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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檀此人,披一身好皮囊,君子蹁跹,却狠心冷情,卓少倾是知道的,但是却好像是今天才知道,这人冷到极处,却生出令人侧目的美和华,像那悬崖上开出的玉兰花,傲然而不屈,绽出分外的艳丽,看着也便觉出不同寻常的妖娆。

    那是骨子里带来的,跟他平日里流于表面风华又有不同。

    卓少倾至此觉得,他真的是喜欢简檀。

    ******

    那样的美艳一瞬即逝,简檀的情绪向来不外露不放纵,而今已经算是例外,那些事他从来都讳莫如深,卓少倾就算问个十万个为什么,简檀也只会由他揣测不会答之一言。

    他很快将注意力摆到卓少倾身上,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进来的?”他再清楚不过,这事必然是秘密的好,这当口,不该会放人进来才是,而裕王府毕竟又不同,简檀新晋当红,如日中天的时候还嫌自己不够分量,也不敢跟裕王府硬碰。那样一座权贵,面上低调,几十年的积淀在那里,看不出,但是背后里的盘根错节却是难以言说的。

    “……我爹是卓辰平,不就进个天牢有什么打紧?”卓少倾有些不自然,他向来觉得简檀手黑心更黑,对他的做法颇有微词,他最多也只能算个手黑心不黑,对敌人他可以做到,但是对那种无辜的人,他几十年的善恶观念也不允许他给别人下黑手。

    简檀就不一样了,他奉行的是爷要走的路要做的事,开眼就给爷自动闪一边,不开眼挡路了爷便谁挡杀谁,管你存不存心,无不无辜!

    可是今天,卓少倾用的是简檀的法子,按理说狱官也确实是上承圣命,拦着他也是应该,但是他却以人家一家老小威胁,以侯爷府相压,虽然他不是存了心威胁人家,但是吧,也确实是因为一己之私为难了人家,若每个人都跟他一样,这个国家法制还要个屁?他也算是恃强凌弱了,自己照常现代观念来看,必然是他不正义了。

    卓少倾自认不是个老好人,但是相比于简檀甚至是朝廷大多数人,他觉得他实在太善良了,他也有手段,但是他的原则倒不说不沾一点浑,不过有个底线,算是基本的道德底线。他对敌人自然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但是对无辜人,多少有些残忍不起来。

    但是,他今天是质疑了,以前秉承那么一点正义的观念,在见过整一场说斩就斩莫须有的罪名时,他觉得有些可笑了,时代如此,他非要濯清涟而不妖,那代价迟早是自己尝也更是自己的亲人,简檀就比他通透。特别是,他进来了又发现原来这个天牢倒也不是他一个人光顾,他更觉得讽刺,假如他坚持所谓的正义,没有迈出那一步,现在简檀又是何等光景?

    所以他现在已经没什么障碍,所以他也不想跟简檀再多来一场口头征讨论战,简檀也是有不对,但其他人也没对到哪里去,而这些他心里面承认就好了,当面承认不就是落下面子,也觉尴尬,便含糊了过去。

    ******

    简檀瞧着他摸着胃一点点抿着水,就等缓过去这劲儿,脑子却不停,卓少倾这个样子他知道一定有事,正常手段他肯定是进不来,那必然是用了些不光彩手段的,不好意思说他这会儿也懒得去深究出来,只淡淡道:“你也是一个伪面人,说吧,进来做什么?”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不知道说的是卓少倾当面别人跟他势不两立,其实背后跟他又有几分不得说的纠缠,还是说的是卓少倾此人心里就有个牌坊情节,明明寡妇当得苦了吧唧的,也羡慕婊子生活滋润,但是心里那道坎又过不去,凡事要整出个理由名义了,这才放了心的去做,奚落他伪呢。

    君子与伪君子一字之差,实际上当然也差不了多少。当然这只是简檀个人看法,卓少倾绝对不承认,但他唯一承认的就是简檀在外人也伪善,但是在他面前小人坦率很多,当下干脆装作没听到,顺着简檀的问下往下走,装逼地反问:“简檀,你我如今的局势,就算只谈利益,我不愿要你死,你也不愿要我死,难道不是吗?”

