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读心我喝奶,剧本全崩都疯啦》 第1章 穿成丑陋女婴 “哇咔咔——!” 天空一声巨响,柴芙之闪亮登场! 是的没错,柴芙之穿书了,穿成书里最惨的小炮灰,出生当晚就要被活埋的女婴! “小姐脸上有一块手掌大的胎记,黑如鬼魅,怕是……不祥。” 接产的李嬷嬷捧着刚生出来的女婴,嫌弃不已,这侯府夫人果然是个煞星,不然怎么会生出这样的鬼东西? 榻上的陶氏面无血色,听及此话眼中全是质疑,怎么会有胎记? 她与夫君祖上从无胎记遗传,孕期更是好好养着,加之所有的食材皆是自家庄子上种的,吃食并无问题,孩子怎么可能会有胎记? 她娘是有名的医女,她虽学艺不精,但对这方面也略懂一二。 当陶氏瞧见女儿那小脸上巴掌大的黑斑时,心中猛地刺痛一下。 “夫人,小姐如此模样,将来……恐怕只会给侯府丢脸。” 陶氏心痛,她深知李嬷嬷此言不虚,高门显贵最在乎脸面。 若是传出去,怕是更坐实了自己向来八字不祥的传言。 难道要她亲手送走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吗? 【不详?你才不详,胎记而已,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外祖母可是神医,祛个疤而已,小事一桩。】 忽来的一道奶音把陶氏从伤痛中惊醒,这小孩子的声音……难道是自己产后虚弱,耳朵出了问题? 可想到方才那话中的“外祖母”,她的目光落到刚出生的女儿身上。 说得也对,她方才是伤心过头了,忘了她娘可是妙手回春的神医。 小家伙奋力睁开眼,打量了周围一圈,那眸子清澈明亮,似是可以将人看穿。 陶氏抱着她看了又看,甚至还将耳朵贴在小家伙身上…… “莹光,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夫人指的是什么?”莹光茫然地瞧了瞧李嬷嬷,除了她说个不停,这屋子里哪还有别的声音。 李嬷嬷又催道:“夫人,小姐实乃不详,赶紧趁此事还没传出去,把她送走吧,免得老爷见了心生芥蒂。” “若是实在不忍心,便把这孩子送到附近的庄子里,再抱养个乖巧的男娃,如此一来,你也算是有儿有女了。” 【女娃怎么了?你这重男轻女的玩意,你不也是个女的。 【说什么送走,离了阿娘我还能有命? 看着架势估计是逃不了了!】 【再看一眼娘亲吧,好歹把我生了出来,也算是有缘了。】 声音再次响起,陶氏震惊之余意识到这就是孩子的心声。 她悄悄观察着周围人,此刻无比确认,除了她没人能听到。 “李嬷嬷且慢,这孩子不仅是侯府的血脉,也是我陶家的孩子,这脸上的胎记你不用操心,日后自有办法,你要做的就是管好你这张嘴!” 李嬷嬷脚步顿住,瞬间惶恐,她从未见过夫人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 紧接着陶氏把孩子抱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自己的女儿。 她细细瞧着怀中的婴儿,哪哪都满意,就是脸上这黑斑,确实……难看至极。 “夫人,侯爷那边可怎么交代?小姐这样子是挺吓人的。”陶氏的贴身丫鬟莹光满眼担忧。 “不碍事,这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总得让他见一见,再做决定。” 然而柴芙之不乐意了! 小说里,平江候娶了将军府嫡次女,生下一个脸带黑斑的女婴,是侯府嫡女却也是耻辱! 女婴当夜就被活埋,夫人却不知真相,从此心伤憔悴, 那侯爷便与外室缠缠绵绵,偏偏那外室是个不能生育的! 于是他谎称自己有疾,夫人只能求医者母亲出手,却不料此事从头到尾都是阴谋! 陶氏母亲前往边境采药,随后就被扣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侯爷一箭双雕,既得了神药又举发有功,位极人臣。 而夫人在他娶续弦当日,被两人活活气死。 再后来,那侯爷治好了意中人的不孕之症,三年抱俩。 踩着亡妻一家的尸骨往上爬,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给他做决定?那还是快点把我宰了吧,要不是他在孕期给阿娘的保胎药里下毒,我能成这样?】【呜呜呜,我应该是个和阿娘一样的小美人才对!】 陶氏听愣了,心里乱糟糟的,下毒?是真的吗?侯爷竟如此狠心? 她不相信,可脸色还是冷了几分:“侯爷呢?” 【快别问了阿娘,渣爹正在安慰青梅竹马的意中人呢,预计着你的死期,估摸着啥时候可以续弦,把意中人八抬大轿娶回来!】 柴芙之看着陶氏,默默叹了口气:【阿娘真是可怜,到死才看清楚 那人的狼子野心。】 陶氏的心仿佛跳漏一拍,她替他生儿育女,他却和别的女人盼着她死?! 她扪心自问,从未做过一点对不起侯府的事。 成亲当天,老侯爷病逝,红装还未穿热乎,就换成了丧服。 哪怕外人说她不详,她也不恼,依旧安守本分,凭一己之力撑起侯府这个空壳子。 把侯府上下打点的有理有条,连老太太都对她赞不绝口。 若是他真是看上哪位姑娘,抬进府里来做妾也并非不行,她不会连个小妾都容不下。 思及此,陶氏忽然明白了,不是她愿不愿意的问题,是侯爷不愿! 他不愿让心爱之人做妾,只想送她上西天,给人腾出正房位置。 陶氏眼含热泪看着女儿,是上天垂怜才让她听见了小家伙的心声。 莹光准备好热水,打算给柴芙之好好擦洗一下。 不想小芙之又开始叹气:【唉,别洗了别洗了,反正就要被活埋了】 【洗了也是白洗,不如趁这个时间,让我喝个奶吃饱喝足好上路,也不枉我出来一场,好歹享点福……】 这下陶氏惊了! 活埋?谁要活埋她的女儿?! 第2章 太丑了!活埋 柴芙之害怕,眼神之中尽是担忧之色,那可是活埋啊,这种死法怪折磨人的。 陶氏虽然吃惊,却也还算镇定:“乖女儿,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阿娘都会好好护着你的。” 【嗯~阿娘放心,我以后长大了也会保护你的,唉,要是能长大就好了。】 陶氏打算再细听一二,也防范于未然,毕竟生死大事,宁可信其有! 可她仔细听了许久,那心声一会感叹门外的大红珊瑚颜色靓丽,一会夸赞流云青纱帐柔软亲肤…… 诸如此类,半点活埋的消息都没有。 柴芙之并不知晓陶氏的想法,只觉得这侯府如此富贵,要是能带回去那么几件宝贝,保她下半辈子吃穿不愁,活埋她也心甘情愿。 陶氏扶额,回想今日的一切,可是颠覆了她对柴铮的认知。 光是想一想,陶氏都觉得心凉透了,这要是事实,叫她如何是好! 她压住心里的情绪:“莹光,你去查一查我平日里用的吃的都有哪些人经手,还有,找几个信得过的,瞧着点侯爷那边的动静。” 莹光惊得瞪大了眼睛:“夫人这是?” “不着急,慢慢查,千万别声张。”陶氏心中惴惴不安,嘴上却说的平静。 难道……,莹光按耐住心里的猜想:“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陶氏松了 一口气又觉得不妥:“慢着,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等到奶娘喂完奶,陶氏就把孩子抱了过来,亲自哄她入睡。 【娘亲怀里真软,嘿嘿,美人果然养眼。】 陶氏劳累了一天,可精神依旧紧绷着,听见这话心里倒是乐开了花,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轻轻抚着巴掌大的小脸,摸到胎记时手却突然一顿,原本白嫩平滑的肌肤,却糙得硌手…… 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眼含热泪连夜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往将军府,眼下唯一的希望便是她娘亲了。 “夫人恕罪,我来迟了,回来的路上马惊了,撞到了头,这才耽误了时间。”柴铮嘶哑着道。 陶氏对于这样的说辞并不陌生,可眼瞧着他头上真的有伤,心里又紧张起来。 【呸!真会编!明明就是被那个贱人打的!阿娘别心疼他!】 柴芙之虽是睡着了,却也并未熟睡,柴铮一开口她就被吵醒了。 陶氏一愣,倏的一下撤回了伸出的手。 这样的事反正也不是头一回,她都已经习惯了,可听到柴芙之的心声,只觉得自己一直的隐忍,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个女儿,侯府的嫡,嫡女吧,快让我抱抱。” 【抱个毛啊,没看见我闭着眼睛睡觉呢,睡着好好的被人吵醒,真晦 气!】 柴芙之侧着脸躺在摇篮里,只露出那另一半白嫩的脸蛋。 柴铮相当激动,当他看到柴芙之正面时,满面笑容被惊恐代替。 “啊啊,鬼、鬼啊!” 柴芙之翻完白眼,又无缝衔接斗鸡眼,整个五官都被她拧成了麻花。 原本可爱的鬼脸,在忽明忽暗的烛火和胎记的衬托下,倒是多了些许恐怖。 她忽而觉得身下一轻,随后又被重重抱住,似乎是被抛了出去。 柴铮受到惊吓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倒在地,也顾不得手里那恶鬼般的孩子。 还好有惊无险,柴芙之在落地之前被陶氏稳稳接住。 柴铮满脸的惊恐还未褪去,胎记这事他听小厮说过,却远不如亲眼所见更有冲击力,再加上那一副婴儿不该有的嘴脸…… “侯爷没事吧,可伤着了?”陶氏焦急大步走到柴铮身旁。 【阿娘别心疼他,活该,吓死他才好,谁让他要活埋我,就该吓死他,黄泉路上给我作伴!】 陶氏心里一惊,要活埋她女儿的人,竟是她的枕边人! 柴铮捂住额头:“不打紧,方才不小心撕扯到了伤口,并无大事。” “夫人,今日天色已晚,还是早些歇息,明日我再来陪夫人用膳。” 柴铮眸中多了一丝嫌弃,见鬼般逃离了紫安阁,这些都被陶氏看在眼里 。 须臾,莹光抱了一堆锦缎丝绸,轻放在摇篮中。 是夜,院中微风轻拂,紫安阁的门被人推开…… “夫人,少将军来了,正在后院呢。”莹光两眼冒光。 陶氏也露出欢喜之色。 后院花园中,一个小厮被人死死按住,旁边还放着一把铁锹。 陶氏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伺候侯爷的小厮黄舟! “兄长,发生何事了。”陶氏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女儿的心声恐怕是真的。 “这个小厮你可认得?他偷偷摸摸在后花园挖了个坑,埋了个木偶,上面还写了生辰八字,似乎是在行巫蛊之术。” 轮椅上俊朗的男人淡淡开口,手中拿着一个黑了一半脸的木偶娃娃。 陶氏眼中泛冷:“自然认得,他是伺候侯爷的小厮,去请侯爷来。 话刚说完,柴铮踩着尾音就来了。 他怎么也没料到黄舟竟被抓了个正着,更让他吃惊的是,陶璟竟然也在这,如此便不好办了。 柴铮满脸怒气,这点事都办不好,还整出了巫蛊之术! 巫蛊妖术乃是当朝禁忌,若是传了出去,他这个侯爷恐怕都只剩半条命。 “侯爷,小的冤枉,小的今日当值,路上捡了个东西,瞧着不太吉利怕吓着诸位主子,就想偷偷埋了,都是误会!” 方才还一声不吭的黄舟,终于 肯开口了。 他心里也纳闷,那可是他亲手从摇篮里抱出来的大小姐,可不知怎的,到了后院借着月光看过去时,竟成了木偶! 还正好碰上了陶少将军来探望夫人。 “拖下去杖责一百,找个人牙子发卖了。”柴铮松了一口气,说话都轻快不少。 府里出了这等大事,竟查也不查,就这么轻轻揭过,说不是包庇怕没几个人信。 “少将军,看来这就是一场误会,更深露重,还是赶紧进屋。” 陶璟不悦,似是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陶氏阻止。 紫安阁,只剩下陶氏兄妹。 “兄长,你的腿伤怎还未痊愈?” 陶璄低头蹙眉:“你方才为何拦着我,如此刁奴,发卖了事?” “兄长,此事其实,总之哥哥就别问了,小妹心里有数。” 陶氏不知道如何说,总不能说她能听到自家女儿的心声,所以提前做了个木偶一试真假。 陶璄听了无奈摇头,他原担心这个毫无手段的妹妹会被人欺负,既是她有意为之,那不问也罢。 “孩子可还好?” “到也不是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其实哥哥不必连夜亲自跑这一趟。” 此刻柴芙之已经呼呼大睡,陶璄检查了她的全身,最后从一个白瓷小瓶中掏出两粒药丸。 “你一颗她半颗,剩下半颗改日再吃。” 第3章 抢着吃药 陶氏接药丸,这药她认得,是阿娘临走前特地留下的,对解毒有奇效! 虽不知其效果到底如何,但是如今唯一的法子。 “这胎里带出来的毒有些棘手,明日先服一粒,纵然无法解毒,也能减轻一些,且先用着,等阿娘那边回信。” 陶氏乖巧点头:“还好有大哥在。” “这孩子眼睛长得真像我,若是没有这胎记,一定是个美人,可取名了?” 都说侄女像舅舅,陶璄越看越喜欢这个侄女,那黑斑胎记在他眼中似乎并不存在。 陶氏不禁苦笑:“还没来得及取呢,哥哥可是有什么好名字。” “不如叫芙之,眼下正是芙蓉花开的季节,芙又同福,芙之,福至。” 陶璄看了眼怀中熟睡的婴儿,从娘胎就开始受苦,希望她日后平安顺遂,福泽深厚。 “好,就按哥哥说的,芙之,柴芙之……” 陶璄并没有过多停留,交代几句后,就连夜回了将军府。 翌日清晨,莹光早就恭候在一旁,夫人让她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夫人,奴婢已将庄子上的奴仆都盘查过一遍,并无什么问题,吃的用的也是庄子上种的,从没在外采买过,除了,除了侯爷送来的血燕。” 原本满脸笑意瞧着柴芙之的陶氏,瞬间冷脸。 那血燕是柴铮特地买来给她补身子的,据说 是从江南商贩那重金求得,于女人滋阴养颜有奇效。 要说补品,她的嫁妆中多了去了,都是她阿娘亲手采摘熬制的成品,不管是品相还是效果都比那血燕好太多。 可总归是柴铮的一片心意,陶氏服用一月后便有了身孕,当时还以为是这血燕的功劳,如今想来这东西怕是不干净。 “那血燕庄子上可还有?” “有,奴婢带过来了。” 就在陶氏拿起莹光手中的血燕时,柴芙之醒了。 【咦?我竟然还活着?天呐,我没被活埋,怕不是在做梦?】 柴芙之朝着她那肉嘟嘟的手狠狠嘬了一口,没牙也不耽误她把小手嘬得通红。 陶氏被她逗笑:“乖乖,有阿娘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哇,阿娘也太厉害了吧,竟然跟原来的剧情不一样!这是什么神仙阿娘,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啊,不对,阿娘不会还要吃这血燕吧?】 柴芙之的懒腰伸到一半,双手不停朝着陶氏挥舞几下后又停了下来。 【唉,吃倒也没事,反正有毒的血燕只吃了一个月,早就被吃光,现在多吃点补补身子也行。】 陶氏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医术不精,看不出什么问题,又或是她多心了。 如今听了女儿的心声,她明白了,毒血燕她只吃了一个月,仅仅是一个月都能在脸上 留下毒素,可见此毒厉害。 陶氏走神的功夫,泠芳已经备满了一桌早膳。 平日里只吃些粗茶淡饭,不过今日柴铮要来一同用膳,因着更为丰富些。 “夫人,这丫头脸上的胎记太过渗人,日后恐怕是不好见客,坊间已经有传言说侯府生了个讨债的恶鬼。” 【切,堂堂侯府,哪怕我一辈子不出嫁也养得起,不待见就直说。】 柴芙之嘟嘴,对满桌的饭菜也失了兴趣。 陶氏心越发的冷,若是真心替女儿着想,这会子怕是连宫里的御医都请回来了。 “再说,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骨时好时坏的,见不得丫头这样子。” 柴铮没注意到陶氏的神色,饭没吃几口,话倒是说个不停。 【老夫人身子不好,还不是托你的福,要不是她偷摸着吃了阿娘的血燕,也不会一病不起,都是你害的!】 柴芙之着急了,嘤嘤哼哼,恨不得当场发明一门婴语! 【况且,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随便找几个人宣扬出去,就说我是为了替老太太挡灾,脸上才多了这块胎记,三人成虎,说得多了假的也成真,保证没人再敢嚼舌根,就连老夫人都无话可说。】 陶氏会心一笑,她的女儿真聪明,前段时间老夫人确实常常梦魇,睡得不踏实,近些日子情况似乎是有所好转。 “老爷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也不用担心,阿娘一定会有办法的。我特地为芙之定制了一块面具,不会吓着老夫人的。” 泠芳递过来几块天丝锦做的小面具,上面绣着芙蓉花。 柴铮用余光看了一眼:“芙之?哪个芙字?”。 “是芙蓉花的芙,昨日哥哥取的,老爷觉得如何?” “好,少将军取的,自然是不会差的。” 柴铮嘴上虽说着好,但还有些失望的,他第一个想到的是符之,也是真的恨不得一纸黄符把这妖孽收了。 “老爷还没有好好看过孩子吧。” 他旁若无事的从陶氏怀里抱过柴芙之:“这丫头的嘴巴长得真好看,真像,像你……” 陶氏回过神来,眼神不冷不热:“我看是像侯爷才是。” 柴铮吃了苍蝇般的难受,尽管确实如此,他也无法接受这么一个丑八怪像他。 “也是,还是……像……我多些……” 看着他这副不情愿的样子,柴芙之不乐意了。 【切,别看你长得面如冠玉,心却是黑的,我才不愿意像你这种表里不一的渣男。】 柴芙之四肢用力,嘤嘤嘤地喊着,浑身上下都在排斥柴铮的怀抱。 陶氏轻叹,一道胎记就把血脉亲情隔离在外,这未免也太过脆弱。 饭后,她拿出两颗药丸。 “芙之,来吃糖啦,你看阿娘 先吃。” 说着陶氏就把那颗药丸服下,剩下的那颗,掰成了两半。 【这么重的药味,我不吃,光闻就能猜到一定很苦,哼,阿娘想骗我。】 陶氏也料到了,这点小把戏骗不了她。 “芙之,这可是你舅舅连夜送过来的药,专治你脸上的胎记,吃了以后就能变得和阿娘一样美。” 【哇,变美,还是和阿娘一样美,快给我,我要吃,再苦也能吃,等我长大我一定成为阿娘保护神!】 柴芙之盯着宗氏的脸,一个不注意抓住药就往嘴里塞,苦得打了个激灵,也没吐出来。 陶氏苦笑不得,倒也没料到这孩子如此在乎外貌,看来这胎记的事不能耽误太久。 这副样子倒是把莹光和泠芳吓了一跳,第一次见抢着吃药的婴儿,她们家这小姐还真有点不太寻常。 柴芙之吐了吐舌头,五官皱成一团。 【啊,真是真苦啊,咱说好了药多苦,以后就得多美。唉,不过再苦也没有我那舅舅的命苦,再过几个月,那腿怕是真的要废了,呜呜,这可怎么办。】 陶氏的慌张无法掩饰,连四肢都变得僵硬。 她的眼神暗淡下来,嘴里越发的苦,她听到了什么? 她的哥哥,陶家的长子,将会是一个半身不遂的废人? 这样的事若是真的,那只怕是比杀了陶璄还要难受! 第4章 拯救舅舅的腿 一年前,陶璄出征北蒙,是凯旋而归也是遍体鳞伤。 他左腿膝盖中箭,右腿胫骨被战马踩折,身中数箭。 养了大半年后,原本是有起色的,左不过一年,也能与常人无异。 可昨日她见着的兄长,却是坐着轮椅的! 【怎么才能让阿娘知道那盒愈骨膏,其实是假的!是假的啊,不能再用下去了,再用下去别说腿,人都要没了!】 柴芙之是真的着急,半身不遂与杀人诛心无异! 陶氏心里沉甸甸的,那愈骨膏是她照着阿娘飞鸽传来的方子熬制的,只因为当中有一味药是她的陪嫁,此事便交由她负责。 不管她如何仔细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她照着那方子一丝一毫都不差! 【罢了,反正都是要死的,四肢健全也是死,半身不遂也还是死,救与不救区别不大呀,唉~】 柴芙之出生后,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应该就是叹气了,她有心想改变陶氏一家的解决,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躺在襁褓里唉声叹气。 【唉,我要是个大人就好了,拼了命也会保护好陶家人,什么通敌叛国栽赃陷害都不可能!】 陶氏冷得打了一个颤,通敌叛国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她陶家到底得罪了谁,要落得如此 下场! 原书中,陶家满门,只活了陶氏一个,说是开恩,其实就是变相折磨她。 陶氏平地摔了一跤,也顾不得头尾,即刻决定回一趟将军府:“莹光,你去备马车,我要回一趟娘家!” “夫人,可用知会老太太和侯爷一声?” 陶氏顿了顿步子,以往她去哪都会跟老夫人和侯爷说一声,是礼数也是规矩。 可如今想来是没有这个必要。 将军府,陶璄手中的药被人打落。 “哥哥,以后别再用这药了,扔了吧。”陶氏的声音带着哭腔。 “瑛儿,许是我伤的太重,才显得这药效不佳,又何必要扔了。” 陶璄知道她定是为了他这双腿来的,一年了都没有康复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糟,难免她会觉得愈骨膏没用。 “不是的哥哥,这药,这药有问题,别再用了。” “这药可是阿娘写的方子,你亲手为我熬制的,能有什么问题。” 【要是货真价实的方子自然是没问题的,可这方子被动了手脚,改了一味药,就算外祖母来了,配出来的也是假药!】 柴芙之悄悄盯着陶璄的腿,瘦骨嶙峋倒是叫人瘆得慌。 陶氏那个心痛,这药若不是阿娘写的,她亲手制的,陶璄也不会半分提防都没有,从头至尾都没有怀疑过 这药是假的! 谋划这件事的人,居心狠毒可以想见! 陶璄向来冷峻的脸上也出现了诧异,他方才听到了什么? 他反复琢磨了几遍,又瞧了眼陶瑛,眼下只有柴芙之说出外婆这两字才合理。 眼见陶璄盯着她,柴芙之的花痴犯了【嘿嘿,好俊俏,美娘帅舅,要是能亲上一口就好了。】 这会陶璄八成可以确定,他听到的就是小侄女的心声! 这一惊未平一惊又起,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惊讶假药,还是惊讶他能听到小侄女的心声,又或是这小丫头竟然垂涎他的美色。 女子应当矜持,这让别人知道是要笑话的,不过柴芙之还小,陶璄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徐徐图之。 “这药久不见效,还是修书一封问问阿娘可有别的法子。”陶氏准备好了文房四宝,开始研磨。 陶璄也不再追问:“也好,我这就写,还让阿娘把回信送到你的院子。” 【什么?还送到平江侯府?疯了吧,要不是坏爹改了一味药,你也不至于坐上轮椅,要是让他发现你们都知道了,指不定还要使什么坏。】 陶氏停下研磨的动作,看着砚台中的倒影,那方子确实是柴铮给她的,说是信鸽飞错了地方被他误伤,信也湿了,他趁着字迹还未洇开, 便誊写下来。 事后她也看过那封皱巴巴的信,上面的方子与柴铮写给她的并无不同,只是缺了一角,那一角上写的刚好是最后一味药! 她家的信鸽向来训练有素,平日里要说飞错地方,她是断不会信的,可那是在侯府,一切倒也合理。 更是从未想过,这一切都是精心安排的圈套,一步一步让她亲手断送亲哥的下半身! 他们成婚五年,这五年陶家与柴家虽未有过多的来往,但也并无得罪之处。 她想不明白柴铮到底为何要这么做,于他又有什么好处。 陶氏心里翻陶倒海,却一点都不敢体现出来,她不能再让哥哥费心。 陶璄不仅将军膝下唯一的男丁,也是陶氏仅剩的男儿! 他上面原本还有三位堂兄,都死在了战场上,也是因此当今圣上才对陶家多有恩宠,连免死金牌都赐下了。 若是他半身不遂,也就无法再建功立业,陶氏一族的辉煌恐怕也无法继续。 陶璄眉头一沉暗下决心,他绝不会让柴铮得逞。 信刚写完,侯府便来人传话,说是侯府有急事让陶氏赶紧回去。 【急事?能有什么急事,不就是见不得阿娘这般来去自由,想拘着她呗。偏不,不但要吃饭,还得住上一宿。】 柴芙之白眼翻上天, 娘家离婆家就隔几条街,这不知道得多爽,离得近就应该多走动走动。 往日,老太太成日里叨叨出嫁从夫,已为人妇就应该以夫家为主,娘家离得近就更应该避避才是。 柴铮也来劝过她,成日里往娘家去,旁人还以为是侯府苛待了她,也没人替她考虑过。 其实她只是路过,进去小坐,一盏茶的功夫便回了。 以前她在乎婆婆和夫君,自然也在乎他们的看法,可眼下不一样,柴铮已然不值得。 “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陶氏淡淡应下,待那小厮走远又道:“兄长备膳吧,小妹想吃府里厨娘拿手的好菜。” 将军府的厨娘最擅长做药膳,既能防病去病,又能避免药材中的苦味,尤其是那一道丁香鸭,那可是陶氏的心头好。 半响,桌子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柴芙之雀跃的双手正欲一试,扫兴的家伙又来了。 “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老太太吐血昏厥过去了……” 人未见着,老远就听到了李嬷嬷那粗犷的声音。 “夫人,快随老奴回府吧,再耽误下去恐怕……” 柴芙之冷脸【急什么又不会嘎,她可活得比我阿娘还要长久,为了让我阿娘背上不孝的名声!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也不怕应验。】 第5章 她想当侯府嫡女 既牵扯到了孝道,陶氏便不能不管:“可去请了大夫?” “请了,大夫说老太太旧病复发,情况不容乐观。” “侯爷呢?” “侯爷,侯爷已经往侯府赶了……”李嬷嬷声细如蚊,显然底气不足。 【放屁!渣爹现在不知道和那外室在哪风流快活,哪里顾得上老太太,别说老太太是装的,就是真的他都不一定能赶回来。】 “哦?那回吧。”陶氏皮笑肉不笑应了一句。 马车里静悄悄的,倒是外面热闹的很。 “这丫头真可怜,要是没人收留,怕是要饿死在路边。”李嬷嬷声音洪亮,生怕马车里的人听不到。 果然陶氏听了,便掀开窗户一看,是有那么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蹲在路边,约摸着五六七岁的样子。 “夫人,要不把这丫头带回去,正好能照顾小姐给小姐做伴。”李嬷嬷拦停马车。 【买个丫鬟?这倒是不错,我要是有了贴身丫鬟一定好好对她,不叫她受半分委屈!但李嬷嬷能有这么好心?】 柴芙之啪啪地拍了下胸脯,她要是有机会当老板,一定不会亏待打工人! 陶氏心里夸赞:这丫头到是个会疼人的。 她也起了念头,是该买个小丫鬟了,可这小姑娘脸红润,气色颇好,不像是吃不起饭的样子,倒像是哪家的贵女走丢了。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的?” 那女孩眼中闪过几丝恨意,若不是陶氏磨 磨蹭蹭,她也不用在这街边受人白眼,险些就要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卖到青楼去。 可再抬头眼中满是无辜和天真。 “我叫钱意珠……我爹娘都,都都……求求夫人收留我吧。”连个囫囵话都说不清楚,便一股脑地哭了出来,边哭边往陶氏身上扑。 柴芙之猛地一睁眼,钱!意!珠!这不是原书那个重生的女主嘛。 【都都都!都死了吗?五岁了,连个话都说不清楚,绝对是装的!】 原书中这女主聪慧过人口齿伶俐,这才哄得陶氏不计前嫌,虽未光明正大收她做嫡女,可精神和物质上的疼爱从未少过。 谁料却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眼睁睁看着柴家对陶氏一族的所作所为,明明全部知晓,却一声不吭袖手旁观。 陶氏被她哭得有些心软,大约是家道中落才会落到如此下场,把她带回去,就当是做个好事。 【哪有这么惨,都是老太太安排的,可别把她带回去,她是柴斐的女儿!不对,是罪臣之女!】 【还当丫鬟,等阿娘把她带回去,老太太再寻个机会认亲,侯府嫡女都当得!】 陶氏只觉得头顶响了个炸雷,柴斐是侯府的嫡长女,深受老侯爷的宠爱。 当年仗着长辈的身份没少磋磨她,明明已经出嫁,却还是三天两头往侯府跑。 更是明里暗里说她是灾星降世,成亲当天把老侯爷克死,要不了多久平江候府这一大家子都会被 她送去见阎王。 那一段时间,陶氏过得相当不好。 要不是柴斐的夫婿钱咏因职调离了洛京,侯府的当家主母怕是落不到她头上。 “正好府里近来晦气,这丫头面相不错,说不定能给咱侯府带点好运。”李嬷嬷趁机说了一嘴,老太太交给她的事,可不能落空。 【哟,这话说的,合着我是扫把星呗,这么会看相你怎么不去算卦,还在府里给人当牛做马。】 柴芙之气愤地嘟囔着嘴,以貌取人!肤浅! 陶氏目光冷冽看向钱意珠:“你爹娘到底是何人?怎么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 她可不相信柴斐和钱咏死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半点风声都没有,顶多犯了事被下狱。 钱意珠紧紧咬着嘴唇,浑身透着一股倔强,这怎么跟前世不一样!那丑八怪竟然没被活埋! 陶氏却道:“罢了,这都说不清楚,难保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莹光,报官。” 【漂亮,阿娘干得真棒~包吃包住也是一个好去处。】不过那不见天日的地牢,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不不不要报官……” 一听要报官,钱意珠真纳闷了,每一步都和前世不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若是见了官,那一切都完了,她爹娘都被牵连进了内狱,她也是侥幸才逃过一劫,眼下这样子,只能另做打算。 【跑,跑,跑快点,最好先我们之前回到侯府,这样就能好好跟老太 太撒娇哭诉了。】 柴芙之做了个鼓掌加油的手势,哪怕她腿跑断也不可能比马快。 陶氏看着她跑远,同莹光泠芳私语了几句,到也没再追究。 泠芳从怀里掏出一块面罩,给柴芙之带上。 平江侯府,老太太安然无恙地在大堂坐着,本以为能看到外孙女和陶氏一起回来,却没料到只有陶氏! 陶氏身后的李嬷嬷冲着老太太摇了摇头,老太太当即明白。 “昨个我梦见一位神仙,说是今日会有福星降临,你在路上可有遇到什么人?” 老太太中气十足,声音洪亮,根本不像是病重之人。 【呸!福星,哪个福星这么不长眼,敢来侯府这狼窝!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全是心眼!】 陶氏抿了抿嘴险些没忍住笑:“路上确实碰到个乞讨的孤女,本想做个好事把她送到官府,可那丫头一听报官,便跑的无影无踪,想来是做贼心虚,更不可能是什么福星。” “什么?你……竟还要报官?”老夫人惊诧,她也怪哉,平日里陶氏虽没有吃斋念佛,但也是个慈悲为怀的主,见着那些可怜的丫头,总会施舍一二,运气好的还能买回来当丫鬟。 今日倒是反常得很,还要报官。 “难道儿媳做的不对吗?万一叫什么心怀不轨的人混进了侯府,日后必定是个隐患。” 老太太挑不出毛病:“小心些是没错,可万一错过了福星,那可是侯府的损失,李嬷 嬷赶紧去把那丫头找来。” 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李嬷嬷便领着钱意珠回来了。 老太太的戏走的不错,先是由怒转喜,而后又惊讶道:“你是意珠吧?” 钱意珠委屈巴巴嗯了两声,老太太便喜不自胜:“我就说这丫头面相如此好,原来是自家人。” “多年未见,是不是想外婆了,才偷跑出来?”一句话便遮掩了钱家获罪的事实。 一转头便对上了柴芙之:“倒是你怀里这个,面目丑陋,一看就是个灾星!” “母亲,那只是一块寻常的胎记,要不了多久就能治好。” “寻常?我倒要看看有多寻常!”老太太用力拽下了柴芙之脸上的面罩。 “这,这这,恶鬼一般的面容,怎、么还能留在侯府,我平江候府的嫡女断、断不可能是这般,赶紧把她处理了。” 老太太捂着胸口,断断续续说完这话,今日势必是要把柴芙之赶出去。 【处理了?怎么说得就更处理个物件一样,我是个人啊!】 柴芙之顾不上被扯得生疼的耳朵,一个活生生的人命,怎么就说得这么轻巧。 【这老太婆还真是狠心,我身上还留着你们侯府的血呢,一点亲情都不念。】 【要是这胎记落到你外孙女身上,恐怕是怎么心疼都不够弥补。】 陶氏轻轻揉着柴芙之发红的耳朵,心中暗暗点头:这话没错!就如她哥哥一般! 若是真心疼爱,区区胎记何至如此! 第6章 柴芙之被扔 “我也不是要你把这丫头置于死地,你就把她送给远房亲戚养着,日后出嫁该有的一分也不会少。” 老太太拉过陶氏的手,脸上的神情也温和很多:“我知道你也难过,但这孩子的存在就更证明了你的不详,当年,当年的事就不提了,老身不仅是为了侯府,更是为了你呀。” 陶氏没想到老太太竟然提起当年的事,老侯爷的死她也很心痛,难道她不出嫁侯爷就不会死了? 【一天天的这个不祥,那个不祥,就你祥!这么简单就被我娘克死,那是他命薄没福气!】 【况且老侯爷还不都是被你气死的!说这些话,不就是想让阿娘愧疚自责,好被你们拿捏!】 眼见着陶氏难过,柴芙之满眼心疼【阿娘别信她的话,她就是为了PUA你,才时常把这些话挂在嘴边。】 陶氏心中百感交集,虽听不懂PUA是什么,心里却也舒服了很多。 老太太见陶氏久久没有回应,有些不耐烦起来:“若是你狠不下这个心,这个恶人就让我来做吧。” 【本也不是什么好人,别忘自个脸上贴金了,我看你是没这个本事的。】柴芙之颇为得意得瞧了一眼老太太。 陶氏心里暗喜:乖乖不怕,有为娘在没人能动你分毫! 李嬷嬷接收到老太太的眼神,下一秒就被陶氏吃人的目光瞪了回去。 陶氏与老太太争论不休,最多一年,一年就能让着胎记消散,日后一定不会有损侯府脸面,可不管陶氏 如何保证如何发誓,老太太就是不肯松口。 “你这是,要让这丑八怪,克死我!” 【就你干的那点事,哪里还用得着别人克,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柴芙之两眼一翻,很是不屑。 陶氏倒也好奇,老太太到底做了什么事,足以被唾沫星子淹死。 老太太倒是越发急躁:“这孩子若是留在侯府,日后,遭人非议的不止是她,还有整个侯府!人言可畏!我这个老太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眼见这招陶氏不为所动,老太太的不满又多上几分,陶氏如此忤逆她,都是为了那个丑八怪! 老太太捂着胸口,瞪了一眼李嬷嬷那个不中用的东西,又朝着芳玉嬷嬷使了个狠厉的眼色。 芳玉嬷嬷从小就伺候老太太,做事滴水不漏,行事作风叫人胆寒。 她跪在陶氏面前卖惨道:“夫人,求夫人可怜可怜老太太,老太太一把年纪实在是经不起折腾。” 陶氏便扭头看了眼老太太,就这么一会子功夫,怀里就空了。 柴芙之似乎能感觉出她小小的身躯,在空中画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也在她身后响起。 好险!被一个身着道袍,头扎混元髻的女冠接住了。 柴芙之没忍住哇哇哭了出来【这失重感也太恐怖了……】 侯府外的过路人都探着脑袋往里面瞧,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等着看热闹! 陶氏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大步走上前抱过柴芙之:“多谢道长出手相救……” “都是阿娘不好,没能抱紧你……”陶氏已经泣不成声。 【阿娘,我没事啦,不用担心,别哭啦,我命好得很!】 “举手之劳而已,依贫道看这小姑娘并非恶鬼投胎,于老夫人身体无恙,这胎记于她来说,或许也是好事。” 还未等柴芙之看清楚她的长相,女道长说完这三言两语便就走了。 当今太上皇追求长生之道,于道士多有礼待,有些人就算是不信,也不敢多说什么。 吃瓜群众也开始叽叽歪歪:“原来是这样,这侯府之中也就老夫人身子不好,难不成是替老夫人挡了灾?” “那可不是,上个月老夫人都病倒卧床不起,如今却能好端端的站着,可见是被挡了灾,身子骨好了。” “这可是侯府千金,怎么能任由一个奴仆欺负……” …… 只有陶氏知道道长说的挡灾,是替她挡的,心中更是多了几分心疼,于老太太便是多了几分怨恨。 “夫人恕罪,方才老奴只是想把小姐抱走,免得老夫人看了心慌,不曾想还没出门就被夫人的婢女拉扯,这才失去平衡把小姐摔了出去。” 芳玉嬷嬷急忙跪下请罪,顺便还拉了莹光下水。 【骗子,分明就是你故意的,就是想摔死我!】柴芙之心里满满的后怕,她明显感觉到小小的身躯下面有一股十足的劲。 莹光确实拉住了芳玉,也只是想把小姐从她手里抢过来,但姜还是老的辣,芳玉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孩子扔了 出去。 “母亲,此人以下犯上谋害主子,若是不处置,那侯府的规矩岂不是摆设,还请母亲定夺。” 老太太被陶氏看得发怵,这么多人看着,不处置是不行了,只是莹光那丫头也别想好过。 “你是当家主母,就由你来处置,只要公平公正便好。” “芳玉嬷嬷也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了,老太太也离不开你,就每日针刺甲间,等到大小姐平安满周岁便可。” “莹光,罚没半年月银,再去领十仗,以后好好伺候大小姐。” 【哇,阿娘好威武,十指连心,叫你扔我,活该!就是苦了莹光……】 芳玉趴在地上抖成了筛子,她也没料到陶氏是知道怎么折磨人的。 老太太盛怒却又不好说什么,如今这般是不可能把柴芙之赶出去了,便又打起了其他的主意。 “罢了,要留着就留着吧,只是这嫡长女的名分,她怕是受不起,就嫡次女吧,左右都是你生的也亏待不了,只是名分上差一些。” “你呀,身子本就不好,好不容易为侯府开枝散叶,却不曾想是这么个,这么个,唉,老身也是心疼你。” 后面的那几个字,老太太终是没说出口。 “我看着意珠就不错,左右斐儿膝下也不差她这一个,就过继给你。” 陶氏还没来得及欣喜,手心的温度又降了下来。 【这叫什么话,人家总共就两个女儿,还要分一个出去,不过也难怪,毕竟这个女儿是外室养大的,养在侯府也 比养在对头身边更放心。】 柴斐当年产下了双生子,不过其中一个被外室抱走养在身边,前段日子才被发现。 那外室被她毁容卖了,钱意珠也被她带回钱家,可她怎么都没料到,明明是亲姐妹见了面却怎么都容不下对方。 这不听说陶氏生了个丑陋不堪的女婴,才想起这么一计,更巧的是,钱意珠刚走,钱氏夫妇就下狱了。 陶氏还如往常那般唤她母亲:“母亲,近来大姑姐一家过得可还好呀。” 脸上虽是挂着笑,却叫人有些心寒,老太太还从没见过她这般。 “听说姑爷近来立了大功,加官进爵恐怕指日可待。” 老太太听了却笑不出来:“虽有立功却亦有犯错,功过相抵,不受罚便是皇恩浩荡,哪里还能指望加官进爵。” “这不还指望着你帮忙疏通一二。” 陶氏竟然主动提起这茬,那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她那可怜的女儿少受些苦。 “母亲言重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帮得上忙,只是不知究竟是犯了什么错?” “一点小事,受了点贿赂收了点小钱,鬼迷了心窍也是他们活该!只是我们这些做亲人的也没法子袖手旁观。” 【这个老太婆还挺会避重就轻,收钱没错受了贿赂也没错,怎么杀良冒功的大事提都不提。】 【这种大罪,一点小钱哪里能遮掩,虽然钱氏一家不是主犯,但知情不报也够他们吃的了。】 柴芙之愤恨不已,那些人恐怕死不瞑目。 第7章 初见外室 杀良冒功,陶氏细细念叨这四个字,她原本也是平民出生,若不是爹爹在战场上厮杀,哪有她如今的荣华富贵。 若是平常的小事也就算了,可这次若是帮了,怕是会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这事到也好办,只是我得先派人查一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样才能‘对症下药’” “不用那么麻烦,我告诉你便行。”老太太抓住了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可陶氏听了后只冷冷道:“母亲既知晓钱家的事,又为何还要逼我收养她,难到就不怕日后事发牵连侯府?” 【哪里是不知道,就是太知道了,老狐狸早就盯上了咱家的免死金牌,她料定外祖母一定不会让阿娘被牵连的!】 陶氏冷笑:“此事我无能为力,至于意珠姑娘,婆母若是想养着那就养在身边,总归是外室养大的,跟钱家也没什么直接关系。” 老太太满脸不可思议,她掏心掏肺说了这些,得到的竟是这么一句轻飘飘的无能为力。 “不行,斐儿你不帮就算了,你若是不收养意珠,叫她日后怎么过,要不是老爷死的早,我也用不着求你!” 【哼!求?这是求人的样子?分明就是逼迫,要不是你和那情夫的事情暴露,老侯爷能死?】 情夫?原来名声在外的老夫人竟也做出这等子事,真是没料到。 陶氏压下心 中的震惊:“婆母若是不愿意收下意珠,那就报官,反正我这是没有她的位置。” 老太太被气得胸口一跳一跳的,当下只能捂着胸口顺气。 “外婆,舅妈不喜欢我,就算了吧,能去伺候外婆也是极好的,意珠愿意一辈子当丫鬟,只要能伺候外婆就成。”钱意珠小声呜呜地说着。 【切,小丫头片子心眼真多,也没人说要让她当丫鬟,这是不想当丫鬟,在这点你呢。】 陶氏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钱意珠当丫鬟也好小姐也罢,一切都由侯府买单。 她一身轻快走出正堂,只剩下老太太在身后咆哮。 天已经悄悄黑了,泠芳已在外恭候多时。 “夫人,边关有回信了。”她双手奉上信筒。 陶氏打开一看,信中正是给柴芙之治脸的方子,阿娘还叫她宽心,此毒与性命无忧,最多再有一个月,他们也会从边关回来。 “芙之,你看这就是给你治脸的方子,咱马上就能变成漂漂亮亮的小宝贝了。” 【这么快就有回信了,看来外祖母是真疼我。】 【可是……阿娘要是知道她那些嫁妆,都被坏爹和那老太婆霍霍的差不多了,不知道得多伤心。】 【而且那药不是用在外室身上,就是用在外室脸上……缺钱了就变卖,少钱了就送礼,反正是一点都不心疼。】 陶氏的嫁妆没什么金银,名贵药材和补品 占了大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随便一样也价值不菲。 幼时她身体羸弱,爹娘早就为她准备好了这些奇花异草,只希望她身体康健安享晚年。 她对这些东西习以为常,早已见怪不怪,出嫁后更是没放在心上。 陶氏一脸黑线来到库房,入府以来她还从未盘点过那些嫁妆。 【哇喔,这就是将军嫡女的嫁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丰厚许多,这一箱箱泼天的富贵!】 纵然这笔嫁妆已经花了不少,剩下那些宝物依旧让柴芙之呆住,比起药材,她更在乎那些金银珠宝! “放心吧,乖乖,这些宝贝啊,以后都是你的,阿娘都留给你,谁也抢不走。” 柴芙之听了咯咯发笑,含着金汤勺出生大约就是这种感觉吧。 陶氏细细清点了,不管是金银还是药材,都有许多不见踪影,旁的少了也就罢了,可偏偏少的是柴芙之治脸的药! 以往她总觉得一家人还要分你我有些见外,这库房的钥匙她便给了柴铮和老太太一份。 此刻她心里后悔极了,那是爹娘的心血,是爹娘满满的爱意。 【阿娘别伤心了,有些药坏爹还没来得及倒手出去,找个机会让他都还回来便好了。】 陶氏摸了摸柴芙之的小脸蛋,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寻药! 她连夜唤来草华堂和百药阁的老板,这两家都是她陪嫁的 铺子。 经过一夜的折腾,才得知舌兰草现有一株正在寻宝楼。 寻宝楼顾名思义,寻遍天下宝物,价高者得!那里林林总总,各色奇珍异宝都有。 隔天一早,陶氏便又带着人浩浩荡荡出府去了。 路上她听了不少闲言碎语,都是说侯府老夫人如何苛待儿媳和孙女。 毕竟昨个不少人都见着了,经过一晚上的发酵,此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洛京。 所有人都知道平江候府生了个丑陋不堪的嫡女,虽是替老夫人挡了灾,但因着长相不佳,连府里的奴才都能随意欺辱,知道的人谁不骂一句平江候府没良心。 柴芙之幸灾乐祸的欢呼【这下可好了,越怕什么来什么,越在乎什么,什么就越不如意。】 陶氏微微颔首,年纪不大懂得倒是不少。 寻宝楼外,陶氏刚下马车,便有另一辆马车也停了下来,一位头戴帷帽的女子从车上下来。 虽看不清容颜,却也能感受到她那不怀好意的目光。 陶氏心中只想着拿到舌兰草,早日让柴芙之恢复容貌,并未察觉。 【啊,冤家路窄啊,这不是坏爹养在外面的那个狐狸精!】 原本打着瞌睡的柴芙之瞬间清醒。 【曹丹媚!果然是人如其名,一身狐媚劲!难怪勾的我那爹魂都没了。】 陶氏身形一僵愣在原地,不受控制地看了过去,那腰盈盈一握,手纤细玲珑,确实有 那么几分姿色。 曹丹媚取下帷帽,眼中尽是得意和挑衅,瞧着柴芙之时目露嫌弃,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干呕了几下。 柴芙之伸出小手扯了扯脸上的面具【真会装,当心我把面具扯下来,吓死你!】 【呸,我那爹真是瞎了眼,我娘这么端庄大气他瞧不上,偏偏喜欢这种小家子气的长相。】 【还为了这狐狸精,活活把我阿娘气死!】柴芙之气得牙痒痒,又没有牙,只能以阿巴阿巴来表示愤怒。 陶氏面露愠色,柴铮竟然如此绝情! 她看着曹丹媚那张面容姣好却气色不佳的脸庞,压下心中的怒意暗暗道:以后有她受的。 莹光气呼呼说道:“这谁家姑娘,如此没有教养,咱家小姐都带着面具,她还做出那般模样。” 寻宝楼的掌柜亲自出门迎接,引着陶氏上了三楼! 她知道寻宝楼的规矩,望着眼前长长的台阶,有些不悦! 不过那株舌兰草,脉络清晰枝叶完整,品相确实没得挑。 “掌柜的,开个价吧。” 陶氏话刚说完,柴芙之又嘀咕了起来【这是假的,是跟舌兰草九分相似的醉鱼草,山里面到处都是,还卖这么贵……】 掌柜的伸出了五个手指,陶氏还未作出反应,一道女声从身后响起:“六百,我要了。” 待陶氏看清来人,心中那股无名火终是烧了起来,曹丹媚就是来跟她作对的! 第8章 五万两黄金 【买!咱可不能输给一个外室!】 柴芙之趴在莹光肩头,眸子中散着怒意【把价格抬到最高,让这狐狸精倾家荡产!】 陶氏眼睛都不眨一口抬到了五千! 曹丹媚好歹也是富商之女,区区五千两还吓不到她!身后的小丫鬟拉了拉她的衣袖,却遭到了无视。 “一万两!这东西我今日势在必得!” 陶氏好心提醒:“这位姑娘可知道寻宝楼的规矩?” “规矩?买卖东西不就是一个你情我愿,还能有什么规矩,出价吧,堂堂侯府夫人不会连这点小钱都拿不出手吧。” 陶氏不甘示弱,这钱她出得起,哪怕是买了棵假的,但这口气一定要出! 曹丹媚也下定决心,今日就算买不下这株草药,也势必要让陶氏破财! “三,万!” 小丫鬟着急要去捂她的嘴,侯爷要是知道此事可得心疼死。 陶氏不缓不急道:“姑娘出手如此阔绰,到时候可莫要赖账。” 曹丹媚欣喜,陶氏认输了!