为搜救工作增添了不少难度。 天色渐渐暗了,天上飘起了大雪,气温越来越低。青峰内心十分焦急。到了晚上,也是大型野兽出来觅食的时候。万不得已,搜救工作只怕要暂时停止。 可是考虑到太子如果活着,他带着伤已经在这样的环境苦捱了几天几晚,他就不敢停下来。 他安排人在空旷地搭起帐篷,让王侄在里面躲避风雪。自己则带着手底下的人继续搜救。 第45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王侄整晚没睡,在帐篷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跑到帐篷门口看看,希望看到太子被营救回来,可是帐篷外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呼啸的狂风什么也没有。 雪樱正烦恼该怎么安抚她,突然感觉到地面有轻微的震动。她立刻伏到地上倾听。不一会,大惊失色道:“主子,不好了!肯定又是雪崩了!” 王侄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吩咐雪樱道:“青峰他们在悬崖边。你轻功好。快去通知他们!” 雪樱不敢离开王侄,王侄急了,吼道:“救人要紧!你要是不去我就去!” 雪樱不敢违逆她,嘱咐王侄道:“主子你千万不要乱跑,一定要在这里等着我!” 王侄紧张得心怦怦的跳。忙点头答应。 雪樱一咬牙,闪身消失在夜幕中。 雪樱刚离开不久,王侄就感觉地面震动变得明显起来。她意识到极大的危险就要来临。帐篷是绝对不能待了。 她走出帐篷,极目四望。虽然在深夜,仍能隐隐看到山坡上雪浪伴随“轰隆轰隆”的声音排山倒海而来。 王侄吓蒙了,不知道如何应对。危急之时,听到楚宁楠焦急的呼喊声:“王侄,侄儿!” 王侄欣喜若狂,忙回应道:“宁楠,我在这!” 话音未落,她已在楚宁楠的怀抱里。楚宁楠一步不敢停歇,抱着她极速向悬崖的侧边飞跃。 说时迟那时快,雪浪夹杂着大量的石头已到了眼前。楚宁楠抱着王侄身法没那么灵活。他只能选择把王侄紧紧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抵御飞石的攻击。 石头像箭雨一样打在他身上,。他咬着牙硬挺着。半步也没停。突然一块巨大的石块呼啸而来,正好砸在他的后背。他浑身一震,剧烈的疼痛差点让他昏厥过去。只觉胸中血气上涌,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来,喷得王侄满脸都是。 楚宁楠依然咬牙坚持着继续向南飞驰。 突然前面出现断崖,楚宁楠已收势不住。眼看就要摔下去,他危难之时仍然非常冷静。立刻改单手抱紧王侄,另一只手甩出腰间长索。长索的另一头系有铁抓。铁抓紧紧抓住了一颗树干。悬崖边的树都不是很粗,虽然承受不住二人的下坠之势。但也起到了极大的缓冲作用。如此这般几番操作。楚宁楠终于在断崖的中段找了一个落脚点。 脚踏实地,楚宁楠提着的那口气就放下了。再也支持不住,抱着王侄的身子就往下滑。 王侄想抱住他。他那么高大魁梧,王侄娇娇弱弱的如何抱得住。只好扶住他让他缓缓着地。 “宁楠,宁楠!”王侄内心焦灼的唤着他。 楚宁楠脸色煞白,似乎受了极重的内伤。 王侄迅速的解开他的腰带。在他的腰带里找到了伤药。放了一颗在他嘴里。 楚宁楠昏迷中不会吞咽。王侄急得手足无措。紧急情况下也顾虑不了太多。她抓起一把雪就塞到嘴里。不一会,冰雪融化。她把水度入楚宁楠口中。 楚宁楠终于把药丸吞咽下去。王侄观察了半响,服下药丸的楚宁楠还是没有反应。 王侄急得眼泪汪汪,她不停的叫唤着他道:“宁楠,你醒醒!宁楠,你不能死!你还没有教你干儿子习武御剑呢!楚宁楠,你要是死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楚宁楠!你混蛋!谁让你来救我?楚宁楠……不许你死!呜 ……” 王侄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突然,楚宁楠睁开眼睛笑道:“傻丫头,你这么说,我哪里敢死啊!” 其实王侄喂药时,他已经醒了,只是不好意思睁眼罢了。 王侄破涕而笑,脸上又是血水又是泪水。狼狈不堪。楚宁楠却觉得这样的王侄更加牵动他的心弦。他爱怜的伸手抚去她脸上挂着的泪珠。安慰道:“放心!我死不了!” 王侄噘嘴道:“我才不是担心你呢,我是怕你死了。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活不了!” 楚宁楠哈哈笑道:“这倒是说的大实话!” 他服了药后,感觉好了很多。运功调整了一下内息,所幸只是受了一些内伤,没伤到骨头。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天上的雪云散尽。久违的太阳正悄悄的从天边冒出一丁点红红的孤度来,慢慢的,弧度越来越大,不一会整个球形的太阳就挣脱几缕彩色云霞的缠绕凌空而出。 :“真美!”王侄第一次看到雪后深山上的日出,暂时忘记了身处险境。 楚宁楠与她相依而立。亦道:“真美!”眼睛看着的却是眼中光芒四射的王侄。 王侄回眸一笑,却意外的发现不远的树枝上挂着一个红色闪着金光的小东西。她欣喜若狂,叫道:“宁楠,我找到太子了!” 楚宁楠惊奇的看着她。她指了指那个小东西。楚宁楠小心翼翼的飞跃过去取回了那个小物件。 那是一个绣着金龙的红色香囊。王侄道:“这是我亲手绣给太子的,太子从不离身。” 楚宁楠点点头,探头往山崖下面巡视。下面是一个山谷,虽然没有峭壁那样陡,但是要下去也不容易。必须找人过来帮忙。 他握住王侄的肩板,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道:“侄儿,我去找雪樱过来帮忙。你要保证你会在这里等着,一步也不离开!” 王侄点点头道:“我保证!” 楚宁楠这才放心。他又细心的把王侄的皮裘裹紧了一些。这才利用抓索,飞身上了崖壁。 王侄看到楚宁楠的背影,才发现他的后背血迹斑斑,顿时心痛难当,想要叫住他,又硬生生忍住。一时思绪纷乱,久久不能平息。 第46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王侄独自在断崖处待了没多久,断崖上面就有了动静,接着一根长长的绳索垂了下来。很快,青峰就顺着绳索爬下来了。 看到青峰,王侄就知道楚宁楠不会出现了。王侄按耐住心底的失落,看着青峰笑道:“我们找错方向了,太子不在那边悬崖下!你看,我在这里发现了我亲手为太子绣的香囊。” 王侄摊开手心给青峰看了一眼,又紧紧握住。仿佛是把太子的性命拽在手心里。 青峰点点头。把绳索绑在王侄腰间道:“美人先上去,到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殿下的事情就交给属下吧!” 说完,他拉拉绳索。立刻上面就有人用力把王侄往上面拉。快上去时就看到雪樱神情紧张的在探着身子往下看。 “雪樱!你没事就好!”王侄一上去就把雪樱紧紧抱住。 雪樱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没事!大家都没事!主子你平安就好!” 等暗卫们一个接一个的都下到山谷去了,雪樱才告诉王侄,昨晚她是在去报信的半道上遇到楚宁楠的。楚宁楠知道她也在山上,急得都快发疯了。 王侄垂下眼帘。叹了口气,心道:“我这辈子只有亏欠楚宁楠的啦!” 雪樱又继续述说昨晚的经历,幸好她报信及时,青峰他们才躲过一劫。说起雪崩的可怕场景,两人都唏嘘不已。 王侄折腾了一夜,又累又饿,雪樱忙取出干粮。两个人草草对付了一顿。 两个多时辰后有个暗卫上来报信,说找到太子了。 王侄欣喜若狂,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太子终于被青峰他们救了上来。 与太子一起被救的还有暗夜和另一名暗卫,为了保护太子,暗夜伤得很重,另一个也受了伤。 王侄看到太子浑身都是血,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下来,哭得稀里哗啦的。在雪樱的劝慰下好不容易才停下来。 太子说话都没有力气,只是含泪看着王侄。然后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再也不肯放开。 青峰和暗卫们用木头和藤条做了一个担架,用最快的速度把太子抬下了山。 下了山天已黑透,青峰秘密把他们送到太子在此地的一处产业。 府医早在那里等候,太子很快得到了救治。 吃过王侄精心熬炖的鸡肉粥后,太子总算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太子醒来,气力也恢复了许多。 午后,太子让王侄坐在他的身边。十分严肃的道:“娡儿,你可知错。” 王侄垂下头,低声道:“妾身知错。妾身不该擅自离府寻找殿下。可是……如果没有殿下,娡儿也活不下去!” 太子叹道:“你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危险吗?你可曾想过,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怎么办?” 王侄握住太子的手,无限依恋的把自己的脸贴在他手背上,轻轻念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太子动容,更紧的握住了王侄的手。 两人依偎良久。太子方道:“青峰说是你发现的本宫行踪?” 王侄笑了:“殿下您看,妾身发现了这个!”王侄把香囊拿出来放到太子手心里。 太子摩挲着手里的小小香囊,在北方的那么多个冰冷的夜晚,他都是这样握着这个小东西感受着王侄温暖的爱意! 没有王侄,他今天不可能活着躺在这里。他何其幸运!得王侄为妻?! 王侄见太子精神状态不错,这才问道:“殿下可知是什么人想要刺杀您?” 太子摇头道:“这件事青峰在查。”说起刺客。太子的神情冷冽,目光阴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要他的命了。 王侄不愿意太子伤神,忙问道:“殿下您是如何躲过追杀的呢?” 太子回忆道:“暗夜护着本宫一路往山上走。后面有十几个高手追击。眼看就要被他们围攻,雪山却突然崩塌了,把追击的人都埋到了冰雪里。我们也慌不择路,被雪浪逼下了断崖。” 太子眉头紧锁。那样的经历实在是太可怕了。 当时若不是暗夜和其他两名暗卫冒死护着他,硬是用长剑抵着崖壁缓解了下滑之力。 快到谷底时如果不是一名暗卫在太子最危险的时候用自己的身体作垫,承受住了太子下坠的大部分力道,太子也不可能侥幸活了下来!而那个暗卫当场就丢了性命。 三个人在谷底苦挨了几日,幸好谷底大型野兽下不去。偶尔有出现一两只野兔或松鼠都被他们射杀,成了他们的食物。 幸好暗卫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野外生存能力极强,随身也携带了伤药。太子背上虽然中了一箭,但是在他们的照顾下总算保住了性命。 听完这些经历,王侄手心冒冷汗。太子若不是天命所归。哪里还会有命回来?” 突然,王侄想起来漏了一个人,便随口道:“怎么不见晁错晁大人?” 太子眼中意味不明的光芒一闪即逝。他淡淡的道:“本宫接到圣旨,归心似箭,只想早点看到你和孩子。把晁错留在那里善后。自己先回来了。” 王侄笑道:“那就好,不然他一介书生,若是遭此一劫定然必死无疑!” 太子调笑道:“本宫替晁错谢过美人关心。” 王侄笑道:“妾身就是随口一问。” 太子眼中暗芒一闪,笑容收敛。闭目道:“本宫有些累了。” 王侄把他的双手放到被子里,柔声道:“殿下累了就安心睡吧,妾身守着您。” 太子朝王侄身边挪了挪。孩子似的黏着她。 王侄抚摸着他的脸颊,温柔的浅笑道:“睡吧,殿下。” 第47章 英雄行险道富贵隐危机 太子刚睡了半个时辰,青峰就在厢房外求见。 王侄看了一眼太子,忙出门轻声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殿下刚刚睡着。” 青峰道:“属下有要紧的事需要立刻回禀殿下。” 王侄正犹豫,屋内太子已经醒了,问到:“是青峰吗?进来吧!” 王侄见青峰和太子有要事要商议便笑道:“殿下,妾身在厨房炖着汤呢,妾身去去就来。” 太子挥挥手,王侄走出厢房。突然看到雪樱鬼鬼祟祟的绕到厢房后面去了,她一时玩心萌生,想要吓她一下。就悄悄的跟在她身后。 不想她竟然躲在了厢房后面的窗台下,耳贴着墙,似乎在偷听太子和青峰的谈话。 王侄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到底没有惊动她,又悄悄的原路返回。 雪樱对她的忠心,她从没怀疑过。楚宁楠对她的一片赤诚她也铭感于心。 可是……王侄越想越心惊。她怎么忘了,第一次见到楚宁楠就是他刺杀太子之后。难道这一次又是极乐门做的。 王侄魂不守舍的走进厨房在灶台边的矮凳上坐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添着柴火。 第一次楚宁楠刺杀太子,她可以原谅。因为他们并不相识。他是杀手,干的就是收钱杀人的买卖。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王侄也能理解为雇主保守秘密是这个行业最基本的职业操守。所以她从没有问过楚宁楠是谁雇凶刺杀太子。 其实就算这次又是楚宁楠接受的任务,她也无权干涉。 可是,她心里怎么就那么难受? 她无法接受楚宁楠伤害自己的夫君。也害怕楚宁楠死在太子手里。她更担心,如果太子发现她与刺杀他的仇敌成为挚友,她将面临怎样的雷霆之怒。 想到太子九死一生的从山谷被救上来的情形,王侄就心痛难当,暗道:“楚宁楠,这次如果真是你干的。我就和你绝交。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楚宁楠那血迹斑斑的背影却似乎永远也无法从她的脑海里抹去。 她无意识的一直往炉灶里塞着柴火,直到雪樱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主子,汤都烧干了!” 她忙起身,慌里慌张的就去揭盖子,结果烫得她把锅盖都扔了。 雪樱一把拉住她的手仔细检查,才一会功夫手指上就起了两个很大的水泡。 “哎呀!主子您今天是怎么啦?”雪樱说着忙取出一个小盒子,取了一些膏药,小心翼翼的涂在她的烫伤处。 这药一涂上去清清凉凉的,火烧火燎的疼痛感立马就减轻了许多。 王侄懊恼的看了一眼汤煲里的乌鸡,哪里还有什么汤?无奈的道:“只得从新炖过了。” 雪樱笑道:“主子想什么呢?那么出神?这汤您也别弄了,还是让奴婢来吧。” 王侄点点头,转身往厨房外走去,突然又回头道:“雪樱……” 雪樱答应着疑惑的看着她。 王侄犹豫了半响,还是摇头道:“没事,你忙吧。” 雪樱莫名其妙的看着王侄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主子今天是怎么回事?” 楚宁楠突然从厨房的小窗户探出身来道:“什么怎么回事?侄儿怎么了?” 雪樱摇头道:“主子看着心事重重的样子。” 楚宁楠眉头紧锁,接着问到:“太子那边是什么样的情形?” “很奇怪,太子和青峰提到了天香楼。太子连身边的暗卫都派出去了不少,肯定是有大的行动。属下不敢靠的太近。其他的都听不真切。” 楚宁楠眼中冷芒一闪,道:“太子比我想象中的厉害。昨晚他刚刚脱险就布下了一个那么大的一个陷阱,不但将对手一网打尽,还特意留了鱼饵,准备好钓大鱼!这该死的柳堂主,居然敢违抗本门主的命令,擅自行动,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你暂时不要有所行动,等我的号令。万一不小心,我怕你遭遇池鱼之殃。” 雪樱领命。专心专意做一个奴婢的本分,立刻从新杀了一只乌鸡把汤炖起来。 王侄回到厢房,青峰已经出去了。太子正闭目养神。 王侄心不在焉的在太子塌边坐下,托着腮胡思乱想。太子偷偷瞄了她几次她也没有察觉。 太子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王侄:“哎呦!”一声,烫伤的手被太子握住,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太子忙看她的手,看到又是水泡又是红肿的,心疼得不行,忙道:“烫到了?很痛吧?”一边就用嘴轻轻的吹她的伤处。又要叫府医。 王侄笑道:“无碍,殿下不用担心,已经搽了药了。” 太子十分怜惜的轻抚的伤口边缘,柔声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些天都不许下厨了。” 王侄豪不在乎的笑道:“哪里就那么娇气了?殿下只爱吃妾身做的吃食。这些天可得好好补补,身子才恢复的快!” 太子看着王侄有些憔悴的面容,叹道:“傻丫头,若是把你累病了,这伤不好也罢。” 王侄娇嗔道:“殿下又胡说。” 太子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道:“说说吧!刚刚想什么呢?” “妾身在想,殿下两次被人刺杀,是不是同一批人干的?” 太子笑道:“追查凶手的事有青峰呢。你瞎操心什么?” 王侄叹道:“娡儿是担心殿下呢。此人不除,妾身一日不能安心。” 太子轻抚她的脸颊道:“放心吧!昨夜青峰已经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原来太子早安排好暗夜扮成他的样子赶回京城,故意在路上留下蛛丝马迹引杀手再次出手。对方果然中计了。 青峰还特意放走了一两个,准备顺藤摸瓜,抓到幕后主使。 太子面色阴沉,咬牙切齿的道:“不管幕后主使是谁?本宫都要他生不如死!” 王侄看到太子狰狞狠厉的样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心里念着佛道:阿弥陀佛,可千万不要是楚宁楠啊! 哪曾想接下来太子就给了她一个晴空霹雳。 太子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杀气腾腾的道:“今晚的天香楼将是他们的坟墓!” 第48章 世事真难料人生信有涯 王侄闻言霎那间面无人色,她心里发慌,浑身打颤。 太子被她的样子吓着了,忙叫道:“娡儿,娡儿。” 王侄缓过神来,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救楚宁楠。”他伤害太子的债今后再跟他算。 王侄勉强笑道:“殿下,妾身可能是连着几日没睡好,有些疲累。” 太子忙唤婢女过来道:“快扶王美人下去休息。” 王侄摇头道:“妾身已经没事了,殿下伤重,身边离不得人。” 太子板起脸,很较真的道::“娡儿若是不听本宫的话就立刻回府去吧。” 王侄惶恐,忙留下一名婢女吩咐她道:“妾身去睡一会。你小心伺候太子殿下。” 婢女忙道:“诺。” 王侄搭着另一名婢女的手起身出了厢房,出了太子房间便吩咐婢女去厨房叫雪樱过来。 王侄进了自己房间,焦急的等着雪樱。可是,婢女却过来回话,说找不到雪樱。 看看窗外天色已经全黑。王侄心急如焚。她希望雪樱是下午偷听到了什么,出去报信去了。又害怕雪樱出去被青峰他们逮个正着。 又过了一个时辰,她再也按耐不住想自己去找雪樱。刚打开门,就有侍卫从暗处闪身而出,行礼道:“参见美人!属下奉太子令在此保护美人。” 王侄认得他是太子的侍卫,忙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侍卫道:“有贼人进了庄院。” 王侄急了,又问道:“太子殿下安好?你不用管我,殿下伤重,你去保护殿下!” 侍卫道:“属下奉太子令誓死保护美人!不得擅离!” 王侄脚步不停,急匆匆的往太子房间走去。 黑暗中,胡哨响起。王侄记得这哨声,是楚宁楠的人!看来事情并没有像太子想的那样简单。王侄现在反而更加担心太子的处境。 她提起裙摆就跑,吩咐侍卫道:“有刺客,快去保护太子!” 暗卫还在犹豫,夜幕中已有个蒙面人从树上飞跃下来,与他缠斗在一起。 那蒙面人武功极高,暗卫跟他不过几个回合就招架不住,被他一掌击在胸口,喷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 王侄惊叫一声,转身就跑。追他的黑衣人一个起落就到了她前面。长剑一挥,指着她的胸口道:“束手就擒吧!” 王侄一听声音,浑身一颤。借着月光看向蒙面人的脸。只见他那双如星辰般闪耀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楚宁楠!王侄忙捂住嘴,她差点喊出来。 王侄低声嗔怪道:“楚宁楠,你干什么呢?若是伤了太子,我绝不会原谅你!” 楚宁楠笑道:“侄儿陪我演场戏吧,过后再跟你解释。” 王侄想要再问,楚宁楠已经做了一个噤声的表情。这时,又有人过来了,是雪樱,她也被两个蒙面人押着。 王侄给了楚宁楠一个白眼。暗道:“看你搞什么鬼。” 她主仆二人被楚宁楠几个带到太子房间。太子和他的侍卫已经被数个蒙面人制住。 太子的人大多都派去天香楼了。身边只有几个暗卫。 太子见王侄被抓,惨白的脸色变得铁青,怒喝道:“你们想要我的命拿去好了,抓她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 王侄挣脱来楚宁楠的束缚,跑向太子,上下打量他道:“殿下,您还好吧?” 太子握住她的手道:“娡儿,本宫没事。” 王侄转身把太子护在身后,用警告的眼神告诉楚宁楠,如果他敢伤害太子,她必定以命相拼! 楚宁楠嘴角抽了抽,冷漠的看着太子道:“太子殿下,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太子拉开王侄,冷冷道:“什么交易?” 楚宁楠收起长剑,朗声道:“殿下撤回天香楼埋伏的侍卫。本座就确保太子和夫人平安无恙。” 太子道:“就这么简单?万一我的人撤离了,你又反悔了呢?” 楚宁楠豪气干云的道:“殿下难道还可以讲条件?哈哈哈哈哈本座要取你性命如探囊取物!但是,我楚宁楠从不做背信弃义的事情!太子殿下可以赌一赌。” 太子动容,惊道:“你是楚宁楠?极乐门门主?”太子冷冷道:“你好大的胆子!敢亲口承认刺杀当今太子。你就不怕本宫灭了你?” 楚宁楠笑道:“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极乐门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太子殿下的命现在还在本座手里呢。极乐门遍布天下,您能灭了汉室天下所有的酒馆,茶聊,妓馆?” 太子傲然道:“本宫只要灭了你就好!”他突然一手把王侄拉到床榻上,一手启动床头机关。床体整个向地下陷落。王侄猝不及防,突然的失重吓得她惊呼起来。顷刻间床榻已着地,头顶上方的挡板合隆,四周一片漆黑! 紧跟着就听到上面密密麻麻的箭弩声响,接着是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王侄吓得魂飞魄散,忙摸索床榻上的太子,颤声道:“殿下,您怎么样?” 太子的箭伤在紧急坠落的震动下又裂开了,痛的他龇牙咧嘴。他却安慰王侄道:“本宫无碍。” 王侄控制不住浑身颤抖,问道:“殿下,上面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缓了缓,抬头看着头顶冷笑道:“想要本宫的命,就要你有去无回!”他在首次遇刺的时候就开始未雨绸缪。在各地的许多产业都设有这样的机关。不然也不会选择此处作为藏身之处。 王侄惊得冷汗淋漓。楚宁楠和雪樱不知道怎么样了。 好不容易上面静下来了。接着却听到楚宁楠极怒之下的狂笑声。 王侄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太子这一惊却非同小可,他挣扎着坐起来道:“娡儿,这条暗道通到庄子外面,快扶本宫离开这里。” 王侄惊魂未定的道:“他们会不会追来?”她倒不是担心自身安危。是担心楚宁楠在暗气暗恼下控制不住对太子下死手。 太子不知是安慰王侄还是自我安慰,道:“机关在床榻上,上面是打不开机关的。” 第49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且说楚宁楠这边刚看到太子启动机关逃跑。门窗外侧跟着就有铁栅栏落下,把楚宁楠等都困在屋内。墙壁四周机关跟着启动。密密麻麻的短剑激射而出。 楚宁楠等纷纷拔剑抵御。 楚宁楠快速飞舞长剑,剑速快如闪电,在身体四周形成一道剑墙,短箭近身即落。 不一会,机扩箭尽而停。楚宁楠环顾左右,只见雪樱和两个下属虽然中箭但是伤势还不算很重,其他人包括太子身边的侍卫都被射成了刺猬。 楚宁楠不怒反笑道:“刘启,你够狠,本座佩服!” 而王侄扶着太子顺着地道正匆匆忙忙往外逃,突然听到“轰隆”的爆炸声,震得地道墙壁上尘土纷纷坠落。 太子惊恐万状,骇然道:“这是什么声音?” 王侄无语,她心里自然清楚,楚宁楠原是现代顶级杀手,捣鼓个炸药什么的自然是轻车熟路。这小小的机关怎么可能难倒他? 她生怕地道坍塌,扶着太子继续逃离。 可恨地道里伸手不见五指。两人撞撞跌跌跑了不过几米就被楚宁楠逮到了。 黑暗中只看到楚宁楠如天神一般的身影飞速逼近他们。 太子自知难逃一死,把王侄护在身后慷慨激昂的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楚门主一代枭雄,应该不会难为一个妇道人家吧!” 楚宁楠冷冷的看着太子。他内力高深,夜能视物。看到太子全无惧色。再看到王侄祈求的目光。 他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汉室未来的天子,有胆识有气魄!太子殿下,本座敬重你是条真汉子!汉室王朝的未来需要您这样君王,今日您如果能抛下过往,撤回天香楼的侍卫,我楚宁楠保证极乐门的绝杀名单上不会再有太子殿下您的名字!” 太子闻言心动了,这极乐门行走江湖有几百年的根基。想要剿灭他们谈何容易?他们不惧权贵也不依附权贵。只要价钱合适,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买卖,有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头疼。这次自己虽然吃了亏,他极乐门也损失巨大!更何况自己的性命还在他的手里。 太子权衡利弊后道:“好!一言为定!” 王侄内心欣喜如狂,楚宁楠是一个言而有信的铮铮男儿。说到必定会做到! 此事太子明明落了下风,她知道楚宁楠能做出让步都是为了她!这胸襟气度实在令人敬佩,这份情义也令她撼天震地。 她看着这两个在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忍不住热泪盈眶! 太子二话不说,取下腰间令牌扔给楚宁楠道:“把这个交给青峰。” 楚宁楠接过令牌笑道:“殿下为人,值得一交!后会有期!”笑声未落,人已消失在二人眼前。 太子若有所思的道:“这楚宁楠行事十分怪异,但是为人确实值得一交。”两人竟似不打不相识,英雄惜英雄。 王侄从后面抱住太子满心崇拜的道:“只有夫君这样的英雄才能得到这样的尊重!” 黑暗中太子扬起眉眼,咧开嘴笑了。 青峰很快就回来了。把太子和王侄接到了安全位置。其他受伤的侍卫也得到了救治。 机关房内除了雪樱没一个活口,她中了几箭,幸亏都没伤在要害。被几个射成刺猬的人压在了下面。 被救起来后她似乎吓得不轻。一直不停的哆嗦。 王侄柔声的安慰她,却见她朝自己挤眉弄眼的扮了个鬼脸。方才醒悟她是在糊弄其他人。暗骂自己愚蠢,她是极乐门排行第六的杀手。这种场面还不是司空见惯的,也要自己瞎操心? 不过怕是不怕,身上中的却是实打实的利箭。拔箭时也痛得雪樱汗湿了几重衣服。 太子旧伤复裂,也是十分虚弱。等府医把他们二人都安置好。王侄也累得要趴下了。 一行人在庄子里休整了数日。让王侄欣慰的是雪樱修炼的内功十分奇特,身体复原的很快。 两人独处时,王侄才知道楚宁楠早就下令不再接受刺杀太子任务。此次刺杀是楚宁楠手下的一个堂主擅自行动,因为是楚宁楠的叔辈,楚宁楠做不到置之不理,才夜袭太子外庄。 王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唯有铭记于心。 等太子的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后。众人这才启程回京。 回到京城已恍若隔世。太子与王侄已经不是单纯的情爱,而是生死与共,相濡以沫的情义。 王侄回府之时正是深夜,天上明月当空。依稀有星光闪耀。 楚宁楠一路暗中护送。只到王侄进了自己院子。仍然痴痴的看着她在屋内的灯影。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他长叹一声,这才飞身离去。 王侄的儿子刚刚满月,黑亮的眸子就开始东张西望,第一次见到太子就手舞足蹈的仿佛在求抱抱,太子看这孩子通透,取名为彻。 他对王侄的一双儿女爱若珍宝。好像只有这两个孩子才是自己的亲骨肉。 栗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找父亲求教得到的回复竟然是要她去笼络馆陶公主。 对于馆陶经常往太子身边塞女人,她可是恨得牙痒痒的。 可如今这情形,只有暂时委曲求全了。 馆陶心高气傲,才不把栗姬放在眼里。不过对于太子的长子刘荣,馆陶还是上了心的。 刘荣这孩子,长得清秀俊逸,聪明伶俐又特别好学,隐隐有乃父之风! 馆陶公主有个女儿陈娇,比刘荣小几岁,从小娇生惯养。就像温室里的花朵,粉雕玉琢,玉雪可爱。 窦皇后就三个儿女,刘武常年在封地,与馆陶的关系并不融洽!馆陶善于权谋,知道为自己的将来铺路搭桥。经常为太子物色美人,拉拢朝臣。所以刘启和这个姐姐的关系十分亲密。 栗姬也明白,想要引起太子对刘荣的关注,就必须在这位长公主身上下功夫。只要她经常在太子面前说荣儿的好话,不愁太子不看重这个长子。 于是栗姬不得已,开始按照父亲的指示接近馆陶。并许诺如果将来刘荣做了皇帝,陈娇就是皇后! 这点正好击中了馆陶的要害。如果女儿将来能当皇后,那自己的权势富贵将终身享之不尽。 于是,馆陶开始在太子耳边游说。把刘荣夸上了天。 这刘荣也确实优秀,太子的其他孩子都还小。相比之下还真的只有刘荣能堪当大任。 太子也真的对长子给予了希望。一连给刘荣请了文武两个教习。只要自己得空就亲自检查他的功课,俨然要把他培养成下一任继承人。 栗姬又开始嘚瑟起来,走起路来昂首挺胸,像一只骄傲的公鸡。 王侄看她就如同跳梁小丑。暗笑:就算将来太子登基,刘荣被封为太子又如何?不过是昙花一现。 她乐得韬光养晦。刘彻还小呢。太过瞩目,只会招人忌恨,百害而无一利。 第50章 夜阑卧听风和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如此安稳过了两三年。刘彻十个月就牙牙学语,十一个月就可以自己单独行走。两岁时已识字过万。只一点,就是个调皮捣蛋的主,而且霸气十足,不管是哥哥还是弟弟都十分惧怕他。小小年纪已然是孩子王。 太子也不管,一味地惯着他。还常常笑道:“这孩子有称霸天下的潜质。” 王侄看他一天到晚惹事生非,今天不是这个被他打了,明天就是那个姬妾来告状,令王侄头痛不已。听到太子此话方才淡定了。可能这孩子天性如此!乖孩子如何能成就千秋霸业? 她这边日子过得多姿多彩。汉室王朝也开始进入改朝换代的紧张时刻。 汉文帝年后,身体就每况愈下。 下属国闻讯也开始蠢蠢欲动。 吴王刘濞的儿子刘贤被太子活活打死,怎会让太子顺利继位,他打着拥立梁王刘武的旗号,大规模的集结兵马,大有逼宫夺位之意图。 窦皇后在危急之时急调刘武带兵回朝,确保汉室江山顺利更迭。 文帝弥留之际虽然命太子监国。但是文帝后数年因为身体原因都是窦皇后在其身边辅佐。实权实际掌握在皇后手中。 而窦皇后疼爱幼子是众所周知的。 太子原本确信窦皇后要立自己为帝。但是这个时候让刘武带兵回京他心里又开始动摇起来! 栗姬闻风急得上蹿下跳。若是太子登不了基,她的荣儿就更加没戏了。 于是她开始怂恿馆陶公主与太子联手威逼窦皇后不让刘武进京。 王侄却恰恰相反,她力劝太子要相信窦皇后。要他对自己要有信心。 太子内心十分矛盾,说到对母后的了解,姐姐馆陶应该是最不容置疑的。可是,这么多年王侄给他的提示,帮他出的主意哪一项都是可圈可点的。他对王侄可以说是绝对的信任。 最后他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态度任由馆陶行事。 于是馆陶找到了薄太后。薄太后虽然已是花甲之年,依然是风姿绰约的美艳妇人。 薄太后不喜欢窦皇后,所以连她的儿女也不喜欢。如果不是为了薄氏家族的荣耀,她也不会逼迫窦皇后答应让她的侄孙女嫁给太子。 她淡淡的看了馆陶一眼道:“你过来有什么事啊?” 馆陶行礼道:“皇祖母,孙女是有事求您帮忙的。这件事关系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将来。” 薄太后闻言立马不淡定了,忙问道:“何事?” 馆陶含泪道:“父皇,父皇他不好了。母亲把持着朝政。正在调武儿回来呢。” 薄太后大惊失色,忙道:“恒儿,恒儿怎么了?” 馆陶抽泣道:“父皇病了,已多日不能理政。恐怕 ……恐怕……” 薄太后立刻起身道:“我的恒儿,快快,快带我去看看。” 馆陶忙扶着薄太后往未央宫走去。 薄太后边走边问道:“窦漪房这个时候调武儿回来意欲何为?” 馆陶道:“孙女猜测母后溺爱武儿,只怕让武儿带兵回来是想立武儿为帝。” 薄太后大怒道:“窦漪房好大的胆子!太子可是恒儿和哀家选定的储君。” 她的侄孙女如今是太子妃,是薄家的下一任皇后。武儿继位,薄氏家族必定会荣誉有损。这是薄太后绝不允许的! 她停下脚步,吩咐贴身宫女道:“去请周亚夫即刻入宫来未央宫见哀家。” 周亚夫是文帝手下大将,掌汉室朝堂大部分兵马,对薄太后唯命是从,忠心不二。 窦皇后正在椒房殿帮文帝处理政务。听寺人禀告,薄太后驾到,立刻整理仪容出殿门迎接。 薄太后看也不看她,直截了当的道:“恒儿呢?哀家要见恒儿。” 窦皇后看了馆陶一眼,垂首道:“陛下身体不适,正在寝殿修养。” 薄太后冷冷道:“带哀家去见陛下!” 窦皇后请薄太后入内。 薄太后一眼就看到文帝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脸色青灰。 薄太后心疼不已,几步跨到榻边,轻声唤道:“恒儿,恒儿,母后来了!” 文帝依然躺着,没有动静。 薄太后心里一颤道:“窦漪房,你把恒儿怎么啦?” 窦皇后平静的道:“皇上只是睡着了!” 馆陶也走到床边,叫唤道:“父皇,父皇!您醒醒啊!” 文帝依旧昏迷不醒。薄太后急了,怒道:“窦漪房,你对陛下做了什么?” 窦皇后依然不瘟不火的道:“陛下很难受,太医给陛下服用的助睡眠的药物。让陛下能够睡得安稳一点。” 薄太后疑虑的看着窦皇后。馆陶有些焦急,问道:“母后此时调武儿回京是有什么打算吗?” 薄太后这才想到此行目的,目光如炬的看着窦皇后。 窦皇后皱眉看着馆陶道:“陛下病重,本宫此时让武儿带兵还朝是以防诸侯国叛乱。” 薄太后半信半疑,馆陶生怕薄太后被窦皇后蒙蔽。又问道:“父皇身体不适,明明是让太子监国,母后为何一直把持朝政,不把兵符交给太子?” 窦皇后冷冷的看着馆陶道:“皇上是让太子监国,也让本宫辅佐。何来把持朝政一说?” 馆陶不敢直视窦皇后,唯唯诺诺的道:“女儿是为太子着想。母后让武儿带兵入京,万一武儿存了私心呢?” 薄太后在文帝榻边坐道:“恒儿既然要太子监国,你就把兵符交出来吧!武儿此时带兵进京,确实不合时宜。你让他回去!” 窦皇后沉默不语。这时周亚夫进宫要求面见太后。 薄太后立刻要周亚夫进殿。周亚夫的妹妹原是文帝还是代王时期的王后。他一直认为妹妹的早逝和窦皇后有关。所以对窦皇后有很深的敌意。 薄太后有周亚夫压阵,语气更加坚硬。命令道:“窦漪房,把兵符交出来!” 窦皇后咬牙道:“兵符是陛下亲手交到本宫手里。没有陛下的旨意,本宫不会交出来。” 馆陶忙俯身再次呼唤文帝道:“父皇,您醒醒。父皇,您是怎么啦?母后,你对父皇做了什么?为什么父皇一直都不醒来。” 窦皇后望着馆陶,痛心疾首道:“馆陶,你真是母后的好女儿!” 文帝早已醒转,只是药效未过,眼睛睁不开,口不能言。心里却明白。 他气得浑身发抖,等到药效一过,立刻挣扎着坐起来,“啪”的给了馆陶一巴掌,怒斥道:“逆女!”吐出一口老血,栽倒在床沿边。 众人都吓坏了,周亚夫忙近前探文帝鼻息。文帝已没了气息。他大惊失色。跪地痛哭道:“陛下,陛下已经驾崩了。” 薄太后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文帝榻前! 窦皇后气得脸色铁青,怒斥馆陶道:“本宫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馆陶吓懵了,惊慌失措的看着文帝的遗体,连退了几步,语无伦次的道:“父皇,父皇,不会的,不会这样的,母后,我 ……我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 这时军中急报,吴王刘濞谋反,窦皇后强忍悲痛,当机立断,命周亚夫出兵平乱。 最后还是梁王与周亚夫力挽狂澜,刘启才顺利登基。 第51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馆陶公主此事件中成为了最大的输家。失去了父皇母后的宠爱。又陷汉室江山于危难。让太子差点当不了皇帝。 她心里对栗姬的那个恨。恨不得杀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但是,刘荣还是汉景帝最优秀的儿子。她不得不按捺心底的怒火,继续与栗姬交好。只等自己的女儿做了皇后再慢慢和她清算! 公元前157年六月,汉景帝继位。封薄氏为皇后,封贾氏,栗氏,程氏,王侄,王儿姁,唐氏为妃。 景帝在位期间,继续推行文帝与民休息、轻徭薄赋政策,社会经济得到进一步恢复和发展。 景帝二年,为加强中央集权,晁错建议实行削藩。他明确告知汉景帝道:“这些藩国将来必然会造反,削藩只会提前他们造反的时间,但是不削藩,任由其暗中积蓄力量,万一朝廷有变,威胁将会更大。” 汉景帝沉吟良久,迟迟没有答应他。他考虑到一旦实施削藩,诸侯国必反。他必须先想好对策。 不久后,汉景帝举行了一次宫廷宴会。邀请了梁王和窦皇后,还有一些重要的臣子。 整个宴会进行得十分热闹。汉景帝似乎十分尽兴,在酒酣之际,景帝拉着梁王刘武的手承诺道:“朕千秋万岁后将传于王。” 梁王心中十分高兴,并将此事铭记在心。 宴会过后不久,晁错在朝堂上向汉景帝提出了削藩的建议。群臣虽然反对,但都被晁错以三寸不烂之舌驳回。汉景帝思虑再三,终于排除异议,决定削藩。 跟着果然就爆发了七国之乱,他们打着“请诛晁错,以清君侧”的幌子,集合各路诸侯国的叛兵,向京都气势汹汹地杀来。 汉景帝按早和晁错商量好的。修书梁王,请梁王一定要挡住叛军。 而叛军进攻长安,必经梁王领地,景帝早就算计好,要利用梁王挡住七国最强势的攻击,再派大将周亚夫绕到敌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一来,一箭双雕,不仅削弱了梁王,还能击退叛军,废掉一批藩王,以保天下太平! 