    不过某人的装逼很显然找错了对象,简檀放了水碗,双眼一闭,眯靠在栏杆上懒得接话。

    ******

    就算撇开私情不谈,卓少倾一来对这强劲的商业对手超越这个时代见识的天才,没有几分赞赏和惺惺相惜是假的,二来正如同简檀以卓少倾为制衡迅速爬起来成为新晋红人,卓少倾此刻还在等,若是真想独讳,最开始是不想天下之财落在他一个人手里,就捧起来一个简檀,但是简檀留不得了,也自然无法看着他卓少倾坐大。

    当他迫切地感受到卓少倾的压力的时候,简崇宗所有的顾忌,稍微一权衡,很可能铤而走险,便是冒着失去民心的危险,他也会以强硬铁血无情的手段,就像自古以来那些狠辣的皇帝们做的那样,逼急了管你是望族世家三朝元老大功大德,老子杀了再说,谁敢非议老子我再杀!

    这无疑也是卓少倾不想看到的,简檀和卓少倾两人相处,也都知道两人之间有一定的唇亡齿寒的关系,各自不再争斗,而做出你死我活养精蓄锐的样子,其实各自争取时间,简檀要往上爬,卓少倾要暗中发展未雨绸缪!

    就算是当初卓少倾也想过要除去简檀,那也是建立在跟简檀觉得没任何可达到这一默契的情况下,而且简檀估计也没这个想法,那自然硬着头皮也只能先下手,但是两人关系有所缓和,几乎各自默契地想到,合则两利。

    ******

    卓少倾装逼没下场,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问:“所以,问你呢,你这事你到底有个什么法子?”非要人家大声说表白心迹大爷舍不得你死么?真没见过这样的,爷要救你,就好像还要巴巴贴上你冷屁股求着你让我救一样。

    简檀微睁开眼,眯着眼睛看他一眼,反问:“要帮我?”

    卓少倾只好点头。

    简檀扯出一丝弧度,似嘲似笑,“难得你居然这么挂念我的生死。”

    其实出事到这会儿,简檀想来想去,也就想出个丁封寒恐怕会记挂他一点,所以他在别无选择之下选择交给他,就赌丁封寒不是个薄情薄义的人,若真薄义,他也没办法。

    他原料也就一个丁封寒,此刻突然发现还有一个卓少倾。

    所以他有些高兴,便带几分笑意。

    他坐在监牢里静等,也总有些个狱卒会不时候说一点这事,雪片儿似的奏折基本跟着风向全是弹劾他的,其实说到底,他终究根基未稳,出身不高,早都有大部分的人达官贵人很瞧不起他的身份,这一场大势弹劾也在他意料之中,便是天牢准人来见,他估计也没人会来看他一眼。

    算来算去便也只有两个人,还不说目的多纯粹,于是又带几分自嘲。

    ******

    “前天我在皇宫碰见丁封寒,他装成个小太监,被公公叫住了要训,还是我给他解围,所以,你该相信,我是诚心的。”卓少倾生怕简檀疑心他不肯信他,“我当时问他,他不肯说,口风紧得跟什么一样,让我来问你。”

    说起这个他便有几分怄气,简檀瞧着评了一句:“这自然是丁封寒的好处,口风不紧怎么能用?”

    “可是我是要帮你,他不跟我说,万一他失手了呢?然后你等着死啊!那之后今天就传来消息,宫内闹刺客,人是没找到,但是我担心——你说你交给他的事,成还是不成呢?”

    卓少倾这话实在有些不好听,但是简檀瞧着也自然还是有些欣慰的,反而觉得真实,又听见丁封寒已经在皇宫,那料到是赌对了,丁封寒帮他了,淡淡笑笑,叹了口气,“成与不成,那便是命了。”

    “唷,你倒是真看得开啊,不怕死了?明明舍不得死跟什么一样。”卓少倾等了半天等不到简檀的下文,自然不高兴,他都这样了,但是简檀还是不打算跟他坦诚相告一次。

    简檀抬起头来,看着他:“我虽然只信我自己,但该认命的时候最好还是认命。争取该争取的,求而不得的,不认命,又如何?”

    他看着卓少倾微微出神,就像,他想他爹要是也是卓辰平就好了,有个娘亲也要像习瑶云,日子过得跟卓少倾一样幸福……同人不同命,卓少倾就是命好,他又羡慕不来的。这一生至此,不过苍凉,他能争权夺利,可又争得了这一世坎坷换了欢笑?

    再不甘心,却又如何?