一直以来她都被陶氏的家世背景压着,如今她总算是赢了一次,那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好不爽快! 可到了结账的时候,她却傻了眼,那账单上白纸黑字地写着三万两金!是金子! 寻宝楼共有三层,一二 层都是奇珍异宝中的普通宝贝,这第三层则是稀世珍宝,以金论价! 其实这舌兰草也值不了这个价,只是掌柜的知道陶氏身份尊贵手里不缺钱,但又着急要,才把东西从二楼挪到了三楼。 那狡诈的掌柜,到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 【叫你跟我娘亲抢,这下后悔晚了!】 柴芙之笑嘤嘤朝着陶氏展开双手要抱抱。 【娘亲真厉害,母女连心这话果然不假!】 陶氏宠溺的抱着柴芙之,坐在一旁看热闹。 【这都几年了,还以为自己是富商之女,挥金如土呢,睁大眼睛看清楚现实吧!】 【别说三万两黄金,就是一万两,她也拿不出来!虽说是个穿越女,但却是个恋爱脑,放着荣华富贵不要,非要给男人当外室,真可惜了。】 五岁那年,曹丹媚发了高烧被人诱拐,在此期间遇见了同样被拐的柴铮,两人也因此结下了姻缘。 而她烧退之后便是另一个人! 曹丹媚被榭陵富商曹榕寻回,本想找户好人家嫁了,却不料她认定了柴铮,宁可做妾也不愿意给别人做正妻,还为了此事和家中断了干净! 她带的那笔嫁妆也挥霍的差不多了,如今确实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况且今日是出门 来买胭脂的,路上瞧见了侯府的马车,才跟了过来。 对于这寻宝楼,她略有耳闻可并不详细。 掌柜的色眯眯的瞧着曹丹媚:“姑娘,若是没钱也无妨,不如给我做小妾,这三万两金就当是给你的聘礼。” “大胆,你可知我是谁的人!”曹丹媚被瞧的恶心。 掌柜的似是被吓到,退了一步道:“谁的人都好,你买东西总要给钱吧,拿钱来!” 曹丹媚看了眼陶氏:"我不买了还不成吗!" “这位姑娘莫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就是想出个风头,实则身上半分钱财都没有?”莹光抓住机会好一顿输出。 曹丹媚被人点破,脸颊通红呼吸微滞,周围的人也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陶氏不知什么叫穿越,但从当外室这一点上来看,这人就不是个好的,便出来打圆场,也是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想来是这位姑娘出来得匆忙,身上的现银不够,不如让丫鬟回去取,掌柜的也宽限一二。” 曹丹媚瞪了陶氏一眼,还想辩解几句,周围人的议论声却听得她恼火,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她跟丫鬟耳语了几句,心中慢慢有了数,若是把柴铮藏在她这的小金库也拿出来,应当没什么问题。 况且这 药是治他闺女的,怎么着这钱都不会白花! 可折腾了半天,东拼西借砸锅卖铁,这才凑够了两万两黄金,剩下的一万打了借条。 【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那些银钱中一定有阿娘的嫁妆,就是没有证据,否则定要让他们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柴芙之气鼓鼓的做了个凶狠的样子,仿佛那些都是她的血汗钱。 曹丹媚走得很狼狈,甚至还在上马车前摔了一跤,叫好多人看了热闹。 陶氏虽没寻着药,但教训了外室,这让她心情颇好。 午膳是在品香居用的,柴芙之没牙,也抓了几筷子油,尝了点荤腥。 瞧着这不安分的小手,莹光当即去买了个拨浪鼓回来给她握着。 随后又走访了几家铺子,均无所获,回到侯府时已经傍晚。 柴铮为着收留钱意珠的事,原是一大早就来了,没成想扑了个空,中午出去了一趟,再回来还未曾见到人。 他面色难看,心中窝着一股火,好不容易存下来的小金库,就这么没了,还倒欠了一万两黄金。 他所了解的陶氏一向不爱出风头,为人处世都以大局为重,可自从生育之后,全然变了个人,竟然连老太太都不放在眼里。 这一切都是因为柴芙之,丑陋 又碍事!远远比不得钱意珠可爱讨喜。 陶氏见到他时,到也没有多意外,早就料到那狐狸精会回去诉苦,指不定还怎么抹黑她。 柴铮的态度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先前的怨气也都不见了。 “夫人,你看这是什么?” 陶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手中的礼盒,下一刻眼神便暗淡了许多。 “侯爷如此高兴,莫不是寻找了什么宝贝?” “听说夫人在为芙之寻那治脸的草药,为夫自当出力,这株舌兰草可是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 【这不就是寻宝楼那棵假的!连寻宝楼的盒子都没换,真把我们当瞎子。】 【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肯定是想让阿娘心甘情愿的掏钱!】 柴芙之奋力摇着拨浪鼓,一声比一声响,觉得不够解气,又朝着柴铮把东西掷了出去。 柴铮哪里受得了这个,眼神中尽是不耐烦,丑人多作怪这话没错了。 莹光瞧着气氛不对,捡起那拨浪鼓道:“老爷,这是小姐刚买的呢,怕是小姐想和老爷一起玩。” 柴铮不为所动,眼下没有什么事比那五万两黄金更重要。 陶氏拿过草药上下打量:“老爷花了多少钱?” 柴铮不敢如实说,却敢往大了叫:“五万两黄金!” 第9章 狮子大开口 【什么?五万两黄金!说谎都不害臊,一个假货身价还翻倍了!】 柴芙之小嘴微张,口水便如瀑布一般流出来,着实是被他这狮子大开口吓得不轻。 【五万两还是黄金!他怎么敢!这要不报官那还得了!吃我阿娘的,花我阿娘的,还要来坑我阿娘!】 陶氏也惊得五官都飞了出去,真当她这里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 “老爷,咱还是报官吧,这株草药是假的,莫说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值不了五万两黄金这么多。” 柴铮一惊,慌乱接过草药东瞅瞅西瞧瞧,什么也看不出来,可心却疼的厉害,三万两金就买了这么个假货! “夫人莫不是看错了?这可是,”可是从寻宝楼买的,怎么会是假的! “老爷若是不信,便带着这药同我去趟官府,一查便知是真是假。” “慢着慢着,这药乃是我从多年好友处购得,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知道侯爷心疼芙之,才会狠下心来花五万两黄金买下,可这五万两不是个小数目,若是侯爷不便与其撕破脸面,此事就交给妾身吧,毕竟日后芙之这脸还需要花大价钱。” 听着大价钱这几个字,柴铮的脸色变了又变,往年他变卖陶氏那些珍贵的草药,连眼睛都不曾眨过,如今倒是心疼了。 【 谁叫你为了那外室,把阿娘的药都霍霍完了,羊毛就应该出在羊身上!】 柴芙之紧紧盯着柴铮,小脸一皱,扯过他宽大的袖子便当起了口水巾,还特地在胎记上磨蹭了好久,就是要恶心他! 柴铮嫌弃却又不好表现出来,看着柴芙之圆鼓鼓的脸,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钱他没有,但草药,倒是还有许多。 与其花钱买药,不如把那些药还给她。 “夫人莫急,此事就包在为夫身上,你好好照顾芙之。” 柴铮走得痛快,早就把收养钱意珠的事抛诸脑后。 夜里,便送来许多乱七八糟的草药,都是些卖不出去,也不敢随手拿去送人的。 陶氏见着这些草药,只觉得眼睛有些许酸涩,这都是父母为她备好的,如今她一定好好珍惜,不叫那些白眼狼拿了去。 “莹光,你去药铺里买些最普通的药材放到我私库中,娘家带来的这些,另外寻个地方收着。” “夫人这是要如何,难道还要白白供着他们?”这些日子莹光也看出来了,老太太和侯爷并不是真心对待夫人。 “放心吧,这笔钱从侯府账上出!” 【对对对,好好收起来,再多买些清热解毒的药材,将来发瘟疫了还能派上大用处!】 陶氏心慌,瘟疫!那可不能马虎,一不小心便是成千上万人 的性命! 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柴芙之竟然哭了出来。 陶氏不知所措,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哭了,除了出生那天,她还没见柴芙之这么哭过。 哇哇哇……【怎么办,这可该怎么办,阿娘能逃过这一劫吗?】 经过数日的相处,柴芙之早以将陶氏视做亲生父母,想到她要受的苦,心也如刀绞一般。 陶氏也慌,劫?莫非她……,可仅凭这只言片语,还无法判断。 “乖,芙之乖,阿娘不会有事的,这不是好好陪着你呢。” 柴芙之收了泪,当下不是哭的时候,她可不能让阿娘出事! 【可那又能怎么办,治疗瘟疫的药也被人买断,大批平民百姓病死街头,阿娘也染上瘟疫,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从此后缠绵病榻,再多补药也无济于事。】 【对对对,囤药啊,差点把这茬给忘了,赶紧把市面上所有能治瘟疫的药都买回来!不怕多,就怕到时买不到!】 柴芙之双手合十拜完菩萨,又拱手作揖拜神仙,那小模样还挺讲究。 陶氏嘴唇微微颤抖,生灵涂炭的场面已经可以想见,一旦有个什么天灾人祸,首当其冲受苦受难的都是平头百姓。 【不仅如此,更大的阴谋还在后面,这场瘟疫只是个开胃小菜,外祖父……】 柴芙之不受控制的打了个 哈欠,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吃瓜本就费神,又奔波了一天,年幼的身体丝毫经不起折腾。 陶氏震惊于阴谋,瘟疫如此天灾竟然也是阴谋!听到“外祖父”三字更是心惊肉跳,此事又与她爹娘有什么关系! 话只说一半,叫陶氏心里既痒又急,却又万般无奈。 待奶一入喉肠,柴芙之便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夫人,少将军那边来人了!”莹光眉飞色舞,身后跟着陶璄的小厮聂荃。 聂荃屈膝请安:“小姐,少将军让小的把老夫人的回信送来,还请小姐过目。” 陶氏嗯了一声,信中重新给了愈骨膏的方子,除了最后一味,其他的药与上一封信中一般无二。 “少将军已经安排人熬制,想必不出三天必有结果,小姐不用担心。” “那就好,这次哥哥的腿一定可以康复如初。” 聂荃暗暗点头,少将军盼这一天不知盼了多久。 信中还说,北蒙国内动荡瘟疫横行,不日他们就可归家,按时参加柴芙之的满月宴。 瘟疫两字刺痛了陶氏的眼,难道这瘟疫是她父母从边境带回来的?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陶氏脑袋一抽一抽的疼:“你早些回去,告诉哥哥我这边一切都好。” 聂荃俯身退出了紫安阁。 说起满月宴,陶氏发了愁,原本想着柴芙 之吃了药,就算没那么快回府,脸上的黑斑也不会太过渗人,再粉饰一二,也是个模样可人的娃娃,可四处都找不到舌兰草,此事只能暂时搁浅。 上次吃的药丸也只是让皮肤便得细腻了些,于黑斑倒是并未见什么效果。 如今爹娘都说要来参加,也是时候同柴铮商量一下此事。 不过时辰太晚,可有些事情陶氏还是等不及。 “泠芳,明日一早你便出府,把这张方子上的所有药材都买回来,分批入手,不要引人注目,更要藏好身份不要叫人发现了。” “奴知道了,主子放心。” 次日清晨,陶氏便梳洗妥帖打算去清竹院,才踏出一步,就听得柴芙之咿咿呀呀的心声。 【去哪呀,带上我呗,起得这样的早,不出去一趟都浪费了。】 柴芙之瞧了瞧天边的鱼肚皮,伸了个懒腰,谁家好人不上班六点就起床。 陶氏宠溺一笑:“果然吃饱睡足了就是不一样,这么有精神,来吧,阿娘带你一起去看看爹爹。” 打从柴芙之出生之后,她便鲜少去柴铮的院中,心境不同,往日的事物也从熟悉变得陌生。 守门的小厮见着她便上前行礼,准备回去禀报却被陶氏拦下。 这一路畅通无阻,片刻便到了书房。 “老爷,芙之就快满月了,这满月宴……” 第10章 失足!不能生 陶氏推开门,只见柴铮手脚慌忙在收拾东西,似还有一个人从后门遁了出去。 她瞧了一眼桌上的东西,似乎是一种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画着什么。 【满月宴?原来是为着我的满月宴,阿娘真疼我。】 柴芙之乐呵呵在陶氏手上砸了一嘴,带着大人的记忆过满月宴,这可是头一回啊。 柴铮尴尬一笑:“夫人许久不来我这清竹院,我还以为夫人不会再来了。” “这满月宴,就不要办了吧,那丫头的胎记还没好,若是吓到京中权贵,怕是更加麻烦。” 柴芙之没忍住又做了个鬼脸,不巧的是,被正在收拾书桌的柴铮完美避开。 陶氏点头,此话不无道理:“老爷误会了,妾身说的满日宴就是阖府上下吃顿饭,妾身的爹娘舅舅都会前来赴宴,一家人不会有事的。” “真的?岳父岳母这么快就要从关外回来了?” 柴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喜悦,他强忍着心中的兴奋,在心底呐喊:真是天助我也! “岳父岳母常年征战沙场,难得回来一次,既然如此,那便好好办一场满月宴,也叫岳父岳母开心。” “这席面就安排在将军府吧,地方大也能办得更热闹些,顺便还能庆祝岳父岳母凯旋。” 这番反应倒是虽叫陶氏有些吃惊,不过也在意料之中,毕竟爹娘的名声在外,圣上都要给三份薄面,更何况他只是个女婿。 【哼,想借着我的满月宴搞鬼,好 不费吹灰之力,把你那些害人的东西埋进将军府。】 【那可是瘟疫的源头,北蒙国人穿过用过的衣服物件,但凡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传染,上吐下泻浑身乏力,抵抗力稍差一些就能去见阎王……】 柴芙之光是想着就已经浑身乏力,拥有疫苗的现代人都不得不提防,更何况是在医疗资源匮乏的古代。 陶氏毛骨悚然,要说是寻常的瘟疫之物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北蒙的,那就少不了通敌的罪名。 “老爷,这不妥吧,芙之毕竟是侯府的嫡女,若是把满月宴摆在将军府,怕是又要招人闲话。” “无妨无妨,将军府的风水好,这满月宴若是能摆在将军府,咱芙之必定长寿安康!哈哈哈……” 【这笑声我听着怎么,怎么如此渗人,怕不是在庆幸阴谋马上就要得逞。】 陶氏也呆住,这笑声好似千年夙愿得以圆梦…… 许是意识到有些失礼,柴铮收了收神色:“就如此定了,岳父岳母屡立战功,我这个晚辈也想沾沾喜气。” “老爷想的周到,妾身这就派人前去安排。” 陶氏想了一圈,与其提心吊胆的防着,不如将计就计见招拆招。 柴芙之见阿娘虽面上勉强,但眼中有神,这才放下心来。 陶氏刚从竹清院回来,泠芳也回来了。 “夫人,都办妥了,只是,只是似乎还有其他人也在买这些药材。” “可有打探到是何人?” 泠芳摇了摇头:“似 乎也是大户人家的,问不出来什么,不过我看那衣服像是从我们侯府出去的。” 【哇,阿娘真囤药了?这先见之明简直无人能比!】 【除了钱意珠就是柴铮,一个是重生,一个是主谋,除了她俩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柴芙之眼眸子亮堂堂的,这会子她可算是放心了,至少不愁没药吃。 陶氏心中默念重生二字,大约明白了这层意思,她隐隐觉得她家芙之是个比重生更厉害的角色。 往后的这几天,日子过得相当安静。 这日,陶氏正抱着柴芙之赏花,刚摘下一朵芙蓉花,泠芳就一路飞奔进了紫安阁。 “夫人不好了,老爷的贴身小厮郭正浑身是血躺在侯府门口……,那样子看着像是要断气了。” 陶氏急忙捂住柴芙之的耳朵:“先把人抬进府来,再去请个大夫,不要闹大了。” 柴芙之嘎嘎乐,伸出手也要捂住陶氏的耳朵。 莹光泠芳互瞧了对方一眼,难道都不问问侯爷的去处? 陶氏瞧着被抬进来的人,身上的伤倒是真的,像是从山上滚落满身都是划痕。 她倒也不着急,悠然看着大夫把脉施针开药,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郭正才睁开眼睛。 “夫人,侯爷上山采药不慎失足,如今恐怕凶多吉少……” 听得采药二字,陶氏心中有了些愧疚,莫不是为了芙之? 【来了来了,本是想做个样子的,随便弄点伤好让阿娘心疼,却没想到真的 从山上滚了下来,这不就是现世报,活该!】 柴芙之轻轻嗅着怀里的芙蓉花,芳香馥郁浑身都舒畅了不少。 陶氏心中那点希冀,毫无声息地灭了下去,原来是骗她的,只是没料到成了真。 与此同时,一位大夫把柴铮送了回来,身后还跟着零星几个人看热闹。 因是包扎过的,柴铮看起来伤势并不重,整个人虚浮无力,似是风一吹就倒。 他手中拿着舌兰草,枝叶翠绿泥土未净,确是刚挖出来不久的样子。 陶氏命人将他送回院中,俯身谢过大夫还给了诊金,正欲送客,大夫却开口道:“夫人,侯爷此次伤得极重,怕是以后与子嗣无缘。” “我这有一方子,专治此病,侯爷若按此药连服数月,不日便可康复。” 说完这几句话,大夫便匆忙走了,连诊金都没要。 【这话不可信,他俩是一伙的!要是真的才好,优胜劣汰,这样的基因不遗传也没什么损失。】 【都是假的,真正与子嗣无缘的不是他,是曹媚儿!是那个狐狸精生不了。】 【上一世,那狐狸精得了这个方子,三年就生了两个儿子,阿娘还活着,她就以继室的身份风风光光进了侯府,硬是把阿娘气死了!】 柴芙之气得张牙舞爪,芙蓉花的花瓣也被掰的一个都不剩。 简直不可思议,这方子是给曹媚儿准备的?!这种事哪个男人不藏着掖着,露出一丝风声便会被世人耻笑。 而柴铮为了这么一个商贾之女,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是她小瞧了柴铮对曹媚儿的心意。 陶氏咬牙切齿拿起方子查看,才发现这其中有一味紫椿甚是难得,就连她的嫁妆中都不曾有过。 此药只有靖国与北蒙边境才有,一个不小心被抓,都会被当做奸细。 为了这么一个外室,让她的爹娘去冒这个险,呸!断不可能! “夫人,老爷醒了,正吵着要见你呢。” 陶氏换上温婉的笑容,小步走向竹清院。 “夫人,这是为夫给芙之准备的满月礼,有了这味药,芙之马上就能和其他小孩子无异了。” 【好一招借花献佛,拿舅舅的东西来给我当满月礼,亏你还是个当爹的!】 【这招还真是绝,既送了礼又求了药,还得了个好父亲的名声。】 陶氏心中原本是有戒备的,毕竟上次被改的方子,可是叫她懊悔不已。 若是哥哥准备的,那想来也是真的,但也不能排除被替换的可能性…… “老爷有心了,这些日子就好好养伤,五日之后才有力气参加满月宴。” 陶氏多安慰了几句,便抽身要走,她急于知道这舌兰草的真假。 柴铮见她心不在焉,甚至都没提为他寻药的事,也开始着急。 “夫人,方才大夫可有嘱咐什么?” “大夫方才给了方子,说是吃上几个月便会康复如初了。” 陶氏的脸有些僵硬,他对那个狐狸精还真是上心! 第11章 外祖父也能听到心声? 柴铮对陶氏的回答很是满意:“那就有劳岳父岳母为我操心了,只是此事还是不要明说的好,免得……免得……” 【免得什么,免得你没了脸面?难不成要说是我阿娘不能生养?】 男人果然就是要面子,柴芙之把手里最后那跟光杆也扔了出去。 陶氏没有接他的话,她可什么都没说,更没提让她阿娘去采药。 索性在场的都是心腹,柴铮咳嗽几声此事便就过去了。 满月宴的前两天,陶氏收到爹娘回京的消息,那是一刻也等不了,抱着柴芙之,命莹光带着舌兰草便往娘家走。 陶氏才刚踏出侯府,就远远听得柴铮的声音。 “夫人且慢,夫人,夫人……” 柴铮一瘸一拐大步走着,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夫人,我同你一道去。” 陶氏有种极不好的预感,成亲五年来,还是他第一次提出要主动陪她回娘家,要说不是为了什么,她还真不信。 将军府内,陶璄拄着拐杖出来迎客。 “爹娘奔波了一路,身上都是灰尘,此刻正在沐浴更衣,怕是要等上一会。” 陶氏险些喜极而泣,兄长如今不用再坐轮椅,那恢复也指日可待。 【哦豁,舅舅的腿得救了,这么快就能下地走路,某人这会肯定失望极了。】 柴芙之相当不屑又快速地瞥了眼柴铮,陶氏兄妹也齐齐望向 他,他眼底确有那么一丝失望,不过稍瞬即逝,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 “不妨事,就让夫人陪我在这院子里走走,我还从来没逛过这将军府呢。” 柴铮皮笑肉不笑,原本以为那盒假药就算不能让他终生残疾,也能叫他生不如死,再也分不出精力去管旁的事。 访了数位名医,费尽心思改的那一味药,竟……唉! 他是一刻也不想见着陶璄,转头先行一步夸出了院子,陶氏便在身后跟着。 【得了吧,哪里是想看将军府,这是在熟悉内宅的布局,保证两天后的行动顺利隐秘。】 【毕竟把城防图缝进衣服的内里,还要看不出丝毫痕迹,是一件很费时间和精力的事。】 【要是干到一半被人发现,那不功亏一篑!】 【凭着这件事,陶家满门获罪,连院里的老狗都被发卖到狗肉馆!再加上散播瘟疫数罪并发,那免死金牌哪够用啊!】 柴芙之眼巴巴瞧着那棵枯树,她没记错的话,就是在这颗树下,挖出了那些瘟疫之物。 陶氏身形一愣,随即而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心慌和不安。 城防图?!这可是要命的东西,一旦泄露那是死罪! 心里更是暗暗下定决心,这几日一定好好加派人手,就算是个苍蝇,她也要知道去处! 柴铮绕着侯府走了一圈,就囔囔着身体不适 要回侯府,这也就罢了,回去的路上竟晕了过去。 陶氏爹娘没见着,只能把舌兰草留下,又抱着柴芙之吭哧吭哧往回赶。 【要我说,身子不好就别出来,这点事随便派个人打探不就行了,看把我阿娘累的。】 光是被抱着的柴芙之都觉着累,就更别提陶氏了。 一连两天,陶氏都在柴铮身边照顾,到不是顾念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只是确保他能参加柴芙之的满月宴,否则日后又要有传言说她女儿克亲。 柴芙之不知陶氏的考量,她颇有些不满,那些小厮丫鬟都哪去了,怎么陶氏生病身边全是丫鬟嬷嬷,柴铮病了就得由陶氏守着。 不公平! 终于到了满月宴这日,陶氏早早带着柴芙之去拜见了爹娘。 陶氏瞧着数年未见的爹娘,两鬓已然有了白发,她鼻尖一酸,喉咙有些哽咽,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来让我抱抱,芙之,我是你外祖父。” 陶老将军同老夫人确实被她脸上这胎记吓了一跳,不过从始至终都未表现出嫌弃和不满。 “来来快让外祖母也瞧瞧。” 柴芙之特别给脸,原本还为着满月宴被利用的事耿耿于怀,这会子已经裂开嘴笑了。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和妙手回春的军医!我也太幸运了,这么好的家世。】 柴芙之的目光轮流 在他们身上交替,这一家子不但底蕴丰厚,而且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颜值。 【就是可惜了,辛苦替靖国守了一辈子的陶山,却落得个诛九族的下场。】 陶老夫妇心下一惊,诛九族?这话从何说起,他们从未有过不臣之心,也从不敢恃宠而骄。 除了功高震主,陶氏一家真挑不出错处,毕竟当今圣上是个十余岁的小孩童,忌惮一些也是应该的。 陶老夫妇相互看了一眼,又四下看了看,满屋子的人面色并无不妥。 只有柴芙之一脸阴郁,小小年纪就有着操心的命。 莫不是得了老花耳? 陶璄倒是踉跄了一下,险些连拐杖都撑不住,手中给柴芙之准备的满月礼也应声落地。 那是一根上粗下细,皮色油润细腻的千年野生人参! 微香而特异的气味瞬间吸引了柴芙之,樱桃小嘴砸吧了两下,惹得众人都笑了。 “这是我给芙之准备的满月礼,待这胎毒祛除之后,用来补身子最好不过。” 【嘻嘻,果然是送给我的,多谢舅舅,不是,怎么还要等到这胎记消散才能吃!】 柴芙之已经迫不及待,她早就喝腻了奶,每日都是靠着记忆中残存的珍馐美食强撑。 陶老夫人眼皮子跳了跳,目光又落到了襁褓中,陶老将军也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宝贝疙瘩,他们听到的难道是外孙 女的心声? “这人参啊,是好,日后有得是机会吃。” “前个,你拿来的舌兰草已经入了药,再过个几日药也差不多好了。” “这是外用的药,你先拿着,每日冷热交替敷上半个时辰。” 陶氏默默点头:“有劳娘亲费心了。” 陶老夫人又拿出一块未经雕琢但周身圆滑的金丝玉:“此玉养人,每日取来按摩面部,能使肌肤白皙光滑,也算得上是这胎记的克星。” 此玉稀少难得,便是皇宫之中也不曾有过。 【喔喔,快给我快给我!】柴芙之一听能让她变美,恨不得把那玉做成面具。 随后又命人抬出一个红木盒子,里面的药材全是秦氏在边关采来的,正如当初期望陶氏平安长大一般,期望柴芙之健康平安。 陶氏见了心中酸涩,红了眼眶,若非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她怕是要好好哭上一哭。 柴芙之也感受到了浓烈的情亲,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甚好! 一家人在内院寒暄了几句,柴铮便命人前来请陶氏出去见客,毕竟柴芙之作为这场满月宴的主角,总不能避而不见。 莹光麻溜的把她收拾了一遍,脸上的胎记也不如往常那般刺眼,再带上轻纱做的面罩,倒是显得别致可爱。 她也乖巧,万一真的吓到什么胆小鬼,要她赔钱,她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第12章 满月宴露脸 前来赴宴的人不少,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连小皇上也派了王公公前来,给柴芙之送了一条长命锁。 纯金打造,闪得一众人都睁不开眼睛。 柴芙之两眼冒光,这可比金店的金还要真,沉甸甸的,安全感十足 ,恨不得吃喝拉撒睡都抱在怀里。 可陶氏嫌它重,没一会就收了起来。 得皇上重视,其余人等也不敢造次,就算柴芙之顶着胎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走动,恐怕也是看不见的。 柴铮脸色并不好,他心里清楚皇上能派人来,也是看在陶老将军的面上,他的面子及不上分毫。 钱意珠乖巧坐在老太太身边,眼中却满是不甘,凭什么一个丑八怪能得到这么多的好东西! 如若陶氏没有亲生女儿,那这一些都将会是她的! 心里虽是这样想,但脸上还是笑呵呵,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这是我给妹妹准备的礼物,还忘妹妹不要嫌弃。” 那是一块五彩斑斓的面具,颜色艳丽甚是讨小孩子喜欢。 就连陶氏也被吸引,趁着大家都去看那面具,钱意珠三下五除二就把柴芙之脸上戴的那块摘了下来,脸上的黑斑展露无遗。 虽是捯饬过的,却依旧有些吓人,一时间满院叽叽喳喳,一些年纪小的哭喊着要回家,还有的求着柴芙之不要吃他…… 满月宴才刚刚开始,似乎就已经接近 了尾声。 莹光眼疾手快把原来的面具给柴芙之戴上,又安排厨房上了好些甜点,这才把人哄住。 陶氏相当不满,她分明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人看到芙之脸上的胎记! 正要发难,却听得柴芙之的心声响起。 【我说这面具怎么这么熟悉,这不就是原书中女主用来害死嫡姐的面具!】 柴芙之兴奋的拍了拍掌,想了好一会可算是想起来了。 【用蜈蚣毒蛇和蝎子的毒液浸泡再阴干,这肯定得烂脸,长此以往必定毁容,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 【这不对啊,怎么用到我身上了!】 难不成是因为剧情更改引发了蝴蝶效应? 陶氏同爹娘还有哥哥一样震惊,小小年纪怎么心肠如此歹毒! “都说妹妹脸上的胎记吓人,但我不害怕更不嫌弃,妹妹,你快戴上吧,你戴上肯定好看。” 眼见着陶氏无动于衷,老太太也发了话:“东西虽然不起眼,却是这丫头的一片心意,快收下吧。” 【戴戴戴,这么喜欢,你自己戴吧!】 柴芙之拿起面具就往钱意珠脸上扣,那面具于柴芙之来说有些大,但钱意珠带着正好,人脸仿佛就是嵌进去一般。 “啊啊不要,我不要戴这个面具,不要,快给我摘下来,快摘下来。” 钱意珠语无伦次,她奋力挣扎,结果越来越紧…… 老太太被她吓得大惊 失色,手上的茶水也洒了一地。 “钱姑娘,怎么对自己送的面具如此抗拒,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上面淬了毒,才叫姑娘如此折腾。” 陶氏这一番话终是让她停了下来。 “我只是被吓着了,被妹妹的脸吓着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唏嘘不已,方才还说不害怕不嫌弃妹妹,这才多久的功夫,青天白日就被吓着了? 原是想给柴芙之破点脏水,没料到全沾自己个身上。 “快,送表小姐回屋,免得再受了惊。” 钱意珠就顶着那块面具,被人送回了别院…… 柴铮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果然上天都在助他,前院如此热闹,才无人分心后院发生了什么…… 待到前院安静下来,后院的事也做的七七八八。 柴铮看着前来复命的手下,满脸得意,瘟疫!城防图!天知道这次的事他筹划了多久,别说有免死金牌,就算有九条命也无济于事! 夜色降临,宾客尽退。 陶氏今夜带着柴芙之留宿将军府。 路过那棵枯树,便让泠芳把柴芙之先抱回去,事关瘟疫定要好好保护她的孩子。 柴芙之硬抓着陶氏的衣襟不放,阿娘在哪她就得在哪! 陶氏无可奈何,只得将浸泡过药水的面纱给她带上。 “可有寻着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 莹光带着面纱手中提着熏香,身后的小厮也跟她一般打 扮:“找着了一个包袱。” 一个小厮把那包袱放入早就挖好的土坑之中,不出所料里面真是那北蒙皇族的衣物。 【咦,这不就是那瘟疫之物,阿娘不愧是杏林世家!一丝一毫都逃不过阿娘的眼睛!】 柴芙之伸出一双小手,勉强握住陶氏的手,轻轻放在脸颊上摩挲。 陶氏被夸得有些惭愧,她只学了个皮毛,真要有个什么事,她恐怕都不能自保。 “你们都辛苦了,喝碗汤药泡个药浴便回去歇息,记住这几日不要外出走动,若有任何不适立即前来禀报。” 陶氏给了莹光一个眼神,火便迅速点燃了整个深坑。 泠芳按照吩咐,在枯树下又挖了个坑放入另一个包袱,那是陶氏儿时所做,昨个她又添了几笔…… 待到夜深,陶氏马不停蹄又去了玉阳斋,爹娘已然睡下,她不想再让爹娘操心,暗地里把前几日换下的衣物拿了出来。 这身衣物是出自她之手,一针一线都不曾假手于人,故而陶氏夫妇时常穿着,这些年来都不曾换过。 她把衣服从里到外摸了个遍,终是在后背位置发觉了一丝异样。 【这就是害死陶家最主要的证据!靖国的城防图!】柴芙之刚喝完奶半点睡意都无。 这纸笺虽是皱巴巴的,却丝毫不影响上面的内容,轻薄仿若无物,这样的东西恐怕也只有寻宝楼才有。 陶氏来不及多想,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满月宴结束不久,城中就爆发了瘟疫,据说第一个感染的是将军府用过的嬷嬷,因在府中犯事被赶了出来。 城中各户大门紧闭,药材也涨了又涨,有钱人请大夫抓药看病,没钱的就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索性陶氏早有准备,提前备了汤药免费发放,还有白粥果腹,勉强控制了瘟疫扩散。 有人认出这是侯府夫人,便叽叽歪歪道:“怎么同样都是侯府的,侯府夫人免费发药,那边却抢着收钱,还卖一百两一副。” “是啊,我也瞧见了,就在街尾呢!” 陶氏过去一探究竟,正巧碰见老太太身边的李嬷嬷跟人起了争执。 “一百两又如何,又不是卖给你们的,这是我们老太太亲自求来的,你们这条贱命配吃我们侯府的东西?” “没钱赶紧滚,哪凉快哪呆着去!别耽误贵客买药!” 李嬷嬷又使唤出几个家丁,手中棍棒一应俱全! 柴芙之听了那是直摇头【真是个傻的!哪怕是为了赚那些达官贵人的银钱,也用不着得罪这一帮平民百姓!】 【还这么肆无忌惮,打着老太太的名头,不过再怎么着,老太太也就是个替罪羔羊,真正出主意的是那重生的钱意珠!】 陶氏眉头一皱,不管主谋到底是谁,这泼天的功劳,怕是与柴铮无缘。 第13章 瘟疫暴乱 老太太在府内气得要死,原本可以趁着这场瘟疫好好赚上一笔,往后也不用太过依赖陶氏的嫁妆! 谁也没料到陶氏那会有药,还是免费的! 这下子百姓心中都有了对比,儿媳施药分文不取,婆婆却变着法子谋利。 买过药的贵人心中也有了芥蒂,对他们来说一百两不是什么大钱,但这种被当冤大头的感觉,实在叫人难受! 钱意珠更是想不通,前世这个时候,陶氏已经染病,哪里有这功夫施粥布药! 她费尽心思才叫老太太拿出老本钱买了药,还琢磨靠着这件事在侯府站稳脚根,让整个侯府都对她刮目相看! 前些日子,因着那面具,她的脸有些红肿,老太太囊中羞涩,给她买的都是些便宜药,昨个才略微好了些…… 一切都被打乱了!若是回不了本,恐怕以后的日子更难熬。 寿成院里,钱意珠哭哭啼啼,同老太太说了些什么…… 陶氏席不暇暖,老太太便来了,还带着午膳。 “快别忙活了,瑛娘,你也累了吧,用完午膳就回去歇息吧!” “我知你心系百姓,这儿就让意珠替你看着,你也好好休息别累坏了。” 柴芙之瞅了一眼半开的饭盒【真是小气,竟然让我阿娘吃咸菜!】 【也是,我这祖母哪有这么好心,怕不是想支开阿娘,趁机给药涨价! 】 陶氏冷脸,她给侯府做了五年的儿媳,就配这么几碟子腌菜? “母亲,眼下瘟疫爆发,我也吃不下,倘若母亲不嫌弃,儿媳想将这午膳送给受苦受难的老百姓。” 陶氏话中带着哭腔,又有许多双眼睛看着,老太太也不好拒绝。 “没事,我呀主要是担心你的身子,快跟我去休息吧!” 老太太着急忙慌拉着陶氏就要走,只听得哐呲一下!碗盘碎裂的声音传来! “呸!咸菜?谁家还没个腌菜。” 领药的队伍忽然热闹了起来。 “没想到啊,这侯府都沦落到吃咸菜的地步。” “宁可吃咸菜,也分文不取,侯府夫人真是当世典范!” “这老太太看着慈爱,竟给儿媳吃咸菜,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折腾……” “老太太方才不还在卖药,怎么这会子就这么好心,怕不是看上了这免费的药材。” 其余人似乎是被点醒,看向老太太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憎恨! 【旁观者果然独居慧眼,这都能被你看出来!】 柴芙之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再加几把火,趁机把这老太婆收拾一顿。 老太太被气得心慌:“这是我侯府的药,怎么处置自然是我侯府说了算,还轮不到你们插手!” 她瞪了眼默不吭声的陶氏,如此场合,竟不出来维护她。 转而想想也罢了,只要 能把陶氏支走,也不枉她受这些委屈。 老太太使出浑身力气拉着许氏,离马车还有一步之遥,就听得身后的队伍里传来一声:快抢啊,现在不抢,明个老太太就要把药当黄金卖咯! 一瞬间大家都慌了,汤药被一扫而空,怕死的人把药当水喝,瘦小的人根本挤不进去…… 柴芙之惊呆了,若不是有陶氏护着她,恐怕已经被踩在脚下。 眼看着老太太被人群冲散,陶氏也无能为力,自保为上,更何况她手里还有个孩子。 侯府也并未幸免于难,大门被人扔了粪,更有甚者把患有疫病之人,直接抬到侯府门口。 此次暴乱,无异于雪上加霜…… 【这烂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我阿娘可不管这事!】 柴芙之扭头,这一片狼藉根本没眼看。 陶氏叹了口气,怎么说她还是侯府的当家主母,有些事是逃不了的。 “夫人!”莹光一脸焦急道:“陶老将军和老夫人又要出征了,这会子都快要出城门了,再不去可来不及了!” 【呀呀!是北蒙又犯边境了,消息可真灵通!】 【阿娘若知道这是最后一面,心都要滴血。】 柴芙之伸出小手,指着城门方向,这是让陶氏去送行。 陶氏转头点了几个家丁:“你们几个务必要把老太太找回来!” 随即抱着柴芙之上了马车, 心里很慌,她也不确定昔日的局面是否能被改变。 到底也还是没赶上,陶氏只能远远同爹娘招手告别。 等陶氏回来时,满身腐烂味的老太太已经被找了回来,身上的鸡蛋液和烂白菜还隐约可见。 老太太受了此等屈辱本就怨气冲天,再加上陶氏竟未曾亲自寻她,更叫她恨意滔天! 此刻已在柴铮面前哭得昏天黑地,一字一句皆指陶氏不孝! “夫人,你怎么能把母亲丢在大街上!” 柴铮怒气冲冲,等不急陶氏进门便开始问责! “老爷这话叫什么意思,母亲是被灾民挤走的,我已加派了人手去寻。” “况且此事还是因母亲而起,又怎能怨我?” 柴铮早就知道来龙去脉,可还是希望陶氏低头,毕竟她都忍了五年了,又怎么会在乎这一时半会。 可如今倒是不一样了。 “爹娘出征,此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见,这才赶着去……” 陶氏眼泪滴滴答答的往下掉,柴铮见她这幅模样也,也觉得她是因为岳父岳父出征的事,才会如此反常。 【哇塞,阿娘演技……,等等,阿娘不会是真伤心了吧!】柴芙之小小的眼中也满是担忧。 陶氏擦干眼泪,抱着柴芙之贴贴,她没能见着爹娘,更加重了心中那股忐忑,这会哭了出来倒是件好事。 “若是母亲怪罪,那我甘 愿交出管家之权,还望母亲恕罪。” 眼见陶氏服软,柴铮心里一哼,陶氏果然还同以前一样,他淡淡道:“你知道就好,待母亲气消,这管家之权便还给你。” 【阿娘果然是高啊,这烫手的山芋,赔钱的买卖终于倒手了!】 柴芙之乐得咂嘴,少一个人花她家的钱,她日后的财产就多一份! 一连好几日,陶氏都待在紫安阁,外面怨声四起,都说是老太太不让她抛头露面拯救苍生。 陶氏早就派人以将军府的名义施粥布药,这样一来既能损侯府的脸面,也能阻止瘟疫散播! “夫人,夫人!”内宅的小丫鬟慌慌张张跑来。 “什么事,就慌张成这样,平日里教你的规矩呢?也不怕冲撞了夫人小姐。” 小丫鬟面露惊惧:“将军府出事了,方才京兆府尹带着人,将陶家围住,说是少将军有散播瘟疫之嫌,奉命搜查,此刻已经把将军府搜了个底朝天。” 陶氏饶是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却还是无法控制地发抖,来了终于来了,接下来是不是爹娘…… 她踉跄着登上高楼,远远朝着将军府的方向眺望。 “夫人,少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莹光拿来披风,这会本就瘟疫横行,可不能出半分差错。 良久,忐忑不安的她终是等来了爹娘的消息…… 第14章 柴芙之入宫 “夫人,老夫人同将军打了胜仗!”虽是个好消息,但泠芳脸上却半点喜色都无。 “大将军和老夫人原本应该驻扎在边关,以防北蒙再次突袭,可,可却被皇上,一纸诏书押了回来,估摸着明天就要进京了。” 泠芳把押字咬得特别重,她也想不明白大功臣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陶氏脸色惨白,手指深深掐进肉里。 “先去看看哥哥如何。” “夫人,咱怎么进去呢?外面都是官府的人。” 陶氏不再回答,就算将军府被围得密不透风,她也有办法。 可在路上,却碰见了周家继室! 周夫人往看门的小厮手中塞了好些银钱,想进去探望一二,小厮反手拒绝,他还想多活几天! 显然周夫人没那么多耐心,更不想多费口舌,便站在将军府门前大声呐呐。 “陶少将军,如今陶家深陷牢狱之灾,你爹娘也在羁押回京的途中,想来必定是犯了什么大罪,如此少不得要牵连我周家,还请少将军高抬贵手,我周家一门清流,不曾有半分祸心,还请放过我周氏一家,你与小女的婚事就此作罢!” 陶璄听得下人来报,脸上看不出喜怒,这门亲事是娘亲给他定下的。 周家原配夫人乃是他娘的闺中蜜友,可惜是个短命的,生下周舒令便撒手人寰。 谈到周舒令,柴芙之皱起了眉头【这不就是天生长短腿那姑娘么!】 【退退退,赶紧 退了,原书中,舅舅成亲后双腿彻底废了,连手指都被砍了,还被逼着学狗吃饭、学狗撒尿!甚至还要学狗讨好主子!】 柴芙之干哕了一下,她忍不住往下想,要是舅舅这些都忍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吃屎了。 陶氏张了张嘴,手指微微发颤,她那苦命的哥哥到底受了多少罪…… 当年瞧着陶家发迹,周家可是没少红眼,如今是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牵连他们一家。 还有什么?长短腿?周舒令她也见过几次,走路与常人并无不同。 陶氏与泠芳耳语了几句,片刻之后,聂荃便带着当年定亲的婚书和信物出现。 “正好大家都做个见证,从此之后,我陶家名留千史也好,遗臭万年也罢,都与周家无半点干系!” 陶氏直接把婚书撕了,信物烧了,果断干脆! 【阿娘真威武!要是和我那渣爹合离也有这么坚决那就好了!】 柴芙之看的入神,真不知她爹娘和离时会是什么场景。 周夫人被这气势有些吓到,可一想到这散播瘟疫的罪名,心中又有了底气。 “哼,咱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陶家还能风光几天!” 周夫人一走,泠风便从后院的狗洞里爬了出来,这个狗洞是陶氏幼年时替自家老狗挖的,狗已经走了多年,洞却未曾变过,今日还派上了大用场。 隔日一早,陶老将军和老夫人一入狱,陶氏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不会有事的,爹娘一定都能平安度过此次危机。” 陶氏跪在院中,带着柴芙之把九族都磕了一遍。 一上一下,柴芙之只觉得头晕【别磕了阿娘,祖宗们只是死了,不是成仙了。】 【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外祖父从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救出来,就算是救不出来,送点药进去也好,不然瘟疫爆发,外祖父旧伤加新伤,怎么顶得住!】 【原书中,外祖父可是死在了这场瘟疫中,尸体臭到生蛆,被人直接拉出去烧了,别说全尸,连骨灰都没有!】 柴芙之耷拉着小脸【啊啊,这么疼我的外祖父,只见了一面啊……呜呜呜】 陶氏嘴唇乌紫,心中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后怕,良久才缓过一口气来,死无全尸?这是何等残忍的事! 险些她就要失去爹娘和哥哥,还好有芙之。 或许这就是上天怜悯陶氏一家,不忍见忠臣冤死,才让柴芙之能预见未来,叫她能听见柴芙之的心声,才能提前做了准备…… 晌午时分,宫里的大太监便上了门。 “夫人夫人,宫里来人了,传你进宫呢!” 柴铮的眼神极为不善,还藏着那么一丝幸灾乐祸。 “少将军此刻也已经入宫,夫人还是快快准备,莫要耽误了时辰。” 陶氏忧心忡忡,丝毫没注意柴铮的神色,她只求着心中那件大事,顺利落地。 “将这小丫头也一同带着吧,圣上略有耳闻,早就想见一 见了。” 听得此言,柴铮变了脸,若是吓着当今圣上,那整个侯府都吃不了兜着走! 更恨不得直接将那面具,镶在柴芙之脸上。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陶氏便见着了爹娘和,和坐着轮椅的兄长。 见爹娘无视,她松了口气,可这气又被大哥提了起来。 殿中坐着年幼却又不失威严的小皇帝,年纪虽小却不是个好糊弄的,否则太上皇也不会退位了。 “柴夫人,这是从陶家内院挖出来的,可是出自你之手?” 王公公得了小皇帝示意,拿出一份字迹斑驳的纸笺。 她匍匐在地心头狂跳,听到声音才抬头瞄了一眼:“是,正是臣妇所写。” “只因字迹丑陋,不敢示于人前,陶家书房中定然还有一些残存,陛下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那字迹歪歪斜斜,通篇的忠君报国是她幼时练字所写,此四字亦是陶家家训! 小皇帝瞅了眼身旁的公公,又从高处扔下一沓图纸:“这又是何物?” 那上面清晰可见的是,原本四分五裂的局势,都被靖国一统,所有的疆土都成了靖国的土地。 “臣妇幼时便听得太上皇为收复失地之事忧心,便将此画了出来缝进了爹娘衣服的内里之中,希望爹爹同娘亲,能早早替圣上完成天下一统的大愿。” 小皇帝沉默良久,待得办事的公公拿着一册书卷回来,脸上终是浮现了一丝欣慰:“好!好一个忠君 爱国!陶家满门都是忠君之士,就连女儿也不例外!” “有人举报陶少将军散播瘟疫,陶老将军则是带着靖国的城防图,与北蒙里应外合,朕原本不该信,但此事事关重大,故而……” “是朕冤枉了你们一家!” “这举报之人!居心叵测!实乃当诛!” 小皇帝的声音稚气未除,却不乏帝王威严。 陶老将军冷汗涔涔,本想以死明志,却不料是这般峰回路转。 “臣妇虽是妇道人家久居后院,却也心系天下,让圣上见笑了。” 小皇帝开怀大笑:“爱国之心不分男女!” “朕听说瘟疫爆发后,你施粥布药救济灾民,这可是大功一件” “臣妇自小得爹娘教诲,不愿见百姓受苦,亦担心瘟疫扩散会威胁圣上龙体,这些都是靖国子民应该做的,臣妇不敢居功。” 陶氏言辞恳切,又给小皇帝磕了个头。 “你虽是一介妇人,但心系天下百姓,来人,封陶氏以三品诰命。” 此刻小皇帝心情舒畅了许多,对于陶家,忌惮是多过恩宠的,有了今日这一出,那些无名的忌惮似乎都变成了安心。 【哇塞,阿娘真是厉害,竟然躲过了原剧情!这个小皇帝眼神还不错嘛,至少黑白分明!】 柴芙之听了半响,总算是等到了皆大欢喜的结局!阿娘还得了个一官半职,少不得要好好庆祝一番。 她咯咯咯地笑出了声,引的小皇帝侧目而视。 第15章 阿娘得了诰命 “这就是,”这就是传说中,出生不祥脸上长了个胎记的侯府嫡女? 小皇帝久在皇宫内院,偶尔也听些八卦解解闷,前些日子柴芙之被扔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自然也传到了他耳中。 他也想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胎记,搅的侯府不得安宁。 “禀皇上,这是臣妇之女,因脸上胎记未消,才带着面具。” 小皇帝走上前看了看,隔着面具看得不怎么真切,可对上那明珠一般的眼睛,倒是多了几分喜爱,一时之间也忘了看胎记的事。 “这胎记可有治疗之法?” “臣妇阿娘已经开了方子,过几日便能用药了。” “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可去太医院取。