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檀当时的想法很为难,外面那人若是来杀他,他自然得防,反而简钧找来这三人还不会对他有威胁,他体力不多,但是他若不管这三人,万一把他上完了没力气了,外面那人还是能进来了结他,他若跟这三人动手那必然是能杀了,反正他将死之身,什么顾忌都没有,他只怕杀完人他实在撑不住,也还是怕外面那人借机暗算。
不过稍一权衡,他做了决定,虽然那三人让他恶心,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先示弱,再见机。
所以他就捂着翻涌疼痛的胃,定定看着那三人,施石力性格焦躁,决定要做又像是怕什么,只想赶紧做完了事,那种被简檀冷静静盯着的感觉并不好,他还是最先动手的,而剩下两人自然知道这种事为什么要出头,简檀要是出什么幺蛾子或者事情有变也是别人。
施石力刚把简檀撂在地上,刚一压下去,简檀那个时候胃疼,凝神以待外面那人已经分出他几乎所有精力,根本没精力管施石力,正头疼今天的事恐怕不好善了,索性卓少倾没让他为难这么久。
只听门外一声轻咳,“哟,爷今儿个运气好啊,还赶上这么一出戏,不带门票免费观看,4p大战无/码激情g片。”
这阴阳怪气的啧啧称奇的声音一出来,施石力立刻弹起来,三人同时惊出一声冷汗,只见门外转进来一红衣人,容貌俊朗脸上含笑,这打扮,没见过也认识,红衣小侯爷卓少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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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他!
简檀情绪起伏,心思复杂,通通只融合成一个字高度形容概括——当然他要会的话——囧。
操/你大爷的卓少倾!
不声不响站在外面,最可恶了!
在场只有简檀听明白了卓少倾大概说的什么意思,g片呢,活春宫呢!
又想起在雷泽县卓少倾带他看的活春宫戏码,今天轮到他来演了么!
所以他骄傲的自尊心,特别是在卓某人面前骄傲的自尊心顿时作祟了,如果不是现在胃疼手软没能力,就有把卓少倾杀了灭口的冲动,谁让他看到他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简檀第一次有想钻地缝的冲动,他本不太在乎这种被上的事,又不是女人还玩贞洁呢,就算是女子他也深刻地觉得命比贞洁重多了!
但是,外面站的人是谁都可以,谁旁观他都没觉得什么,就算卓少倾不可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前一段日子卓少倾也可以,但是现在他就是觉得,卓少倾不可以!
所以简檀恨不得卓少倾没来过,那点来看他的小喜悦被淹没在恼羞成怒的复杂心思狂潮里。
简檀的脸不自觉地红了,烧了,灯光很暗,别人只是还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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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人一听卓少倾的话,也不知道小侯爷口中说点啥意思,第一反应是这事情居然被人撞见了,而且撞见的还是个身份高贵的小侯爷,吓得腿都有些软了,不知道卓少倾是个什么态度。
“哎,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这戏好啊。”只见卓少倾含笑迈步走下来,负着手,就好像真的很有兴趣看这出戏。
那三人转念一想,便想起小侯爷跟简王爷是死敌时常斗个你死我活的事,这会儿这样看来他们是在给卓少倾出气呢,顿时一喜,手也不抖了,脚也不软了,好像又有个人撑腰,胆气也大了,一瞥卓少倾,坐在桌子面前还真一副准备看戏的样子。
马功性子谄媚讨巧,立刻赔笑道:“那哥三个给小侯爷出气,小侯爷看好了戏,可要好好打赏啊,这事咱们天知地知,您知我们知~嘿嘿~”
卓少倾桃花眼一眯,笑得跟朵花似的,“赏啊,那必然是有。”
简檀心想卓少倾这货越来越阴险了,卓少倾心想爷一定是受简檀感染的,越是愤怒越能笑得欢,都能含笑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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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封寒将盒子刚放在御书房的书桌上,便听得皇帝进来了,连忙往帘幕后面一藏,敛了气息。
事情超出他预料,皇帝来得太快,要是被发现很可能会被射成刺猬。
不过索性简崇宗喝了点小酒,心情烦闷,倒也不留意,看见桌子上的锦盒,眯起眼睛觉得有些奇怪,一时没想到有人潜进来送过来的,这几日过得乱糟糟的,还当谁跟着奏章送上来的呢,不是都在查简檀吗,那些多事的时不时就整出些证物来。这些大臣就是这样,他这里风向一变,都纷纷各种上奏踩简檀,其实他们哪知道真正的原因。
简崇宗把手摸上了锦盒,这时太监正好走进来送茶,见简崇宗脸色不太好,忙问:“皇上,奴才让人送点醒酒汤?”