而梁王因为有兄长承诺在先,定然誓死抵抗。 但是令晁错想不到的是,景帝布置好一切后,却要置他于死地! 七国联军直逼京城。朝中三公九卿都吓得胆战心惊,纷纷上书,请求景帝处死晁错,他们认为削藩之举措,只是晁错一人的提议,只要按叛军要求,杀了晁错,就能安抚叛军,让他们退回封地。 晁错自负才华横溢,又认为自己有从龙之功,常常居功自傲。向来不把群臣放在眼里。 此事一出,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人为他求情。 汉景帝无奈,只能当场拿下晁错。 王侄知道后思虑良久,晁错与景帝亦师亦友。因为景帝杀师一事,后世评说景帝德行有亏,是个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人!她不愿意景帝被后世诟病!决定劝说景帝放过晁错。 这一日晚,王侄请景帝来到她的寝殿兰林殿。请求景帝不要杀死晁错。 景帝闻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冷冷的看着王侄道:“王夫人你可知罪?” 王侄忙跪下道:“臣妾知罪!后宫不得干政。可是晁错在陛下还是太子时就辅佐陛下!为您排除万难,对您鞠躬尽瘁。臣妾只是担心冤杀对您忠心耿耿的臣子会对陛下的名声有染,所以才……” 汉景帝打断她的话道:“如果你不为晁错求情,朕也许会饶他一命。” 王侄百思不得其解,汉景帝面若冰霜,冷哼一声道:“敢觊觎朕的女人!晁错死一百回都不够!” 景帝说完拂袖而去! 王侄看着景帝的背影,两腿发软,瘫坐在地。 景帝回到御书房,对青峰道:“去把晁错带过来!” 一会晁错到了,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汉景帝叹了口气道:“你虽死,七国也绝不会罢兵。如此一来,他们便不再是‘清君侧’的‘义军’,而是大逆不道的叛逆。这样百官万民才会拥护朕,朕才有理由有力量消灭他们。” 景帝看了眼晁错,又道:“你一死,则为万世忠良,垂名青史。我则要因为错杀忠臣的罪名被后世唾骂。想想你也不算死得冤屈。” 晁错含泪看着景帝,终于斩钉截铁的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的命,陛下自取之!” 汉景帝微微冷笑,从袖袋里摸出一块手帕扔在晁错身前。 晁错颤抖着手拾起帕子,竟然是那块自己放在怀里一年多的旧帕子。 他顿时如坠冰窟,浑身冰凉。再次伏地痛哭失声。 三日后,晁错被腰斩于市。 景帝三年,由于梁国刘武没有临阵倒戈与叛军沆瀣一气,而是坚定将其挡在梁国国都雎阳之前,再加上汉将周亚夫所率汉军的进攻,由吴王刘濞,楚王刘戊、赵王刘遂、济南王刘辟光、淄川王刘贤、胶西王刘卬、胶东王刘雄渠等发动的叛乱在三个月内被平定了。 至此,汉景帝时期诸侯王势力的威胁基本被清除,中央集权得到巩固和加强。 叛乱平定后,因为以窦皇后的侄子窦樱为首的大臣的极力反对,汉景帝并没有兑现承诺。只是给了梁王一些封赏和特权。并且在平乱之后的第二年,立长子刘荣为太子。 第52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晁错被处死后,王侄的情绪一度十分低落。这样有才华有能力的对景帝忠心耿耿的人就这么冤死。刘启确实是个狠心冷酷的人。 她生景帝的气,也生自己的气。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固执的不去找景帝,景帝也不愿拉下脸来奉承她。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不下。王儿姁,初夏,蔷薇她们看着只能干着急。 渐渐地,汉景帝沉不住了。叫近侍挑选上好的首饰送去兰林殿。 王侄也不拒绝,也不去谢恩。 到了晚上,景帝又命御膳房做了她最爱的吃食过去。王侄照单全收。 第二日,景帝又送来贵抵万金的流光锦缎。王侄看了一眼就叫收进库房。 就这样今天赏赐这个,明儿赏赐那个。把王侄的库房都塞满了。 王儿姁也不着急了。看这情形,姐姐可是把陛下拿得死死的。 王侄呢,心里面早就投降了。但还是盼着景帝亲自过来找她。 不知不觉已是秋天,秋风萧瑟,落叶飘零,一场秋雨过后,景帝特意安排人在她寝宫里种的海棠都凋谢了。王侄心情沮丧。让初夏搬来了一大坛春天酿的梨花白酒,硬是拉着雪樱喝得酩酊大醉。 借着醉意,狂草了一首宋代李清照的词: 如梦令 昨夜雨疏注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汉景帝听闻爱妃醉酒,悄悄的独自到了她的兰林殿。 景帝见王侄醉得不省人事,忙叫备醒酒汤。并亲自服侍她喝下去。 王侄酒醉心里明,故意不停的叫唤着景帝的名字。让景帝心疼非常。 再看到她写的诗词,素来爱才的景帝对她是又怜又爱!把她搂在怀里整整一夜。第二日早朝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到了傍晚,又听到婢女禀告,王侄又在喝酒,这还了得?景帝再也坐不住了。扔下一大推奏折立刻又去了兰林殿。 刚进殿门,就看到王侄站起来迎他,裙带松散,露出羊脂玉一般雪白细长的脖颈,红底绣花的胸衣若隐若现。她迎着风缓缓向他走来,拔下簪子,长发散落,随风扬起。衣袂飘飘。玫瑰花瓣柔软的唇角露出一丝魅惑的笑容。慢慢的延伸到她潋滟着水色的眸子。 景帝呆立当场,只感觉热血直奔头顶,眸底波涛暗涌,双手紧握,指关节微微泛白。 恍惚间,美人已在怀。媚眼如丝的娇呼道;“夫君........”声音甜蜜软糯,景帝的耳朵差点都被融化掉。紧接着,香甜柔软的红唇已吻上了他的嘴唇。景帝脑袋“嗡”的一下子一片空白,只剩下酥酥麻麻,晕晕乎乎的感觉。 许久,王娡才放开他,看到他满脸的迷惑。王志心里嘀咕:网络上不是说男人都喜欢壁咚吗?皇上怎么这么一副表情? 她正在怀疑景帝是否被他的热情给吓到了,却被景帝反拉入怀中。亲吻像雨点一样落在她脸上,唇上。他疯狂的深吻着,恨不得把对方吞吃入腹。 王娡被吻得差点窒息,用力的捶着他的背,他才放开他。哑声笑道:“小妖精,朕恨不得把你的骨头都揉进朕的身体里。” 王娡深情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对于她这是最动听的情话,就算在清醒时每每唾弃自己的放纵,但当下一次来临时,依然会义无反顾的想要拉着他跳入爱欲的深渊。 两个人恩爱缠绵后,王侄疲累的靠在景帝怀里。景帝满足的抚摸着她的秀发,调侃道:“不生气啦?” 王侄摇头道:“是娡儿错了。晁错死了,陛下失去了一个肱股之臣,一个至交好友,陛下的心里一定十分痛苦!有些事是不得已而为之。是臣妾不能体谅陛下的苦心!” 汉景帝长叹一声道:“只要国事安定,百姓富足。朕背负些骂名又如何?” 王侄心痛的把景帝的头揽入自己怀里。笑道:“不管后人如何评判。在臣妾的心里您永远是个明君!一定会流芳千古的!” 汉景帝笑了。自从坐上这个至尊之位他的精神就一直紧绷着。只有在王侄怀里他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和快乐! 第53章 龙在浅滩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寒风凛冽,连刮了几夜北风,大部分的树木都变得光秃秃的,天色阴沉沉的,低到好像要亲吻大地。到了夜晚,长安城飘起了雪花。又一年的冬天到来。 刘荣被册封为太子已有半年。馆陶公主左盼右盼,盼着栗姬按照承诺来给女儿陈娇提亲。 哪曾想这栗姬自打儿子当了太子,那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宫里皇后不得宠。她俨然把自己当作了六宫之主。每日颐指气使,数落这个,训斥那个。宫里无论是嫔妃还是奴婢都唯恐避之不及。 她心里本就记恨着馆陶往景帝身边塞美女的事。如今儿子当了太子。她也就存了心,要好好羞辱馆陶一番,更别说让太子娶陈娇为妃了。 这一日,下了好几天的雪终于停了。久违的太阳也冒出了头。到处银装素裹。原本光秃的万千枝条变成了银色海洋里的银珊瑚。 栗姬带着两个小儿子在御花园的雪地里嬉戏,堆雪人玩耍。忽然有宫女来报,说长公主已在昭阳殿等候。 栗姬冷哼一声道:“没看本宫忙着吗?让她等着。” 宫女不敢多言,只能回转回复长公主道:“禀公主殿下,娘娘正在忙着,请您稍候。” 长公主冷冷清清的坐了快一个时辰,栗姬才珊珊而回。 栗姬也不寒暄,直接在主位上坐了。也不请公主就坐用茶。自己翘着戴着护甲的手指品着热气腾腾的香茶。 馆陶气得银牙紧咬,拧着手帕的手都在微微颤动!为了自己的女儿,为了终身的权势荣华,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制压下心底的怒火在她下首坐下。尽量语气亲和的道:“皇嫂,荣儿如今已成年,不知你我当年的约定什么时候兑现?” 栗姬揣着明白装糊涂,瞟了一眼馆陶,又自顾自的喝了口茶,淡淡道:“你我能有什么约定?” 长公主气结,按耐住性子道:“就是荣儿和娇儿的亲事。” 栗姬这才作状“哦”了一声道:“这是自然,等娇儿及笄,就把她抬进东宫好了!” 馆陶笑道:“太子大婚是大事,哪里像皇嫂说的这么简单?得先要跟皇帝哥哥商议一下!定个日子,三书六礼下聘才是!” 栗姬“嗤”的一声,十分轻佻的道:“取个妾室罢了!何须那么多繁文缛节?” “妾室?”长公主“噌”的一声就站起来,怒道:“你说让本公主的女儿做妾?” 栗姬冷冷道:“太子妃是将来的皇后娘娘,岂是谁都可以做的?” 意思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当太子妃的。 馆陶脸色一片红,一片紫,先是恼羞成怒,继而怒不可遏,咬牙切齿的道:“栗姬娘娘可不要后悔!” 栗姬用手帕作状拂了拂身上莫须有的尘土,淡淡的道:“长公主既然不愿意那可怪不得本宫。” 长公主不怒反笑道:“好!本公主倒要看看将来谁会是这后宫之主!”说罢拂袖而去! 栗姬看着馆陶蒙羞而去,心情是无比的欢畅,隐忍了多年的怨气今天终于发泄了,感觉浑身每一根神经都舒坦了。 她的儿子是太子,自己就是将来的皇后,未来的太后。 馆陶如今没有先皇的庇佑,又跟皇太后反目。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栗姬哪里还会把她放在眼里? 馆陶气得七窍生烟,她怒气冲冲的出了昭阳殿,贴身丫鬟差点都跟不上。 一出殿门,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吹得馆陶全身冰冷,倒是把她的怒火浇灭了不少! 这个该死的女人!本公主今日所受的耻辱,他日必定百倍奉还! 馆陶暗暗发誓!我就要让我的娇儿做皇后。既然你栗姬不让我的女儿做太子妃那就让你看看刘荣能不能坐稳太子这个位置! 馆陶边走边盘点景帝的那些儿子。眼下除了刘荣,其他的都还太小了。 陈娇已经十二岁,可以算是他们的大姐姐了。 她又把景帝的妃子一个一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贾姬是个没脑子的,几个儿子都不大出色。 程姬城府太深,不好相与。 唐姬出生太低,上不得台面。 唯有王氏姐妹。姐姐王娡是太子的心尖宠。还是自己牵线搭桥才和太子成就了这段姻缘。而且王侄是出了名的才女,有个这样聪慧的母亲,儿子能差到哪里去? 想到王侄的儿子刘彻,馆陶眼前一亮。这个孩子带着祥瑞出生,将来必定不凡!就是年龄小了一点,今年才四岁。配陈娇似乎不怎么合适。 馆陶心一横!小就小吧!没准还好调教一些。 馆陶从新抬起她高贵的头颅。娉婷袅娜,仪态万千的朝兰林殿走去。 长公主还未踏足兰林殿就听到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馆陶暗暗点头,这兰林殿的主子确实和其他妃嫔不一样。 门口的寺人看到长公主过来立刻入内禀报王侄。 王侄闻禀就奇怪了。这长公主心高气傲,轻易是不会到妾妃殿阁来的。 此时王儿姁带着儿子刘越也在王侄这边。 自从毒品事件之后。王儿姁一心依附王侄这个姐姐。姐妹俩之间再无嫌隙。 王侄便拉着妹子一起出去迎接馆陶。笑着道:“不知长公主驾临,有失远迎!” 长公主打量着这对姐妹花。姐姐娇媚娴静,如空谷幽兰,气质高贵而典雅,妹妹清丽脱俗,如盛开的百合,楚楚动人。仿佛天地灵气都凝聚在她姐妹二人身上。栗姬与她们相比就像野鸡比凤凰。虽然也艳丽但俗不可耐。 长公主暗骂自己愚笨,怎么想着攀附栗姬那种才情品行低下的小人。 她立刻笑容满面的道:“许久不进宫里,惦记着彻儿,越儿和阳信那几个小家伙,特意过来看看。” 王侄忙请长公主入内,笑道:“多谢长公主挂怀,彻儿,越儿他们三个正在读书呢。” 回头吩咐初夏道:“快去叫他们三个过来拜见姑母。” 长公主忙阻止道:“不能耽误他们学业,本公主远远看看就好。” 她随着王侄姐妹进入兰林殿的书房。房里围着炭火,非常暖和。 三个孩子都很认真的在读着论语。一个个粉雕玉琢一般,十分乖巧可爱。 年龄最小的刘彻个头已经和哥哥姐姐差不多,他天庭饱满,五官俊秀,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小身板立得笔直,小小年纪隐隐就有上位者的气度。朗读的声音清澈洪亮,倒像是他领着哥哥姐姐在读书一般。 长公主的眼睛都挪不开了。这孩子真不一般,天生就是个王者,她想,这才是未来的储君。 长公主毫不吝啬夸赞道:“皇嫂真是教子有方,彻儿真是又聪明又懂事!” 王侄抚额,与王儿姁相对苦笑。聪明倒是有余,懂事嘛?这小家伙惹的祸还少了? 王侄尴尬的笑道:“彻儿顽劣,长公主谬赞了。” 长公主略坐一会就出宫去了。王儿姁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侄却心底透亮!这长公主是把心思动到自己儿子身上了。看来,她已经在栗姬那里碰了钉子了。 她也不急,有长公主这个神助力,刘彻离太子之位不会太远了。 第5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自入冬以来,景帝的祖母薄太后就身染重病,药石无医,眼见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她在弥留之际把皇后叫到她的床边,万分怜惜的看着她道:“皇后,哀家护了你二十几年,今后都要靠你自己了。哀家知道你深爱着皇上。可是,自古帝王多无情,你要把心放宽了才行啊。” 皇后泣不成声,凄凉的道:“臣妾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这么多年,皇上都不愿意多看臣妾一眼。” 薄太后叹了口气道:“当年吕后为高祖出生入死,后来高祖还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就算是先帝,我的恒儿,那样喜欢窦漪房,最后还不是因为宠爱慎夫人,差点废了窦漪房?皇后啊!作为后宫最尊贵的女人。一定要贤良淑德,心如止水。一心帮皇上管理好后宫才行啊。薄氏一族今后的荣耀都托付于你了” 薄皇后含泪点头。 公元前155年,太皇太后薄姬薨逝,葬于南陵。 薄太后死后,汉景帝因皇后无所出这一个理由,废黜薄氏的皇后之位。薄氏家族从此灰飞云散,家业衰败。 薄皇后退居别宫之前,王侄带着一双儿女来到了未央宫。 薄皇后已经换下皇后的装束。穿着白色式样简单的交领长裙。原本有些病态的脸异常的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一点色彩。只是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看到王侄,她淡漠的眼底才起了一丝波澜,她很难得露出一抹微笑道:“想不到你会来看我。” 王侄掩饰着内心的怜悯,她怕一不小心就击碎薄皇后努力维持的那一点点尊严。她淡淡的道:“如果您愿意,以后臣妾还可以去别宫看您。” 薄皇后有些惊讶的看着王侄道:“为什么?你今日来不是为了羞辱本宫?” 王侄摇头道:“事到如今,您认为臣妾还有这个必要吗?” 薄皇后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道:“那你?” 王侄把阳信和刘彻拉到她的面前。笑道:“您与这两个孩子都有些恩情,如果不是您,阳信和彻儿可能不能顺利降生。更何况他们也叫了您这么多年的母后。” 薄皇后看着面前这对金童玉女,她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一下他们稚嫩的小脸,颤声道:“你明知道我并非出自本心。” 王侄微微一笑道:“臣妾不这么觉得。娘娘本性纯良,只是太爱皇上罢了!不然皇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子嗣?” 薄皇后沉默不语,不错,她爱汉景帝,从十六岁那年她第一眼看到还是太子的刘启,她就深深的爱上了这个气质高贵,丰神俊朗的男子。 那个时候太子刘启对她十分温婉有礼,夸赞她蕙质兰心,她相信那个时候的汉景帝是喜欢自己的。 可是,当薄太后提出让太子娶她为妃的时候,太子的态度就变了。成亲的那晚他告诉她,他很不开心! 可是,她是真心爱他的啊!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她努力的去爱他,甚至爱他的孩子们。只因为他们是太子的骨肉。可是 ……他依然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王侄第一次在薄皇后脸上看到这么多的表情,时而羞涩,时而欢喜,时而伤感。仿佛沉浸在她自己的情感世界里。 她也不打扰,静静地坐着。孩子们却闲不住了,阳信拉了拉王侄的衣袖道:“母妃,我们回去吧。” 薄皇后突然被拉回现实。她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对两个小家伙道:“你们先出去玩吧!让母后跟你母妃说说话。” 两个孩子看向王侄,王侄点点头,两个人就兴高采烈的去了。 薄皇后看着王侄道:“本宫十六岁嫁给陛下。到如今已经二十几年了,本宫想知道。本宫求而不得的感情,为什么你轻而易主的就得到了?” 王侄想了想道:“也许是因为臣妾不争吧?后宫那么多女人,为名为利,打着爱的幌子,都想把陛下争到身边。我想,陛下特别讨厌这一点吧!因为陛下他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一个九五之尊,他需要尊重!” 薄皇后神情萎靡,黯然泪下,自言自语道:“那一年大婚,太子喝醉了。问我,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开心吗?可是,我没有什么目的啊。我只是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啊!我想我的目的就是要跟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所以我说我很开心!太子笑了,笑得很难看,像哭。然后他告诉我,他不开心!他讨厌政治婚姻!” 薄皇后抬起泪眼,凄苦的道:“原来,我真的做错了,是薄氏家族逼迫了他,所以他讨厌我!” 王侄有些怜悯的看着她。她立刻察觉了。又披上了冷漠的外衣。板着一张与世隔绝的面容。冷冷道:“你走吧,不要再来看我了!”说完起身背对着王侄。 王侄看着她轻颤的后背,悠悠的叹道:“娘娘今后有什么需求,只管打发人来找臣妾,臣妾先告退了!” 薄皇后没有回答。只是挥挥手叫她离开。 第55章 灵武储君奋潜邸飞龙小儿乘势起 皇后被废,因为栗姬是太子之母,管理六宫的权利自然就落到栗姬的头上,她自以为皇后的位置非她莫属了,越发的娇纵放肆。 她每日拘着其他妃妾到她那里请安立规矩,比之前薄皇后的架子还要大。 程姬,贾姬母族家世显赫,王侄姐妹则备受汉景帝宠爱,对于她们,栗姬还算有所顾忌。不敢拿她们怎么样。只是苦了唐姬和其他位份较低的妃妾。 她一不高兴就罚她们抄佛经,一抄就是十天半个月,搞得她们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因为太子的老师十分推崇儒家礼教。言行中对妇女在德、言容,功等修养方面的要求特别高。 栗姬以为先生在暗示她的德行不配母仪天下。所以常常在汉景帝耳边抱怨太子的老师没本事,她担心会耽误太子学业。一定要汉景帝帮太子把老师给换了。 汉景帝每日处理朝政已经十分辛苦。加上身体又经常抱恙。对她的无理取闹烦不胜烦。 回到后宫,众姬妾或有意或无意的埋怨栗姬苛待后宫姐妹。更加令汉景帝头疼。 幸而王侄这里还有一方净土。每次景帝来到兰林殿,王侄都是笑脸相迎,安安静静的陪着他。给他按摩劳累的身体。给他准备精美的食物。要不就为他抚琴,舒缓他紧绷的神经。 景帝常年劳累,身体一直不好。对那些莺莺燕燕已经没有了兴致。只有在王侄这里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所以他只要回后宫,多数是到兰林殿。 而长公主自从打定了主意要把陈娇嫁给刘彻,就时常带着陈娇到兰林殿和王侄母子套近乎,不知不觉间与景帝见面的机会也就多了。 王侄熟读汉史,知道陈娇就是汉武帝的第一任皇后。也不排斥陈娇大刘彻许多。 她还知道一个典故,那就是金屋藏娇。 想不到还真有这么一天,那一日,风和日丽,长公主又带着女儿陈娇过来玩。 长公主抱着四岁大的刘彻玩笑道说:“彻儿想不想娶媳妇?” 王侄想儿子这么点大,应该不知道娶媳妇是怎么回事。哪知道小家伙居然点头道:“想!” 长公主笑了,指着初夏和几个宫女道:“你愿意娶她们中的哪一个?” 刘彻摇头道:“彻儿不喜欢!” 长公主又笑着指着陈娇道:“你长大后,我把阿娇嫁给你好吗?” 刘彻本来就和陈娇玩得很愉快。看着阿娇美丽娇俏的容貌,非常高兴的答道:“如果把姑母把阿娇姐姐嫁给我,我就造一座金屋子给她住。” 长公主十分开怀,王侄瞅着这小子哭笑不得!看来金屋藏娇的典故还真的存在。 不曾想正好又被刚下朝回来的汉景帝听到了,不但不阻止反而笑着逗弄儿子道:“朕做主,把娇儿指给彻儿。彻儿可要言出必行哦!”。 长公主看王侄也不反对,两个人的亲事居然就这么愉快的定了下来。 汉景帝和这个姐姐十分的要好。很亲热的和她交谈。并嘱咐她没事多到宫里陪他说说话! 这正中长公主下怀。于是,她就三天两头的往宫里来。时不时的在汉景帝耳边说栗姬的种种不是。 什么随意处罚品级低下的妃子啊,随意责打宫女寺人啊,在嫔妃背后吐口水咒骂她们等等! 那些妃妾说的景帝只是半信半疑。因为她们可能是出于嫉妒之心!可馆陶是他的亲姐姐。由不得他不信。 景帝本就对非常爱吃醋的栗姬十分不满了,现在就更加厌恶! 没过多久,汉景帝突然大病了一场,差点丢了性命。他不得不开始考虑后继之君的事情。 这一天,景帝把栗姬叫过来,试探的对她说:“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了,我的这些儿女们,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哦。” 栗姬当时就不高兴了,沉着脸道:“臣妾为什么要照顾他们?把他们和他们的母亲都打发到封地去不就好了吗?” 景帝气得差点吐血,拿起身边的抱枕就扔到她的身上,怒斥道:“滚!快给朕滚出去!” 栗姬想不到景帝会发这么大的脾气,灰溜溜的走了。 王侄冷眼看着栗姬自掘坟墓。为了自己的儿子,对这样嚣张跋扈,愚不可及的女人,她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 于是,她与长公主商议,怂恿栗姬母族那边的近臣言官给汉景帝上折子。说后宫不可无主,栗姬是太子之母,礼应母仪天下。立为皇后。 汉景帝正在气头上。当堂就将言官处死,并且废掉刘荣的太子之位,贬为临江王。 刘荣只做了三年的太子就因为自己这个愚笨的母亲而被废。 圣旨很快就到了栗姬母子手里。这对于他们无疑是晴空霹雳。 栗姬哭着闹着对下旨的寺人道:“本宫不相信皇上会如此无情!本宫要见皇上!” 汉景帝却对她厌恶至极。不但不愿意见她。还要求她立刻随刘荣启程去封地。并且无旨不得返京! 栗姬母子不敢违抗,只得万念俱灰的离开京城。从那以后,栗姬直到死都没有再见到汉景帝。 第56章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太子被废,梁王又开始蠢蠢欲动。他请旨给汉景帝,要求回朝觐见汉景帝,并看望窦太后。 汉景帝立刻允准,派使者拿着符节,驾着皇帝乘坐的驷马车,到关前迎候梁王。 梁王打着天子赏赐的旌旗,一路清道禁绝行人,随从千乘万骑。排场之壮盛拟似天子。 刘武进京后又呈上奏折请求留在京师,因为窦太后很宠爱他,景帝又是至孝之人,刘武的请求得以获准。 他借着陪伴窦太后的由头时常进宫,找到机会就跟窦太后重提了当年汉景帝曾许诺让自己继位的事情。 窦太后因刘武军功卓越,也觉得梁王作为汉室江山的继承人很适合。 她特意备好了美酒佳肴把景帝叫到建章宫,母子三人把酒言欢。 窦皇后看看汉景帝。汉景帝大病初愈,面容憔悴。再看看自己的小儿子,高大魁梧,神采奕奕。 她心里暗暗点头,她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儿子经过这些年的沙场征战如今已经历练成为文韬武略,纵横驰骋的诸侯王了。 皇帝现在身体十分孱弱,太子刘荣被废,其他的子嗣不是平庸就是太小。无人能当大任。 为大汉将来计,立梁王为储君乃是上策。 窦太后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她还想看看景帝的意思。 酒过三巡,窦太后道:“启儿身体不好,不宜多饮。” 梁王亦道:“皇上可要保重龙体啊!” 景帝笑道:“儿子今儿高兴,母后就让儿子多饮几杯吧!武儿也不要生分了。你我是至亲骨肉。不用叫皇上,还是叫皇兄吧!” 窦太后见他们兄友弟恭自然欣喜,佯嗔道:“高兴也不能任性。你上次那病来得凶猛。母后都被你吓坏了!不许再喝了。” 景帝无奈,只得放下酒杯,换了热茶相陪。 窦皇后顺势而为道:“启儿啊,为了汉室江山的繁荣昌盛,你也该考虑一下后继之君的事情了。” 汉景帝叹道:“母后所言极是!儿子是该确立太子的人选了!” 窦皇后道:“你子嗣虽然兴旺。但是几个大点的都不怎么出挑。彻儿聪明伶俐。可惜太小了。母后记得你曾有意立武儿为储君。母后也觉得武儿堪当大任。不如就立武儿为储君如何?” 梁王一听内心激动,手一颤,酒水差点洒出来,他十分紧张的看着汉景帝。 汉景帝闻言脸色微变。为了汉室江山,立武儿为储君自然是上上之选。但是,他也有私心。想把这大好河山交到自己的儿子手里。 于是,景帝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他很郑重的道:“母后所言儿子会认真考虑的,武儿确实有架海擎天之能力,而且有功于社稷。不过,立储之事关系到帝国根本和江山稳固。儿子必须与宗亲和朝臣们商议之后才能决断!” 窦太后当然明白兹事体大,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决断的。只要景帝不拒绝。她也不再多言。 只梁王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三个人各怀心事,原本轻松愉悦的母子聚会变得有些沉重郁闷了。 从建章宫回到未央宫金华殿。景帝立刻招魏其侯窦樱和袁盎入宫。 魏其侯乃是窦太后亲弟,曾经就极力反对立梁王为储君。 袁盎则是三朝元老,以直言敢谏着称。他不仅敢说还特别能说,他学识渊博,熟知历代典章制度。更重要的是他和窦太后有着极深的渊源。 汉文帝晚年极其宠爱妃子慎夫人。常常让慎夫人与窦皇后平起平坐。让当时还是皇后的窦太后十分难堪。 袁盎觉得于理不合,劝说汉文帝道:“臣闻尊卑有序则则上下和,慎夫人乃妾,妾主岂可同坐哉。适所以失尊卑矣。”并暗示慎夫人前朝戚夫人僭越,被吕后做成人彘的故事。 慎夫人当时吓得一身冷汗,从此不敢再和窦皇后分庭抗礼。 汉景帝深知要说服窦太后放弃立梁王为储君的想法,就只有这两位才够资格开口。 第二日早朝后,汉景帝请窦太后和皇室宗亲以及朝中重臣在金华殿商议立储之事。 当窦太后提出立梁王为储君时,袁盎站出来道:“方今汉家法周,周道不得立弟,当立子。“太后您说欲立梁王,如果梁王不在了,那又立谁?” 窦太后说:“当然再立皇帝的儿子了。 袁盎道:“太后,您可听说过宋宣公的故事?宋宣公不过是最近五百年的事,他以兄弟身份继君位,死后归位给哥哥的儿子。可是他自己的儿子兄弟却不愿意,起而争之,认为自己都有权利接替父兄之位。就杀掉了宣公的儿子,弄得天下大乱,兵连祸结,连续五代骨肉相残!一直不能平息啊。太后。” 窦太后无言以对,气的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袍。 这时窦樱也站出来立挺袁盎,反对兄弟相传,他语重心长的道:“太后,历史的教训应该引以为戒,可不能重蹈覆辙啊!” 窦太后懊恼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却无力反驳。 刘武躲在殿外,恨不得立马冲进去杀了袁盎。 这时以袁盎为首的大臣又极力推荐刘彻为皇太子。 公元前149年4月,汉景帝立胶东王刘彻为太子,王娡为皇后。 同年,参与议嗣的袁盎等十多位大臣却离奇的被刺杀了。 汉景帝大怒,怀疑是梁王所为,但是苦于找不到证据。 第57章 任由日月西山落不教年华付水流 这天,王侄陪着刚被册封为太子的刘彻在御花园内的草坪内练剑。 小家伙小小年纪,身手就已经十分了得。步伐轻灵。出剑干净利索。如蛟龙戏海。雄鹰展翅。 王侄十分欣慰,这孩子虽然顽劣,功课倒是不曾马虎。 一套剑法演练完成,太子神闲气定。他哈哈大笑,内力贯穿剑身,手中长剑立刻被他震裂成几段。 王侄惊骇,这小子什么时候修炼了这么高深的内力? 就见太子把断剑一扔,看着王侄笑道:“母后藏着一把宝剑,给儿臣呗!” 王侄这一惊更胜,问道:“谁告诉你的?” 太子笑道:“师傅告诉我的。” 王侄看向雪樱,雪樱摇摇头,她确实藏着一把宝剑。是刘彻出生时楚宁楠所赠。这件事只有雪樱知情。 刘彻3岁那年,景帝就给皇子们安排了文武教习。王侄也没在意,景帝看上的肯定差不了。 这几年她都没有机会见见刘彻的这位师父,刘彻曾说过,这个师父是世外高人,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 王侄想世外之人都是这么怪诞吧,也就不强求了。看他把刘彻教得这么好,也很放心! 现在突然听刘彻说了这么一句。王侄的心突突直跳,楚宁楠,彻儿的师父一定是楚宁楠!他答应过要教彻儿武艺。 王侄越想越觉得是。她压抑住狂喜的心绪,激动的道:“快!快带母后去见你的师父!” 刘彻笑哈哈的领着王侄和雪樱来到长乐宫较偏僻的长亭殿习武场内。然后很懂事的对王侄道:“母后稍候,儿臣去请师父。” 王侄笑着点头,刘彻自去。王侄边等边观赏长亭殿的景致。演武场很宽敞。布置有箭靶和武器架,架上刀枪棍棒十分齐全。 不一会,刘彻就十分亲热的拉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过来。王侄远远看其身形与楚宁楠相似,面相却普通,皮肤黝黑粗糙,眼角边一颗大大的黑痣。不是楚宁楠。她很失望的看了雪樱一眼。 雪樱却很欣喜,朝王侄使了个眼色,王侄愕然,低声道:“雪樱,这个人你认识?” 雪樱低声笑道:“是门主呢,他易了容貌。” 王侄惊喜的差点呼出来,忙捂住嘴,眼眶却不由自主的湿润了。七年了,都以为他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想不到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守护着她和她的儿子! 也难怪他要易容,陛下虽然没有见过他那张俊美无比的绝世容颜,世上见过楚门主真颜的人不多。但他那张脸实在太过引人注目,难保被人关注,暴露自己身份。 楚宁楠笑着看着王侄,好多年没有如此清晰的看到这张脸。 这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致美艳。少了一些青涩,多了一些成熟的韵味。更加的具有诱惑力! 楚宁楠按耐住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转头对刘彻道:“太子殿下,你去那边把我上次教你的拳法再练习几遍,为师等会过来考你。” 刘彻笑着答应,自去一旁练习。楚宁楠则指引王侄到了不远处一个亭子里,那里有玉石堆砌而成的桌椅,可供休息。 王侄含泪笑道:“楚宁楠,你还好吗?在宫里这么多年都不来见我?” 楚宁楠笑而不答,多少个夜晚,他偷偷潜入兰林殿,远远看着她的身影。 每次他想要靠近她,哪怕不说什么,就静静地看着她都好。可是,每次他都克制了自己。不见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这后宫多少高手环视?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她于万劫不复的地步。 王侄继续笑道:“谢谢你把彻儿教得这么好!” 楚宁楠转头看向刘彻,眼神有些复杂。有宠溺,有骄傲,却莫名其妙有些疑惑。 楚宁楠笑道:“今日见你有两件很重要的事情。” 王侄笑道:“就知道你有事情。你说。” 楚宁楠很慎重的道:“袁盎和十几名重臣被杀这件事你听说了吧?” 王侄点头道:“陛下一下子失去了十几个对他忠心得力的臣子,气得差点又病倒了。他怀疑是梁王所为,现在正安排青峰和暗夜带着巡防营守住了去梁国的通道,所有出城人等都要逐个彻查!” 楚宁楠点头道:“极乐门接受任务只要价钱合适,不问客户来处,不查客户去向!你我最初相识就是第一次有人出天价要求刺杀当年的太子。第二次则是我门内一个堂主私自接受的。加上这次刺杀重臣事件,三次都是同一人出面。” 王侄骇然道:“你的意思是前两次买凶刺杀陛下和这次刺杀袁盎他们的是同一批人?” 楚宁楠点头道:“是,我特意安排人跟着这个客户。他现在落脚在城西的一处客栈里,同行的还有几个人,” 王侄叹道:“这次刺杀大臣陛下怀疑是梁王所为!他与梁王兄弟情深。若是知道梁王曾两次对他下死手,不知道要怎么难过了!” 楚宁楠正色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帝王之路本来就是孤独之路,有几个不是踏着父兄子侄的尸骨上位的。陛下并非心慈手软之辈,侄儿多虑了。” 王侄点点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做?这三桩案子和你都脱不了关系。你可要小心!” 楚宁楠道:“我会让下面的人给青峰一点提示。极乐门会先避开的,你不要担心!还有第二件事。” 楚宁楠看向刘彻,这小家伙正在有板有眼练习着。楚宁楠犹豫了一会终于道:“你没觉得这小家伙有些奇异之处吗?” 王侄茫然不解的道:“有何奇异?” 楚宁楠看似无奈的笑道:“他进步太快了。我十六岁时才达到他如今的水准,特别是内力修为。太不可思议了!” 王侄想到刘彻震裂的长剑,也开始觉得有些蹊跷了。 楚宁楠微微一笑道:“可能彻儿的资质天生就与众不同吧。你也不要过分操心了。” 楚宁楠突然很认真的看着王侄道:“侄儿,我准备让彻儿随我出走江湖,将来我会把极乐门交到他的手上。” 王侄大吃一惊道:“你把极乐门交给彻儿,那你呢?” 楚宁楠笑道:“我叱咤江湖已经二十多年。再过几年就到了该退隐的时候了。极乐门交到彻儿手里可以成为他称霸天下的筹码!或许有一天也可以把极乐门带入正道。” 王侄点点头,忍不住看向刘彻,这个未来的天下霸主正小脸严肃,心无旁骛的演练着。 王侄笑了,这小家伙倒是蛮服楚宁楠管教的。于是当机立断道:“好!彻儿就交给你啦。不过放不放人,得必须经过皇帝陛下同意!” 第58章 心如老马虽知路身似鸣蛙不属官 盛夏,白日里烈日炎炎,把大地烤得滚烫,到了夜里都感觉不到一丝清凉。 快到半夜,卫尉卿青峰才顶着星星月亮,汗流浃背的回到自己的府邸。 他进了府快速的冲了一下凉,准备就寝时发现床上有一封书信。 打开一看,上面只写着一个地名:城西悦来客栈。青峰记得,悦来客栈是城西最大的一家客栈。 青峰沉思良久。他猜测肯定和正在追查的刺杀朝臣的案子有关联。 青峰哪里还睡得着,立刻换了衣服,连夜带着人悄悄的围了城西的悦来客栈。一干人等全部羁押审查。 其中一个叫羊胜和一个叫公孙诡的行迹特别可疑,曾多次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经查乃是跟随梁王一道入京的梁国人。 青峰查到梁王头上就不敢妄动了。立刻进宫求见景帝。 景帝额上青筋直跳,沉默了半晌,终于发了狠心,厉声道:“给我严查,梁王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梁王手底下的人一个一个被责问,梁王开始慌了。不等羊胜等人招供,就把责任都推到羊胜和公孙诡身上,并且暗地里派人杀了这两个人,说是这二人瞒着他杀了朝臣,刚刚被他发现。 景帝如何会相信他的话?他怕景帝杀了他,立刻进宫求见窦皇后。 窦皇后想不到他如此糊涂,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的儿子。只好求景帝放他回封地。 景帝是至孝之人,从来没有违背过母亲的意愿。无奈只得答应放梁王一条生路。 他把梁王招进宫来,在长信殿与他话别。 景帝把厚厚一叠供词扔到他的面前。 梁王颤抖着手打开,只粗略的看了一遍,就吓得全身冷汗直冒,朝服都快能拧出水来。 供状里第一提到梁王早有不臣之心,梁国铸造了许多兵器。弓箭,戈矛之类就有数十万件,而且府库囤积的金钱近万亿,珠玉、宝器等比京师还富足。 第二提到梁王两次买凶刺杀还是太子的兄长。 第三就去听信羊胜,公孙诡挑拨刺杀反对他继位的朝臣。 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梁王无言以对,伏在地上,浑身直哆嗦。 兄弟二人沉默相对良久,最后景帝叹了口气,用绝望的语气道:“朕不愿意母后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也不想母后知道我们兄弟相残!你 ……你回封地去吧。不要再来京城了。” 梁王如释重负,朝景帝了磕个头。连去后宫向母后辞行都不敢,匆匆出了宫只奔梁国而去,他生怕兄长盛怒之下,不顾一切的杀了他。 回到封地之后,梁王夜夜不得安眠。 他知道兄长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自己的恩师兼挚友对他忠心耿耿他都能毫不犹豫的就处决了,何况自己曾经两次想要兄长的命。 他每天提心吊胆,害怕哪天景帝后悔了,狠下心赐他毒酒或是白绫。 就这样惶惶不可终日。终于忧虑成疾,常年卧于病榻,再没有往日的风光。 梁王事败,朝中再无人撼动刘彻的太子之位。王侄也稳稳当当的坐在了皇后的位置上。 朝臣被杀之案了结之后。八岁的太子刘彻给皇帝上书,请求随师父一起游历各国,了解天下苍生疾苦。 皇帝年轻时,窦皇后为了摔打他,也曾有过此等历练,自然十分赞同! 只是他那时已经十几岁了,而刘彻现在年龄不过八岁。他怕王侄舍不得。