陶少将军的腿也要好好养着,日后才能更好的为靖国效力!” “臣定不负圣上所望!”陶璄摸了摸轮椅扶手,脸上的冷意不少,此刻更是高声答道。 陶氏也磕头谢恩,一家人退出御书房,随后又去太医院领了些补品和药材。 出宫的路上,一家子都及其沉默,只有柴芙之心中大喜。 【哇塞,全家人都相安无事,外祖父更没有死于瘟疫,阿娘还封了诰命,诰命啊!双喜临门,可得摆上一桌好好庆祝下。】 马车稳稳停在将军府前,街尾拐角处快速闪过一抹身影。 进了内院,陶氏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爹娘,兄长,你们受苦了。” “ 爹,你身子可还好,有没有什么不适?” 陶老将军摇了摇头:“别哭,只是有些力不从心罢了,此番虽然凶险,但好在平安度过,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爹娘大哥,这事其实,其实是,”陶氏一脸为难,她择的夫婿成了这一切的主谋,这叫她如何开口。 陶老将军摆了摆手,此事已经过去,就别提了:“最重要的是你,过得平安顺遂便好。” “那大哥的腿可是又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又坐回轮椅了?” “我没事,你放心,只是觉着拄拐杖不如坐轮椅方便。” 陶氏松了口气,还以为是被用了私刑,此刻倒是哭笑不得。 “不如,” “不如,我们在家摆上一桌,好好吃顿团圆饭。” 陶氏没料到,爹娘和大哥会同时说出这一番话,四人面面相觑,似乎是懂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好耶,外祖父外祖母真懂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吃饱才有力气翻身!】 柴芙之打了个奶嗝,心里默念,她只是喝饱了,可还没吃饱! “让厨娘下去准备吧,给芙之做碗药膳解解馋。” 【还得是阿娘宠我,知道我馋嘴,嘻嘻,终于可以不用喝奶了。】 一屋子的人都破涕而笑,陶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大馋丫头。 半晌,门口的小厮前来通报:“周家小姐来了,说是想要见一见少将军!” 闻言,房内一片寂静。 陶老夫人对于退亲这件事也略有耳闻,但看在已故好友的份上还是请她进来了。 周舒令眼瞧着陶家四口都好好坐着,就知道她的选择没错!继母还是太心急了。 行过礼后便直奔主题:“璄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事便在这说吧。”陶璄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周舒令便直直跪了下来:“老夫人,退亲并非是我本意,只是我那继母,担心此事会牵连周家,将我关了起来,今日我才寻着空子跑了出来……” 陶璄看了看自己的腿,想以此拒绝却被看穿了心思。 “璄哥,你我从小便定了亲,我绝不会介意此事,不管发生何事,舒令都愿意陪在你身边。” 陶氏见状想说些什么,却被周舒令凄惨的哭声打断。 【可不能心软啊,这人不但是长短腿,还爱慕虚荣。】 【最主要的是心理变态!她和舅舅成亲后,砍了舅舅十根手指头,还让自己的夫君当狗,供人观赏以此谋利,这是人能干出来的?】 【舅舅的腿伤也是她干的,她怕配不上舅舅,可舅舅一旦残废,他们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再也不会有人说她高攀,这少将军夫人,她也做的心安理得。】 柴芙之满眼的心疼,舅舅真的好惨啊!陶老夫人脸色难看极了,她可是将周舒令当做亲生女儿养着!当年 擅自做主定下的亲事,竟害得儿子险些半身不遂! 周舒令的样子像极了她母亲,陶老夫人每每看到她,就会想起已故好友,很多事情也就不再追究。 可这回,她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 “璄儿,如今你也大了,你自己的婚事,便自己做主吧。” 陶璄此刻也惊讶到失声,就因为她身上的缺陷,所以也要让另一半同她一样? “周姑娘,你我已经退亲,哪有退了亲又反悔的。那日,许多人都曾见证,况且婚书信物都已经毁了,此事木已成舟。” 看在昔日双方父母的交情上,这双腿的事他可以不再追究,但娶她,那是绝不可能的。 “好啊,我到要看看你没了这双腿,谁家的女儿还敢嫁给你,你们陶家又能风光几时。” 周舒令见他如此绝情,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嘿嘿,终于走了,敲锣打鼓来相送,往后再也不见面。】 柴芙之把无实物表演,展现的淋漓尽致。 【等舅舅腿好全了,我未来的舅妈们能从将军府排到宫门口!保不准还能绕城三圈!】 陶璄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这小侄女倒是挺看得起他。 不多时,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全是陶氏的最爱。 柴芙之扔掉手里的奶瓶,吃起了厨娘专门为她做的药膳。 陶氏回到侯府时,太阳已经西斜,她刚进门,柴铮便急匆匆跟了上 来。 “夫人,岳父岳母怎么这么快就出狱了?”说的太过焦急,似乎都没意识到这话语气不对。 陶氏满脸疲倦:“圣上受奸人蒙蔽,这才误会了爹娘。” 听得此言,柴铮就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没能扳倒陶家! “还得多亏了那举报的小人,否则圣上怎么知陶家的一片忠心。” “什么?”柴铮脸色惨白:“不是举报陶大将军通敌卖国,少将军散播瘟疫?”怎么就,因祸得福了。 这可是多重罪名,哪怕不能一击致命,那陶家的免死金牌也不可能保住! 陶氏冷笑:“老爷消息可真灵通,不过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此刻就连笨嘴拙舌的泠芳也忍不住打趣道:“咱夫人还得了圣上嘉奖,荣封三品诰命,明个一早圣旨就下来了。” 柴铮只觉脑门发热,当年他爹同陶征阳一同辅佐太上皇收复失地,凯旋后,陶征阳成了大将军,他爹就只得了个小小的爵位。 如今,陶征阳的女儿成了三品诰命,而他只是个袭爵的五品官! 【哈哈,活该,当初想攀高枝,现在被压得喘不过气了吧,岳父一家都高你一头,连媳妇都不例外。】 柴芙之在心里疯狂嘲笑,自找的! 陶氏今夜睡了个难得的好觉,气色也比往常好了许多。 心中的大事虽然已经落地,可眼下的瘟疫却不可小瞧。 第16章 见不得人的外室 “莹光,你去盘点一下上回买的草药还剩多少,都拿出去卖了,三文钱一碗。” “夫人,为何要卖?免费的不是能让更多人喝上?” “上回施药出现了暴乱,浪费了许多药,这回可得当心着点,三文钱也不多,寻常百姓都能拿得出手。” 【对对对,免费的东西向来不被珍惜,就得收钱!】 柴芙之狂点头,花钱买的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三文钱虽不多,但有了上次的免费做比较,人这心里头总是有那么一些不舒服。 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这锅到底是谁的,心里都清楚。 “侯府夫人一向心善,这肯定是那老东西的主意,享了几天福就忘了自己从哪来的……” “可不是,这侯府夫人摊上这么个婆婆,也是受罪……” 这些话都毫无遗漏的传到了老太太耳中,上次受了惊吓,养了七八日还不见好,这回直接发了高烧。 “老太太这是感染了瘟疫,好些日子了,只是身子骨弱不曾发出来,如今倒是,”如今倒是被气的病都发了出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陶氏也没有多问,反正药她那有现成的,也不用多费什么心思,只笑着说了几句安慰话。 “你真是个好姑娘,我侯府能娶到你,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还记得当年那会我心疾发作,要不是你日夜守在窗前, 老身这条命恐怕就没了。” 【我就说老太太怎么会这么好心,竟然夸我娘亲,原来是想让我阿娘照顾她!】 柴芙之听得前半句的惊讶,在此刻变成了愤怒! 当年陶氏成亲,老侯爷死了,没几个月老太太也倒在床上,她自然守在床边一刻都不敢离去。 莹光紧紧捏着手帕,眼底满是愤怒,当年满屋的丫鬟婆子,一个都不准使唤,事事都要亲躬,摆明了就是下马威,仗着长辈的身份刻意刁难! 更何况今年不同往年,往年是心疾,这可是瘟疫啊!会传染的! “不过你现在是诰命夫人了,身份不一样了,我这老婆子那里配呢。”老太太失落不已,虚弱的摆了摆手。 许氏带着面纱看不清神情,声音中的那一丝热络,也带着勉强之感。 “母亲,这话又怎么说,纵然高贵如皇后娘娘,不也一样要照顾自己的母亲。” “儿媳伺候婆母,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哪里有什么配不配的。” “明个等安排好了外头的事,儿媳就亲自给婆母端水喂药,只盼婆母能早日康复,长命百岁!” 陶氏的这一番言论,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诰命夫人又如何?还不是要放下身段来照顾我这个老婆子! 陶氏笑得叫人胆寒,磋磨人的法子,她也有的是,就是不知道老太太 能撑几日。 “你既已要回来照顾我,那外面的事就交给铮儿负责吧,也免得你放心不下。” 【不行!这是娘亲的功劳!原书中,坏爹就是借着这场瘟疫大获民心,曹丹媚也大方光彩。】 【阿娘的一番苦心,却让那一对狗男女得了好处!】 柴芙之咬不了牙,只能死死嘬着自己的小手。 陶氏眉头皱成一团,狗男女?她的女儿小小年纪,怎么会这种词! “既然母亲都发话了,那就交给侯爷吧,儿媳这就去安排。” 老太太欣慰的笑了,她侯府的名声有救了。 出了门,陶氏捏了捏柴芙之气鼓鼓的小脸:“放心,阿娘啊,自有妙计,这功劳谁也抢不走。” 想拿我的钱去挣他们侯府的名声,没那么容易! 柴铮接受了陶氏准备的一切,所有的东西都齐全,就等着他大展身手。 当初,他也准备囤药,可惜囊中羞涩,只够买上一点,如今得来全不费工夫。 也顾不上盘点一二,柴铮便全身心的投入,势必要叫天下人都刮目相看! 不多时,曹丹媚就打乱了排队喝药的队伍。 “听闻侯爷心慈仁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虽为女子也愿意出一份力,侯爷可否给个机会。” 曹丹媚一双杏眼嫩得泛水,特制的面纱若隐若现更好展现她的下颌线。 “哦 ?此话怎讲?”柴铮这双眸子满是深情。 “小女子愿尽绵薄之力,希望侯爷这药再便宜些,就一文钱吧。” 话刚落音,周围就响起一阵“好”。 “姑娘大义!这份恩德我们一定铭记于心。” 柴铮同曹丹媚一唱一喝,很快遍地都是对他们的感恩戴德。 陶氏悄悄从后院出来,准备去一趟将军府,路上正好碰上这一幕,想着好戏快要上场,便停了下来。 她看了眼莹光怀里的婴儿,又瞧了瞧外面的人群,远远的看上几眼,应该不碍事吧。 那曹丹媚察觉到陶氏的存在后,甚至还高傲又不屑的瞧了马车一眼。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你这个贱人,怎么的外室做腻了,搁这充菩萨装好心?” “现在顾忌自己的名声了,早上哪去了?” 一个身宽体胖的妇人,身后跟着三五个,同她一样的妇人。 还没等曹丹媚反应过来,已经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我没有,你胡说八道,你冤枉人!”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直叫人心疼。 “住手,这几位夫人,莫不是弄错了。”柴铮额头出了细汗。 “这么大的事哪能啊,她是不是住在午元街川云巷?天蓝色外衫,水青色内里,就是你!” 那妇人又扔出一个湖水蓝的腰带:“这不就是你这个贱人的东西 ,跟你腰上的一模一样!” 那腰带虽是同款,可妙衣阁里多的是。 吃瓜群众顿时觉得手中的药,都没了药效,外室可是难以启齿的存在。 【这个老阿姨,牙尖嘴利出手利落,好喜欢她呀!狠狠地打,好好给阿娘出口恶气!】 柴芙之探出整个脑袋,若不是被抱着,此刻已经爬了出去。 “给我往死里打,扒了她的衣服……” “住手,你这些娼妇知道我是谁的人吗?”曹媚儿实在受不住了,那些个人膀大腰粗,一个就叫她够吃了,还好几个,这不是要她的命。 可说出这句话后,她就后悔了。 “哟,谁的人啊,快说出来吓死我们!你不会是当外室当上瘾了,不止做了一家?” 曹丹媚小脸通红,也不知是被打的,还是憋出来的,她死死咬住下唇。 突然大喝一声:“明秋!过来!”身后那个同她穿着极为相似的丫鬟站了出来。 “这东西是不是你的,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做这样见不得人的事!” 明秋还没站稳险些栽倒,她曾觉得姑娘是世上最好的人,姑娘吃什么她便吃什么,姑娘穿什么她便穿什么。 姑娘口中的人人平等并不是随口说的。 可,此时姑娘却推她出来顶罪。 明秋闭口不言,她真不知道说什么,说她不是会有人信吗? 第17章 给老太太侍疾 “这位姑娘方才还出了善心,定不会是你口中那等不知羞耻的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柴铮心中忐忑,今日本来是要给曹丹媚镀金的,怎么会这样。 那几个妇人顿时噤声,片刻后才道:“既是如此,我便买下这丫头给我夫君做妾,你看如何?” 曹丹媚想都没想便答应了:“这样的贱婢不配伺候我,你们带走吧。”反正她也不止这么一个丫鬟。 “是呀,我瞧着这姑娘心地善良,定是有什么误会。” 周围的言论瞬间又倒向一边,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千年不曾变过。 那几个妇人带走了明秋,忽的人群中也不知是谁说了句“出了什么善心,我可没见她给钱!难不成是骗人的!” 曹丹媚强撑着身子站起来,顿时又恢复那趾高气昂的样子。 “给,给,我给,你们喝一碗我给一份!谁骗你谁是狗!” 两文钱而已,她再没落难道连两文钱都拿不出来? 可她忘了,洛京人口众多,还有别处的灾民也来此求药。 她还忘了原本的计划就是名利双收,这么多人一文钱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曹丹媚仅仅坚持了一个时辰,就再也掏不出钱来,她焦急看向柴铮。 可柴铮也自身难保,他那边的药材也不够,熬粥的 米也没了。 往日陶氏施粥布药都是一整天,搁他这就只能按时辰计算,难免会让人怀疑他的能力。 柴铮心里那个悔,早知道就把药渣留着,他寻了半天的药渣,已经被抢的一干二净。 “诸位,诸位,今日药材用尽,明日请早吧。” 柴铮放下身段,说出这一段近乎讨好的话,却还是惹的众人怒气冲冲。 “这是耍我们呢,平日里这汤药都会供应一整天,怎么到你这就只剩两个时辰。” “怕不是这位姑娘给不出钱,侯爷有心替她遮掩一二吧。” “还以为这侯爷有多厉害,竟连自己媳妇一半都不及。” “那哪能比,侯府夫人可是三品诰命。” 这一句句都扎在柴铮心头上,原来人人都觉得他比不过陶氏。 “将军府那有免费的汤药,还有白面馒头呢,快去啊,晚了就没了!” 那群人一哄而散…… 好啊,这又是在跟他抢功劳!柴铮心里满满的不甘。 【嘻嘻,诛心呐,老百姓都知道他没阿娘厉害,打肿脸充胖子!】柴芙之使劲往外探头。 一旁的陶氏也没料到,这出戏唱了这么久,她安排好了将军府的一切,回来还能赶上这场闹剧结尾。 陶氏刚从后门进来,吃了颗药便赶着去了寿成院,她 可得好好伺候一番老太太。 “母亲,喝药了,这是儿媳亲手熬的药。”听得老太太方才睡下,陶氏叫得更起劲了。 老太太上午喝了碗药,中午吃了些简单的菜肴,还没喝药就等着陶氏来伺候。 这下子可算如愿了,谁料那药一入口便吐了出来,喷了芳玉嬷嬷一身。 “这药怎这等苦?”比上午那碗不知苦了多少倍。 “母亲,良药苦口,可不能放糖,不然就没效果了。” 素日老太太的药都是加了糖的,不过这次倒也不全是糖的原因,主要是烧糊了,那股焦味混合着苦味,难喝正常。 陶氏说的全是理,老太太心中再怎么气愤,也只能接过药碗一口闷了。 随即又得意一笑:“待会,我想吃你做的晚膳。” 陶氏笑意更甚:“是,儿媳这就去准备。” 老太太身子乏力,却怎么也睡不着,灌了好些水,依旧口苦的厉害。 好不容易觉得舒服些,正要入睡又被陶氏叫醒。 “母亲用膳了,儿媳炖了鱼汤,都说这第一碗鱼汤可鲜了。” 陶氏亲自装了满满一碗,老太太尝了一小口,嫌烫便先放在一旁。 不光如此,那饭菜也是陶氏亲自做的,要么齁咸,要么焦糊,要么全油。 “咳咳咳“老太太似乎是 被油呛着了,顺手就把那碗鱼汤喝了。 汤是美味,可老太太却不好,她双手捂着喉咙,那样子难受的仿佛要窒息了。 “不好了,老太太被鱼刺卡住了,快快,给老太太顺顺。”陶氏一边大力拍着后背,一边顺着胸口,好一会才让老太太把那根鱼刺吐了出来,还带了一口老血。 “母亲,可还好,都是儿媳无能,笨手笨脚的干不了事。”陶氏满脸惭愧自责。 老太太摆了摆手,嗓子眼难受得几乎说不出话:“不用了,你回去吧,回去吧,往后也不用来伺候了。” 陶氏也没多说什么,哼哼唧唧捂着脸便回了紫安阁。 她谨慎得很,泡了药浴,喝了汤药才回房就寝。 翌日,将军府内。 “这是内服的,一旦开始服用便要忌口,虽说她还是个娃娃,但也还是要注意,尤其是寒凉之物,一星半点都碰不得。” 陶氏默默点头:“娘,你放心,我自会照顾好芙之。” 陶老夫人眼中满是不舍,他们这家子聚少离多。 今个一早,将军府就收到太上皇的懿旨,召陶老夫人进宫炼制长生不老药。 眼下老夫人心中最放不下的就是柴芙之,赶着就让她们娘俩过来取药。 【外祖母可不能去啊,去了就会变成药人,七窍 流血而死!】 【原书中陶氏一家下狱后,老夫人也是这么被召进宫炼丹药,结果却变成了药人!】 【别去啊,咱可以装病,能躲一天是一天,说不定太上皇就改主意了。】 【虚岁都快三个月了,怎么还不会说话!】 柴芙之朝着手里的奶瓶哐哐撞了两下,似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为力。 陶氏身形一颤满眼不可置信,原以为大家都相安无事,此劫就算过去了,怎么还会如此? 陶老夫人面露惊讶,药人?她到的确合适,从小就在药王谷长大,虽没尝过百草,到也吃过无数珍品。 只要孩子们都平安,她一把年纪也不在乎这些。 “放心吧,娘在宫内一定会多加小心,你呀好好照顾芙之。” “娘该走了,不然公公又得催了。” 陶氏满眼不舍,她知道抗旨的下场,只能任由阿娘渐渐远去。 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今陶家的官职尚在,或许阿娘并不会出什么事。 这样想着,陶氏好受了许多,可早膳还是吃的漫不经心,就连最爱的那一碗香薷粥也食之无味。 早膳后,就轮到柴芙之吃药了,山珍海味她吃不了,药之五味倒是有得尝。 陶氏一想到这么点大的孩子,奶还没断就要吃药,心顿时揪了起来。 第18章 胎记病发 【阿娘别哭呀,不就吃个药了,这有什么好哭的。】 柴芙之痛快吃下喂到嘴边的药,还砸吧了两下嘴,似乎是想告诉陶氏,药已经咽了下去。 还好是药丸,这要是现熬的汤药,那可真要了她的命。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不久之后,她会喝药喝到舌麻。 这番场景若是放在别人眼里,八成会认为柴芙之是个妖孽,哪有婴儿会吞服药丸,还吞地这么娴熟。 陶家人早就见识过柴芙之的不一般,眼中只有心疼。 回到侯府后,陶氏便命莹光和泠芳去了小厨房,所有寒凉之物全部扔了,往后也不许采买。 往后每日柴芙之都定时定点服药,除了贪睡些,倒是并无别的不妥。 就这么平平安安的过了好些日子,柴芙之脸上的胎记已有淡化的趋势。 陶氏大喜,眼泪噗噗往下流,可心中总怀着那么一丝不安,她似乎很久没听到那糯叽叽的心声了。 即便是有,也相当微弱,有个风吹草动的便听不清了。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只要继续服药,小姐这脸用不了几日就能恢复了。” “是呀,是呀,待小姐的脸恢复后,可得叫老太太和老爷好好看看,咱小姐可不是什么索命的女婴。” 莹光和泠芳一唱一喝,倒是叫陶氏心凉了半分,这些日子,不见老太太和侯爷过问一句…… 倒是那钱意珠来了好几次,次次都哭着道歉,说上次扰乱了柴芙之的满月宴,心中愧疚的很,希望能亲手照顾妹妹。 陶氏哪里敢叫她照顾, 最多让她在紫安阁呆上一炷香,想着受了几次冷落就不会来了,哪成想倒是来的越频繁。 一会闲话的功夫,柴芙之便醒了,她难得的咳嗽了一声,却吓得陶氏近乎昏厥。 “怎么会咳血,怎么会这样,方才不还好好的?”陶氏手足无措,眼瞧着那口乌黑的鲜血从她嘴角滴落。 “快去请大夫,不对,去将军府,不,去宫里将阿娘请回来。” 陶氏语无伦次,此刻已经失了分寸,紫安阁大乱,谁也没瞧见拐角处那一抹纤细小巧的身影。 一个时辰后,陶老夫人赶到侯府,瞧见的是泣不成声的陶氏,和,和黑斑全身蔓延的柴芙之。 陶老夫人连连摇头,药石无医这四个字她说不出口,嘱咐了几句就回了将军府。 陶氏的绝望又多了几分,阿娘竟然要翻看医术,难道她的孩子就逃不过夭折这一劫? 明明她已经三申五令,紫安阁不能出现寒凉之物,怎么阿娘会说未曾忌口这样的话。 “舅妈你别伤心了,妹妹不会有事的,妹妹可有福气了,明天就好了。” “舅妈别哭了,舅妈哭了,意珠也伤心,舅妈还有意珠,意珠是舅妈的贴心小棉袄,意珠可乖了,意珠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钱意珠轻轻拉着陶氏的手掌,替陶氏擦去眼泪,面上无辜天真,心里却恨不得柴芙之马上就去见阎王。 她再趁着陶氏伤心,多加讨好,要不了多久就能代替柴芙之的位置。 原本出生就该死,却活到了现在,已经是赚翻了!人应该知 足!剩下的一切都应该物归原主! 若不是知道钱意珠的心思,陶氏恐怕早就相信了这个表里不一的侄女。 【切~就…你…还,还贴心…小……棉袄,你就……算是…当个……裤……腰带都…漏……风……】 【还…想代替我,你就…算是…做…梦都梦不到…这等子美梦!】 柴芙之难受地醒了,她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成了坏掉的芒果,一块好皮都没有,梦里还有个道士…… 陶氏听见心声喜极而泣,直接起身抱起了柴芙之,原本靠在她膝上的钱意珠失了重心,噗的一下坐倒在地,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柴芙之瞧了眼陶氏,余光之中瞥到自己的手臂,上面全是大一块小一块的黑斑,她的梦成真了! 【呜呜呜,怎么会这样,我怎么变得这么恐怖!】 惊恐之余她想起了梦里那个道士,虽说看不清楚,可她穿书后只见过一个道士! 【阿娘,快去找上次救我的那个道士呀,快去找她。】 陶氏正准备着人去,老太太便来了。 “这丫头哭得这么厉害,怎么也没人管?”老太太词严厉色,仿佛地上那个才是她亲孙女。 【活,该,要不是她给我喂了冰水和鸭汤,我还不一定会这样。】 柴芙之用尽全力在心里把这话吼了出来,还瞪了一眼钱意珠,她依稀记得钱意珠隔三差五就来看她,说是给她带了好吃的,有时远远的站在外头,有时躲起来趁着没人才出来给她吃好吃的。 她记得鸭肉性寒,正是她需要忌口 的,冰水就更不用说。 陶氏恶狠狠地剜了一眼钱意珠,便匆匆离去,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老太太。因着时日有些久了,几番打听之下,陶氏才得知那是蓝砀山黄云观的道士。 黄云观虽算不上有名,但却是第一个敢拒绝给太上皇炼丹药的道观,更惊人的是,太上皇也没把他们怎么样。 陶氏满脸担忧,生怕遭到拒绝,从山下便开始一步一跪,只要能救孩子,这些算不得什么。 “这位夫人救女心切,实在不必行此大礼,快随贫道来吧。” 陶氏连连点头,柴芙之闻声眼睛便亮了,这声音好熟悉,不就是上次救她的那个女道士! 女道仿佛早就料到她们母女俩会来,早早便就在这候着。 众人拾级而上,那古色古香的观宇,处处透露着清静无为的气息。 观中坐着一位白发须眉的老道士,双眉入鬓凤眼朝天,可谓是道骨仙风气质非凡。 还未等陶氏开口,老道长便极为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柴芙之:“正好贫道还缺个弟子,我收你为徒可好?” 柴芙之嗯?了一下,拜师?到也不错,她刚好缺个祖父,多一个人疼有什么不好的。 “你若愿意,周岁后再行拜师礼,先在这观中住下。” 【好呀好呀,拜拜拜。】 方才的难受也顿时消散,她四肢不停扑腾,似乎已经在怀中磕了空气三个响头。 陶氏喜极而泣终是松了一口气,她的女儿有救了。 "贫道安宜,夫人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吩咐我便是。"那女道便 领着陶氏一行人到了厢房。 柴芙之两眼朦胧,这名字好生熟悉,不过她未曾细想,只顾着打量那朴素的房间。 莹光和泠风时不时送些衣物,顺便捎带点侯府的消息。 “侯爷那可热闹了,似乎是请了什么贵客,一连几日都宿在清竹院。” “似乎是个女扮男装的,虽是穿着男装,却又有意叫人知道她是个女子。” 莹光瞥了瞥嘴,这样的事她本不想说出来伤了夫人的心,可事关重大又不能不说。 陶氏早已心知肚明,此刻也不曾伤心,只是看着来送药的安宜道长,颇有玩味的对着柴芙之说了句“这八卦可下药?” 柴芙之原本笑嘻嘻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方才还在惊讶阿娘竟然不伤心,那日后要和离就好办多了。 此刻已然一副老小孩的样子,感叹自己命苦,别人喝药都有蜜饯,而她只有八卦! 而且这药味很熟悉,她服药后便昏昏欲睡,梦到许多奇怪又真实的梦境…… 药效也相当明显! 除了胎里带出来的那块胎记,其他的黑斑都有淡化的迹象。 “苦,苦。”是真的苦!她皱着眉头喝完药,没想到自己说的第一个字是苦! 【哎呀,这胎记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散啊!马上就要过年了,这可是我的第一个新年!】 她真的已经够乖了,但要是如此继续,再多的八卦也下不了这碗药。 陶氏耳边又响起凌诚道长的话:“夫人,这胎记虽有损容貌,但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也罢,她只求芙之平安长大。 第19章 丫鬟变小妾 一晃眼,柴芙之身上的黑斑也散得差不多。 陶氏也渐渐放下心,保险起见,还同道长又多讨了几副药。 离开数月,平江候府没什么变化,李嬷嬷倒是热情非凡。 “夫人,可算是回来了,老太太念叨你好几回了,要不是身子骨不好,恐怕早就上山去探望你了。” 李嬷嬷朝着陶氏怀里一瞥,热情立刻减半,反而多了几分怨气。 “夫人,快随老身去吧,老太太正等着呢。” 柴芙之瞧着李嬷嬷远去的背影,心中已经有了结果。 【八成就是为了嫡女那事!谁稀罕呐,一没钱二没势。】纯粹就是不想让老太太如愿。 陶氏摸了摸她脸上的胎记,再三犹豫,还是收起了那芙蓉花面具,老太太也该习惯了。 寿成院,老太太正放声唾骂。 “我就说,娘胎里带出来的,怎么可能三两下就没了。那瑛娘也不是个好的,一个劲的护着那丑八怪。” “我们柴家福薄人丁稀少,原还指望她多生几个,看这样子也是不成了,指不定生出什么更恐怖的妖魔鬼怪……” 往日陶氏听到这话,心中早已揪成一团,可如今她的眼中只有怒意。 这五年她顶着不祥的帽子,过得身心俱疲,甚至连府里的下人都敢给她脸色。 可她从未哭诉过半句,依旧尽心尽力,终是把侯府管理的蒸蒸日上。 即便这样她也还是不祥,连同她的女儿也没能逃过。 陶氏苦笑着进了 门,见了礼便一言不发。 老太太脸抽了抽,这是什么意思?是在给她脸色看! “你此番前去黄云观成效如何?这胎记何时才能消散?我还是那句话,侯府嫡女,就算相貌不出挑,也不能是这么个东西!” “母亲,若想要芙之脸上的胎记消散,还需要些时日,往后的日子还长呢。” 老太太轻哼一声:“铮儿只有你这一位夫人,膝下也…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侯府家大业大总不能无人继承。” 说着说着便心虚了,低下头看向一旁。 “意珠这孩子是这样的好,乖巧又懂事,上回她还特地过去安慰你,可见是个十足的好孩子。” 陶氏心里的寒意泛上心头:“母亲,意珠姑娘怎么说也是外姓,又怎能继承侯府家业。” “这有什么,你只要点头,明就让她改姓。” 老太太又信心十足地补充道:“若是你还不答应,那老身只能逼你为侯府纳妾了,你好好想想,整个洛京哪家王侯不是三妻四妾,也只有你命好。” 【是呀是呀,不纳妾养外室,还在守丧期让外室有了身孕,这要是传出去,恐怕连侯府爵位都保不住。】 柴芙之暴脾气都要上来了,可又隐约想到了什么,曹媚儿那一胎不会是…… 靖国极重孝道,凡丧夫或丧母都要守孝三年,三年不得同房、饮酒,忌食荤腥。 要是被圣上知道,丢官是小,没命才是大。 陶氏木讷,那三年里 ,柴铮从未碰过她,即便是丧期后,也鲜少在她房中过夜。 “母亲都如此说了,这府里也是该添添新人,就是不知道母亲可有看上谁家姑娘。” 老太太属实有些震惊,独得一份宠爱这么多年,又怎么会轻易答应同别人分享? 可当她瞧着嗦手的柴芙之,一下又明白了:“你既同意,此事便交给你办。” “母亲放心,儿媳必定早日将此事办好,早日为侯府开枝散叶。” 陶氏行礼退了出去。 “她真是鬼迷了心窍,宁愿把夫君的宠爱分出去,宁愿守着那丑八怪,也不愿意收养意珠那么好的孩子。” 老太太真是恨铁不成钢,在她眼里,陶氏可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陶氏心中已然有了人选,好歹五年福夫妻,总归要给他留下些什么。 “莹光,你去把上回瘟疫买回来的那丫鬟,卖出去再买回来。” 若是柴铮见着那外室的丫鬟,成了他的小妾,这侯府可就热闹了。 当天晚上,柴铮便在书房见着了明秋。 明秋瑟瑟发抖,她真没料到,几经转手,又被陶氏买了回来,还让她给侯爷当小妾。 若是被那曹丹媚知道,恐怕要扒了她的皮。 不过此时她也没得退路,那日她的名声已经毁了,与其被卖到青楼蹉跎一生,倒不如在这宅院中争上一争。 “侯爷,就让奴婢伺候笔墨吧。” 柴铮黑了脸:“你怎么会在这里!” “侯爷,奴婢被倒 卖了几手,是夫人从人牙子手中将奴婢买了回来,夫人说让奴婢好好伺候侯爷。” 被卖入青楼的事,她不敢说,纵然只呆了半刻钟,传出去也是污点。 柴铮脸颊微红,他深知曹丹媚的脾气,若是知道此事,恐怕又要闹得沸沸扬扬。 他大手一挥快步走到门前,却被明秋拽住了袖子。 “侯爷可是嫌弃奴婢,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不曾与任何外人有过瓜葛,都是……都是为了小姐。” 柴铮隐约有些松动,上次曹媚儿丢了脸面,回去便同他闹了起来。 他从不相信空穴来风,再加上曹丹媚对男女大防之事并不上心,心中便有了几丝不满,定是她做了出格的事情导致旁人误会。 两人大吵了一架,曹丹媚更是拿出小产那事,叫他愧疚万分。 今个他已经低了头服了软,再三保证以后对她绝不起疑心,却还是叫曹丹媚赶了出来。 如此一对比,眼前的明秋杏眼朦胧弱柳扶风,他心中倒平白生出一丝怜爱。 “侯爷若是不信,那就让奴婢证明给侯爷看。” 明秋的声音娇软到摄人心魂,她脱掉外衣,只剩一件隐隐若现的里衣。 她红着脸勾住对方的脖子,那娇羞的样子引得柴铮燥热不已。 明秋一点一点褪去他的衣裳,顺势勾上他的脖子,再紧紧将身子贴上…… 柴铮眼眸发红,这些日子曹丹媚同他闹别扭,他也确实好久未曾碰过女人。 “侯爷, 唯有侯爷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求侯爷救我……”明秋娇嗔道,她踮起脚尖,那灵巧而又生涩的舌头钻入口中。 那高大的身影一僵,随后又毫不犹豫将她抱起,大步走向床榻。 不多时,屋内便传出一阵又一阵高低起伏的婉转之音,叫人听得羞红了脸。 翌日天微微亮,柴铮瞧着床上红晃晃的落红,心中滋味不明。 “我同你一起去给老太太请安。”柴铮的声音温厚,还带着一丝安稳。 明秋心中已然猜到几分,虽是怨恨,却也不敢不照做。 寿成院内,老太太见着明秋,面上有一丝疑惑,这丫头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的。 老太太把陶氏晾在一旁,拉过明秋的手,闲聊了起来。 陶氏没空在这同一个小妾争宠,她只想知道曹丹媚的存在,老太太到底知不知情? 好一会,她请完安便往回走,柴铮随后便追了上来。 “夫人,可还记得前些日子,答应为夫的一味药?” 陶氏低眸思索一二,而后大声回应道:“老爷可是指那治疗不能生养的那味药材?” 身后的丫鬟婆婆屏住呼吸,似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他们侯爷竟然…… 柴铮顿时惊得面上无光:“你们都不用跟着了,我与夫人有话要说。” 柴芙之抱着奶瓶,目光却紧紧盯着柴铮。 【心里还挂念着那事,看来是心中有愧啊,难道那外室失了孩子,真的是坏爹的手笔?】 第20章 侯府也有传家宝 陶氏眉头轻蹙,想得深些便也觉得合情合理,若是那孩子出生,便是侯爷不孝的铁证,他怎么可能让这个孩子出生? “侯爷也是知晓的,上次爹娘出征就被诏回,还……,还……,属实没有那个功夫。”陶氏佯装哭泣。 “是为夫的不是,让夫人伤心了。” 提到上次,柴铮心中愤懑不已,他可是费了许多心思,竟连陶家一兵一卒都未能折损。 他面上不虞,只简单敷衍了几句,便拂袖而去。 【哼,负心汉,还真有脸,外祖父外祖父出事,都没见他这么着急。】 【这么着急怎么不去找他那另一个岳父,不管怎么着,曹丹媚都还有个首富爹,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又怎么会看着她无后而终。】 柴芙之打了个哈欠,肉乎乎的小脸蛋一晃一晃。 陶氏没忍住,当即轻捏了一把,她也不装了:“莹光,去把秋姨娘叫来。” 明秋刚从寿成院出来,听得陶氏要见她心中倒是打起了鼓。 她把事都想了个遍,却独独没猜到,陶氏是来劝她生孩子的。 “你如今也是侯府的人,有些事情也该知道了。” 陶氏把柴铮那一日同方才所说的话,全都告诉了明秋,眼中满是对她的期盼。 明秋双目微瞪,这是她一个小妾可以知道的事? 侯爷竟然真的为 了替曹丹媚治好不孕,说,说他自己不能生养? 天啦,简直不可思议!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竟然被曹丹媚碰上了。 “侯府子嗣单薄,我这身子又不好,近来还要忙着照顾女儿,身心俱疲实在抽不出空,就只能把此事交给你了。” “若是可以给老爷生下长子,那,我便做主抬你为平妻,侯府的族谱上也会有你的名字。” 柴芙之眼咕噜一转,就知道这日后定是一出好戏。 【阿娘英明威武,就算曹媚儿真能进侯府,也要叫她称不了心如不了意。】 明秋眼睛分外闪亮:“夫人说的可是真的?夫人当真愿意与一个丫鬟平起平坐?” 陶氏摸了摸手上的青玉镯:“当然,话无虚言,只要你生下长子,便是这侯府的主母,你的孩子也会成为侯府最尊贵的嫡长子,日后还能袭爵呢。” “多谢夫人,奴婢一定好好伺候侯爷,不负夫人所望,早日为侯府开枝散叶。” 陶氏亲自扶起明秋,赏了三支金步摇,和一件上好的狐裘,连同手上的青玉镯也给了她。 明秋虽是欢喜,但更多的是吃惊,这个陶氏和曹丹媚口中的陶氏全然不同。 曹丹媚口中的陶氏阴险恶毒强人所爱,并非现在这般温婉大气,有容人之量。 这般的主母,放眼全城也找不出几个。 明秋 恍然从身后暗无天际的道路中,窥见一丝光明,只要能生下嫡子,她就不再是丫鬟。 她也可以当主子,甚至是主母! 这是何等尊贵的身份,这才是真的人人平等。 她伺候曹丹媚三年,对于此事也知道一二,曹丹媚底子本就弱又患有咳疾,原以为就这么咳一辈子也无事,可竟然咳出了血!还越来越严重。 若非侯爷拿回来的神药,恐怕早就去了阴曹地府。 而无法生育或许就是那药的副作用。 曹丹媚表面不在意,私底下实则看了不少大夫,才得了这么个方子。 并非是侯爷不能生养,这点她知道,陶氏却不知,如此只要让陶氏以为侯爷服了药,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明秋沉思良久方才开口:“那夫人,此药除了边境,可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寻?” 陶氏会心一笑:“自然是有的,只是不出力,那就必定要费钱了。” “你可听过寻宝楼?专寻世间至宝,只要钱到位,没有他们找不到的东西。” 【何止呀,说不定还能买一赔十,那地方真真假假的,不好说哦。】 柴芙之咯咯笑了两声,见人下菜碟,寻宝楼的特长,不但要有钱,还要有势才行。 明秋眼露怯意,她一个丫鬟出身,哪里有什么钱,不过偏方她这到有的是…… “奴婢这有个偏方 ,我阿娘服用过后便生下了我,还有好几个小妹呢,就是不知道侯爷愿不愿意一试。” 陶氏眼眸一亮:“那你便同侯爷说说,既是你阿娘亲身尝试过的,想必假不了。” 偏方这事明秋也跟曹丹媚提过,只得了恶狠狠一个眼神,她便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多谢夫人,明秋知道了。”她出了紫安阁,直径去了书房,若是偏方有效,又何必挖空心思寻那些珍品。 柴铮半信半疑,最终还是决定一试,即刻差人配了药,便往川云巷去。 明秋得意了好几天,也不知她到底同柴铮说了些什么,这几日夜夜都宿在她院中。 一时间阖府上下都知道,这侯府最得宠的是秋姨娘,连陶氏都要避让三分。 老太太也高兴,这样下去,侯府不日就要添丁,正打算挑几样东西,作为秋姨娘的赏赐。 她看着自己的私库出了神,不能再用她的私库来填侯府的大窟窿了。 她那些银钱都是从陶氏的嫁妆里面搜刮来的,如今也剩不了多少。 这管家权也是时候交还给陶氏,还有柴家的传家宝,也只有陶氏才能保得住。 陶氏那边听得李嬷嬷来传话,脸色便沉了下去,老太太找她,就像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瑛娘,你呀向来一大局为重,为了柴家的子孙委屈你了,这 支翠玉簪你带着极为合适。” 说着便要亲手给她戴上,却被陶氏躲了过去。 老太太心中窃喜,还以为陶氏会同往常一样,婉拒她的赏赐,再给她送些好东西过来。 可此次注定是要失望的。 “母亲莫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这松石翠玉簪本就是我的嫁妆。” 老太太面色难看,借花献佛送到原主跟前了。 “瞧瞧,我这老糊涂,最近忙着管家,身子有些吃不消,确实有些老眼昏花。” 老太太就这么眼巴巴地瞧着陶氏,就等着陶氏开口把管家权要回去。 “母亲要多注意身体,这嫁妆儿媳就拿回去了,日后母亲可不要把嫁再把儿媳的嫁妆弄错了,免得叫外人笑话。” 老太太也不曾气馁,又夸了陶氏一顿,再进入主题。 “今日你既在这,就把管家权拿回去,虽说你平日里做得还不够好,不过毕竟还年轻,多练练日后还有长进。” 柴芙之满脸不乐意,明明是求着别人掌家,说出来倒像是别人求着她。 侯府在陶氏的掌管下,也算得上是风生水起,至少日常开销是没有问题的。 比起老太太管家那会,可是好了几倍不止。 这么说还真是不害臊。 “还有我们侯府的传家宝,也是时候让你接手了。”老太太满脸骄傲,这可是老侯爷留下来的。 第21章 秃的发财树 陶氏满脸好奇,传家宝?这东西她听柴铮提过,可是从未见过,据说那是一颗发财树。 柴芙之心中亦是大喜,发财树啊,天呐,快忘了侯府还有这么个宝贝日,也不算是穷的响叮当。 【不过,这么好的东西,怎么突然会拿出来交给阿娘,怕不是有诈!】 只见老太太颤颤巍巍从屏风后,抱出了一盆用金箔做成的盆栽。 树枝上零星地挂着几片叶子,轻轻吹口气都能远远看上去跟个秃子没啥两样。 “此物交由你打点,我才放心,你回去后添些枝叶,日后在列祖列宗面前,你也有面。” 柴芙之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也好意思叫发财树,发财树秃了可不是什么好寓意。 【真有脸啊,这不是那谁谁的嫁妆!怎么就成你家传家宝了。】 【原书中的发财树枝叶茂密,树干粗壮,连叶子也厚实无比,怎么到你手里就成这样了……】 柴芙之有些心痛,好好的发财树,怎么就成这样子了,她若有所思摇了摇头。 【反正最后都得被柴穗那个庶女卖了。】 陶氏双目无神的看着眼前那盆发财树,心底涌过一波又一波嘲笑。 “母亲可是觉得管家太过劳累,力不从心想要休息一段时间?” 老太太两眼冒光笑意更胜,你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这管家之事,我还是更属意你的。” “得母亲看重是我的福气,只是这几日芙之才刚有起色,我这边实在分身乏术,不如交给柴穗,虽是庶女,毕竟也是侯府的女儿,眼下也到了择婿的年纪,早早学一学也不至于日后给侯府丢脸。” “马上就要过年了,将妹妹接回来也好一家团聚。” 陶氏这一番话说的老太太火冒三丈,她嫡亲的女儿还在牢里受苦,却要让这低贱的庶女登门掌家。 柴穗可是文珍那个贱婢的女儿! 文珍原本是一家商户的独女,虽说不上家财万贯,但也是养尊处优的小姐。 柴家未曾发迹前,她还接洽过一二,也算是与老太太有过几分交情的。 可后来文家被山匪打劫,文父文母也惨死,只剩文珍一人孤苦无依。 老太太可怜文珍无依无靠,便提出把她接到府中,文珍起初抗拒,可再老太太一遍又一遍的劝说下,她心动了,还是搬进了侯府,就住在老太太隔壁的小院中。 这一住进去,文珍就再也没出来过,半年后,竟怀上了老侯爷的孩子。 那时的老太太也身怀六甲,得知此事,肚里的孩子直接没了。 那可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儿子! 老侯爷虽是伤心,事后却还是毫不犹豫给了文珍妾室的名分。 任凭文珍如何解释,如何弥补,老太太依旧恨毒了她,连同她肚子里那个孩子。 若非老侯爷护着 ,她也只配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老侯爷走后不久,文珍也随之而去,就是可怜了她的女儿。 柴穗自是受了不少折磨,老太太也从没把她当女儿,从前还顾着老侯爷,老侯爷去了,她的日子过得连丫鬟还不如。 老太太更是随便寻了个借口,就把她送到了城西那荒凉的别院中,几年不曾过问。 如今她也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若是还任之不管,老太太这嫡母的名声怕是要雪上加霜。 可叫那贱蹄子管家,她这心里不好受。 老太太恶狠狠瞪了一眼陶氏,平日里没人敢在她跟前提起文珍母女,陶氏明知她忌讳,却硬要提这一茬。 “母亲,穗妹妹若是管家管得好,日后也是给母亲和侯府长脸。”陶氏看着老太太青红相接的那张脸,心里别说多痛快。 “罢了,就按你说的办,你去安排便是。”反正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就当是为难那丫头的法子。 “这传家宝也一并交与她吧。”老太太相当不屑,她倒要看看一个庶女能有什么办法,管不好,她还能训斥一二。 陶氏即刻就去别院把柴穗接了回来。 柴穗略有些局促,衣裳首饰都是前几年的旧款,但气色相当好,一张鹅蛋小脸,粉面红唇玉颈修长。 她抬眸看着五年不曾踏进过得侯府,眼中满是意外和谨慎。 整整五年不曾过问 ,若非她娘亲藏了一部分嫁妆,她早就饿死在别院中,哪能全须全尾地活着。 如今突然叫她回来,能有什么好事。 柴穗第一次见柴芙之,呼吸微滞,一时之间都忘了行礼。 丑八怪吗?丑八怪都得甘拜下风! “见过嫂嫂。”她恭顺有礼,低着头,眼底涌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陶氏作为她的嫂嫂,侯府的主母,这些年不曾看望过她,连她应有的月银也不曾给过,如此苛待又怎么能叫她不恨。 陶氏倒是相当热络,她还挺可怜这个小姑子的:“你如今也快及笄,是该替你相看夫婿了,趁着这些日子,学一学管家,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便来问我,或是去请教请教老夫人。” 听到择婿,她晃了一下神,幼时她便订过亲了。 柴穗皱了皱眉,她并不介意那户做生意的人家,她阿娘原本也是商户出生,有什么好嫌弃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那户人家早就没落了,怕是等到她嫁过去,只能喝西北风。 最主要的一点是,同她定亲的那男子,长得不堪入目,就是一癞蛤蟆,还想吃她这块天鹅肉。 此事只有她爹娘与老太太知晓,若是不提恐怕老太太都忘了,她也能重新找一门好亲事,可万一被有心人翻出来,那她下辈子就毁了! “多谢嫂嫂上心,只是我这,原本是有一门亲事的,还望 嫂嫂出面帮我退了这亲事。” 再三思虑之下,柴穗还是说了出来,她不敢冒险。 陶氏只觉得怀中一阵躁动,随后就听得柴芙之的心声响起。 【千万别管这事,阿娘不知道,她可恨你了!恨你没给她月例银子,恨你这些年不曾去探望过她。】 【恨你劝她不退亲,硬生生毁了她的幸福,让她嫁了个丑老公,后来,她把这些气都出在阿娘身上,毁了阿娘的脸……】 柴芙之满脸心疼,嘴里的奶也不香了。 陶氏的热情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从不以貌取人,若是人品贵重,长相差些也无妨。 这不,如今的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柴穗的月例银子,都给了老太太安排,这也是老太太要求的,并非是她考虑不周。 柴穗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主动把退亲的原因说了出来。 陶氏觉得这理由有些勉强,她想劝上几句,又因着柴芙之那几句心声,硬生生咽了下去。 “你若是已经有了主意,便去同老太太说吧,毕竟老太太才是你嫡母,这样的大事,终究还是要老太太做主才行。” “这是府中的账单和钥匙,你拿回去好生看看,还有这侯府的传家宝,老太太特意叮嘱,让你好生养着,最好能养得枝繁叶茂……” 柴穗愣住了,这不就是她娘的陪嫁,怎么成了侯府的传家宝!还这幅鬼样子! 第22章 退亲 幼时,她娘曾给她看过陪嫁的金树,约莫两尺高,连盆子也是实打实的金子,需要两个人才能抬动,最上面的两片金叶子上,还刻着文珍二字。 因着柴穗实在调皮,那两片叶子早就被她折了下来,当时怎么接都接不上去,叫她害怕极了,生怕因此惹了娘亲不悦。 