他端了茶杯,揉揉眼睛,太监连忙殷勤地上去帮他按按头,丁封寒觑准这个机会,黑影一闪,已经风一样出了御书房,运气好得外面没人瞧见,招呼人送醒酒汤了。
“什么东西过去了?”简崇宗眯着眼睛。
太监转身一看,没东西啊,不就跟他进来的时候一样么,“皇上是醉眼迷蒙了?”
简崇宗微一颔首,猜到可能锦盒是送上来的证物,他也懒得看什么了,明天简檀就死了,有什么意思,便把锦盒一推,舒舒服服让太监给他按按去了。
然后醒酒汤上来,他喝了,还是觉得不舒服,回寝宫睡觉。
锦盒静静地躺在书桌上。
丁封寒人已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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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里,还是施石力这莽汉最先动手,“嘿,小侯爷,咱立刻为你出气……啊——”
卓少倾扬手就将狱卒桌上的茶水杯一掷,飞进牢房直往施石力脸上,铿然叮镗一声,竟隐击出几分金铁相交的声音。
简檀虽然很没力气,胃疼得厉害,但是还是做了一个动作,身子一挪,那施石力脸上鲜血飞溅,一滴也没落他身上。
哦,还有四飞的牙齿,掉在地上的声音勉强真好听。
“嘭!”
卓少倾含怒在桌上一拍,若不是收了力道不好来这乱毁坏公物,桌子都能给他立时拍个散,不过那直直飞起来一尺多高的物件又砸回桌面,摔得稀烂四碎,顿时一人仰面惨呼,另两人双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不知道这位小祖宗发什么火,他们帮他出气难道不对么?
不对,自然相当不对!
卓少倾沉着脸一脚踹开牢门,三两下把这三人踹了出来,注意,是踹,不是跟卓一奇打闹的那种踹,是动了真火再不留情的踹!
瞬间那三人被踹飞出来,撞在这狭窄囚室的墙上,各自鲜血溅开在墙,落地就跟死狗一样,只敢哼哼唧唧,若不是卓少倾多年来的生命观念和顾忌他这进来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卓少倾当真就要控制不住内心想要踹三人!
“这个人就算跟爷斗个你死我活咬牙切齿那也是大爷的对手,你们算个什么玩意敢动他?我数三声,谁还在我眼前恶心我大爷不介意臭虫一样踩死他!”
三人一愣!
“一。”
三人对望一眼,迅速努力站起来。
“二。”
三人争先恐后踉跄着见鬼一样往外冲!
“三。”
三人先后出了门,先后没走一步便趴在地上,各自琢磨着断了几根骨头,吐出血花,要回家躺几个月,但是仍然不敢停,站不起来爬都要爬开去离那个煞星远点,也不知道刚才他们哪来这么快的力气怎么就在三声之内跑出来了,果然人到危机能突破极限。
他们以为这事完了,他们不知道更悲剧的还在后面,咱简王爷记性很好,相当好,没见他们的名字都被简檀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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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少倾看着那三人几乎是滚着走的,还是觉得气愤难平,他们什么都没做成功,他已经觉得无法忍受了,如果他晚来几步,让他们做了点什么的话,他觉得他一定当时就弄死他们,每个人,特别是男人,在怒极的时候能唤起人体内野兽的嗜血狂性,这是经过现代科学家研究证明了的,所以他不会有任何负担。
“简檀,你没事吧?”他见简檀皱着眉,捂着肚子靠在黑铁栏上,忍不住上前想扶他,看看怎么回事。
但是简檀明显果断一甩手,非常想吼一句,老子没事,你给老子滚,老子不想看见你!其实是不想他看见自己……
卓少倾脚趾头都想到简檀的傲娇脾气犯了,于是只好看着简檀,心想正好我组织组织刚刚没想完的语言跟你说什么,你赶紧平复你的情绪……他忽然看着看着,发现,简檀脸是红了么?