还特意想好了一套劝慰爱妻的说辞。 哪知道王侄不但不反对,反而很支持。说到:“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想要大汉江山稳固就必须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不走出去,永远不知道大汉的天下是什么样子。” 景帝闻言万分欣慰。 于是,在帝后的千叮万嘱下,太子的出行提上了日程。 皇帝自然是不放心的,暗暗派了身边最得力的暗卫悄悄跟随。 哪曾想不过几日,暗卫就回来请罪,太子跟丢了! 皇帝正在批折子。闻言手一抖,笔掉到了桌案上。 王侄却一点也不担心!太子跟着楚宁楠她是百分之两百的放下。 果然,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封刘彻的亲笔信送到景帝案前。看到儿子每一封信的内容都自信满满,洋洋洒洒。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第59章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深夜的太白山老林里,虽然还在夏季,夜里就有些湿冷了。茂密的苍天大树遮住了天空的星星月亮,无边的黑暗笼罩着万物,偶尔从间隙中偷偷透出一星半点的微光。 突然,不远处传来几声狼嚎。一棵两三人都抱不拢的大树上探出一个满脸污垢的脑袋,他像一只小皮猴一样倒挂在树枝上。看到树下那一双双闪着绿光的眼睛,如同鬼火一般在黑幕中飘荡。刘彻立刻老老实实的缩回到树上。他可记得师父的话。群狼比狮子老虎更加难对付。 刘彻被楚宁楠送到这深山老林里已经快一个月了。楚宁楠只花了七天的时间教会了他丛林生存法则。然后就把他一个人扔在了这里。 刘彻也习惯了,跟着师父出来的这四五年里,游历了大汉大半个江山。每到一处楚宁楠都会考验他一番。不管是寒风刺骨,环境恶劣的雪山。还是风沙狂舞,炎热干旱的戈壁,甚至连大海中的孤岛都成了磨炼他意志和训练他本领的场地。 独处丛林的第一天,他还觉得挺有趣的。拽着藤条施展轻功在树梢上飘来荡去。跟猴子和松鼠嬉戏。渴了就喝露水,饿了就吃山果。到了晚上就躲在树上吊床上睡觉。 吊床是楚宁楠手把手教他用藤条编织的。挂在五六米的两棵大树之中。 躺在了吊床上,四周寂静得可怕。望着无边的黑暗,听着偶尔传来的猛兽的嘶吼声,刘彻才感到有些寂寞。 他无比思念远在京城的父皇母后。想到母后做的蜜汁鸡腿。玫瑰玲珑糕,他的口水都流出来了。想着想着,他的眼皮就开始打架。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鸟儿在树梢上雀跃,歌唱。红彤彤的太阳升上了天空。 刘彻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千万道光芒穿过茂密的叶子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像万花筒一样绚丽夺目! 他开心的开始上蹿下跳。只是不一会就没有兴致。因为昨天一整天吃的都是果子,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 他采了几个果子勉强填饱了肚子。但是人不能只吃水果,还要补充肉类。不然没有力气。 在丛林,没有力气逃生就意味着死亡即将来临。 于是,他按照师父教的,采集了一些有韧性的枝条,剥去树皮。抽出里面的结实的筋条。 然后用楚宁楠留给他的匕首削了一些细长的木条,把木条一端削得尖尖的。又用内力把一根和他手臂一样粗的树枝掰弯了,两端用筋条固定了。做成了一把是模式样的弓。 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弓箭终于做好了。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咧开嘴开心的笑了。连着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 楚宁楠躲在暗处,暗暗点头。他就演示了一遍,这家伙居然就能依葫芦画瓢做得似模似样。真是孺子可教也。 接下来就是猎杀动物。刘彻很仁慈的放过了一只正在吃树叶的小鹿。 师父说的,大自然的食物有限,随意猎杀会破坏大自然的食物链。小鹿对于他太大了。打下来也吃不完。 终于,他瞄准了一个灰色的兔子。可惜,自制的弓箭准心很难掌握。射了几次都落空了。到了太阳落山他还没有猎到一只动物。 晚上会有大型猛兽出没。他只能十分沮丧的回到树上。又采了几个果子勉强对付了一顿。在吊床上翻来覆去盼着天亮。 第三天一大早,他就开始在树林间搜寻。终于在快到正午时猎到一只野鸡。 他兴奋得不得了。找来一些干枯的树枝开始钻木取火。这个他曾亲手操作过很多次。很快火就升起来了。 他学着师父的,先把野鸡内脏去除,拿到附近的山泉洗净,然后就用山泉边上的淤泥把野鸡整个包裹起来。放在火堆里烤。 过了半个时辰,浓郁的肉香就飘了出来。 刘彻吞了吞口水。把火熄灭了。用木棍把野鸡拨出来。然后敲掉上面已经干裂的泥块,野鸡的毛都随着泥块掉落,露出鲜嫩的鸡肉。他也顾不得烫,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整只鸡下肚,他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楚宁楠躲在暗处不停地吞着口水。为了保护这家伙又不被他发现,他已经吃了三天果子了。 刘彻吃饱了就跳到泉水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楚宁楠教他游泳的方式很特别,教了他一些基本动作后直接把他扔进深水处。第一次就差点把他淹死。楚宁楠把他救回来后,等他缓过来又扔了回去。如此反复几次他居然真的学会了游泳。 楚宁楠看他适应得不错,心想,该给他增加一点难度了。 于是,半夜就有一条拔掉毒牙的巨蟒爬到他的吊床上亲热的陪他一起睡觉。 当楚宁楠看到他尖叫着从吊床上爬起来的狼狈样子差点笑出声来。 虽然他最终奋力杀死了蟒蛇,但巨蟒缠上他的身体那冰冷腥腻的滋味和软绵绵黏糊糊的触感却让刘彻终身难忘。从那晚开始他就学着猫头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睡觉。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醒觉了。 接下来不幸就接踵而至。 五颜六色的毒蜘蛛会突然从树上掉进他衣领里。 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踏入猎人的陷进,他想不出这深山老林里哪来那么多的陷井,有捕兽夹,还有覆盖着泥土的深坑,深坑里更狠毒的是装着一个个削得尖尖的木桩。 最可怕的就是有一次被老虎追得慌不择路掉入沼泽。老虎呜咽着,用它凶恶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几次想扑过去,但是到了沼泽边缘又停滞不前。最后干脆匍匐在他面前。似乎不看到刘彻沉入泥塘就不死心。 刘彻努力回忆师父的叮嘱,掉进沼泽首先不能慌不能乱动,他很冷静的四处张望,四周没有可借力的东西,唯一的希望就是眼前的这只罪魁祸首。 于是他决定激怒它,来个殊死一搏。 趁着自己还只有半个身子沉下去。他果断的拉起弓箭向老虎射去。这一箭正中老虎眼睛。 老虎吃痛。咆哮着向他扑过来。还没近他身,前蹄就沉了下去。接着头就没入淤泥。 千钧一发之际,刘彻双手抓住老虎皮毛,一借力身子腾空而起,向坚实之地飞跃。 他脚一踏实地,就回头看那只猛虎,已经只有一撮黄毛的影子。再一瞬就只剩下泥水面上淡淡的涟漪。 楚宁楠躲在暗处紧张的看着他,飞爪拿在手里。只要刘彻生命危机,他的飞爪立马飞出把他拉出沼泽。看到他激怒老虎自救,由不得他不服。 好不容易捡条命,刘彻惊魂未定的回到树上吊床上趴着。直到天快黑了,才想着去泉水边喝点水洗个澡。 刚滑下地,十几只穷凶极恶的狼就围了过来。他大叫一声:“妈呀!”身手比猴子还溜。拉着藤条,在树干上一点,跃起两米多高。三个起落又回到吊床上。 一连几天,群狼都守在树下。刘彻试探过多次。这群狼还十分狡猾。它们故意躲在暗处,制造它们已经离开的假象。只要刘彻一下来,他们就立刻围了上来。 于是就出现了最初那一幕。几天没落地的刘彻别说洗澡,就连喝水都指望老天爷。最可怕的是夜晚。面对无边无际的黑暗,又找不到人倾诉。他感觉都要疯了。 他猜测楚宁楠一定就在附近。就开始扯起嗓子骂人。大骂楚宁楠灭绝人性。把他一个人扔在这毫无人烟的鬼地方! 楚宁楠在暗处偷偷窃笑,心道:“臭小子,激将法可没有用。过了这一关,这野外生存训练才算合格。加油吧!” 刘彻骂了半日,知道指望不上楚宁楠了。树上之前留下的吃食果子已经不多了。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他开始仔细观察狼群的动向,终于被他发现这群狼的首领。 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刘彻一咬牙,背上弓箭,带好匕首。蹲在树上等待时机。一看到狼王近前,就从树上一跃而下。直接骑在狼王背上。左手持箭,右手持匕首,一齐刺入狼王双眼。 狼王吃痛把刘彻摔在地上。两只眼睛鲜血淋漓,龇牙咧嘴的嘶吼着跃起一米多高作势向刘彻扑过去。刘彻在地上一滚,钻入狼王肚皮下。匕首从狼王喉咙处一直划开到腹部。 狼王一阵哀嚎,在地上抽搐几下就死了。 刘彻站起身来,满身都是狼血,他也杀红了眼,凶神恶煞一般扑向其他几匹狼。用同样的手法把它们都开膛破肚了。 其他的狼被他的狠厉残暴给震住了。群狼本已失首,不敢恋战,相互看了一眼就悄悄的退入密林深处。 楚宁楠哈哈大笑,从树梢上飞跃到刘彻身前道:“恭喜彻儿,已经过了第一关!” 刘彻撇撇嘴,毫无成功的喜悦。为了这一关,死里逃生多少回? 第60章 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刘彻抹了抹脸上的狼血,黏糊糊的十分难受,他是最爱干净的。于是对楚宁楠道:“师父,我想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 楚宁楠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十三岁的刘彻比他只矮半个头。即使被群狼围困了几日,显得有些狼狈,但依然双目炯炯,精神力十足,他笑道:“不用不用,这个造型非常适合你完成下一次考核!” 刘彻苦哈哈的道:“又考核?这次考核的要求是什么?” 楚宁楠笑道:“就以你现在的形象去组建一支属于你的二十人的队伍。” 刘彻无语,愁眉苦脸的道:“师父,我这形象和乞丐差不多?谁愿意跟随?还二十人。” 楚宁楠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许你动用皇太子的特权!” 随后,又毫不留情丢下一句道:“什么时候完成任务什么时候才可以洗澡。” 说完大笑着跃上树梢。笑声未断,人已不见了踪影。 刘彻拖着脚走到泉水边,真想跳下去好好洗个澡。脚还没伸到水里又缩了回来。 楚宁楠言出必行。惩罚人的手段千奇百怪,能让你生不如死。 他还记得有一次不听话,被楚宁楠在食物里下了痒痒粉,那可真是酷刑啊!痒到心尖尖里去了。 如果不是楚宁楠点了他的穴位让他动弹不得。全身只怕都会被自己抓烂。只一炷香的时间,他就痛哭流涕的求饶了。 无奈他只得洗了一下脸上的狼血。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头发杂乱无章。衣裳破烂,邋里邋遢的和街边的乞丐还真没啥区别。 他下了山,藏起匕首。又依依不舍的扔掉了自己做的弓箭,就往太白山下走去。 想到要组建一个团队,找到二十个队员,一定要去到比较繁华的城镇才行。 当然,最繁华莫过于京城。他看了眼自己的行头,果断的放弃了回京的想法。他可不想给父皇母后丢脸。 他思虑良久,突然想到一个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好去处。 听说皇叔梁王建的东苑方圆三百里。睢阳城的繁荣昌盛比京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这位皇叔的所创下的丰功伟绩,刘彻是打心底敬服的。索性就去梁国碰碰运气。 一路上,他饿了就干点劫富济贫的买卖济济他的五脏庙。困了就随便找个地方睡一觉。多年的求生训练练就了他在任何环境都可以生存的本领。 经过一段时间长途跋涉,终于到了梁国都城睢阳。 梁王的宫殿坐落在梁国的都城正中央的位置,宫殿四周古树参天,汉白玉石台阶之上,一排排红墙金顶的殿阁整齐排列。气势磅礴,规模宏大。 夜黑风高,天上阴云密布。刘彻特意选在这样的夜晚,准备再次夜探梁王宫殿,不为别的,就是好奇,常听闻这个叔叔排场比父皇还大,财富比汉宫更盛。 他也不惧危险,楚宁楠一定会在暗处保护他,再说了,梁王是自己的亲叔叔,被他逮到最多呵斥他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昨夜他已经偷偷摸进去了一次。大致摸清楚了宫内的地形。有几个殿阁被重兵把手,无法靠近。越是神秘越是勾起他的好奇心。于是,今夜他做了十足的准备。什么毒气弹,迷晕药粉等都带上了,一定要探个究竟。 刘彻靠近墙根边,刚跃上宫墙,就差点被宫内巡逻的侍卫发现。他立马跃上宫墙边的一棵大树,像只狸猫躲到了树叶茂密处。 侍卫队沿着宫墙边仔细检查。刘彻十分警觉,藏得又隐蔽。侍卫们搜索一阵又继续巡逻了。 刘彻等这对侍卫队离开后,立刻从树上下来。昨晚他观察了许久。知道另一队侍卫半炷香左右就会过来。 果不其然,他刚飞跃到附近的殿阁屋顶上,就看到远远有一队侍卫过来这边。 刘彻暗道:“这东苑的防卫比汉宫还要严谨。” 他哪里知道现在的梁王就像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吓得他魂飞魄散。他害怕景帝碍于窦太后的情面不敢明着杀他。暗地里派杀手解决他。 自他从长安回来,东苑的防卫就长期处在战时戒备级别。 刘彻正准备按计划行事,宫墙内东北角突然热闹起来。混杂着惨叫声和刀剑想接的哐啷声。 紧接着四处火把燃起,都往东北角聚集。刘彻打消了准备深入宫院的想法。他飞跃到殿阁高处,想要看还有何人和他一般胆大妄为,敢夜闯梁王殿。 上百个火把照亮夜空。刘彻远远看到有十几个蒙面人往宫墙这边且战且退。为首的看身形居然是个女孩。 侍卫众多,眼看这十几人都要束手就擒。刘彻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要把这些人收为己用! 心念一动,即付诸行动。几颗白色的球在侍卫们身边爆裂。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在空气当中。侍卫们和那些蒙面刺客纷纷倒地晕厥。 刘彻摸出两个瓶子,打开一个放在那领头女子的口鼻间,一股刺鼻的气味立刻把那女子熏醒了。 刘彻扔给他一个瓶子道:“快给他们每人闻一下!” 生死存亡之际,那女子虽满心疑问却不敢迟疑。 当毒烟散净其他侍卫靠拢过来,地上躺着的只有几个被杀死的蒙面人和一些中毒的侍卫。 刘彻随着这十几人逃到城里一个三进院落里。 十几人惊魂未定。边处理伤口边相互埋怨对方身手不利落拖累同伴。 唯有那女子不动声色。只是用警惕的眸子盯着刘彻。 当刘彻看他们取下蒙面巾,个个满脸稚气。都不过十几岁。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气盛!等听明白他们居然是想刺杀梁王时,忍不住呵呵冷笑。 他还以为他们是偷鸡摸狗之辈。知道梁王富可敌国。准备搏一搏呢。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有个少年听见他不屑的讥笑声,立马不淡定了,怒斥道:“你笑什么?” 刘彻依然冷笑道:“我笑你们不自量力!就凭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就想刺杀梁王,不是去送死吗?” 那少年气得暴跳如雷。刚想发作,却被那女子阻止道:“树儿不得对恩公无礼!” 那女子看样子只有二八年华,面容白皙,十分姣好。眼神很温柔。刘彻不明白,这样温婉的女子应该待字闺中,怎么会铤而走险去干杀人的买卖? 只见她凄凄婉婉的向刘彻行礼道:“小女子谢过公子救命之恩。只是我等所谋之事确如公子所说无异于送死。小女子不敢连累公子。请公子离开吧!救命之恩我等来生必报。” 刘彻无语,这些人真是榆木脑袋。敲都敲不醒。他没有离开,反而大马金刀的坐下道:“既然知道是送死,为何还要如此执着?” 那女子咬牙切齿的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原来,他们都是羊胜和公孙诡等的后人。这女子名叫羊叶儿。脾气暴躁的是她的弟弟羊树。 羊叶儿愤怒的道:“父亲和众位叔伯当年在梁王麾下为梁王出谋划策,出生入死。想不到梁王为了自保,竟然把他们都杀害了。” 羊树更是义愤填膺的道:“我父亲为了给这个梁王争夺太子之位,连刺杀太子 ……” 话语未落,立刻被羊叶儿阻止了。 羊胜,公孙诡杀害朝臣的事,刘彻当年也略有耳闻。却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内幕。 争夺太子之位刺杀太子。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口中的太子就是当今的皇上,他的父皇。 刘彻曾无意间听母后提过,父皇身体不好是因为未继位前被刺客重伤。想不到竟然是梁王搞的鬼! 刘彻眼中凌厉狠绝的暗芒一闪。双手紧握,指关节“咔咔”作响,他冷冷道:“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这梁王,与我也有不共戴天之仇!” 重伤父皇的人必须要死!即使他是自己的皇叔!刘彻眼神冷冽的扫了这群人一眼。这些人也是!作恶之人死了!那就父债子还吧! 众人被他的目光扫过,都感觉浑身发冷。幸好他蒙着面。不然都会被他狰狞凶狠的表情给吓到。 第61章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刘彻起身,默默数了一下,十六人,还差四人。便问羊叶儿道:“你们的人都在这里。” 羊叶儿这才如梦初醒道:“还有五六个族弟,他们本在梁王宫殿外负责接应。我们逃得仓促,也没顾得上他们,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树儿,你,你快去接应他们!” 羊树去了不久,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有人进了院子。 羊叶儿松了口气道:“他们回来了!” 不一会就进来几个和刘彻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进门对着羊叶儿道:“我们在墙根边听到里面打起来,就都躲了起来。” 刘彻无语,就凭这些乌合之众也想刺杀梁王? 这下好,有二十一人。自己可以完成任务了,于是,他对着这伙人大声道:“你们这里谁可以做主。” 一部分人看向羊叶儿。还有一些人的目光看向一个年长一些的少年。 刘彻看向那个少年,这少年和自己差不多高。十六七岁年纪,端着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刘彻冷冽的目光与他对视道:“你是?” 那少年顿时被他那傲睨天下的气场压得抬不起头,立马变得唯唯诺诺。他结结巴巴的道:“我是公孙映。” 羊叶儿忙介绍道:“他是公孙诡伯伯的儿子。我们这些人的父辈都是被梁王出卖,落得身首异处的悲惨结局。” 刘彻点点头,突然拔出靴子里的匕首,随手一挥,只听得“嗡嗡”作响!房梁上尘土飞扬,整个刀刃都没入堂屋大梁,只留下手柄在外。 众人张口结舌,面面相觑。如此高深的内力他们可是第一次看到。 刘彻此举就是为了震慑他们。他朗朗道:“本人姓刘名易。是汉室王族后裔。多年前,我父被梁王所伤。我誓杀刘武为父报仇!尔等可愿跟随!?” 众人见他虽然衣衫褴褛,武功却高深莫测。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上位者颐指气使的气度。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 于是,就有人都高呼道:“我愿意!”接下来,众人都争相呼应。 羊叶儿默默注视着他。突然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应到:“愿意,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自己都被这声音吓到了。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看着刘彻的目光也变得躲躲闪闪。 刘彻奇怪她的脸怎么突然红得像番茄一样。问道:“你怎么啦?” 羊叶儿脸更加红了,扭捏的道:“没 ……没事……” 刘彻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别扭,不过也没放到心上。 他眼神犀利的扫过全场。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大家想要报仇。就必须听我的安排。仅凭你们这二十几人就想闯入梁王殿刺杀刘武,简直是笑话!不过不能力敌,却可智取!公孙映,羊叶儿,这两日你就带着大伙去收购松油,越多越好,再准备一些火石。三日后我会再过来。必叫那梁王命丧黄泉!” 说完,他走出这个院子。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羊叶儿跟着追出去,也没能捕捉到他的身影。她十分惆怅的回到院子里。 院子里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的兴奋,有的害怕。有的彷徨。 公孙映一看她进屋就说道:“叶儿,我们真要听一个外人的安排吗?” 羊叶儿恼道:“刘易可不是外人。他是我们的恩公。没有他,我们现在已经死在梁王殿了。” 公孙映顿时语结,良久方道:“说是这么说。但我们毕竟不了解他,” 羊叶儿道:“他有句话说得对,就我们这些人想要刺杀梁王,确实不可能。既然他愿意帮我们,我们何不把握这个机会,大不了把命还给他好了。” 公孙映沉默不语,今晚的行动死了好几个兄弟。让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他们有了一些自知之明。 他一咬牙,终于斩钉截铁的道:“好!跟着他干了!” 跟着就吩咐大家休息。准备第二天出去寻找松油。 刘彻并没有走远,而是绕回来飞身上了他们的屋顶上,轻轻揭开了瓦片竖起耳朵偷听,听到他们愿意听从自己的调配,忍不住咧嘴一笑。 正嘚瑟,脑袋上被人打了一个爆栗。刘彻捂着头,看都不看,低声道:“师父,任务完成了。” 楚宁楠笑骂道:“投机取巧!算你运气好!这次勉强通过。” 接着,他又狐疑的看了一眼刘彻道:“梁王可是你亲叔叔。你真打算杀他?” 刘彻的眼神冷酷,他冷冷道:“从他对我父皇动杀机的那一刻,他就不是我叔叔了。” 楚宁楠感觉到他强烈的杀气。这小子真不是说着玩的!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暗想,梁王确实是始作俑者。他楚宁楠可是执行者。可千万不能让这臭小子知道了。否则只怕会翻脸不认人! 刘彻看到屋里的人都去休息了。唯有羊叶儿托着腮在那里发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楚宁楠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笑道:“小姑娘挺不错的,要不收了她做姬妾?” 刘彻脸一红,羞涩的表情一闪而逝。随即正色道:“她父亲曾经谋划刺杀我父皇。乃叛逆之后!” 楚宁楠苦笑,心中更加肯定他极乐门两次接受刺杀景帝的事情决不能让他知道。 刘彻自然不知道师父的顾虑,他抓着头发道:“师父,您的落脚点在哪?” 楚宁楠道:“城东的迎客来客栈。干嘛?” “洗澡!”刘彻说完立刻拉我楚宁楠向东飞跃。 两个人飞檐走壁,不一会就到了客栈。 刘彻舒舒服服的洗了澡。换上干净的锦袍。 十三岁的刘彻经过楚宁楠多年的调教,磨炼,早就脱去了属于他年龄的天真,幼稚。举手投足干净利落,勇猛干练!气质高贵,器宇轩昂!再加上他五官俊秀,十分像他的母亲王侄。看得楚宁楠有一些恍神。 这孩子真的长大了!楚宁楠满眼慈爱的看着他感叹道,不枉他浸注心力十来年。 “三日后为师陪你一起去吧!”楚宁楠道。 刘彻十分诧异,楚宁楠为了摔打他,事事都逼迫他自己面对解决。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出手相助,想不到这次居然破天荒的主动提出来一起行动。 楚宁楠瞟了他一眼道:“梁王宫里不比其他地方。里面机关重重!为师是怕你有去无回!”之所以不反对他刺杀梁王。一是成全他的孝心。二是解决王侄的心头之患,为刘彻将来顺利登基。扫除障碍。 接下来两天晚上,刘彻都悄悄的潜入梁王殿观察里面的兵力配置。 到了第三天晚上。羊叶儿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十几桶松油在等着他到来!等到天色全黑了,刘彻还没有到。有些人就开始怀疑了。 羊树第一个沉不住气,嚷嚷道:“这个刘易不会是怕死,临时退缩了吧?” 羊叶儿立马呵斥他道:“不许胡说!” 羊树忙闭上嘴巴。但是其他人也开始议论纷纷。公孙映烦躁不安的道:“别吵!有什么担心的?他不来我们就自己干!” “你们打算怎么干?”话音刚落,刘彻已经从门外一闪而入。一身黑色的紧身夜行衣。越加显得他身姿挺拔,他依然戴着蒙面巾。一双黑亮的眸子神采飞扬。 羊叶儿欣喜万分迎上去,芳心不由自主的怦怦直跳。众人也都围拢过来。 刘彻二话不说,从怀里摸出一张地图。这是他这两晚夜探梁王殿绘制的兵力布防图。 然后他指着地图上特意标记的地方对公孙映和羊叶儿道:“你们让这里身手最好的十个人带上松油,两人一组,分别安排到这,这几个地方。” 接着他又仔细的告诉他们具体方位,侍卫巡逻间隔时间。 众人面面相觑,想不到他居然能在短短两天就把梁王殿摸得一清二楚。而且兵力布防算计到如此精准,几乎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大家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最后他道:“子时是他们换防的时间。大概有一炷香时间。我们就趁着这个空挡摸进梁王殿躲起来。你们掐好时间,等巡逻队一过就把松油泼到我指给你们的殿阁里。” 说完他又从怀里摸出十来个哨子交给羊叶儿道:“我的哨声一响。你们听到后,立刻吹响哨子,同时开始点火。其他的人就从宫墙外的这几个位置把火把扔进去!” 羊叶儿乖乖的接过哨子,分给大家。关怀的看着他道:“我们都安排好了。你呢?” 刘彻眼中暗芒一闪,冷冷道道:“我嘛,自然是趁乱去了结了梁王!” 羊叶儿担忧的看着他道:“你一个人?要不,我跟你一起吧!” 刘彻爽朗一笑道:“你确定不会拖我后退?” 羊叶儿立刻俏脸通红,羞愧得头都要垂到胸口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黑亮的眸子闪烁着热切的光芒。使得她整个脸庞都变得美丽动人。“那你,要小心!”她十分关切的道。 刘彻内心微微一颤。突然生出一丝恻隐之心。 他与楚宁楠讨论今晚的行动方案时,楚宁楠曾问过他,为什么他把每一步计算的清清楚楚,每一个环节都没有丝毫破绽。唯独没有给他们留一条退路? 当时他是这么回答的,他们的父辈曾经参与谋害父皇,他们都是反叛之后。该死! 只是现在看着羊叶儿,他怎么会有一些不忍呢?他逼迫自己抛开这些多余的情感。眼神瞬间又变得冰冷。他淡淡回复她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羊叶儿明明感受到他的一点温情。想不到马上就被他一盆冷水浇下来,熄灭了她所有的热情。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尴尬。 第62章 断香残酒情怀恶西风催衬梧桐落 子时,梁王还没有睡。三日前宫里发现了刺客,让他又寝食难安了。难道?过了这么多年,皇兄还不肯放过他? 他大病初愈后曾多次上书给景帝,请求兄长原谅他。每封书信都是真心实意,字字血泪的在忏悔自己的罪过。可每次都是石沉大海。连一向宠爱他的窦太后都没有只言片语给他。这给了原本被父母兄长宠到心尖尖上的梁王巨大打击。从那后他一蹶不振。再也不复当年那个驰骋沙场,横刀立马。耀武扬威的梁王了。 要来的终于来了,梁王想。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既然兄长不肯原谅他,那就用他的命赎罪吧! 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有点迷迷糊糊的时候,又听到外面吵吵闹闹。一下子有侍卫报走水了,一下子又报有刺客。 “刺客?在哪?”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撞撞跌跌的就往寝殿大门走去,一不小心被案脚绊倒,扑倒在地。 侍女们吓坏了,忙去扶他:“大王,大王,您要保重龙体啊!” 梁王推开她们,命令打开大门,他走出寝殿,大声嚷嚷道:“本王在此!要杀本王尽管过来!” 侍卫们都围了过来。拦住他道:“大王,不可!” 此时梁王宫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四处火光冲天,惨叫声,呼救声此起彼伏,奴仆婢女们跑来跑去提水救火。 刘彻和楚宁楠早就埋伏在梁王寝殿门口附近的大树上,只见有数队侍卫赶往火灾现场。唯有梁王寝殿仍旧围得铁桶一般。侍卫们有序防卫,丝毫不被周围发生的事件影响。 刘彻正懊恼无法靠近梁王,却看到梁王寝殿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头戴紫金冠,病恹恹的醉汉大喊大叫自称是梁王。 刘彻差点没认出来。这变化实在太大了。这骨瘦如柴的,脸色蜡黄的汉子居然真的是梁王? 楚宁楠也有些惊讶道:“是梁王!他怎么病成这样了?” 原来多年的心病蚕食了梁王健壮的体魄,他三天两头的生病,几年下来身体就垮了。 刘彻不容多想,机会稍纵即逝。他立刻提剑从树上俯冲下去,目标直指梁王,大喝道:“梁王拿命来!” 楚宁楠想不到他行动如此迅速。想拉住他也来不及了,暗叹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无奈也只得提剑跟着跃下。 梁王醉眼迷离中只见一黑衣人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他毫不畏惧,挺身而上! 侍卫们却一拥而上把梁王拉回来护在身后。 “抓刺客!”侍卫长大喝一声。寝殿周围的地板突然被掀开,隐藏的侍卫纷纷现身。屋檐下也不断有侍卫飞跃而出,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刘彻师徒包围起来。 楚宁楠护住刘彻外围喝道:“彻儿,速战速决!” 擒贼先擒王!刘彻想。说得容易做起来难。梁王身边的侍卫一个个都是视死如归的硬汉。他的身前死尸都堆成山了。仍不断有不怕死的挺身为梁王挡刀。 刘彻哪里见过这阵势,不免有些急躁。他稍不留神左臂就被一个侍卫刺穿了,鲜血淋漓。他怒喝一声,将那侍卫一剑斩杀。 楚宁楠见刘彻受伤,情急之下使出了他的杀手锏,毒气弹。哪曾想这些侍卫三日前吃了毒气弹的亏,早有准备。他们脖子上都带着防毒气的护罩。只有几个人来不及防护中招晕倒。 刘彻急了,也一把粉末洒过去,他身边方圆三米的侍卫都中招了。开始只是觉得身上有点痒,随意抓了一下连心窝里都痒起来。一个个扔了兵器在身上到处乱抓,抓得脸上身上都是一条条血痕。 刘彻趁机立刻飞身而起,一剑向梁王刺去,梁王被侍卫护住,毒粉没有波及到他。这时酒已经醒了。转身就往寝殿里逃。 刘彻紧追,梁王脚下虚浮跑不快。眼见就要被刺中。又有一个侍卫从旁边冲出来,为他挡住了致命一剑。就这么一耽搁,梁王已经跑入寝殿。 刘彻暗叫可惜。立刻追了进去。 楚宁楠叫道:“彻儿,不要进去!” 已经迟了,刘彻已经闯入寑殿。殿门“哐啷”一声关闭了。把楚宁楠阻隔在外! 楚宁楠这一惊非同小可,他长啸一声,剑花飞舞。近他身的侍卫一个个倒下,只瞬间就到了寝殿大门口。 侍卫长被他的神威震撼了。立刻吩咐道:“弓箭手准备!” 楚宁楠身边的侍卫纷纷退后。外围的弓箭手换到前面。一起拉弓对着楚宁楠。 侍卫长立刻发令:“放!”利箭像雨点一样密密麻麻射向楚宁楠。 楚宁楠哈哈大笑,长剑护住全身舞得密不透风。竟然没有一箭能近得他身。 侍卫长骇然,指挥第二轮弓箭手准备。心想既然奈何不了他,那就耗死他。他不相信楚宁楠没有力竭之时。 却不想楚宁楠不退反进,他借着弓箭手换位的片刻冲入弓箭手队伍中。随手夺过一把弓箭,内力充盈双臂,一箭射向侍卫长。 箭羽呼啸,快如闪电。侍卫长根本避无可避。被一箭穿心而过。当场毙命。 侍卫们群龙无首,立刻乱了章法。乱七八糟的向他围拢,但又被他雷霆手段震住,无人敢靠近。 他们这边对峙良久。殿门却“吱嘎”一声被打开了。只听殿内有人呼喝:“大王有令,放他们离开,任何人不许阻挡!” 人影一闪。刘彻已经来到楚宁楠身边道:“师父,我们走!” 楚宁楠看刘彻眼神十分复杂,眉头紧锁,似乎遇到极尴尬的事情。但他深知此地不宜久留。拉着刘彻跃过几道宫墙,回到了迎客来客栈。 楚宁楠帮他包扎好伤口,这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梁王怎么样了?” 刘彻欲言又止,半晌方道:“梁王怕是活不过今夜。”言语中没有半点成功的喜悦! 原来,他追着梁王进了寝殿。身后大门立刻关闭。十几个侍卫持着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落下,网上装满了利刃和倒钩。 刘彻吓得浑身冷汗。千钧一发之际他飞出匕首,正好击中梁王大腿。梁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只一瞬间,刘彻就到了他眼前,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侍卫们纷纷后退,生怕误伤梁王。 梁王狞笑道:“杀了我你也别想活命!” 刘彻冷冷一笑道:“不杀你,我更没有活路。我可不做赔钱的买卖!” 梁王心一横道:“要杀就杀!想拿本王的命胁迫本王放了你们。做梦去吧!” 刘彻笑道:“果然是条汉子!”他把长剑又贴近梁王的脖子两分。锋利的刀锋立刻划破了梁王的颈脖。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他对着侍卫们喝道:“都给我退后,不然我立刻结果了梁王的性命!” 侍卫们投鼠忌器。开始后退。梁王恼了,怒斥道:“谁敢退!快把他拿下!” 侍卫们面面相觑。左右为难! 梁王大吼一声,双手抓住剑锋,竟然徒手夺剑。 刘彻想不到他真的不怕死。遂不及防。长剑差点脱手。剑虽未离手,但剑锋已经在梁王的左肩处拉了一条又长又深的口中,鲜血立刻湿了他半边身子。双手亦是血肉模糊。那张病态的脸因为失血变成了死灰色。眼见就活不成了。 刘彻惊呆了。这样的变故是他始料不及的。一时间不知道是要舍弃他迅速逃生。还是继续用他作为人质。 梁王已经奄奄一息。他用嘶哑的声音狂笑道:“皇上,皇兄,臣弟把性命交给你了。你该原谅臣弟了吧。” 刘彻低声冷笑道:“你错了,父皇从来没有想要你的性命!但是他也绝不会原谅你!”说完他扯下蒙面巾让他看了一眼。 梁王大惊,抖着手指着他哆哆嗦嗦的道:“你……你是彻儿。” 刘彻冷冷道:“我要为父报仇!更重要的是,要铲除一切阻碍我将来称霸天下的绊脚石。” 梁王如泄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地。喃喃道:“那个位置注定与本王无缘!是本王痴心妄想!” 他挣扎着抬头看向刘彻,神情恍惚。目光也变得十分遥远。他笑着对刘彻道:“那一年除夕,本王去未央宫赴宴,小嫂子大着肚子坐在本王对面。本王盯着她的肚子看了很久,猜测她一定会生个男孩。果然,当晚你就出生了。” 他低声笑着,面部表情出十分古怪。因为这孩子还没有出生就让他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威胁。 突然,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对侍卫们道:“全部退下,放他们离开!任何人不许阻拦!” 侍卫们面面相觑,但是无人敢违抗,立刻打开殿门。放刘彻出了寑殿。 楚宁楠听完了刘彻的经历,叹道:“或许,你皇叔对你父皇也有着不可割舍的兄弟之情吧!” 第二日,楚宁楠独自去梁王殿打探,只见梁王宫内一片素白。扯着白幔,举着白幌。挂满了白灯笼。对外宣称梁王昨晚热病复发,不治而亡了。 梁王刘武死后,梁国被汉景帝一分为五,分封给了梁王的五个儿子,即梁王刘买、济川王刘明、济东王刘彭离、山阳王刘定、 楚宁楠回到客栈告诉了刘彻梁王去世的消息,刘彻沉默良久后,朝着梁王宫殿方向拜了一拜。 两个人又在客栈修养了几日。楚宁楠见刘彻闷闷不乐,就硬拉着他上街去散散心。 梁国没了国君,对老百姓并没有太多影响。大街上依然很热闹。买卖吆喝声不断。 两个人正百无聊奈的闲逛着。刘彻突然转身假装去看纸扇。 楚宁楠见他突然躲闪有些诧异,四处看了看,就看到前面一个少女迎面而来,十分眼熟。 只见她梳着两个羊角辫,缀着两个白玉蝴蝶的头饰。身材俢长,穿着淡绿色交领长裙。面容白皙秀丽,正是羊胜的女儿羊叶儿。 楚宁楠微微一笑,等那少女擦身而过时,故意大声道:“刘公子,这个扇面精致风雅,很适合你。” 羊叶儿一听到刘公子这称呼,立刻看向刘彻。这面貌她是第一次看到。但身形早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刘公子,你是?是你吗?”她欣喜若狂,拉住刘彻的衣袖激动得语无伦次。那晚行刺梁王,只有她和二三个人侥幸逃脱。她的弟弟还有族人,以及其他的同伴几乎都被侍卫斩杀了。 当她听到梁王死了的消息。就四处打探刘彻的下落。可是想打听梁王宫里的消息谈何容易。这几日,她每天都在梁王宫殿附近转悠,想不到真的被他碰到了。 刘彻瞪了楚宁楠一眼,然后满脸茫然的看着羊叶道:“姑娘,你是在叫我吗?本公子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认错人了!” 羊叶儿脸刷的一下红了,她十分尴尬的放开刘彻的衣袖。低声细语的道歉道:“不好意思,公子,是小女子鲁莽了。” 刘彻不再理会她,拉着楚宁楠就走。 羊叶儿失魂落魄的看着刘彻的背影。