娘亲倒并没有生气,她还暗自窃喜了好些时日,如今想起来,或许她娘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因为从那时开始,树就从院子里消失了。 时隔多年,这俨然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陶氏拿给她的,只有树是金做的,光秃秃一片叶子都没有,树干里面还是空心的,一个喷嚏就能把这树连根拔起。 不仅如此,树加盆还没有柴芙之那个奶娃娃高。 “嫂嫂这树该如何养?”柴穗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却装的炉火纯青。 陶氏那不达眼底的笑意渐渐消散:“这个,你待会去给母亲请安,问一问便知晓了。” 柴穗缓缓低下了头,她与老太太素来不合,老太太怕是不会轻易帮她。 旁的也就罢了,只是这亲事……,可陶氏那副冷漠的表情,也叫她望而却之。 罢了,待她日后嫁了好夫婿,扬眉吐气之时,再来一雪前耻也不迟。 柴穗清点了身上的银钱, 一咬牙便叫身边的丫鬟拿去换了金子,全补在了发财树上。 两日后,寿成院欢声笑语不停。 “好好,都依你,待会你嫂嫂来了,我同她说便是。” 老太太心中的惊讶多于愤怒,柴穗这几年过得不错,看来那贱人还藏了不少嫁妆。 柴穗听得这话,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天知道她忍得多辛苦。 昨个晚上,她通宵看完了侯府这几年的账本才知道,原来她那些年的月例都到了老太太嘴里。 不但吞了她娘的嫁妆,连她那几俩银子都不放过…… 老太太看着这金灿灿的发财树,似乎是有了生命力一般,不再是平日里那死气沉沉的样子。 听得柴穗说,再过些时日会更好看,她的期待感一下就拉满了,对柴穗的态度也就更好了。 钱意珠实在看不下这俩人尬聊,随便找个借口回房呆着去了。 陶氏一进门便看见母女俩言笑晏晏,那藏着一丝尴尬的笑声,叫柴芙之打了个颤。 “瑛娘,我呀年纪大了,许多事力不从心,你毕竟是这侯府的主母,穗儿的嫂嫂,她的亲事你要多费心才是。” “那商户怎么能配侯府的女儿,门不当户不对,你趁早替她退了,再替她重新相看一门好亲事。” 老太太握着柴穗的手 ,亲切和蔼,许是上了年纪,女儿又不在跟前,耳根子越发的软了。 往日那么讨厌的一个人,如今看来也是个招人喜欢的姑娘。 【阿娘这事咱不管哈,管了烂脸,日后还要被这坏女人落井下石,明明知道几分内情,却一声不吭,待阿娘死后,才呐呐着要替陶家伸冤,就是为了拿一笔封口费!】 柴芙之狠狠地朝着陶氏摇了摇头,这种人最好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陶氏不曾觉得伤心,她与柴穗相交甚少,若是为了自保,她到也能理解,可事后还要以此谋利,吃相实在有些不堪。 “母亲说的是,身为长辈我应当为妹妹操心一二。” 眼见陶氏风口改变,柴穗喜滋滋上前敬茶。 “只是,” 柴穗听得这一句转折,有些走神,竟绊倒了自己,震惊之余她目不转睛瞧着陶氏。 手中的茶水连同茶杯一齐飞向陶氏…… 嘶~陶氏眉骨处红了一大片,不知是水烫的,还是杯砸的。 【我看看我看看,还好不烫,赶紧让大夫来看看,是不是伤到眉骨了。】 【她就是故意的!幸好天寒地冻,温度降得快!】 柴芙之忙着给陶氏吹吹,小嘴还带着那么一丝哈喇子。 “嫂嫂勿怪,小妹不是有意的,还请嫂嫂恕罪 。”柴穗泪眼婆娑,抬头间,眼中的得意尽数消散。 “不打紧,只是脸上带了伤,妹妹的亲事恐怕要由母亲出面了,否则就这么耽误下去,难免夜长梦多。” 陶氏本还想劝上几句,如今看来还是没这个必要。 柴穗有些无措,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老太太有些生气,陶氏的脸自然也是侯府的脸面,要是日后留了疤,侯府也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 “去,赶紧去找个大夫来看看,千万别留了疤。” “小妹的亲事,你就不用管了,这几日好好养着。” 陶氏眼中全是感激,心中却不免嘲讽,这要是伤在什么别的地方,老太太恐怕没这么好心。 虽是受了点伤,好在日后她同这事就没什么关系了。 两日后,老太太出了一趟远门,回来时,柴穗便欢天喜地看着手里那张退亲书。 她可算是摆脱那个丑夫了!那种丑相公丑孩子的梦,日后她不必再做了。 不仅如此,也不知她都同老太太说了些什么,竟哄得老太太将她记在名下,此事就连柴铮也欣然点头。 如今她也算的上是侯府的嫡小姐。 —— 新年将近,侯府与往年全然不同,没了陶氏掌家,府中各项开销全部削减,连平时的一半都不到。 柴穗到并不关心这些,只要她能找个好夫婿,这样的日子便能摆脱。 老太太为了有颗更茂盛的传家宝,对于此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紫安阁这边到全然不同,莹芳已经带着人采买了一批又一批,这是他们家小姐的第一个新年,可得办得热闹些。 “夫人,恭顺候府派人递了帖子。” 陶氏接过帖子,如她所料是赏梅宴,日子定在五日后。 徐国公府的袁夫人最爱梅花,一年之中仅有的那么几场赏梅宴,几乎全都出自徐国公府。 难得的是,袁夫人还在帖中写明了,让她带上柴芙之出来透透气,说不定对脸上的胎记消散会有些帮助。 陶氏心中有些许感动,她朝镜中的妇人看了又看,眉骨处已经恢复,全然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 正犹豫不决之时,老太太跟前的丫鬟便来传话。 “夫人,老太太说让你带着三小姐,一同去五日后的赏花宴,顺便替小姐拿拿主意。” 陶氏自然明白老太太的意思,退了亲,这可不得赶紧找个下家。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自然是要一口回绝的。 可柴芙之两眼泛光,这等热闹怎么能不去。 【赏花宴?去!一定要去!我倒是要瞧瞧,我那小姑姑能看上什么好人家。】 第23章 一家子都玩得花 五日后,徐国公府。 袁夫人带着五岁的小世子徐承平,亲自出门迎接。 “陶夫人,可算是等到你了,快入座吧。” 眼见柴穗被忽视,陶氏顺着话头引荐了一把,能不能挑上好夫婿,就得看她自己个的本事和眼光了。 入了座,柴穗很快就和身旁的贵女打成一片,今个她就是要多认识些官家小姐,日后才有挑不尽的夫婿。 徐承平站在一旁,盯着陶氏怀中的婴儿,看得目不转睛。 旁边一些小娃娃也悄咪咪盯着这向。 如此这般,叫陶氏有些心神不宁,她反复检查了芙之脸上的面具,甚至有些怀疑,这块面具难道小世子看不见? “听说妹妹脸上有朵花,怎么还要遮住,能不能让我瞧一瞧呀。” 徐承平水汪汪的眼睛泛着天真和无辜。 花?哪里来的花,话虽说的委婉,但要让不知情的人听了去,恐怕都想来瞧上一眼。 袁夫人面露难色,这小兔崽子到底想干什么,昨个又哭又闹,非要在请帖上加上柴芙之的名字。 今个又来这一出,这不是明摆着叫陶氏难堪。 她哪里不知道平江侯府那些事,昨个就仔细同她那宝贝儿子细说一番。 谁知那小崽子油盐不进,非说他就喜欢这样的妹妹。 若是私底下她到并不在乎,可赏花宴上的贵人若是不喜,日后难免要记恨她。 上回 满月宴,徐承平去了外祖父家,错过了。 等他回来后,看见自己小弟咋咋呼呼,怎么说也要亲自瞧上一眼。 他又哭又闹,还说今日要是见不到柴芙之,便要寻到平江候府去。 袁夫人百般无奈,只得顺了他的意。 “陶夫人莫要介意,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被宠坏了。” “我就想看看妹妹脸上的花,怎么了就,夫人,给我看看嘛,就一眼。” 徐承平故意把声音抬高了些,要再看不到,估计就要闹得满宴的人都来看这热闹。 袁夫人一个劲地赔不是,陶氏满眼心疼地瞧着柴芙之,她的女儿命真苦…… 【阿娘别伤心,不就看个胎记,这有啥,让他看,可要是吓着了,别找我赔钱。】 柴芙之瞧了瞧周围的那些小娃娃,有些眼熟,许是上次去过她的满月宴。 估摸着是在孩圈传开了,没见过的都来挑战一二。 陶氏深吸了口气:“袁夫人不必如此,到也不是我不愿意,只是,只是怕吓着了小世子……” “世子若是真的想看,那就到这屏风后,瞧上一眼吧。” 袁夫人恨铁不成钢,又拗不过儿子,只得随他去了。 徐承平不愧是洛京一霸,见了柴芙之脸上的胎记,略微愣了一下,没大喊大叫,反倒上手摸了一把。 这一下可把陶氏吓坏了,还以为他是要动手。 “妹 妹的脸真好看,还实用,以后能不能去找妹妹玩呀。” 徐承平这话叫两个大人都摸不着头脑,好看?实用? 好看勉强还能理解,这实用谈何而来? 唯有柴芙之隐隐明白了什么。 不过,袁夫人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不闹出什么大动静,伤了两家的和气,其他都算不得什么。 陶氏并未放在心上,童言无忌,大约也是胡说。 “当然了,只是妹妹还小,怕是和你玩不到一块去。” 徐承平听得陶氏答应,便一溜烟跑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年纪一般大小的孩子。 这群孩童一走,赏梅的时辰也到了。 此次欣赏的梅花不同于往日,是近年来才兴起的劈梅盆栽。 将活生生的梅树截断,只留下树桩,再将树桩劈开,接上全新的梅树枝条。 存活下来的劈梅盆栽,便成了此次赏花宴的主角。 老树开新花,古雅别致,又有着枯木逢春的独特意境,再加上老天赏脸,竟下起了雪,引来许多公子小姐吟诗一番。 这其中当属严国公府的二公子严泽由为出彩。 只见他身穿了件暗灰色纱青长袍,腰间系着勾雷纹金缕带,明眸善目才色双绝。 柴穗瞧得有些出神,全靠那一阵又一阵喝彩和掌声,才将她拉了回来。 眼中全是毫不遮掩的爱慕之意,这趟没白来,她可算是找着那么一个能入眼 的。 柴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方才同她谈话的那些贵女中,就有一个叫严锦。 两人相谈甚欢,言语之间竟生出一种相逢恨晚的惋惜! 直到分别时,柴穗才知她的直觉没错,严锦果然是严国公府的小姐,严泽的亲妹妹。 因着严锦的缘由,柴穗也算是在严泽面前露了脸,得了个好印象。 回府的马车上,她俩颊绯红,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像极了情窦初开懵懂无知的少女。 方才那一幕幕都落入陶氏眼中,又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早已了然,只是那严国公府虽然人口简单,可个个都不是省心的料。 【嘿嘿,严国公府可好玩了,不愧是两兄妹,】 柴芙之打了个奶嗝,后面的事也没心思去想。 马车一停下,柴穗便先行下马往寿成院去了。 她倒是变聪明了,知道同陶氏说没用,那就直接越过她,可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陶氏这。 老太太空有个嫡母的身份,她在这洛京本就没什么人脉,这样的事,还是得有着诰命夫人的陶氏来才行。 “瑛娘,你觉得那严国公家的二公子如何?” 陶氏轻轻抿了口茶:“母亲,侯府与严国公素来没什么交情,儿媳知道的也甚少,只知道严国公未曾纳妾,原有两儿一女,可长子五岁那年就夭折,现在国公府也只剩下二少爷和三小姐。” “只是 听外界传言,二少爷和三小姐,似乎不太好相处。” 老太太白了一眼陶氏,这些事哪个勋爵人家不知道? “你是穗儿的嫂子,多替她把把关,看看那严国公府的二公子到底如何?也免得她嫁过去受苦。” 老太太言辞恳切,脸上却并不在意,毕竟她也只是拿钱办事,谁叫侯府现在叮当响。 要不是柴穗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她,甚至还在她面前贬低生母,那样子是真的解气,哪怕知道是装的,也乐在其中。 否则她管一个庶女,一个毫无关系的嫡女作甚! 老太太真想把文珍从坟里挖出来,叫她好好看看,这就是她呕心沥血养大的女儿! “母亲,听说穗妹妹同那严国公府的三小姐有些交情,不如这几日请来府上做客,顺便旁敲侧击打听一番。” 【没用的,说出来也没几个人信,严国公一家子都玩的花,国公爷成了太监,国公夫人不喜欢男人,儿子女儿男女通吃来者不拒。】 柴芙之嘀咕得风平浪静,这么乱的一家人,属实难见。 陶氏惊诧中带着一丝担忧,她女儿才半岁,知道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纵然已经习惯了她的不凡,但这种污秽之事……,看来还是要让她早些上学堂。 柴芙之丝毫不知娘亲的打算,她满眼幸灾乐祸,柴穗要是嫁过去,可有好戏看了,她到底是谁的夫人?难说。 第24章 渣爹变秃子 “母亲,听说严国公府还有一位三小姐,不如寻个由头请她过来做客。” 陶氏言尽于此,剩下的事她可不愿意掺和。 老太太也欣然点头:“穗儿,你如今也掌家了,这些事就看着安排吧。” 柴穗颔首,面上却有一丝僵硬,怎么说呢?那严三小姐,有种说不出来的怪感。 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再过两日便就是除夕,时间匆忙,她又担心夜长梦多,即刻派人去下了帖子。 严锦来过之后,柴穗更信心满满,等新年一过这桩亲事便可以定下了。 可她的除夕夜却并不好过。 府中下人哀声怨道,以往陶氏都有赏钱分发,少说也有十两银子,可到了柴穗这,不仅没有赏钱,就连吃食都素了许多。 “前些日子,三小姐不是买了一群鸡鸭嘛,也没见着上桌……” “是呀,我也瞧见了,粗略一数有也有百来只,够咱全府人吃几顿了。” 柴穗打了几个喷嚏,抱着汤婆子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她的体己钱怎么可能用来补贴侯府,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吃香喝辣,那是做梦! 嘭!一声巨响传来,柴穗本能往后缩了一下身子。 “这,烟花,”是紫安阁那边传来的。 柴芙之穿着新衣裳,额头戴着新面具,正露着 半颗牙,在桌上吃肉泥。 【大过年吃素,这像什么话!】 方才同老太太他们一道吃年夜饭,可把柴芙之看糊涂了,侯府这是出家了? 全桌就一道荤腥,上桌片刻便没了踪迹,剩下全是清汤寡水,叫人丝毫提不起食欲。 还好,这顿饭不费什么时间,早早就散了,回来还能再吃一顿。 漆黑的天空中,闪起无数灿烂的烟花。 柴芙之在一旁看着不过过瘾,便抢了莹光手中的香,打算自己点一个。 可她还没爬到院中,就被莹光抱了回来。 “小祖宗,这东西可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反而会伤着自己。” “灰…”她拍了拍胸脯,才勉强说出一个不成型的字。 她会放!她会放烟花! 陶氏笑出了声,命人从屋里拿出许多不同类型的烟花。 “放这个吧,这个适合小孩子。” 这是陶氏特地为柴芙之准备的,小巧玲珑转为孩童定制的。 柴芙之哪里看得上这些,她就要放那个会喷火花的,那才叫烟花。 那些跟上香一样,就冒点火星子的烟花,是小孩子放的,她才看不上。 【阿娘真好,这个一看就是个大烟花,放着绝对过瘾。】 她手脚并用连滚带爬,挑了一根最大的,左右手环抱才正好能握住。 陶氏不笑 了,这,确实有点危险。 可奈何,柴芙之怎么都不肯松手,她可怜巴巴地瞧着陶氏,大有今夜不让她放,今晚就要抱着入睡的架势。 陶氏无奈一笑,从她出生就陷入无穷的担忧,难得这么高兴,又是她的第一个新年,这么多人瞧着也不会出什么事,就让她放一回也无妨。 柴芙之抱着烟花坐在院中,眼见泠芳拿着燃香过来,她高兴的蹬腿。 嗖!啪!一束光线飞上黑夜中炸开,五彩缤纷绚烂无比。 大约是后座力太强,柴芙之被震了一下,身形有些不稳,烟花便斜着射了出去。 陶氏急忙半蹲下,将她扶正,直到烟火燃尽,众人才听得一丝微弱的“救火”。 【嘿嘿,中了中了,叫你偷情,都偷到正主眼前来了,真当我阿娘是病猫!】 【要不是阿娘扶着,这烟花,我全送给你了,定叫你屁股开花!】 小家伙豪横得踹了一脚燃尽的烟花,似是还不够过瘾。 不远处一团火球正漂浮在空中,凄惨地喊着:“快灭火啊!快灭火! ” 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有人着火了! 丫鬟小厮从四面八方赶来,深怕殃及自身,一桶接一桶的凉水不断地倒,火总算是灭了。 众人这才看清楚,方才那一团火光,是,是侯爷! 柴铮顶着半个被烧焦的头,奄奄一息目光涣散,方才曹丹媚带了烟花来找他,说要陪他一起跨年。 两个人正在院中你侬我侬,不知从哪飞过来一簇火光。 然后,滋啦一声,他的头就着火了! “啊啾!啊~啾~” 几盆凉水下来,他不由得打了个颤,…… 柴铮摸了摸烧糊蜷缩的头发,牙都要咬碎了,明个可就是大年初一,这,这叫他如何见人! 万幸,这火只烧掉了头发,不曾伤到脸面。 眼前的柴铮浑身一股焦味,整个头颅烧的黢黑,活像那街边要饭的乞丐。 陶氏倏地想起那年绣楼择婿,不知从哪冒出几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试图抢夺绣球。 她紧张恐惧,真怕一个不小心,这绣球就落到了乞丐手里。 那时的陶家虽不说上权势滔天,但也是极招人妒忌。 一众贵人都等着看戏,等着看这乞丐真的抢到了绣球,陶将军是不是真舍得唯一的女儿嫁给乞丐。 是柴铮打破了局面,他冲出来抢到了绣球,也是救了她。 柴铮拿着绣球向她发誓,若是日后有负于她,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一晃数年,昔日之事历历在目,人心却早已腐烂。 幸好,她还有爹娘,有兄长,有芙之,她的好女儿,方才是在替她出气呢。 陶氏倍感欣慰,她的宝贝女儿,等等,芙之呢?人呢? 她环顾四周,压根寻不着奶娃娃的身影! 此刻的柴芙之已经爬到了后门,方才所有的丫鬟奴仆都在看热闹,没人管她。 她便拿着烟花,气冲冲要去找曹丹媚,奸夫烧了,那外室还没烧呢! 小不点折腾了小半天,才跨过后门那道门槛。 她要报仇,要替阿娘出气!住哪来着?对了午元街川云巷,可是怎么走呢? 出了门,她便没了方向,白天她都不一定能找着,晚上就更不用说了。 一时间,她有些迷茫,就这么坐在门口,回头看了看那半截门槛,好不容易才爬出来的,什么都没干又回去? 那不就白爬了?不行,她不干无用功,既然出来了就必须干点什么。 不一会,几个小孩拿着烛火朝她走来。 为首的那个她认得,就是上次夸她好看实用的徐承平! “嘿,小妹妹,你怎么在这,是不是想出去玩?哥哥带你去玩好不好?” 身后的一个小孩哥怯弱弱地道:“要不还是算了吧,毕竟他是皇子,咱们……” “皇子又如何,还不是胆小鬼一个,他有我厉害吗?我见了这张鬼脸,可没哭鼻子!” 柴芙之撅了噘嘴,鬼脸?骂谁呢!不知道哪个狗,上次说她脸上有花! 第25章 除夕夜惊魂 徐承平拉着柴芙之的小手,试图让她站起来,可六个月的奶娃娃哪里能站立,光是爬就已经耗尽了精力。 “愣着干什么,帮忙呀!” 身后那几个小孩哥急忙上前,用手撑住柴芙之,可一离开,柴芙之就摇摇欲坠。 几番受挫,徐承平算是知道了,这丫头站不起来,只能爬行! 柴芙之虽穿得厚实,但夜里头是真的冷,她可不是出来受罪的! 怎么哄她,都不肯爬了,甚至还想往回走,寒风吹得她头上的绒毛一起一伏。 徐成平只能先抱后背,实在不行抬着她走! 几个娃娃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总算是到了宫门口。 徐承平此刻懊悔不已,早知这么麻烦,就应该驾车出行! 宫门口的侍卫一脸疑惑,几个小孩子抬着一个奶娃娃? “小世子,这么晚了,怎还要进宫?” “我与九皇子约好了,除夕夜要一起过,去接朋友了才耽搁了些时间。” 徐承平站在柴芙之面前,用影子挡住了胎记。 侍卫略瞅了一眼也不敢多问,即刻让他们进了宫。 徐国公于太上皇有救命之恩,小世子也是这宫中的常客,要不是今日时辰有些晚了,他也不会多问这一嘴。 这洛京一霸的名声,略有耳闻,就是有点可怜这小娃娃,不知是谁家的女儿,又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要不 ,我就不去了吧,时间太晚,我家小厮都来找我了。” 说这话的,是大理寺少卿之子卓彦学,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厮。 看这番架势,今日恐怕要惹出不小的事端,他爹的官职低,一旦出事就是九族消消灭。 内阁学士之孙何明远、礼部侍郎之孙孟宇康,也表示附和,他们都要回家。 徐承平满脸不高兴,一群孙子,这有什么好怕的! “回去吧,回去吧,明个记得早些过来给九皇子拜年。” 其余三人颔首应是,麻溜跟着小厮走了。 徐承平抱不动柴芙之,便寻了个宫女,直接将他们俩送到了紫薇殿。 小宫女腿抖个不停,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碰上这么个小祖宗。 据说紫薇殿此地至阴,宫中的鬼魂野鬼都喜欢在这聚集,怨气极重,也曾请过法师,可惜收效甚微。 徐承平这个牛犊子,只要能压九皇子一头,他什么都不怕! “你去告诉九皇子,就说我在紫薇殿等他玩捉迷藏。” 小宫女面露惊恐,还是应声退去。 徐承平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包袱,里面有黑白红三种颜料,他看着柴芙之的脸,若有所思:“到底该怎么画才能把人吓尿?” 柴芙之兴奋的举了举小手,这题她会,化妆她更会! 可惜,她被忽视了。 很快,徐承平就在柴芙之脸上比划起 来。 “这里再黑一点,这里再红一点,咦?这么快就没了?” 他望着所剩无几的颜料,有些疑惑,小小年纪脸这么大? 徐承平画的太过入神,丝毫没有察觉,柴芙之也在他脸上比划,手上还沾满了红色。 白色打底,黑眼圈红嘴巴,保留了柴芙之原本的胎记,这样对比起来才叫人觉得真实。 他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就是这傻里傻气的表情,看着不太吓人。 “来,你跟我学,咧嘴露牙眼神凶狠一点!” 柴芙之有样学样很配合,徐承平还是有些不满意,要是能说几句狠话,就更好了。 可,她牙都没长齐,哪里会说话。 “待会我把你放进柜子里,柜门一开你就像刚刚那样,知道了吗?” 柴芙之点了点头,看了看那梨花木做的衣柜,还挺期待的。 徐承平灭了灯,悄悄躲在一旁,他早就盘算好了,卸完妆后还能再吓一次。 冷风嗖嗖地刮,也不知过了多久,徐承平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拽他的裤脚。 他缓缓低头借着月光一看,呼吸微滞:“啊,你想吓死我!” 柴芙之正坐在他脚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鬼脸加阴森森的笑容,确实有那么几分渗人! “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快回去!不许坏了我的大事!” 柴芙之懒得理他,小屁孩能有什么大 事,这么闲干脆就给他找点事干。 叫他以后再也不敢吓人! 正巧她也累了懒得爬,干脆就在地上滚,嘴里发出的声音,听不清辩不明。 一会像是在哭,一会像是在笑…… 滚到有月光的地方,还伸出舌头,裂开嘴朝着他笑。 徐承平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紫薇殿的鬼故事,他听得够多了,只是从来没当真! 难道?是被鬼怪附身了? 他极力维持着镇定的样子,准备悄摸摸溜出去找帮手,却在转身撇见不远处镜子中的自己。 他的脸惨白渗人,瘦骨嶙峋犹如干尸一般,眼睛下留着两行血泪,嘴角开到了耳后根,身上全是猩红的鬼手印。 总算是明白颜料怎么用的这么快,感情全在他脸上。 甚至还看到有只长舌鬼,把舌头拔了出来,递给了他。 咚!徐承平就这么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柴芙之寻声而来,爬到一半只见眼前出现一条舌头。 鬼啊!这地方真的有邪祟!貌似还不止一只。 她发自本能的屏住呼吸,差点把自己憋死。 片刻后便四处逃窜,怎么办她碰上鬼了!只要速度够快,鬼也追不上。 柴芙之最终还是选择了滚动的方式,却感觉到身旁也有一股咚咚咚的声音。 她坐定看去,那是一颗七窍流血的头颅……,身后无头鬼正在朝她靠近。 她不动了,此刻,隐隐觉得体内有一股力量,直直往胎记处冲去。 可惜被挡住了。 再平静下来后,已经不害怕。此刻身体中充满了力量,强得可怕。 她收了收腿,蓄足了力,朝着那头一踹,呼的一下无头鬼也不见了。 看着那白腻腻的长舌头,忍不住干呕了一下,她生平最讨厌这样湿漉漉滑溜溜的东西。 而且这舌头这么白,湿气很重喔。 她扯过那条舌头,忍着恶心,给长舌鬼系了个蝴蝶结。 长舌鬼愣了一下,小娃娃的胎记,此刻隐隐发光。 隔壁的猝死鬼贱兮兮地过来凑热闹:这两个小孩一定很好玩。 只一眼,便瑟瑟发抖:惹不起惹不起,这封印下的修为,能叫他们下辈子投胎成鬼。 两鬼识趣后退,恭敬站在一旁,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柴芙之眼中颇带欣赏,是个懂事的,可惜死早了。 徐承平都躺板板了,她得赶紧,要是不管,就算没被吓死,今晚都要冻死在这。 她匆匆朝殿门口爬去,刚爬出不远,又吓退了数个掌灯宫女,两个胆子略小的,直接晕倒在地…… “鬼啊,紫薇殿闹鬼了!” “真的有鬼,我看见了,是个小娃娃……” “快去禀报太上皇,紫薇殿闹鬼……” 柴芙之幽怨的小眼睛蹭地亮了,找到太上皇,就能找到外祖母! 第26章 加点尿 “啊!别过来啊!奴婢平日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更没残害过小娃娃,求你放过我吧!” “我定会给你多烧些纸钱,让你在阴曹地府好过些。” 小宫女见柴芙之跟着她,腿也不听使唤了,干脆跪下来磕头。 一下两下三下……,额头红彤彤,似乎要渗出血来。 小宫女再抬头,那张白脸已经到了跟前,正用双手捧住她的额头,意思是叫她别再磕了。 可那冰凉凉的触感,更让人害怕。 小宫女晕了! 柴芙之无奈摇头,她不会说话,否则这桩误会就不会发生。 她绕过小宫女,朝着身后那一群人爬去,又突然停住。 【完了,我这模样,外祖母不会也以为我是鬼吧!怎办怎办,这也擦不掉啊!】 柴芙之鬼哭狼嚎般的心声顿时响起,小手不停往脸上擦,这会她怕了,怕自己被当成鬼。 “芙之?是芙之吗?” 陶老夫人步履踌躇,会不会是听错了。 方才她听得外面的喊叫声,刚踏出宫门,就听到了柴芙之的心声。 柴芙之扭过头乐呵呵朝着外祖母爬去,那张脸怪诞恐怖,原本颜色界限分明,全混成一团…… 就连手和衣服也无一幸免。 陶老夫人倒吸了口凉气,她外孙女怎么成这样了?还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乖乖,你怎么进宫的?”今个她也没收到瑛儿进宫的消息呀。 柴芙之摇了摇头【今天这出 还得是徐承平,偷摸着把我带进宫,帮他吓唬人,结果自己吓晕了。】 她指了指紫薇殿方向,那地方灯火通天,徐承平应该已经被发现了吧。 反正她尽力了,得不得救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陶老夫人也顾不上其他,即刻带着柴芙之去向太上皇请罪。 【这就是那想着要长生不老的老皇帝?也不老嘛,看起来才四十几岁的样子,跟外祖母差不了几岁。】 【唉,当了皇帝还想成仙,不知、足。】 柴芙之打了个哈欠,她不知道,她在打量太上皇的同时,太上皇也在端详她。 太上皇听完事情大概,皱了皱眉头,这大花脸,就是传说中的炼药奇才? 前段时间,拜入凌诚道长门下的嫡公主周安宜,特地修书一封,将师父收徒一事告诉了他。 可他怎么这么不信? 罢了,凌诚道长说是那就是! 太上皇大手一挥,既是炼丹奇才,那就去炼丹房呆着吧! 陶老夫人琢磨不透太上皇的脸色,只得按照吩咐将柴芙之带回偏殿。 差人连夜给侯府送去消息后,她松了一口气,这才慢悠悠端来热水给她洗脸。 “今个外祖母守夜,太上皇的丹药,得好生看着,你就陪外祖母一起吧。” 这一夜半个宫的宫女都被吓着了,没人敢靠近柴芙之。 她也实在是累坏了,脸还没擦完,就已经摇摇欲睡。 半夜,炼丹炉旁传来窸窸窣 窣的声音。 柴芙之半眯着眼,怎么丹药也能这么香!她趴在不知从哪推来的梯子上,抬腿,朝着丹炉里撒了泡尿。 滋滋滋的声音吵醒了陶老夫人,她连忙抱下柴芙之! 这小祖宗竟然梦游?! 老夫人大气不敢喘,这梦游之人是断断不能被叫醒的。 方才那一幕,叫她久久不能入睡,不敢想若是掉了下去,她该怎么跟女儿交待。 陶老夫人一夜未眠,加了童子尿的丹药,可不能让太上皇知道。 黎明时分,丹炉内浓郁的清香之气铺面而来。 柴芙之醒来时,外祖母已去给太上皇献上昨夜炼制的丹药。 枕头旁放着临时制作的面具,虽是简易,却很是喜庆应景。 昨晚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给太上皇的丹药加了点“尿”。 她想起今天要干的大事,麻溜戴好了面具,几番试探才从床上下来。 又在炼丹炉前捣鼓了一会,才出门去,今个她要赚个大满贯! 宫里这么多贵人,又是大年初一,谁不想讨个好彩头! 柴芙之见人就拜,然后伸出小手:“包包,红包,包。” 见过她的宫女都知道,这就是昨晚那个“鬼”。 鬼给他们拜年?那肯定得给红包,全当是破财消灾。 宫女太监们面上笑嘻嘻给了几个铜板,内心无不在祈祷:收了我的钱,你就继承我的霉运吧。 柴芙之来者不拒,苍蝇腿也是肉啊,她从不嫌 钱少。 至于霉运,金子都办不了的事,还想靠这么几个铜板?异想天开! 她就这么一路从后宫拜到了前朝。 大年初一这天,大臣们应当都是休沐的,不过还是有些臣子前来给小皇帝拜年。 柴芙之收了一兜的铜板,爬起来响当当的,老远就引起了小皇帝的注意。 小皇帝只远远瞧着一个四肢爬行的生物,近了才知,是上回见过的那个有着胎记的小妹妹。 昨夜的事他也知道一二,那徐承平现在还未苏醒,到还比不过这小娃娃。 “锅,,锅,……”新年快乐,福寿绵绵长命百岁,她拼尽全力也只说出两个字。 说不了话,就只能磕得咚咚响来表示她的诚心。 柴芙之抬起头瞧着高高在上的帝王,没动静?怎么嫌她磕少了? 小皇帝颇有些无奈,这是在给他拜年?心意是好的,就是有些随便。 他想起了昨晚的梦,一群已逝的老祖宗围在他身边,要他好好照顾芙之小妹妹。 皇室一族的早衰症有救了! “赏。” 柴芙之得了一捧金瓜子,手掌太小接不住,她把张大的嘴巴伸了出去…… ?王公公陪着笑,给她拿了个小布袋。 身后的大臣没忍住笑了出来,柴芙之小脸一冷,转身把手伸向了他们。 皇帝都给了红包,身为臣子哪有不给的道理。 一众大臣你看我我看你,不情不愿给了点小钱。 柴芙之心 满意足,正苦恼这重重的身子爬不动该怎么办时,太上皇来了。 今日的太上皇觉得柴芙之格外顺眼。 昨个夜里,不但小皇帝梦到了先祖,太上皇也梦到了。 唯一不同的是,太上皇是被先帝抽醒的。 他瞧了陶老夫人送来的丹药,心里更有底了,这丹药比往日多了丝灵气。 她!柴芙之!就是老周家的小祖宗! 太上皇即刻赶去炼丹房,想给小祖宗拜个年,却扑了个空。 此刻他一脸讨好:“小芙,皇帝叔叔给你拜年啦,希望你福寿绵绵,健康长大。”早日帮他做出长生不老药。 小芙?谁允许你这样叫我的? 柴芙之满脸不悦,怎么把她往小了叫? 片刻后,她攥着金瓜子的袋子的手,略松了几分,从中抓了一把铜板,打算给太上皇当红包。 那肉肉的小手里满打满算,也就三个铜板。 礼尚往来这点规矩她还是懂的,既然给她拜了年,那她就该给红包。 几位大臣掏了掏耳朵,他们没听错吧,太上皇给小娃娃拜年? 连一旁的小皇帝都傻了。 “叔叔不要你的红包。” 太上皇一个眼神,身后的公公又掏了一把金瓜子。 户部侍郎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叔叔?太上皇跟一个奶娃娃自称叔叔?帝王的威严哪去了? 他哪里知道柴芙之已经成了皇室的命根子。 太上皇颇有威胁地瞥了大臣们一眼:此事保密! 第27章 看上了他的脑袋 众大臣在回家的路上与陶氏擦肩而过。 她眼底的乌青叫人心疼,真是一夜都没合眼,府里的水池都被抽干了。 要是没有娘亲的口信,怕是要将侯府掘地三尺。 陶氏愣是在床前站了一宿,天微微亮,就准备套马进宫,又怕扰了太上皇的好梦。 此刻见着完好无损的柴芙之,眼泪再也憋不住了。 今个是大年初一,不能哭不能哭啊!她反复告诫自己,可还是不管用。 【不哭啦,阿娘我不但没事,还赚了第一桶金,你看你看呀,我厉害吧。】 柴芙之急忙帮阿娘擦去脸上的泪水,从兜里抓了一把金瓜子。 【嘻嘻,简直比侯府都有钱!这要是让渣爹知道得气死。】 陶氏连连附和:“是了,芙之最棒了。” 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过,昨个晚上闹了鬼,今日一早又若无其事出去讨要红包…… 这,谁敢不给呀。 不过太上皇的态度倒是叫人意外,不但没降罪,还恩准陶老夫人回府。 出宫的路上,一道尖锐的嘶吼声,打断了柴芙之清点红包的计划。 “太医,你再给瞧瞧,你再仔细瞧瞧,这怎么就傻了呢?” 徐国公泪眼婆娑,他唯一的儿子成了痴儿,这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叫人心痛。 “二位,对不住啊,我儿素日里被宠坏了,分不清轻重,竟然带着半岁的小娃娃到处乱窜。” “还好你家闺女不曾出事,否则……” 徐国公恍若老了十几岁,说起 话来有些哽咽。 “小世子怎么了?”陶氏确实有些恼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世子,但到底也是孩子。 “昨夜惊吓过度,太医施针后才醒,可依旧神志不清,满嘴胡言乱语。” “非说有无头鬼,要抢他的脑袋。” 【这,也不算胡言乱语吧,带我去看看他,说不定我能救他。】 柴芙之拉了拉陶氏的袖子,指着九皇子的清阳宫。 陶氏心头一暖,这孩子心地还是极好的。 清阳宫偏殿内,九皇子站在一旁,看着脸色发白,双手抱着脑袋蜷缩在角落的徐承平。 只要有人靠近,他就抱紧脑袋大喊大叫。 五岁的九皇子很是自责,早知会这样,就不该与他抢什么霸王的称号。 徐国公领着陶氏一行人进来时,袁夫人已经哭晕过去……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徐承平身上,柴芙之爬上床,从兜里掏出一颗丹药,塞进了他嘴里。 陶老夫人目瞪口呆,那药是哪里来的! 自然是从太上皇的炼丹房里顺出来的,都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原本是她留给自己的,但又怕吃错了,一发不可收拾,她可不想再喝汤药,就便宜了这小子。 九皇子也隐隐注意到这一幕,这丹药有些眼熟。 待陶氏回到侯府,便听得宫内传来小世子清醒了的消息。 柴芙之此刻正在清点压岁钱,突然想到什么不对,立刻爬到陶氏眼前,重重的磕了个头。 【哎呀,忘了给阿娘拜年,阿 娘新年好。】 陶氏宠溺抱起她,摸了摸她的额头,给了个大红包。 柴芙之乐呵呵接过,刚和身后的金子一起藏好,就听得钱意珠和柴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嫂嫂新年安康,祝嫂嫂和哥哥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舅妈新年安康。” “嫂嫂,我那小侄女可寻到了,没出什么事吧。” 柴穗一脸焦急,仿佛就是为了柴芙之来的。 “没事,只是徐国公府的小世子带她进了回宫,有劳你费心了。” 陶氏的脸略有些僵硬,却还是勉强扯出一丝微笑,谁要同柴铮百年好合了。 “嫂嫂担心了一整夜,脸色都不好了,可得好好注意身子才行。” “今个是小妹第一次给嫂嫂拜年,以后这样的日子怕是少了。” 柴穗此刻拉着陶氏的手亲密无比,她这回来不仅仅是要拉好关系,让陶氏替她出面定亲,也是想要陶氏在嫁妆上补贴一二。 将军嫡幼女外加三品诰命夫人替她定亲,更显得她得侯府看中,身份尊贵。 “哟,瞧你这样,是好事将近了。” “八字还没一撇,小妹可不敢胡说,此事还得仰仗嫂嫂才是。”柴穗别过羞红的小脸。 陶氏微微挑眉,柴家人的厚脸皮竟是遗传,上回才弄破她的头,怎么好意思舔着脸来找她帮忙。 “严国公府这门亲事呀,我看不见得有多好,那二公子三小姐都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嫁过去难免也要受委屈。” “你如今是侯 府嫡女,不如再好好挑一挑,总有更合适的。” 这一番直言不讳让柴穗嘴角再也挂不住笑,这是在变相说她不配吗? 早知道大年初一会讨这样的晦气,她就不来了。 本就没有什么情分的姑嫂两人不欢而散,整个侯府都知道陶氏不同意这门亲事。 柴穗走后,钱意珠喜笑颜开,终于轮到她开口了。 “舅妈,让我陪妹妹玩吧,妹妹昨个走丢,一定是因为身边没有丫鬟守着,就让意珠给妹妹当丫鬟吧。” 这番话说的天真无邪有理有据。 昨夜柴芙之丢了的消息传来时,她正琢磨着怎么讨好陶氏,叫陶氏心甘情愿带着她去参加太后的寿宴。 只要能进宫,能见着西幽质子谷元青,哪怕是当丫鬟也值了。 【?你陪着我?恐怕不知道要把我送给哪个人贩子!】 柴芙之从屏风后爬了出来,气鼓鼓瞪了她一眼,这人就没安好心。 陶氏细细琢磨,还真是这么个原因,是得添两个小丫鬟了。 不过,这丫鬟得文武精通,除去钱意珠的身份不说,她也不合格。 “你是大姐的女儿,又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是我们侯府的客人,怎么能叫你做那伺候人的活。” “这事你也不用操心,改明就去买两个丫鬟,你若喜欢芙之,常常来看她便是。” 陶氏不愿见到钱意珠,每次相见,她总能想到原先悲惨的人生。 可眼下的局面,若是直接撕破脸,只会叫人觉得是她欺负 一个小孩子。 钱意珠一愣随后又道:“外面买的丫鬟,哪里有自己人尽心尽力,怕是会偷摸着把妹妹给卖了……” 【看吧,我就知道她有这么个打算!】 柴芙之吐了吐舌头,这侯府嫡女的位置,我就算是不要,也落不到你手里。 “对了,听说你爹娘的案子已经有了定论,不日,他们就要来侯府同你团聚了。” 钱意珠的脸色有些不好,她什么都没干成,钱箬灵又要来了。 前世,陶氏原本是要带她去参加太后寿宴的,可她不愿和钱箬灵同行,闹了别扭,结果白送了钱箬灵一场姻缘。 她悔死了! 这次不管怎么着,就是死磕,也不能让他们见面! 深夜,徐国公府。 “你这个不孝子,你是嫌九族命长啊?幸亏九皇子没事,不然,咱全家几百口人就要在地下过年了。” 徐承平哇哇大哭,本以为这事就此告一段落,谁料等他的却是一顿鞭子。 白日里好好的,爹娘都对他宠爱有加,晚上就成这样了…… 徐国公这顿鞭子忍了许久,生怕这孩子是回光返照。 可看着他谈吐流畅言辞清晰,甚至拿着鞭炮去炸牛粪,又觉着这小子好了。 袁夫人虽是心疼,却也还是觉得该打一顿,拿九族开玩笑,大年初一也不能例外。 徐承平趴在床上,屁股上的肉还一跳一跳的。 他又忽的想起,昨个半夜醒来时,头被拽的生疼。 原是,两个无头鬼看上了他的脑袋…… 第28章 柴斐来了 一连几天城中喜气洋洋,鞭炮声四起。 府外越是欢乐,柴铮越是气到炸。 他从下人口中得知,那一夜失火,全拜柴芙之所赐。 孽障!不孝!天生克他! 从他烧完头发到现在,三天过去了,连那逆子的影子都没见着。 更叫他愤怒的是,陶氏回娘家既然不曾来请他,怎么?嫌他这副样子见不了人? 柴铮那颗光溜溜的脑袋上刚敷了药,绿绿的一片,很有春天的味道。 连假发都戴不了,他这个受害者哪都不敢去,罪魁祸首却相安无事到处溜达。 怎么被鬼吓傻的不是她!天杀的鬼不长眼! 明秋倒是颇有些得意,侯爷这些日子出不了门,气极了,甚至气到,连小妾给主母拜年这样的大事也免了。 这一回曹丹媚和陶氏都没落着好,好处全让她占了。 柴铮这几日都宿在明秋院里,也不知怎的一瞧见她,就有种克制不住的冲动。 婉转之音一阵高过一阵…… 明秋腻歪歪地躺在他怀中,轻拂平坦的小腹,这平妻之位,她势在必得。 “啊啾~啊~~~啾!” 柴芙之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可把伺候她的莹光吓了一跳。 “怎么了小祖宗,是不是着凉了?”可穿 得也不少啊。 莹光又找出一件绿袄子给她穿上,宁可多穿些,切莫着凉。 柴芙之扭了扭厚重的身子,这一身少说也有四件袄子,实在是有些不好动弹。 她摸了摸小鼻子,总觉得跟穿多穿少没关系,是有人在背后骂她…… …… 新年伊始,平江侯府的第一件喜事,就是柴穗定亲。 陶氏视而不见,老太太一副老骨头忙得脚不沾地。 原本打算走个场子,被拒绝后,现实自会叫柴穗安守本分。 可事情如此顺利,到打了老太太一个措手不及。 严国公府似乎更着急,当月便交换了庚帖,订下亲事,成亲的日子直接定在了两个月后。 柴穗松了一大口气,柴家这个狼窝,她总算是要摆脱了。 府里一片喜气,不过除了柴穗,都不是为着这门亲事。 老太太看上了严国公下的聘礼,甚至还期待侯府传家宝焕然一新的样子。 柴铮与有荣焉,能同严国公府交好,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陶氏同柴芙之喜乐见闻,这门亲事与那丑夫到底谁更好,三个月后便能知晓。 最高兴的,莫过于丫鬟奴仆了,三小姐出嫁后,这掌家权定然会回到陶氏手中,到那时,他们的好日子 又回来了。 然而却半路杀出个柴斐! 原本钱勇一家都应被流放,但他磕破了头,一口咬死此事并非二皇子授意,终是求得了个恩典,免了妻女跟着受苦。 甚至写好了和离书,叫柴斐下半生不必再等着他。 如此看来,钱勇也算是半个好丈夫。 他谋划了半生,原想着只要二皇子能上位,这些都是小事,可人算不如天算,登上帝位的是皇后嫡子,圣上的七皇子。 小皇帝不到十岁,却是恩怨分明,该斩的草该除的根,是一样也没漏。 二皇子直到圈禁之前,都没能把自己摘出去…… 柴斐嚎啕大哭,都怨她财迷心窍…… 本应该团圆的日子,她却带着女儿同夫君送别,一别如雨,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可惜,她没见着钱勇那副解脱的样子,否则定要将他撕成碎片。 不远处钱勇颓废的背影,突然抖擞万分,总算是摆脱这个婆娘了,流放已经够惨,还要成日听她絮叨,那才是真的要命。 如今,平江侯府是柴斐唯一能仰仗的。 她日赶夜赶,总算是在上元节之前赶到了侯府。 此刻正在老太太跟前痛哭…… 钱意珠满脸不情愿地被她拉扯着,那个奔波了一 路的好妹妹,已经趴在床榻上熟睡。 陶氏同柴穗几乎是第一时间得到的消息,马不停蹄往寿成院去了。 “大姐姐怎么廋成这个样子,还有股怪味,一定吃了很多苦头……” “原还以为大姐姐要同姐夫一道……,还好……” “快让厨房准备些补品,再把芳兰院打扫一遍……” 柴穗拿出当家主母的架势,安排得滴水不漏。 不过这些在柴斐耳中,就显得有些聒噪。 “够了,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庶女在这发号施令!”柴斐怒声道。 这两人就是来看她的笑话!来看看她怎么狼狈怎么落魄! 听到这话,柴穗不怒反喜。 “大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妹早些日子就已经记在母亲名下,是名正言顺的,嫡、女,了。” 嫡女这两字,她咬得尤其重,字正腔圆,生怕柴斐耳朵不好使,听岔了听漏了。 柴斐吃惊的看了眼老太太:“母亲,她说的可是真的?” “这些事情往后我再同你一一细说。”老太太心虚地岔开话题。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柴斐自嘲的笑了笑,满脸俱是不屑。 “大姐姐,小妹如今还掌管着府中庶务,分身乏术,就先告辞了,若是有什么不周 到的,还请姐姐指点一二莫要生气。” 柴穗说完这句话,也不等答复抬腿便往外走,那傲娇的背影似乎是在说:你看吧,这家,我一个庶女也能管!还管得不比你差。 原本这空壳子实在没什么好挣的,但若是能借此出口气,倒也值了。 【好家伙,要说气人,她还真是有一套,知道往人心窝子里捅……】 柴芙之顺了顺头上的小揪揪,头发太少了根本不够扎。 “你还真是没用,好好的掌家权叫一个庶女得了去!” 柴斐一口好牙都要碎了,那没地出的气,便全撒在了陶氏身上,顺道瞪了眼喝奶的柴芙之。 “大姐姐,这话就不对了,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好计较的,再说穗妹妹马上就要嫁入严国公府了,也该学一学管家之道。” “日后也是给平江候府脸上添光。” 陶氏幸灾乐祸,今日这番局面,她倒是乐见其成的。 柴芙之鲜少的给了个白眼,这人啊,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柴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这桩桩件件无疑是在打她的脸,她自以为高不可攀的侯府嫡女身份,主母的掌家之权,身份贵重的未来夫婿。 这一切,柴穗都有! 不行,她不能让这个庶女压她一头! 第29章 怎么有股臭味 芳兰院。 “这屋子里好大的味道。”钱箬灵捂着口鼻,脸上尽是嫌弃。 柴斐此刻哪里还不知道,那死丫头就是故意的!故意把鸡鸭养在她隔壁的院子里,用这遍地的屎味报复她。 夜色渐晚,母女俩只能将就着睡。 此刻,寿成院的钱意珠不禁感叹,幸好她讨外祖母的欢心,外祖母才没让她跟着去。 否则,今夜难眠。 第二日天不亮,柴斐浑身瘙痒难忍,钱箬灵的症状比她要好上许多,只是手上起了两个红包。 她也没那个心思梳妆,便拉着钱箬灵去给老太太请安。 请安不过是个借口,她是要借此好好撮一撮柴穗的气势。 谁料柴穗也在,不过是在后头给老太太收拾床铺。 “母亲,那贱蹄子也欺人太甚,她竟然用我的院子养家禽,那遍地的屎味实在叫人恶心。” 说着捞起袖子,露出那斑驳抓痕。 “哎哟,这是怎么了,快去请府医过来,稍后再让李嬷嬷拿点熏香去你院里熏熏。” 老太太像哄小孩子般,给她吹了两口,余光却时不时朝着屏风瞅。 像柴穗这般照顾她起居的不是没有,但儿女和奴仆终究是有区别的。 好歹,她也是看着柴穗长大的。 柴斐 全然没有注意到老太太的神情,只觉得惊讶,怎么不处置柴穗那个死丫头,难道那死丫头的势力已经如此庞大了,连母亲都不帮她。 “母亲,快收回管家权吧,否则女儿往后的日子定不会好过……” “大姐这话说的,小妹怎会做出这种不敬尊长的事,怎敢用姐姐的院子去养家禽。” 柴穗声音娇软中带着一丝憋屈:“这事母亲是知道也是同意的。” “姐姐那院子隔壁本来就是用来养爱宠的,如今空着了,用来养些家禽不也正好。” “昨个姐姐一回来,我就派人把鸡鸭都挪走了……” 柴斐有些惊讶,她方才在干什么?替母亲收拾床铺?可很快又恢复自然。 “你别在这矫揉造作,没人会吃你这一套。” “要不是为了硌应我,养那些家禽做什么?” 柴穗默不吭声在一旁擦着眼泪。 “被我说中了,这下无话可说了吧!” “够了,她养那些家禽都是为了给我祝寿,为了亲手给我做山珍鸭。” 老太太眉目间略有些不满,昨个回来吵,今个一大早又吵,没完没了! 柴斐如遭雷劈,她仿佛懂了为什么柴穗能成为嫡女,为什么能掌家。 这样的事,她这个侯府嫡长女 可是从来都没做过。 “方才,穗姐儿还说想杀几只鸡鸭,庆祝你死里逃生,咳咳咳……” 老太太喉咙有些干抿了口茶:“你先回去吧,就按你说的去办。” 柴穗乖巧应声,转身就给了柴斐一个得意的眼神,她就是装的,就是故意的。 那家禽虽是养在芳兰院隔壁,可每日她身边的嬷嬷都会把鸡鸭赶去芳兰院里面,且,一定是要拉够屎了,才能回去。 这一切都是柴斐该得的! 昔日和鸡鸭牛羊睡在一起的日子,她历历在目,不敢忘呀,一丝一毫都不敢遗忘! 柴斐气得发抖,可老太太都如此说了,她也不能再抓着不放。 晌午时分,桌上都多了一盘鸡鸭肉。 【怎么有股子臭味?】柴芙之使劲吸吸了两下,又用手扇了扇。 陶氏忍住快要投向柴斐的目光,今个上午的事,她也略有耳闻,却没料到这屎味阴魂不散。 “嗯,这味道确实不错,你快尝尝。”老太太似乎没闻到任何异味,夹了块鸡肉放在柴斐碗中。 柴斐脸上没有丝毫异常,夹起来吃了一小口,眼睛略微泛光。 “是不错,穗妹妹有心了。” “只可惜做山珍鸭还不到时候……”柴穗说的可惜。 老太太 也面露惋惜:“听说这鸡鸭都是吃山珍长大的?” “是,不过都是些边角料,值不了几个钱。” 柴穗应着有些心虚,她怎么会有这么好心。 “那可得吃光了,不能浪费……” 老太太大口大口吃着,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有给侯爷送去?” “自然是有的,秋姨娘院里也送了。” 柴铮因没了头发,连吃饭都是在姨娘院里用的。 钱箬灵斯斯文文吃了几块,唯有钱意珠不曾动过这碗菜。 上一世,侯府势大,柴穗也送过几群鸡鸭来讨好老太太。 当时他们还嫌弃得狠,不过老太太觉着吃起来味道不错,便收下了。 不久之后,老太太卧床不起,就是太医也没看出什么。 如今看着柴穗一动不动的样子,她似乎明白了。 【还好我小不能吃肉,这吃着毒药长大的鸡鸭,味道能好到哪里去。】 柴芙之摇了摇头,这群鸡鸭也是真惨,上桌前还中毒了。 陶氏面不改色,将刚夹过来的那块肉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连筷子都拿不稳,若是不想吃就别吃了。” 老太太恼了,她巴不得把这份美食据为己有。 【阿娘才不稀罕呢,阿娘等我长大了,我亲手 给你做,比什么山珍鸡鸭都要美味。】 柴芙之拿过陶氏手中的筷子,轻轻放在桌面上,其间还朝着老太太哼了一声。 “你,你这小兔崽子……”才七个月就敢给她脸色看,长大了岂不是要上房掀瓦! 老太太顿时来了火气,不止如此,侯爷被烧光了头发,也是这小崽子的杰作…… 陶氏掩嘴偷笑:“母亲,孩子还小,不懂事,等日后长大了自然会孝敬她祖母的。” 老太太把头别向一旁,谁稀罕这丑八怪孝敬…… 柴斐的目光倒是紧紧停留在柴芙之脸上,这两日事情太多,她都没空留意这个侄女! 原本凭着她在侯府的宠爱,钱意珠是可以当上这侯府嫡女的。 她觉着这事应该是相当好办的,陶氏本就甚好拿捏,再加上生了个丑八怪女儿。 克亲之事!不祥之身!光这两样足够让她点头。 来的路上,她都合计好了,钱意珠有了侯府嫡女的身份,必定能寻一门上好的亲事。 有了这层关系,她再给钱箬灵也寻一门好亲事,这样一来她的好日子数之不尽。 可到了侯府,一切都出乎意料,钱意珠最多算是个表小姐,是客人! 柴斐哪里又能甘心,她还要靠着这两个女儿飞黄腾达! 第30章 这次不会再被欺骗 这顿午膳用得很快。 最先离席的是那两个丫头,随后便是陶氏和柴穗。 那一股子菜香味和鸭屎味混合,叫人毫无胃口。 柴斐黑了脸,这两人分明就是嫌弃她身上的味道,心里还指不定怎么嘲笑她。 还得是老太太,她的生母,从未嫌弃过她。 她哪里又知道,老太太装得可辛苦了,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才吃个不停。 “母亲,”柴斐正准备诉苦。 “好了,他们都走了,你也回去吧,好好泡个药浴把身上这味道去一去。” 柴斐如遭雷劈,她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明明钱箬灵也同她住在芳兰院,可钱箬灵身上就没这味道。 而这屎味,就如阴魂一般跟着她。 【可算是出来了,哇,新鲜空气真好闻。】 刚出寿成院,柴芙之便迫不及待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哪里就有这么夸张了。”陶氏也轻嗅了一下,确实,比起老太太院里,这外边的空气实在是太好了。 陶氏没回紫安阁,直接套了车去品香居。 下午本就是要出去给柴芙之买丫鬟的,这下正好,顺道连午膳也补上。 可马车刚动,柴斐的声音便从后方传来。 “弟媳这是要去哪里呀?”柴斐笑得灿烂,眸中却都是算计。 不待陶氏答复,又接着道:“是要去买丫鬟 吧,正好我这身边也缺几个丫鬟,就一并买了吧。” 柴斐原来从侯府带出去的丫鬟婆子,都因为下狱一事,死的死卖的卖赎身的赎身。 如今她身边是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府中的人又用不惯,自然是要重新挑几个顺手的。 【占便宜的来了!】柴芙之皱了皱眉,小小地嘀咕了一下。 陶氏脸一冷,却还是好声好气道:“既然如此,那便同我们一起去吧。” 马车徐徐前进,良久,终于停了下来。 这地是靖国最大的人市。 陶氏一下车,便有人凑上前来问道:“夫人,想要什么样的货色,我这都有。” 那人一脸谄笑,十足的奴颜婢膝。 陶氏皱了皱眉,还没开口,柴斐便抢着道:“几岁的小丫鬟可有?” “有有,自然是有的,夫人跟我来。” 那人呼吸微滞,鼻子动了动。 随后穿过两条巷子,拐了几个弯,便把她们带到了一处小院子。 里面站着十几个高矮不齐,胖瘦不均的小丫头。 陶氏扫了一圈,最终瞧中两个害怕却不露怯意得小姑娘。 “你们两个可会些功夫?” 两个女孩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哥哥会。” 陶氏微微点头,示意人牙子把哥哥带出来。 那哥哥约莫十岁的样子,毫不收敛的打探起周围的人。 唯独在看到柴斐时,那炯炯有神的目光染上了丝丝恨意。 “芙之,你看着两个小姑娘当你的婢女,小哥哥就做你的护卫可好?” 柴芙之静静看着这三人,微微发了会呆,又看了大姑子柴斐一眼。 【这不就是杀良冒功案里,其中一户人家的儿女嘛!天道好轮回,仇人都到跟前了!】 【原书中,钱意珠可是把陶家污蔑成了幕后主使,他们兄妹自然也成了一条忠心不二的好狗。】 陶氏心头一跳,可怜的孩子,不过这次不会再被欺骗了。 柴斐则是大手一挥,一下挑了八个,两个女儿各四个,这才是大户人家的排场。 又去隔壁买了四个小厮,两个嬷嬷,两个大丫鬟…… 可到了结账的时候,却结结巴巴。 她余光瞥着陶氏,心中大约也觉得陶氏一定会替她出这笔钱来讨好她。 毕竟,出嫁前,她的开销都是陶氏承担的。 可这回,陶氏只付了买两个小丫头的钱。 往日,陶氏对侯府是心怀愧疚的,自然心甘情愿弥补没了爹的柴斐。 可如今老侯爷的死跟她又没有关系,她愧疚什么,自责什么,又弥补什么。 柴斐也不愿意多废话,她厚着脸皮,直接带着人走了。 【哟,这么不要脸,钱都不给就走了?】柴芙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 厚脸皮应该不会遗传给她吧。 陶氏拍了拍她的小脸蛋:“既拿不出钱,那这卖身契她也别想要了。” 她只觉得好笑,没有卖身契,光带走人有什么用。 许是在陶氏这尝到了甜头,柴斐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珠宝阁,又去了寻宝楼、锦绣坊、仙衣阁…… 空着手进去,出来时手上都捧满了东西。 正巧陶氏也在那头给刚买的奴仆买衣裳,被这番动静惊着了,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妇人,没成想是柴斐。 【看来她老毛病又犯了,没钱还要买,购物狂!真把阿娘当冤大头了。】 柴芙之气鼓鼓的,果然花别人的钱,是不会心疼的。 果然,一切都如她所料,柴斐把这些花费都记在了陶氏头上。 可陶氏只淡淡说了句:“她的账归她的账,我的账归我的账,掌柜的莫要搞错了。” “嫁出去的女儿自然应当是夫家养着,这账啊,我回去同她说,让她尽快补上的。” 掌柜的自然懂,这话的意思,就是要赊账了。 柴芙之比了个大拇指,是该好好治治这无法无天的妯娌了。 莹光和泠芳随即跟在柴斐后头,跑遍了所有店铺。 柴斐面上高兴心里得意,这陶氏终究还是怕她的,如若不然,又怎会马不停蹄的让人给她扫尾。 老太太见了却是满面 愁容,这侯府的日子本就难过,怎…… “唉,你怎的又开始买了,还都是些用不上的东西。” “母亲不用担心,这些我都记在陶氏账上了。”她有两个宝贝女儿,这珠宝首饰怎么会用不上,她可还嫌少。 老太太听得如此,到不曾再说什么。 柴斐一口气买了几车东西,陶氏那边都不曾吭声,她自然也有了管家的底气。 …… 紫安阁内。 “你们三人可有名字?” 三个人俱是摇头,他们也不是没有,只是太简单了,也就是分清个人随便叫的。 【没有就没有吧,你叫日万,你叫财来,你叫斗金……】 柴芙之对这几个名字颇为满意,只恨自己不能亲口说出来。 陶氏险些被口中的茶呛住,这名字虽是实在,但却有些俗气。 “不如哥哥叫文墨,两位妹妹就叫诗桃,琴荔。” 柴芙之满脸不乐意,非要整这些个诗书气息,又没得法子,只能两手叉腰,嘟着小嘴以示反对。 诗桃琴荔两个小丫头,倒是觉得这小主子挺有意思,小小年纪就会表达自己的不满。 文墨始终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莹光,带他们下去,好生安顿。” 莹光刚领着三人出去,泠芳便进来通报—— “夫人,大小姐来了,说是给咱小姐准备了见面礼。” 第31章 乱葬岗里拿出来的 【见面礼?】 柴芙之眼中的兴奋一闪而过,能收礼她很高兴,但仇人的礼物,她怕是无福消受。 况且,钱家都被抄了,她身无分文又能有什么好东西,要说真有,那只能是今个买的! 而今日去过的那些地方,陶氏都熟悉的很,根本就没有小娃娃能用的东西。 柴斐笑盈盈走了进来,顷刻间又悲伤了起来:“这孩子命真苦,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不过也没多大点事,我认识一位神医,专治疑难杂症,” 说到关键点,柴斐停了下来,就等着陶氏追问她. 陶氏无动于衷,她只能自顾自地说下去。 “明个我就去请那神医上门,替我这可怜的小侄女诊一番脉。” 不等陶氏反应,她又拿出一个包袱,里面都是些形形色色的宝宝服。 “听说呀,小孩子就得穿旧衣,这样才好养活,这些都是她那两个姐姐穿过的,说来也有缘分,这不就是你当初送的,还是回到你手里了。” 柴斐留下衣服,得意的走了。 呸!睁眼说瞎话,什么送,那分明就是抢! 当年陶老夫人亲手做了许多宝宝裳,可陶氏不曾有孕,柴斐就仗着长辈的身份强抢了过去。 如今送回来,不过是为了恶心陶氏。 眼前这些旧衣,她再熟悉 不过了,从头到尾每一道程序都是阿娘亲手把关。 【千万不能碰,这一定是从乱葬岗里拿出来的!】 【乱葬岗那地方,尸体堆积疾病从生,体弱之人就是连经过都会病上几日,就更别说把衣服穿在身上。】 【再一个,这衣服晦气啊!】 柴芙之眉目紧锁,这可是柴斐的老手段了,原书中,她就是这么害死了外室的孩子。 陶氏慌张收回伸出去的手,真是好狠的心呐!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所以选择了她熟悉的旧衣。 她攥紧了手帕,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就算不会给柴芙之穿,也必定舍不得扔掉…… 这一箭双雕的好事,恐怕是不能让柴斐如愿了。 第二天一早,红日微微斜上,柴斐便迫不及待请了陶氏去芳兰院。 陶氏带着柴芙之如约而至,仔细嗅嗅,那院中还是有一股子家禽的屎味。 “弟妹,你先喝口茶,那神医马上就到了。” 那茶刚到陶氏手上,便有小厮进来通报。 “夫人,侯爷想见你,请你去秋姨娘院中一见。” 陶氏打心里不相信,柴铮会想要见她,就是真的要见,这时候也太巧了。 “快去吧,快去吧,这丫头我替你看着,免得你挂心,也免得错过了问诊的时辰,你也快去快回。” 柴斐面带欣喜,这小兔崽子落到她手里,可没好日子过。 陶氏瞅了一眼柴芙之,纵然里面有诗桃琴荔看着,外面有文墨守着,她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担忧。 她还是决定要带柴芙之一同去,可那小厮却道:“夫人,侯爷不太想见小小姐……” “许是因为上次放烟花的事……” 【阿娘去吧,我倒要看看她能把我怎样。】柴芙之抱紧了奶瓶,乖巧靠在凳子上。 陶氏刚走没一会,柴斐便用借口支走了两个小丫头。 诗桃琴荔清楚地看到小主子点了点头,这才乖乖退了出去,躲在拐角处。 柴斐全然没有察觉,小丫头而已,轻松搞定。 她抱着柴芙之来到了后门,因是事先打点过的,此时后院并无任何人。 “快把这丫头带走,一分钱不要,只是带得越远越好,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洛京。” 这最后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眸中也渐露凶狠之色。 可打开后门一看,却半个人影都没有。 “那该死的人贩子,怎么还没来!” 柴斐焦急间,柴芙之已经满地爬了。 “小兔崽子别乱跑……” 柴芙之虽还不能走路,但是爬行的本事日渐增长,一般的人还真别想抓住她。 “嘭”柴斐应声倒地,挣扎了几下后便 晕了过去。 诗桃琴荔冲过去抱起柴芙之,确认没事后才松了一口大气。 文墨看着地上的人,又看了看柴芙之,这人怎么处理?要问小主子吗?一个喝奶的娃娃能做主? 还是趁此机会替父母报仇? 他们一家十一口,死得只剩下三个,全村三百多口人,活下来的也屈指可数。 他不知道主谋是谁,但钱勇知情不报,也该死!他的妻儿也不能放过! 犹豫间,柴芙之不知从哪拽出一个麻布袋,指了指柴斐又指了指麻布袋里面。 这么明显的意思,他当然明白了,虽有些犹豫,还是照做了。 扎好麻布袋后,响起了敲门声。 柴芙之爬到门前,示意他们过来。 门一打开,便是一个大夫着装的男子。 “人可带来了?” 柴芙之使劲拍了拍麻布袋:人就在这里头。 外头那男子满脸疑惑:“不是说是个小孩子?” 看这麻布袋的体型,到像是个大人。 柴芙之摸了摸小肚子,又看了眼文墨。 文墨当即明白了小主子的意思:“你要的人在肚子里,带走吧,晚了要是被官府抓着,可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那男子恍然大悟,想必是哪个丫鬟爬床有了身孕被主子处置了。 这确实是个划算的生意,可是,男 子瞧了瞧柴芙之,他没看错的话,这小娃娃才是主谋…… 思量之下,那男子还是乐呵呵背起麻布袋就走,虽有些吃力,却依旧高兴不已,一分钱没花,这跟白捡的有什么区别。 “哟,小祖宗,你怎么在这。”莹光气喘嘘嘘跑过来,她可是把整个芳兰院都找了一遍。 “快跟我回去,主子都急死了。” 陶氏心神不宁站在院中,这些个小丫头果然还是太嫩了。 “夫人,找到了,他们在后门,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阿娘别着急,我就是出去溜达了一圈,没啥。】 柴芙之搓了搓小手,满眼都是激动。 陶氏一见柴芙之兴奋的样子,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绝不止是溜达这么简单。 “柴斐去哪了?怎么不见她人?” 芳兰院的下人面面相觑,有个胆大的说:“方才大小姐带着小小姐去了后门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嘿嘿嘿,她被我卖了!谁叫她想卖我呢!人贩子反被卖,活该,这就叫现世报。】 柴芙之咧着小嘴,一脸得意,这事就算日后曝光,也没人相信一岁不到的小孩子,能有那个本事把大人卖了。 陶氏又惊又气,他们怎么敢的! 猛得一想,更是气得发抖,侯爷! 侯爷到底是故意还是凑巧? 第32章 侯爷竟是个秃子! 陶氏走后,芳兰院的人便去报了官,说是大小姐不见了。 消息传到寿成院,老太太甚至觉得自个耳朵出了问题,听了一遍又一遍。 “大白天难不成是见鬼了?” 怎么陶氏一去芳兰院,她大女儿就不见了? 难不成真的是八字不详? “外祖母,阿娘不会出事吧。”钱箬灵眸中已尽是泪水。 反观钱意珠,更多的是怀疑和震惊! 她仔细琢磨了一遍,应当不至于被……卖吧。 前几天,柴斐整理旧衣的时候,她就猜到要对柴芙之动手了,毕竟正主不死,别人也没办法坐那个位置。 她顺嘴提了一下人贩子的事,柴斐便如获至宝。 如此一来,两重保障,就算柴芙之没被卖,就算卖了又找回来,那也有乱葬岗的旧衣等着她。 但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钱意珠身上只剩下颓废,重生后的所有事情都变了,全部是因为该死却没死的柴芙之。 现如今,连柴芙之都这么难杀! 她想不明白,既然如此老天爷又为什么让她重生。 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只能换一条了。 老太太好不容易把钱箬灵稳住,柴穗哭哭啼啼的声音又从外面传来。 “母亲,都怪我,是我有失管家之责,才出现这样的事情。” “想来是女儿压不住那些刁奴,后院竟然没人守着,这 才让那贼人有机可趁。” 老太太眉头紧皱,妾室的女儿再怎么讨好,到底还是比不过亲生的,可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是算账的时候。 “你到底年轻,偶有失察,也是人之常情。” 柴穗抹了抹眼泪:“母亲不用担心,官府已经派人去找了,侯府也加派了人手。” 话是这么说,但她派出去的那些家丁都是游手好闲的,又没有赏赐激励,也就是做个样子。 柴铮那边知道柴芙之没丢,丢得是他姐姐那个大活人时,脸上的震惊难以言喻。 他引开了陶氏,可那又如何,还是未曾得手,反倒还搭进去一个。 这样的好机会就浪费掉,太可惜! 不过,这等难受的情绪很快就消散,再过一日就是上元节,他的头也恢复的差不多,带个发套那是完全没有问题。 许久没有见到曹丹媚,倒还真是有些想念。 毕竟曹丹媚与陶氏是不同的…… 上元节当天。 紫安阁内,一如往常的热闹,满屋子的花灯、烟花、炮竹。 柴芙之在侯府玩够了,便咿呀着要出门,四肢着地蜥蜴一般窜了出去。 可惜门槛太高,她费了些时间爬上去,却不好下来了,就这么横在中间。 “救,救,抱抱。”柴芙之挥着小胖手,两只小腿使劲蹬着。 诗苹琴荔紧跟着把她抱了下来。 陶氏见她这样爱 玩,便套了马车去落京最繁华的街道。 灯会灯谜、舞狮舞龙、杂耍戏法……,形形色色叫人眼花缭乱。 柴芙之左手提着兔子灯,右手拿着糖葫芦,用仅有的两颗牙,刮着糖渣子。 她费了好大劲才吃完一颗,面部扭曲,却还是说着好吃。 【阿娘快尝,这个可好吃了,酸酸的很开胃。】 陶氏哪里不知道她的小算盘,架不住盛意难却,便吃了一口。 陶氏控制不住地皱了皱眉,确实酸! “尼,吃,好,次。” 柴芙之可不想着糖葫芦砸手里,她扫一眼周围的丫鬟,还是觉得年纪小的好糊弄,便把目光投向了诗桃和琴荔。 两丫头受宠若惊地看了眼小主子,又看了眼陶氏,见着陶氏点头,她们才敢接受。 小丫头一张脸皱成一团,小主子不会是故意的吧。 剩下最后一颗,柴芙之琢磨间掉到了地上。 “小祖宗,这可不能吃,都脏了。” 莹光庆幸这东西掉了,否则下一个吃的极有可能是她。 柴芙之望着前方发呆,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浪费是可耻的! 她是个好孩子,自然不能浪费粮食。 “给,沃。” 烟火绚烂间,陶氏的眸子忽然沉了沉,又即刻恢复成往日的样子。 “她若要,便给她吧。” 在柴芙之的示意下,诗桃把她放了下来,有人扶 着她也能勉强走上几步。 “爹!滴!”柴芙之冲着柴铮跑过去,在快要摔倒前,抱住了渣爹的大腿。 这一声洪亮又突兀,引得路边的摊贩都侧目而视。 柴铮倒是有些意外,这孩子还是第一次叫他爹,他欢喜地抱起柴芙之,一时之间忘了暴走的曹丹媚。 “次,你次。” 柴芙之直接把糖葫芦伸到渣爹嘴边,满眼期待。 【吃,快吃啊,快吃啊……】 渣爹有些嫌弃,糖葫芦上面似乎沾着某些东西,但又像是错觉。 许是今夜花灯太多,他看花眼了。 犹豫间,柴铮发现前方盯着他的曹丹媚,那冰凉的眸子,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 且,她正在往陶氏一行人靠近。 柴铮哪里还有那个心思想其他的,便一口吃下了糖葫芦,准备把孩子交给陶氏。 就在这交接过程中,渣爹的头发丝缠上了柴芙之的手臂,假发套直接被扯了下来。 圆滑的光头展露无疑,周围的路人停滞不前。 “哪来的和尚,怎么还有孩子?” “这个假和尚,八成是个骗子!” 柴铮脸黑得不像样,他压住心中的怒火加快脚步,只要不被人认出身份,旁的都伤不到他。 “这不是平江候夫人嘛?”人群中有认得陶氏的人大呼出声。 “难道……那个秃子是,是侯爷!” “什么?平江候 是个光头?” 议论声四起,更有胆大的追上去查看:“哟,还真是侯爷,侯爷怎么成光头了。” 柴铮恨不得脱下外衣罩住陶氏的脸,可惜他此刻能做的便是快速逃离现场。 若是后脑勺有眼,陶氏必然要领会一番吃人的目光。 【嘻嘻,叫你私会情人,这下好了吧,明天你就会成为全洛京的笑话!】 柴芙之打了个哈欠,虽有些困意,但绝不耽误吃瓜。 陶氏抿嘴笑了笑,亲亲吻上柴芙之的额头,她的宝贝女儿是在给她出气呢。 方才曹丹媚冷着一张脸,朝着与陶氏相反的方向走去,许是太生气,竟没注意到陶氏。 身后不远处,柴铮尽可能地跟上她的步子,哪里有心思注意周围的人。 再者他也不担心被看到,纵然今夜花灯众多,但夜里头黑,一时看走眼认错人,也是常有的事。 他预想了各种后果,可出这么大的糗,是真没料到,他心中对柴芙之的不满和厌恶又多了几分。 有了这么一出小插曲,陶氏赏灯的心思也没了。 毕竟现在到处都在传平江候是个光头,是个秃子,她作为侯府夫人,实在不适合继续待在外面。 正打算回府,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脏兮兮的乞丐,就往陶氏身边凑,却被身后的小厮一脚踹倒在地—— “哪里来的乞丐,侯府夫人也是你能冲撞的!” 第33章 讨债上门 那乞丐蜷缩着身子:“大胆!我可是……” 话还没说完,又被一群小厮撵走。 声音是有些耳熟,可这肮脏凌乱的模样,却是不好认。 实则,陶氏也不想认。 “莹光,你去侯府大门盯着,有什么动静随时来报。” 须臾,莹光小跑着回来。 “夫人,那个乞丐又去了侯府门口,说,说,说她是侯爷的姐姐。” “人呢?可还在侯府门口?” “人已经被老太太亲自接进去了。” “时辰不早了,那咱也回府吧,若是老太太那边来人,就说我今日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翌日清晨,天微微亮,老太太就差人去请陶氏。 老太太到不曾料到,素来懂规矩的陶氏,这回竟让她生生等一个时辰,眼皮子都打架了,才缓缓而来。 “你到好啊,老婆子我都请不动你了,睡到日上三竿,你是越发没规矩了。” “母亲,这话从何说起,昨夜我被街上的一个乞丐吓着了,晚上发了噩梦,一夜都不曾睡好,今个一早还以为是做梦梦见母亲要见我呢。” 【想兴师问罪?没门!让我助阿娘一臂之力。】柴芙之一副好似听懂了的模样,撇了撇嘴放声大哭。 陶氏会意:“母亲 ,你看,芙之都被吓着了,今个听见乞丐两字还哭呢。” 一旁的柴斐死死盯着陶氏,昨天她定是故意的!她怎么会不认得她的声音。 “你糊涂了,昨个那,就是斐儿!”老太太被哭的心烦,生得一张恐怖如斯的脸,还能被别人吓哭? “啊?母亲莫不是在说笑,那脏兮兮的乞丐又怎么会是大姐,再说要真是,她怎么不直说。” 陶氏似是才发现柴斐的存在,惊呼道:“大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知道,你失踪的这些日子,可叫母亲担心了,吃不下也睡不着,人都老了十几岁。” 柴斐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昨个晚上。” 陶氏随即一愣,一副才明白过来的样子:“是弟妹的错,竟没认出那个脏兮兮的……”乞丐就是你。 “到底是谁掳走了大姐,可有通知官府?” “不用了,人既已经找到,就不必再麻烦官府了。” 老太太对于那日的事情,已经知道了大概,心里猜想大约是那人贩子看上了柴斐才会如此。 此事要是真查下去,人贩子跑不了,柴斐也跑不了。 “这次叫你来,是有另外一件事情同你商量。” “昨个穗姐儿为了赎罪,答应交出管家之权,就是 不知道你这边怎么看。” “母亲的意思是?”让大姐管?如此,陶氏倒是求之不得。 “穗姐儿她还小,有些事考虑的不周到,再说她也该准备待嫁了,不好再管府中这些庶务,就还交给斐儿,有经验也熟悉,你看如何?” “母亲都这样说,自然是好的。” 陶氏压住心里的得意,她倒要看看,如此热衷于买买买的柴斐,能把侯府管成什么样子。 【完了,侯府要提前破产了。】柴芙之摇头,还好娘亲实力雄厚又会理财。 老太太倒是有一丝慌张,如此下陶氏的面子,她竟然都不曾劝阻,这…… 知子莫若母,柴斐是什么样子,她心里还是清楚的。 当年柴家初入洛京,纵然圣上赏了不少宝贝抬高他们的身份,可泥腿子的出身还是被许多人看不起。 为此,柴斐开始模仿那些出身高贵的小姐,可不论是文采还是气质,都需要一定的时间积累。 唯有买东西这种简单的事情,几乎不需要动什么脑子就能办到,也是她唯一能和那些贵女们打成一片的机会。 一来二去,柴斐成了城中掌柜的的香饽饽,她也极其享受这种被人吹捧的感觉。 也只有老侯爷,才能管住这个花钱如 流水的女儿。 老太太心里忐忑不安,可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好损了女儿的面子。 得了掌家权,柴斐那不甘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慰藉,她的计谋总算是成功了一半。 原就是打算,卖了柴芙之,再借此事让柴穗交出掌家权。 人没卖成,没关系,有了掌家权,日后有的是机会动手。 那人贩子,明日她就差人去卖了! 她可不相信那人贩子的胡话,柴芙之连话都不会说,就算她早慧,能说话,也没这个胆子把她卖了。 倒是那人贩子,猥琐粗俗,还想着和她生孩子!啊呸! 如陶氏所料,得了掌家权的柴斐,第一件事就是大肆采买,什么都要最好的,什么都要最贵的,反正最后都记陶氏头上,她不心疼。 就是可怜了莹光泠芳还有一众小厮,都快跑断了腿。 柴斐高兴地合不拢嘴,还以为是陶氏让他们扫尾呢。 更是大肆炫耀,她才是这平江候的当家主母,就是要叫陶氏无地自容。 好日子没过几日,便有掌柜的上门要债。 “堂堂侯府,难道连三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这已经半个月,我们做的都是些小本生意,还请侯府高抬贵手,快些把赊下的账平了。” 柴斐怒不可遏,那个贱人竟然没帮她付账。 “闭嘴,你找我要钱做什么,要找就找陶瑛!不是都跟你们说了记她账上。” 陶氏的态度诸位掌柜都是知道的,自然不可能去找她。 “买东西的是你,没付钱的也是你,你说记人账上,可有经过正主同意,若是没有同意,你随口这么一说便能记在别人账上,那这世上岂不是没人会自己掏钱了。” “再说,你昨个不是才说,这侯府是你当家,又怎么会没钱。” “我等都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破例赊账……” “还是你就不想给,故意拖欠着!” 几位掌柜言辞激愤,丝毫不给柴斐喘息的机会。 消息传到内院,要属柴芙之最激动。 【哦豁,有好戏看了,这回怕是要砸锅卖铁。】她扶着墙,踉跄着朝侯府大门走去。 “大小姐,这热闹咱不凑了,人多嘴杂,当心伤着。”诗桃瞧她那急切样,就知道她在琢磨什么。 陶氏抬起头,朝着后门大门的方向望去:“走吧,娘亲带你去老太太那看热闹。” 【嗯?也行,老太太那边的热闹也不差。】 柴芙之乖乖往回走,这反应叫一众丫鬟都笑了,这小祖宗还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 第34章 谁克死了老侯爷 老太太又急又气,她的那点小金库,经不起半分折腾,那可是她的棺材本。 柴穗别提多高兴了,还好她交了管家权,不然今日大出血的就是她。 老太太瞧了眼柴穗,这丫头还得留着补那传家宝,只得从陶氏那下手。 “瑛娘,你快帮斐儿把账平了,她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如此。” “母亲,也不是我不愿意出手,只是我的嫁妆大多是药材,那金银之物不多,再说用女人的嫁妆,这要是传出去,可是会被人笑话的,侯爷向来爱面子,若是知道定不会许。” 【说的好,渣爹听了非得被气死不可。】要不是诗桃牵着她的手,柴芙之高低得鼓个掌。 此刻,正欲进门的柴铮愣住了。 大门被堵得水泄不通,他还是从后门进来的。 那时,他还觉得只要同陶氏多诉诉苦,这件事就能了结。 可陶氏句句话都扎在他心口上,叫他如何开口。 “夫人说的对,此事就让大姐自己解决吧,若是拿不出钱,那就,”把东西还回去。 可怎么着侯府这一遭,左右都没了面子,倒不如低一低头,让陶氏出手。 “侯爷果然叫人钦佩,大姐都出嫁了,这事呀咱们就别管了。”陶氏不痛不痒说出这一番话。 柴铮 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母亲,夫人说的在理,你还是赶紧让大姐把那些东西都退回去,就说是不满意。” 反正这样的事,老侯爷也做过,至少这样,侯府还能保有一丝颜面。 老太太哪里肯罢休,死命拉着陶氏的手,一遍又一遍诉说这些年的苦楚……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柴芙之又带着诗桃去了后院…… 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到侯府门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不是,这侯府,怎么还要靠夫人的嫁妆过活?” “咱俩打个赌,看看着侯府到底是自己个还,还是用夫人的嫁妆来填。” “好啊,我押后者,十两银子。” “我押五两!” “我三两!” …… 一群人就这么在候府跟前开设了赌局,最要命的是,八成的人都买了后者。 连讨债的掌柜的,也没忍住下了注,赢了就算利息,输了就当出气。 柴铮听得小厮来报,脸都绿了,原本在老太太的哭诉下,他都有些心软,可如今,就是陶氏肯帮忙,他也绝不会接受。 他一定要证明,侯府还没有沦落到挪用女方嫁妆的地步! 老太太张了张嘴,再也没出过声,心里头恨透了那些赌鬼。 陶氏适时抽回被握住的手,悄悄放在帕子上擦 了一遍又一遍。 方才老太太的口水,混着眼泪一同滴到了她的手背上,若不是许多人看着,她是真的要吐出来。 外边的呐喊声愈演愈烈,柴斐紧紧攥着拳头,修长的指甲都快把手掌划出一道血痕。 若不是柴铮及时出现,她当真快要被这帮人拉去官府了。 “大家稍安勿躁,我平江候府不是那等不守信用之人,只要账能对上,这钱必还。” “还请诸位给我三日的时间,三日之后若是还没解决,那大家再去报官也不迟。” 几位掌柜的面面相觑,侯爷的面子也不能不给,只得应是。 好一会,侯府门口汇聚的人群才散去。 柴铮看了眼单子,总共十万余两!他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就几两银子,连零头都抵不上。 他气愤地瞪了一眼柴斐:“大姐,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整整十万两啊!紫红大珊瑚、青玉琉璃瓶、珊瑚象牙、熊掌鹿茸…… 库房都放不下! 柴斐实在委屈,她本想改善一下侯府的伙食,顺便给自己两个女儿存点嫁妆。 她是一片好心呐,要怪就怪陶氏,把家管成这样!她到成了甩手掌柜! 可偏生,她还不能和陶氏撕破脸皮,她还得给陶氏道歉,叫陶氏原谅她。 “弟妹 ,让你见笑了,我还以为弟妹还会如从前那般,承包我的开销,这才闹出了大笑话。” 陶氏笑而不语,真不知道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白吃白喝白拿白花,还变着法子欺辱她。 人啊,果然是不能太善良,一昧地忍让只会叫人得寸进尺。 柴斐忍下心里的不爽:“若是我爹还在,必然不会叫我受这种苦。” 她知道这件事是陶氏的死穴,能叫陶氏容忍让步的好法宝。 果然提起老侯爷,陶氏的脸色变了又变。 【呸!老侯爷分明是被老太太气死的!】 【老太太不但和老侯爷痴傻的弟弟有一腿,还有了孩子!】 【就是这天大的丑闻,断送了老侯爷的命!】 柴芙之抬头打量了一番柴斐,那蒜头鼻简直跟老侯爷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是亲生的不假! 还好渣爹长得像老太太多一些,五官精致端正剑眉星目,唯一不好的就是有些许塌鼻梁。 柴芙之双手合十,这些!都不要遗传给她!她要像娘亲,要往娘亲那样长! 陶氏此刻还在琢磨老侯爷的弟弟,上次听柴芙之的心声提过后,她也派人去查过一二,只是日子有些久了查到的消息并不真切。 据说这位素未谋面的叔公,在老侯爷去世后 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生死不知。 那孩子更是没有下落。 柴斐见她面容严肃眉目低垂,心中得意,日子久了有些事情便忘了淡了,也是时候提醒一下,叫她知道,她欠她的,欠侯府的,此生都还不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说清楚,这以后的账呀还是……” “大姐,老侯爷的死,弟妹我也很惋惜,可这并非是我的过错。此事已经过去数年,大姐时时挂在嘴边,倒是叫老侯爷死了都不得安息。” 柴斐双目睁得浑圆:“你,你,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若不是你,我爹又怎会死!” “老侯爷到底是怎么死的,恐怕没有人比老太太更清楚了。” 陶氏说的平淡,眼中并无愧疚之色。 【娘亲真厉害,原来娘亲早就查到了!】柴芙之轻轻呼了一口气,嗐,她真是瞎操心。 “分明就是你克死了我爹,这跟我娘又有什么关系!”柴斐见着陶氏眼中的平静,倒是有那么一丝害怕。 陶氏露出一丝讥笑:“不如,我陪你去问问老太太?” 柴斐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她的反应很是奇怪,没有意料中的激动愤懑,更没有往日吃人的气势,眼中尽是闪躲和心虚。 难道,她知道什么! 第35章 私生子! 柴斐不想不通,陶氏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当年这桩丑事被撞破时,她是在现场的。 老侯爷被气的吐血,旧伤复发,一时之间竟不能言语。 即便如此,也提着剑要取那对奸夫淫妇的狗命。 若不是她,当时被沉塘的恐怕就是她母亲。 是她苦苦哀求,老侯爷才答应放过母亲,前提条件是母亲要亲手送走那个奸夫! 柴斐甚为震惊,转而一想又合情合理,最亲的人向来伤人最深。 当天晚上,小叔就被秘密沉塘,这桩丑事也以此终了。 第二天就是柴铮娶亲的日子,老侯爷最终没能撑过气绝身亡。 巧的是,老侯爷那时正在高堂上坐着,等着新人参拜。 这一拜下去,老侯爷就没了。 如此巧合,怕是上天都在帮他们。 为了不让人发现这段丑闻,干脆将此事全全归咎于陶氏八字不祥。 说的多了,时间久了,怕是连自己都忘了当年的真相。 柴斐忐忑不安,手中的帕子险些被她撕扯成两半,她动了动嘴,终是半个字也没说。 【怕了吧,明明知道真相,还时常拿此事折磨娘亲!】 【硬生生让阿娘愧疚了五年多!】柴芙之那个心疼呀,此事到此为止了。 陶氏心头一沉,这些年无尽的自责,渐渐地蚕食了她的 身心,她本能的逃避与那件事有关的一切。 她的愧疚自责也成了他们拿捏的把柄,成了他们索取的缘由。 可这一切都是假的!罪魁祸首安享天年,却要她这个毫不相关的人来承担这一切的后果。 陶氏的身子微微发颤,她虽对柴铮已经没了当年的情分,可她还是想要知道,这件事柴铮是否知情,又知道多少。 毕竟柴斐和老太太每次提起这件事时,柴铮从未替她说过一句话,最多只是劝她忍受一二。 “凉亲,抱。” 【娘亲不伤心,他们都会有报应的!】柴芙之轻轻拍着陶氏的胸口,日后有他们吃苦的时候。 片刻,陶氏恢复平静,幸好有柴芙之这个小棉袄,否则她当真是要被蒙骗到底。 “夫人,老太太请夫人过去用膳。” 陶氏挑起一侧嘴角,她料到了!别的不说,光这惊天丑闻,老太太就得好好敲打一番! 寿成院。 老太太满目愁容,此事非同小可,一旦传了出去,侯府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侯府的子女都会被人诟病,甚至连出身都会被人质疑。 老太太无奈地叹了口气,此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陶氏又是从哪打听来的。 虽说没有丝毫证据,可流言却比刀剑更容易夺命。 眼见陶氏来了,老太太这颗 心提到了嗓子眼。 “瑛娘来了,快入座,用膳吧,你难得陪我用顿饭。” 陶氏看了看桌上那一碟子鸭肉,顿时胃口全无。 “转眼间,你嫁入侯府也快六年了,我早就把你当成了亲生女儿。” “咱们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不是?” 老太太目露深情,果然装得久了,连自己都当真了。 什么亲生女儿!那只不过是她,为了让陶氏更愧疚更自责的手段而已。 “老太太说的是,道理我也懂,可冤有头债有主,有些事终是逃不掉的。” 陶氏的声音极轻,却如一道响雷劈进老太太的耳中,每个字都在提醒她,老侯爷是她害死的。 老太太气的胸口疼,眉宇间尽是不喜:“你,你,你……” “你说老侯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呢?”陶氏轻轻抿了口茶,面色平静地等待答复。 “还能是怎么死的,是你给拜死的,这件事当初来喝喜酒的人都亲眼瞧见了!” 柴斐忍无可忍,陶氏一个不祥之人说出去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度! 就算日后这件事情真传了出去,那也是陶氏为了摆脱不祥的命格,而捏造的谣言! “哦?老太太也觉得如此?” “老头子福薄,受不起你一拜。” 简简单单几个字,老太太的态度显而 易见。 事到如今,连个服软的态度都没有,陶氏竟然还幻想着他们会知错改错。 “如此,那就得问问我那素未谋面的叔公了,听说他还有个孩子,这个孩子,老太太一定知道。” “看看到底是我这一跪一拜送走了侯爷,还是,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陶氏神色严肃,说得义正言辞,她也是时候为那时的自己讨些公道了。 柴斐一脸莫名奇妙,哪里跑出来的孩子? 难道母亲与那情夫有了孩子?她不可思议的扯了扯嘴角,这也太荒谬了。 可当她看向母亲时,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老太太早已惊恐地别过头去,她根本不敢看陶氏,更不敢面对柴斐。 那孩子是她心中永远的秘密,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了,除了她自己。 陶氏是从哪知道的!难不成是那逆子,回来了! 一个想法一旦萌生,就会在内心不断地扩散。 这顿饭,最终以打碎了碗的老太太,心疾突发告终。 从这往后,老太太卧病在床,柴斐也消停了好些日子,那十万两还没凑齐,更不敢出去招摇。 哪怕是柴铮把那些个东西都倒手卖了,也还剩下两万两的缺口。 迫不得已借了印子钱,才在三日内还清了。 至于这管家权,自然还是要给陶氏。 “夫人,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这家自然还是要由夫人来管。” 【这会知道我娘是正妻了,切!有事找我娘,没事就知道找曹丹媚!】柴芙之悄无声息睁开了眸子。 陶氏眉头微皱,装了五六年的糊涂,倒是被十万两银子吓醒了。 “如今,小妹出嫁在即,再就是太后的寿宴。”事情都堆在一块了,往后还有老太太的寿辰。 柴铮带着些讨好,这一桩桩一件件,没个女主人可不行。 【什么主母,光听着就累人,出钱出力还不讨好。】柴芙之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侯爷,太后寿礼我已经在准备,其他的不如就交给大姐,若是侯爷觉得大姐不合适,那边先给姨娘吧。” 柴铮微微有些喜色,若是能讨的太后欢心,那他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夫人说的有理,那就有劳夫人操心了。”柴铮顿时春光满面,陶氏能寻到的东西,想必不俗,一定能得太后青睐。 柴斐那边听得掌家权给了妾室,当即火冒三丈,这不是在打她的脸?这不就是明摆着说她管家还不如一个妾室管! 更过分的是,陶瑛情愿带她那个见不得人的丑货,去参加太后寿宴,也不肯带她的女儿出去露脸。 哗啦两声,几个茶杯应声而碎…… 第36章 和离 太后寿宴可不是什么寻常宴席,但凡能露脸绝非一般人。 虽说两个姑娘还小,可就是这从小的情分,日后提起才会叫人念念不忘。 老太太咬了咬牙,她现在实在是不愿意见陶氏,总有种被人看光了的感觉。 “既她不愿意,那就让意珠和箬灵跟着我去!” 柴斐一时之间呆住,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诰命夫人和侯府老夫人,外人也知道谁的身份更尊贵。 “母亲,你年纪大了,这种费心劳力的事,”柴斐话说到一半,被不知从哪跑出来的钱意珠打断。 “外祖母愿意带意珠出席,那是意珠的荣幸,意珠有办法能叫太后娘娘高兴。” 钱意珠又说了许多,太后娘娘的喜好,上一世她是见过! 只要能亲自给太后献礼,她自然是有办法叫太后另眼相待。 陶氏敢看不上她,一定会后悔的。 老太太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去给太后拜寿也是心意,就算太后不喜欢,于他们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柴斐眼中尽是赞赏,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谋算,假以时日一定能光耀门楣。 院里晒太阳的钱箬灵,此刻心里拔凉拔凉的,到底谁才是外室那抱回来的!怎么她更像是个外人! 里面的欢声笑语叫她听着心烦意乱! “你怎么知道在这晒太阳,就不能学学你姐姐,多为将来做打算 !” 柴斐指了指她的脑门,怎么双生子这么不一样,她俩除了样貌,就没有相同的地方。 钱箬灵捏紧了帕子,小脸上尽是不甘:“什么姐姐,我才是长女,什么时候钱家的长女变成她了!” 凭什么!她好端端从唯一的长女,变成了次女!往日里爹爹疼她,如今也娘也站在她这边。 柴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钱意珠就在她身后,手心手背都是肉…… 谁才是长女?钱意珠那外室娘可就是看中了她长女的身份,才选择抱养她。 毕竟长女由外室养大,这样的事情足够让正妻脸面全无。 “娘,妹妹说她是长女,那她就是长女,反正都是一起出生的,我也不在乎这个。” 钱意珠这一开口,不但彰显自己懂事,更给了柴斐台阶。 长女又如何,次女又怎样,有权有势说话才有分量。 钱箬灵这些日子也算是看出来了,她这个所谓的姐妹,整日里不是讨好这个,就是讨好那个!还攀附权贵,哪有那么简单! “哼,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能不去!日后你姐姐高嫁了,可别说我偏心!” 钱箬灵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高门显贵又有几个好的。 柴斐阴魂不散地跟在她身后,好话劝不动,那就只有无尽的数落…… 紫安阁那边倒是异常清静, 陶氏正在琢磨太后的寿礼。 “你说送什么给太后娘娘最好呢?”陶氏呐呐自语,其实是说给柴芙之听的。 【太后啊,原书中,娘亲好像是送的一株不死花。】 【最后给太后做了驻颜霜,太后娘娘确实很喜欢这份贺礼。】 不过她能知道的,重生的钱意珠应该早有打算。 陶氏若有所思,这花原是有的,只是已经入了柴芙之的药。 柴芙之仔细想了想,有什么比那副画更讨太后欢喜。 “凉亲,送,花,送画。” 陶氏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到底是花还是画?” 柴芙之小嘴嘟囔着,怎么花画不分:“涡来画。” 这寿礼绝对独一无二。 陶氏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小娃娃,就算没了那株不死花,她还有一颗留颜珠。 太后的寿宴在五月初十,而柴穗的亲事就在眼前。 眼下正是忙碌的时候。 “你这几日过得倒是安稳,柴穗的婚事你也不操持,全让我这一个老婆子忙乎,娶你,到底有什么用。”老太太不轻不重地杵了一句。 若是以往,陶氏难免要自责一番。 可此刻,陶氏眼带笑意,语气真挚:“怎么会老呢,依儿媳看,就算是年过半百,也依旧年轻,不输当年半分。” 老太太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就算她知道陶氏在讽刺什么,也只能忍气吞声。 “就算这亲事你不操持,那穗儿的添妆,你作为嫂嫂也该备上一份才是。” 说到添妆,老太太眼里的期待都要溢出来了。 “这是自然的,改日我跟大姐取取经,看看大姐准备的都是些什么好东西。” 陶氏把目光投向柴斐。 柴斐不想备,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上回买回来的珍品都给卖了,她心疼得狠。 “我……” “她一个和离妇有什么好准备的,怕是平添了晦气,就不给新人添堵了。” 老太太摆了摆手,打断了柴斐的话,她是来敛财的,不是来掏钱的! 