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是伤心，所以南雁杳没有流泪太久，吸了吸鼻子问桑柘：“你就只有这句话要跟我说吗？”
桑柘动了动嘴唇，没发出声音，他像是一个被从天而降的大奖砸中的幸运观众，激动得一时间没法发声。
或许是已经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南雁杳并不着急，没有催促他，很安静地等着。
“以后我陪着你。”桑柘的声音是少见的柔和。
原本他的声线是偏冷淡的，像山间的清泉，清冷甚至凛骨，此刻却变成了温泉，温暖得让人昏昏欲睡。
南雁杳觉得这句话已经让她心满意足了，轻轻地点了点头，枕在桑柘的肩头，有些想睡觉。
一夜未眠，驱车六百公里，南雁杳的体力和精力即将消耗殆尽。
“还有。”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南雁杳觉得快要睡着时，听到桑柘说，“我喜欢你。”
困意瞬间四散，南雁杳推开桑柘，看着他。
这句话，她以为还要在等很长的时间。
“我也喜欢你。”南雁杳没有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像是设定了一个专属条件的应用程序。
独属于初恋才会有的悸动，在二十二岁这年，姗姗来迟。
心脏像一个开关失灵的机器，无休止地失控跳动，时缓时急。
桑柘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出问题了。
片刻的清醒如同回光返照，困意再次袭来，南雁杳眼睛几乎都要闭上：“我好像有点太困了，得回家睡觉，等我醒来再跟你说好吗？”
“就在这里睡吧。”桑柘抓住南雁杳的胳膊，不让她起身。
南雁杳有点心动，但是想着小渺，还是说：“小渺还在等我。”
桑柘说：“家里有客房，我先让冯姨整理一间出来。”
确实是太困了，从桑柘家到南雁杳现在住的公寓，还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现在开车就是真的属于疲劳驾驶。
南雁杳的身份不适合叫代驾，那个住处也暴露在狗仔的监视下，桑柘也没法送她们，留在桑柘家休息是最好的选择。
“你介意睡我的房间吗？”桑柘问完，不太敢看南雁杳，像是有些过于羞耻。
南雁杳这会儿已经困得神志不清，胡乱点了点头。
桑柘牵着南雁杳的手，从创作室的另一道门，去了卧室。
“床单都是新换的，很干净。”桑柘很小心地说。
南雁杳却根本听不进去，躺下就睡着了。
卧室本身就是一个很私密的地方，床更是有别样的含义，更何况是心上人躺在自己床上，桑柘很难控制自己。
失控之前，桑柘选择离开。给南雁杳盖好被子，调完空调温度，就退出了房间。
“南南呢？”只看到桑柘一个人，外婆皱起眉头。
桑柘解释：“她昨晚没睡，现在睡着了。”
“睡你房间？”外婆的眼睛瞬间亮起来，转而乐得眯起眼睛，“哎哟，乖乖你真出息了。”
桑柘的脸瞬间涨红，像倒进沸水的虾一样，说话也磕巴了一下：“不……不是，她太困了。”
外婆边笑边点头：“不用跟我解释，你外婆又不是那些老古板，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插手。”
“那要做南南的早餐吗？”冯姨在厨房听到声音，支出头来问。
桑柘脸上的红温褪去一些，跟冯姨说：“冯姨，你帮忙收拾一下客房好吗？南雁杳还有个朋友，我去叫她来家里休息。”
冯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摆手让桑柘快去，然后去了客房。
桑柘说了谢谢，下楼去找张渺。
睡得迷迷糊糊的张渺被笃笃声吵醒，睁开眼看见是桑柘，开口就问：“杳杳姐呢？”
“睡着了，你也到我家休息吧，你们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桑柘帮张渺拉开车门。
张渺睡了一会儿，精神好了些，从车上下来先问：“你和杳杳姐在一起了吗？”
“嗯。”桑柘点头。
张渺揉了下眼睛，看向桑柘的时候，变得严肃一些：“桑柘，你一定要好好对杳杳姐啊，不然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桑柘说完，觉得诚意不太够，又补充，“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张渺笑起来：“是你的话我还挺放心的，你是个很好的人，杳杳姐也是很好的人，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谢。”桑柘很诚恳。
从何地下停车场到电梯，两人都没有再说过话。
电梯到达第十层时，张渺突然说：“桑柘，杳杳姐真的很喜欢你，但是她没有安全感，所以可能有些话不会说出来，希望你可以多包容她一些。”
“她没有和江松明在一起过，对他应该也不算喜欢，应该是感动吧，毕竟江松明为她挡酒喝到胃出血，还被雪藏了一年，人心是肉长的。”
“刚开始甚至我都以为江松明会是杳杳姐的最终归宿，后来杳杳姐自己都不太分得清，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我劝过杳杳姐，后来才知道，那时候杳杳姐就已经生病了。”
听着张渺和自己解释，桑柘并没有吃醋，在心里甚至是感激江松明的。
在他没有出现的时候，有人保护南雁杳，他不会无理到去责怪。
同时还很庆幸，江松明没有那么完美。
如果江松明完美到挑不出一丝错处，或许就没有桑柘能够插足的机会。
桑柘适时想起小羊说的，南雁杳身边围绕着很多优秀的人，一不小心桑柘可能就会直接失去竞争机会。
“我都没有想过，她竟然会主动开车，你应该知道的吧？”张渺提高了一些音量。
“嗯。”桑柘说，“以前我总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但是以后不会了，我会把她放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位置，让她永远成为我的第一。”
张渺笑了一下，又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红。
关于上一世的桑柘，南雁杳跟张渺提过一些，知道他们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多不容易，桑柘的努力她也看在眼里。
她知道南雁杳终于找到了幸福。
看到南雁杳幸福，她很高兴，也同样能感受到幸福。
原来人在幸福的时候也会流泪。
桑柘不太会安慰人，只好问：“你还好吗？”
张渺摇头，抹了下眼泪：“没事，就是觉得幸好你们在一起了。”
“我也很庆幸。”桑柘很浅得勾出一个嘴角上扬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