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铮没能拦住两人,他也做不到看着母亲等死……
陶宅门口,老太太下车就一屁股做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瑛娘啊!你嫁到我侯府多年,我平日从未亏待过你,更没叫你受过半分委屈。”
“衣食住行哪样不是顶好的……”
“如今老身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只有你的药才能救我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陶氏听得外面哭喊震天,不由得问了句:“外头怎么了?又有灾民进京了?”
可这段时日老天安生的很,并没什么天灾。
“夫人,要是灾民可好了,给几碗粥就能解决。”
虞雅山抿着嘴笑,手里的活一点都没停下来。
说话间,柴芙之头上的两个小揪揪便扎好了。
莹光一双眼珠子都快气冒烟:“还能是谁,是平江侯府的老太太,非说夫人不肯给药,是变向要她的命!”
“昨个都跟他们说了没有没有,什么雪参,夫人这压根就没有这味药,今倒好,直接耍泼来了,也不知怎么有脸。”
陶氏拉过小家伙:“真好看,芙之又长大了。”
“雅山带小姐去后院骑马吧。”
“不要,我也要去看看,带我一起去嘛。”柴芙之紧紧抱住她的大腿。
陶氏有些为难,这样的场面,她实在不愿意让孩子见到。
可,也禁不住小家伙苦苦哀求。
“走吧,那就出去瞧瞧,看看我这前婆母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有了柴斐的张罗,陶宅门口,很快聚集了一大堆人。
“是,是我们侯府对不住你,出了那样的事,你要和离也是理所应当。”
“为了补偿你,我可是把整个侯府都掏空了,连房上的瓦都掀了,就盼着你能出口恶气,往后不要记恨我们……”
“瑛娘啊,看在婆媳一场的份上,就把药给我吧……咳咳咳……”
老太太坐在地上哭得捶胸顿足,愣是把自己嚎到上气不接下气,只剩咳嗽声。
“这又是何苦呢?都和离了,何必还要断了前婆母的活路。”
“是啊,就算是挪用了嫁妆,也不至于要了人家的命……”
“这老太太还不错啊,儿子做错了事,还知道补偿儿媳,如此拎得清对错,实在难得。”
陶氏牵着柴芙之的小手站在门前,神色冷漠。
“老太太地上凉,你身子骨不好,还是别坐在地上,免得着了凉。”回头还要找我算账。
老太太见她如此说,心中有了几分胜算,急忙向她示好。
“
芙之,还记得外祖母吗?外祖母可想你了。”老太太伸开双手,等着小家伙投怀送抱。
“记得,当然记得了,我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外祖母就说要把我活埋了!”
“要不是有阿娘在,我早就完蛋了。”
柴芙之的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
人群中有那么一瞬的寂静,随后便炸开了锅。
老太太脸色惨白,那时,她不过就几个月,怎么可能记事。
“是你,一定是你乱嚼舌根,教坏了我的孙女!”
“我阿娘从没说过你的坏话,倒是你,撒谎!侯府什么时候补偿过我娘亲,那都是我娘的嫁妆!”
“还有,什么叫没委屈过我阿娘,你得了瘟疫叫我阿娘去侍疾,那可是瘟疫啊,那么多丫鬟婆子你不要,偏偏要我娘……”
柴芙之带着几分怒意,却说得十分平和。
柴斐眼见他们落了下风,也配合着哭了起来:“不管如何,好歹婆媳一场,你也不至于看见婆母惨死……”
陶氏不急不躁,淡淡出声:“往日我还是侯府儿媳时,侯府上下都是我用嫁妆补贴,衣食住行自然都是顶好的。
“就连老太太的药也是从我的嫁妆中拿的,和离时,这一部分,我也未曾向你们
讨要。”
“如今,我和侯爷已经和离一年有余!侯府的事更是与我们陶家再无任何关系,怎得还要找我?”
“况且,昨天就跟你们说了,雪参这味药,我这根本就没有!”
柴斐被堵得无话可说,他们貌似真的没给过陶氏一点好处。
“这样吧,我看老太太也是个可怜人,这药的事,我愿意出一份力。”陶氏嘴角噙笑。
老太太甚至顾不上哭,陶氏明明可以把他们赶走,为何要退让?
“你说,你如何出力?”
“有谁听说过雪参这一味药?若是有人知晓此药,定有重赏!”
陶氏话刚落音,就有个店小二模样的男子站了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寻宝楼有!”
“此话当真?”
“当真!若是虚言,小的不要赏钱!”
陶氏笑道:“老太太快跟着去吧,晚了说不定那药就被人买走了。”
老太太傻眼:“你说的出力就是这般?一分钱都不掏?”
“怎么?我帮你找到了药,还不算出力?难不成要双手奉上,送到您嘴里才算?”
陶氏眉宇间的得意不加掩饰,她倒要看看柴铮如何取舍。
“知足吧,陶夫人受了这么多苦,还肯帮你寻药,可见心地善
良。”
“要是换做旁人,可落不着这样的好。”
“谁说不是呢,这样好的夫人,这样好的儿媳,侯府竟然看不上……”
“侯府怕不是没钱买药,才想起了前儿媳吧……”
老太太忍受着一旁的议论声,她不能再动怒,否则别说雪参,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恐怕也无力回天。
柴斐搀扶着她,两人径直回了侯府,寻宝楼那是什么地方,压根不用瞧,就知道侯府买不起这药。
等着领赏钱的店小二啐了一口:“掌柜的果然说的没错,穷光蛋一个!”
柴铮得知事情的经过,脸色比以往更加难看。
寻宝楼啊……
不管如何还是得去试一试。
寻宝楼的掌柜的,早就在店外候着,他肯定柴铮一定会来,哪怕没钱,为了一个孝字也得来。
柴铮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马掌柜,这雪参开个价吧。”
“侯爷一片孝心,这钱就算了,只是有一件事,我这心里痒痒的,还望侯爷成全。”
“有什么能用得着我的地方,马掌柜尽管说。”
柴铮暗自窃喜,好歹是个侯爷,总算是有点用处。
“大约两年前,我在这寻宝楼见了一眼尊夫人,至今难忘,不知可否一亲香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