柴斐的脸白了几分,她知道和离妇在这世道上不招人待见,可听见这样的话从自己母亲嘴里说出来,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不过,这借口虽然让她难受,却很是合适,哪怕外人知道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柴斐不再言语,她既不想承认和离妇晦气,也不想给柴穗准备添妆。 陶氏也闭口不言,日后她若是和离,那柴芙之要忍受的闲言碎语恐怕更甚,她心中忧虑甚多。 老太太瞧了半天,怎么都不说话了? 哪怕是最终散场,她都没想明白是哪句话,把两个人都干沉默了。 陶氏回来时,诗桃正在给九个月的柴芙之喂肉泥。 她虽未曾说话,可柴芙之依旧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阿娘不会是受委屈了吧 ,怎么不高兴。】 “凉亲,抱抱,”抱一抱就没事了。 “芙之,若是日后娘亲和你爹和离……” 【什么!要和离!】柴芙之瞪大了眼睛,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叫的陶氏心头一跳,果然孩子还是不能没有爹…… “好呀。”小家伙一时高兴,被嘴里的肉泥呛住了。 【咳,阿娘,咳咳咳,可算,】是想明白了。 陶氏焦急地拍着小家伙胸口,万一呛出个好歹,她该怎么办。 柴芙之咳得满脸泪水,这感觉真的太窒息了。 以后吃东西还是不要听这么好的消息,容易乐极生悲。 “傻,傻,石猴啊。”柴芙之问的一脸真诚,到时候得放鞭炮,摆一桌,她又能吃席了。 【要不就等我满一岁,一起办,喜上加喜办得轰轰烈烈。】 陶氏满脸震惊,她只是随口一问,这小家伙竟然连日子都给她定好了。 和离之路崎岖坎坷,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别,怕怕,有我!”小家伙拍了拍胸脯,又咳嗽了几声。 “娘亲知道你厉害,这事你就别操心了,你只要好好吃饭,健康长大就行。” 陶氏轻轻揉着小家伙的胸口,她的女儿可厉害着呢,救了他们全家。 柴芙之似是忘记了什么东西,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直到她瞧见镜子中的胎记! 还有拜师宴啊!是三喜临门! 第37章 回门礼 柴穗出嫁的日子到了。 平江候府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灯笼,处处都是大红喜字。 陶氏到是小瞧了这秋姨娘,竟也安排的有模有样,让人挑不出错处。 哭嫁哭嫁,老太太想哭来着,可瞧着那一箱箱彩礼,她是真哭不出来。 一想到三日后等柴穗回门,这些东西就都是她的了,甚至想要大声笑出来。 装模作样好半晌,终于把柴穗送出了门。 柴穗出嫁后,老太太便茶不思饭不想,若不是柴斐知情,怕是都要误以为她是思女心切。 回门那日,柴穗脸色泛红面带娇羞,与严泽站在一起,仿若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但夫君陪着回门,连小姑子也来了,可见严国公府对柴穗的重视。 老太太眼珠子都瞪直了,这种待遇,她也是头一回见。 最后面,还跟着一群小厮抬着几个大箱子,摇摇晃晃的看着就觉得沉。 柴穗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脸上的得意不加掩饰,她瞥了眼陶氏,瞧吧,就算没有诰命夫人替她出面,她依旧风光。 “嫂嫂,泽哥和锦妹待人温和,可不像你说的那样不好相处,还好当初没听你的话,不然我可得悔死。” 柴穗如今有了人撑腰,说起话来更是毫不留情面。 【进了狼窝还当个宝,往后可别哭。】柴芙之偷偷解开外衫,今个天气极好,稍微蹦跶一下便微微出汗。 严 泽与严锦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他们不好相处?这侯府夫人可是知道些什么? 兄妹俩纷纷把目光投向陶氏,他们在等一个答复,等一个解释。 陶氏慢悠悠喝着茶,她那就是随口一说,只是想提醒柴穗一二,到不料成了她的错处。 再说上回她重金请人私底下打听过,这两位的私生活确实荒诞,如此,撕破脸皮也是好事。 “哎呀,你嫂嫂也是听外人说的,姑爷和三姑娘别往心里去。” 老太太哪里等得了这个,她巴不得柴穗把回门礼放下就走。 柴斐也上前附和:“是啊,这其中定然是误会,别说这个了,来看看午膳合不合胃口……” 严泽颇为不满的看了眼未曾表态的陶氏,他微微颔首,老太太这个长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柴铮今日特意回来的早,就是为着一起用午膳。 除了钱意珠和钱箬灵,在学习宫中用膳的礼仪未曾出席,其余人都到期了。 严氏兄妹盯着柴芙之看了好一会,方才未曾注意到这个戴面具的小娃娃。 此刻,小娃娃旁若无人大口大口地吃着肉泥,倒是很难不叫他们注意。 柴芙之感觉到这两道目光,悄悄低下了头,又猛得瞪了回去。 “咳咳咳……”严锦捂着嘴巴拍着胸口。 这小丫头竟然来阴的! 一桌子的人都忙着给她递水,生怕她在侯府呛出个好歹 。 “听说侯府的中馈乃是一位姨娘在管,怎么不请她出来用膳,婚事办得如此顺利周到,还得当面道谢才是。” 严泽说这话时,是瞧着陶氏的,妾室怎么能登大雅之堂,分明就是想让她难堪。 陶氏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顾着给柴芙之喂肉泥。 倒是柴斐,手中的碗都快被捏碎了,若不是有了她的指点,一个丫鬟出身的妾室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不一会,秋姨娘就来了。 “老爷,奴不敢居功,这都是大姐的功劳,若非大姐指点一二,怕是给不了三小姐这样排场的婚礼。” 柴斐伸手抓了抓脸颊:“都是应该的,都是自家人。” 她光顾着附和,全然没注意到这几日,她的脸似乎有些不适。 一顿回门宴吃完,只有柴芙之肚子圆滚滚,脸上笑呵呵。 陶氏捏着手帕,擦着她脸上手上的油渍。 “母亲,这些礼品都是夫君和小姑子精心挑选的,也是公婆的一番心意,还往母亲不要嫌弃。” 柴穗双手递上礼单,老太太满脸欢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好意思细看,粗略看一眼就收了起来。 “嫂子,大哥整日宿在姨娘房中,你可得上点心,别被妾室捷足先登了。” “嫂子嫁到侯府都六年了,才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可得加把劲才行。” 临走前,柴穗幸灾乐祸地讽刺一番, 她这个名义上的嫂嫂,竟然连添妆都不肯,那就别怪她不留脸面。 她的嫁妆根本上不了台面,老太太给的那些嫁妆,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充个数面子上过得去而已。 竟然还妄图想要她的彩礼,做梦去吧! 就连侯府的传家宝,也是她娘亲的嫁妆,是属于她的! 若不是她生母有先见之明,给她留了几个铺面,她真不知道在国公府的日子该怎么过。 【是呀是呀,你也得上点心,免得抢不过女人,还连男人都抢不过。】 柴芙之摇了摇头,那混乱的局面,她真的想象不出来。 “你说的有道理,嫂嫂受教了。”陶氏目送三人远去,轻轻吸了口气。 夜晚时分,寿成院传来杀猪般的叫喊声。 “柴穗那个贱人竟然敢骗我!她怎么敢的!怎么敢!” 天底下哪个大户人家的回门礼竟然送吃的!这死丫头绝对是故意的,还说这是国公府的一片心意! 国公府怎么可能这么不懂规矩,老太太险些气到昏厥。 瓜果蔬菜、茶叶美酒、点心补品……,有的甚至已经招来了耗子。 老太太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要疯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午觉没睡醒,现在还在梦里。 怎么这么荒谬! 数月前,柴穗求到老太太跟前,只要能得一门好亲事,不但还老太太一颗饱满粗壮的发财树,连这彩礼她也 不要了。 所有的聘礼都归老太太,归侯府所有。 那时的侯府捉襟见肘,老太太便答应了,连记在她名下这种要求都未曾拒绝。 可如今,柴穗美梦成真,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老太太狠狠把礼单甩在地上,单上的排列第一的东西就是传家宝,当时她看到这三字就高兴坏了,压根没往下看。 回来后,也只瞧了传家宝,见宝贝是真的,便放下心去午睡。 “母亲别生气了,好歹那贱人把传家宝还回来了,不然咱是彻底跟她没完!” 柴斐定定瞧了好一会,总觉得这树有什么不对劲,可却又说不上来。 老太太这才平息了怒火,端看那金灿灿的发财树,心里便好受了许多。 也罢,这次就算了,就当侯府养了个白眼狼。 日后柴穗若是想要侯府庇佑,恐怕难咯。 实则,柴穗压根就没有这个打算,用金银才能维护的关系,哪里会发自内心的给她撑腰。 要不是有真金白银在前,老太太哪里肯管她的亲事;要不是她提前找好了如意郎君,老太太根本不可能给她找什么正经人家,巴不得寻一门破落户叫她后半生生不如死。 若是她在严国公府立稳了脚跟,再怎么样,侯府都不会同她撕破脸,再如何,老太太都得赔笑脸。 可反之,侯府只会泼她一盆冷水,叫她滚开! 她清楚,她早就没路可选。 第38章 天选寿礼 五月初十很快就到来。 柴芙之是在马车上醒来的,她伸了个懒腰,两手握成拳头,揉了揉刚睁开的眼睛。 她穿着一身喜庆又不抢眼的衣服,连面具都换成了同色系的,看起来叫人觉得尤为顺眼。 “好,看!”柴芙之摸了摸身上的料子,丝滑舒适还好看。 “当然好看了,今个可是宫里极为重要的日子,自然要穿的好”陶氏替她理了理睡乱了的衣裳。 “比,给我比。”柴芙之一只手扶腰,一只手讨要纸币。 莹光无奈:“还真被夫人说中了,给你吧,早就备好了,就知道你要用。” 柴芙之背过身去,遮得严严实实:“泥,偷看。” “没人看,你放心画吧。”陶氏笑了笑,伸手护在她后背上,这小家伙还挺神秘。 宫门口马咽车阗,外面还站着许多朝臣和女眷,等着入宫…… 陶家的门第虽高,但陶氏已经嫁入柴家妇,柴铮在这朝中也没什么作为,算不得什么。 不过幸好,陶氏有着三品诰命的头衔,她能坐在靠前的位置。 再加上太上皇安排了,就是她想坐在后头也不成。 陶氏方入座,斜前方的九皇子的目光便落在柴芙之身上。 他摇了摇头,徐承平非说宫里有鬼,打死都不入宫,经历了同样事情的小娃娃,怎么压根不害怕。 平江候府那一干人等,坐在略微后后头,压根瞧不清楚前 头。 钱意珠四处打量周围,这犄角旮旯跟陶氏的位置,根本没法比! 她甚至还想趁着宴会不曾开始,偷偷跑到陶氏那边去,大庭广众之下,要是死赖着,陶氏也不好赶她走。 要说这位置唯一的好处,就是离西幽过送来的质子近! 西幽质子巫齐逸,身着暗绿色宝照大花锦青衣衫,看着清新俊逸,一双眼睛更是深不可测。 质子这种身份,一向不受待见,这种场面跟个隐形人没什么区别。 钱意珠时不时往巫齐逸那边瞧瞧,趁着没人注意,她偷偷离开了坐席…… 老太太的脸色也不太好,明明是一家人,却分别坐在天差地别的两个位置,这叫外人如何看! 陶氏跟他们果然不是一条心! 柴铮这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原本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可跟陶氏一比,心里彻底不平衡了。 他更担心的是各位同僚找他闲聊,聊他怎么成了秃子,聊他侯府的钱是怎么还上…… 自打这些事情发生之后,他请了好几日假,只盼时间快些冲淡这些事情在他们脑中的印象。 只恨请的时间不够长,每日他都躲着那些同僚,就怕一个不小心聊到“点子”上。 “柴侯爷,许久不见了啊,你这头发可长出来了?不是假的吧?” 柴铮心里瞪了工部侍郎千百遍,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杜侍郎这叫什么话,那只是意外, 小伤,早就恢复好了。” “哦,你可是有什么生发秘方,怎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长出这一头茂密的头发! 柴铮扯了扯嘴角,怎么都笑不出来,他这头发还得多亏了曹丹媚的主意,接发! “还有你们家的债怎么还清的?听说那天有场赌局,你知道买哪方的最多吗?” 哪怕只有前半句,柴铮都出了一身冷汗,不能说是用了陶氏的嫁妆,更不能说是借了印子钱。 而这后半句更是叫他难堪。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虽是一些市井小民的无聊之举,可那结果还是不偏不倚的传到了他耳中! 至少有八成的人都认为,他侯府要靠着陶氏的嫁妆过日子! 柴铮黑着一张脸,他明显感受到针对,但他没有证据! 要不是工部侍郎一把年纪,他险些要以为他是看上了陶氏。 工部侍郎面上虽是笑着,心里却极看不起这小子,朝廷官员养外室,这像什么话! 也是不巧,上元节他带着孙女出门,正好碰上了柴铮和曹丹媚…… 他生平最恨外室了,他娘就是死在外室手里!同样的,他也恨养外室的男人! “柴侯爷,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有什么赚钱生发的秘方,不肯告诉老朽?” 柴铮眼里险些要冒火,这老家伙怎么回事!没完了! “诸位快入座吧,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太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工部侍郎拱了拱手:“侯爷,改日再向你讨教。” 柴铮不甘示弱地回礼,心里松了一口大气,下次再碰上这老头子,他一定绕道! 太后娘娘和太上皇一同前来,身后跟着小皇帝,太后娘娘手里还牵着一个扎着鞭子的小丫头。 再后头,是几个位份不低的太妃和太嫔。 柴芙之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钱意珠,毕竟今天是原书男女主见面的日子。 可原书中,西幽质子一见钟情的是钱箬灵,面对同一张脸不同人的钱意珠,一切还会如之前那般吗? 就算是,她也不怕,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一个一个来! 寿宴开始,歌舞表演过后,便到了献礼的环节。 流水一般的宝贝从柴芙之眼前划过…… 随侯珠、绿松石象牙杯、沉檀龙麝、多面金珠项链……,太后淡淡笑着,例行赏赐。 柴芙之趁着没人注意,吭哧吭哧往首座上爬,手里拿着一张画,那上面画着一只眼睛一条腿两个角,还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一旁的王公公脸色微变,他伸手去拦,却赶不上手脚并用的小娃娃。 宫女太监们都已经汗流浃背,生怕惹了主子不高兴,小命就这么没了。 陶老夫人和陶氏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娘娘,这就是上回来咱们宫门口要红包的那鬼丫头。”太后身边的婢女娉兰笑着说道。 太后这才正眼瞧了瞧 柴芙之,这就是老头子说的炼丹奇才?真能替皇室炼出长生不老药? 纵然柴芙之带着面具,太后也知道这面具下的,是一张带着黑斑的脸。 果然人还是不能貌相。 “泥物,涡送你。”柴芙之把画放在桌上,露着三颗半牙傻傻发笑。 太后全当小孩顽皮,并未放在心上,可见到那画上的怪物,脸色陡然变了,甚至连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身后的娉兰更是瞠目结舌,这幅画跟前几年夭折的小公主画的几乎不差! 一旁的太上皇和小皇帝微微侧目,却只看了个轮廓。 “放肆,你是谁家的孩子,如此不懂规矩,这么寒酸的寿礼也拿得出手?” 马上就五岁的珍宁郡主还以为外祖母被吓着了,小手一扫那画便随着风飘了下去,飘到了众大臣眼前。 大臣们见着那画中的怪物,一个个都往后瞟,柴侯爷还真是教女有方,好好的扫了太后的兴致。 “小女无状,扰了太后娘娘的寿宴,还请娘娘恕罪。”陶氏立马跪地请罪,她也才晓得,芙之画的是个怪物。 后头的柴铮额露细汗,他直挺挺跪下,这个逆女!就不该出生,当初就该活埋了才是。 “罢了,小孩子有什么好计较的,继续吧。”太后朝聘兰使了个眼色,那画便又回到了手中。 “泥,不,吗?”不喜欢吗?柴芙之顶着一双无辜的小眼睛,里面全是期待。 第39章 将她撕成碎片 “画的还不错。”太后轻捏了一把柴芙之的脸颊,眼睛顿时有些酸涩。 她的然儿应该已经转世了,不做这皇家的人也好,免得风华正茂的年纪却早早老去。 【嘻嘻,我逗你开心,日后我阿娘要是和离了,你得站在她这边喔。】 柴芙之张大嘴巴,使劲把拳头往嘴里塞,口水哗啦啦往下流 太后被逗得乐呵呵,珍宁郡主惊呆了,她好奇,便有样学样,也吞起了拳头。 九皇子瞧见这一幕,甚至也跃跃欲试,只是他身后的小太监,及时规劝住了。 小太监:好险,屁股又要痒了。 最后,柴芙之的拳头安然无恙取了出来,郡主的拳头,取不出来了! 珍宁郡主小脸通红,满脸焦急,凶巴巴地瞪了一眼柴芙之:都怪你! 呜呜呜~这下好了,她要成为小孩圈的笑料了。 太后见两活宝这般,笑得直擦眼泪,脸都笑痛了。 珍宁郡主的亲娘,三公主周吉玉哭笑不得,她那女儿平时挺娴静的,怎么今日如此反常。 后头刚起身的柴铮,心里不住的感叹:看看珍宁郡主,小小年纪就会讨太后欢心。 还好太后心善不曾追究,否则今日他是要板子上身了。 他哪里料到这板子注定是要上身的。 这则小插曲很快过去,珍宁郡主的小拳头,在半炷香后 ,终于取出。 她乖巧坐在太后娘娘身边,安安静静的,仿佛刚刚的一切不曾发生。 陶氏见太后不再追究,便献上了留颜珠,此珠有养颜嫩肤之效! “你们母女都有心了。”太后一瞧见柴芙之,还忍不住捂着嘴想笑。 “幽国质子巫齐逸,献上百鸟朝凤图。”王公公尖锐的嗓音响起。 百鸟朝凤图这几个字,惊倒一片人。 三公主手里的画被捏出了褶皱,驸马紧紧攥着拳头,他的百鸟朝凤图刚刚被毁,西幽质子就献上了。 柴芙之奶都忘记喝了,这图怎么到了男主手中! 这不应该是钱意珠给太后准备的第二份贺礼? 惨了惨了,西幽质子要被坑了! 待那画徐徐展开,太后面露欣喜爱不释手,这凤凰确实画的好。 她端详了片刻,正欲拿给太上皇瞅一眼,却陡然发现端倪。 这鸟,怎么顶着一张人脸! 一张一张又一张,除了凤凰,其他鸟都是人脸! 满屏的人脸鸟身冲击着太厚娘娘,甚至还在其中发现一张与她有着几分相似的脸。 若说那画中的凤凰指的就是她,那这些跟随着她的怪物…… 太后抬头瞧了瞧一侧嫔妃,还有底下一众大臣,随即把画递给了太上皇。 太上皇乐呵呵接过,凤凰啊,要是还有龙就好了,龙凤呈祥 嘛,祥瑞啊! “好,甚好!画的惟妙惟肖,可见用心。” 巫齐逸听见这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那钱姑娘没骗他! 他原不该这么轻易相信旁人,这百鸟朝凤图比起他准备的送子观音图,也好不到哪去。 可瞧着她那样子,心里不知道从哪冒出一股纠结。 最后,竟还是鬼使神差选择了相信她。 钱意珠亦是大喜,这份大礼,巫齐逸应该很满意吧。 上一世,三驸马可就是送了这幅图,大受太后赞赏。 这一世,该换人了。 太上皇见太后迟迟不赏,轻轻说了句“赏?” 太后瞪了他一眼,连呼出的气都带着风,赏?赏什么?这么多怪物看不见? 被这么一群怪物追随的凤凰,能是什么好鸟? 要不是碍着幽国质子的身份,人早就被拖下去了。 太上皇略微一愣,又细细琢磨起百鸟朝凤,终于发现了小而多的人脸。 “大胆!这就是你送给太后娘娘的寿礼?你自己看看画的都是些什么!” “皇儿,你乃一国之主,此事就由你做主。” 小皇帝倒是觉得这画颇有新意,但不该出现在百鸟朝凤上。 “幽国质子巫齐逸于太后不敬,仗责三十幽禁云卢馆,无令不得出!” “今日是母后的大日子,可别气坏了身子。” 太后气消 了些:“明日再打吧,今个不想见血。” “好,明日再行刑,王公公你亲自去盯着。” 巫齐逸捡起地上的画,才发现那一群鸟都是什么鬼!各个都长着一张人脸,娇羞的调戏的搞怪的色眯眯的…… “太后,太上皇,皇上,此画……”此画不是他准备的!可没有证据,方才钱意珠寻他时,特意支开了他身边的人,此刻真是百口莫辩。 巫齐逸的话无人理会,几个太监毫不留情地把他拖了下去。 经过钱意珠时,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他们素不相识,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这事没完!没完! 钱意珠身子微颤,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那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她无助地看着眼前的木盒,待会的献礼恐怕会受到影响。 柴芙之背过身去抱着陶氏,眼泪都要笑出来了,那可是她亲手画的!特制表情包,一个顶两! 陶氏瞧她这样,就知道那画是她的杰作!可惜没见着全貌,只见着一只凤凰,其他的瞧不清楚。 “平江候柴铮,献上不死花一株。” 寿宴继续,王公公倒是替柴铮捏了一把汗,方才太后才动了怒,这会子献礼很难讨到好处。 陶氏侧目而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们对她的嫁妆还挺上心。 钱意珠浑身充斥着不安,偏生钱箬 灵今早扭伤了脚,不然就能替她献礼了。 柴铮不知钱意珠所想,也未曾被太上皇的怒意影响半分,反而相当自信,这份寿礼一定会叫太后喜笑颜开。 留颜珠又如何,再好也是外用的,不及内服效果的一半。 “微臣恭祝太后娘娘,容颜永驻万寿无疆。” 太后身子略向前倾,她十分好奇,这传闻中的不死花究竟长什么样。 “起来吧,什么样的不死花,快拿上来给本宫瞧瞧。” 见太后面色尚可,钱意珠捧着木盒缓缓上前,身后传来一阵议论声。 “听说此花摘采后会一直保留花型,不会枯萎更不会腐化。” “何止,若是保存得当,还能再次种活!” 钱意珠得意一笑,就是为了种活,她一直好好保存着,从未打开过。 前世,陶氏特意叮嘱过她,若想再次种活,封箱之后便不能打开,一旦打开就要入土,否则过了时辰,就再也种不活了。 几名大臣在地下窃窃私语:“柴候爷好本事呀,这等宝贝,寻宝楼都不曾有过。” 柴铮的脊梁骨顿时直了几分,瞧着吧,今日他要大展身手。 心里更是对钱意珠大加赞赏,太后的喜好是她琢磨的,法子也是她出的,却不要功劳,只想露个脸。 全然没有注意到,盒子打开后,太后脸上停滞的笑容…… 第40章 她也重生了? “这花是从何处寻来的?” 面对太后的疑问,柴铮早就准备好了答案,自然不能说是从陶氏嫁妆里借的。 什么借,那分明就是窃! “臣也是偶然之间,在一个不识货的老者手中购得。” 柴铮坦坦而言,心里却虚的不行。 【明明是偷了阿娘的嫁妆,竟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柴芙之四肢躁动不安,可惜她没有证据! “别担心,他们不会得逞的,有好戏看呢。”陶氏收紧了抱着她的双手。 【好戏?】柴芙之疑惑扭头,阿娘准备的好戏? 那她可得好好看看。 “拿下去给侯爷自己个看看,他送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太后用手帕捂着嘴,脸色极其难看,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恶心的花。 方才有多好奇,现在便有多厌恶。 连太上皇都皱了皱眉头,小皇帝倒是好奇,天底下怎么还有长这样的花。 柴铮终是感到了那么一丝不对劲,等到那盒子扔到眼前,他双目瞪大,死死闭着嘴巴。 这是一团什么东西?真叫人恶心!还有淡淡异味! 他浑身僵硬,慌忙看向钱意珠:这就是你说的不死花? 钱意珠亦是在震惊之中,她去 陶氏库房拿的时候,瞧见这梨花木的盒子,就肯定里面装的是不死花,并未打开过。 好好的不死花怎么就成了一堆肠,肠子! 她尽可能把自己缩成一团,让身形变的小巧单薄些,最好是没人记得她。 “太后恕罪,是微臣失察!是微臣失察,污了太后慧眼。” “此物虽长,长的,奇形怪状,但依旧有药用价值,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柴铮哆哆嗦嗦瞥了一眼陶氏,她怎么还不开口求情! 陶氏怎么不知他的打算,只是她确实没空,方才柴芙之高兴打翻了肉泥,这会子到处都是。 “你的意思是,以形补形?” “本宫看你是该好好补补脑子了!随便拿一堆东西糊弄本宫。” “来人啊,柴侯爷以下欺上仗责三十,这脑花本宫也赏给你,务必要亲自种活了!每日一服!” 太后瞧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陶氏身上,方才陶氏并未替她这夫君求情。 “陶瑛。” “臣妇在。”陶氏忽然被点,也顾不得手中没擦干的油渍。 “本宫就把监督之权交给你了,不得徇私包庇,本宫要看到这花!长满侯府!” 太后每说到花字,便会不自觉的加 重声音,或许她觉得这东西根本算不上花。 “是,臣妇一定不负娘娘所望。”陶氏一口答应下来,到叫老太太更着急了。 钱意珠虽未曾被牵连,但如此变故对她来说,打击还是挺大的。 她又失败了,既没能讨太后娘娘欢心,也没能得质子青睐,甚至还变成了仇人。 寿宴要到晚上才结束,但侯府犯了错,自然不可能留下了。 老太太领着钱意珠,身后跟着挨完板子,半死不活的柴铮。 “怎么会这样!那花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意珠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呜呜呜,那花,我亲眼见,舅妈收在盒子里的,可不知,她什么时候,又拿了出来……” 她哭的凄惨,肩膀一抽一抽的,说起话来也断断续续。 老太太握着拳头狠狠捶了两下:“都怪她!竟然都不帮你求情,你可是她夫君呐。” 以陶氏的身份,说上几句话至少也能减轻一下责罚,哪怕少受几杖也是好的。 可那毒妇,竟然半句求情的话都没有。 柴铮气得两眼发红,他屁股渗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钱意珠似是被老太太的话点醒,对!陶氏!都是她! 怎么好端端就把不死 花换了,巧合吗?还是说,她也重生了? 还有那百鸟朝凤图又是怎么回事! 宫里寿宴还在继续,柴芙之吃饱了,便爬出去消食。 诗桃和琴荔紧紧跟在后头,这可是皇宫,不似侯府那般可以随处走动。 虽说她们思念亲人,但也不想这么快跟九族团聚。 柴芙之也不知爬到了哪,只听得不远处传来殴打声。 “打!给我打!只要不死不残,怎么着都成!” 为首的是一个小太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巫齐逸。 “你献的那画是什么意思?有意侮辱我们主子?” “今个就叫你瞧瞧,咱主子的厉害!” 柴芙之坐在原地听了个一清二楚,这事她担主责。 原是想给钱意珠一个教训,没想到坑错了人,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可瞧着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巫齐逸,她有些于心不忍。 再说,如此状况,他定然恨死了钱意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没错,救他,没准真多了一个朋友! 柴芙之摘下面具,那块黑斑不似刚出生时,那么黑那么大。 她吭哧吭哧朝着那几个小太监跑去。 几个太监见人来了也不收敛,谁敢救他的命! 他们是来给黎太妃出气的,哪个不要命的敢多管闲事。 独独那为首的小太监,看见她脸上的胎记,一改方才凶神恶煞的模样:“小姑娘,您怎么过来了,可是迷了路?” 他听黎太妃说过,这小姑娘颇得太上皇看重,可不能得罪。 身后那些揍人的太监听到这软绵的声音,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才瞧见小姑娘脸上的胎记,莫非这就是传说中,除夕夜那天出现的鬼婴? 柴芙之指了指被群殴的巫齐逸:"饭,人!" “哎哟,小姑娘心可真善,你们这群狗奴才,没听见小姑娘的话?还不赶紧滚。” 柴芙之摆了摆手,看来她在宫里的名气还可以。 “救我,求你救救我!”若能得救他愿意当牛做马,巫齐逸说完这句话便晕死过去。 几个小太监刚走,陶老夫人便来了,身后还跟着琴荔。 诗桃都快急死了,她在一旁观察了半天,已经琢磨好待会动手要先踢哪个,后掐哪个。 四肢都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甚至都做好了咬人的准备。 眼瞧着老夫人来了,她松了一口大气。 【外祖母来的正好,快救他。】柴芙之捂着眼睛,太血腥了儿童不宜。 第41章 中邪 陶老夫人把巫齐逸送回了云卢馆,宫里的人最是拜高踩低,那拳拳脚脚全伤在屁股上。 老夫人无奈摇头,这屁股伤若是没有圣旨,谁敢治! 就这么躺着自愈,恐怕是要耗死他! 【我去跟太上皇讲道理!】他真是惨的连屁股都没了。 “好了,外祖母带你回去,寿宴都结束了,你娘已经在玉安殿等你了。” 老夫人抱起柴芙之,方才太上皇有意留她们今晚在宫中过夜,怕是想让芙之替他炼药。 果不其然,今个晚上三人依旧宿在炼丹房。 柴芙之围着炼丹炉转了两圈,上回她乏了,还没仔细瞧过。 老夫人见她有兴趣,便说起这炼丹炉的来源。 “据说这炼丹炉有近千年的历史,一直流传至今,是皇家周氏一族的宝贝。” “不过这也是传说,炼出来的丹药,同别的炉子炼出来的,并没什么不同。”除了上次那回。 柴芙之轻轻伸手靠近,她似乎感觉到了回应。 “小心!这火日日夜夜都不曾断过,当心烫着。”陶氏小心翼翼抱过柴芙之。 她起初并不明白太上皇的用意,但从老夫人哪知道原委后,心中惴惴不安。 梦游?怎么会梦游!芙之每晚都安睡在她身旁 ,从来都不曾梦游。 “小芙回来啦,玩得可尽兴?”太上皇一听柴芙之回来,赶着就来了。 柴芙之低眸,从头到脚都不乐意。 【你才小!】她人虽小,却不能忍受别人叫她小芙!她有名字! “怎么了?不高兴?可是谁惹你不开心了?”太上皇收起方才的嬉笑,严厉看向那两个小丫鬟。 两个丫鬟急忙底下头,她们不知道怎么说,又该从何说起。 “芙之回来的路上碰见西幽质子,被人殴打,如今受伤颇重,要是没有御医恐怕,”活不下去。 老夫人话刚说完,柴芙之便爬到了太上皇脚下,扯了扯他的裤脚。 “小芙是想救他?” 柴芙之皱了皱眉头,虽是不情愿却还是狠狠点了下头。 “来人,找个太医去云卢馆瞧瞧,好歹也是个质子,别叫他死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小芙这个名字?”太上皇似乎是察觉到,她脸上那一丝转瞬即逝的反感。 一旁的陶氏和老夫人,真恨不得把头点烂,你可算是发现了! 太上皇亲自弯腰抱起她,摸了摸软乎乎的绒毛:“不喜欢,那就不叫了。”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太后便差人来请陶氏,实则是想见见柴芙之。 小家 伙一脸困倦,又勉强打起精神。 太后到也没什么用意,就这么抱着柴芙之,哄着她睡觉。 不知不觉中眼泪便落了下来,她那三岁早夭的孩子…… 大半个时辰后,太后才把柴芙之送还给陶氏。 柴芙之身上多了块玉佩,那是太后给早夭的小公主准备的,可惜没戴上。 “日后,可以多带她进宫,也顺便探望老夫人。” 陶氏叩首谢恩,带着柴芙之回了炼丹房。 半夜,炼丹炉隐隐作响,柴芙之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这一夜柴芙之倒是没有梦游,陶氏同老妇人也睡得不安稳,直到天渐渐露出一丝光明,才沉沉睡去。 此番炼出来的丹药依旧如同上次一般,香气浓郁沁人心脾,光是闻着就精神大好。 柴芙之是第一个醒来的,昨个晚上,梦见有个少女在这炼药,她对这少女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上次徐承平吃了这药,傻病都给治好了,可见这药的厉害。 她可得藏几颗,以备不时之需,便悄咪咪揣了几颗丹药藏在怀里。 早膳后,太上皇看见这清灵之气,都高兴死了,抱着柴芙之四下走动。 心里琢磨着等这小祖宗长大,要拜她为师,可转而一想又 不对劲,他女儿是柴芙之的师姐,这不乱了套了! 先留她多住几日,以后的事长大了再说。 “要不你在宫里多住一段时间?就当是陪陪你外祖母了,要是想爹的话,就把他们都接到宫里来。” 想爹?开什么玩笑,她才不会想那个坏爹!又渣又坏! 太上皇瞧见她眼中明晃晃的嫌弃,又想起昨天的事,心中渐渐有了数。 他早就退位,闲来无事也打听打听大臣们的八卦。 平江侯府近来事多风头也胜,柴铮养外室的事,他当然也是知道的。 “不喜欢爹爹?”他试探着问。 柴芙之直接把头扭到一旁:“坏!跌!” 太上皇眉一挑,不喜欢爹,好事啊!不喜欢就换个呗…… 比如他,他就很乐意,不仅是他,整个皇室,就连先皇都是高兴的。 “你不喜欢爹爹,那你娘呢?” “不稀饭!”柴芙之双手叉腰,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好了好了不问了。” “既然都不喜欢,那就,”那就和离! 可和离事关两个家族,就算他是太上皇,也不好插手人家的家事! “不喜欢没关系,但是你娘要有安身立命之本才行。” 自己立不起来,神仙都救不了! 柴 芙之眨巴眨巴眼睛,她娘才不喜欢那个大萝卜! 太上皇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此玉代表朕,见此玉如朕亲临,就算你皇帝哥哥见了,也要下跪。” “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拿着这块玉佩,可以随时进宫。” 太上皇好意哄着,她可以讨厌平江候那个爹,但,不能讨厌所有的爹! 柴芙之有些茫然地看着这块玉佩,今个一早好像在娘亲手里也见过,说是太后娘娘送的。 不愧是夫妻啊,连送东西都送一样的。 柴芙之随意往怀里一揣,这玉还不如外祖母送的有用,好歹那块玉还能美容养颜。 太上皇本还想留陶氏用个午膳再回侯府,不料,侯府早早就派人来请。 “太上皇,侯府出了点事,臣妇恐怕不能久留。” 方才宫人来报,太上皇也听见了,侯府里不知道是谁中邪了,总之就是让陶氏回去。 太上皇脸一皱,该死的平江候,挨了几板子这么点事都处理不了! 他无奈看着小家伙远去,此事不宜声张,日后再跟他算账。 反正老夫人还宫里,不愁见不到小家伙。 马车内,柴芙之抱着小脚丫子。 【谁中邪了?原书里也没这个情节呀?难不成老太太气疯了?】 第42章 尸油面膜 平江侯府,一个接一个面色慌张的大夫大步走出侯府。 他们是来治病的,不是驱鬼,也做不了这档子事。 陶氏一下车,门口的小厮便引这她往寿成院去。 老太太瞧着陶氏气色颇好,气不打一处来,她的儿子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女儿更是更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替儿女操心。 “你倒好,你夫君受了罚,你却呆在宫里享福不肯回来……” “老太太,这话可不能乱说,侯爷是犯了错才受罚的,若是我也跟着回来,那还有谁能替侯爷求情?” “哼,求情,你何时替他求情了?”老太太呼吸急促,显然是气极了。 那一屁股的烂肉,是真叫人心疼。 “老太太,昨个我可是在太上皇的炼丹炉守了一夜,太上皇才开恩,让侯爷不必亲自种那花。” 陶氏一脸委屈,眼泪就要往下掉。 老太太还以为她求了个什么,原是这么个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还用她开口! “种花可是个体力活,极其耗费精力,侯爷受了伤,起都起不来,要他亲自去种花不是折磨他?” 老太太听陶氏这么一说,忽也觉得有些道理。 “你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对了,你快去看看斐儿,她,她中邪了!” “怎么好端端的会中邪呢?”陶 氏脸上疑惑不解,身体却很诚实,一步路分成三步走,她有什么好着急的。 可柴芙之却是个急性子,她急得都要下地爬了,都说看热闹凑热闹,当然要趁热,晚了就凉了。 陶氏无奈只得加快脚步,她也好奇柴斐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芳兰院里,丫鬟嬷嬷都在院子中,无人肯进去伺候。 还好他们的卖身契不在柴斐手中,否则跟了这么个晦气的主子,下辈子还不知道要被卖到哪里去。 竟然拿尸油往脸上抹!这是什么癖好,哪个正常人能做出这样的事? 要么是被邪祟附身,要么就是疯了傻了。 只有钱箬灵守在柴斐身边,钱意珠偶尔过来问问,装一下母女情深。 柴斐也是半醒不醒,原本没有这么严重,只是觉着脸上有些痒,她便去看了大夫。 结果从大夫那得知,她脸上抹了尸油! 也不知是哪一天起,她忽然觉得肌肤好了许多,除了略有些油腻,并无别的不适。 她当下就不干了,劈头盖脸把那庸医骂了一顿,又换了一位。 不管大夫怎么换,说法都是一样的。 她回来后更是翻箱倒柜,把所有的玉容膏都找出来检查了一遍,丝毫不见尸油的踪迹。 到此刻,柴斐终于害怕了,难不成真的见鬼了? 仔细想想,也不知是哪一天起 ,她忽然觉得肌肤好了许多,除了略有些油腻,并无别的不适。 而这油每天早上起来都有。 还是说她半夜起来往自己脸上抹尸油?尸油又是哪来的? 越想越离谱,越想越害怕,甚至半夜都不敢睡觉,可到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着后,还能梦见一些奇奇怪怪的孩子,人就是这么病的。 此刻的柴斐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脸嘴唇都没了血色,要不是眼珠子还会动,恐怕跟个死人差不多。 “大姐,怎么一日不见就成了这幅样子?”陶氏面露担忧,语气真挚。 “大夫怎么说啊?” “大夫说,这尸油要不是阿娘自己涂上去的,那,那就是中邪了!”钱箬灵轻轻抽泣着。 【尸油护肤?】柴芙之听了都惊奇。 “大姐,近来是不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陶氏面露恐惧:“有些地方阴气重,冤魂多,可千万不能去,哪怕路过都要忌讳。” “若是惊动了冤魂,就赶紧去赔罪,可千万等不得。” 柴斐缓缓立起了身子,难道是,是上次去的乱葬岗? 她上回去的时候,似乎是真的踩着了什么,听说那地方多是弃婴,死得时候怨气极重。 柴斐顾不上穿鞋就跑了出去,她要去谢罪,求那些孩子放过她! 陶氏回到紫安阁才敢 笑出声来,她拿出一锭银子。 “文墨,做的好,这是赏你的。” “想不到你功夫还不错,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夫人过誉,这是我该做的事。”文墨低着头,哪怕能这么折磨一番柴斐,他也是高兴的。 “这回够她吃的,此事就到此为止。” 陶氏颇有深意的看了眼文墨。 【什么?这是阿娘安排的?柴斐脸上的尸油是文墨抹上去的?】柴芙之的疑问声震耳欲聋。 难怪怎么查都查不到来源,吓出病也正常。 陶氏趁着上次去芳兰院,安排莹光去给玉容膏加了料,可那玉容膏都快见底。 思来想去,最后这事落到了文墨头上。 “芙之,你会不会觉得阿娘太狠心了。”陶氏不由叹了口气,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凉亲,棒。”柴芙之伸出了大拇指,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善良也不能太过。 【他们就是觉得阿娘太善良了,才敢把我卖了,若是阿娘不还击的话,一次不成恐怕还有第二次!】 陶氏心头暖了许多,她的芙之懂她。 柴铮休养了一天,屁股还是火辣辣的疼。 “老爷,伤可好些了?”陶氏双眼含泪,鼻子轻轻吸了两下。 “托你的福还活着。”柴铮没好气得瞪了她一眼。 “老爷这是还在怪我?我虽未曾当面 为你求情,可昨个在炼丹房守了一夜,才替侯爷求了个恩典。” “嗯?你求了什么恩典,怎么未见旨意?”柴铮脸色好了些许,还好陶氏心里还是有他的。 “这花老爷不必亲自种了,只需种活后打点一二,别养死了便好。” 柴铮一时语塞,这也算个恩典?他气得就要起身,却从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就这么一会,他觉得陶氏这个恩典求的不错。 好歹不用他带着伤,还要去操劳那恶心的花。 “老爷把花交给我吧,我去请个花匠学习,一定把这花种活了,好让老爷交差。” 柴铮点了点头,心里却不停地质问,她到底知不知道这花的存在?难道就不好奇,那不死花是怎么来的? 他一直在等陶氏开口,可陶氏听得种花,高兴着呢。 他全然没有料到,陶氏只是怕他养不活这花,仅此而已。 这花可不能死,死了他日后吃什么? 这奇形怪状的花,陶氏熟的很,那是她从深山里摘回来的,只因为长得奇特便留了下来。 想起深山那一片,都觉得头皮发麻。 以形补形?倒是没有此功效,不过若是有外伤,以此花入药,便会反反复复,终生不得痊愈。 不但像脑花,日后还有肺腑,人的五脏六腑,它都能长出来。 日后侯府可热闹了。 第43章 惊是一定有的,喜不一定 那花入土后,陶氏便在一旁守着,花好种也好养活,守着只是因她不想照顾躺着那位。 柴铮见她如此上心,心中窃喜,他的魅力不减当年。 陶氏更是恨不得吃住都在竹清院,可想到要跟柴铮共处一室,她的嫌弃不加掩饰。 别人碰过的男人,她不要,更不会再碰。 眼见着陶氏一个劲往侯爷院里钻,秋姨娘面露焦急,也跟着往前凑,结果被侯爷指派给陶氏打下手。 嗯?那么多丫鬟婆子不帮忙,怎么非得叫她这个姨娘来? 秋姨娘尴尬笑着,还是应了下来。 过了三五日,这脑花总算给种活了,陶氏功成身退,时不时也会过来视察一番,毕竟这是太后交给她的任务。 紫安阁里,柴斐早就恭候多时。 几日不见她脸色好了许多,但浑身还是泛着一股病气。 “弟妹,上次我送你的娃娃旧衣,可还在?” 陶氏略显惊讶,侧头一看便知道她要做什么。 “旧衣?好端端的怎问起这个,大姐不会是反悔了,又想把旧衣拿回去吧。” 柴斐被说中了心思,也只能赔笑:“我就是觉得那衣服的样式好看,想做几套新的给两个女儿,这 才来向你讨要。” “原是这样,倒也不用大姐亲自跑一趟,改明我让人做几套送过去。” “弟妹可是也觉得我晦气,才不愿让我碰那衣服。”柴斐抹着眼泪,她是真的哭了。 她去那乱葬岗烧了纸磕了头,到确实有些效果,这尸油停了! 可噩梦却没停,她左思右想,或许是那几套衣服的缘故,这才匆忙来找陶氏。 她就想把那些衣服拿到乱葬岗烧了,全当是可怜那些孩子。 “大姐这是哪的话,这怎么能。那衣服呀,被院里不懂事的丫头烧了,不过这样式,我阿娘那还有,大可放心。” 陶氏这话叫柴斐顿时绝望,她还怎么去赎罪。 衣服确实烧了,陶氏可没说谎,那时她可心疼了,阿娘亲手为柴芙之做的,就这么烧了。 柴斐忽的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什么,匆匆离去。 夜里,房顶上似是有一道人影闪过。 隔天一早,消停了好几日的老太太又请陶氏过去。 “夫人,老太太请您过去寿成院,说是有重要的事同您商量。” 【回回都是早上叫阿娘过去,自己年纪大了没觉睡,也不然让晚辈睡。】柴芙之伸着懒腰打了个哈 欠。 【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我看八成就是为了办个有排场的寿宴。】 陶氏贴了贴小家伙软乎乎的脸蛋:“阿娘抱着你,你再睡会。” 柴芙之张开双手牢牢挂在了陶氏身上。 见着一同前来的丑孙女,老太太就没个好脸色,可想到寿宴还得陶氏花钱操办,又不由得忍了下来。 “这偌大的侯府,总让一个妾室管家也不是个事,瑛娘,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怪事,依我看,都是没了你震着那些妖魔鬼怪,才会如此。” “老太太的意思是,我八字硬,命里不祥,所以压得住那些邪祟?”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眼看就要扯到陈年旧事上,老太太慌忙否认,扯开话题。 “我的意思是,这侯府交给一个妾室管,那不是叫人笑话我们侯府,颠倒尊卑毫无礼数。” 【这还怕笑话?侯府的笑话都已经满天飞了。】日后还有得飞呢,比野史还精彩。 柴芙之端坐在陶氏腿上,一本正经的瞧着老太太。 “再过两个月就是我的寿宴了,此事我还是更希望由你操办,毕竟你才是我唯一的儿媳,铮哥唯一的正妻,这侯府唯一的主母,只有你才 有资格。” 老太太拉过陶氏的手,这一番话说的语重心长,她险些都要被感动了。 若非缺钱,才不会这样说,哪怕这就是事实。 “得老太太看重,那是我的福分,可我看秋姨娘也是个妙人,上回三小姐的婚事办的有里有面,想必这次也能给您一个惊喜。” 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这不是人的问题,是钱的问题!要是侯府有钱,这事她压根就不会来同陶氏商量。 “再说秋姨娘都能上桌吃饭,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干的。” “另外,太后娘娘可是下令让我监督侯爷种花,侯爷的伤还没好,这事全落我头上了。” 陶氏皱了皱眉,脸上全是委屈,她真的好忙。 “老太太也别伤心,您可是我唯一的婆母,我自然会给您准备一份大礼,以表孝心。” 老太太脸上终于出现一丝喜色,可那唯一二字,叫她心中很是不爽,怎么着,陶氏还想有别的婆母? “松金,送因,送花。”柴芙之拍了拍胸脯,她也要给老太太准备贺礼,好歹祖孙一场。 “您瞧,小孙女要给您准备寿礼呢,送金送银还要送花。”陶氏满脸疑惑,这小家伙怎么会给老太 太送礼? 老太太眼中的嫌弃多过惊讶,想起前段时间她送给太后的贺礼可是一副丑画,不禁又摇了摇头,丑人送丑画,还真挺配。 可,若是要送金银,那就不一样了。 “好好,好孙女,祖母没白……白疼你。”这话说的老太太自己都心虚,她何时疼过柴芙之。 从出生到现在连抱都没抱过,生死之际也不曾过问,如今小家伙送金又要送银,她到有一丝愧疚。 可看到柴芙之脸上的胎记,那一丝愧疚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不怨她克亲就不错了! 自打她出生后,这侯府就没消停过! 不仅仅是克亲,还晦气! 老太太甚至没忍住握紧了拳头。 瞧着这反应,陶氏心里平静,但却还是有股子怒气,如果她没有一个强大的娘家,柴芙之恐怕活不到今日。 