这个发现很重大,但是这个发现绝对不能让简檀发现他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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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檀靠着想坐下来,但是一瞥附近的一滩血和茶杯狼藉,非常嫌弃地瞪了卓少倾一眼,是老子进来杀人就不见血,卓少倾顿时会意,连忙往对面墙边踢开一处打理好示意简檀过去,却见简檀一抬下巴,眼光撇向另一个角落——那边,给爷弄干净了过来。
卓少倾觉得靠墙好坐多了,但是这种小事简大爷高兴坐哪就坐哪,他不会跟他争的,迅速把地方草一铺一清理,过来扶着简檀就过去。
反正再狼狈看也看了,简檀还真能一直傲娇不成,何况他很快就记起自己的处境,卓少倾在此与他而言,绝对是百利无一害,那些想他死的,恐怕计划就要落空了,再说,简檀觉得。
那人打那一拳,刚好打在他几天没吃东西的胃部,此刻疼得半死,喉咙干得难受,胃酸上涌,跟火烧似的,全身也都疼痛难耐——他有些撑不住了。
不然,他绝对继续傲娇下去,很可能再甩一句,费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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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想跟我说点什么?”简檀缓了好一会儿,才道。
“……”卓少倾正酝酿着跟他说什么呢,却听见他沙哑着喉咙这么一句,瞬间不知道怎么答了,搞得跟你说个话都要求你一样,简檀你有病吧?
“去让人拿点水来。”
“做什么?”卓少倾张口就答,想不到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很怀疑简檀这洁癖性子犯了难道是想要水洗澡?
简檀很没力气地踢踢他,揉着火烧似的喉咙,“你亲自去,干净的,一茶壶,去拿来。”
卓少倾顿时一怔,他知道简檀虽然平时讲究,但向来不会做坑爹的娇生惯养惹人发指的事,又瞧见牢房里有半碗水的,再一联想简钧他们都能派人来动他,简檀刚才面对那三人居然没直接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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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少倾亲自拎了壶水,一路走一路想,回来给简檀一倒上,不想又瞧见简檀稍不文雅的事,就着他的手先拿着那碗一嗅,顿时拿过去几大口喝了,再递回来,说了两个字:“还要。”
他自此已经确定了,简檀这人喝水一般就跟猫舔一样,喝也只喝好茶的,那个樱唇一抿就是一风度绝佳的风景线,哪里见过他大口大口灌水的时候,连忙倒了,柔声问:“几天没喝水了?”
简檀很快又喝了一碗,再递回来,示意还要,知道这事也瞒不过他,“进来到现在。”
卓少倾按着心头的怒气,一边倒一边看他,刚才心思不在此处,此刻再看,发现简檀脸色不太好,眼底黯黑着,憔悴了很多也明显看到瘦下来的痕迹,“也没吃?”