    ******

    卓少倾觉得简檀心凉了,这人什么时候说过这等丧气话,又觉得好像是还有几分道理,却又想他傲娇骄傲这么多年,也不过在外人面前不表露,这么个性格心里指不定藏了多少沟壑,强势放在外面而已。

    这样想着,外面有人来唤,卓少倾还当是卓一奇,却不想是卓杨提了个篮子进来,他刚去要完水,又知道简檀没喝没吃三天多了,便出去再吩咐狱官让他去找他的人带手信去,倒也不怕狱官不干,如今又多一个把柄,简檀是朝廷要杀的,但是你这狱官怎么当的,让人送有毒的食物和水,被他卓少倾揪着不放能掉一层皮下来!

    这时候天牢当然不会有吃喝,而且卓少倾知道这会儿简檀胃估计难受呢,吃这里的东西能疼个好久,便招呼自己的人做了鸡肉粥给他送来,自然也是不放心交给其他人的,不过这种事他自然叫的是卓一奇,却不想来的是卓杨。

    这人,他天下物流的大总管,怎么从西疆跑这来了?

    ******

    卓杨倒也是能信任的人,只不过他能干功利心也比较大,卓少倾不喜欢带这样一个人在身边而已,当年同一批的孩子,卓杨有的是聪明,卓一奇有的是智慧,事实证明卓杨还是一把好手的,卓一奇也更合他意,也不在乎权势钱财。

    卓少倾把熬好的粥端给简檀,拉着卓杨出去。

    ******

    简檀对于拿到的手上的粥愣了两下光看了,被粥香一勾才被饿坏了的胃提醒该吃了,连忙一勺子一勺子舀入口中,还有些烫都顾不得。

    这等光景,他自己抿着嘴不开口就罢了,也知道有些凄凉,其实一碗凉水都已经很满足了,他又不敢求多,现在再来一碗香香美美的粥,和着是卓少倾细心又体贴的吩咐,“慢点吃,仔细胃疼……”

    简檀这人等闲很难动他心,从多少次绝境中出来的,对一些其他的自然就看空了。

    但是他却知道,有时候差的,也就是那样一口水,一碗粥的情谊。可惜世人只爱落井下石,多少次他想要而不得,今日终于有人给他送碗水送碗粥了么?

    想他念着丁封寒的情谊,真正把他看在眼里,也不过是卓少倾第一次上他那次,他原本打算回去再难受睡一觉,也不指望谁多挂念他一句,而那个时候丁封寒也没做什么,真心稍稍照顾他一次,他便也这么些日子投桃报李,处处也念着这份情。上次卓一奇那事居然跟他对着干的丁封寒,他下来念着念着,也只是生了闷气不愿再用他,若换了别人,这人一定得死!还别提李公子那事出面护了丁封寒!

    这世上,点滴真心难求,他何尝不知道他的人,看重的不过是利,或者被他胁,一旦树倒猢狲自散的道理他看得明白,如今有一丁封寒,再有卓少倾,卓少倾!

    简檀养狗,还有一句话,那便是那狗若呲牙咬人,简檀那瞬间气上心头狠心手更狠,直接能弄死,但是一时间因为别的原因若没弄死,小狗儿继续跟他撒泼撒娇摇尾巴挠爪子,他瞧着慢慢气也就消了,时日越久他念及旧情再下杀手的可能就越小,若再有那么一两件小狗儿表现好的事,这功过自然相抵,也不是不可以原谅。

    至于呲牙咬人,他自然揉着头眨眼睛,自动装失忆!

    或许,他正是知道自己这种性格,所以出手往往狠辣,不想给自己动摇的机会。

    只不过,简檀心里的表现好,那可谓相当不容易做到。

    简檀觉得,卓少倾成功做到了。虽然时常还是对他呲牙咧嘴,但是他喜欢,还是他唯一想求的,假如不死的话,要是再有谈不拢的,他也考虑可以跟卓少倾各退一步,比如卓少倾不喜欢他做的事,要跟他呲牙的,他不做就是了,不惹他跟他呲牙。

    作者有话要说:郁闷,病了,痛死我了,不过也好,省得过年了还病。。- -我这是乐观还是悲观?

    谢谢过江红鲤天心月圆夏初。冬末娲皇氏亲们的地雷~~~

    这章写感情了,小红小白各自进展,不要无视,所谓生死关头自古发生奸情的好时候,不能错过。各退一步,也算是解了心结,那个纠结的问题,解决一点点了。

    我头昏- -好艰辛。。。

    差点忘记ps,明天不更,我缓缓,后天来~~~

    想起来了,再ps,有读者指出简檀该叫堂兄- -好吧,我这二货堂表不分,没办法我家从来不分,一律是哥,亲哥与表哥的区别而已,大家自动脑补表哥成堂兄吧,要从头修改太凶残了~另外谢谢1亲的指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