那身形如此的相似。还有刚刚那眉眼。分明就是刘易!原来他这么俊秀!可是,他为什么装作不认识自己呢?是担心被梁王的探子发现? 她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跟着他前行。她想要搞清楚刘彻的真实意图。 刘彻发现她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心情十分郁闷。愁眉不展的对着楚宁楠抱怨道:“师父,您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楚宁楠哈哈一笑道:“应对女子也是为师对你的一大考验。” 刘彻睁着大眼睛满脸的不置信道:“师父,女人柔柔弱弱有什么可怕的?” 楚宁楠笑道:“女人是这世上最难对付的。她能侵袭你的内心。让你欲罢不能!外表温柔美丽的女子也许内心黑暗,手段残忍,女子狠毒起来比男子更难防范。你以后会明白的。” “也有一种女子可以让你心甘情愿的为她舍弃一切,只为了博她一笑。”这句话楚宁楠在心底默默念叨着,没有说出口。脑子里浮现出王侄绝艳的容颜。悠悠的叹了口气。 刘彻皱了皱眉,用余光瞟了瞟后面不依不饶跟着的羊叶儿。十分认同的道:“师父,你说得对!女人确实不好对付!” 第63章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刘彻正想着如何摆脱羊叶儿的纠缠。大街上的行人突然三三两两的都往前面跑去。 楚宁楠拉住一个疾行的汉子问道:“这位兄台,请问前面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那男子倒是个热心肠的,忙解释道:“您不知道吗?去匈奴和亲的公主正经过我们梁国。大家都是去看热闹的。” 刘彻大惊!如今宫里适龄的公主只有姐姐阳信,另外两个妹妹大的十岁,最小的才七岁。难道父皇会舍得把姐姐远嫁到荒莽之地? 他再也顾不上羊叶儿,拉着楚宁楠往人群奔涌的方向跑去。 很快就见到了迎面而来的送亲队伍,最前面是十几个身着红衣的寺人举着红色旌旗,接下来是几十名内着红衣外穿盔甲的带刀护卫骑行。接着就是披着红色锦缎,系着红色璎珞的三辆豪华马车。马车两边有侍女随行。马车过后又有带刀护卫压后。场面极其盛大。 公主端坐在第一辆马车上。凤冠霞帔。盖着红色盖头。看不清容貌。 人群很自然的退到两边,刘彻挤在人群里急得满头大汗。 楚宁楠笑道:“傻瓜。不用担心。皇上怎么舍得把自己的亲生女儿远嫁匈奴?” “是啊是啊,这已经是第四位和亲的公主了。都是皇帝认的义女。这些女孩子嫁到匈奴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可怜啊!”旁边一个老汉接过话头,感叹道。 刘彻疑惑的看着楚宁楠,低声道:“师父,父皇为什么要让这么多公主去和亲呢?” 楚宁楠道:“以大汉现在的国力还不足以与匈奴直接对抗,皇上为了江山稳固,百姓能够休养生息。不遭受战乱之苦。不得已忍辱负重。用宫女代替公主与匈奴和亲来换取一时的和平。” 刘彻又羞又愤,毅然决然的看着楚宁楠道:“师父,彻儿此生不灭匈奴誓不为人!” 楚宁楠点头道:“师父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刘彻好像一下子成熟了。他默默的看着公主出嫁队伍远去的方向,轻声道:“师父,我们回京吧。” 楚宁楠宠爱的准备摸他的头发,突然意识到他已经长大了。他的手停顿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的笑道:“好!” 然后他瞅了瞅不远处悄悄关注他们的羊叶儿,调侃道:“那个女孩子怎么办?” 刘彻俊脸一红,拉着楚宁楠转入一个小胡同。然后跃上屋顶。两人躲在暗处。 只见那羊叶儿也跟着进了小胡同,发现不见了刘彻身影,深深地叹了口气,十分沮丧的离去了。 长安 气势磅礴的城门高耸入云,宛若一座巨山般屹立在刘彻面前。 摸着蹲坐城门两旁的石雕虎狮,刘彻心情激荡的看着楚宁楠笑道:“师父,我们回来了!” 楚宁楠笑着点头与他并骑进入城门。 繁华的街道宽敞整洁。主街道两边都是酒楼店铺。小商小贩都只能在小街小道里摆摊设点。 大汉朝在文帝景帝两位帝王轻徭薄赋的政策下,人民生活富足,社会安定,经济发展,国家财政充实。放眼看去,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 刘彻心情舒畅,笑道:“师父,我们回宫吧!” 楚宁楠笑道:“你自己进宫吧。师父明日再入宫觐见陛下。” 刘彻看着楚宁楠,离开京城后,楚宁楠就恢复了自己的容貌。他告诉刘彻,这是他们两之间的秘密,那个时候他还小,觉得挺好玩的。现在他长大了。猜测师父的身份一定是个大秘密。于是他很懂事的笑着答应。 两个人在第二个街口分手。刘彻归心似箭,策马疾驰。不多久汉宫已在眼前。 正当他喜不自禁,开始想象与父皇母后重逢的场景时,一群五大三粗的仆役簇拥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公子突然横穿马路,惊了他前面一辆马车。那马车不得已急停下来。接着马车内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一只雪白的小兔子从马车上窜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刘彻的反应神速,一个翻身人已倒挂在马上,随手一捞,逮住了小兔子。他翻回马背。一拉缰绳。“吁 ……”马停在了马车前面。 刘彻再看小兔子,巴掌大小,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两只眼睛红红的。玉雪可爱。 前面急停马车旁随行的侍女立刻上前行礼道:“这个公子,这小兔子是我主子的宠物,请您还给我们吧。” 刘彻看那婢女谦卑,忙把小兔子递给那侍女。 横穿马路的一个仆役手快,一把夺过婢女手中小兔子,拧着小兔子的耳朵调笑道:“你们的马车惊吓了我们世子爷,让小姐亲自下来给我们世子爷道歉,这兔子就还给你。” 那侍女看小兔子扭来扭去,似乎很难受,心疼不已,怒道:“明明是你们冲撞了我们的马车。该你们给我们主子道歉才对。” “玉兰,不得无礼。这位公子,你既然喜欢这个小兔子就送给你好了!我们走!”马车里传来女子甜美悦耳的声音。 车夫驾着马车预走,不得那个公子示下,那群仆役就把马车团团围住。想来他主仆平日就这样嚣张跋扈惯了的。那公子嬉笑着上前在玉兰脸上摸了一把,笑道:“婢女都这么水灵。小姐一定更加漂亮。”说着一把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待他看清楚马车里的女子。一张马脸拉得更长。满眼惊艳,口水都流了出来。 “好漂亮的小女子。不用道歉了。以身相许好了。!” 那女子忍无可忍,怒道:“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谁?” 那公子伸出了咸猪手。也想要摸那女子的娇嫩的脸蛋。他色眯眯的笑道:“管你是谁?入了本世子的眼,你以为你还逃得了。” 刘彻看不下去了,跃下马就要英雄救美,却听到那公子一声惨叫,捂着血淋淋的手掌倒退了数步。 紧接着马车内下来一女子,梳着飞天髻,插着五彩金凤步摇,体态轻盈,肌肤雪白,姿容绝艳,只见她手握匕首如复仇天使一般,指向那公子道:“吾乃当今太子未来的太子妃。你敢近我身试试!”霎那间气势震慑全场。 刘彻惊喜交集。看容貌,这个美艳绝伦,柔弱中透着刚强的女子依稀就是阿娇。不过他记忆中的阿娇是个娇娇滴滴的小姑娘。是温室里柔弱的小花朵。想不到还有如此惊艳的一面。 那公子吃了亏。恼羞成怒。他才不相信未来的太子妃出门护卫都不带一个。命令众仆役道:“把这胆大包天的女子给本世子抓起来!让本世子好好调教调教!” 刘彻一跃而起。落在陈娇身前,厉声喝道:“谁敢?” 那公子栖着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了刘彻一番道:“你是何人?敢管本世子的闲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刘彻哈哈冷笑道:“笑话,自己未来的妻子被人欺负,作为未来夫君不管谁管?” 那公子哈哈大笑,笑得十分放肆。他慢条斯理的拍手道:“这小女子自称是未来太子妃。你又自称是他未来夫君。看来,你是要冒充当今太子罗?” 那婢女误会刘彻也想占她家主子便宜。气得脸通红。 陈娇已经认出刘彻。她妩媚动人的杏眼闪烁着狂喜的光芒。轻启如玫瑰花瓣柔美的红唇。柔声道:“殿下,您回来啦!” 刘彻眼中只剩下陈娇那惊世骇俗的俏丽容颜。他第一次有了亲近女孩子的渴望。他忍不住伸手握住了陈娇纤纤玉手。女孩子的手软软的,真可爱! 陈娇又羞又喜。雪白的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红晕。闭月羞花般摄人心魄。越发让刘彻爱不释手。 一声“殿下”把那个公子的魂都差点吓没了。直觉告诉他今天是碰上硬茬子了。 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不断地磕头请罪。“您,您真的是太子殿下?臣平陆侯世子刘延寿见过太子殿下。请殿下恕臣冒犯之罪。臣真的不知道这位是您未来的王妃。” “刘延寿?”刘彻有些印象。这是楚国平陆侯为了安景帝的心。送过来的质子。 “我父皇爱民如子。你身为属国世子居然在京城欺男霸女,长安城大好的风气都被你这种人渣破坏了。你就不怕父皇怪罪?” 刘延寿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刘彻长剑一挥,刘延寿只觉得小指一凉。继而才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再一看小指已经被削掉。他立刻哀嚎起来。 刘彻冷冷道:“看在你父亲刘礼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不要让本宫再看到你作恶。滚吧!” 那婢女也是个伶俐的。见有太子撑腰,胆子立刻大了。一把从那个仆役手里躲过小兔子,抱在怀里摸了又摸。 刘延寿则如获大赦。立刻带着仆役们逃得无影无踪。 刘彻灿若星辰的眸子看着陈娇,柔声道:“他父亲是楚国国君。还是要给他留点面子。这样处置,阿娇还满意吗?” 陈娇的手一直被刘彻紧紧握着,芳心怦怦直跳,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知道点头了。 刘彻看了一下马车周围,问道:“阿娇,你就带了个婢女出门了?” 陈娇垂下头,小声的道:“我是偷跑出来的。”明明她比刘彻大了七八岁,在他面前却像个女娃娃。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刘彻笑道:“为什么要偷跑出来?姑母不让你出门?” 陈娇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又微微发红。很无奈的道:“是啊。母亲说女孩子不要随便出门。而且,我也不喜欢出个门一大堆人跟着。怪没意思的。” 刘彻又笑了,这阿娇姐姐和其他闺阁里的女子不一样,率真而不做作。这让他很喜欢! “那你今天想去哪玩?”刘彻又好奇的问道。 陈娇嫣然一笑道:“城里来了个算命先生。听说测字卜卦特别厉害,我想去试试。”有些话她没好意思说,其实,她对于母亲安排的婚姻并不满意。小时候不懂事也就罢了,等到了及笄之后,同龄的玩伴都许了人家,许的个个都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独她还在等刘彻长大。想到自己要和一个孩子相处就觉得浑身别扭。虽然是未来的太子妃,身份尊贵。但也挡不住他人异样的眼光。不是母亲不让她出门,而是她不爱张扬。带着一大群护卫。难免不被官宦世族小姐关注。让自己不自在。她今日出门就是特意去找那个算命先生算算,看能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刘彻哪里猜得到女孩子的心思。笑道:“我刚回来,立刻要进宫给父皇母后请安。你一个人就带着个婢女去,我不放心。这样吧。本宫先送你回府,三日后的巳时我去接你。咱们一起去。好吗?” 陈娇见他想得周到,态度又谦和有礼,举止温文尔雅,分明是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心里的不自在早就烟消云散。算不算命的倒无所谓了。但是看到太子那甜蜜的微笑,像一股清凉的泉水在心中流过。喜悦涌进心中,心仿佛荡漾在春水里。哪还有不愿意的? 于是,陈娇坐上马车,在刘彻的护送下回转长公主府行。 沿途,她偷偷的掀开窗帘打量了刘彻很多次。这哪里还是个孩子。马背上的刘彻天生就具有皇家贵胄的气度。气质高贵如坐云端,身材高大魁梧,五官俊秀,剑眉星目,笑起来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让人如沐春风,真真是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 陈娇越看越爱,芳心窃喜。这一路云山雾罩的,仿佛就在梦中。直道婢女玉兰掀开马车门帘请她下车,她才如梦初醒! 刘彻把佳人送到府门口便留下一句话,说三日后过来拜见姑母,就匆匆回宫去了。 陈娇看着他英姿煞爽的策马而去,心里竟然就有些难舍难分。想着他对自己温言软语说话的样子,回味着他满目含情拉住自己的手时内心的悸动,时而羞涩,时而欢喜,刘彻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她还痴痴的看着他远去的方向。 连玉兰这丫头都看出自家主子这是动了心了。笑得古里古怪的,打趣道:“主子,太子殿下早走了。” 陈娇的脸一下子红了,笑骂道:“你这个小蹄子,敢笑话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玉兰忙笑着讨饶。 第64章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王侄正在修剪一株兰花,她有些心不在焉。兰花的叶子都被她剪得七零八落她也没注意。因为最近皇帝陛下的身体愈发的不好了。常常难受得整晚都睡不安稳。生老病死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即使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也躲不过命运的安排。 想到汉景帝只有三年多的寿命,王侄的心就隐隐作痛。因为汉史上记载。他的儿子刘彻十六岁就登基了。转眼儿子也十三岁了。 正胡思乱想,一抬头就看到蔷薇兴高采烈的跑着来找她。看到她连行礼都忘记了,一叠声的道:“娘娘,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回来了!” 突来的惊喜让王侄一时接受不了。好一会才颤声道:“彻儿,彻儿回来啦?” “是啊!太子殿下正在内室换衣服呢。马上过来请安了!” 王侄喜不自胜,放下剪刀起身就走。 蔷薇笑道:“娘娘,您去哪?太子殿下一会就过来了。” 王侄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含泪笑道:“我等不及见彻儿。五年了,这孩子一出去就是五年。” 蔷薇眼睛也红了,笑道:“看把您高兴的。您就耐着性子等等。这孩子大了。知道害羞了。换衣服什么的都不许奴婢们伺候呢。 蔷薇越这么说,王侄越是望眼欲穿。好不容易才听到侍女通报:“太子殿下到。” 王侄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结实,器宇轩昂的少年郎走进椒房殿,见到王侄立刻跪下行礼道:“儿子给母后请安!母后安好?”。 “彻儿。”王侄喜极而泣。几步上前,一把抱住儿子,抱得紧紧。好一会才放开他,又抚摸着他的脸庞。笑道:“我的彻儿长大了。母后天天都想你。你这孩子,也不知道回来看看父皇母后。” 刘彻忙道:“儿子不孝。请母后恕罪。” 王侄忙一把拉起他笑道:“傻孩子,母后没有怪你。你师父呢?没有一起回来?” 刘彻笑道:“师父明天便进宫觐见父皇。” 雪樱也上前拜见太子殿下。 刘彻看着雪樱笑道:“雪樱姑姑还是和从前一样年轻漂亮。” 雪樱十分开心,笑道:“你这个小调皮,真的长大了。知道逗姑姑开心了。” 刘彻又问起初夏,才知道初夏在他出宫游历的第二年就由王侄做主嫁给了青峰做正室,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说话间,姐姐阳信带着两个妹妹南宫和隆虑也闻讯过来了。 阳信十四岁了,出落的水灵水灵的。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行为举止温柔沉静,俨然是大姐姐的风范,他与刘彻的关系最密切,拉着高大魁梧的弟弟上下打量了一番,喜极而泣的笑道:“多年不见,弟弟长这么大了”。 南宫十一岁了,王侄的四个儿女中她是最像景帝的。见到刘彻有点陌生,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刘彻。毕竟刘彻出门时她才五岁。 隆虑最小,才七岁,生得玉雪可爱,粉雕玉琢一般。睁着黑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哥哥。用娇娇嫩嫩软软糯糯的童音问道:“你也是我的哥哥吗?” 刘彻见他萌萌的十分可爱,喜欢得不行。抱起她笑道:“是啊,我是你十哥。”又在她的小脸上亲了好几口。 亲得隆虑“咯咯”只笑。像树熊一样抱着他不肯松手。 母子四人亲热了一阵,王侄这才宠溺的道:“快去见见你父皇吧,让他高兴高兴。他可天天盼着你回来。等见过你父皇回来,咱们娘俩再好好聊聊。” 刘彻又磕了个头,这才往长信殿去了。 王侄看刘彻进退有度,恭敬有礼。感到无比欣慰。心中默念道:“楚宁楠,谢谢你!” 刘彻来到长信殿,还未通报。景帝的贴身寺人王公公就迎出来了。喜笑颜开的道:“太子殿下,皇上请您进去,” 刘彻忙随王公公入内。汉景帝端坐龙椅上。满脸笑容的看着刘彻行完礼,慈爱的笑道:“彻儿,快到父皇身边来。” 刘彻忙走近景帝。却见景帝比前些年明显消瘦了。眼睛凹进去,眼底淤青。面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刘彻忧心忡忡的道:“父皇,您的身体?” 汉景帝笑道:“无碍。好孩子。让父皇好好看看!”汉景帝站起来,孩子气的和儿子比了比,开怀笑道:“真的长成人了,比父皇还高了!” 说着又拉刘彻在龙椅上坐下。问起了他这几年的经历。刘彻捡要紧的说了,最后说到梁王的死。汉景帝面色十分凝重。当时发生每一个细节都问得清清楚楚。 等一切交代清楚,刘彻跪地告罪道:“父皇!儿臣觉得皇叔是真心悔悟了。是儿臣鲁莽了!请父皇责罚!” 汉景帝拉他起来,摇头道:“你也没有做错。梁王确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都是为了这个位置。”汉景帝拍了拍龙椅叹道:“梁王小的时候天天跟着我跑,睡觉都要黏着我这个哥哥,朕确实于心不忍啊。” 刘彻看到景帝眼眶红了,越发难过,哽咽道:“儿子不孝,让父皇伤心了!” 汉景帝摇了摇手。偷偷抹了一下眼泪,沉默了一会又道:“你随朕来吧。” 刘彻不敢问,乖乖的随景帝去了建章宫。刘彻方知是去给窦太后请安。 进了建章宫,窦太后在正殿坐着。看情形正是在等侯着他们。 刘彻小时候最惧怕的就是这位皇祖母。在他的印象中,这位祖母是一个十分威严的长者。他小时候调皮捣蛋,可一到了窦太后这里立刻就老实了。 五年再见,皇祖母依然是精神矍铄,不怒而威。刘彻等汉景帝请安后,立刻行大礼跪下道:“孙儿请皇祖母安。” 窦太后面上淡淡的,也不叫他起来。任由刘彻跪着。皇祖母不叫起,刘彻也不敢起身。 汉景帝也老老实实立在一旁,不敢求情。过了半个时辰,汉景帝实在不忍心。俯首道:“母后,彻儿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那都是儿子管教不严。您责罚儿子吧!” 窦太后冷冷道:“怎么,你的儿子才跪了半个时辰就心疼了?,那我的儿子呢?武儿如今常埋黄土。哀家就不心疼?” 汉景帝:“扑通”跪下道:“武儿的死都是儿子的罪过。和彻儿没有关系。” 刘彻忙伏地道:“皇祖母,皇叔他……” 汉景帝不待他开口便截住他的话头道:“武儿的死都是儿子的错,彻儿是按儿子的吩咐办事。儿子的本意只是想吓唬吓唬武儿。让他不再恣意妄为!不曾想他自个把自个的命断送了。” “吓唬?他已经回封地去了。哀家也狠下心断绝了和他的一切往来。只求留他一条性命。他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这么狠心?我的武儿啊 ……”窦太后双手抓心,眼泪盈眶。 刘彻第一次看到窦太后伤心软弱的一面。也许只有梁王才能让她乱了方寸。 汉景帝也跪下去道:“儿子不孝,让母后伤心了。都是儿子的错!母后,您要保重身体啊!” 窦太后摇摇头道:“皇帝,你起来吧!这一切都是哀家的错。是哀家让武儿有了非分之想。你作为一个帝王。并没有错!都是哀家的错。让你们兄弟自相残杀!” 接着她转过身,背对着汉景帝道:“哀家累了,皇帝回去吧。” 刘彻求救的看着汉景帝。汉景帝祈求道:“母后……” 窦太后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道“彻儿也去吧。” 刘彻如释重负,随着汉景帝出了建章宫。 直到他父子二人远去,窦太后才绝望的喃喃自语道:“皇帝杀了吾儿,皇帝杀了吾儿。” 刘彻随着汉景帝回到长信殿。父子俩相对沉默。 许久,刘彻道:“父皇,皇叔的死都是儿臣一人所为。您为什么要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汉景帝叹了口气道:“父皇近几年身子不好了。恐时日无多。这个位置迟早要交给你。你皇祖母辅佐先皇多年,权势滔天,母族根基稳固。公卿世族都以皇太后为尊!你年龄尚小,身边又没有培养自己的势力。今后需要太后庇护你的日子还很长。梁王是太后最宠爱的儿子。父皇不能让太后对你心存芥蒂。父皇与梁王争斗了几十年。在这件事上,太后是亏欠朕的。太后心里也明白,梁王所作所为百死难赎。她再怎么恨朕,朕也是他的儿子。” 刘彻方知父皇苦心,忙跪下道:“是儿子错了。陷父皇于两难境地。” 汉景帝见刘彻明白了他的苦心,郁闷的心也放开了。欣慰的笑道:“彻儿真的长大了。天下交给你,父皇也可以放心了。” 刘彻眼睛顿时红了,抱住景帝的腿道:“父皇您要保重龙体啊,彻儿要您千秋万岁。” 汉景帝哈哈大笑,连说了三个好。感觉自己的身子真的清爽了不少。这大概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父子俩又在御书房畅谈了一个多时辰。汉景帝特意和刘彻讨论了一些国事,立刻发现儿子的优点。才思敏捷,有真知灼见,处理事情果断冷静。最难得是不拘泥小节,有大丈夫气度,却又能圆润通透。该狠的时候绝不心慈手软!该宽的时候也绝不纠结利益得失。 两个人谈到兴头上,汉景帝笑道:“你师父呢。怎么不一起进宫。朕要好好嘉奖他!” 刘彻忙道:“师父明日一早就会入宫。” 汉景帝笑了,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最后,汉景帝列出了一些名单,嘱咐他与这些人深交。 第一个是李陵,乃飞将军李广的孙子。文韬武略。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第二个是中郎将灌夫,以勇猛闻名,小小年纪就战功赫赫。 “张汤?”看到第三个名字时,刘彻看向汉景帝。汉景帝笑道:“此人现在是名不经传,只略比你年长,但是性格沉稳,头脑清晰。经史子集无一不通,乃少年天才。历练历练可做你左膀右臂!” 刘彻释然。再看下去都是世族将相子弟。 刘彻一一谨记。父子二人聊得忘了时辰,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椒房殿那边王侄着人过来请汉景帝去椒房殿晚膳,汉景帝这才起身笑道:“你母后今日定然亲自下厨了。父皇今日可是托你的福呢。” 刘彻笑道:“儿臣许久没有品尝到母后的手艺。在外面时常惦念!” 父子俩相对一笑,携手到了椒房殿,王侄和三个女儿都在翘首等待,殿阁内已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 刘彻一看,都是幼年时自己最爱的吃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一家人围坐一席,那个时期皇帝饮宴都是一人一几,独王侄这里不同。她说一家人围坐才显得亲厚。食不言寝不语她也不赞成。她说只有边吃边聊才能开怀畅饮。开心了,吃得才香。汉景帝深以为然。 酒足饭饱,汉景帝今儿高兴,多喝了几杯,早早的就回寝殿了。 王侄安排三个女儿也去安置了。这才拉着刘彻道:“彻儿,这次回京就不要再出去了。你父皇的身体……”王侄欲言又止。 刘彻担忧的道:“父皇的身体很不好吗?” 王侄道:“你父皇近两年大病小病不断。常常感到力不从心。母后恐怕他时日无多。你也大了,一来也该学会为父分忧了。二来,你也要做好继位的准备,你上下兄弟十几个。也不得不防。” 刘彻谈到汉景帝要他结交良臣志士之事。王侄潸然泪下,沉声道:“你父皇他也知命,已经在为你的将来考虑了。” 刘彻又提到了下午给窦太后请安的事,提到了梁王事件。 王侄立刻就明白了汉景帝的苦心,叹了口气道:“你父皇心思太重,性格太过于谨慎。所以他活得辛苦。皇太后是深明大义,大胸襟大智慧的女中豪杰。万事都以大局着想,永远都会把汉室江山的繁荣昌盛放在第一位的!” 刘彻又提到梁王和景帝的兄弟情谊,王侄深深的叹息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彻儿,将来你若登基做了皇帝,一定要善待你的兄弟姐妹。” 刘彻应允。果然,他在位五十五年里诛杀的臣子无数,却从没有苛待过兄弟姐妹。 第65章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第二日早朝后,汉景帝在御书房接见了楚宁楠,楚宁楠还是之前易容后的打扮。刘彻陪侍在侧。 楚宁楠进了御书房立刻跪下给景帝行礼道:“臣木南子参见皇上”。 汉景帝不待他起身忙从龙椅上下来,亲自扶他起来道:“太傅这些年辛苦了!快快请起!来啊!赐座!” 就有寺人摆了一把椅子在下首。楚宁楠也不推辞,谢过汉景帝就大马金刀的坐下了, “木太傅,彻儿能够得到你的教诲是他的造化。朕一直想要好好的嘉奖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在你毛遂自荐成为皇儿的师父时,朕只知道你经史子集无一不通,且武艺超凡。想不到,你能够把彻儿培养成为一个深谙帝王之道。自身就具备文可相,武可将,这些才能的大汉后继之君。彻儿有今天,木太傅居功至伟。朕知道你是世外高人。不求名利!朕相信,以大汉如今的国力,你的任何愿望,朕都可以帮你达成,说吧!你有什么需要朕为你做的?” 楚宁楠微微一笑道:“微臣谢陛下厚爱。臣说过,臣乃方外之人,富贵名利与我如浮云。因为注定与太子有师徒缘分才特意下山了却这段尘缘。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汉景帝微微一笑道:“好一个无所求!极乐门纵横江湖数百年。只要出得起重金,连皇族都敢杀。求的不是财是什么?你在宫里潜伏数年,意欲何为?” 刘彻大惊,不可置信的看着汉景帝道:“父皇,您说师父是极乐门门主?” 汉景帝没有回答他,而是把手一挥。四方的大门突然打开,暗夜已经带着侍卫将御书房团团围住,连四周的屋顶上都布满了高手和弓箭手。 楚宁楠不慌不忙安坐椅上。笑道:“皇上,微臣确实有所求。记得当年陛下曾经说过,要灭了我极乐门。微臣日夜难安。于是,微臣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就是亲自把极乐门交到未来的储君手里。便可保我极乐门千秋万代!” 刘彻更加惊讶,望着楚宁楠张口结舌。 汉景帝也出乎意料,惊奇的道:“你说什么?你要把极乐门交到彻儿手里?” 楚宁楠笑道:“极乐门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微臣花了十年时间培养了一个后继之君,顺带也为自己培养了一个接班人。这样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 汉景帝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极乐门有全天下最完善的情报网,有全天下最顶级的杀手。彻儿能得到极乐门无疑是如虎添翼。 思虑至此,汉景帝哈哈大笑道:“楚门主,当年我命悬你手。你能够抛开过往与朕定下永不再与朕为敌的协议。如今,你的性命在朕手里。朕也给你一个机会。” 楚宁楠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笑道:“陛下请讲。” 汉景帝笑道:“楚门主如果发誓终身辅佐彻儿,朕就赦免你两次刺杀朕的罪过。极乐门所有参与者一律免罪。” 楚宁楠哈哈大笑道:“君子一言。” 汉景帝笑道:“驷马难追!哈哈哈,楚门主为人,值得一交,” 楚宁楠亦笑道:“陛下为人更值得一交!” 汉景帝挥手,暗夜立刻带着侍卫们退下。 汉景帝与楚宁楠都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两人竟然如多年不见的至交好友,促膝长谈了几个时辰。连膳食都摆到了御书房。倒是让刘彻哭笑不得。 两人从古至今,从政治谈到军事。从国计民生谈到外敌侵犯。谈得最多的还是匈奴对边境造成的困扰。 楚宁楠道:“一味的退让只会让蛮夷更加肆无忌惮。会更加助长他们的狼子野心。” 汉景帝叹道:“大汉国力还不足以与之正面敌对。朕不得已用和亲这个办法,希望再换大汉几年的太平。”他看向刘彻,满怀希望的道:“彻儿,剿灭匈奴,保大汉边境太平的事,父皇就交给你了。” 刘彻安慰汉景帝道:“父皇放心,皇儿定不辱使命!皇儿早就发下誓言,不灭匈奴,誓不为人!” 汉景帝欣慰至极。 等到快掌灯时,刘彻才送楚宁楠出宫。一路上,刘彻都沉默不语。眼见楚宁楠就要离开,刘彻才道:“师父,当年您和父皇有什么协议?您为什么要收彻儿为徒?为什么要把极乐门交给徒儿?” 楚宁楠笑了:“你母亲与我有救命之恩。这中间有些渊源。你问你母亲吧。她会告诉你的。” 说到母亲,刘彻欲言又止。隐隐约约感觉师父和母亲之间那种不寻常关系。 回到内宫,刘彻第一时间就去了椒房殿。汉景帝今日累着了,没有过来后宫,直接在寝殿歇息了。 听到刘彻的疑问王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道:“彻儿陪母后去御花园走走吧。” 王侄只带了雪樱,三人来到了御花园深处的石亭里。御花园里静悄悄的,微风拂过,放眼望去花枝摇曳,花香浮动。倒显得格外的宁静。 王侄拉着刘彻坐下道:“彻儿,你了解极乐门吗?” 刘彻点头道:“极乐门是江湖第一帮派。” 王侄笑道:“极乐门真正的核心其实是一个遍布天下的杀手组织。门里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绝顶高手。你师父其实就是门里最厉害的的杀手头目。” 刘彻目瞪口呆,王侄接着道:“极乐门不依附权贵,也不畏惧权贵。只要有人出的价格合适。就算是哪一国的君主他们也敢接手。他们有遍布天下的情报网,不管在民间,还是风月场所,官府甚至军中,就连皇宫内院都有他们的内线。上了他们的绝杀名单,逃到天边也别想逃过他们的追杀。” 王侄看了一眼雪樱,两人相视而笑,王侄道:“当年,你师父受梁王的重金聘请,接下了刺杀你父皇,也就是当年的太子的任务。在你父皇前往魏郡赈灾的路上开始了刺杀行动。” 王侄看着夜空,月亮已经悄悄的挂在了树梢。王侄的思绪回到十几年前。 她回忆道:“那天晚上,天上没有月亮,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你师父趁着流民攻击太子营帐的乱子刺杀太子,结果因为手下人反水,身负重伤,母后就在那个时候碰巧救了你师父。” 刘彻惊讶道:“母后就不怕父皇知道怪罪吗?” 王侄嫣然一笑道:“母后那个时候还是个小姑娘。只知道不能见死不救。我不说,你父皇也不知道不是?”她和楚宁楠都来自未来。这个可不能让刘彻知道。 刘彻抽了抽嘴角道:“这件事千万不能让父皇知道。” 王侄调皮的对刘彻眨了眨眼,笑道:“这是我们母子之间的秘密。” 刘彻无语,王侄继续道:“虽然我救了你师父,但是在你出世的第二年初,你父皇去北方赈灾。梁王第二次买凶刺杀你父皇。楚宁楠却救了母后,也间接救了你父皇。” 刘彻奇道:“梁王不是请师父刺杀父皇。怎么会……?” 王侄笑道:“你师父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当年我救了他之后,他就下令极乐门不再接受刺杀你父皇的任务。” 王侄说完看向雪樱,雪樱笑道:“太子殿下,此事奴婢可以作证。当年因为刺杀任务失败,门主给了雇佣方十倍的赔偿。第二次刺杀皇上的任务是门主的师叔私自接受的任务。” 刘彻这一惊更甚,看着雪樱不知道说什么好。第一次觉得母后真不简单。 “雪樱是极乐门排行第六的高手,是你师父专门派过来保护我们母子的。” 王侄笑着解释后继续道:“当年你父皇在回京途中遇刺,身受重伤摔下山谷。我带着雪樱到太白山寻找你父皇,晚上的时候发生雪崩,你师父正好在附近追查他师叔擅自行动的事,救了母后一命。还意外的发现了你父皇的行踪。可以说,不是你师父,你父皇母后如今都不在世间了。母后跟你说这么多,就是希望你不要误会你师父。” 刘彻点点头。又问道:“父皇和师父之前的协议是什么意思?” 王侄笑了,叹道:“男人处理问题的方式就是特别,当年你父皇获救,立刻展开报复,布下天罗地网。准备把刺伤他的人一网打尽。楚宁楠的叔父中了埋伏。楚宁楠为了救人,夜闯太子别院。抓了你父皇做交换。当面向你父皇保证。只要你父皇放了极乐门的人,极乐门的绝杀名单上将不会再有你父皇的名字。” 刘彻焕然大悟。 王侄温暖宠溺的目光看着儿子。笑道:“母后感谢他救了我们夫妻,所以把你给他当义子了。你记得那把宝剑吗?就是你刚出生不久你师父也就是你义父送给你的见面礼。” 刘彻抓了抓脑袋,看着王侄道:“这个,父皇好像不知道吧??” 王侄做了个噤声的表情道:“这也是我们母子之间的秘密哦。” 刘彻“哦,”一声道:“为什么?” 王侄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晁错,那只是一个迂腐的读书人。连非分之想都不敢有。却触犯了汉景帝的逆鳞,最后死于非命。汉景帝的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她握住刘彻的手笑道:“你还小,不会明白的。” 刘彻沉吟半响道:“师父是不是喜欢母后?” 王侄吓了一跳,忙笑道:“胡说,母后与你师父情同兄妹。” 刘彻呵呵笑道:“母后当师父是兄长。师父却不一定。每次跟师父提起母亲,师父总是怪怪的。” 王侄扶额,这孩子真的长大了。看来有些事要和他说清楚了。 王侄拍了拍刘彻的手背道:“彻儿,你也大了,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可以说。一句话说错可能让你师父遭受杀身之祸。你父皇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小气。师父与母后的之间发生的事永远也不要让你父皇知道。懂吗?” 刘彻笑道:“彻儿知道了。” 王侄叹道:“你师父虽然是天下第一帮派的门主,但一生无儿无女。他对你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将来你一定要像对你父皇一般孝顺他。” 刘彻点头道:“儿臣明白了,母后请放心!”又把今日楚宁楠与汉景帝会面发生的事告诉了王侄, 王侄满头黑线。无可奈何的道:“看吧,你父皇这个人,又小气又记仇。他一直把被你师父擒获,要挟,当成奇耻大辱,这回让他报了一箭之仇了。其实,你父皇内心对你师父是十分敬服的。就是太要面子了。” 刘彻呵呵笑道:“彻儿倒是觉得父皇和师父之间光明磊落,惺惺相惜,乃真性情!” 王侄笑道:“你倒是他们的知己。” 刘彻豪气干云,朗声道:“铁骨铮铮的男儿就应该如此,是敌人就金戈铁马,兵戎相向。是朋友就肝胆相照,生死与共!” 王侄笑道:“你这孩子,还没成人呢,就把你父皇和师父的霸气学了个十足!” 刘彻傲娇的笑道:“母后,儿子已经长大了。昨日父皇和儿臣比过,儿臣都比父皇高了。” 王侄想不到汉景帝还有孩子气的一面。不禁感慨,儿子回来后,景帝的精神状态和心情似乎明显好转了。或许,他的病能痊愈也未可知。但是,却无法改变汉景帝只有三年寿命的事实。想到这,王侄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她甩甩头,强迫自己抛开这些不愉快的情绪。勉强笑道:“我儿子确实长大了。以后可要多跟父皇学习处理政务,早日为父分忧哦!” 刘彻忙道:“儿臣遵命。” 王侄又细问刘彻这几年闯荡江湖的经历。刘彻娓娓道来。说到惊险处时,王侄仿佛也身临其境。听到儿子一觉醒来被一条巨蟒缠着,她就浑身不舒服,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特别是被老虎逼入沼泽的场景。虽然儿子就在眼前,王侄的心都是悬着的。直到刘彻说完怎么激怒猛虎逃出生天,她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雪樱站在一旁,笑咪咪的听得津津有味。心道:“如此变态的训练模式还真只有主子想得出来。” 第66章 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 回宫三日后,刘彻记得与陈娇的约定,早早的起身给王侄请安并告知今日准备出宫拜见姑母。 王侄意味深长的看着儿子笑道:“彻儿此次去长公主府不光是拜见姑母吧?是不是该见见你未来的太子妃了?” 刘彻被母亲猜中心事,俊脸一红。手足失措的不知该如何作答。 王侄见儿子害臊,不忍心再捉弄他。笑道:“去吧!去吧!” 刘彻飞也似地逃离椒房殿。脑海里浮现出陈娇娇俏美艳的脸庞。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一颗心跳得也格外的欢快。 昨夜他已向汉景帝禀明今日要出宫的事,景帝这会子正上朝呢。他也不用去辞行了。直接吩咐寺人备马。 正准备出宫,暗夜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汉子上前行礼道:“太子殿下,臣奉陛下之命给殿下安排随行侍卫。” 暗夜身边的汉子上前一步,手一挥,暗处立刻又有八名暗卫现身,那汉子领着众人齐向刘彻跪下行礼,道:“臣夜影请主子安。