处处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但这个家除了她,没人在乎柴芙之。 这样的家对小家伙来说,恐怕也算不上家。 陶氏眼中黯淡无光,心里全是对柴芙之的愧疚。 柴芙之并不知晓陶氏所想,她眼眸一转,早就想好了给老太太的礼物。 惊是一定有的,喜吗? 那可不一定…… 第44章 自助餐我熟 府里渐渐忙了起来,倒是陶氏闲得狠,老太太的寿礼,她已经准备好了,亲手所做,满满的孝心。 不但能叫众人满意,还能让老太太挑不出错处。 “夫人,听说城里开了家自助餐,要不咱也去瞧瞧。”莹光方从外面打听回来的消息。 “今个刚开业,还是半价。” “自助餐?”陶氏默默把这三个字念叨了一遍。 【我知道我知道,自助餐我熟,肯定是曹丹媚,那个几千年后穿越过来的人搞出来的。】 柴芙之砸吧了几下嘴巴,她虽是馋了却也没忘记那是个坏女人。 “听说店里的东西随便吃呢,只要买个进门价就行。”莹光眼里发光,这么新奇的店头一次见。 “是挺有特色的。”陶氏听了眉头一挑,随便吃?那不得吃垮。 这年头又有多少人能吃上饭。 “走吧,那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新鲜玩意。” 半炷香不到,陶氏就听到外面敲锣打鼓,鞭炮齐鸣。 落瑛自助餐盛大开业,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全新的红招牌锃光瓦亮,叫人挪不开眼。 【落瑛?笑话,开了个酒楼,起了个名字叫落瑛,就能把阿娘踩在脚下?做梦!】 柴芙之气得朝着空气咬了两口。 陶氏柳眉一皱,这个曹丹媚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同她争高下。 本想安慰一下柴芙之,却在人群中 ,看到了户部侍郎的夫人。 再定睛一看,人又不见了。 人群中的议论声倒是不曾停止过:“自助餐?什么玩意?” “什么叫自助餐?” 鞭炮响完之后,曹丹媚缓缓登场:“感谢各位捧场,今天店里所有的东西任吃任喝!” 嚯,现场一下子就炸开了锅,人群的沸腾声比之前更胜。 “真的假的?都有啥吃的?” “不会就是些咸菜,瞎糊弄人吧。” “真的当然都是真的,里面什么菜都有,水果点心荤素酒水,应有尽有。” 曹丹媚相当得意,她可是穿越者,她知道的东西,在这个时代绝无仅有。 “什么,有肉?还不限量?” “不会是骗人的吧?” “掌柜的,多少钱啊!” “新店开张,今日半价,只要五十文,五十文就能吃到饱!” 曹丹媚一说完,底下都是欢呼声。 “老天爷啊,肉随便吃,还只要五十文!” “犹豫啥呀,赶紧冲,晚了可就没了。” 一大群人蜂拥进去,剩下一部分人口袋空空,别说五十文,就算是三十文,也不一定吃得起。 口袋里仅剩的那几个铜板,也是需要养家糊口的,绝不敢就这么挥霍出去。 曹丹媚见这么多人,有喜悦也有心疼,她也不是头一天来到这世道,今个半价,铁定是血亏,可只要名声打出去,那日后一定就能 赚回来。 若是再有个贵人替她美言几句,这店就算成了。 她瞧了瞧二楼,那是专门为权贵准备的单间,单间的价格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今日里面坐的都是官眷,还有一些洛城的富豪,这些人都是她挖空心思请来的。 “哇,都是真的,鸡鸭鱼肉,快抢啊赶紧吃!” 里头的人抢的头破血流,外头的人羡慕不已。 晌午刚过,店里就被吃空了,曹丹媚那叫一个心疼,今日真真是亏本。 明个起,凡是价格贵的,都要限量,否则就这么下去,一分钱也赚不到,还得赔死!她可不是来做善事的。 索性,二楼的客人还算满意。 陶氏围观了一会,就带着柴芙之去了品香居,就凭落瑛这两字,她是绝不可能进去的。 回府时,自助餐已经关了门。 门口还有人讨论着明天该怎么吃,既能吃回本,还能占便宜。 有人还在懊悔,方才手脚太慢,少吃了口肉,可明个就要一百文了…… 陶氏回府时,柴铮正一瘸一拐的要出门。 “侯爷伤都没好全,这是要往哪去?” “府里呆得久了,出去透透气。” 柴铮匆匆敷衍了几句,他迫切想要知道今个开业的情况。 上回借的印子钱,已从两万滚到了两万五,那掌柜的催了他几回。 他也不敢耽误,毕竟这后头的人,他惹不起。 赶 忙卖了几个铺面,把这个窟窿补上。 曹丹媚见他如此捉襟见肘,便提出这么个新奇的法子,他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一试。 又卖了两个庄子,这才有了开店的本钱。 陶氏哪里会不知道这些事,侯府的产业她清楚,早些年她辛苦盘活了,就算不用她的嫁妆补贴,也能维持侯府的开销。 可自从能听见柴芙之的心声,她就不再上心,甚至还把当年填进去的嫁妆都拿了回来。 交出去的时候,更是一个能赚钱的都没有。 这自助餐的事,想必柴铮也下了不少血本。 要是收不回来,老太太这寿怕是过不好,恐怕连棺材本都保不住。 索性此事与她无关,爱如何就如何。 陶氏难得小憩了一会,这样的天气,睡觉真是太舒服了。 “芙之呢?”午睡醒后,陶氏就没见着过她。 “姑娘去了后院,说是要给老太太准备寿礼,还不让人看。” 莹光想起柴芙之那宝贝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手里那几根草都被看光了,还护着。 “诗桃和琴荔守着呢,文墨也在,夫人放心。” 陶氏这才松了一口气,三个人看着,这回总不会丢了吧。 可后院都是些花花草草,有什么东西,能给老太太当贺礼? 这么想着就摇了摇头,许是真的要送些花吧。 “柴斐那边最近怎么样?” “听说她让人做 了纸衣,拿去乱葬岗烧了。” “可不是嘛夫人,她心里有鬼当然害怕,日后恐怕一有不顺就要去拜一拜。”莹光幸灾乐祸,恶人自有鬼磨。 “夫人,夫人!”文墨匆忙跑着进来,头上全是细汗。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平日里教你的规矩都忘了?” 陶氏见他如此慌张,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夫人,小姐不见了,连同我那两个妹妹也不见了。”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 “我已经找遍了整个侯府,都不见小姐踪迹,怕是已经出了府。”文墨此刻心里也是害怕的,比起小主子,他更担心那两个七八岁的妹妹。 “不见了,怎么就不见了,你不是跟着小姐吗?”莹光咄咄逼人的气势,叫文墨后退了几步。 上回小姐不见,夫人可差点急出了毛病。 文墨羞愧难当,小主子让他去休息,不用时时刻刻都盯着,他便在一旁眯了眯眼,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是我失职,请夫人责罚!” 陶氏身形微晃,倒是没有上一次那么害怕。 “可有听到呼叫声?” “没有,离后院最近的小厮也未曾听到过。” 没有呼叫声,或许是芙之带着她们出去了,也有可能是贼人太厉害…… “夫人,门外有人求见?” “哦?什么人?” 陶氏疑惑,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要见她?难不成是绑匪! 第45章 侯府恩人 “是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说是知道咱小姐的下落。” 陶氏也来不及深思,一听有柴芙之的下落,便亲自出门接见。 见面方知,那是太上皇的人。 太上皇在侯府周边安排了暗卫,就是害怕再有那个不长眼的把人拐了去。 断了他长生不老的大业! “夫人不必担心,小主子带着两个丫鬟去了乞丐窝。” 陶氏两眼发昏,去乞丐窝干什么? “莹光套车,去把小姐接回来,她年纪小可不能被带坏了。” 乞丐窝里,柴芙之面前坐着一个白发老爷爷。 “说起来,我跟你们侯府还挺有缘分。” “要不是我,你爹和你娘还不一定能成。” “你呀,可得好好谢谢我,没我,哪里还有你。” 老爷爷说着说着大笑起来,他就是当年那个抢绣球的老乞丐。 柴芙之也跟着阴森森的笑了几声,那可不得好好谢谢他,是时候让娘亲好好看看渣爹的真面目了。 诗桃完全笑不出来,心里那个焦急,真怕小主子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侯府的恩人怎么可能在乞丐窝里,这分明就是骗子! 方才她们还在后院有说有笑地摘花来着,忽然听见院外传来殴打声。 便隔 着墙听了个热闹,原来是两个地盘的乞丐发生了争执,他们在争侯府这块地,到底由谁来乞讨。 平江候府这块地,原也不是香饽饽。 可上次柴芙之随便在街角找了个乞丐,去侯府门前开设赌局之后,这块地的价值就不一样了。 上回那乞丐可是捞了三百两银子,其余没捞着的个个都眼红。 要知道这三百两银子,得他们一个帮派挣上大半年,结果那小子半天就到手了。 为了一分高下,只得选择了最简单最粗暴的方法。 输的那一方更是放出了狠话“你赢了又如何,我们那可有侯府的恩人,要是让侯爷知道,一定要扒了你的皮!” 柴芙之一听这话,似是想到了什么,径直把门打开,指着趴在地上的乞丐道:“嗯,仁。” 那乞丐蹭的一下从地上蹿起来,二话不说就领着柴芙之来了乞丐窝,他有靠山了!以后侯府这块地就归他们了。 另一方乞丐虽是不屑,却也不敢动手,只得悄悄跟在后头观察。 还好诗桃琴荔不似柴芙之那么心大,来的路上琴荔已经回去报信。 “珍,据。”柴芙之伸出小手,没有证据不足以让人信服。 老乞丐先是一惊,后又喜滋滋道: “有,当然有!” 他起身从一堆垃圾中翻出一个缺了一小口的碗:“呐,这就是你要的证据!” “就这缺口,还是你爹砸烂的,当年说赔个金的给我,也没兑现承诺,反而叫我滚远点,否则,否则就要我的命!” 柴芙之小脸一皱,这黑漆漆的,要不说,还没人知道它是个碗。 顺手就把这东西,扔到了旁边的水缸里。 “啊,这水是干净的,这是我们喝的水…… “哟,乞丐还这么讲究,这么讲究怎么还去乞讨。”诗桃很看不起这些人,四肢健全脑子也不傻,却以乞讨为生。 乞丐们虽是生气却不敢吭声,他们已经习惯这种日子,很难再有勇气去寻别的路。 “诗桃,诗桃,夫人来了。”听见琴荔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诗桃喜笑颜开,可算是得救了。 “夫人,我们在这呢!”诗桃跑出乞丐窝,使劲挥舞着小手。 瞬间,乞丐窝就被小厮包围。 “凉亲,真,想。”柴芙之指了指水缸。 陶氏还以为小家伙是想她了:“这就想娘了,想娘还到处乱跑。” 【不是呀,到底该怎么跟阿娘说出当年的真相,一切都是渣爹安排好的。】 【从头到尾都在算计阿娘 。】 柴芙之小脸狰狞,这要怎么讲才好? 陶氏细细打量了那个老乞丐,头发虽然白了,可她依旧记得,这就是当初抢绣球的乞丐之一。 所以,芙之说的真相,是指,是指这些乞丐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陶氏心头隐隐作痛,身形都有些不稳。 “泥来说。”柴芙之指向那个老乞丐。 老乞丐见这架势,有些犹豫,他瞅了瞅陶氏身后那一群人,不会是要恩人变恶人吧? “你们都出去吧。” 所有不相干的人都被请了出来。 “当年是柴侯爷找到我,给了我一锭银子,让我找几个生面孔去抢,”老乞丐抬头看了眼陶氏,“去抢当年陶将军唯一的女儿的绣球。” “只要出场起哄就行,至于到底能不能得手,这不重要。” 陶氏浑身早已僵硬,这些年他们之间最后的那么一丝好,竟然也是假的! 难怪,难怪当年爹爹明明在四周都安排了人手,流氓地痞都不可能出现,却偏偏出现了一群乞丐。 她以为是柴铮救她于水火,可原来这水火都是他设计好的。 全是假的!可笑啊! 陶氏轻笑,眼角露出一丝泪光。 若是万一失手,那她就要嫁乞随乞,这辈子 全毁了。 为什么?柴铮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既不爱她,为什么要如此算计她! “凉亲,抱!”柴芙之知道阿娘此刻定然很难受,她能做的也只是静静陪在身旁。 陶氏强忍住心底的恨意,可看向老乞丐的眼神里,始终有一股杀气。 “夫人,一切都是侯爷吩咐的,侯爷说你和他两情相悦,这一切都是你们商量好的。” “我也只是想做个好事,顺便挣点钱。” 老乞丐磕了几个响头,他还以为是侯爷是嫌弃他乞丐的身份,才让他滚,原来是怕被人识破。 老乞丐哆哆嗦嗦,这条老命怕是不保了。 “若是你愿意就去隔壁庄子上住下,日后……” 日后或许还有用的着他的地方。 老乞丐哪里还能不愿意,这把年纪了,死前能享享福也成,眼巴巴就跟着莹光走了。 临走前,陶氏看了眼水缸里沉底的白瓷碗,这碗当年差点接住了她的绣球。 柴铮抢到绣球后,反手就砸向了乞丐,不料失了准头,砸到了地上的碗。 那时陶氏还以为他是在替她出气,现在想来,或许他是嫌弃绣球,甚至是她,只得以此来表达不满。 柴芙之忍不住骂了句:【呸,渣爹真该死!】 第46章 你也好不到哪去 柴芙之不见的消息还没传出去,人就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钱意珠都还没来得及高兴,脸又耷拉下来。 她越发相信陶氏也同她一样重生了,不然太后寿宴上的事根本没法解释。 只有陶氏重生,事先知道小公主画的那幅画,再教柴芙之去讨太后欢心。 不死花定然也是她故意调换的! 百鸟朝凤图更不用说,一定也是陶氏的手笔。 以前的桩桩件件,现在也明了了,难怪她怎么都讨好不了陶氏。 一切的一切都被打乱,如今巫齐逸不恨她就不错了,哪里还会钟情于她! 钱意珠心里乱的发麻,眼下讨好陶氏定然是行不通的,与其讨好陶氏,不如去讨好那个还没进门的曹丹媚。 她不知道陶氏下一步怎么打算,但敢笃定,陶氏一定会和离! 搞定了曹丹媚,等和离后,她还能在侯府有一席之地,只要侯府尚在,陶氏就不能把她怎么样。 解决她简单,但除掉侯府那可是有难度的。 “外祖母,听说城里新开了家独一无二的自助餐,好多官眷都去过,不如咱也去看看吧。” “要去可得早点去,不然晚了就没位置了。” 钱意珠娇滴滴软糯糯的声音,哄的老太太心情舒畅。 "哦?自助餐?什么叫自助餐?” 钱意珠耐心的解释一遍,还顺便夸了掌柜的几句。 “听起来倒是挺新颖的,出去走走也好,叫上你娘还有箬灵,咱一块去。" 柴斐自打上回经历了尸油一事,一直都在静养中。 如今看起来气色倒是不错,只是每每瞧着小孩子,就忍不住双手合十,还是有些后怕。 落瑛自助餐开业第二天,价格已经恢复到了一百文,店里各类珍贵的食品也挂上了限量的牌子。 可进去吃饭的人少之又少,只有昨个的三分之一,多数还是在二楼。 饶是如此,曹丹媚心中依旧窃喜,她的目标人群就是有钱人! 况且,昨个那盛大的场面,叫她招了好几个股东,有了人脉,这事就好办多了。 老太太到的时候,曹丹媚正好去了二楼。 “一百文一人?”那他们岂不是要四百文钱! “黄毛丫头也要收钱?”老太太瞧了瞧身边两个小孩子,忽得对这新鲜事就不感兴趣了。 “不用钱,老太太您呀免费!”曹丹媚殷勤上前。 老太太先是意外而后又觉得厌恶,最后方是惊喜。 曹丹媚和老太太不是头一次见面了,最初陶氏进门之前,柴铮就跟老侯爷提起过她。 但老侯爷并不同意,商贾之女做妾已是抬举!正妻?根本就是妄想! 柴铮为她争取过,可世子之位太过诱惑。 如果娶不到陶氏,那老侯爷便再纳一房妾,哪怕是过继,这世子也轮不到他。 老太太听得要纳妾,连连摇头,便去见了曹丹媚,好言相劝,结果给人劝成了外室。 对此老太太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藏了个小金库。 曹丹媚也没想到,她们又见面了。 她领着老太太上了二楼,安排了最好的包间,各类美食毫不吝啬的往老太太跟前堆。 就是要叫他们柴家的人知道,她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老太太目光落在满桌的菜肴上,鸡鸭鱼肉烧烤大串,还有茶酒供应,确实叫人眼前一亮。 这比可比侯府的伙食好太多。 “外祖母,这位姑娘好生厉害,一个姑娘家竟然撑起了这么大的铺子,还管理的有声有色。” 钱意珠也不管这店到底赚没赚,反正拍马屁捧臭脚是不会错的。 果然这话曹丹媚很是受用,她谦虚一笑:“小妹妹喜欢以后可以常来,免费吃管饱。” 老太太的神色晦暗不明,她对陶氏虽说算不上满意,但也并不讨厌,如今有了曹丹媚做对比,她这心里 头竟生出几分后悔。 陶氏如今连个外室都比不上!这外室还知道讨好她! 这一顿饭吃下来,老太太思虑万千,钱意珠倒是和曹丹媚有了几分相见恨晚的情谊。 离开时,两人还约着下次见面的时间。 柴斐虽然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可眼中是不悦和轻蔑,天底下没有哪个正妻会喜欢外室。 她不喜欢陶瑛,可她更恨外室! 要不是那个贱人,她的女儿就不会被抱走! 她真恨不得当着钱意珠的面,揭穿这个外室的真面目,让女儿离这人远点! 可如此,也同样损了柴铮的颜面,他们侯府脸上也无光。 钱箬灵的存在感极地,要不是侯府的伙食不好,她才懒得和他们一起出来。 这一顿饭只有她吃得最欢,硬生生吃出了个小肚子。 一行人去的早,吃的早,回得也早。 回来时柴铮正在同陶氏用膳,这膳还是侯爷主动要求和陶氏一起吃的,饭菜皆是侯爷准备的。 【哟哟,太阳从西边出来?】 柴芙之见没有外人,就把面具摘了下来,初次戴的时候还觉得挺新鲜,时间久了,也厌倦了。 只尝了一口,柴芙之便吐起了舌头。 【这菜也太难吃了,暴殄天物啊浪费粮食啊。】 陶氏同样也吃的皱起了眉头,今日这菜确实难以下咽! 难吃?那是自然的,这可是柴铮特意安排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否则怎么能衬托自助餐的美味呢? 没有比较就没有效果! “夫人怎么了,可是觉得这菜难吃?我这倒是有个好去处,新颖美味,夫人不若去尝尝?” 柴铮说完颇有些期待地看着她,这是他们成亲后,他第一次主动邀陶氏出门吃饭,想来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不了,侯爷,我觉得这饭菜还不错,侯爷若是想去便去吧。”陶氏面无表情,柴铮一开口,她就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真当她是傻的,落瑛落瑛,是怕她看不出来?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难怪,我说渣爹怎么会这么好心。】柴芙之又喝了几口茶垫垫肚子。 柴铮隐有怒意:“真扫兴!你就知道守着这么个丑陋晦气的孩子!” “将来长大了嫁不出去,难道你还要养她一辈子,还不如现在就……” 陶氏微微攥紧拳头:“现在就如何?” “丑陋?晦气?侯爷别忘了,再怎么着她身上留着的都是侯府的血,她要是真晦气,你作为生父也好不到哪里去!” 话音落下,紧接着啪的一巴掌响彻整个房间! 第47章 死死咬住了他的屁股 “胡说八道,我看你是疯了,她可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 “要说晦气不祥,那也是你这个生母!” 柴铮胸膛起伏,显然气的不轻。 “是啊,芙之自然是从我的肚子里出来的,难不成还能从侯爷肚子里出来?” 陶氏摸了摸火辣辣的嘴角,眼中的恨意丝毫不加掩饰,这一巴掌可真用力。 没人注意的角落里,柴芙之已经悄悄推来了小凳子。 “侯爷这么大的本事,怎么不从男人肚子里出来?”陶氏轻笑道。 柴铮满脸不可思议,他扬起手,正打算再给她一巴掌,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痛感。 回头一看,柴芙之死死咬住了他的屁股,此刻就像个挂件一样,随着他左右摆动。 “逆女,你竟敢咬为父!快下来!下来!松口松口,快松口!” 柴铮急得四处走,这么点大的孩子也没几颗牙,咬上一口倒也没事,可关键在于他这屁股受过伤,还没好全!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这是做了什么孽! 陶氏则是跟在他屁股后头,生怕柴铮一用力就把柴芙之甩了下来。 【咬死你,叫你打我娘!让你欺负我娘!】柴芙之脸鼓鼓的,似是用尽了全力。 可惜 那凳子太矮,她只能勉强够到屁股。 莹光瞧见里头的动静,愣是被吓住了。 一家三口就这么在屋里转悠,小主子都快飞起来了。 柴铮半扶着墙,大口喘着粗气:“乖,你快松口,爹爹带你去吃好吃的。” 【啊呸!我娘哪里是这么好欺负的,她脸都肿了,你这屁股也保不住!】 柴芙之嘴没劲了,就伸出双手使劲拽着渣爹的衣服,绝不松口! 陶氏眼泪滚滚落下,嘴角一抽搐,脸上便牵扯着疼。 “乖,芙之,咱松口。”这么咬着也不是办法,陶氏只得轻轻哄着。 柴芙之也确实没了力气,一松口,陶氏便抱着她回了紫安阁,生怕逗留半分就会招来报复。 【可惜牙不够,不然定要咬下一块肉来。】 陶氏端来茶水让她漱口,用手帕擦去了嘴上的血迹。 “乖,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爹,你怎么能咬他呢。” 柴芙之双眸中尽是委屈和心疼:“不要!”打人的爹她才不要! 陶氏轻轻抱住小家伙:“好了没事了,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万一把你甩下来,保不准会出什么事。” “饿了吧,咱吃点好的,快快长大……” 陶氏走后,柴铮则是一人 站在原地,他在等陶氏道歉,等府医来给他治伤。 可等了好一会,却一个人都没见着! 柴铮脸色铁青,他缓步走到秋姨娘处,此事还是不宜伸张,若是传了出去,他又要被同僚笑话。 只是那逆女是真留不得了,若要活着,那就绝不能是他侯府的人! 柴铮隐隐下定决心,曹丹媚比陶氏好上千倍万倍,他们的孩子定然也远胜柴芙之那个妖怪! 老太太那头听了这事后,便亲自去了紫安阁,呐呐着要罚柴芙之跪祠堂。 “你看看你教的女儿,小小年纪就不把生父放在眼里,长大了那还得了!” 老太太说的振振有词,丝毫不提陶氏被打一事。 陶氏漫不经心,丝毫没把这话放在眼里:“她才多大,还不到一岁,连走路都吃力,哪里跪得起祠堂。” “要是传出去,世人只会说老太太苛待小孙女,老太太这寿还要过吗?” 轻描淡写几句话,在老太太听来却是满满的威胁。 “好啊,你如今是翅膀硬了,我的话也不听了,你不会以为没了你,侯府连寿宴都办不起来吧。” 老太太也不怕跟她撕破脸,这侯府的女主人有的是人想当。 “这是什么话, 侯府家大业大,怎么会连您的寿宴都操办不起来呢。” 陶氏嘴角扬起,颇有深意地瞧着老太太。 “自然,用不着你操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老太太眼中逐渐露出一种得意,她采纳了曹丹媚的提议,毕竟她那家店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品类也多。 把寿宴交给他们,到也是一个办法,最主是曹丹媚说了不要钱,只需要帮她宣传一二,打响了名声,到时候赚了钱还有侯府一份。 老太太甚至有些期待那天的到来! 这倒是急坏了秋姨娘,以前是曹丹媚的丫鬟,如今是柴铮的小妾,她怎么敢跟她见面。 “老爷,老太太把做寿的事交给了开自助餐的老板,此事你可知道?” 提到自助餐,柴铮脸上略有喜意:“当然知晓,怎么了?” “那这事就不能交给奴婢操办了,要是让小姐知道我现在成了侯爷的妾室,还不得……” 秋姨娘泪眼汪汪:“到时候,恐怕侯爷也……” 柴铮此刻才恍然大悟,此事都快忘了。 上元节他趁曹丹媚高兴提过一嘴,可纳妾两字一出口,曹丹媚就跌了脸。 甚至还说要是敢纳妾,就让他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陶氏 是她的底线,这侯府要再多一个女人怕是真的吃不消。 柴铮叹了口气,眼中透着柔情:“罢了,此事就交给我,你这段时间好好歇着。” 秋姨娘这些时日的表现,他还是很满意的,那种天生的卑微,才是伺候人该有的态度。 柴铮接了这活,便出去同曹丹媚厮混,小半个月不曾回府。 老太太更三番几次敲打陶氏:“小孩子不懂事,你这做娘亲的也不懂事?还不赶紧去赔罪,把侯爷请回来!” “侯爷打你,定然是你有什么错处!再说了,夫妻之间小打小闹也是常事,你身为正妻应当大度!” “赔罪?何罪啊?父女之间小打小闹也是常事,那是他们父女感情深厚,侯爷身体康健又宽宏大量,难道还能记恨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娃娃不成?” 陶氏把老太太的话,又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老太太黑着一张脸:“再怎么说,你夫君不回家,难道你就不着急?” “这有什么好着急的,侯爷定然是公务缠身,忙着呢,我又何必去给他添麻烦。” 陶氏把贤妻良母,体恤夫君的样子,表现的淋淋尽致。 老太太虽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一二,只得作罢。 第48章 侯府出息了 柴铮再次回府,便是老太太寿辰的前几天。 他径直去了紫安阁,院中的丫鬟小厮都满脸意外,侯爷来紫安阁的次数几乎是屈指可数。 莹光撇了撇嘴,无事不登三宝殿,还不知道揣着什么心思。 “侯爷怎么来了?快,快告诉夫人,侯爷来了。”莹光特地把声音拔高了一个度。 陶氏听得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来做什么?难道是来吃上回没吃完的饭? 柴铮双手环抱着陶氏,面孔上多了丝亲昵。 陶氏打心底里排斥,她只觉得恶心,可面上却又不能表现出一分。 “上次是为夫说话太重,你切莫放在心上。” 陶氏僵硬扯了扯嘴角:“侯爷这是哪的话,侯爷半月不曾回府,不知道的还以为侯爷是为了惩罚我,故意冷落我呢。” “我又怎敢记恨。” “都怪为夫,这些日子太忙,才冷落了夫人。” 柴铮说得情真意切,他轻轻抚上陶氏的肩膀…… “侯爷这是做什么,芙之在一旁看着呢。”绵绵情意被柴芙之探究的目光打断。 柴铮额角青筋直跳,见着她脸色也不似方才那般,屁股伤明明好了,却还是隐隐作痛。 “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这是母亲寿宴的请帖,还 请岳父岳母和大舅子一同前往,咱们两家好热闹一番。” 陶氏笑容凝固:“侯爷这是什么意思,这帖子怎么送到我这了?要是传出去,还以为是侯爷看不上我们将军府,连送帖子这样的小事,都要夫人代劳。” 这一番话说的柴铮脸色微变,他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同样都是有功之臣,他们陶家到底胜在哪! “夫人误会了,只是我这区区小婿,哪里敢登将军府的大门。” “侯爷言重了,虽说我爹是大将军,哥哥是三品右将军,我也有着诰命之身,可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哪里比得上自家人重要。” “侯爷差个小厮送去便是,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侯爷亲自去。” 【啊哈,气死啦气死啦……】柴芙之幸灾乐祸吐槽个不停。 这会子,柴铮的脸是真的黑了! 陶家随便拉出一个人,都比他的官职高,最难受得是,诰命一般都是主君请封,可陶氏的诰命是她自己挣来的,半分没有靠过柴铮! 说什么不是大事,他娘的寿辰,怎么不算大事! 陶氏此刻死死捂住嘴,难受的表面下,是得意是痛快! “夫人都如此说了,那为夫自当亲自登门。” 柴铮此刻牙都快咬碎 ,原以为有个机会让陶氏回娘家,她一定相当高兴。 顺手再把这帖子带过去,一来,可见她对婆母的敬重,二来,陶家见女儿如此重视,哪怕有事也不好推脱。 可一会的功夫就变成要他亲自去送,要不是寿辰那日捉奸陶氏,需要陶家人亲自见证,他才不关心陶家人是否出席。 柴铮硬着头皮把帖子送去了将军府,一杯茶的时间便回了府。 他连岳父岳母的面都没见着,陶璄接过帖子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开始询问陶氏的近况。 柴铮本就对陶氏不怎么上心,一时之间还真被问到,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回府。 紫安阁里,陶氏还在琢磨着反常的柴铮,他怎么会如此耐心跟她道歉?甚至还带着讨好。 思来想去只得出了一个结论,有阴谋! 一个想要置他们全家与死地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放弃!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得多留几个心眼!】柴芙之喝了一大壶奶,扯了扯陶氏的裤脚。 “楚门。”她指了指大门方向,她要出门。 莹光在一旁打趣到:“小姐总算是知道出门,要跟夫人打招呼了。” 陶氏目露欣慰:“去吧,可不许乱跑。” 柴芙之哼唧一声,揣着玉佩往后门爬 去…… 陶氏隐约见她怀里揣着什么东西,瞧得不真切便不曾放在心上,只觉得这小家伙对后门倒是情有独钟。 晚膳时分,见着柴芙之对眼前的肉泥毫无兴趣,陶氏觉得很是奇怪,便问了诗桃一句:“今个你们都出去干什么了?” 【干什么了?哈哈,不告诉阿娘,给阿娘一个惊喜。】 陶氏无奈笑了笑,惊喜?她准备的惊喜,倒是有些期待。 诗桃站在一旁压根不敢说话,她哪里敢说小主子拿着玉佩去见了太上皇…… 太上皇可是说了要保密,谁都不能透露! 小家伙装模做样吃了几口,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子:“涡次饱了。” 陶氏宠溺捏了捏她的脸:“吃饱了,就去玩吧,小心些。” 柴芙之刚伸出一只手爬过门槛,就听得外面传来巫婆般的笑声。 寿成院里,老太太都快高兴疯了。 “老太太,武安王那边差人过来说,想要亲自参加您的寿宴给您祝寿。” “什么?”老太太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武安王?那不是太上皇的弟弟,当今圣上的叔叔! 这,完全就是惊喜啊,她可做梦都没想到,还是武安王自己要求的。 下帖子的时候,他们可压根没往皇室 那边想,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哎哟,他们平江侯府出息了! “快!赶紧备好帖子送过去。”老太太手都有些抖,生怕晚了半分,人家就改主意了。 好消息接二连三。 “老太太,前些日子说没空不来的安远候,方才派人来说了,您寿辰那日他必定亲临。” “老太太,刚刚忠国公府接了帖子,还说一定如约而至。” “尚书大人那边也应下了。” …… 就连看不惯柴铮的工部侍郎,也接了帖子。 一时之间,老太太都乐不过来,那多达官贵人要来给她祝寿,往年都是些小家小户,哪里有这个场面。 “要不要再发一些帖子出去,把没收到贴子的再请一遍?”老太太提议道。 柴铮此刻心绪不安,这,何止是受宠若惊! 要说安远候忠国公,还说的过去,可是这武安王跟他半点交集都没有,怎么会主动要求来贺寿呢? “母亲,这京中颇有头脸的都来了,别的也不用再请,人多眼杂反而容易出乱子。” “是啊,都来了,我老婆子一把年纪总算是熬出头了。” 老太太乐呵呵笑个不停,脸上的褶子笑出了花。 再想想贺礼,今个她都不用睡了,压根睡不着。 第49章 侯府要炸了 柴铮也是一宿没睡,愣是琢磨了一个晚上,最终也没个结果。 暂且归咎于是他时来运转,祖坟冒了青烟。 天微微亮,他便出门将此事告诉了曹丹媚。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最好能叫她的自助餐扬名天下。 更叫她开心的是,过了老太太的寿宴,那陶氏就是弃妇! 一个被休弃的妇人,在这个世道,定会过得生不如死。 转眼间,老太太的生辰便到了。 侯府中洋溢着喜气,一早,柴铮就亲自操持大小事务。 讨好一个是一个,来日都能助他扶摇直上,可不能大意。 就连钱意珠也抓住这个机会露脸,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乖乖站着待客,总不会出错。 柴斐则是陪在老太太左右,前些日子听到来宾的名单后,她愣是没反应过来。 什么时候侯府这么有脸了,连武安王都亲自捧场? 早知这样,当初就不必费尽心思去太后跟前露脸…… 柴铮就这么空等了一个多时辰,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临近吉时,才有人陆续出现。 “忠国公到!” “徐国公到!” “安远候到!” …… 老太太也忙着起身见礼,心头更是狂喜,她虽不是诰命,但这待遇不比诰命差。 只是那贺礼差点意思 ,看着很有面子,实则值不了几个钱。 很快整个侯府就人满为患,来的人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多。 就连周舒令也来了,她早已及笄,可婚事迟迟没有下落。 有了陶家珠玉在前,一般的人家她根本看不上。 她知道陶家看的是陶老夫人和生母的情分,只要能求得老夫人回心转意,这桩亲事或许还有救。 所以,这老太太的寿辰她怎么着也要挤进来。 将军府进不去,那就在这侯府相见。 她眼中的悔恨,逐渐化作一股算计…… 除了她,被柴穗退亲的那个丑夫也来了!还带着夫人,举家而来。 丑夫确实长得难以启齿,但夫人相貌不俗,要说比柴穗更美,到也不过分。 虽是长得丑,但家中人口简单,既无婆母磋磨,又无妯娌为难,更无妾室碍眼。 对夫人更是无微不至言听计从,夫人说想开开眼界,他就不知从哪买到了侯府的请帖。 除了丑,简直挑不出毛病。 “夫君,那位夫人你可认得,她怎么一直盯着你看?” 丑夫顺着夫人的目光看去,柴穗急忙挪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 “不认识,她定是被夫人的美貌吸引……” 可不是嘛,坐在他身边,癞蛤蟆都是好看的。 柴穗心中苦 涩,她自己寻的这门亲事,竟然连个丑夫都比不上! 满脸都是疲惫,满心都是后悔,早知道严国公府这一家人都是疯子,她宁可嫁给那个丑夫! 三个月了,她才知道,原来,严泽娶她,是因为,因为严锦看上了她! 严泽院里那些娇妻美妾,都是给他妹妹准备的。 她能得这正妻之位,是因为严国公发了话,谁能先替他生下孙子,就立谁为世子! 若是外面养的儿子先生了孙子,那外室子就会光明正大的认祖归宗登堂入室! 而她得了严锦的青睐,严锦帮她说了不少好话! 既可笑又荒谬!看上她的竟然是个女子! 白日里她是严泽的正妻,是国公府的少夫人,夜里她伺候完严泽,还要去伺候严锦。 兄妹二人更是盯着她的肚子,数月都不见动静,他们着急,柴穗更着急,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可院里无数的美娇娘都没能怀上,她又怎么能例外。 严泽早早就对床笫之事耳濡目染,况且他男女通吃!玩得也花! 白天他是正常人,晚上就和妹妹的男宠混在一块,身体早已亏空,纵然吃再多的补药,不收敛一二,那效果也是甚微。 柴穗又怎么不明白,此事压根无解! 她摇了摇头,又一杯酒下肚。 “哟 ,这严国公府的二夫人这是怎么了?要是被二公子和三小姐瞧见了,还以为是我们侯府怠慢了。” 柴斐幸灾乐祸,老太太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 【后悔了吧,后悔了吧,后悔也没用咯!】马上就满一周岁的小家伙,此刻正在啃鸡腿。 陶氏望着眼前的酒杯若有所思。 柴穗扯出一丝苦笑,回门那日咄咄逼人的气势早已不在。 “许久不见母亲和大姐,有些想得慌。” 柴斐缓步靠近:“听说你这些日子身体抱恙,下不来床,连太后娘娘的寿宴都不曾参加。” 声音虽小,柴穗却听的一清二楚,她浑身僵硬,甚至开始发抖。 瞧见她这幅样子,柴斐心满意足的走了。 若是她生不下长子,恐怕真的只能沦为玩物。 严氏兄妹忙着和柴铮寒暄,压根没注意这边。 柴铮就有些心不在焉了,这,不对啊!好些人他根本没请过,可那请帖又确实是侯府的。 人越来越多,压根就坐不下,已经有人开始埋怨。 “柴侯爷,你母亲过寿,难不成是要与天同庆?比太后娘娘的排场还要大?” “这些个三教九流,怎么配与本官坐在一起!” 武安王此刻有些后悔,要不是他听皇兄说侯府有好戏,他才不来。 一众大臣心 里也是这么想的,平江侯府?哪里够资格! “诸位大人,一定是他们走错了地方,可能有些误会……” 柴铮慌得不行,连忙让小厮把剩下的人都领到了自助餐那去,再这么下去他侯府就要炸了! 可那些花了钱买了帖子的人,压根不干,他们花钱是来结交权贵的,虽然身份天差地别,但凡事总有个例外,万一儿子女儿被看上了,那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不行!堂堂侯府,怎么干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行径!” “你们把帖子卖给我们,却要我们去别处吃,这叫什么道理!” 去了别处他们还怎么跟权贵拉关系?! 柴铮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什么?有人卖他侯府的贴子? 他不仅不知情,还一分钱也没见着! 这种办法到也有一些没落的侯府用过,不过买卖对象都是些富商,可到他这怎么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化外之民! 府里那些官员听到这话,都要炸了,这种事侯府也能干出来,还真叫他们开了眼。 不过大臣们很快也反应过来,一副等待好戏开场的样子。 武安王:嗯,这趟没白来,前菜还不错。 同样看好戏的,还有柴芙之,她喜滋滋吃着烤鸡腿,小手死死拽紧一个布袋子,里面是一沓崭新的请帖…… 第50章 不听小孩言吃亏在眼前 “大家能赏脸,是我侯府的荣幸,只是侯府地方小,容不下这么多人,为了安全起见才请大家换个地方……” “不成,这帖子还花了我三两银子,吃顿饭能花多少钱!” “就是就是,老太太也不怕折寿……” 自助餐吃一顿才一百文,他这可是三两银子,能吃好几回了。 “这位小哥,请问你这帖子是在何处买的?” 什么人胆大包天,竟敢卖他侯府的帖子,还只卖三两,他侯府就这么不值钱? “在哪?就在你们侯府后门不远处的拐角!” “对对,我也是在哪买的!” “对,一个带着头纱的小姑娘!” 柴铮撇了一眼钱意珠,除了小丫鬟就只有钱意珠符合,小丫鬟哪里有这个胆子,但他这侄女不同。 钱意珠还在哄老太太,根本没注意到外面的情况。 最后,柴铮不得已退了钱,还答应请大家吃自助餐,才平息了这场闹剧。 一大群人涌向自助餐,片刻店内就无空位,连二楼的雅间都被挤满。 曹丹媚更是忙的手忙脚乱,又派了好些人手出去采买食材。 昨个老太太送来了一群鸡鸭,让他们自行处置,本以为是够了,可如今这么多人,连牙缝都不够填! 眼看着马上就要开席,老太太坐不住了:“瑛娘你准备的寿礼呢,快拿出来让大家伙 都瞧瞧。” 要是陶氏这礼送的不好,还能借着大家伙的嘴说出来,好好敲打她一番。 陶氏淡然一笑,不缓不急拿出一副画。 老太太对画有些阴影,下意识瞧了眼柴芙之,母女俩总不会是一个德性吧。 “往年母亲总是嫌儿媳破费,儿媳记下了,所以,今年这礼尤其不同,是儿媳一边诵经一边亲自写的寿图!” “恭祝母亲寿比南山,长命百岁,还望母亲不要嫌弃。” 百余个小寿字,构成成了一个大.大的寿字,密密麻麻叫了看了心里发慌。 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纸张,连墨都是最次的,看得出来她是半分钱都不想多花。 老太太的笑容僵住,这不值钱的东西谁稀罕!那都是些客套话,怎么能当真! “就算母亲说不用破费,你也用不着拿这种东西来糊弄母亲。”柴斐诧异,怎么也没料到陶氏如此敷衍。 陶氏秀眉轻皱:“礼轻情意重,这番心意难道比不得真金白银?” 柴斐被问得哑口无言,要说比不得,那就是侯府贪财,又要惹人非议。 “不知,大姐送的是什么寿礼,拿出来也让大家都开开眼界。”陶氏瞥向柴斐,脸上是明晃晃的笑。 柴斐脸刷的一下白了,她从寺庙里求了一串佛珠,说起来和这百寿图没什么两样。 同样都是心意,她 可以送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东西,却不许陶氏送,旁人知道了又要说她一个和离妇,还如此强势霸道。 “这百寿图我很喜欢,瑛娘有心了。”老太太及时出声打断了这番对话。 “母亲喜欢就好,莹光快送去寿成院挂起来,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好让母亲日日都能看见。” 陶氏恭顺十足,半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老太太别过头,面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住,日日都能看见?那还不得膈应死她! 比起去年送的玉观音,前年送的纯金寿桃,这百寿图什么玩意! 瞧着老太太着急上火,柴芙之赶忙从院外爬进来。 “送泥,金的!送泥!”她从怀里掏出一罐金灿灿的蜂蜜,添了两下嘴巴。 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朵焉了吧唧的银叶菊,扔到老太太面前。 她可是说到做到了,金、银、花,一个都没少。 老太太沉着脸,忿忿瞪了陶氏一眼,母女俩一个比一个离谱。 “泥不稀饭?可好吃了!”柴芙之固执地举着罐子,想要让老太太尝一个,这蜂蜜可新鲜热乎着。 啪!老太太轻轻一推,罐子就打翻在地,溅了周围人一身。 浓密的花香味散发出来,引来几只小蜜蜂。 大家七手八脚,这个擦擦那个擦擦,搞得蜂蜜到处都是。 柴芙之不哭不闹,默默转身,把手 上的蜂蜜舔了个干净后。 “救命!快……救救我,璄哥哥,快救……我。”周舒令双手使劲扑腾,才勉强露出头。 从进侯府开始,她就一直盯着陶璄,终于就在刚刚陶璄独自出来吹风。 好不容易等到这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可无论她如何巧言令色,甚至投怀送抱。 陶璄依旧不为所动,甚至都不曾看过她一眼,从头至尾只说了“自重”二字。 周舒令心灰意冷,咬了咬牙,便跳进了湖中。 她豁出去了,陶璄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纠结和犹豫。 “快!救人,有人落水了。” 柴铮闻声来到湖边:“少将军怎么不出手救人,难道忍心看人溺毙在此。” “侯爷,大哥腿脚不便,要是救不了周姑娘,还把自己搭上了,岂不是更叫侯府难办?” 陶氏这话叫水里的周舒令恼怒不已,她渐渐体力不支,心中已然焦急万分。 既然陶璄不肯救她,那这事就让做妹妹的担着! “侯爷,救我,救我,快……救我。” 周舒令本以为此话会激怒陶氏,却没想到陶氏竟劝着柴铮往湖里跳。 “侯爷,快救救周姑娘吧,万一出了人命,母亲恐怕此生都要活在愧疚中。” 好几位官家夫人都瞧了眼自个那不安分的夫君,这有了肌 肤之亲可是要负责的! 她们可没陶氏这么大度,说不定这姑娘就是看准了,今个来的都是非富即贵,才不顾自己死活往湖里跳。 这些手段,她们哪能不知道! 柴铮正琢磨着,要不让小厮捞上来,这样也算两全之策。 犹豫之间,只听得耳边传来嗡嗡声。 “什么声音?你听到了吗?” “是蜜蜂,是蜜蜂!定是冲着那蜂蜜来的!”一个男子指着不远处的蜂群。 顷刻之间大家乱做一团,柴铮为了避免被蛰跳下了水,一下水,就被周舒令死死抱着。 她只是想逼陶璄就范,并不是真的想死。 而那群蜜蜂似是得了指令一般,绕开大众,直直奔着老太太那去。 老太太被这蜂群吓得不轻,这些人当中,就属她身上的蜂蜜最多最浓! 柴斐自顾不暇,哪里管得了老太太的死活。 老太太更是慌不择路,摔了一跤磕到了路边的石头。 待拿来火把驱散蜂群后,众人才敢上前查看老太太的伤势。 幸好伤势不重,只是额头微微渗血,起了个大包,跟天上的老寿星不相上下。 蜜蜂没蛰她,这唯一的伤还是自己摔的,老太太即便是头昏眼花,此刻也恨不得把柴芙之吃了! 柴芙之早已把身上添的一干二净,看吧,不听小孩言吃亏在眼前,吃了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第51章 纳妾就是背叛 “多谢侯爷相救,此生我就是侯爷的人了。”周舒令泪眼朦胧,她嫁不了陶璄,那就进侯府恶心陶瑛! 若是陶瑛不肯点头,那她就只得把自己落水一事推到陶璄身上,反正这对兄妹总有一个要为了对方就范。 陶氏掩面故作难受:“周妹妹可是顶好的姑娘,如今要入府为妾,怕是委屈了妹妹。” 周舒令心中闪过一丝诧异,陶氏如此大度?这么简单就让她进门了? 柴铮一脸严肃,看起来相当不乐意,府里有一个姨娘就够他吃的了。 “周姑娘,柴某救你只是仁义之举,姑娘不必,” “侯爷,不必为了我,伤了周妹妹的心,选个好日子把周妹妹迎进府吧。” “先带周姑娘去换身衣服。”陶氏温言细语,更难掩伤心之意。 “侯爷快去看看母亲,母亲一定受了惊吓。” 如此一来,柴铮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众人都觉得陶氏贤惠大度,为了救人一命还给侯爷纳个妾,心中都在感叹:柴侯爷好福气! 就这?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年纪也不小,这些个瓜早就吃过了。 老太太虽是受了点伤,但依旧不妨碍寿宴进行,哪怕吉时过了,也视若无睹。 平江侯府 更是丢不起这个脸面。 曹丹媚来时,柴铮正陪着老太太包扎,顺道换身衣服。 她看着前头送来堆积如山的贺礼,过久了穷苦的日子,忽然对往日不放在眼里的黄白之物尤其稀罕。 她为了和柴铮在一起,放弃了万贯家财,这些东西都是她的!都是陶氏挡了她的路! 什么商贾之女死不做妾,她要的是正妻之位! “这就是瑛姐姐吧,瑛姐姐果然端庄稳重。” 陶氏扯出一丝冷笑:“曹姑娘可莫要乱攀亲戚,我们陶家可是断不会容忍女儿给人当外室。” 曹丹媚脸色发僵,微微攥紧了拳头,陶氏你得意什么,你的夫君心里压根就没有你! “夫人,那日之事都是谣言!还请夫人明鉴,勿要轻信谣言给侯府丢脸。” 一个深陷外室风波的姑娘,竟还有脸教训正室。 正头娘子纷纷露出厌恶的表情,这侯府当真是没落了,路边的野女人也能来参加寿宴。 还跟她们坐在一块,当真是扫兴。 此刻已经开席,钱意珠端着酒壶前来敬酒。 “多谢舅妈这些日子的照拂,要不是舅妈收留,意珠这会还不知道在哪吃苦。” 陶氏接过酒杯:“你这孩子真懂事,不过我哪 里比得上老太太,老太太可是把你当亲孙女疼着,你可得好好照顾老太太。” 把外孙女当亲孙女疼着,可见老太太有多偏心。 钱意珠默默点了两下头:“舅妈放心,我这就去看看老太太。” 柴芙之拿过桌上的酒杯把玩了起来,趁人不注意偷偷换了…… 她可不信钱意珠会这么好心,给她娘敬酒!