“嗯。”简檀舔着唇,靠着栏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卓少倾倒完水递给他,忙道:“慢点喝,等会儿胃疼。”
简檀真的觉得渴得很一样,怎么喝都还是渴,拿着就灌,得暇回了句,“已经在疼了。”
“……”卓少倾看着他喝,想到他都被判极刑了,居然还有人不放过他,非让他早点死,连饭菜饮水里都下毒,若不是简檀懂毒,恐怕早就是什么什么罪大恶极,什么什么畏罪自杀的消息了。他看着他捂着胃喝水的样子,一时间只觉得心疼,从进来到现在,滴水未进,还要被审,还要担心,是他都觉得心力交瘁。
“上次你怎么不告诉我?甩那句话来气我啊?”想起上次他来就要教训他,他甩他一句费口水,倒也实在,此刻却觉得连日来被那句话搅出来的火气,都化作心酸。
简檀凉水入胃,确实更不舒服,但是不喝喉咙烧得不舒服,左右都是不舒服,强撑起一分精神,摇了摇头,哼道:“你再跟我讨论那种问题我一定再甩你一句。”
“……”卓少倾大觉不好意思,为上次他那态度,又知道他的意思是,说了也没用,再说这事有谁在乎?他也不可能为了这事大咧咧跑到皇帝面前为简檀打抱不平,他知道这事还不如不宣扬呢,目光在牢房里转了几转,停在靠墙角落的一处稻草里。
简檀看着他的目光所停处,“我把饭菜和水都倒在那边,装作我吃过了,那是慢性药,符合我向来宿疾发作,罪责下受不住病死,不想打草惊蛇,便拖得一天是一天。”
卓少倾沉声问:“谁要害你?”
简檀笑了笑,扬起自嘲的弧度,“你是没往那些人猜呢还是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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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你还在生气吗?”
裕王负手站在书房看着夜色,注定也是一个不眠之夜,他睡不着,裕王妃听得下人报告,连忙端了杯热茶进来。
生气?他能生谁的气?这女人跟两个儿子一直在暗中对简檀做手脚,有些他不高兴,有些得到他首肯,有些他默许,有些他睁着眼睛看不见……简檀……他又想起那张清艳的脸,从侧面看,那眼角眉梢,像极了记忆中那温婉的脸。
世事磨人。
裕王妃把热茶亲手端给他,拉着他坐下,“好了,别想他了,想着生气。想想你两个儿子,琛儿正妃为立,你说他是娶哪家姑娘呢?还有钧儿,他难得回来你也不给好脸色,还有他在外面,得找个时间跟皇上说说钧儿知错了,让他回来吧。”
裕王觉得一阵烦闷,闷头喝茶。
裕王妃又道:“两个儿子多好,操心的事儿多呢,你还有空想那女人生的贱货,他有什么好?”
裕王扬手就把手中的茶杯一掀,热茶泼了裕王妃刚化的妆容一脸,冷声道:“简檀比你那两个儿子不知道出息多少倍。”
那茶幸好也是裕王妃讨好地晾个温度合适才递上去的,有点烫,但不至于烫伤,但是满脸通红,茶叶粘腻了满脸,和着那些艳红的胭脂黛眉,狼狈得一塌糊涂。
好半晌,裕王妃抬起那张浑如恶鬼的花脸,表情狰狞地恨恨回了一句。
“是,简檀是出息,只可惜他出息不是为了你光耀门楣,而是要你抄家灭门。”
裕王如遭重击,瞬间由愤怒颓然坐退在椅子上,紧抿着的唇还是忍不住泄出一丝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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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王府!
卓少倾想到了裕王府,但是不敢想象,拿眼去看简檀。
灯光不亮,甚至有些昏暗,他就在昏暗的光影里笑着,转而容颜浓艳起来。茶白衣衫,略起微尘,衣襟领口略略微开,一道精致的锁骨像玉般净郁,明明略显憔悴的面容随着上扬的唇角明丽起来,丹凤眸中潜藏的情绪无端,似那织纺雕绣繁复的重锦,把那暗藏的经纬丝纹,藏在灯下泛着的冷华之中。
卓少倾忽然想起那夜雷泽,他从容破阵而舞,越至极处,白衣惊鸿,越觉穿透灵魂的美。
寒月摇光舞白衣,十分冷情赋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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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封寒此刻已在宫门,飞索一扬,几个起落如鬼魅般从宫门跃下。
皇宫前几日遭刺客,也是他不留神被发现,格外加强了防守,除了固定的守卫,还有不定巡逻。
却不巧,被巡逻的御林军发现,顿时宫门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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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还在御书房的书桌,在奏折堆里,静静泛着锦光。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曾经骄傲的狮子夏初。冬末亲给的地雷~~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