从今日起,就由臣等九人在暗处保护殿下。” 刘彻逐个认识,发现他们的名字十分有意思,第一个叫影一,第二个叫影二,以此类推。看到最后一个影八,竟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他有些疑惑的看向夜影。 夜影笑道:“禀殿下,有些地方女子比男子方便。” 刘彻会意,犀利的眼神扫过众人朗声道:“从今日起,你们将与本宫如影随形。本宫把自己的安危都交给你们!有本宫在你们就在。大家可明白?”。他冷俊的脸上自带威严,上位者的气场立刻充斥全场。 众暗卫齐声道:“誓死保护太子殿下!” 刘彻抬首示意了夜影一眼,夜影立刻带着暗卫们回到暗处。 暗夜陪着刘彻来到宫门口。那里早有一队侍卫在等候。侍卫长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小伙子。看到刘彻立刻迎了上来,行礼道:“臣公孙贺参见太子殿下。” 暗夜忙回禀道:“此乃平曲侯公孙昆邪之子。圣上封太子府舍人。今后就由他陪侍在殿下您左右。” 刘彻笑道:“公孙贺,本宫早就耳闻平曲侯的公子文武双全,今日终于得见了。起来吧!与本宫一同出宫。” 公孙贺领命,预率卫队跟随。刘彻笑道:“如今太平盛世,你我二人足矣。” 公孙贺遵命,牵过太子和自己马匹,两人一同出了宫门。 公孙贺少年才俊,正好在汉景帝推荐的名单内。刘彻放下太子的架子,与他一路畅谈。 这公孙贺也是少年气盛的。估摸着太子就是比自己会投胎,出身比自己尊贵。不见得有什么真才实学。心里也铆足了劲想与太子较量一番。哪知才几个回合,立刻败下阵来。这太子无论在文学素养和武学修为上都远胜于他。更不要说远见卓识的能力了。 只此一路,公孙贺就彻底臣服了。心甘情愿为刘彻鞍前马后。 长公主府 长公主今日特别高兴。多年的夙愿就要实现。女儿即将成为当今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前段时间她还烦恼不已,陈娇这几年总是郁郁寡欢,常常埋怨长公主把她许给一个小孩。 可自从三日前回府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总是一个人偷偷的想着心事,嘴角常常含着笑,眼底眉梢都是风情。 长公主是过来人,立刻就猜到陈娇出门是遇到什么人了。看样子已经芳心暗许。忙叫了跟着陈娇的玉兰,才知是偶遇了太子。 玉兰又把太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禀告了长公主,把太子夸赞得如天神下凡一般,听得长公主心花怒放。 长公主悬了多年的心终于落地了,看样子陈娇这孩子是对太子上心了。这可真是皆大欢喜的大喜事。 她早早就等候在前院。虽说刘彻是她的亲侄子。可丈母娘相看女婿的心思还是和寻常人家一般。 陈娇今日也特意打扮过了。梳着双环灵蛇髻。缀着羊脂白玉兰花步摇。佩戴同款耳坠。身穿银黄底白色玉兰花交领长裙。婀娜多姿,美不胜收。 她一连几次打发玉兰去前厅打探。终于,玉兰入内回话道:“太子殿下已入府,长公主请主子去前厅拜见殿下。” 陈娇又羞又喜,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维持着大家闺秀的矜持和气度,不紧不慢的步入前厅。 刘彻正与长公主寒暄,只听得环佩叮当,清脆悦耳,一抬头就看到陈娇娉娉婷婷而来。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刘彻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发亮的眸子毫不掩饰他对陈娇的欣赏。 陈娇大胆的回视刘彻炽热的目光。她觉得喜欢自己的夫君没有什么不对的。 刘彻就喜欢陈娇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他笑着对长公主道:“姑母,我先和阿娇出去一趟。回来再找姑母讨杯酒喝。” 长公主看到刘彻和自己说着话。带笑的眸子却似乎黏在阿娇身上了,怎么也移不开。那心里乐开了花。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幸福的呢? 她连忙笑着答应,催促着二人早去早回。 陈娇带着玉兰坐进马车。刘彻则与公孙贺骑马随行。 很快马车就从主街驶入一条小巷。进了巷子深处。车夫停了马车。 刘彻道:“到了吗?” 车夫忙指着一个裂成两段的条桌道:“回殿下。这就是那先生的摊位,奴才昨日特意过来找先生预约了这个时辰过来的。昨儿还好好的,不知道今儿怎么就坏了。” 刘彻一看,条桌下一张矮凳翻倒在地,地上乱七八糟的扔着笔筒墨宝之类的物件。还有一张布幡子,拾起来一看。上面画着阴阳八卦图,下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测字,猜测这算命先生是出了什么意外,于是安排公孙贺去打听。 不一会,公孙贺回禀道:“殿下,那个算命的先生名叫东方朔。今日上午确实在此处摆摊。只因这位有个臭毛病。但凡有人找他算命测字都得讲究一个缘字。有缘之人即使分文不取他也追着人家测算。无缘之人就算是出万金他也闭口不言。说来也巧。凡是经他测算过的都被他言中了。来京不过数月就远近闻名。今儿是太常的公子特意找他测字的。他死活不肯,那公子一怒之下说他招摇撞骗让京兆衙门把他给拿了。” 那车夫在旁边听闻,忍不住惊叹道:“真被他说中了。” 刘彻看向车夫,车夫忙回禀道:“昨儿临走时先生曾说过一句话,说是只怕要去衙门里才能见到他了。” 刘彻这下真的来了兴趣,笑着对公孙贺道:“此人有些意思。你去京兆府把人带过来。再问问是太常的哪位公子,是不是太平日子过腻了?想找点事做做?” 公孙贺领命而去。 刘彻笑着对陈娇道:“他们过来还需要些时辰,阿娇可愿陪本宫四处逛逛?” 陈娇自然是十分愿意的。便吩咐车夫在原地等候。自己带着玉兰与刘彻出了小巷子往主街上走去。 因刘彻说下次带陈娇去骑马,陈娇想着没有合适的骑装,两人就进了一家名叫瑶池仙品的女子成衣铺子。 陈娇笑道:“这是京城最有名的成衣铺子了,从选择布料到确定衣服样式到绣样,都是根据客户要求完成。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 说话间就有一个打扮时髦的美妇人迎了上来。很亲热的行礼道:“参见郡主,郡主来得正好,贱妾店里来了一些新的布料,颜色艳丽,郡主看了肯定喜欢。” 陈娇笑道:“妍娘,本郡主今日是特意过来定制骑装的。不知道你这里有什么好的样式?” 那个叫妍娘的妇人忙点头道:“贱妾这里好的骑装式样很多。就是做工复杂,需要的时日比其他衣服要长,不知道郡主什么时候要呢?” 陈娇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妍娘微一沉吟,笑道:“贱妾这里有件现成的骑装,颜色样式与郡主十分相配,只是这套衣服本来是一将门小姐定制,交了两百两定金。原是说一个月来取的,如今已过了三个月了。郡主您要是不介意,不妨试试?” 陈娇一听,立刻动了心。笑道:“本郡主倒是不介意。可万一那客人要来取可怎么办?” 妍娘笑道:“没事没事,我们赶着再做一套样式相近的就好。那位小姐也没见过成品。您放心!保证只此一套。” 陈娇看向刘彻,刘彻笑道:“阿娇喜欢就好。” 陈娇笑了,对妍娘道:“那本郡主就试试。” 妍娘把刘彻安置在店内的专供客户休憩的地方。奉上香茶。这才安排人请陈娇入内换衣服去了。 刘彻环顾左右,休憩室布置的十分清雅,桌上还摆了各色点心。可见这老板是个极会做生意的。 等了好一会儿,换装后的陈娇才走了过来。 这是一套火红色骑装,这种颜色大部分人都驾驭不住,穿在陈娇身上却把她的优点都衬托出来。雪白的肌肤更加晶莹剔透。美丽的杏眼透着野性的光芒。头发也特意盘成了两个锥形的髻角。英姿煞爽,像一个叱咤风云的女战神! 刘彻唇角上扬,发亮的眸子盛满了惊艳和喜爱。 陈娇有些紧张的看着刘彻道:“殿下,好看吗?” 刘彻上前,拉住她的手。笑道:“很好看,阿娇是本宫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 陈娇眼中闪烁着自信和喜悦的光芒。她笑道:“那就要这套了。殿下您稍侯,我去换回衣服。” 刘彻又坐下品茶,正无聊。店里又进来五六个年轻女子,都带着丫鬟仆妇。看衣着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媳妇。 店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妍娘忙过去招呼。一看就是店内的熟客。 刘彻也没在意,又等了一会。陈娇终于换好衣服出来了。 刘彻刚要起身,就听到一个女子尖细刺耳的声音道:“哟,这不是我们未来的太子妃吗?怎么许久不见你出来玩了。” 陈娇抬头一看是魏其侯窦樱的孙女窦萱,她与刘彻陈娇同是表亲。小时候经常和她一起玩的。与窦萱同行的还有大理寺卿沈大人的小女儿沈丽珠。吏部尚书的小姐杨雪,曲周侯郦寄的两个孙女郦诗韵,郦诗雨。几人中除了郦诗雨年龄最小,尚待字闺中。其他几个都已经嫁给了京城有头有脸的权贵。 刘彻都不认识。只在一旁冷眼旁观。 陈娇勉强笑道:“原来是表妹,许久不见了。众位姐妹也多日不见。大家都好吗?” 沈丽珠笑道:“我们都好,就是忙着伺候夫君,还得照看孩子,难得有今日这样的闲工夫出来逛逛。不像阿娇姐姐,还在等太子殿下长大。比我们自在逍遥。” 陈娇又羞又恼。低着头一言不发。 郦诗韵忙笑道:“大家不要胡说了,惹恼了未来的皇后娘娘,将来可吃不了兜着走。” 窦萱掩唇笑道:“那还是要等太子长大了才行?” 众人哄堂大笑。 玉兰气极,就要上前理论。陈娇忙阻止她道:“诸位姐妹并没有说错。不管太子什么时候娶本郡主,本郡主都是未来的太子妃。现在比你们身份尊贵。将来更是凌驾于你们之上。围着夫君孩子转没什么了不起,母仪天下才是真本事!” “说得好!”刘彻站起身走到陈娇身边。冷冽犀利的眼光扫过众女。众女被他逼人的气势压倒,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窦萱一眼认出了这个身材伟岸,玉树临风的俊美男子正是太子刘彻,吓得腿一软。忙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方知是太子,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刘彻一挥手道:“免礼。”众人起身。 刘彻面若冰霜的道:“现在给太子妃娘娘行礼!” 众人面面相觑,刘彻眉毛上扬。冷冷道:“怎么?” 众人哪敢再迟疑,又齐向陈娇行礼道:“参见太子妃娘娘!” 陈娇忙道:“众姐妹快请起。”她满心感激的对刘彻甜美一笑。不再理会那些人,带着玉兰跟着刘彻走出了瑶池仙品。 第67章 运筹帷幄计无穷妙策频开传圣聪 三人回到小巷。公孙贺已经回转。他周边围着一大堆人都在窃窃私语。 断裂的条桌已经用两块大石头勉强固定好,桌后正儿八经的坐着一位道骨仙风的男子。看样子也不过而立之年。头戴书生巾,身着书生长袍,面色白净,蓄着山羊胡须。眼睛微眯,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如果不是衣裳和帽子上有些污垢。还真看不出他刚刚经历过一场牢狱之灾。 陈娇看他样子不算狼狈,可是有些滑稽。忍不住“噗呲”一笑。 那先生立刻睁开眼睛道:“既然来了,就过来测字吧!” 陈娇左顾右盼,周围看热闹的一大群,怎么单她出声,这先生就开口了?她也不言语,看这先生怎么操作。 “这位姑娘,在下已等候多时了。”这时先生眼睛直视陈娇道。 陈娇奇道:“我还没有开口,先生怎知道是我要测字?” 那先生道:“这就是有缘,在下只测有缘之人,”说完,取出一张白纸道:“姑娘随便写一个字吧!” 陈娇想也没想提笔就写了一个娇字。写完方知不该写自己的闺名。想重写,那先生却道:“只能写一次,再写就不灵了。” 陈娇只得作罢。 那先生又问:“姑娘想问什么?” 陈娇看了刘彻一眼,不知道如何作答。那先生也有意思。也不再追问。拿起字端详了片刻。说道:“在下送姑娘四个字吧!金屋藏娇。姑娘可满意?” 陈娇内心激荡,忍不住看向刘彻,刘彻正满目含情的看着她。她满心窃喜,立刻让玉兰取了白银一百两送给先生。众人见这姑娘如此阔绰,都唏嘘不已。 那先生毫不客气的收了银子。 刘彻也来了兴致,近前一步道:“先生,我也测个字吧。” 那先生看了刘彻一眼道:“好!公子也写个字吧!” 刘彻随手写了个天字。那先生拿着字也端详了一会,念道:“天选之子。”脸色一正,立刻起身朝刘彻跪下行大礼道:“草民东方朔见过太子殿下。” 刘彻哈哈大笑道:“东方朔,有点本事,起来吧!你也不用在这摆摊了,跟着本宫做个谋士如何?” 东方朔笑道:“草民千里迢迢来到京师就是希望成为太子殿下的入幕之宾。” 刘彻看向公孙贺笑道:“你安排一下。”留下公孙贺善后,把自己的马也留给了公孙贺,自己则带着陈娇坐上马车回长公主府。 众人方知是太子殿下驾临。黑鸦鸦跪倒一大片。 陈娇和刘彻上了马车,第一次与除了父兄以外的男子同坐马车。陈娇心头的小鹿扑通扑通直跳。 “金屋藏娇。”刘彻握住陈娇娇嫩的玉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轻轻的念道。 陈娇雪白的脸颊顿时羞得通红。白里透红的无比娇艳。美得让刘彻心动不已。忍不住搂住她在她脸上亲吻了一下。 陈娇“嘤咛”一声,埋入刘彻的怀里羞得头都不敢抬起来。 软玉温香在怀,刘彻第一次体验到了爱情的甜蜜。这样不参杂一丝欲念,如清晨玫瑰上的露珠一般纯净清甜的初恋,就像美酒一样香醇醉人。 刘彻不舍的放手,与陈娇十指相扣,紧紧相偎。陈娇也是情读初开,被一种柔软的,甜蜜的情意萦绕着,靠在刘彻怀里,晕晕乎乎的,浑身柔若无骨。两人都希望回程的路永远也走不完。 玉兰与车夫并排坐在驾驶座上。时不时的侧耳倾听,可是两个人在里面静悄悄的。她可不敢掀开帘子偷看。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她还是替她家主子高兴。主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就意味着自己也将平步青云。想到这她就更加兴奋了。 刘彻在公主府用完午膳,又在公主府盘桓了一个下午。 长公主的夫君堂邑侯陈午是个性格温厚的长者,与刘彻十分亲近,长公主就更不用说,对刘彻殷勤备至。 傍晚,公孙贺安置好东方朔过来接他。刘彻这才和陈娇依依不舍的分开。 两人出了公主府,刘彻问道:“把东方朔安置在何处了?” “回殿下,臣想殿下还没有大婚,东宫又没有女眷,所以把他暂时安置在东宫外院的西厢房了。” 刘彻笑道:“甚好!本宫也大了,在母后宫里也不合适,很快就要迁往东宫,这样比较方便!走,回宫。” 两人上了马,骑行到汉宫附近就看到七八辆装满了大箱子的马车浩浩荡荡往汉宫前行,每辆马车都有两三人坐在马车边缘。 刘彻他们跟着车队到了汉宫。那车队转弯朝汉宫的侧门去了。 刘彻对公孙贺道:“去打听一下。这些人都是干嘛的?” 公孙贺领命,正准备策马跟上车队,前面一辆马车突然停下来了。一个个子小小的少年跳下马车就往刘彻这边跑。跟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一手拿着棒槌,一手举着半张饼怒斥道:“小兔崽子,敢偷吃。看我不打死你!” 那小子十分灵活,围着刘彻和公孙贺的马一边躲闪一边扮着鬼脸叫道:“来呀来呀!臭老头,我就偷你饼了。你能拿我怎么办?”老头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但那小子太滑溜了,像只泥鳅。老头几次碰到他衣角都被他逃脱。 马车上的其他人都不理会,似乎已经司空见惯。 刘彻觉得有趣。决定戏弄一下这小子,瞅准这小子的行进方向,伸脚一拦。这小子反应倒快,一猫腰,从刘彻脚底下滚了过去。跳起脚就骂:“你是什么鬼?管老子闲事。” 公孙贺立马喝道:“大胆!此乃当今皇太子殿下。” 那小子懵了,怔在当场,不知道怎么办。 那老头已经跪下道:“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臭小子,还不跪下?不要命了?” 那少年这才跪下。刘彻看着那少年道:“为什么要偷吃的啊?” 那少年道:“我饿。” 刘彻又看向那老头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那老头道:“回殿下话,草民等是杂耍班。是宫里的公公招我们进宫表演的。” 刘彻指着那少年道:“他也参加表演吗?” 那老头道:“是。他也是我们班里的。” 刘彻怒道:“你们心肠这样歹毒,竟然让一个孩子饿着肚子表演?” 老头吓得浑身抖个不停,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小子一看惹祸了。忙磕头道:“不怪我师父。他老人家是为了我好!我是表演猴子的。胖了就演不了了。师父是怕我丢了饭碗。请殿下饶了我师父。” 刘彻“哦”了一声,马鞭轻轻一挥道:“你表演一个给本宫看看。” 那小子立马就扮起来,抓耳挠腮,倒立,翻跟斗,活灵活现的一只小猴子。 刘彻哈哈大笑,又道:“除了扮猴子。你还会什么?” 那少年道:“我还会学动物叫。草虫,飞禽,猛兽都会。” 说完就学起来。刘彻闭上眼睛。仿佛置身于丛林之中。 刘彻故意逗他道:“确实学得挺像的。看在你还有些真本事的份上。这样吧。你们师徒两我只饶恕一个,你自己选吧。” 那少年想都没想道:“请殿下饶了师父吧!草民愿意领罚!” 刘彻笑道:“好!是个好汉。从今日起你就净了身服侍本宫吧!” “净身?什么意思 ……”那少年疑惑道。 那老头大惊,连连磕头道:“请殿下饶恕草民的徒弟吧!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没有教导好他!殿下还是处罚老汉吧!” 那少年看那老汉的神情就知道净身不是什么好事。他惊恐万状的看着太子。 刘彻向那少年招招手示意他过来。那少年惶惶恐恐的近前。刘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吓得他屁滚尿流。伏在地上,痛哭流涕哀求道:“求殿下饶了草民,草民再也不敢冒犯您了。” 刘彻哈哈大笑:“滚吧!本宫还不稀罕呢。” 师徒俩如释重负,忙磕头千恩万谢。 那少年正要搀扶起老头,刘彻喝道:“等等!”师徒俩都浑身一僵,吓出一身冷汗。 刘彻笑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结结巴巴道:“草民 ……郭,郭舍人。” 刘彻爽朗一笑道:“郭舍人,出宫前你好好考虑一下。愿不愿意跟着本宫。” 那少年道:“我不要净身。净身的话草民死也不干!” 刘彻哈哈大笑道:“逗你玩呢,不净身。” 师徒两面面相觑。等他们回过神,太子已经带着公孙贺进宫去了。 那老头揪住那小子头发,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怒骂道:“臭小子,尽跟老子惹祸。” 郭舍人这次没有躲闪,这一脚正中屁股。痛的他哇的一叫道:“师父,原来我不是做梦。刚刚真的是太子殿下。” 那老头看着他欲言又止。半响才道:“你想留在太子殿下身边?小子。你想清楚。师父绝不耽误你的前程,不过话也要跟你说清楚,伴君如伴虎!你自己看着办吧。” 郭舍人摸着自己的屁股。看着太子远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那老头叹了口气。如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往车队走去。 刘彻这边进了宫直接往东宫东方朔的住处走去。进到西厢房。刘彻吓了一跳。 西厢房里有一间堂屋两间卧房。现在不但堂屋里摆满了书籍箱笼,一间卧房也变成了书房。堆满了书籍字画。 刘彻狐疑的看向公孙贺道:“这,这些都是东方先生的?” 公孙贺苦笑道:“是,臣也没想到有这么多。看来要换个大点的厢房给东方先生。” 话音未落,东方朔已经从里间走出来笑道:“不用不用。此处在下住着足矣。” 刘彻再看了看。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皱眉道:“先生确定?” 东方朔指着堂屋里的箱笼道:“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是在下献给殿下的,” 刘彻奇道:“献给本宫的?这都是什么?” 东方朔笑道:“这几箱竹简都是治国、外交、安边等的完整建议,殿下可着人搬回去慢慢看。” 刘彻满头黑线,硬着头皮叫来几个寺人,把这些都搬到东宫自己的书房内。等自己有时间再好好研究。 果然,把那些搬走以后,堂屋就空出来了。三人才在堂屋内坐定。 刘彻道:“先生有通天测地之能。可否测一测本宫什么时候可以驱除匈奴蛮夷?” 东方朔摇头道:“殿下稍安勿躁,在下夜观星象,帝星暗淡,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恐怕……” 刘彻心惊,这与母后所说不谋而合。 东方朔继续道:“帝星之旁边有两颗星星,一大一小,大的那颗光彩熠熠,小的那颗虽然也很明亮,却很明显被大的那颗掩盖了它的光芒。在下送殿下四个字。韬光养晦。” 刘彻道:“韬光养晦多少年?” 东方朔道:“十年!” 刘彻“噌”的站起来道:“那本宫要你这军师有何用?” 东方朔道:“在下愿意等待十年。十年之后,必定助殿下扫平匈奴!” 刘彻恼怒道:“本宫相信人定胜天。” 东方朔道:“殿下错了,您不是和天斗,是和人斗!” 刘彻道:“先生说的人是?” 东方朔道:“天机不可泄露!殿下何不先花时间参透无为而治?竹子之所以在短时间内生长到几十米高。是和它在地底十几年的努力分不开的。只有殿下根基稳固,国富民强,才能一举致胜。” 刘彻有些气馁。原本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灭。他叹道:“本宫原本想在父皇有生之年完成他的愿望。” 东方朔道:“陛下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时机。殿下切不可操之过急,让陛下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了。” 刘彻点点头道:“师父也一直这样劝本宫。可能真的是本宫急躁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本宫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先生可否推荐一个人?本宫要他前往匈奴。打探虚实。” 东方朔拿起笔,写了两个字。 刘彻探头一看,张骞。 第68章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张骞?这人本宫没有印象。先生可知此人现在何处。” 东方朔摇头道:“在下只知有此人,并不知他在何方。如今匈奴单于冒顿已经控制了大汉边境东北部、北部和西部大部分地区,建立起了统一的主政权。拥有了强大的军事器械。而且以西域作为军事上的据点和经济上的后盾,大汉要想与之正面对抗,谈何容易?西域有个大月氏,不知道殿下可知道?” 刘彻道:“略有耳闻!” 东方朔接着道:“大月氏被匈奴压制多年,是不得已西迁至西域的。乃匈奴之世仇。殿下可派人与之联络。和其夹攻匈奴,让匈奴腹背受敌,方可圆皇帝陛下心愿。” 刘彻拍案叫绝,道:“此计甚妙!” 东方朔继续道:“张骞者,张,长,长驱直入,弓,兵器也,同攻。骞,策马边塞也。殿下找到此人。当可建奇功!” 刘彻心悦诚服,向东方朔弯腰行礼道:“谢先生指点!” 东方朔回礼道:“能为殿下效力是臣的本分。” 刘彻立刻吩咐公孙贺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回去后立刻安排人去寻找这个叫张骞的人。” 东方朔道:“殿下也不要太心急。万事都讲究一个时机。时候未到,一切都是惘然。” 果然,这一找就是三年。直到刘彻登基为帝,这个张骞才出现。这是后话。 这东方朔十二岁学书,三年就学通文史。十五学击剑。十六学《诗》《书》。十九学孙吴兵法,精通文史,奇智多谋。与之交谈刘彻受益良多。隐隐有尊其为师长之意。 从东方朔住处出来,刘彻仍然心情激荡,心绪难以平复。要攻破匈奴,远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不管找不找得到张骞,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父皇这些年派遣了无数细作前往匈奴都无功而返。看来,大汉的高手想要接触到冒顿单于的核心机构比登天还难。只有从他内部出手才有希望攻破他的防线。极乐门门徒遍布天下,中间不乏有大汉之外的国人,也许师父有办法。 思虑至此。他取出一块雕刻着老鹰的玉牌递给公孙贺道:“你拿着这个玉牌去一趟天香楼,交给天香楼的老板。” 这块玉牌原是楚宁楠赠与王侄的。而后王侄转交给了刘彻。 公孙贺二话不说,接过玉佩就出宫去了。刘彻见他虽然好奇却没有询问缘由,十分满意。他需要的就是这种只做实事,不谈是非的部下。 公孙贺去了天香楼办好了刘彻交待的事情,立刻又安排人到处张贴榜文,寻找这个叫张骞的人。只可惜,人海茫茫,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边刘彻回到椒房殿见过王侄,王侄打趣他道:“这儿子大了,有了媳妇忘了娘,一出门就是一整天。” 刘彻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笑道:“怎么会?母后,今日儿臣是遇到了一位有趣的高人。此人博古通今,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通天测地之能。儿臣跟他请教学问去了。所以才回来晚了。” 王侄惊讶道:“是吗?何人能让我儿如此看重,快说给母后听听。” 当王侄听到刘彻说东方朔为陈娇测字,测出金屋藏娇四个字时,王侄也为之动容。想当年白云寺老禅师不也是能看破鬼神,预测未来?只可惜后来王侄做了皇后之后,几次上白云寺还愿,寺里人都说方丈云游仙境去了,不知归期。想不到世间还有东方朔这样的人物。 而后刘彻又说到东方朔送了他满屋子治国之道的建议时,王侄莞尔一笑道:“这人十分有趣。” 刘彻笑道:“是,此人谈吐幽默诙谐,相处起来十分愉快。”接着又说起他举荐张骞出塞的事。 王侄忍不住惊呼出声:“张骞,他举荐张骞出塞?” 刘彻奇道:“母后知道张骞?” 王侄自然知道张骞,历史上有名的丝绸之路开创者。她如何不知道?可是,她无法向刘彻解释。 她尴尬的笑了笑,勉强解释道:“母后还未入宫时邻家有个孩子名叫张骞。只是时隔多年。那孩子早不知去向了。” 刘彻信以为真道:“那儿臣要公孙贺着重去母后的家乡找找。” 王侄扶额。 最后刘彻说到东方朔观察到帝星即将陨落,不由黯然神伤,再次询问王侄道:“母后,父皇他 ……” 王侄含泪摇头。 刘彻叹道:“母亲以为帝星旁边的那颗最大最亮的星星指的是谁人?” 王侄握住刘彻的手道:“孩子,你还不够成熟。还没有承担起整个江山的力量。你要相信你的祖母。她只会帮助你,让大汉更加繁荣昌盛!” 刘彻看着王侄,母亲的通透,祖母的强悍,都让他感觉到后宫女人的厉害。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还是年轻了。确实需要历练。 于是,他很认真的对王侄道:“母后,您放心!儿臣知道怎么做!儿臣不急。儿臣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王侄又是欣慰又是心疼。这还是个孩子,在她那个年代还是个刚上初中的学生。可如今,她的十三岁的儿子就已经在准备承担整个天下的责任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把儿子拉入怀里。以后,拥抱他的机会会越来越少。他的儿子,成人了! 刘彻被王侄抱得怪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母后,儿臣已经是男子汉了。” 王侄揪了揪他的耳朵,笑道:“你就算八十岁也是本宫的儿子。” 刘彻只得老老实实的道:“母后所言极是!” 椒房殿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此时蔷薇进来禀报说王儿姁携子求见。 刘彻大喜,他与王儿姁的几个孩子关系最好,尤其是刘寄,小时候特别亲厚。 王侄笑道:“快快请他们进来。”又笑着对刘彻道:“下个月皇太后生辰。皇上仁孝。特意将他们都召回宫,一起为你皇祖母暖寿!这些兄弟你也多年不见了。正好一起聚聚!” 说话间,王儿姁已经进了椒房殿。看到王侄忙跪下行礼道:“臣妾王儿姁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王侄一把拉起她道:“自家姐妹,何必拘礼?快快请起!” 王儿姁又给刘彻施了一礼道:“太子殿下。” 刘彻方才回礼道:“见过姨母!” 那边几个小的跟王侄见礼后,都围了过来。 刘彻笑道:“姨母与母亲叙话,侄儿带众位兄弟宫里逛去!” 看着他们兄弟和睦,王儿姁十分欢喜,笑道:“去吧,”又对王侄笑道“彻儿长大了了。很有皇太子的风范。” 王侄也笑道:“这孩子在外面历练多年,确实懂事多了!” 又拉住妹妹仔细打量道:“我们姐妹也有半年不见了。妹妹可还安好?” 王儿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忙道:“妹妹什么都好。就是担心皇上。皇上他?” 王侄道:“皇上很好,你不用担心。孩子们封了诸侯王就必须去封地。祖制如此,本宫也没有法子。皇上原打算留你在宫里,但孩子幼小,离不开母亲。离别也是没法子的事。再说其他的封王的后妃都随儿子去了封地。皇上也不能厚此薄彼。只是委屈了妹妹。” 原来汉景帝因为身体原因,想着自己儿子众多,都留在身边担心他们难免有非分之想!他不想刘彻的储君之位有任何威胁。就在几个月前给所有的儿子封了诸侯王。他也害怕子少母壮。后妃怂恿儿子夺嫡。索性让她们都跟着去了封地。 景帝的苦心王侄十分明白,她知道汉景帝时日无多,早日免除后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王儿姁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她摇头道:“姐姐,妹妹不委屈,这是迟早的事。妹妹就是舍不得姐姐,舍不得皇上!” 王侄拉住王儿姁的手,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姐姐知道,只要有机会,姐姐就会让皇上接你们进京!你看,每个节日都回来住个一两个月,皇上生辰也回来住一两个月,皇太后生辰再回来住一两个月,姐姐也要过生辰呢,这么一算下来。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京里了。” 王儿姁破涕而笑,明知王侄在说笑。心里也舒坦了很多。 这里两姐妹互诉衷肠,那边兄弟几个也相处融洽。几兄弟天黑了才散。 分别时刘彻笑道:“今日你们先安置,等明日我带你们去见一个好玩的人。” 众兄弟十分好奇,追问是什么人。刘彻神秘的笑道:“明日自见分晓。” 送走了众兄弟,刘彻叫了一个寺人过来,安排他明日一早把郭舍人带过来。 第二天大早,郭舍人就在椒房殿外等候。 刘彻看到他就问道:“怎么样?考虑清楚没有?” 郭舍人跪下道:“奴才愿意终身服侍太子殿下。不过 ……” 刘彻道:“哦?你还敢提条件?说出来本宫听听。” 郭舍人吓得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但仍然把心一横道:“奴才的师父把奴才抚养成人,没有奴才就没有了依靠。奴才希望殿下能帮奴才在京城置一个小小的宅子。让奴才侍奉他终老。” 刘彻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郭舍人知道是非分之想,反正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了。最多还是回去扮猴子给有钱人取乐罢了。 他有些失落的爬起来道:“殿下,是奴才太贪心,奴才还是回去扮猴子去。” 刘彻笑骂道:“滚回来!本宫让你走了吗?” 郭舍人又乖乖的跪下。 刘彻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懂得知恩图报。你的要求本宫答应了!” 刘彻当场就叫寺人把公孙贺叫过来,让他安排人购买宅院。 郭舍人受宠若惊,一下子还接受不了。望着刘彻目瞪口呆。要知道京城的房价寸土寸金。想不到太子一句话他就在京城安家落户了。 刘彻看他傻楞楞的样子,踢了他一脚道:“怎么?高兴的傻了?不知道谢恩?” 郭舍人如梦初醒,趴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痛哭流涕道:“奴才谢主子恩典,奴才愿意终身为主子做牛做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刘彻笑道:“起来吧!”又在他耳边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郭舍人会意,笑嘻嘻的答应了。 不一会。刘彻就与众兄弟在御花园空地上会面了。 刘彻笑道:“咱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大家都把眼睛蒙上。我带大家去个地方。谁要是第一个把眼罩拿下来,谁就算输,输的那个罚他给大伙做一天奴才。大家觉得如何?” 兄弟们觉得有趣。都嬉笑着把眼睛蒙上。刘彻让寺人们带着他们在宫里四处转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 大家刚站定,就仿佛置身于原始深林里了。开始只听到鸟叫,各种鸟都有,鹦鹉,画眉,还有布谷鸟,后面居然还有猫头鹰。最小的刘舜笑道:太子哥哥这是带我们到了哪里?这么多鸟。” 话音刚落,又有几声狼嚎响起,似乎就在身边。刘乘胆子最小,一把抓紧身边的刘越道:“哥哥,太子哥哥不会要把我们喂狼吧?” 刘越板着脸一言不发。他是真担心。难道太子怕他们兄弟几个与他争夺帝位,要趁此灭了他们? 刘寄笑骂道:“胡说!”说着话老虎的吼声就到了身后。 “妈呀!”刘乘大叫一声,跳起来挂在了刘越的脖子上。 刘越脸色难看至极,一把扯下眼罩。才发现他们还在原地,四周除了刘彻主仆和他们兄弟几个,别说是猛兽。鸟都不见一只。 只听寺人道:“惠王输了!” 刘彻扯下眼罩望到刘越的脸色由青转白。 刘越恼羞成怒道:“太子殿下,这不公平。您一定事先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刘彻看着刘越,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他哈哈笑道:“只是和兄弟们玩玩,不必当真。我不是说要让你们见一个有趣的人吗?郭舍人,过来,” 郭舍人上前。刘彻朝他点点头,大家的耳边又热闹起来,大伙这才恍然大悟。 刘越尴尬至极,脸上像开了染房,又变得通红了。 第69章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刘寄笑道:“太子哥哥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捉弄我们。” 刘乘点头道:“是的。我去找姨母告状去。太子哥哥又欺负我们。” 刘舜立刻附和。 刘彻团团作揖道:“是本宫错了,兄弟们饶了我吧!” 他们几个也不是认真的。这都是小时候玩惯的戏码。那个时候他们经常被刘彻欺负,每次吃了亏都去找王侄告状。如今大了,反而觉得挺有意思。 兄弟几个正嘻嘻哈哈说着小时候的糗事。有寺人近前禀告道:“太子殿下,皇上请您和各位王爷前往长信殿。” 刘彻笑道:“父皇下朝了,咱们去给父皇请安!”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进了长信殿,哪知里面更热闹。河间献王刘德,鲁恭王刘余,江都易王刘非,长沙定王刘发,赵王刘彭祖,胶西王刘端,中山靖王刘胜,都已经在御书房外等候。大家看到刘彻几个都围了过来。兄弟们都许久不见,十分亲热。 不一会,御书房有寺人出来召唤道:“太子殿下,众位王爷。皇上召各位御书房觐见。”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刘彻领头,然后按照年龄大小,一个一个进去御书房。在汉景帝面前整整齐齐的排了三排。齐声道:“儿臣请父皇安,父皇万岁万万岁!” 汉景帝看着儿子们,大点的玉树临风,朝气蓬勃。小点的乖巧懂事,龙心大悦。笑道:“都起来吧!” 又对刘彻笑道:“彻儿,你与兄弟们多年不见。这几日就不用到朕的身边学习政务了。多和兄弟们聚聚!朕把他们都交给你。由你尽地主之谊,负责接待事宜。如何?” 刘彻笑道:“儿臣遵命!” 从御书房出来,刘彻立刻唤寺人请丞相申屠嘉入宫商讨诸侯王接待一事。按照先例安排其衣食住行。 等万事妥帖。刘彻谢过丞相,又命寺人送申屠嘉出了宫,这才向公孙贺问道:“你可知皇长兄刘荣为什么没有进京? 公孙贺压低声音道:“殿下您还不知道吗?临江王三年前因侵占宗庙土地修建宫室的事情,被传到中尉府受审,不久后就自尽身亡了。” 刘彻大惊,眼眶立刻红了。刘荣的母妃栗夫人虽然不好相与。但是皇长兄却是个性情极温厚的人。对他们这些弟妹都很照顾。 只是,逝人已去,再难过也无济于事。刘彻叹道:“这个以后再说,如今咱们还有许多要紧的事要办。皇祖母生辰还有几天,本宫想给兄弟们安排些节目,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公孙贺想了想道:“殿下,城外西郊刚开设了一个大型的跑马场。不但提供马匹供客人骑行。还提供膳食住宿。最有意思的是里面还设置了演武场,每日都有很多节目。比如射箭比赛,投壶比赛,赛马等等。老板姓谢,是京城有名的商贾,马场规格极高,非权贵不可入。臣前段时间和李陵,灌夫他们几个去玩过。玩的那叫一个痛快!” 刘彻笑道:“这主意不错。你一会就去安排。跟老板说本宫要包场三日。闲杂人等都不许入内。等你和老板定下来后,本宫再给你一些请柬,本宫想邀请一些人过来陪伴众位王爷一起游乐。” 公孙贺道:“诺。”接着又巴巴的问道:“殿下,请问可以带家属吗?” 刘彻道:“自然可以。”随后调侃道:“心上人也可以。” 公孙贺笑道:“不是心上人,臣的小妹一直想去马场那边玩,上次我们几个男子同去的,不方便带她,还恼了臣几日呢。” 刘彻也想起答应了陈娇,带她骑马的事,便道:“这样,你让老板安排一些专供女孩子休息的房间。本宫也想请母后和阳信几个姐妹一起出宫玩玩。再有,你亲自去一趟长公主府,请姑母和郡主也一起过去玩!” 公孙贺道:“诺!”匆匆忙忙的出宫去了。 午膳过后,公孙贺回到宫里禀告刘彻道:“禀太子殿下,都已经安排好了,明日就可以过去游玩。” 刘彻立刻把已经写好的请柬交给宫孙贺。他这些名单里都是汉景帝之前要他结交的世家侯门子弟以及一些有能力的青年才俊。 公孙贺马上安排人把请柬送出去。自己则按刘彻的吩咐去了一趟长公主府。 陈娇接到请柬兴奋得不得了,把骑装拿出来试了又试。闹腾到半夜才安寝。第二日一大早就催促长公主起身往城西而去。 远远就看到粗木架起的高高的门楼,门楼上一块烫金的长扁,写着谢氏马场几个大字。 到了马场才知道来早了。太子和诸位王爷还在路上。 马场专门安排了几个姑娘媳妇负责招待女客。得知长公主驾临。老板娘亲自出来接待。并把她们安置在早就准备好的雅间。 陈娇和长公主进了房间,房间虽然不大。但是布置的干净整洁。而且非常雅致。母女俩还算满意。 两人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外面才开始热闹起来。 陈娇忙打发玉兰出去打听,来得都是些世家子弟。中间虽也有女眷。但陈娇低调惯了,懒得出去应酬。 到了巳时,太子与诸位王爷才浩浩荡荡的驾临马场。大伙都跑到马场入口夹队欢迎。 长公主和陈娇也出来欢迎。她们站在人群后面,远远看着十三岁的刘彻骑在队伍最前方。气质高贵,器宇轩昂。众位王爷虽说也都是人中之龙。但在刘彻的光芒下都黯然失色。 “那就是皇太子吗?长的太好看了。”一个世家千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刘彻。 “不是说皇太子还是个孩子吗?这么高大威猛?”另一个女子道。 “你们不知道吧,未来的太子妃是个老女人,比太子大了八岁。真是太委屈我们太子殿下了!”说话的人正是杨侍郎的女儿杨雪。那日被刘彻逼着给陈娇行礼,一直憋着气没地方发泄,有机会就口没遮拦了。 陈娇原本听到她们赞美自己的夫君还很开心的。可听到杨雪说她是老女人,委屈了太子,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长公主冷冷道:“你是哪家的千金?怎么就知道我娇儿会委屈了太子呢?” 那女子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其他几个女孩子也吓坏了。齐刷刷的跪下道:“参见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没有理会其他人,只是盯着那女子。 那女子瑟瑟发抖,支支吾吾道:“臣女是吏部尚书杨天章的女儿杨雪。” 长公主面若冰霜,冷笑道:“原来是杨尚书的女儿?谁给你的胆子,敢非议未来的太子妃?既然杨天章不会教女儿,那本宫就代他教教你怎么做人。来呀!把她关起来,过段时间再让杨天章亲自来领回去!” 立刻就有几个侍卫捂住杨雪的嘴把她拖了下去。 其他几个女子看到长公主的雷霆手段都吓得头都不敢抬起来。 长公主扫了她们一眼,淡淡的道:“都起来吧!” 众女这才敢起来,个个三缄其口,不敢再妄议是非。 刘彻进了马场,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的长公主和陈娇。他立刻下了马,带着兄弟十几人向长公主问好。 长公主笑着对刘彻道:“彻儿这差事办的好!这里环境不错。很适合如此隆重的聚会。” 刘彻笑道:“姑母喜欢就好!”刘彻又看向陈娇,笑道:“阿娇喜欢吗?” 陈娇还没从低落的情绪里摆脱出来,勉强笑道:“我很喜欢。” 刘彻立刻察觉了,他不动声色的吩咐公孙贺安排好各位诸侯王的住处。这才叫来夜影道:“去查查,本宫来之前太子妃发生了什么事?” 夜影领命,不一会就回来道:“长公主今日惩戒了杨侍郎的女儿杨雪,因为她言语中对太子妃不敬!” 刘彻闻言怒道:“又是杨侍郎的女儿,去,把石庆叫过来!” 石庆惶惶恐恐的过来,见了刘彻就跪下道:“殿下恕罪!内人无德,冒犯了太子妃娘娘,请殿下责罚!” 刘彻淡淡的道:“你倒是个明白人。” 石庆冷汗淋漓。他这个妻子是杨侍郎最宠爱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性格骄横跋扈。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石庆很是头疼。但一来杨侍郎是他的恩师,二来,他与杨雪青梅竹马确实感情深厚,不得已只能步步退让。久而久之,石庆惧内的名声就传的整个朝野都知道了。 刘彻冷眼打量他,父皇说石庆是个人才,为人也精明能干。如果说有什么不足之处,那就是惧内了。一个大男人被妻子压得抬不起头。站在朝堂之上也难以服众。今天,本宫倒要治治他这毛病。 思虑至此,刘彻叫来公孙贺,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公孙贺笑着去了。 刘彻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公孙贺回来对刘彻点了点头。 刘彻这才对石庆冷冷道:“石庆,本宫给你两种选择,第一,休了那个长舌妇。第二,带着她一起滚出马场,从此不在本宫面前出现!” 石庆本无所适从的伏在地上,闻言大惊失色,伏地恳求道:“殿下,臣的妻子虽然不贤。但也是为臣生儿育女的人。臣无论如何都不能休弃她。” 刘彻冷笑道:“即使毁了你的前程你也不愿休妻?” 石庆磕头道:“殿下,臣如果连自己的妻子也保护不了,又如何在这世上立足?” 刘彻暗暗点头,看来这石庆并不是真的脓包。还是有点骨气。他冷笑道:“你这位夫人愚昧无知,只会给你惹是生非。这样吧!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这里有一包哑药,你给她吃了。就当给她个教训。连这点都做不到。你就带着她滚出京城吧!不要再让本宫见到你们!” 刘彻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小包药粉扔给石庆。然后对公孙贺道:“把人带进来!” 杨雪被带了进来,她惶恐不安的看着石庆。 石庆颤抖着手拿起药包,看了妻子良久,最后还是伏地恳求道:“请殿下恕罪臣的内人吧!” 刘彻怒道:“你夫人两次羞辱未来的太子妃,你觉得这个惩罚还不够轻?做不到就带着她滚出去!” 杨雪泪如泉涌,她在外面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如果不吃这哑药,夫君的仕途就要毁在她手里。 她一把夺过药粉,一股脑倒入口中。药粉入口,整个喉咙立刻灼热起来,她张了张嘴,真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绝望的泪水哗啦啦流了下来! 刘彻出乎意外的看着杨雪,想不到这杨雪倒是个有气性的。再看石庆那痛彻心扉的神情。看来二人是真的情深爱重。 刘彻淡淡的道:“本宫说话算话。既然哑药已吃。石庆就留下吧!不过杨雪,妻贤夫祸少,你要谨记!一个惧内的男人如何能在朝堂之上服众?你既然肯为了你夫君的前途走出这一步。应该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吧?” 杨雪羞愧难当,伏在地上连连磕头。 刘彻又对石庆道:“宠妻子也不是你这样的,宠得她无法无天!今日这教训你也要牢记!哪日你重整夫纲了就过来找本宫吧!” 石庆是个聪明人,看来这是因祸得福了。他满腹经纶,胸怀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却一直没有进级的机会。太子殿下这是给他送梯子了。 他立刻慷慨激昂的道:“臣谢殿下赏识,必当鞠躬精粹,死而后已!” 刘彻微微一笑道:“都起来吧!那个哑药一个月后自解。如有再犯就准备做一辈子哑巴吧!” 夫妻俩又是羞愧又是欣喜。石庆拉着杨雪一起拜谢了太子殿下就送她离开了马场。 刘彻待石庆去了,与公孙贺双目对视。两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这臭小子!小小年纪居然好意思教别人怎么做夫妻?”窗外突然有人笑道。 刘彻开心的推开窗户道:“师父,您来了?快请进!”又吩咐公孙贺道:“去给我师父准备一间上房。” 公孙贺自去,刘彻亲热的拉着楚宁楠道:“师父,您来得正好!母后午后也会过来。徒儿安排你们见一面可好?” 楚宁楠俊逸的脸上闪过一丝狂喜。很快他就故作淡定的道:“多年不见,你母亲安好?” 刘彻笑道:“师父见了就知道了!” 楚宁楠尴尬的笑了笑。这臭小子好像猜到了什么。他对王侄 ……他悠悠的叹了口气。 刘彻会心一笑道:“师父,徒儿先带您参观一下马场如何?” 楚宁楠笑着道:“好!” 第70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师徒俩并骑进了跑马场。放眼望去,都是郁郁葱葱的草场。远处山丘环绕。形成天然的屏障。蓝天白云,青山绿水,景色宜人。 刘彻指着远处用栅栏围住的一大片草坪道:“师父,那边有人在赛马。我们过去看看。” 楚宁楠笑道:“好!”两人策马奔向了赛马场。很远就听到欢呼喝彩声不断。 刘彻与楚宁楠进入赛马场,就看到里面规模宏大的环形赛道。赛道内不但设置了多处障碍,赛道中央还围立着一圈箭靶。场内有几个少年正在进行激烈的比试。 刘彻叫来一个伙计,问道:“这个比赛是什么规则?” 那伙计认得刘彻,忙行礼道:“回殿下,参赛者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从起点跑到终点。没有跑到终点的就会被淘汰出局。您看到赛场中央那炷香没?参赛者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不过比赛的最终结果是以箭靶上的箭的数量决定。您看那箭靶上的红心,射中红心才算一分。每条赛道的赛手配备的是与赛道同号的箭头。箭尾羽毛的颜色也区分开了。” 刘彻闻言看那箭靶,上面的箭尾果然是五颜六色。他注意到正中红心的箭尾以绿色居多。便问道:“绿色是哪个赛道?” 那伙计道:“第三赛道,他是飞将军李广的孙少爷李陵。” 刘彻抬头看向第三赛道,只见一个银袍小将正毫不迟疑的策马跨过一道障碍,接着马不停蹄的抽出一只绿尾箭,拉满手中的长弓,这一箭正中红心,行动迅速,一气呵成。四周欢呼喝彩声此起彼伏。李陵白净俊秀的小脸上洋溢着骄傲自信的笑容。 刘彻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将来必是一员虎将。” 楚宁楠哈哈大笑道:“他比你还大两岁呢。要把他收入你的麾下恐怕得下点功夫!” 两人正说笑,又是一片喝彩声,一个黑脸的壮汉也越过了障碍,二话不说一箭射出,正中李陵的绿色箭尾。力道疾劲,竟然把李陵的箭给射落箭靶,他的红色羽箭“啪”的正中红心。 李陵气极,调转马头,大叫道:“灌夫,你这个小人!”也一箭把一只红色羽箭射落。 黑脸大汉哈哈大笑,策马疾驰越过李陵道:“小李陵,这叫兵不厌诈。时间不够了。赶不到终点你就认输吧!” 李陵方才醒悟,看那香只剩下底部一小截了。他立刻一拉缰绳,挥起马鞭朝终点跑去。好一匹宝马。如风驰电掣一般。尾巴都甩起来和身体成了一条直线。 观众席一下子鸦雀无声,大家都紧张的看着李陵和灌夫的最后冲刺。 终于,李陵在最后一刻越过灌夫到达终点。 尖叫声,欢呼声,突然暴起,这些人都在外围下了赌注。真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一会,就有伙计统计出结果,在规定时间内到达终点且命中红心的绿尾箭十支,红色九支。黄色五支,其他都是一两支不等。 灌夫从马上一跃而下,笑道:“我认输了,小李陵。金牌是你的啦。” 李陵傲娇的笑道:“自然是我的!不服下次再比过!” 灌夫笑道:“好!明日再比试!” 刘彻笑着对楚宁楠道:“这小子也有点意思!” 楚宁楠笑着点头。 刘彻又问持黄色羽箭的是何人。伙计笑道:“回殿下,那公子名叫苏建。骑术是数一数二的。就是射箭的准心没有那两位小将军好!” 刘彻沉吟不语,这苏建不在父皇推荐的名单里。许是随哪个世家子弟而来的。 楚宁楠笑道:“这些人将来都可做你左膀右臂。你打算如何收服他们?” 刘彻高深莫测的笑道:“明日自见分晓。” 不一会就举行了颁奖典礼。楚宁楠看着那品子型三个梯次的奖台。又看着一二三名胸口分别挂着的金银铜三种级别的奖牌。一种久违的感觉涌入胸怀。这个谢氏老板似乎是故人。有机会可一定要见上一见。 看完赛马,刘彻又陪楚宁楠四处逛了逛,到了午膳时间才回到了住所。 公孙贺已经在宴厅门口等候。刘彻协同楚宁楠入内。发现宴厅被分隔成两处,中间用屏风隔开,女眷都在屏风内。更有趣的是摆的居然是大圆桌。大家都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刘彻笑着对一旁的楚宁楠笑道:“师父,这个老板挺有意思。可惜母后要午后才过来。不然她一定喜欢。” 楚宁楠愣在当场,好一会才如梦初醒,笑道:“确实有些意思。” :“太子殿下驾到!”门口的寺人看到刘彻立刻通报道。 热闹非常的宴会厅顿时安静下来。诸位王爷和宾客们都起身欢迎皇太子入席。 刘彻微微一笑,昂首挺胸,带着天生贵胄的高贵气场步入主位,笑道:“大家不必拘礼!开怀为上!”又端起酒杯道:“今日的盛宴是为诸位王爷所设,让我们先敬诸位王爷一杯!祝各位王爷一切尽意,百事从欢。本宫先干为敬!”说完一口饮完杯中酒! 众人也都举起酒杯道“祝太子殿下和诸位王爷一切尽意,百事从欢!”都饮了一杯方才安坐。 紧接着就有七八个姿容秀丽,身着相同颜色样式的紧身衣裙的女子步入宴会厅,开始陆续上菜。每上一道菜就报上菜名。声音甜美,笑容甜蜜。 如此赏心悦目的待客方式很多人都是第一次领略。大家觉得又新鲜又有趣。这里大部分都是青年才俊,标新立异的事情都容易接受。不像那些老学究,只注重繁文缛节。 杯觥交错,人声鼎沸。宴会进行得正热闹。忽然丝竹管弦响起。宴会厅正中央上空花瓣飞舞。大家齐向上方望去,一座用鲜花装饰的秋千从天而降。在半空中飘荡,秋千架上坐着一个衣袂飘飘的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那女子头发随意绾起,用一只青白玉簪固定,体态妖娆,不见容貌就已经给人一种美若天仙的感觉。只听她随着音乐唱起一首悠扬悦耳的歌曲,那声音恍若天籁,让人醺醺欲醉! 众人都痴痴的看着那女子表演。一曲终了,大家才如梦初醒。空中花瓣雨再次落下,又有几个女子从天而降。落在宴会厅中央的空地上开始翩翩起舞。一个个身段苗条,舞姿曼妙。即便如此,众人还是忍不住抬头寻那唱歌的女子,却已不见了踪影,一时间惊叹声,唏嘘声不断,大家都感觉意犹未尽,只盼那女子再次出现。 刘彻这才释然。原来这宴会厅建的这么高,中间空着这么大一块地方是用来做表演的。他笑着对公孙贺道:“这差事办的漂亮。晚点本宫得空,你让老板过来,本宫要见一见他!” 公孙贺笑道:“诺。” 宴会结束,诸侯王都迫不及待的各自去游乐了。实在是这马场可玩的玩意又多又新奇。 刘彻得了空立刻去了陈娇处。 玉兰是个鬼机灵,立刻带着侍女们悄悄退出了房间。 刘彻笑着对陈娇道:“本宫已经惩治了杨雪,你放心!再也不会有人敢乱嚼舌根了。阿娇也不用理会别人,只要知道本宫心悦你就好!” 陈娇心就像泡在蜜罐里,又甜又腻。刘彻如此温柔多情。把她内心的最后一丝顾忌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满心欢喜的笑道:“只要能和殿下在一起,别人怎么说,我都不在乎。” 刘彻带笑的眸子落在她绝艳的脸上。那双盈盈杏眼里正闪烁着浓浓的爱意回视着他。他怦然心动。拉她入怀,在她耳边轻轻的道:“阿娇,本宫绝不负你!” 阿娇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围绕着她,她第一次主动的回抱了刘彻。 两人依偎良久,刘彻才笑道:“阿娇不是想学骑马吗。换上骑装,本宫教你。” 阿娇兴奋的抬起头笑道:“好!” 刘彻又在她脸蛋上亲吻了一下,这才放开她,去房间外唤了侍女,进去帮陈娇换衣服。 刘彻又叫来侍卫,让他去选一匹温顺的马过来。马选好了,是一匹比较娇小的白色母马。 刘彻摸了摸马的头部,那匹马就很温顺的往他手心里挨了挨。刘彻十分满意。他这边安排好,陈娇也换好衣服过来了。 刘彻先教了她一些骑马的基本要领。然后把她抱上了马背。亲自牵着马带着她走了一圈。这才让她一个人慢慢的骑行。 陈娇开始有些害怕,自己骑了一圈之后,感觉也就那么回事。就开始让马小跑起来。 刘彻看陈娇已经掌握了一些骑马的技巧。也叫人去把自己的马牵过来,准备与她并骑。 突然,有三声细小的马笛声响起。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刘彻内力深厚。他警觉的四处搜寻。没有看到周围有任何异动。正疑惑间,陈娇的马突然狂燥起来,开始一路狂奔。陈娇吓得在马上尖叫起来。 刘彻这一惊非同小可,看到不远处侍卫已经把自己的马牵了过来,他一声长啸。他的马立刻挣脱侍卫朝刘彻奔去。 刘彻飞身上马,抬头看陈娇,已经只看到一点红色的身影。 刘彻心急如焚,扬起马鞭,那马立刻风驰电掣狂奔着朝陈娇追去。他的坐骑是一匹千里马。非寻常的马匹可比。很快,陈娇的身影就越来越近。 刘彻叫道:“阿娇,别怕!我来了,你抱紧马鞍。千万不要撒手。” 陈娇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她紧闭着眼睛,只听到耳边风声呼啸。哪里听得到刘彻的话。 刘彻眼看离陈娇只有一两百米的距离,耳边又听到马笛声响,刘彻暗叫不好!一夹马腹。马奔得更快了。 陈娇的马这个时候突然嘶叫着人立起来,把陈娇甩了出去。 刘彻离陈娇还有十几米远,千钧一发之际。刘彻抽出腰间缠绕的长鞭,挥出去缠住陈娇腰身,把她拉上自己马背,紧紧抱住。 陈娇死里逃生,惊魂未定,伏在刘彻怀里瑟瑟发抖。刘彻托起她的脸庞,柔声唤道:“阿娇,阿娇,别怕,本宫在这。” 阿娇方才回神,“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刘彻不停地抚摸她的后背,低声细语的安慰她。 陈娇这一哭就不可收拾,刘彻第一次面对女孩子的娇弱,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应对。 他看着陈娇带雨梨花般的面容,脸蛋雪白雪白的,眼睛水汪汪的,小嘴红嘟嘟的。第一次觉得女孩子哭起来也很美,他忍不住在她红唇上轻轻一吻。 陈娇娇吟一声,脸瞬间红了,一时间忘记了害怕。刘彻见她亲一下就不哭了。感觉这法子不错。舔了舔嘴唇又亲了上去。 陈娇看着他英俊的脸靠近自己,内心燥热,脑中浑浑噩噩,她顺从的闭上眼睛。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刘彻的唇贴在陈娇那柔软香甜的唇瓣上,头脑立刻一片空白。浑身酥酥麻麻的,只想要更紧的抱住她。当陈娇的双臂不由自主的缠上他的脖子时。他的心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 初吻是美好的,但也是青涩的。直到两人的牙齿碰痛了,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刘彻灿若星辰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娇道:“不哭了?” 陈娇羞涩的垂下眼帘。躲进刘彻怀里。 刘彻满足的长嘘了口气,原来爱是这样的甜蜜美好。 两个人缠绵良久,等陈娇心态彻底平复,刘彻才把陈娇送回房间叫侍女给她沐浴更衣。 安置好陈娇,他立刻把夜影唤出来道:“查一下郡主今天骑的这匹马的来厉。这里的马都是由何人饲养!再仔细查查这个马场的底细。另外,安排两个暗卫贴身保护郡主!” 夜影领命自去。 刘彻又叫来公孙贺,把今日郡主遇险的事告诉他,着他安排高手贴身保护各位王爷的安全。万不可再出任何纰漏。 公孙贺知道责任重大。不敢迟疑,立刻调配人手在马场周围警戒起来。他是个聪明人,一切都在暗中进行。悄无声息的把整个马场防控的如铁桶一般。 刘彻这才放心!找来楚宁楠商讨可能会发生的变故。 两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王爷们安然无恙。看来,对手针对的似乎只有陈娇一人。 两人正推算着多种可能性。公孙贺近前来报,皇后娘娘带着王儿姁和三位公主已到达马场。 楚宁楠闻言面容一滞。 刘彻看着楚宁楠哈哈一笑道:“师父您稍坐,我去迎接母后。” 第71章 世途开步即危机鱼解深潜鸟解飞 刘彻说着就与公孙贺匆匆离去。楚宁楠不由自主的跟出两步,又硬生生的抑制住。 公孙贺边走边道:“回殿下,娘娘说她只能在此处盘桓半日,不必惊动诸位王爷。” 刘彻点头道:“本宫知道了。” 楚宁楠推开雕花木窗。远远看到有几辆豪华马车进入跑马场。想起与王侄相识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那个美丽善良的女孩子端着她亲手做的月饼,满怀期待的看着他。楚宁楠回味着那香甜的味道。中秋将至,不知是否还有幸能吃到她亲手做的月饼?, 他正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刘彻已经带着王侄和雪樱进入房间。 刘彻笑道:“师父,您和母后先聊着,彻儿去去就来。”说着立刻转身出了房间。 楚宁楠看着眼前戴着帷帽的女子。多年不见,她的身段依然苗条柔美。 楚宁楠克制住内心的激荡,忙施礼道:“臣楚宁楠参见皇后娘娘!” 王侄取下帷帽,嫣然一笑道:“宁楠无需多礼。你我情同兄妹。如此拘礼反倒生分了呢。” 楚宁楠看到王侄依然姿容绝艳。风姿绰约。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脚步不受控制的向她靠近。 雪樱见状“噗呲”一笑,上前一步,挡住了楚宁楠,行礼道:“参见门主,” 楚宁楠方才如梦初醒,他懊恼不已的退后两步道:“不必多礼。” 王侄又好笑又好气的瞪了雪樱一眼。笑道:“宁楠,我一直想要当面谢谢你呢。你把彻儿教得这么好!辛苦啦!” 提到刘彻,楚宁楠才从尴尬中挣脱出来,笑着道:“彻儿是个好孩子。聪明好学。也能吃苦!更何况臣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也不觉得辛苦!臣反而要感谢娘娘这么多年对臣的信任!” 王侄摇了摇头,满怀诚挚的看着楚宁楠道:“宁楠,在我心里,一直当你是我最亲的人。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即使是皇帝陛下。我也无法做到如此坦诚相待!我们之间没有君臣,只有生死与共的情义!我很珍惜我们之间这份感情,你明白吗?” 楚宁楠突然就释怀了。虽然他对王侄的感情是单方面的爱慕,但是他们之间却有着彼此无条件的绝对的信赖!超越了世上任何一种情感!他点点头道:“侄儿,我明白了!我将终我一生,保护你,保护彻儿!因为你们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王侄泪盈于睫。她上前一步握住楚宁楠的手道:“宁楠,我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楚宁楠笑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辈子能够守护你们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王侄内心一痛,这永远是她心里最难解开的结!或许,她曾经自私的希望,希望楚宁楠这样做!可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他有权利拥有自己的幸福!不用一辈子追逐不属于他的爱情!可是,这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改变的。这么多年,他依然如此执着! 看到王侄欲言又止的样子,楚宁楠岔开了这个敏感的话题,笑道:“侄儿已经许久没有离开皇宫了吧?这里的草场很大,景色也很美。你难得有这样放飞自我的机会,我们何不到那辽阔的草原上策马奔腾?” 王侄立刻心动了。笑道:“我和雪樱去换衣服。你叫上彻儿。我们一会草场见。” 不一会,王侄换了一套蓝色骑装,式样简单。却把她曼妙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来。虽然她依然带着帷帽,楚宁楠还是晃了晃神。 刘彻已经牵过两匹马来,他笑道:“雪樱姑姑一定马技了得。就是没有见过母后骑马。” 王侄笑道:“母后骑得可好呢。不信我们比试比试?” 楚宁楠笑道:“皇后娘娘可不要说大话。摔下马可不许哭。” 王侄傲娇的一扬头,二话不说,走到一匹马侧,一手拉住缰绳,左脚一蹬,跨上了马背。扬起马鞭。那马立刻飞奔起来。l 雪樱忙上马紧跟其后。 楚宁楠和刘彻相视而笑。两人也越上马背。一左一右护在王侄身边。 四人说说笑笑骑到草场深处的山丘下才停下来休息。 王侄满足的躺在草坪上,睁开眼就是蓝天白云,身下是柔软的青草。鼻尖闻到是绿草的清香。她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 可惜,皇帝陛下太忙了。不然,到这样的地方放松放松,对他的身体会有好处的。她想到汉景帝拖着病体还要不辞辛劳的处理政务。她的心就隐隐作痛。 她一骨碌坐起来对着楚宁楠道:“宁楠,皇上近几年身体很不好,可是每天还要处理许多政务,彻儿又经验不足。你可有什么法子为皇上减轻负担?” 楚宁楠深深看了王侄一眼。他们都知道汉景帝寿数不长了。楚宁楠叹道:“即使彻儿有能力接手,太后娘娘和宗亲世族也不会放权给他。现在想要让皇帝陛下能轻松度过余生,最好的法子就是放手让太后娘娘管理朝政。太后娘娘是一个有超强政治手腕,才智和魄力兼备的女中豪杰。” 王侄看向刘彻道:“彻儿可明白师父的苦心?你纵使有千般抱负,也需要等待时机。在你皇祖母的心里,大汉的未来是摆在第一位的。如果哪一天你能够向她证明你有这个能力挑起这个重担,她才会放权给你。你懂吗?” 刘彻不明白师父和母后甚至父皇都如此敬畏窦太后。这让他蠢蠢欲动的心又被压制下去。想到东方朔夜观星象得出的结论。他垂头丧气的道:“儿臣明白了!” 楚宁楠在他头上敲了个爆栗,笑道:“臭小子,你才多大?就野心勃勃。你也不用什么事都听你皇祖母的,乖孩子多数都没多大出息,你尽管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算斗不赢你皇祖母你也可以长点见识!时间长了,你自然就可历练出来了!” 王侄骇然道:“你就是这样教彻儿的。”接着又莞尔一笑道:“不过还是挺有道理的。” 楚宁楠哈哈大笑道:“只可惜我们的陛下考虑事情太过周全。只怕想要劝服他才是大难题呢。” 王侄叹了口气,知道楚宁楠说的没错。她恳求的看着楚宁楠道:“宁楠,陛下把你当成莫逆之交。有机会你劝劝陛下好吗?” 楚宁楠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王侄也没有了玩乐的心情。除了雪樱,三个人都满怀心事的回了休息所。 没作过多停留,王侄只与长公主和陈娇匆匆见了一面,交代了王儿姁和三个公主几句就带着雪樱回宫去了。 晚宴后,刘彻和楚宁楠提起了想在匈奴安插细作一事。 楚宁楠沉吟道:“你说得对,匈奴的核心机构外族是无法接近的。我极乐门确实也有杀手是匈奴人。可是要让他们背叛自己的民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有人潜伏进去了,想到得到他们的信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回去就立刻安排人去办这件事情。” 晚宴结束楚宁楠就离开了。刘彻心情郁闷的坐在走廊的木凳上,看着不远处熊熊燃烧的篝火一个人发呆。 “彻儿。”是姐姐阳信的声音。接着又听到小妹隆虑娇娇糯糯唤他道:“太子哥哥!” 刘彻心底一暖,回头就看到三个姐妹还有陈娇都笑咪咪的看着他。 刘彻抱起隆虑在她粉嫩的脸蛋上“叭”的亲了一口道:“小隆虑想要去哪里玩,太子哥哥带你去。” 隆虑指着篝火那边道:“去那里玩。那里好多人。” 刘彻笑道:“好!”抱起隆虑带头往篝火处走去。 这时迎面过来一个女子,看到刘彻忙垂首立于一旁。 刘彻随意瞟了一眼,打扮得很普通,大概是马场的负责招待的。他也没理会,抱着隆虑就过去了。 忽听得身后陈娇“哎哟”一声,回头一看。原来那女子等刘彻过去就只顾低头走路。撞到陈娇身上了。 那女子吓得忙跪地求饶道:“是奴婢莽撞了。请贵人责罚!” 刘彻用眼光关怀的询问陈娇。陈娇笑着摇头。她只是吓到了,也没怎么着。笑道:“无碍,以后小心点就是。去吧!” 那女子千恩万谢的去了。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几个人也没在意。 草坪那里正在举行大型的篝火晚会,载歌载舞。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到处都安放着大木墩。客人可以随意的坐着。四周还有几个大的条桌。有的条桌上摆着各类烤肉,还有一只烤全羊,而有的条桌上则摆满了果品酒水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饮料。 刘彻看那些饮料颜色艳丽,叫人端了几杯过来。尝试了一下。清甜可口。原来是用水果的汁做成的。而且每种口味都不一样,隆虑特别喜欢,连喝了几杯才肯撒手。 刘彻唤了跟着隆虑的侍女过来道:“去问问,这个果汁怎么弄的。学会了回去做给公主吃。” 那侍女忙笑着应道:“诺。” 刘彻又笑着对陈娇道:“阿娇也喜欢吗?本宫学会了亲自做给你喝。” 不想被隆虑这个小机灵听到了,嚷嚷道:“太子哥哥好偏心。只做给阿娇姐姐喝,隆虑也要喝太子哥哥做的。” 陈娇的脸瞬间红了,又羞又喜。 刘彻宠溺的咯吱她,笑骂道:“你这个小鬼头。还能少了你的。” 隆虑怕痒,哈哈笑着缩到了地上。她突然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惊奇的叫道:“阿娇姐姐的鞋子好漂亮哦!一闪一闪的!” 刘彻和阿娇对视一眼。阿娇疑惑的摇了摇头。阿娇稍稍提起裙摆,果然看到鞋子上有一些亮晶晶的粉末。裙摆下面也粘上了一些。 刘彻皱了皱眉,看向前面不远处燃烧的篝火。一种不详的预感突然涌入胸膛。紧接着,陈娇的鞋面突然迸出了一点火星。 刘彻突然醒悟,这是磷火。他当机立断。把手中的饮料一股脑的都倒到陈娇的鞋子上。抱起陈娇几个飞跃远离了篝火。 他快速的把陈娇的鞋子脱掉扔得远远的,又把她抱去房间,让侍女立刻帮她换了衣服。嘱咐侍女不要把磷粉粘到其他地方。一切妥当了。他才松了口气。 幸亏楚宁楠教过他关于火药的一些配方和危险性。否则陈娇难逃此劫! 此人好毒的心肠,竟然想要将阿娇活活烧死。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费尽心思治她于死地?最可疑的就是撞到陈娇的那个女人。只可惜没看清那人的脸,就算看清了也可能易了容貌,那人的身形更是普通。想要在这么多人里找出这么一个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现如今也不能大张旗鼓的搜查凶手。招待好众位诸侯王和世家子弟才是重中之重。 刘彻微一沉吟,立刻叫来公孙贺,让他加派人手保护陈娇,并且秘密查找可疑份子。这人心思缜密,用的都是阴损的伎俩。必须小心防范! 陈娇换好衣服出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刘彻担心吓坏她就隐瞒了事情的严重性。只告诉她她粘到的那个粉末叫鬼火。不吉利。所以要快点把它洗干净。 陈娇诧异道:“我一直都和母亲还有阳信她们在一块,怎么就沾上这东西了呢?” 刘彻笑道:“也没什么要紧的。走吧走吧!阳信她们还等着呢。” 陈娇狐疑的看着刘彻,隐隐感觉他有事瞒着自己。她也是个聪慧的。刘彻搞得这么紧张不可能是小事。上次骑马的余悸还在呢,又来这么一出。看来是有人针对她了。 看着周围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她感觉随时会有一只黑色的魔爪伸出来掐住她的脖子,。就连不远处火红的篝火也变得十分妖扬。 陈娇惴惴不安的拉住刘彻的手,颤声道:“殿下,我,我有点害怕。” 刘彻握紧她的手,温柔的笑道:“不要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任何事的。” 陈娇感觉到刘彻的手坚实而有力。他似乎能给自己一种与生俱来的信任感。她真的不再害怕了,是啊!有殿下在!她没什么可怕的。 第72章 将军少年出武威入掌银台护紫微 这时,宫孙贺近前道:“殿下,臣把马场的谢老板带过来了,您是否一见?” 刘彻眼中暗芒一闪,道:“带他过来吧!” 那老板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体型富态。看面相十分亲善。且谈吐有礼。怎么看也不像个精明,有创造力的商贾。 刘彻谈到了马场的一些奇思异想。他笑道:“这些都是在下的侄女想的点子。” 刘彻释然,看来这老板并非这马场真正的的决策者。他随便问了几句就打发了他走了。 篝火晚会结束后,夜影现身回禀道:“禀太子殿下,整个马场的马匹都是这里的场主从胡人手上购置的。属下也查看了那匹马,并没有服食过什么药物。” 刘彻皱眉道:“马出现异常情况时,本宫两次听到胡哨声。这马显然是被人控制。这个马场的老板不简单!你安排人继续盯着马场内一举一动。有什么异常立刻回禀。” 夜影躬身道:“诺。” 刘彻想到明天还有大事要做,便命人叫来公孙贺。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公孙贺笑着准备去了。 第二日大早,刘彻又亲自过去接长公主母女,王儿姁,陈娇以及三位妹妹前去看赛马比赛。 昨日他就放下话去。今日谁要是在赛马比赛夺得头筹,除了得到奖牌外,还可以额外得到一把削铁如泥的八面宝剑。 八面剑炼造工艺复杂,本就难得,更何况削铁如泥。凡是习武之人都爱剑如命。于是,大家都跃跃欲试!报名人数一下子增加了三倍之多。 刘彻看报名人数太多,采取了淘汰制。第一轮按常规比赛,只取前十名。进入十强的才有机会参加第二轮比试。 比赛即将开始,参赛者都在往演武场集合,一个个英姿飒爽,朝气蓬勃。他们中大多数人着金盔银甲,一看就是将门之后,虽然也有一些没有穿特制盔甲的布衣汉子。但都也是有些功底和背景的。不然也不会被人举荐,得到这个在皇太子殿下和诸位王爷公主面前露脸的机会。 大家陆陆续续到达演武场后,才惊奇的发现赛道中间的空地居然连夜搭起了一个十来米的锥形高台。高台顶端悬着一个大铜锣。铜锣边挂着一个铜锤。 在演武场对面草坪的中间的位置也临时搭建了两米高,方圆十米左右的大看台,看台上设置了观众席。 公孙贺早在看台边等待,远远见到太子和诸位王爷公主仪仗立马大声唱道:“太子殿下驾到!公主殿下驾到!诸位王爷驾到!” 演武场上众人齐刷刷的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参见诸位王爷!” 刘彻领先坐到中间最高处的一张坐椅处,众位王爷以及长公主和其他几位小公主也都被安排在中间的贵宾席,其他随行官员及家眷则安排在两侧。 刘彻待大家坐定,站起身来。公孙贺立马把一个三尺长短的剑盒打开,取出一把长剑双手奉上。 刘彻将八面剑举过头顶,朗声道:“今天,能够站在这里的都是我大汉的勇士们! 大汉需要的就是能够沙场浴血,赴汤蹈火,保家卫国的勇士。让我们全力以赴!勇夺第一!”他内力深厚,整个草场都回荡着他慷慨激昂的声音。 “全力以赴!勇夺第一!全力以赴!勇夺第一!”演武场内群雄激奋,士气昂扬的回音响彻整个演武场。 刘彻一抬手,演武场一片寂静。刘彻手一挥,一声龙吟,长剑脱壳而出,在阳光下寒光闪耀,半晌仍“嗡嗡”作响。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好一把宝刃!“今日能夺头魁者为我大汉三军将士抗敌之先锋官。本宫以此宝剑为盟。”演武场内欢声雷动。 紧接着战鼓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因为参赛者有三十人,而赛道只有六个,所以第一轮比赛分作五组进行。然后再综合评分。按照参赛者在规定时间内射中红星的数量选出前十名。 第一组比赛就进行得十分激烈,前一日刘彻见到的黑脸大汉灌夫就在这一组,这次虽然没有李陵和他对抗却也遇到了对手。一个三十来岁的魁梧汉子一直紧跟其后,他跨越障碍那汉子也跟着毫不犹豫的跨越障碍,他搭弓射箭那汉子也搭弓射箭。并且还箭箭射中靶心。灌夫气得“哇哇”直叫,他虽急躁,但也不敢使诈,皇太子在台上看着呢,他可不敢故技重施去阻击那汉子的箭。最后两个人你追我赶竟然同时领先到达终点。 刘彻看向公孙贺,公孙贺笑道:“那个黑脸的是中郎将灌夫,吴楚七国之乱时随父从军,曾立下军功。另一个是他同僚,也在军中任职,名为张次公。” 刘彻暗暗记下二人,再看赛场,第二组已经就位,比赛刚刚开始,赛场上就欢声雷动。只见一金盔金甲的小将骑着一匹汗血宝马起步就将其他几人甩得老远。那小将不等宝马跨越障碍,凌空就搭弓射箭,“噗噗噗”竟是三箭连发。动作潇洒,流畅自如,如后羿射日一般坚定自信。中了!三箭全中!赛场有短暂的寂静。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刘彻也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喝彩,“好!”转头看向公孙贺,问道:“此人是?” 公孙贺一脸懵逼,汗颜道:“回殿下,此人臣也是第一次见到。应该是哪位大人举荐过来的。”京城的世家公子和此次邀请的军职人员都是经他手进来的,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但这个小将他确实有些面生。 “回头好好查查。”刘彻犀利的眼光扫了他一眼,公孙贺额头冒汗,忙道:“诺。”退至一旁, 示意几个近卫过来,立刻去查那小将底细。这台上坐着的可都是天皇贵胄,出了点差错,他就得脑袋搬家了。 第二组比赛在一片欢呼中结束。那小将第一个到达终点。他忽然面向看台,两只眼睛洋溢着自信的光芒,伸出食指和中指笑着冲刘彻做了一个手势。刘彻认得这个手势,母后也曾经做过,说是胜利的意思。难道?他是母后安排的?或者是师父安排的? 刘彻正疑惑,公孙贺已经回禀:“殿下,此人名叫刘凌,是淮南王举荐的。” “淮南王?”刘彻疑惑,淮南王是汉景帝的堂兄,已多年不曾来京城。这次窦太后生辰也不知道在不在受邀之列。他怎么会举荐这样的小将来参加比赛? 刘彻的视线再次转向赛场,那刘凌转眼间已不见人影。赛场上已经在进行第三组比赛。刘彻隐隐感觉不安,只能嘱咐公孙贺道:“找人盯着。” 公孙贺领命,自去安排。 第一轮比赛差不多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出结果,能够进入第二轮的选手按成绩排名依次是刘凌、李陵、李息,张次公、灌夫、荀彘、路博德,公孙敖、苏建、、赵食其、十人。 刘彻看着这些名单,这里面除了苏建,荀彘外,就只有那个叫刘凌的不在汉景帝推荐名单之内。 苏建和荀彘也算出彩,但是这个叫刘凌的少年骑技和射箭却最为出色,排在了第一名。 “刘凌。”刘彻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他猜想他定是哪位宗亲的子弟。 第二轮比赛安排在午后进行。午餐过后,大家稍作休息又回到了演武场。参加第二轮比赛的选手早已经排列好在演武场等待。 刘彻没有上看台,而是直接走到了演武场,站在了十名参赛者前面。十名参赛者立即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诸位勇士请起。”刘彻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最后定格在那个叫刘凌的小将身上。 他近距离打量着这个叫刘凌的少年,只见他的两边脸颊差不多都被盔甲遮住了,只有那双灵动清澈的大眼睛特别打眼。看起来十分年轻俊俏。唯一不足的就是身量娇小了些,应该是年纪还太小的缘故,身量还没完全长开,缺了男子汉威风八面的气度。 “你叫刘凌?是淮南王的······?” 刘凌行礼道:“回太子殿下,淮南王是臣的父亲。臣几日前随父亲入京给皇太后贺寿的。” “父亲?哈哈,想不到皇叔有个这么优秀的儿子。”刘彻笑道,心中暗暗思忖,他好像不曾听说淮南王有个儿子叫刘凌的。不过比赛在即,也不好细问。打算等比赛结束后再说。 他当即话锋一转正色道:“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作为我大汉的勇士为扞卫我大汉国威而生,为保我大汉子民安康而亡。今天,你们能站在这里,站在本宫面前,就是我大汉的精英。本宫希望你们在下一轮比试中能够竭尽所能,发挥自己潜能。争取再创辉煌!” “诺!”十位勇士,齐声呼喝。 刘彻长啸一声,几个起落飞身跃上高台。在平台顶端坐定。朗声笑道:“诸位勇士,第二轮比试开始。本宫在此恭候。想得宝剑者尽管上来与本宫较量!不管你们采取何种方式,只要能敲响这面铜锣,这把八面宝剑就归谁所有,” 大家面面相觑。想不到太子年纪轻轻,轻功如此高超。只是······这皇太子守擂,谁敢太岁头上动土? 刘彻厉声喝道:“大家不用有任何顾虑,赛场如战场,生死不论!能伤得了我本宫的人,当世唯有吾师也。大家只管放马过来!公孙贺,宣太子令。” 公孙贺打开刘彻亲笔所书太子令。大声念道:“大汉皇太子令!赛场内齐刷刷的跪了一大片。公孙策扫了一遍众人道:“大汉诸位勇士!今日之比试乃为大汗选拔精兵良将。比武场上无君臣,只重贤才,不论生死!” 等太子令宣读完毕,李陵第一个按捺不住,从正面往高台上飞跃而上,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 “小李陵,等等我。”那灌夫就是个憨憨,一个箭步居然抢到了李陵的前头。回头还踩了李陵一脚。李陵大怒,飞起一脚就朝灌夫脸上招呼。 众人一见有人带头了,都不甘示弱。轻功好的直接往上蹿。轻功不好的就顺着木架往上爬。低处的看到有人抢先了就使坏,拖也要把上面的拖下来,实在够不着就使用暗器阻击。 看台上诸位王爷,公主们更是看得津津有味。独陈娇紧张得不行,手心都握出汗了。 刘彻安坐于高台顶端,看着他们各显神通,不由心花怒放。他四处张望却不见刘凌得影子,正疑惑,突然听到身后“哐当”一响,一把飞爪抓住了一根木梁,接着刘凌就像一只大鸟一般飞上了高台,一掌就向刘彻劈过去。 灌夫一见不妙,哇哇直叫唤道:“小李陵。我们别内斗了!咱们先一致对外!” 李陵看到刘凌已经先一步上了高台,顿觉不妙,怒喝道:“还等什么?送我上去!” 灌夫一脚把身边的苏建踹到一边,一猫身子。用肩膀把李陵往上一顶。李陵借力,施展轻功。瞬间落到高台顶端。看刘凌正与刘彻缠斗,就想渔翁得利。伸手就去取那铜锤。哪知刘彻好像后背长了眼睛。轻笑一声,反手就是一掌,强大得内力逼得他连退几步,差点从高台上摔下去。另一边,公孙敖和张次公也上了高台。一起向刘彻进攻。平台顶端方圆不到两米。这会子加上刘彻已经有五人。莫说打斗,一不小心都会被挤下去。 刘彻以一敌四仍然游刃有余。群雄惊骇,这皇太子才多大?武功造诣竟如此高深?陈娇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在高台上从容迎战,衣袂飘飘,风姿卓越,如神只临凡。内心无限的欢喜。 刘彻被众人缠住,其他人感觉有机可乘。都奋力往上爬。一时间刘彻被众人团团围住,看台上以及外围观战的人都在为皇太子的处境堪忧。 却听到太子大笑一声。高台上的参赛者都被这笑声震得头晕目眩。 李息惊道:“佛门的狮子吼!” 刘彻笑道:“有点见识!”说时迟那时快,趁着众人一晃神,刘彻一个旋风腿把台上几人都踢下高台。 第73章 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忽听刘凌一声惊呼:“我不会轻功。”小小的身躯被刘彻踢个正着。如纸片一般往台下坠落。 不会轻功?刘彻大惊。十米高台摔下去不死也得重伤。刘彻想都没想,紧跟着一跃而下,半空中接住刘凌身子。接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稳稳的落在地上。 刘凌的头盔在慌乱中已经脱落。一头秀发随风飞舞,只见她肤若凝脂,五官立体而精致,一双水漾漾的眸子仿若藏着星辰大海,亮晶晶的,美艳至极。 刘彻恍若在梦中,软玉在怀,馨香绕鼻。这刘凌,竟然是个女子! 只见她嫣然一笑,调皮的伸出了粉红的小舌头,冲刘彻扮了鬼脸。然后迅速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这哪像是不会轻功。刘彻一下子怔在当场,呆若木鸡,竟然被这小丫头摆了一道。 这边李陵,公孙敖和张次公相继落地。也都被刘凌的神操作镇住了。想不到他们竟然败给一个小女子。 忽听到高台之上“铛”一声,铜锣声响。众人一齐抬首。 只见灌夫那张黑脸裂开得像一朵荷花。举着铜锤大声嚷嚷道:“我赢了!我赢了!”敲响铜锣的竟然是那憨憨灌夫。 看台上一片寂静。大家都张口结舌。本来场面惊心动魄。精彩绝伦,想不到转瞬间变成一场闹剧收场,总感觉结束得太快了,有些意兴阑珊。 公孙贺无语,抬头看向天空,那里明明是蓝天白云,咋感觉像乌云盖顶呢?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一张脸霎时惨白。额头冷汗直冒。失职啊!失职!居然让一个女子混进赛场。 “公孙贺!”刘彻一声怒喝。 “臣在。”公孙贺吓得一哆嗦,擦了一把冷汗,战战兢兢跑到刘彻跟前。 刘彻冷笑道:“今儿差事办得不错!回去领五十板子!” 公孙贺伏地谢恩,颤声道:“臣……谢殿下恩赏。” 得了恩赏,正事还得办。公孙贺立刻吩咐安排颁奖典礼。 典礼即将开始,心腹却急匆匆来报:“禀大人!属下等搜遍了整个马场也没有找到那个叫刘凌的女子。” 公孙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叠声道:“快去找!掘地三尺也得给本官找出来!” 但是这刘凌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了踪影。公孙贺无法,只得照实回禀刘彻。 刘彻沉着脸,冰冷的目光盯着公孙贺看了半晌。方道:“从两方面下手。第一,立刻派人去查淮南王何时进京?以及随行人员情况。第二,马场内一干人等,包括老板和伙计都逐一排查。本宫不信她还能凭空消失了!” 公孙贺顿时如醍醐灌顶,恨不得敲一下自己这榆木脑袋。所有参加这次活动的人员,身份背景都是经他手严格排查,按理是不会出此纰漏。唯有这个马场的内部人员都是老板自己安排的,因为之前来过多次,所以忽略了!现在看来郡主两次遇险也应该跟马场内部人员有关联,如今细想,这个马场的水很深啊。 思之极恐,公孙贺半刻也不敢耽误。立马吩咐下面的人去实施,只是排查需要时间,缺了一个刘凌,颁奖典礼还是要按时举行的。 颁奖典礼依旧安排在演武场中间的空地上。选手们依次步上奖台。 灌夫披着大红花,笑呵呵的站在奖台正中间的最高位置。 随着战鼓擂动,刘彻作为颁奖嘉宾走上颁奖台亲自给参赛选手佩戴奖牌。 通过第一轮比赛的选手都获得了一枚金牌。金牌的正面雕刻的是海东青的图案。反面刻的是皇太子府的标志。 选手们又是激动又是欣喜。虽没有得到八面剑却意外收获了这面有特别标识的金牌,以后不说在京城可以横着走,至少也没人敢轻视他们了。 刘彻浑身散发着君临天下的气度,透着不可抗拒的威压。他深邃的眸子扫过众人道:“知道金牌正面刻的是什么吗?” “回太子殿下。是海东青!”李息行礼道。 刘彻赞许的点头,表情严肃的道“海东青乃万鹰之神,象征着勇敢、智慧、正直和强大!本宫曾立下重誓,不灭匈奴,誓不为人!本宫希望你们能够做遨游天际的海东青,去守卫我大汉的疆土,把匈奴胡人赶出边境,永远不敢再侵犯我大汉。尔等可愿追随本宫,誓死保卫我们的家园?” “愿意!愿意!我能愿意!”九位勇士意气风发。激情四射。 “好!拿剑来!”刘彻豪气干云,朗声道。 公孙贺立马双手奉上八面剑。 “灌夫!” “末将在!”灌夫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双手平摊举起。 刘彻把剑慎重的交到他手里道:“今天,护国行动小组正式成立!代号神鹰。你就是护国行动小组的组长。” 灌夫一愣,汗颜道:“回殿下!其实臣的武功比众位兄弟差远了!恐难当大任。” 刘彻笑道:“当组长光武功高强可不行。本宫看你有勇有谋,粗中带细!未必就不行!不过,你也要努力!本宫给你三个月的试用期。三个月一过,如果你还不能让兄弟们信服,那本宫就择贤能者居之!” 灌夫忙伏地应到:“诺!” 李陵心中本就不服,在一边发狠道:“莽夫!小爷我就不服,你等着!” 灌夫毫不在意,大大咧咧的笑道:“小李陵,你尽管放马过来!老子等着!” 公孙贺皱眉,小声嘀咕道:“殿下,这就杠上了。以后可不好管教!” 刘彻豪情万丈的笑道:“要的就是他们这股不服输的劲。循规蹈矩的兵不见得就是最优秀的兵。等着瞧吧!” 公孙贺闻言,好像有点道理! 高台一战,公孙贺对刘彻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现在,对于面前的这帮小子们。太子可谓是神一般的存在,而这些人中,不乏娇生惯养,桀骜不驯的世家子弟。他们可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了的。 太子小小年纪不但一下子收服这么多的人心,还震慑了那些一直以来把太子当成小孩子,不放在眼里的诸侯王和功勋世族们。 公孙贺自嘲的笑笑,自己原来还不是一样眼高于顶,自以为是。如今不也是心甘情愿的唯太子马首是瞻? 此次马场比武虽然有些小插曲,但还算圆满。马场又恢复了正常的玩乐状态。刘彻陪着诸位王爷,世子,青年才俊们在马场策马奔腾,缅怀过往,指点江山。 馆陶长公主则带着陈娇和其他小公主在其他郡主以及重臣家眷们的簇拥下在草坪上铺上厚厚的草席。摆上瓜果吃食,相互嬉戏,感受着大自然香甜的青草气息。 这些深宫贵女和闺阁女子常年禁锢在那方寸之地。偶尔放纵一次就如出笼的小鸟,一个个乐不思蜀。 小隆虑更是如同一只撒欢的小马驹,在碧绿的草坪上跑来跑去。 不知不觉已近黄昏,红艳艳的太阳被五彩红霞缠绕,似乎也不舍得落下。等到夕阳西下,众人才意犹未尽的回到住宿处。 大家稍作休息就陆陆续续的前往参加晚宴。刘彻亲自接了长公主和其他姐妹过去,走到宴会厅门口时,看到右边走廊处有一个身材曼妙,蒙着白色面纱的白衣女子正盯着他这边窥视,看到刘彻立刻匆匆离去。只一眼,刘彻就看到那女子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有一抹狡黠的光芒从他眼前掠过。 “她是什么人?”刘彻看到随侍左右的公孙贺也在关注着那女子,问道。 公孙贺忙垂首道“回殿下,这是马场的歌姬。叫幻娘。” 刘彻眼眸微敛,看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女子,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吩咐道:“哦,晚宴时再安排一下,再请幻娘出来为大家表演。” 公孙贺忙应道:“诺。” 晚宴安排得十分隆重,四方墙壁上面和顶部都安装了灯台。几千盏油灯把宴会厅照得通明透亮。丝竹管弦乐器奏着欢快的乐曲。身段窈窕美丽的甜美侍女在宴席间穿梭,为宾客们上菜倒酒。 女眷安排在靠里面的席位,依旧用屏风隔着。男宾安排在靠外面的位置。刘彻和各位诸侯王安排在主位。除了九位神鹰队员被公孙贺特意安排在了一起,其他都按品级依次就坐。。 随着侍从唱报:“太子殿下驾到!公主殿下驾到!”众人立马起身恭迎。刘彻引着长公主入席后方来到主位坐下道:“大家安坐,不必拘礼!” 晚宴的菜品十分丰富,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烤全羊,烤乳猪,清蒸乳鸽,烩牛肉,爆炒野鸡。梅菜扣肉,还有一些像脆黄瓜皮炒肉,炒玉米;清炒藕片。拔丝地瓜等等一些大伙别说吃,看都没看到过的菜品。 女眷们听着侍女报的菜名,惊奇的看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不知道如何下手。唯有各位小公主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只见小隆虑用她白白嫩嫩的小手撕下一片烤羊肉放入嘴里,嚼得小嘴吧唧吧唧响,笑嘻嘻的道:“姐姐们吃啊!挺好吃的! 众女面面相觑,这吃相合适吗?她们可是斯斯文文的豪门贵女。 小隆虑吃得津津有味,嘻嘻笑道:“母后说,这样吃才香!” 长公主宠溺的摸了一下隆虑的小脑袋笑道:“隆虑说得对,大家放开吃!”带头轻轻夹起一块牛肉放入口中,立刻眼前一亮,真的是绝味啊!麻辣鲜香,质嫩爽口。忍不住又夹了一块拔丝地瓜,更是香甜软糯,好吃的差点把舌头吞下去了。 看到长公主一副享受的表情,众贵女哪里还矜持得住。一个个拿起筷子吃起来,食物一到嘴里,满足感油然而生,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闻。 诸位诸侯一边开怀畅饮,一边大口吃肉,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大呼痛快! 刘彻看大家情绪高涨,心情亦是十分愉悦,几杯酒下肚,带着微醺对随侍一旁得公孙贺笑道:“晚宴准备得挺好!功过相抵,五十梃杖可免!” 公孙贺大喜,行礼道:“谢殿下赦臣之罪!” 大家饮宴正欢,忽然丝竹管弦又响起。随着宴会厅上空花瓣飞舞,悠扬动听的天籁之音在大厅内缭绕。“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只见秋千架上幻娘一身潋滟红裙裹着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依旧是红色的面纱遮脸;只露出一双眼眸,眼波微动顾盼生辉。伴随着她悦耳的歌声缓缓飘落。 若说她纤腰玉带舞天纱,一身白衣胜似仙。那这身红衣就衬得她像魅惑众生的狐妖,带有万般风情。大家都痴痴傻傻举着酒杯忘了饮宴,真像被她魅惑了一般,看得如痴如醉。 刘彻眼眸阴冷的盯着她的动作,女子那双水漾漾的眸子似曾相识。卷卷翘翘的睫毛颤动,像是蝴蝶扇动的翅膀。刘彻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曲子还有这歌词还有这个叫幻娘的女子似乎全都透着怪异,甚至这宴会厅的布置,这些美丽的侍女提供的另类服务以及桌上的佳肴,一切都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刘彻突然想到了师父和母后,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 那女子似乎没有注意到刘彻的特别关注。或许她已经习惯大家对于她的痴狂。她依然神情慵懒又惺忪的歌唱着,一手挽住秋千,一手抛洒花瓣。正当她的歌接近尾声,宴会厅中央突然飘起一团白雾。朦胧白雾中她突然冲刘彻展颜一笑,那双大眼睛微微上扬,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是她!刘彻迅速离席。 白雾即将散尽,刘彻一个健步,快速穿过白雾。隐约间看到一道红色身影穿过走廊就要离去,刘彻毫不犹豫紧追上去,几个飞跃就赶到她的前面,一把擒住她的右肩。她“嘤咛”一声,好似站立不稳,娇柔的身子顺势倒入刘彻怀里。 第74章 浴兰汤兮沐芳华彩衣兮若英 刘彻一把扯下她的蒙面巾。月光下刘凌那张精致至极的脸庞就展现在他面前。 “太子殿下!”跟着一阵幽香扑鼻,刘凌软糯娇柔的声音缠绕着刘彻的神魂。妩媚的星眸魅惑着他的心神。 刘凌的美带着异域的风情,立体的五官却又完美的融合了江南女子的柔美。眉目干净而清秀,嘴唇性感又张扬。是那种越看越心动,欲罢不能的美。 刘彻浑身被她身体散发着的诱人香味笼罩,不由得热血沸腾,仿若她潋滟如火的红衣,他挑了挑眉,深邃的眸子里藏着危险的气息,感觉自己在一点点沦陷。 公孙贺已经跟过来,叫道:“殿下!” 刘彻猛然间警醒,一把推开她,这个妖孽,差点就中招了。 刘凌“哎哟”一声,摔倒在地。懊恼的从地上爬起来。样子有些狼狈。 “你到底是何人?”刘彻唇角微扬,话语却冷冽。 刘凌抬头看着刘彻,眼中闪耀着狡黠的光芒,笑道:“回太子殿下,臣女不是已经告诉过您,淮南王真的是臣女的父亲。” 刘彻冷冷道:“那你假扮歌姬混入马场意欲何为?” 刘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很委屈的看着刘彻道:“臣女也不是混进来的,臣女的舅舅是这个马场的老板,臣女随父亲进京给皇太后贺寿,顺路来看望舅父,因马场生意难做,臣女才帮舅舅想出了这些点子。” 刘彻恍然大悟,盯着她还略带稚气的脸。幽深的眼底带着几分审视和佩服。又问:“你多大了?小小年纪鬼点子倒不少。” 刘凌撅着小嘴,傲娇的看着刘彻道:“臣女明年就要及笄了,比您还大一岁呢!” 刘彻依旧板着脸,语气却变得温和起来。“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敢去参加赛马?” 刘凌无所畏惧的看着刘彻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呢?” 刘彻和公孙贺对视一眼,得,被打脸了。那些个小将没一个是她的对手。 刘彻尴尬一笑道:“不说这个,你为什么要参加比赛呢?也想要那八面剑?” 刘凌看着刘彻邪魅俊美的轮廓,眼神突然变得热烈而崇拜,炙热的目光没有让刘彻感觉温暖反而让刘彻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为什么?”刘凌突然笑了。玫瑰花瓣一般柔软的唇角露出一丝魅惑众生的笑容,然后延伸到眼角,眼角微微上扬,媚态横生。美得惊心动魄。 公孙贺看得小心脏“扑通扑通”加速,他忙低下头,不敢直视。 刘彻心口又不受控制的微微燥热,眼底波涛暗涌。耳中却清晰的听到刘凌仿若仙乐的声音。“因为臣女心悦殿下,想趁机接近殿下啊!” 刘彻一怔,与公孙贺面面相觑。还有比这更雷人的答案没?! 刘彻扶额,笑骂道:“胡说,不知羞,这哪是一个女孩子可以随便说的!” 刘凌眼神坚定且温柔,直视刘彻,十分认真的道:“喜欢一个人有错吗。臣女第一眼看到殿下就喜欢上殿下,下定决心这辈子非殿下不嫁!臣女已经想好了,明日就要父王去求太后娘娘赐婚。” 刘彻满头黑线,有种要找地方逃的感觉。委婉的道:“那个,刘凌······” 刘凌温婉一笑道:“殿下叫臣女凌儿吧。” “凌儿?······”刘彻有点晕,这好像不是重点,刘彻第一次发觉自己还有笨嘴拙舌的时候,“那个,凌儿,本宫已经有太子妃了!” “陈娇吗?她配不上您!”刘凌不屑一顾。 刘彻突然想到什么,目光立马变得十分凌厉,很严肃的道:“陈娇在马场两次遇险,不会是你做的吧?” 刘凌满脸惊讶,反问道:“陈娇出事了吗?臣女不知道啊!”黑白分明的眸子十分无辜的看着刘彻。 刘彻阴恻恻的笑着,笑容却不达眼底。“最好与你无关!”抛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公孙贺跟上刘彻的脚步,回头看了刘凌一眼,算是彻底明白了。 刘凌看着刘彻离开的背影,月光将他周身笼罩着朦胧的光晕,那挺直的脊背充满着力量与神秘!胸口骤然被一种难言的情绪填满。眼眸中有些许迷茫。难道?我真的喜欢上这个小屁孩? 晚宴圆满结束,宾客们游戏了一天有些累了,都回到了各自的住处。牧场很快归于宁静。 公孙贺待刘彻安置后便亲自带着侍卫在各处巡逻。 除了住宿处还燃着油灯,四周一片漆黑,只偶尔听到一两声虫鸣。月亮不知何时躲到云层里。一阵山风吹过,虽然是夏末,依然感觉有些清凉。 公孙贺看四下里无事,嘱咐了守夜的护卫长一番就回到住处。 刚洗漱完准备休息就听到那侍卫长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禀报道:“大人,长公主请您过去一趟。” 公孙贺忙起身穿衣道:“我马上过去。长公主可说有什么事?” 侍卫长道:“长公主只吩咐请您过去。” 公孙贺不敢怠慢,急匆匆的随侍卫长赶到长公主住处。在门口恭敬行礼道:“臣公孙贺参见长公主下,不知殿下招臣过来有何吩咐?” 长公主道:“公孙大人进来说话。” 公孙贺这才进入长公主房间。只见长公主卸了钗环,素面朝天,脸色阴沉,显然是被人从睡梦中唤醒。看到公孙贺也不多言,只吩咐道:“玉兰你过来。” 一个身着粉红色衣服的女子立马近前,公孙贺一看那女子,十五六岁年纪,面色白皙,正是陈娇的丫鬟玉兰,玉兰显然是被吓坏了,脸色苍白,满脸泪痕,浑身瑟瑟发抖。 公孙贺预感不妙,尽量语气平和的道:玉兰,不要慌,告诉本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玉兰抽抽噎噎的道:“公孙大人,郡主,郡主不见了,今晚,牧场的女仆送来沐浴用的水,奴婢等像往常一样服侍郡主沐浴,突然闻到一种甜香味,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奴婢醒来。郡主就不见了。” 公孙贺皱眉,问道:“除了郡主,还有谁不见了?” 玉兰想了想道:“奴婢醒来时,看到百合和荷花还昏睡着。就是就是······”玉兰突然惊呼道:“奴婢记得,奴婢昏倒时,那两个女仆还在来来回回的往浴桶里倒水。她们······她们也不见了。” 公孙贺点头道:“你可记得她们的样子?” 玉兰努力回想,最终有些慌乱的道:“大人,她们每次都低着头,也不与奴婢等照面,奴婢真的没有看清楚她们的长相。” 公孙贺又仔细询问百合和荷花,均与玉兰所言一致,都不曾留意那些女仆。 长公主内心焦灼,面上却看不出波澜,只冷冷看着公孙贺道:“公孙大人准备怎么处理?” 公孙贺额头冷汗直冒,躬身道:“请长公主殿下宽心,臣必定悄无声息的把郡主安然无恙的找回来!” 长公主点头道:“好。我等着。” 公孙贺告罪退出后,马上低声吩咐侍卫长道:“你派人悄悄的去找郡主,不要惊动任何人。让老板过来见本官,立刻派一队人去找那个叫幻娘的歌姬,找到了立刻回禀!”侍卫长领命立刻安排人分头行事。 公孙贺等了良久,老板衣服都没穿好就匆匆忙忙赶来,所有的伙计服务人员也都被悄悄带过来让陈娇的丫鬟辨认。都没有结果。 侍卫们又来报。没找到陈娇,至于那个叫幻娘的房间里则只有一个女仆,幻娘早不见踪影。 公孙贺怒道:“不是叫你的人一直盯着那个幻娘吗?” 侍卫长道:“一个时辰前有个一个女仆进去帮她收拾房间,明明一炷香时间就出来了。属下也搞不清楚她怎么还在房间里。” 公孙贺怒喝道:“蠢货!这还不够清楚吗?出去的那个就是幻娘。” 公孙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想到刘凌行事乖张,胆大妄为,这世上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立刻硬着头皮来找刘彻。 刘彻闻言,一下子酒就醒了。也懒得责罚公孙贺,随口唤道:“夜影!” 一道黑色的身影立马出现在刘彻身边。夜影躬身道:“殿下,郡主的安全一直是夜七和夜八负责。” 刘彻道:“叫他们过来!” 夜影领命,不一会就带着夜七过来。夜七回禀道:“禀殿下,是属下疏忽。请殿下责罚!” 刘彻面若寒霜,怒斥道:“现在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说,什么情况?” 夜七道:“郡主每日都要沐浴,都是厨房那边烧水,然后由女仆用大木桶装着送过去。前两日夜八都引开女仆打开木桶看过,无可疑,今日也就大意了。想是刺客把郡主放在浴桶里给运走了。” 刘彻轻眯眸眼,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冷冽的道:“夜八呢?” 夜七躬身道:“属下发觉郡主房里的油灯一直未灭就知道出问题了,属下和夜八确认郡主不在房中立刻就追到厨房,看到木桶就随意放在厨房中央,女仆都不见了。属下搜遍了也不见一个人影。因厨房后面紧贴崖壁,属下让夜八顺着崖壁去找人。自己先回来禀报。” 正说着。夜八已经回来了。满脸沮丧挫败的神情,见到刘彻立刻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随即奉上一封书信道:“秉殿下,属下正在四处寻找郡主,崖顶突然射下一支冷箭,正钉在属下面前的树干上。属下仔细一看。是一封给殿下的信。” 刘彻接过信,信封上带着缕缕幽香。刘彻的眉心挑了挑,见信封上面写着几个字,太子殿下亲启。字迹娟秀,一看就是女人的笔迹。刘彻拆开信封,一条粉红色帕子滑落。刘彻摊开手帕。馨香诱人。上面写道:‘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人间仙境在山崖,盼君独往天上寻。’ 刘彻把帕子放到鼻尖闻了闻。这香味太熟悉了!是她!他目光灼灼,黑眸里全是讳莫如深的晦暗。 夜已经很深,刘彻借着崖壁上几处突出的岩石,几个起落就上了悬崖。上去后才发觉上面别有洞天。不远处就是连绵的山峰,一条细小的山泉从高山顶上蜿蜒而下。最后汇集成一幅瀑布落入一个圆型深潭中,形成一个天然的浴池。 刘彻警惕的四处张望,四周树影摇曳。耳边流水潺潺,只有皎洁的月亮害羞似的躲在云层里偷偷窥视。 刘彻朗声道:“刘凌,既然约本宫到此,为何还不现身?” 只听一阵水响。随着银铃般的笑声入耳,一个美人浮出水面,漆黑的长发如云般披散,面容如白玉般洁白,眉毛如素娥般纤细,娇艳的脸上梨涡微现。一袭白纱若隐若现的裹住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当真是美人浴,碧沼莲开芬馥。双髻绾云颜似玉,素蛾辉淡绿。 刘彻霎时呆立当场,一种从没有过的冲动从他的胸口蔓延至全身,最后直达眼底,化作猩红烈焰。四周寂静的可怕。寂静的似乎可以听到自己极速跳动的心跳声。 “殿下,你过啊?”刘凌轻柔娇媚的声音仿佛带着牵引的魔力。魅惑着刘彻一步步的靠近水潭边。 刘凌在水上扭动着腰肢,缠绕着她腿上的白纱滑落,一双玉腿闪耀出来。刘彻浑身一紧,全身的力气都被卸掉了,仿佛骨头都变得酥麻了起来。她挥出手中白纱缠住刘彻的腰身,一把将刘彻拉入水中。 冰凉的水一下子漫过刘彻的头顶。他一下子清醒过来。媚术!刘彻一把擒住刘凌的手臂怒喝道:“妖女!你把陈娇怎么样了?” 刘凌吃痛,嘤咛一声,整个身子都贴到刘彻的胸膛上。娇滴滴的道:“殿下,您把臣女弄疼了。” 刘彻拉开她柔软的身子,用手掐住她的下巴。眸光却凌厉如刀,冷冷道:“如果陈娇受到什么伤害,本宫不介意活剐了你。” 刘凌毫不畏惧。双臂缠绕上刘彻脖子,丰满性感的红唇在他的耳边柔声道:“殿下舍得吗?”湿漉漉的睫毛如丝缎一般黑亮,衬着一双清澈如小鹿的眸子。媚眼如丝,仿若魔鬼与天使的混血体。刘彻感觉自己耳边丝丝缠绕的热气,浑身发软。那微薄的抑制力在一点点瓦解。竟然说不出话来。 刘凌嫣然一笑,突然在刘彻唇上轻轻一吻。趁刘彻迷茫的瞬间把刘彻推入水下。等刘彻再度立于在水中,佳人已去,独留唇上余香,仿佛一切都在梦中。 第75章 寿宴开时正满樽门前车马走尘埃 刘彻飞身下了悬崖,就看到公孙贺在崖底等候。 看到刘彻满身都湿漉漉的,公孙贺惊奇道:“殿下,您的衣服怎么都湿透了?” 刘彻懒得搭理他,只问可曾见到刘凌。 公孙贺忙躬身道:“不曾见到刘凌,但郡主找到了。” 刘彻大喜,忙道:“在哪找到的?郡主没事吧?快带本宫过去。” 公孙贺汗颜,回禀道:“郡主一直不曾离开房间。而是被迷晕了藏在床头的柜子里。是郡主自己醒来呼救,臣等才发现。” 刘彻脚步顿时定住。刘凌布下这么大的局,就为了引诱自己?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想着陈娇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便道:“本宫先回去换了衣服再去找长公主赔罪。” 接着又道:“公孙贺,夜影,夜七,夜八,回去各领二十军棍。” 半空中夜影答道:“属下等领罚!” 公孙贺心里这个憋屈,躬身道:“下官领罚!”刚刚才功过相抵。得,又赚了二十军棍。 刘彻也不理会公孙贺,任他一人在风中凌乱,换好衣服就往长公主处去了。 陈娇正伏在长公主怀里惊魂未定。看到刘彻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一串串往下掉。带雨梨花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刘彻最怕女孩子哭。这么多人又不好哄。急得满头大汗,把错都揽自己身上道:“娇儿别哭,都是本宫不好!让你受惊了。” 陈娇破涕而笑,反而不好意思了。递过帕子道:“看把你急得,快擦擦汗。” 刘彻松了口气,终于体会那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陈娇倒也罢了。那刘凌。古灵精怪的更是让他束手无策。爱又不是怨又不是。 想到刘凌,立刻就想到她香艳的红唇紧贴着自己耳朵时酥酥麻麻的感觉。一时间又是陶醉又是羞愧,脸一阵白一阵红。 陈娇不知道他的思绪已经飘到九霄云外。还以为他是对自己愧疚。心中不忍,忙笑道:“殿下,臣女没事了。已经很晚了。您快去休息吧。” 刘彻如获大赦,领着公孙贺出了长公主住所。 刘彻一路沉默。公孙贺也不敢言语。良久,刘彻突然问道:“公孙贺,你说。女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孙贺愕然,半晌道:“这个,臣也不清楚。反正臣觉得小妹有时候刁蛮任性,有时候又天真可爱!” 刘彻瞪了他一眼道:“哎!不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公孙贺百思不得其解,狐疑的笑着跟了上去。刘彻却道:“滚回去睡觉!本宫一个人静静。” 被嫌弃的某人只得悻悻然目送刘彻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因陈娇三番两次受到惊吓。长公主也不想待下去了。带着陈娇过来辞行。刘彻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没有挽留。亲自送到城门口才回转。 各位诸侯王爷和其他小公主则又痛痛快快的玩了半天,所幸期间再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直到下午大部队才浩浩荡荡的离开牧场。 刘凌也没有再出现。就好像牧场里原本就没有这么个人一样。 刘彻骑在马上,几次回头都没有看到那个妖娆艳丽的身影。一种陌生的情绪涌入脑海。他竟然感觉……恍然若失。 等到皇太后的生辰这一天。刘彻终于再次见到了刘凌。 她身着正规的郡主朝服。柔亮的头发上扎着小女孩的发饰。两只粉色的珍珠蝴蝶生动的摇晃着。满脸稚气。纯净如清泉的大眼睛扑闪扑闪。 她乖乖巧巧的依偎在淮南王身边。雪白的脸上满是好奇和兴奋。怎么看都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淮南王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仍然风度翩翩,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刘彻先受了他的礼然后回礼道:“皇叔多年不见依然是当年风采。” 淮南王哈哈大笑道:“太子殿下年纪轻轻就能独挡一面,真是后生可畏啊!” 刘凌亦上前行礼道:“臣女刘凌参见太子殿下!” 刘彻目光灼灼,似笑非笑的望着刘凌,黑眸里全是讳莫如深的光芒。 “郡主不必多礼!” 刘彻寒暄过后又去接待其他贵客。就好像他与刘凌是第一次交集。 公孙贺不由得多看了刘凌几眼。这怎么看都不是那个媚态横生,魅惑众生的幻娘啊。 公孙贺正疑惑,淮南王是不是有一对双胞胎女儿。那刘凌突然对他展颜一笑。恍若一朵美丽的罂粟花。妖艳灿烂。公孙贺瞬间懵了,魂不守舍的只管傻笑。 “公孙大人!公孙大人!太子殿下叫你呢。”郭舍人连叫了两声。公孙贺才回过神。迎着刘彻犀利的眼神,只感觉背脊发凉。 “搞什么!”刘彻冷冷道。 “那个,那个……”公孙贺开始冒冷汗。他能说自己被刘凌给迷惑了吗?那肯定不能啊! 好在刘彻没时间理会。公孙贺躲过一劫,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离这个刘凌远远的。 今年窦太后的寿宴办得比往年都隆重。 刘武的意外离世造成了汉景帝母子间难以逾越的隔阂。刘启希望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是,他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了。 于是,他把老一辈的叔伯兄弟都邀请了过来。希望窦太后在生辰这一天能暂时忘记刘武。 窦太后很多年没看到这些老人了。不管曾经的相濡以沫还是针锋相对。现如今都已是过眼云烟了。 刘武死后,这是她第一次露出笑容。 寿宴一改往年的低调节俭。算得上是空前的热闹。人来人往,千枭纷纭,风起云涌,欢聚一堂。 随着丝竹管弦之声响起,身形曼妙,脚步轻盈的舞姬们曼步而入,如一朵莲花不断旋转,一直转到了宴会正中央,忽然花蕾一开,一个姿容绝艳的女子翩然而出,美眸善睐,顾盼生姿,腰肢不盈一握。悠扬如仙乐的歌声响起,她翩翩起舞。如凌波仙子。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听到这歌声,王侄脸色大变差点从主位上站起来。汉景帝疑惑的看着她低声道:“怎么啦?” 王侄克制住内心的激荡,微笑道:“这个舞姬跳得很好。” 刘启宠溺的笑道:“不及我娡儿当年!” 王侄嫣然一笑,风致嫣然。笑道:“陛下惯会取笑臣妾。” 不留心瞥见刘彻。只见他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场内女子。面上神情变幻莫测。王侄心存疑惑,只等寿宴结束再作计较。 那唱歌的女子正是刘凌。只见她被众舞姬围在中央,裙带飞舞,旋转如莲。大家晃眼间,一团金雾扬起,飞向半空。大殿上空突然出现一行金色的大字“恭祝皇太后万寿无疆”。 大家都惊奇的站起来。却见那刘凌伏地高呼:“恭祝皇太后万寿无疆!” 众人亦齐声附和道:“恭祝皇太后万寿无疆!” 窦太后十分开怀,笑道:“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又笑着对刘凌道:“你是哪家的孩子?能歌善舞,聪明伶俐的,能这么费尽心思讨哀家开心。哀家要重赏。” 刘凌满心雀跃,笑道:“回太后娘娘,臣女是淮南王的女儿刘凌。” 窦太后看向淮南王笑道:“淮南王教女有方!这孩子哀家喜欢!”又对刘凌笑道:“说说看。你想要什么赏赐?” 刘凌朝窦太后磕了一个头道:“回太后娘娘。臣女想嫁给太子殿下为妃!”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镇住了所有宾客,原本有些喧嚣的大殿内顷刻间鸦雀无声。 汉景帝和王侄愕然相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看向刘彻。刘彻则满脸尴尬,手足无措的看向陈娇。 陈娇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瞪视刘凌,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银牙都差点咬碎了。 窦太后只愣了片刻,随即微微一笑道:“你抬起头来!” 刘凌抬头看向窦太后,饶是她胆大妄为。可一碰上窦太后不怒而威的目光,顿感一种铺天盖地的压力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只一眼,她就不由自主的垂下眼睑。 窦太后笑容温和的打量着刘凌,良久方笑道:“好一个俊俏可爱的孩子。不过,太子已经有妃子了。” 刘凌又磕了一个头道:“太后娘娘,臣女愿意为太子良娣!请太后娘娘成全!” 这下连淮南王都沉不住了。忍不住呵斥道:“凌儿无理!”接着伏地告罪道:“凌儿年幼无知,请太后娘娘饶恕!” 刘彻动容,眼神复杂的看着刘凌。内心五味杂陈。 陈娇气得脸色苍白,紧握帕子的指关节因为用力变得青白。 窦太后淡淡的道:“你是高祖的嫡孙女,哀家怎么忍心让你为人妾室。” 刘彻感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不知怎的却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刘凌知道不可强求,只得认命的道:“太后娘娘,那臣女可否求个恩典?” 窦太后温和的笑道:“你说说看。” 刘凌微微抬头,偷偷看了一眼跪在身边的淮南王,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毅然道:“臣女希望自己的婚姻由自己做主。” 此言一出,满堂愤懑不平。独王侄唇角上扬。这孩子果然不同凡响。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即使是皇家贵女,婚姻都由不得自己,她们大多都会成为利益的牺牲品。刘凌的言行在那些功勋世族看来无疑就是大逆不道。 窦太后看着面前这张年轻的面孔。在她的心里对于这孩子的勇气是十分欣赏的。年轻真好!几十年的宫廷生活把她的棱棱角角都磨平了。自己终究是老了! 经过短暂的沉默,窦太后笑了。笑道:“好!哀家答应你!淮南王,你可有异议?” 淮南王哪敢多言,忙道:“臣侄不敢。” 刘凌满脸感激,伏地谢恩道:“谢太后娘娘!” 宫宴后,王侄亲自陪着窦太后回寝宫。说起寿宴中最出彩的刘凌。笑道:“刘凌那孩子容貌出众,聪慧过人,臣媳很是喜欢,看母后也是喜欢她的,怎么就不肯给彻儿呢。” 窦太后笑道:“这孩子是个伶俐的,却是个不安分的主。哀家观她眼睫毛长长,眼尾稍向上翘,即目似三月桃花,带露含笑,眼神似醉非醉。这样的女子必不安于室。且她性情张扬,任性妄为。若是让太子收在后宫,后宫将永无宁日。” 其实窦太后还是存了私心。这刘凌拥有绝世之姿。且妖媚动人。是个男人都无法抗拒。又生得一副七窍玲珑心。陈娇哪里是她的对手。为了自己的外孙女,这刘凌也留不得。 王侄回顾历史上记载,汉武帝的后宫确实没有这个叫刘凌的女子。于是笑道:“母后看人自然是极准的。” 窦太后拍了拍她的手道:“皇后,今儿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王侄沉默半响方道:“母后,其实陛下的心里一直希望您能每天这么开心,只要您心里舒坦,皇上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窦太后摆摆手。道:“你跟皇上说,难为他费心了!去吧!” 王侄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毕恭毕敬的退出了长乐殿。 回到椒房殿,却见蔷薇侯在门口。见到王侄即上前轻声道:“娘娘,皇上过来了。” 王侄忙入内,就见到汉景帝双眼微闭着斜倚在窗前的软榻上。面容憔悴,神情萎顿,看起来十分疲累。 王侄取过一床薄毯,轻轻盖在景帝身上。景帝立刻就醒了,睁开眼睛笑道:“回来了?朕等你呢,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王侄心疼的握住刘启的手,柔声道:“陛下今日操劳了一整天。累着了。” 刘启叹道:“朕的身子大不如前了。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王侄佯嗔道:“不许陛下说这些。娡儿还要陪着陛下千秋万岁呢!” 刘启看得出王侄那双美丽的眼睛里蕴含了对他深深的依恋和疼惜。忍不住拉她入怀,两人依偎良久。汉景帝才问道:“母后回寝殿可有说什么?” 王侄笑道:“臣妾回来的时候母后说今儿辛苦你了。还说知道你费了这么多的心思讨她欢心。她很高兴。” 刘启叹道:“自从武儿走了后,母后待朕一直十分冷淡。过去请安,十次倒有九次推脱不见。就算见了也客客气气。” 王侄安慰道:“陛下不要心急。慢慢会好的。” 汉景帝摇头苦笑道:“你不知道武儿在母后心里的份量。她绝不会原谅朕的。” 王侄轻抚刘启后背,柔声安慰他道:“皇上,您一定要放宽心。毕竟是母子,给彼此一点时间。一切都会好的。” 第76章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皇太后寿辰圆满结束后。各路诸侯都依制返回了各自封地。 刘彻初露锋芒就收服了大部分王宫贵胄。十三岁的他已经具备统治者的才华和气度。既有自身强硬的文武素质,又有笼络人心的手段和魄力。还兼备独当一面的能力。让某些蠢蠢欲动的心又沉寂了下去。 原本,把如此盛大的庆典交给太子,汉景帝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太子才十三岁,又是第一次委以重任。所幸太子不负众望。 汉景帝十分欣慰。心情好了,身体也感觉轻快了。他兴冲冲的把刘彻召到御书房。笑道:“彻儿,差事办得好!父皇要好好的奖赏你!有什么想要的,只要父皇办得到都满足你!” 刘彻宠辱不惊的笑道:“儿臣只希望父皇身体康健,带领儿臣灭掉匈奴!” 汉景帝一时豪情万丈。笑道:“好!”接着问道:“你师父呢?你皇祖母寿宴,朕好像没有看到他?” 刘彻笑道:“师父去雁门关了,帮儿臣办一件大事。” 汉景帝微一沉吟,正色道:“你们可是想在匈奴安插细作?” 刘彻点头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匈奴强悍。常年靠袭击邻国,侵占他人财物而生存,是骁勇善战的民族。要消灭它必须找到它的软肋!” 汉景帝点头叹道:“朕也多次派送细作去往大漠,可惜不是有去无回就是无功而返。” 刘彻十分肯定的道:“父皇放心!儿臣相信师父一定能办到!” 汉景帝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朕也相信他!”又问道:“那你呢?有什么打算?” 刘彻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子,双手奉上道:“父皇,师父和儿臣讨论过多次。大汉这几十年来推行无为而治,使得国家富足,子民安康!唯一缺失的就是能抵御强敌的军事力量。儿臣想组建一个培训机构!这套体系如果实施成功,大汉可以培养出源源不断的军事人才!” 汉景帝一听来了兴致。忙接过去打开仔细浏览了一遍。 折子上不但拟定了训练流程,训练的具体内容。包括训练基地的选址。以及所需的人员,材料,经费都详细记录。思路清晰,目的明确。 汉景帝越看越震惊,越看越欣慰!真是祖宗保佑!大汉后继有人啊!当即拍板道:“你的需求朕都准了!你尽管放手去做!” 刘彻大喜,跪下谢恩道:“儿臣谢父皇恩准!” 汉景帝哈哈大笑,又多看了一遍折子道:“你需要什么人手只管开口!我让他们无条件服从你!” 刘彻笑道:“儿臣想借此成立一个完整的军事体系。需要在军队里选拔一些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作为培训教官,还要在军队里选择一些高素质的的士兵参加培训。在训练中根据特长选拔人才。善于排兵布阵者就是参谋。善于领兵作战者就是将军,单兵能力强就进入突击队,突击队最优秀的就是先锋官。善于伪装的就加入侦查队……” 刘彻娓娓道来。汉景帝好像看到了不久的将来,汉室江山就会成为一个强大的军事帝国。 匈奴年年骚扰大汉边境,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作为一个帝王,不能抵御强敌,反而要委曲求全,靠汉室女子和亲,换得边境短暂安宁,这是何等耻辱!?以往每每想到这些,汉景帝就义愤填膺,彻夜难眠。 而今太子这一系列的策划,无疑就像给垂死之人一剂强心剂。汉景帝感觉满腔热血在全身翻涌,恨不得立马就把匈奴人踏在马蹄之下! 具体细节父子俩在御书房研讨了好几个时辰。午膳都是随便应付。直到太阳落山,王侄差人过来请他们前去椒房殿用膳,两个人才相视一笑把手里的事停了下来。 汉景帝仍意犹未尽的道:“明日得空朕再和你商讨。” 刘彻忙躬身道:“诺。” 因为王侄考虑到汉景帝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只要有空闲就亲自下厨。然后一家人陪着景帝共进晚餐。 国事繁忙,这也是景帝每天最轻松愉快的时候。今儿因为高兴又多喝了几杯。王侄劝不住,只得由着他。 等到景帝安置了。王侄这才拉着刘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那个叫刘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刘彻的耳根子一下子红了,支支吾吾半天才道:“那个刘凌就是个疯疯癫癫的丫头!母后不用理会她!” 王侄笑道:“哦?本宫看那孩子聪明伶俐,美丽又可爱,怎么到你那里就疯癫了,你和母后说说看?” 刘彻扭扭捏捏的道:“母后不要问了,反正她就是刁钻古怪。她的话您一个字也不要信!” 这话说得王侄更觉得有故事了。想到信阳回来后说的那些宴会的布置风格,桌上的佳肴,特别的女招待,还有自己亲耳听到那孩子唱的歌,那不属于这个朝代的旋律,她的好奇心怎么也压制不住。笑道:“你不告诉母后,自然有人愿意说。” 随即转头就吩咐雪樱道:“去把公孙贺叫过来!” 刘彻急了,忙道:“我说我说!” 就把马场那边发生的事都向王侄交代了。当然,除了刘凌勾引他那两次。然后加了一句,“母后,您说她是不是刁钻古怪,胆大妄为?” 王侄听得一愣一愣的。笑道:“确实挺有意思的!” 刘彻惊讶道:“母后觉得她有意思?儿臣觉得她满脑子都是鬼点子。” 王侄笑道:“那也比那些矫揉做作的豪门贵女强得多。” 刘彻看着王侄。突然觉得母后偶尔出格的性情和刘凌有些相似。 刘彻扶额道:“母后不会喜欢这个丫头吧?” 王侄看儿子说起那刘凌,神情激动,眼神闪烁不定,分明是一对欢喜冤家,忍不住打趣他道:“母后想让她做太子良娣。你看,这整个后宫个个都是循规蹈矩,无趣极了。有了她,保证你今后的日子过得多姿多彩!” 刘彻连连作揖道:“母后,饶了儿臣吧!” 王侄笑而不答。历史上刘凌并没有嫁给汉武帝。看来两个人是有缘无分。她也不必操这个心了。 长安城外,淮南王世子刘迁带领着几十个侍卫护送着淮南王缓缓向东南而去。 刘凌心有不甘的坐在马车里。时不时的掀开帘子往长安方向张望。 “傻妹子,长安城早就看不到了。你还不死心?”淮南王世子刘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骑到她的马车边上。 “要你管!”刘凌剜了他一眼。 刘迁是真心疼爱这个妹子,也不生气,笑道:“你啊,被我们宠得无法无天了!哪有女孩子家自己选夫婿的?选谁不好。还选个最难搞定的。皇太子岂是你能随便肖想的?” 刘凌粉红的小嘴巴噘得老高:“我就要他!除了他我谁也不要!” 刘迁恨铁不成钢的摇头道:“父王回去还不知道怎么罚你呢。你还敢乱说?你还是想想怎么哄哄父王吧!” 刘凌百无聊赖的放下车帘。贴身丫鬟秀珠看她精神萎靡,安慰道:“郡主不用担心,大王宠您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责罚您。” 刘凌才不是担心这个呢。她可是二十世纪穿越过来的苗族圣女。最擅长的就是巫魅之术。如果不是那一年,一个意外闯进大山的男子窃取了她的芳心,她也不知道外面还有另一个世界。也不会知道人性的丑恶。 刘安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她的一块踏脚石罢了。她的目标是无上的权利,让所有男人都匍匐在她的石榴裙下。 “刘彻,你休想逃出我的五指山!”她看着自己白玉一般娇嫩的手指喃喃道,眼神有些不属于小女孩的厉狠。仿佛一只伺机而动的猛兽,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秀珠每次看到自家主子的这个样子就有些害怕。她也搞不明白。主子十岁那年大病初愈后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 队伍浩浩荡荡,到达驿站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赶了一天路,所有人都累得够呛,就算在马车上坐着,淮南王也感觉浑身酸痛。 驿站的伙食一般,刘凌胡乱对付了几口就回房间了。 淮南王看她满脸倦色。也不理会。自己吃完饭也早早安置了。许是累着了,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突然听到刘迁叫他道:“父王,父王!” 刘安正做美梦呢,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朝拜。迷迷糊糊被人叫醒,睁开眼看了看窗外,天刚蒙蒙亮,顿时无明火起,一脚把刘迁踹翻在地。怒斥道:“这一大早的嚷嚷什么?” 刘迁摔了个四脚朝天,又一骨碌爬起来道:“父王,凌儿不见了。” 淮南王这下子彻底醒来了,问道:“什么时候不见的?跟她的人呢?” 刘迁道:“秀珠刚刚过来禀报,说早起就没看到凌儿,只发现她留下的一封书信。” “书信呢?给我看看!”淮南王接过书信。上面写着:父王,女儿不孝,要去追寻自己的幸福,暂时不能承欢膝下了。落款凌儿。 淮南王哭笑不得,摇头道:“胡闹!你派几个人去长安,把你妹妹找回来!”稍一沉吟,又叫回来道:“回来!不用了,派几个人暗中保护就好!” 刘迁狐疑的看了淮南王一眼。不敢违逆,只得躬身道:“诺。” 淮南王叹了口气,复躺下。心里嘀咕,这梦怎么就这么真实呢?可惜,不是真的。 长安城,刘凌快马加鞭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已经到了城门口。刚准备进城,就有一队人马正好从城内出来。为首那个身穿深紫色锦袍,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不正是刘彻? 刘凌忙躲到一边。 紧跟刘彻的是公孙贺。还有一个她也认识是工部尚书。除了二十几个侍卫,其他的都是身强体壮的汉子,一个个皮肤黑红,一看就是普通劳力。后面还跟着十几辆马车。马车上用油布捆绑着许多物资。看样子是往城郊方向去。 刘凌跟了好长一段。眼看着离马场不远了。刘凌开始疑惑了,难道太子带着这些人是去马场? 正胡乱猜测,刘彻他们已经停了下来。刘凌不敢靠的太近。忙找了个小山丘躲了起来。等她偷偷伸出头去窥视时,发现刘彻已经不见了。 刘凌暗叫不妙,想偷偷溜走。一个高大的阴影已经把她笼罩。刘凌还没回头,就感觉后脖颈处被人重重一击。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公孙贺看了一眼地上的刘凌,问道:“原来是郡主。她没有跟淮南王回封地?” 刘彻看着刘凌那张精致绝伦的脸,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安静的刘凌同样美得惊心动魄。又浓又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轻颤着。鼻子挺直而秀丽。唇峰微翘唇色嫣红,俏皮又性感。毫无瑕疵的皮肤雪白如玉。刘彻差点忍不住想用手去抚摸一下。 “把郡主送到马场去!”刘彻注视良久,终于吩咐公孙贺道。 公孙贺闻言准备去扶刘凌。刘彻朝他屁股就是脚,喝道:“滚!” 凌空打了个响指。夜影闪身而出。躬身道“参见殿下。” 刘彻道:“让夜八送郡主去马场。”说罢转身就走。再不看刘凌一眼。 公孙贺揉着屁股跟了上去。心里那个委屈。他和这刘凌肯定是命里犯冲。不然怎么自己一碰到她就倒霉? 军事训练基地就选在离马场十多里的大山里。这里距离长安城不算远。但过了马场进了大山后就人烟稀少了。 进入大山之后,为了保密,工部尚书和二十几个工匠头上都被套上了黑色布袋。这些人也明白,帮皇家办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基地背靠的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其他三面都是悬崖。正面悬崖不算高。却不是一般人可以随便上得去的,上面更加人迹罕至,十分隐蔽! 刘彻和公孙贺等一些高手施展轻功。首先上了悬崖。然后把绳索放下去把其他人接了上去。原来,悬崖之上别有洞天! 第77章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 上面是方圆两三里的山丘。坡度平缓。不远的高山上,一条溪流自上而下从山丘的低洼处穿过。流向了马场的那个方向。刘彻仔细观察过地形。这里较马场地势高。估计这条溪流最后的终点就是马场悬崖上那个水塘。 布袋一被拿掉,工部尚书就看到了水源,激动得差点手舞足蹈。本来得知基地要建在悬崖之上时,他就一筹莫展。要知道把水从悬崖下引上来谈何容易? 一个这么大的训练基地。喝水都是个大问题。更何况那么多夫子学员还要做饭洗澡洗衣。 长期用水车送的话用不了多久,整个长安城都会知道,哪还有机密可言? 有了这天然的水源,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喝水的问题解决。就要按照设计图纸开始建造训练基地,培训学院,以及夫子和学员宿舍。因为武学院需要长期办理下去。还要在大山里建造一座庄园,开垦良田,圈养牲畜。保证能自给自足。方能与外界隔绝。真正做到绝密。 所幸木材也现成。大山里到处都是参天大树。 于是十几个侍卫和二十来个大汉一起动手,只用半日就搭建好一个简易的大木屋。物资也都用绳索吊了上去,搬到木屋里。 刘彻又在各处紧要位置设置了多处暗卡。所有的侍卫都被留下来负责安全警戒。 至于工部尚书,临行前皇上特意叮嘱,让他把其他事都靠后,务必在三个月内完工。还强调,必须严格按图纸施工,不容许有丝毫错漏。 汉景帝如此重视,工部尚书哪敢有丝毫懈怠?也不回长安城了,打算这三个月就在这里和这些工匠同吃同住。 刘彻看万事妥帖就带着公孙贺连夜下了悬崖。 这三个月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排兵布阵,训练新军的课程,他自己可以胜任。但是实战经验。统帅三军,战场谋略。情报窃取。安插细作,侦查敌情这些课程就需要那些有实战经验的将军了。 新兵的选择更要谨慎。不但要求自身素质高,还必须百分百忠诚! 师父在就好了。刘彻想,望着漠北方向。心里十分惦记。不知道师父知道他们熬了几个通宵拟定的方案已经开始实施会多么高兴? 两人策马狂奔。很快就看到了马场。 “吁……”刘彻一拉缰绳,那马人立起来。停在了马场的牌楼下。 公孙贺忙拉转马头,与刘彻并肩而立道:“殿下准备去马场休息吗?” 刘彻望着马场内隐约的灯光,默立良久,终于扬起马鞭。那马像离弦的箭一般往长安城而去。 公孙贺呆愣片刻,赶紧连甩了两马鞭,追了上去。 临近中秋,天气还是有些炎热。天空中偶尔飘落一两片黄叶,好像在提醒人们,秋天已经来了。 御书房内,汉景帝拿着一份名单在仔细审阅。刘彻则随侍在侧。 汉景帝斟酌又斟酌。最后提朱笔圈了三个名单。 汉景帝指着画了圈的三个人名道:“朕觉得这三位将军最适合担任师长。” “这位程不识老将军常年镇守边疆,他的军队以步兵为主,擅长防御和掩护配合。且治军严谨,军纪严明,军队组织严密,因为从来没有打过败仗,有不败将军的美誉。??” “这个魏尚现任云中郡太守。以前的云中郡经常受到匈奴人侵犯。自从魏尚担任太守,他治理有方,对待士卒如子,跟将士打成一片,还经常自掏腰包杀牛炖肉来犒劳他们。匈奴人来犯时,魏尚更是亲自带领手下士卒冲锋陷阵,不惧生死,打了几场大胜仗。现在的云中郡如铜墙铁壁一般,匈奴人都把云中郡当做一块难啃的骨头。再也无人敢犯。” 汉景帝笑道“这两位将军一刚一柔,正好刚柔并济。” 又指着最后一个名单道“这个郅都,朕因他执法严厉,不避皇亲权贵,曾让其担任中尉一职。现在外放雁门太守,守卫边境,抵御匈奴入侵,被将士们称为“苍鹰”。” 介绍完这三个人,汉景帝笑问道:“彻儿觉得这三位作为师长可否?” 刘彻忙躬身道:“父皇慧眼,思虑周详。儿臣拜服!” 汉景帝大笔一挥,连拟数道圣旨,发往各处军营。 在急招三位将军的同时要求所有军营选拔数十名作战英勇自身素质优异的将士,在三个月内前往长安城外护城军报到。 万事开头难,有了汉景帝全力支持。一切的难题都迎刃而解。刘彻现阶段的重点着重放在雪鹰特战队。他要在三个月内把他们的军事素养提升一个档次。将来由他们担任培训小组的组长。 卯时,公鸡刚刚打鸣。长安城外包括公孙贺在内十名雪鹰队员已经完成十里负重越野。 李陵第一个到达目的地。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紧接着其他队员陆陆续续的都到了。不约而同的都瘫到地上。他们一个个都像是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连头发都在滴水。 灌夫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道:“我的个娘呐,要了老子半条命了!” 话音刚落,就被狠狠踹了一脚。“那个狗娘养的踢……我?”那个我字被强行咽了回去。刘彻那阴恻恻的笑脸就在他眼前。 灌夫像是触动了机关一样,一骨碌爬了起来。站得笔直。扯着嗓门吼道:“全体集合!” 所有人快速的爬起来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向前看齐!报数一,二,三四,五……” 刘彻待他们报数完毕。双手交叉放在后腰,背脊挺直如刀削,朝阳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犹如战神临凡。 “立正!”刘彻声如震雷。 “唰。”的一声,十个人齐刷刷的双脚并拢。挺直如松。 “稍息。”刘彻眸光凌厉如刀从第一个扫到最后一个。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袭来。 “就在刚刚,你们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灌夫,作为队长,你来说说!你们错在哪里?” 灌夫哑口,他们是按照规定的时间到达了规定的地点啊。他实在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队员们也面面相觑。 “如果本宫是你们的敌人,现在你们就全军覆没了!就算再累!也必须先侦查周围环境,布置好警戒,轮流休息。警惕性不能放松一丝一毫!灌夫,作为队长,这是你严重失职。你认不认罚?” 灌夫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闻言立刻大声回复道“末将认罚!” “十里负重越野!立刻执行!” “诺!”灌夫二话不说,抬脚就跑。 刘彻冷冽的目光扫向其他人。问道:“你们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体?” “我们是雪鹰特战队!” 刘彻气势如虹,大声喝道:“一人犯错,全体受罚!一定要记得,你们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不是一群乌合之众!本宫决不允许你们丢下任何一个兄弟!全体都有。向后转,跑步走!” 在刘彻看来,作为军人。他们需要绝对服从。作为将领,他们不需要个人主义。军队!就是一个混合着天南地北热血汉子的大集体。一支军队,没有将领就是一盘散沙。同样的,作为一个将领,不能俘获战士的心,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 半夜,长安城郊的野外帐篷里。训练了一天的小将们刚刚躺下不到两个时辰就听到紧急集合的哨声。 十个人中间公孙贺最警惕,他第一个爬了起来。其他人还迷迷糊糊就已经听到刘彻在倒数:”二十,十九,十八……。” “我的个乖乖。”公孙贺脑子里只有个人犯错全体受罚一个念头。也顾不得感情深浅,每人照屁股一脚。效果不错。在刘彻数到一之前都集合完毕。虽然有些人还站立不稳。 “全体都有,报数。一,二,三,”灌夫被刘凌在屁股上狠狠的掐了一下。终于开始履行队长的职责。 刘彻笑咪咪的看着特战队员们。他不笑还好。这一笑,队员们的心都开始打颤,瞌睡都醒了! “大家这个月辛苦了,本宫特意在山顶准备了大餐犒劳大家。看到地上的木头没有?两个人一组。扛起来!出发!” 直径十厘米长五米的木头要扛上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十个人连拖带拽相互帮助才在日上三竿到了山顶。 刘彻在山顶负手而立。在他的面前摆着十个餐盘。都用荷叶盖着。 在不远的地方,一棵大树上,绑着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那汉子目露凶光,满脸横肉。一条狰狞的刀疤从鼻梁横过脸颊最后消失在下巴处,手脚都被铁链锁着。 雪鹰队员精疲力尽的放下木头,看到刘彻,立刻连滚带爬的排列站好。 报数完毕,灌夫大声道:“太子殿下,雪鹰特战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刘彻黑眸里闪烁着冷锐犀利的光芒,仿佛居高临下的狼王。他指着那些餐盘道:“这就是本宫为大家准备的大餐。新鲜出炉的大片牛肉。” 在那个年代,耕牛极其珍贵,牛肉虽好吃,却不是随便能吃到的。 灌夫一听,大嘴巴咧到了耳后根。李息是这些人里面最精明的。心里估算着这怕是一场鸿门宴。公孙贺最了解刘彻。坚信天上绝不会掉馅饼。连一向木讷的苏建都觉得这气氛不对。 果然,就听到刘彻阴恻恻的笑道:“不过呢,大餐开始前本宫需要你们先热热身。” 十个伙伴的脸顿时就绿了。由惊喜直接过渡到惊吓。 刘彻满意的看着他们的表情互动,冷冽的笑道:“看到树上绑着的那个人吗?他是一个惯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死在他手里的人至少有十八个。中间还包括老弱妇孺。” 接着刘彻从袖筒里拿出一份刑部的判决书,大声念道:经查,惯匪朱铁根连续杀害十八条人命,抢夺他人财物不计其数。经刑部审核无误,特判处其凌迟处死!” “啪!”刘彻把判决书一合直接扔给了灌夫。冷冷道:”由雪鹰特战队执行!” 绑在树上的汉子原本还呲牙咧嘴,听到凌迟两个字立刻全身发软,裤子也湿了,顺着裤脚滴滴答答的尿了一地。 特战队员们都懵了。刘彻喝道:“不知道什么叫凌迟吗?就是千刀万剐!每人割一百块肉下来,立刻执行!” 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目光定格在灌夫身上。没办法,谁叫他是队长? 灌夫认命的站出来,牛眼一瞪,拔出身上的短刀冲到死刑犯面前。不就是割几块肉吗?谁还怕了不成?可这刀子握在手里怎么就不听话呢? 灌夫手抖得厉害,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那犯人却不干了,心理建设做了半天,这位倒好!拖拖拉拉的。太他娘磨搓人了!“你个孬种!磨磨唧唧还不如一个娘们,滚一边去!”伤害不大,侮辱性太强。 全体成员…… 灌夫那个气,大叫一声,终于一刀刺入他的肩膀,刀柄一旋,割下一大块肉来,鲜血立刻溅了他一脸。 刘彻漠然道:“秀气点,别把他弄死了!” 犯人疼得哇哇叫,满脸恐惧的看着刘彻。这……这他妈是人吗? 有了第一次,接下来就容易多了。割到五十多刀的时候,灌夫已经麻木了,但看到犯人的手臂上白生生的骨头他还是一阵干呕。 犯人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山谷,队员们纷纷闭上眼睛,不忍直视。 刘彻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不许闭眼!你们见过真正的战场吗?比这更残酷!如果你不够狠。死的就是你们自己!” 一千刀下去,那个犯人差不多变成了一副骨架。 刘彻难得的表扬了他们一番,笑道:“热身运动完成得不错。现在本宫就犒劳你们!” 荷叶揭开,真的是大片牛肉,不过是三分熟。看着肉片上鲜红色的血丝。十个人不约而同的吐起来。 刘彻厉声道:“在战场上,遇到特殊情况,为了不饿死。老鼠肉都要生吃!何况是这么鲜嫩的牛肉?全部吃完,一块都不许剩!” 当着刘彻的面,牛肉总算都吃完了。刘彻刚转身,都吐了个天翻地覆。 刘彻没有回头,唇角上扬。留下一句话扬长而去,“兄弟们辛苦了一个月,休假半日。今晚亥时营地集合。” 第78章 步履艰难始终走绝非凡人可想象 长乐宫,汉景帝又等在宫门外。不一会,窦太后身边的嬷嬷出来回禀道:“皇上,太后娘娘说陛下身子不好,国事又繁忙。就不必每日过来请安了。” 汉景帝失望的转过身。一抬脚就感到头晕目眩。脚步虚浮。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寺人眼疾手快【太监】将他一把扶住。 那嬷嬷吓坏了,问道:“陛下!您还好吧?” 汉景帝脸色灰白,挣扎着站直了,强撑笑颜道:”朕挺好的。你不要告诉母后!朕明日再过来请安!” 嬷嬷担心的看着汉景帝略显蹒跚的脚步。匆匆转身去找窦太后了。 “娘娘!”嬷嬷欲言又止,不知当讲不当讲。 窦太后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娘娘,皇上他,刚刚差点晕倒了。” 窦太后动容道:“叫了太医没?” 嬷嬷道:“皇上不许惊动您。强撑着走了。” 窦太后微微皱眉,吩咐道:“你去看看,一会让太医过来。” 嬷嬷叹了口气劝道:“娘娘,您还是去看看皇上吧。毕竟是母子俩,老这么僵着,您不难受吗?” 窦太后疲惫的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溢出来。悠悠的道:“哀家何尝想这样?哀家明明知道皇上并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武儿。但是,哀家就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他们可是亲兄弟啊!” 嬷嬷眼睛也红了,取出帕子帮窦太后擦干泪水。心疼的道:“娘娘,您不要再伤心了。您的眼睛时好时坏。太医让您不要流眼泪。” 窦太后伸出手道:“扶哀家去看看皇上吧!皇上他也不容易。” 嬷嬷喜形于色,忙搀扶着窦太后往养心殿那边走。 走到半道就看到太医也正匆匆忙忙的往清凉殿赶。看到窦太后忙伏地行礼道:“臣李国柱参见太后娘娘。” 窦太后忙问道:“李太医,你先去给皇上看诊。一会再过来回话。” 李太医忙答应着先往清凉殿去了。看到李国柱如此焦急。窦太后的心也跟着一阵发慌,一种不安的情绪缠绕在她心头,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原来汉景帝走到半道就支持不住昏厥了。被抬回了清凉殿。首领寺人【太监】一边吩咐人通知王侄,一边安排人去请太医。 王侄到的时候太医正在给汉景帝诊脉。李太医准备行礼被王侄制止了。 李太医脸色凝重,眉头紧锁,搭着汉景帝的手微微颤抖。 就算王侄知道汉景帝还有三年的寿命。看到李太医沉重的表情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紧张和恐惧。 这时寺人来报,皇太后驾到。 王侄忙整理心情迎了上去,十分体贴的搀扶着窦太后道:“母后,您怎么过来了?” “哀家听说皇上病了。”窦太后说着。挨着汉景帝龙床边坐下,拉住汉景帝的手,眼眶就红了,柔声唤道:“启儿。母后来看你了。” 见汉景帝依然昏睡不醒。窦太后内心焦灼,忙问道:“李太医,皇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柱国伏地告罪道:“太后娘娘,皇上的病怕是不好了。皇上因年轻的时候受过重创,为了戒毒更是伤了根本。如果注意保养,尚可颐养天年。可皇上郁结于心,又操劳过度。这身子骨早就被掏空了。现如今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窦太后闻言心口又隐隐作痛。她努力平复心绪,缓缓道:“李太医,你一定还有办法对吗?” 李太医叹道:“微臣原本有一个祖传秘方。可以延续皇上的生命。只是这秘方里有几味药特别难配。三年前陛下就已经安排人在民间寻找。到如今还缺两味药。” “还差哪两种?本宫亲自带人去找!”说话间,刘彻也闻讯赶过来。 “孙儿请皇祖母安!请母后安!”刘彻走进来,首先给窦太后行礼,又给王侄见礼。 王侄看到儿子,泪珠就在眼眶里打转。忙一把拉起他道:“过来看看你父皇。” 刘彻走到床边。看到汉景帝双目紧闭,脸颊塌陷。嘴唇青紫。气若游丝,俨然一副将死之相。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忙问道:“李太医,父皇一个月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得这么严重?” 他这一个月都在宫外忙着训练雪鹰特战队。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不放心特意回宫看看,结果刚回宫就听到汉景帝病了。 李太医苦着脸道:“殿下,陛下的身体底子一直都不好。三年前还差点……。是微臣一直用人参,灵芝,这些珍贵的药材强行维系着,陛下才拖到现在。可如今除了试试微臣的祖传秘方,微臣也束手无策了!” 刘彻心底一下子空落落的,含泪道:“缺的两味药是什么?本宫去找。” 李太医道:“一味药是野山参王,有补气血的作用。野山参容易找,这野山参王却是百年难遇。必须生长了五百年以上,已初具人形。有头有手脚。另一味叫夹裸蕨。治疗旧疾有奇效。听说也是长在大山里。说来惭愧,微臣也未曾见过。” 刘彻点头道:“本宫立刻出发,不知父皇这样子能坚持多久?” 李太医沉吟良久后,十分中肯的道:“一个月,一个月内微臣一定竭尽所能保住皇上!” 刘彻点头,跪下来给窦太后行大礼道:“皇祖母宽心,孙儿一定把这两味药找回来!” 窦太后抚着他的头道:“好孩子!你放心!你父皇还有汉室江山。皇祖母都会帮你看好的。你速去速回!” 刘彻磕了三个头又起身向王侄辞行。最后依依不舍的看了汉景帝一眼,一咬牙出了清凉殿。 回到东宫,刘彻立刻飞鸽传书给楚宁楠。极乐门门徒遍布大汉天下。茶楼酒肆,甚至妓馆,赌场,黑市都是他们的活动场所。 正规渠道找不到,不见得其他地方没有。 看着信鸽消失在蓝天外,刘彻突然想到一个人。回京后脚不停歇的忙了几个月,倒把他忘记了。 刘彻立刻叫来了郭舍人,命他去请东方朔。然后叫人收拾了一些换洗衣服,又准备了足够的银钱。 不一会,东方朔就到了。刘彻看到他背上背了一个竹篓,愕然道:“先生如此装扮意欲何为?” 东方朔道:“殿下不是要出远门?臣昨日夜观星象,帝星暗淡无光。就卜了一卦,陛下此次异常凶险,但还没到绝境。殿下唯有往西,方得一线生机!” 刘彻大喜道:“先生真乃神人!此行有先生同行,本宫方可以安心定志。” 两人正打算出宫,还未到门口,郭舍人拎着包袱就追了出来。:“殿下,殿下,带奴才一起吧。路上有人侍候您不是。” 刘彻正想拒绝,东方朔微微一笑道:“殿下,郭舍人福泽深厚,您此行凶险,说不定能为您挡下一劫。” 刘彻狐疑的看了东方朔一眼,终于还是没有拒绝。郭舍人虽没有过人的本事,好在足够机灵,他原是跑江湖卖艺的,三教九流的都能应付一二。说不定还真能派上用场。 刘彻也不纠结,立刻道:“出发!”郭舍人大喜,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出了宫,寺人牵过马,刘彻刚要上马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倩影一闪而逝。 刘彻心念一动,打了个响指,夜影现身道:“参见殿下!” 刘彻道:“你让夜一去营地通知特战队员带上换洗衣服于明日卯时三刻赶到城西十里长亭。另外……” 夜影领命,转瞬即逝。 刘彻一行三人径直出了长安城,刘彻冒似也不急,骑着马缓缓而行。 这样慢慢的往西走了一个多时辰,天就黑透了。天有些阴沉,星星月亮都躲到了厚厚的云层里。城郊不比长安。天黑之后,四周静悄悄的,漆黑一片。只偶尔看到一两处农舍透着微弱的灯光。 忽听到一声娇喝,接着是刀剑相接的声音。不过片刻,夜影就押着一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女子来到刘彻马前。 郭舍人打燃火折,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灯笼点着了。 昏暗的灯光下,蒙面女子那双黑亮的眸子像是承载着整个星河,微微上扬的眼角媚态横生,像是黑夜的精灵。 刘彻叹了口气道:“凌儿,本宫有要事在身,没空陪你胡闹!” 刘凌砸吧砸吧眼睛。灯光下那眼泪就像一颗颗亮晶晶的宝石,不要钱的砸下来。 刘彻的心不由自主子揪了起来,无奈的叹道:“我还没怎么着你,你哭什么?” 刘凌不停的抽泣,仿佛全天下的委屈都是她一个受了。 刘彻无奈的道:“好了,别哭了。你告诉本宫,你到底想怎么样?” 刘凌抽泣道:“父王说臣女给他丢脸,回去要打死我。我偷偷跑出来了。” 刘彻扶额道:“本宫真的有正事要办!这样吧,本宫派人送你回去,不让淮南王责罚你。” 刘凌更加伤心了。哭得眼睛红红的。瓷白的脸上挂满泪珠,带雨梨花般楚楚动人。她抽抽噎噎的道:“臣女不要回去!回去父王一定会打死我!臣女在宫门口等了您一个多月。好不容易见到您,您还要欺负臣女。” 刘彻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 东方朔在一旁笑道:“殿下!您何不带着这位姑娘一起。” 刘彻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里对他的信任开始摇摆不定。“先生确定?” 东方朔没有回答,只是用手理着他那几根山羊胡子,温和的问刘凌道:“这位姑娘。可曾去过武陵郡?可知道武陵郡的深山老林里有个苗寨?” 刘彻闻言万分惊骇,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武陵郡。他很明显的看到刘凌脸上的血色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迎着刘彻审视的目光,刘凌不自觉的选择了逃避。 东方朔也看出刘凌在害怕什么,忙安抚道:“姑娘不必担心。在下只是想知道你见过一种叫夹裸蕨的药材?” “夹裸蕨?原来你们想去找药材?”刘凌紧张的情绪明显的放松下来。 刘彻惊喜道:“你知道夹裸蕨?” 刘凌的眼泪说收就收。她扬起眉眼,像只狡猾的狐狸。略带威胁的笑道:“我知道在哪里能够找到夹裸蕨,不过,殿下要带凌儿一起去。” 刘凌泪痕未干的脸颊上梨涡浅笑,楚楚可人。刘彻看得有些痴了。原本平静的心湖一不小心被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女子投入一颗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 东方朔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哎!镜花水月一场空。孽缘啊!” 刘彻此时的心都放在刘凌身上,自然没听见东方朔的话,至少现在他还没心思考虑他和刘凌之间的感情。 于是乎,出行的队伍里又多了一个人。等他们于卯时赶到十里长亭,特战队员们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刘凌特意把一头秀发包起来,戴上帽子,活脱脱一个俊俏少年郎。 看到她的装扮,刘彻立刻想到了她在高台上戏弄自己的场景。往事历历在目,感觉就在昨天。 公孙贺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刘凌。他立刻摸出临行前妹妹为他求的护身符戴到胸前。 其他队员对刘凌反而特别亲近。虽然输给一个女子有些丢人。但是这么美丽又优秀的女子谁人不爱? 刘凌也不忸怩。与他们像兄弟一般相处。为了赶时间,她与众人并驾齐驱。拒绝了刘彻给她安排马车的好意。 路途遥远,他们在马背上一坐就是一整天。也没听到她喊一声累。直到刘彻发现她走路有些异样。才知道她大腿内侧的都磨破皮。 于是,刘凌第一次看到刘彻发怒。众目睽睽之下,他抱起她直接扔进了马车里。看到脸色沉得像锅底的太子殿下,刘凌只好老老实实的在马车里窝了两天。 第八天的时候,他们进入了武陵郡,逐渐进入山区。马车已经无法再行驶。刘凌这才又和大家一起骑马前行。 越往山里走,刘凌的情绪就变得越凝重。没有了小女孩该有的天真烂漫。 她似乎很抗拒到这深山老林里。但是为了刘彻。她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不安和恐惧。 刘彻也察觉到了。迫切希望有一天她能对自己敞开心扉,让自己为她分担一部分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