要谢早就谢了,又何必等到这日。 “还得多谢夫人,把老太太的寿宴交给我们落瑛自助餐承办,日后还希望能和侯府继续合作。” 说到落瑛二字,她尤为得意,这名字就是特意取来硌应陶氏的! 最好就如这名字一般一落千丈,被她踩在脚底! 陶氏抿了一口酒:“曹老板这差事办的好,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 “过几天侯爷纳妾,说不定还要麻烦曹老板费一番心思。” 酒到嘴边愣是停住了,曹丹媚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纳妾?柴铮又要纳妾?她怎么不知道? 短短一个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寻了个小丫鬟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侯爷救了落水之人,有了肌肤之亲,这才不得不让那位小姐进府。 郁闷之下,她一饮而尽,纳妾对她来说就是背叛! 救人本 是仁义之举,怎么非得牵扯上姻缘! 不行,她得找柴铮问个清楚! 陶氏略饮了几杯酒,便觉得有些头晕:“大姐,我有些不胜酒力,这满座的宾客就交给大姐招待了。” 柴斐心头一喜,声音都带着颤抖:“你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你不必惦记着。” 刚回紫安阁,陶氏便让诗桃琴荔带着柴芙之去了小厨房,那准备了好些菜,都是她的心头好。 有些事情,可不能入芙之的眼。 比如,捉奸,还是亲爹! 刚回前院,便听得柴斐大喊大叫。 “有几个乞丐混进了侯府,快抓贼,快来人抓贼啊。” 即刻引来了一大片人的关注。 莫不是好戏要上场了?院里的大臣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莹光上前拦住。 “没听见吗?府里进贼了,说不定就藏在哪?赶紧让开,别耽误抓贼,否则冲撞了贵人,唯你是问。” 柴斐一巴掌把人推开,便往里走。 “侯爷呢?”忽的有人发问。 “离席好久了,没看见人,莫不是遇见贼人了?赶紧去看看。” 浩浩荡荡一群人,便跟着挨个屋子搜查。 搜到紫安阁时,被泠芳拦住了。 “夫人 正在屋内休息,你带着这么多人贸然冲进去,像个什么样子!”泠芳气的火冒三丈。 柴斐眉头一挑:“这番搜寻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并不是有意冒犯,怎么搜不得,难不成是在屋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胡说八道!”泠芳正要破口大骂,便听得吱呀一声,身后的门开了。 陶氏打开房门,面色平静:“进来搜吧。” 柴斐硬着头皮把紫安阁搜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有!别说男的,连公的都没有! 可她那弟弟分明说安排了几个乞丐,到底是哪出了差错!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而陶氏,顺势站在前头:“想必贼人躲在别处,走吧,一起搜,一定要将贼人抓住!” 柴斐心头的不安逐渐加重,只得跟在众人后头。 眼睁睁看着他们搜完芳兰院和寿成院,又搜到了侯爷院内。 院中那一株株脑花含苞待放,此刻寻常的不能再寻常。 院内静悄悄的,些许粗壮的喘息声中夹杂着隐晦的闷哼声,从半掩着门的正屋里传来。 众人皆是一愣,陶氏倒是淡定道:“侯爷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到底是谁!胆敢在侯府行这等苟且之事!” 陶氏毫不犹豫推开了门—— 第52章 侯爷爱乞丐风 看热闹的人群,对视了一眼,眼见没人拦着,便大着胆子跟了上去…… “不要进来!出去!”柴铮猛得大吼一声。 甚至语气中带着些许恐惧。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柴铮真的慌了。 陶氏如遭雷劈,身子微微颤抖:“侯爷……里面的人,竟然真的是侯爷……” “到底是谁勾引侯爷,是谁,是谁!” 陶氏一边哭着一边冲了进去,只见曹丹媚正跌坐地,仿佛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双目无神。 “你怎么在这?” 曹丹媚脸颊绯红,浑身燥热,她当即推开人群冲了出去。 陶氏流着泪捂着嘴,不管不顾掀开了帘子…… 床上,侯爷正和两个大男人卿卿我我…… “啊,不要!不许看都出去!”柴铮虚浮无力的声音传来。 这些乞丐分明是他给陶氏安排的,怎么会进了他的院子! 他清醒着却毫无力气,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他们动手动脚! 一众宾客惊愕,纷纷捂住了眼睛,怎么也没料到侯爷竟然好男风,难怪刚刚不肯纳妾,原是这么一回事。 看向陶氏的目光,多了些许同情。 陶氏呆若木鸡,方才的场面太有冲击力,至今还没缓过来。 柴铮根本不敢看她,今日被捉奸的应该是她,是陶氏才对! 这群该死的乞丐! 陶氏晕了,当着众宾客的面,直接晕倒在地,这烂摊子谁 爱管谁管。 真丢人!她不要面子的吗? 陶氏这一晕,众人有些手足无措。 就算武安王位高权重,也不好插手别人的家事,况且还是这等见不得人的事。 柴斐一张脸更是惨白,连站都站不稳,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我去请娘……过来。” 老太太被请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儿子和几个男的搞在一起?还是乞丐?怎么可能! 瞧见那三个白条条的人,当场崩溃。 今日可是她的寿宴呐!怎么会发生这么丢脸的事情! 她脸上的褶子都在颤抖,连说话都结结巴巴:“事发突然,还请各位贵人能替侯府保守这个秘密。” 老太太朝着众人行了个大礼。 “李嬷嬷,送各位宾客出府吧。” 她一张老脸算是丢完了,儿子在她生辰当日和几个男人鬼混。 吃瓜的大臣这回总算是心满意足,没白来,太上皇真没骗他们,就是这重头戏,有些辣眼睛。 同僚一场,竟不知道柴侯爷还有如此“爱好”。 甚至有几个心思颇深的官员,担心柴铮是不是已经在打他们的主意了。 …… “瑛娘可醒了?”老太太急切问道。 “醒是醒了,就是哭的不行,怕是……”李嬷嬷面露为难。 这事要是落到她身上,真恨不得病上一场。 老太太轻哼一声:“睡几个男人而已,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没办法 ,即便是心慌,老太太也只得亲自处理。 “去请大夫过来,那几个乞丐一律拉出去打死!” 一炷香之后,柴铮总算是清醒过来,屁股痛得头皮发麻,总觉得这事情透露着古怪。 这迷药是备用的,以防陶氏的药劲不够,亦或是陶氏压根就没喝。 毕竟陶老夫人从医,陶氏从小就耳濡目染,酒里的药被察觉也正常。 可这迷药怎么到了他房里!这群该死的乞丐!难不成是因为药劲太大,连路都分不清? 等他准备把人提来一审,才后知后觉,乞丐都被活活打死了。 “母亲,您怎么把他们都打死了!我还没……” “你还没什么?还没尽兴?你可知道今日出了多大的丑!” 柴铮咬着牙:“母亲,今日之事太过古怪,这药……” 本应该用在紫安阁。 他只是换个衣服,忽然觉得头重脚轻,那两个乞丐也不知是从哪窜出来的,神色轻狂地将他死死按在床上…… 柴铮甚至有些后悔,应当给他们吃了情药后即刻迷晕,直接送到陶氏床上! 就不会出这等子事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知子莫若母,这点她还是清楚的。 “今个本来是要……”柴铮把今日的打算都告诉了老太太。 “你真是糊涂啊!”老太太大怒,不是因为陶氏,是因为今个是她生辰! 柴铮低头不语,这主意是曹丹媚出的,也就只有老 太太的寿宴能请来这么多人。 更重要的是,柴铮等不急了,那丫头是真的克他!这桩桩件件都是冲着他来的! 人越多越好闹大,陶氏辩无可辩,才更有理由扣下她的嫁妆,才能合情合理的把鬼丫头扫地出门。 若是成功,那老太太必然痛恨陶氏!这笔账定然也会算在陶氏头上,所以他们根本不用担心。 更没想过失败,他们怎么可能会失败! 可事与愿违,不但失败了,柴铮还遭了现世报。 如今连乞丐都被打死了,他也无从下手。 今夜,平江侯府尤其寂静。 柴铮趴在床上思绪万千,他安排的隐秘,连乞丐都是从别的地方找的。 此刻,陶氏站在院中,神色淡然。 “莹光,你重新清点一遍嫁妆,所有的买卖字据一应找出来。” 陶氏似是卸下重担一般,轻松无比。 “夫人,这侯府的家具都是您买的,府里的井也是您挖的,还有那湖也是嫁过来后找人挖的……” 莹光满眼期待,她家小姐总算要摆脱这一家子吸血鬼了。 到时候,侯府又要恢复到从前的模样,那是真正的一贫如洗。 陶氏等着看好戏。 而柴芙之,家里明明揣着个瓜,她却怎么也吃不到。 “什么乞丐?” “什么男风?” “好什么风?” “泥们都在说啥?”柴芙之急的连鸡腿也没心思吃了,好似所有人都知道 一个秘密,就她不知道。 【到底怎么了!怎么了!是老太太情夫的事情被发现了?】 【还是老太太的私生子找上门了?】 【可这跟乞丐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老太太的私生子是个乞丐?】 没人告诉她,她就只能一个劲在心里脑补。 “好舅舅,什么乞丐?”柴芙之满脸好奇地问道。 “乖,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不该知道。”陶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好奇心太重也不是一件好事。 饶是陶璄也没有料到,柴铮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嗜好。 柴芙之又去寻了外祖父和外祖母,除了摇头什么也没打探到。 第二日清晨,老太太便三申五令此事不可外传! 唯独漏了十一个月二十一天的柴芙之! 参加寿宴的人太多,除了权贵之外,还有一些平头小百姓。 贵人一向自视甚高,顶多在圈子里流传,可小百姓不一样,他们最喜欢越阶级吃瓜了。 事自然也就传了出去,不过多数人只当个笑话,侯府老太太的寿宴,哪里是他们能接触的。 可柴芙之带着俩丫鬟,问遍了全京城,这事一下子就板上订钉。 “叔叔,我爹爹和乞丐有什么关系?” “爷爷,乞丐风又是什么意思?” 柴芙之边走边问,路边的每一个人都没放过,待她回府时,平江候喜欢乞丐风的事,已经传遍整个洛京! 甚至还越传越离谱…… 第53章 和离决不可能 柴铮愣是被气晕过去。 老百姓最喜欢听些达官贵人的八卦之事。 此刻茶寮饭馆酒坊,处处都在议论此事。 “你听说没,柴侯爷好男风,还喜欢乞丐!” “不仅如此,还是两个大男人!” “哎呦,玩的真野啊!还被赴宴的客人当场捉奸!” “呸!不孝啊!那可是母亲的寿宴!” “这都算收敛了,据说侯爷胃口极大,两个人都是小意思……” “许是还有三五成群的时候,咱都没见过……” “难怪这几年,都不曾纳妾,恐怕是忙不过来。” “唉,就是可怜陶氏,当年被柴侯爷从乞丐堆里救下,哪料到他竟是这样的人。” “当初,怕不是为了乞丐去的,顺手接了陶氏的绣球。” “难怪这些年,那几个乞丐都不见了,莫非是被侯爷藏起来了?” 说到此处,众人似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柴侯爷不仅养男外室,还是乞丐! “不对不对,都被侯爷养着了,自然就算不上乞丐了。” …… 即便是陶氏听了,都直摇头,此事若是发生在她身上,那她还有活路吗? 柴铮远比她想的还要狠心,这根本不是想要休妻,这是要丧偶! 他既不顾情面,那也怪不得她! 就是可惜没把曹丹媚拉下水,不过来日方长,日后有的是机会 。 柴铮刚醒来,听得这番流言,一口老血还没吐出来,又晕了过去。 “陶氏当真可怜,当初还以为遇到的是良人,唉……” “难怪生了个女儿不受宠,原因竟是这般!” 整个京城都充斥着对柴铮的谩骂声。 陶家人,便是此刻登门。 柴铮拖着病体还没站稳,就被一脚给踹了出去,连着吐了两口鲜血。 原本差一点就要见阎王,这回险些就见着太奶了。 “你当初抢绣球时,可是发誓若有负于她,便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如今,你竟然,竟然……” 陶璄撸起袖子,又在脸上补了两拳,打得他口鼻直流血。 “璄儿,冷静!好好说话别动手!”陶老将军虽是这么说,但却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柴铮腿上硬生生又挨了几下! “咔嚓!”那腿似乎是骨折了。 这口气陶璄憋了许久,寿宴当天本就要讨个说法,奈何他晕了。 今日不仅替妹妹出了气,也算是替自己报了仇。 “天杀的,你怎敢在侯府动手!”老太太听见动静,火急火燎赶来。 “我的儿啊,怎么被打成这样!大夫呢,快去请大夫!” “陶瑛要是自己有本事,我儿怎么会去找,找男人!这一切都怪她!是她没用,活活将我儿逼成了这般!” 柴铮仰头欲哭:我滴娘啊! 你怎么就承认了! 原本还有得辩解,老太太这话一说,便算是承认了! 此话更是气得陶璄火冒三丈! 男人找女人,是女人的错,找男人也是女人的错,合着你家儿子半点错处都没有? 他瞪了一眼老太太,到底是长辈,他不好动手,否则明个就要被弹劾。 “小女,人在何处?”陶老将军死死压住心底的怒意。 刚问完,身后便传来莹光的声音。 “老爷,夫人在紫安阁呢,昨个眼睛都哭肿了。” 莹光来的不巧,她来时,陶璄正在动手,便站在一旁候着。 陶氏父子随着丫鬟去了紫安阁,原以为陶瑛会痛哭流涕,他们连安慰的话都想好了。 可陶氏倒是叫他们意外…… “这桌凳,这屏风,还有这假山,都是我买的。” 陶氏正在核对账目,这院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她买的,就连地上的草,都是她嫁过来后才长出来的。 当年进门的时候,侯府跟个毛坯房差不多,甚至还不如毛坯房。 “爹,大哥,你们怎么来了?”陶氏瞧见父兄,放下账本迎了上去,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欢喜。 马上就要脱胎换骨了,怎能不高兴。 陶璄有些心疼,瞧妹妹这样子,若不是在侯府受了许多苦,又会如此高兴。 “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我们自然要出来替你撑 腰。” “还好,见你这般,我就放心了。” 陶家父子见她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瑛儿,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们永远在你身后。” 陶氏眼里亮晶晶的,笑着点了点头。 待她将父兄二人送走后,便主动去了寿成院,如今侯府丢脸,和离一事自然只能由她自己来提。 老太太见她出现,便把方才的气都出在了她头上:“看看你父兄做的好事,把你夫君打成这个样子。” “你个晦气的丧门星,今个要不是你,侯府怎能出这样的丑事?” 柴铮低着头,满脸尴尬,压根不敢看陶氏一眼。 “老太太的意思是,只要我不去后院,侯爷好男风的事,就能一直瞒下去了?” “再说,喊着要抓贼的是大姐,若非大姐带头,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指着陶氏:“别的不说,我这额头上的伤都是拜你那鬼丫头所赐!” “你们母女都是晦气的丧门星!” 鬼丫头?丧门星? 要不是柴铮给身怀六甲的她下毒,她的宝贝女儿怎么会成这样! “啪!”陶氏一巴掌甩在柴铮脸上,用了十足的力气,手掌又痛又麻。 【打的好打的好,再不打就没机会了。】柴芙之趴在门外边,小脸通红。 “你一巴掌,我一 巴掌,咱俩算是扯平了。” 陶氏面色微寒,眼中多了几分坚毅:“柴铮,我要同你和离!” 柴铮被打歪了头,久久没有缓过来,他简直不敢相信,他都还没有解释,怎么就要和离。 他知道陶氏会生气,会发怒,打他骂他都在情理之中,可唯独没料到她竟然会提和离! 一旦和离,那便做实了此事的真假。 这叫外人如何看侯府,如何看他这个平江候。 “不可能!和离决不可能!”柴铮说的信誓旦旦,休妻可以,和离不行,况且还是在这种节骨眼上。 “夫人,那事情都是误会,是误会,我与你成亲数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 是啊,柴铮是什么样的人,陶氏还真没看清楚过。 以前瞎了眼,才会被他蒙蔽,如今她有柴芙之,早就清醒过来了。 “误会,侯爷赤条条和几个大男人躺在床上,这是哪门子误会!” 柴铮哑口无言,要不是闹出去名声不好,他还真的懒得解释。 老太太倒是被气笑了。 “和离?陶瑛,你未免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一个黄脸婆,还生了个鬼婴!也就是我们侯府大慈大悲,愿意收留你们,离开了侯府,谁还敢要你!” “他都跟你解释过了是误会,你还要怎么样?” 老太太只觉得陶瑛不识抬举! 第54章 老太太气晕 陶氏声音幽幽道:“侯爷最好是答应,否则明个我父兄就会上奏弹劾,轻则丢官,重则连这侯府的爵位都不保。” “若是同意和离,那这件事,我爹和大哥只字不提。” 打蛇自然要往七寸上打。 此事确实说到点上了。 柴铮原本松了一口气,这两天他留了个心眼,到处打听消息,得知无人弹劾,才放心在家休养。 可陶氏这么一提,他这颗心又揪了起来。 这种事情有一便有二,若陶老将军当众弹劾他,那,保不齐会有一些官员跟风。 “侯爷可要想清楚,秽乱朝堂的罪名可不小。” 是呀,他好男风,朝堂上全是大男人,各种年纪各种体型,应有尽有…… 秽乱朝堂?很有可能啊!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老太太咬牙切齿,恨不能马上休了陶瑛。 陶氏笑而不语,索性就承认了,是,又如何? 柴铮眼中尽显狠厉之色:“若是和离,那柴芙之就不能记在族谱上,我更不会认她这个女儿。” 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陶氏应该不想宝贝女儿陷入如此尴尬的地步。 【谁稀罕出现在你家族谱上!想得真美!我也不会认你这个爹!】 “好!就这么定了!” 听得柴芙之的心声,陶氏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眼中的决绝叫人心慌。 老太太本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陶氏,没想到啊,又扑空了。 “你做梦!还想把我柴家的血脉带走,不可能! ” 老太太只是单纯的不想让陶氏如愿。 两权相害取其轻,柴铮似乎没什么好犹豫的。 若是真的闹到圣上面前,那才是真的绝路。 可陷害陶氏不成,反弄成这个样子,他心里很不爽!更不愿意就这么让陶氏好过。 就算要分开,也应该是他抛弃陶氏,为自己取得最大的利益,然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俯瞰她! 而不是现在这般!被人耻笑! 也好,是时候迎曹丹媚入府了。 柴铮想起初见那一日,一位高僧曾说过她命格贵重,腹中能育神灵! 可惜这话,老侯爷不信,否则就没陶瑛什么事了。 若是他平江侯府能养育神灵,那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别说靖国,就是北蒙、南夏、东越、西幽都得给他三份薄面。 侯府的好日子在后头! 柴铮顿时容光焕发:“陶瑛,你可别后悔!” “我绝不后悔,倒是你,可是你亲口说的,不要芙之这个女儿。以后可别哭着喊着认女儿。” “好,两日之后,如你所愿!” 柴铮瘸着腿,神色依旧得意。 陶氏如释重负,她办到了!更是连夜把西街那间宅子的地契,拿了出来。 “莹光,你带几个人过去打扫一二,先把主院清扫出来,其他的不着急。” 莹光连连点头,夫人总算是脱离苦海了。 她从未想过带着柴芙之回娘家常住,毕竟她那大哥还未曾婚配。 柴芙之更是欢喜的睡了过去,她早 已困得睁不开眼。 深夜,消失了两日的曹丹媚这才出现。 “事已至此,不如将错就错。” “就说那几个乞丐起了色心,欲非礼于我,侯爷见义勇为,才遭了乞丐报复。” “和离那日,我亲自登门致谢,定要让那陶氏后悔,也让你把面子都找回来。” 柴铮面露喜色,如此甚好,他一双凤眼深情的看着曹丹媚,马上他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 两日后,柴家族老与陶家族老都被请了过来。 陶老夫人甚至还带着宫里的公公,这是她亲自跟太上皇求的,免得柴府日后耍什么花招。 “柴铮,你疯魔了,好好的竟要和离?”当年侯府是什么样子,族老心里清楚的很。 陶氏从没把他们当过外人,每年孝敬的红包都有千两之数。 “你可想清楚了,当真要和离,不后悔?” "后悔?哼!绝不后悔!"柴铮沉着脸,该后悔的也应该是她陶瑛! 族老频频摇头,好日子过得久了,就把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有他后悔的时候! “当真要和离?”族老再三确认,这么好的媳妇,他舍不得。 “族老,非和离不可!”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同和离书一起摆在陶氏眼前的,还有一份断亲书。 这是柴铮主动写的,他说话算数,更不稀罕这么一个女儿! 日后闯了什么祸,莫要来寻他才是! 柴家族老都傻眼了,事已至此,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陶氏签下名字后,连同断亲书,一起送往官府。 柴芙之见此,高兴坏了,整个嘴巴都收不住。 【哦豁,嫁妆啊,千万别便宜了他们!】 “哦对了,还有嫁妆,侯府富贵,前儿媳这点嫁妆定然是看不上的。” 老太太挺直腰杆:“放心,我们侯府也是要脸要皮的,该是你的,我们侯府一分也不要,不该是你的半分也不能动!” “是了,侯府有脸有皮,哪里会做出这种事。” 陶氏嘴角噙笑,正要回院清点东西,府外忽得围了一圈人。 “小女子曹丹媚,感谢侯爷救命之恩。” “那日我前来侯府赴宴,却不慎碰上了喝醉的乞丐……” “若非是侯爷舍命相求,我恐怕此刻已经不在人世。” “如今侯爷深陷谣言之中,竟与夫人闹到了和离的地步,都是我的错,是我来迟了。” “夫人,侯爷都是为了救我,才会被那几个乞丐陷害,都是误会……” 曹丹媚泪如雨下,她跪在侯府大门前,哭诉之声不绝如缕。 柴铮此刻站出来向大家解释:“前日之事实乃误会,事态紧急不得已为之……” “姑娘为了维护侯府,不顾自己的名声,此举我铭记于心,定会给姑娘一个名份!” 他得意看向陶氏,你不相信我还不听我解释,你看看现在有人出来解释了吧! 不过就算后悔也没用了! 陶氏哪里有空理他,她还要回去清点嫁妆,这可是个脑力活。 “找几个人,去芳兰院把院子里的丫鬟嬷嬷都带过来。”那可是她买的,卖身契都还在她手里握着。 “满府的瓦片也都是夫人买的,赶紧去掀了。”莹光专挑这些无足轻重,但不能没有的东西下手。 “剩下搬不走的,就砸碎,把后院的井埋了,还有那湖也一起填了。” 陶氏安排的明明白白,忽得想起来什么,又匆忙回到前院。 柴铮已经牵着曹丹媚的手进了府。 见着陶氏,柴铮没好气道:“都已经和离,怎么还不搬出去?” “正在清点嫁妆,即刻就搬。” “只是侯爷身上这件浮云锦的长袍和里衣,什么时候脱下来还给我?还有玉靴。” “不止这些,这几年,我可给侯爷定了许多件衣裳。” 柴铮脸一黑,他没料到陶氏会如此小气,竟连一件衣服都要分的这么清楚。 “你这是做什么?几件衣服而已!用得着如此计较。”老太太呼吸急促。 “既然要分自然要分的清楚,方才老太太不是还说,是我的,侯府一分也不会要吗?” “呀,老太太身上这件衣裳,也是我买的。” “你买的东西我们压根就不稀罕,最好是一星半点也别留在侯府!晦气!” 老太太气狠了,连声音都是嘶哑的。 “你都这么说了,那,恭敬不如从命,往年我送老太太的寿礼……” 老太太两眼昏花,险些要气晕过去,玉观音倒是还在,可纯金寿桃,早就被她卖了! 第55章 老侯爷的劫 此刻,老太太后悔不已,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慢着!你都已经不是侯府的人,没资格进我的院子!” “那就麻烦老太太,日落西山之前把东西都拿出来,不然,侯府又要被耻笑了。” 陶氏眉眼弯弯,点了几个人去老太太院门口等着。 曹丹媚瞧见侯府这破破烂烂的模样,心中千滋百味。 她心知,陶氏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他们难受! “走,我陪你回去收拾,她买的东西不管值不值钱,我们都不要!” 曹丹媚说的义正言辞,可她不知道眼前这些只是九牛一毛。 柴铮勉强扯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 莹光去了老太太院里,泠风则是守在侯爷院外。 凡是从院里扔出来的衣服,当场撕碎,一把火烧了! “你,你们,你们竟然在侯府放火!”老太太气得哆嗦,此刻已经换上了去年的衣裳。 “老太太放心,这火我们盯着,绝不会烧到侯府,要是烧了,我们夫人也会照价赔偿!” 莹光小嘴翘得老高,这些带走了也没用的东西可不就得烧掉!还得当着他们的面烧! 老太太心疼不已,那是她最好的衣赏,不管从料子还是款式,都是这城中数一数二的。 一件就要几百两。 陶瑛这个贱人,宁可烧了,也不让这些东西留在侯府! 若不是柴斐扶着,怕是早就倒了。 柴斐 脸色铁青,她身边那边丫鬟奴仆都被带走了,连几年前她从陶氏那讨要的簪子都被抽走了,当场碾了个粉碎。 她心里恨得牙痒痒,好歹这也是陶瑛曾经的家,怎么就如此狠心。 钱意珠站在一旁远远的瞧着,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确实是重生,对于很多事情,她经历过,知道应对的方法和结果。 可她还是上一世那个她,脑子也也依旧还是那个脑子。 前世她帮着幽国质子获得了皇位,是凭着陶氏留给她的财产,和陶家残留的人脉,以及平江候日渐雄厚的实力。 没了陶氏,她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办不了。 老天让她重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今,平江候府没钱没权还没势,她宛如无头苍蝇一般失了方向…… 柴铮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文房四宝是陶氏买的,就连书房里的桃木书架也是她置办的。 这些东西不值钱,侯府也能买的起,可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一搬,侯府就空了。 柴铮穿着不合身的旧衣,黑着脸攥紧了拳头,她,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熊熊烈火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没人注意房顶上传来啪啪的声音! 柴芙之瞪着两个大眼睛环顾四周,从后院爬到前院,可得好好检查一番,别漏了。 假山移了。 湖填了。 井埋了。 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挪 走了。 【咦,这块地是不是阿娘填的?】 陶氏随着心声看去,前院到后院的那块必经之地,确实是她填的。是她亲手填的! 那天是她嫁过来的第四天,全府都在替老侯爷服丧。 这块地忽然陷了下去,留下了一个大洞。 柴斐如常日一般,指责她晦气不祥,还要求她亲手把这块地填上。 陶氏幼时也做过一些轻松的农活,可这种苦力活,从未干过。 她从外面运土,填了五日,才让这块地恢复如初,手指弯不了,也伸不直。 今日想起来,眼角还泛着泪。 “来人,把这块地挖了,大约这么大的洞,里面的土都运到外面去。” 陶氏随便比了一下,几个小厮不明就里,带着疑惑挖了起来。 【耶,母女连心诚不欺我,挖大一点,挖大一点。】 柴芙之在一旁瞧着,张开双手示意,大概就是这么大一个圆。 老太太气得急火攻心:“贱蹄子!你把侯府糟蹋成这幅样子,我倒要看看你日后会遭什么报应!” “老太太怕不是忘记了,侯府原本就是这样的,对了,你这么闲,是把寿礼都准备好了?不会耍耍嘴皮子,实则打自己的脸吧。” 老太太一噎,她连棺材本都掏出来了,加上侯府名下的几个铺子,也买不下那只纯金寿桃! 只得狠心把传家宝拿去抵押! “你放心,你的东 西,纵然是天下独一份的,我也不稀罕!”老太太说的斩钉截铁。 “不好了,不好了!”李嬷嬷喘着大气从府外闯进来。 老太太眼皮子忽然跳得厉害。 “那发财树是假的!是假的!就是一盆枯树外面涂了金漆,再裹了一层金箔。” 李嬷嬷大声呐呐着,叫院子里的人都听了个清楚。 老太太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直接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柴铮过来时,也心疼得直抽抽。 身旁的曹丹媚瞠目结舌,侯府这满目疮痍的样子,实在叫她看呆了,地上还有一个与她身高差不多宽的洞。 得亏了柴芙之在一旁指挥,否则这洞哪有这么大。 柴铮憋着股狠气,把剩下的几个铺子全当了:“落瑛自助餐账上还有些银子,先支出来!” 曹丹媚真是一惊又一惊,账上那点银子,全是她拉来的投资。 一大群人趁着老太太的寿宴大吃大喝,早就吃的差不多了,再支出来恐怕连店都开不下去。 曹丹媚拉着脸,心里恨透了陶氏,和离了,还要搞得侯府乌烟瘴气。 半炷香之后,纯金寿桃便回到了陶氏手中,陶氏又顺手给了柴芙之。 太重了,柴芙之拿不起,直接把桃子扔在地上滚,瞧吧,你们倾家荡产换回来的东西,在我手里就是个玩物。 要不是腿上有伤,柴铮估计得把柴芙之踹出去。 “滚! 赶紧滚,我倒要看看你以后带着这个鬼丫头,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我柴铮更没你这个女儿!” 激动起来,身上宽大的外袍滑落。 陶氏饶有兴致的瞧着他:“这东西是我的,自然就是芙之的,芙之愿意怎么玩就怎么玩。” “柴侯爷这身衣服似乎不太合身,不会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吧。” 衣服多的是,可能上的了台面的,都是陶氏置办的。 柴铮身上这件,还是曹丹媚送的。 虽说有些不合身,但料子却是上乘的。 柴铮指了指大门,到也懒得再费口舌。 走着瞧吧!来日,侯府的富贵,你根本想象不到! 陶氏带着柴芙之站在大门外,瞧着侯府千疮百孔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舒服。 “莹光,可清点好了?” “回夫人,都清点好了,除了几箱上乘的补品不见之外,别的都对上了。” “怎么会不见呢?” “夫人,大概呀是被这阴沟里的老鼠盯上了,偷摸着就给吃了。”莹光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柴铮,眼里全是幸灾乐祸。 “行了,咱们走吧,就算阴沟里的老鼠愿意还给我,我也不要了,我嫌脏。” 柴芙之表面点着头,实则心里还在算账。 【当初老侯爷下葬,人手费用都是阿娘出的,不让他们把这笔钱还上吗?】 【或者把老侯爷挖出来,再让他们自己埋……】 第56章 一贫如洗具象化 阴沟里的老鼠? 柴铮强忍着怒意,看着陶氏离去。 曹丹媚握紧了他的手:“今日之辱,来日加倍奉还!日后我们侯府一定会比她在的时候还要好!” 对!柴铮握紧了拳头,来日,侯府定要将陶氏一家踩在脚下! “丹媚,我一定不会亏待你,我会风风光光把你迎进府里。” 两个人正你侬我侬之际,宫里的旨意到了。 仅德行有亏四个字,柴铮从正四品文官变成了从六品。 宣旨的公公看他的眼神都不清不白。 柴铮压根摸不着头脑,他打探的真真切切,没有人弹劾他呀。 可当听到是太上皇的懿旨时,忽然又什么都明白了。 哪里是没弹劾他,是小皇帝年幼,弹劾他的折子直接飞到了玉安殿。 满朝大臣生怕被平江候给看上,毕竟他们是同僚,低头不见抬头见。 太上皇硬生生按了下来,就等着陶氏和离后再处置,免得他狗急跳墙,咬着陶氏不放。 “这都是误会啊公公,太上皇还不知道吧,是误会,我都是为了救人。” “柴侯爷,太上皇消息灵通着呢。”怎么可能不知道。 公公瞪了他一眼,要是没方才那出感恩的戏码,恐怕连官位都保不住。 柴铮呆滞着 磕了几个头,送走了公公。 这正四品可是他借着陶家的东风坐上去的,如今一和离,就跌到了从六品,这么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叫他情何以堪。 不能接受的除了他,还有曹丹媚。 从六品?她在外蛰伏六年,就得了一个从六品和空侯府?怎么还是样样都不如陶氏。 这边凄凄惨惨,另一边红红火火。 几个小厮在侯府门前摆了鞭炮,一直绵延到陶氏在西街新买的宅子。 这做法,曹丹媚竟觉得有些熟悉,陶氏是在告诉她,她捡了个她不要的垃圾吗? 鞭炮声四起,才叫柴铮看清眼前的现实。 陶氏同他和离就如此高兴? 还要放鞭炮庆祝? 那不是间接的告诉全天下,他柴铮并非良人! 如他所想,侯府门口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这侯爷刚和离,又被贬官了?” “可不是,没了陶氏,不仅家徒四壁,连官都当不了。” “活该,据说还要娶外室为妻!” “哟,侯爷真是心大,娶别人养的外室当正妻!” “又是乞丐,又是外室的,侯爷这胃口真是叫人难以捉摸。” “难怪陶氏和离后要放鞭炮,估计是这些年委屈坏了,连名声都不顾了。” 一众人从侯 府跟着鞭炮,霹雳吧啦响到陶氏的新宅,竟然还有喜糖吃! 平江候和夫人和离的消息,不消一刻钟,就传遍了洛京。 和离放鞭炮庆祝,更是叫人称奇! 而这和离的原因五花八门,各种版本都有。 不外乎就是平江候与外室乞丐的那点事…… …… 【还是分开办吧,分开办就能吃三次席,也能气他们三次!】多好呀! 柴芙之啃着手里的猪蹄,明天多摆几桌,气死他们。 陶氏心中隐有担忧,这会不会太张扬了? “阿娘,不稀饭吗?”柴芙之敏锐的察觉到陶氏的情绪变化。 【不喜欢,那咱就一家人吃顿饭。】反正都有好吃的,对她来说都一样。 毕竟陶氏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明日请爹娘还有大哥过来用膳,再免费发放些粥水,就当是行善积德了。” “好哇!凉亲真好!” 这庆祝方式比吃席更好! 夜里,破烂的平江候府内。 “疯了!她真是疯了,一个和离妇,还有脸放鞭炮庆祝!她就不怕被戳脊梁骨?” 老太太醒来后又被气到哆嗦,原是要去找柴穗算账的,眼下也被耽搁了。 “她放炮仗,侯府也能放,我平江侯府更应该庆祝, 那晦气不祥还克亲的娼妇总算是被赶走了!” “快去买炮仗,我就不信这还赢不了她!” 一旁的小厮出去不到半炷香,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卦炮仗。 “就这么点?你怎么办事的!” 小厮急了,连忙哆嗦道:“老太太,城里的炮仗都被买完了,只剩这一些了。” 心里则是庆幸,还好被买完了,否则老太太给的那点钱,买不了几挂还要挨骂。 老太太握紧拳头,狠狠捶了下桌子,她还从未见过哪个和离的女人如此高调。 更重要的是,陶氏这般行事,叫侯府很没面子。 同样身为和离妇的柴斐此刻更是震惊,这有什么好庆祝的?一个带着小孩的妇人,日后的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就算陶氏有足够的嫁妆,可以保她两世无忧,可孩子终究会长大,是要嫁人的! 原本嫁出去的希望就渺茫,如此怕是难上加难。 “快来人啊,侯爷掉坑里了!快来人啊!” 老太太听得动静,来不及掌灯,就往外赶,全然忘了白日里,这块地被挖出了一个大坑。 “啊!” “母亲,你怎么也下来了?”柴铮叹了口气无奈摇头。 母子两一个德行,掉到了一个坑里。 仅剩的奴仆, 用尽全力,费了半个时辰,才把两人从泥坑里捞了出来。 浑身土味,当真是土透了。 砍柴烧水泡澡,丫鬟们又有得忙了。 今夜,曹丹媚宿在柴铮院子里,两人从少时初遇,道尽了这些年的心酸苦楚。 两人定好了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四,和柴芙之的周岁宴乃是同一天。 情到浓时,柴铮抱起她大步走向床榻…… 婉转之音陆续传出…… 黑空中忽得雷声大作,暴雨倾泻。 噼里啪啦的雨滴,打在颠鸾倒凤的两人身上。 柴铮顿时懵了,茫然瞧着这屋顶落下来的雨。 仔细一看才发现,房顶的瓦都裂开了! 如此他也没有了原先的好兴致,带着曹丹媚去了偏院,可偏院的瓦也是如此。 不止偏院,连老太太那也不例外,整个侯府都在漏雨! 一群人竟要躲在马棚里!甚至还没有他们的位置。 这下子,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当真具象化了。 眼瞅着老天下雨,陶氏都笑翻了,她入府时瓦就是裂的,也没见有人修过。 她不计较这些,还顺道把侯府的瓦都翻新了一遍。 和离时,她也懒得带走,直接敲碎了,宛如初见那般模样。 真好奇明个一早,侯府会是什么样子…… 第57章 笑柄 雨下了一整夜,今晨还淅淅沥沥的下着。 侯府倒了一大片,连使唤的人都没有。 昨个晚上,好不容易找着几把伞,打开一看全是烂的! 几个小厮冒着雨把马拉出去,可那马暴躁无比,扬起蹄子直接把马棚弄榻了。 一群人连躲雨的地方都没了,柴铮还被榻掉的马棚砸伤了额头。 丫鬟奴仆齐上阵,在府里支起了雨棚,才勉强过得一夜。 身子弱些的,天不亮就倒了。 他们这些可怜人,只恨卖身契不在陶氏手里。 若是陶氏,此刻姜汤赏银已经在他们眼前。 为奴为婢的不就是为了几两碎银子。 可侯府如今的主子,哪里会做这些,能请个大夫来给他们瞧瞧都是万幸。 老太太怨声载道:“定是那天杀的陶瑛!连咱侯府的瓦片都不放过!” 还好侯府已经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然她定要心疼坏了。 昨个陶氏留下的洞,经过雨水的冲刷又大了一圈,看着都叫人心惊胆战。 柴铮看着这一片狼藉,两眼发黑,没有发洪水,但他的侯府却被水淹了! 他浑身湿透,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只得与曹丹媚一起去了自助餐馆。 愣生生等着自助餐开业,看着生意尚可,他才去附件的钱柜支了点印子钱。 掌柜的见是柴 侯爷,便笑道:“侯爷,这印子钱的利息你可是知晓的,动辄千两。” 谁不知道平江候和夫人和离,府中一应器具都是陶氏买的。 据说今个一早,侯府还被水淹了…… 柴铮面色及其难看,沉着一张脸扭头就走,一个掌柜的也敢嘲笑他。 这家不行就换一家! 跑了三家之后,他如愿借到了一笔印子钱,利息太高只借了两千。 先应应急拿去修缮侯府,过几日便还上。 可他没料到,这两千两修个侯府都勉强。 府里的柴火都被浸湿,早膳午膳都没人打理。 丫鬟嬷嬷带着怨气,躺了一地,哪里有功夫理会老太太那一帮人。 昨夜要不是为了主子,他们根本就用不着淋雨。 哪怕躲在破瓦之下,也能保全自身。 老太太和柴斐大眼瞪小眼,她养尊处优多年,烧柴做饭的事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柴斐又何尝不是如此,她不会也不愿意。 好在曹丹媚送了些吃食过来,老太太对她越发觉得满意,更是想早些娶她进门,这侯府的烂摊子,她可不想再接手。 老太太吃过午膳,忽得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她还没找柴穗那个贱人算账。 好好的传家宝,怎么就变成了枯树! 她此刻心里空荡荡的,势必要讨个说法。 不过人还没出府,柴穗便回来了。 好歹这也是她名义上的娘家,只要还没光明正大的撕破脸,那她就得回来看看。 “母亲如此气势汹汹是要去哪?” 老太太压抑的怒气在此刻爆发:“你这小贱人还知道回来,我把你记在名下,给了你嫡女的身份,还为你寻了门好亲事!” “你呢?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李嬷嬷抱起那棵枯树,直接扔在地上。 “三姑娘,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送回来的传家宝,是假的!” 柴穗捂嘴大惊:“怎么会这般?母亲怕不是搞错了,若是假的,上次我将这东西送回,怎不见母亲发怒?” “时隔多月,又怎么能证明是我掉包的?” 老太太心里堵得慌,她说的确实没错。 “你还想狡辩,这东西一直放在你那,要说谁有这个时间和机会,除了你还有谁!” 柴斐也忍不住了,要不是柴穗,侯府何至于此。 “大姐这话说的真叫人伤心,侯府人多手杂,谁又知道呢?” “若真是我做的,此刻我就不会赶回来伸以援手。” “我可是特地准备了一千两银子,” “你能有这么好心?”柴斐只当她是来看笑话的。 “大姐,怎么说,这也是我娘家。” 柴穗说的没错,平江候府 是她娘家,侯府被耻笑,她在外头也同样遭人取笑! 她这几日都快成了严国公府的笑柄! 府里的下人都在议论平江候,个个都在背后蛐蛐她,就连严氏兄妹都不例外。 严锦还得意洋洋,她的眼光果然是没错的。 有个好男风的哥哥,那妹妹会是什么样的? 老太太听得一千两,心中的怒气消减了几分,传家宝最初的样子,估计也卖不到一千两,说起来还是她赚了。 “罢了,是我气糊涂了!”老太太接过银子,看在钱的份上,给了半分好脸色。 “母亲,不是我说,侯府这几日也太丢人了,可莫再出什么茬子了。” 这可是柴穗的真心话,她不想因侯府沦为笑料。 “行了,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老太太眼眶赤红,柴穗都如此说了,可见侯府的名声当真是到了难堪的地步。 柴穗不服也不屑,最好是别再出什么事,要真再出什么事,她也不管了。 此刻,陶氏的新宅子里,一家人欢喜不已。 烤羊腿、卤猪蹄、莲花血鸭、叫花鸡…… 柴芙之忙着给大家伙分肉。 你一块,我一块,你一块,我一块…… 不一会桌前的碗就堆满了肉。 “慢慢吃不着急,没人和你抢。”老夫人笑得嘴都合不拢。 这么乖巧的孩子,平江侯府看不上,那是他没福分! “好次,真好次!” 柴芙之眼睛亮晶晶的,吃着正起劲,似是想到了什么。 小家伙偷偷跑到陶璄耳边,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 一大家子竖起耳朵,什么也没听见,饶是心声也安静的出奇。 她偷偷摸摸拽出一个小盒子,里面都是她攒下来的私房钱。 细细算起来也有上万,毫不心疼全都给了大舅舅。 小家伙仰头睡觉低头吃饭,边吃边睡的场面更是叫人笑个不停。 最终馋鬼输给了瞌睡虫,就这么靠在桌上睡着了。 “大哥,方才芙之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说让我囤粮,买的越多越好。”陶璄也满脸困惑,他琢磨了许久才确定是买粮食。 一开始以为小家伙贪吃,可见她那副认真的样子,到更像是在做好事。 “这些日子雨水不断,难不成是有水灾?”陶氏恍然想起那场瘟疫,芙之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还是麻烦大哥多备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陶璄点了点头:“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芙之马上就满一岁了,周岁宴可有准备好?”老夫人停下筷子问道。 陶氏瞧了眼小憨憨:“都准备好了。” 一定要大办特办,叫她那前爹好好看看! 第58章 调教 周岁宴,新宅子热闹非凡。 柴芙之身子虽是醒了,但脑子还在睡梦中。 半睡半醒间换上了喜庆的衣裙,头上还用红色发带扎了个小揪揪。 陶氏细细的擦拭着小家伙的脸,那胎记虽还在,但却有了淡化的趋势。 哪怕是一星半点,陶氏也是欣喜的。 陶氏看着新做的面具,有些犹豫。 戴还是不戴呢? 本是不想戴的,可,太上皇会来,不戴是不是有失礼数。 【拿着吧,有需要再戴也不迟。】柴芙之叹了口气,这面具她戴腻了,换新花样也没用。 一大早,太上皇和太后连同小皇帝便到了。 陶氏哪里料到这阵仗,单是太上皇就够叫他们忙活的了…… “阿芙,快给朕抱抱。”太上皇笑得毫不遮掩,她没爹了,没爹了! 饶是太后娘娘都惊呆了,亲生的公主也没见他这副模样。 “太叔叔,泥来陪我过生日呀。” “对啦,涡有新家了!你看!”柴芙之迫不及待地向他介绍新宅子。 “这宅子不够大,叔叔有更大的宅子,想不想要啊?” 哈哈,把这小丫头骗进皇宫,他的长生不老药指日可待! 柴芙之笑脸一收:“太大了也不好,爬着都累。” 她至今还记得,除夕夜那天,在宫里爬完了半辈子的路。 太上皇尴尬这笑了几声 ,哪里用得着爬,若是不想走路,日后也有人抬。 一侧的小皇帝伸手摸了摸柴芙之的胎记,总觉得这胎记有些不同寻常。 这胎记似是有了灵性,活生生长成了一朵黑花。 陶氏见皇室一家对这胎记不曾表示什么,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 太上皇一家抱着柴芙之在后院享乐,陶家人在前院忙的不可开交。 上回去了老太太寿宴的,这回也不曾缺席。 送给柴芙之的贺礼,比老太太的寿礼还要贵重。 皇室一家都来了,谁敢敷衍? 饶是消息不通的恭顺侯,此刻也备上薄礼,前来给小家伙庆生。 这小祖宗指不定日后还有什么造化,可不敢怠慢。 抓周时,太后添了个项圈。 太上皇添了个纯金的炼丹炉。 小皇帝添了把自己最喜爱的弓。 一旁的珍宁郡主都快哭了,那项圈她求了好久,太后也没舍得给她。 竟然给了这丑丫头,要不是三公主捂得快,郡主恐怕就要受罚了。 九皇子和徐承平也眼红了,那弓他们好生喜欢…… 桌上还有刀剑、笔墨、算盘、医书……,都是陶家人亲手准备的。 “芙之,快,去挑个你喜欢的东西。”老夫人笑着道。 柴芙之爬了一圈,盯着纯金的炼丹炉瞧了许久,金子啊她喜欢。 太上皇信心倍增,他 就知道这丫头喜欢金子。 可谁也没料到,柴芙之直接掀起桌布的一角,把所有的东西都卷了起来。 做什么选择?她都要!都是她的! 弓和项圈太大,妨碍她打包,直接就在挂脖子上。 众人纷纷大笑,这丫头有意思,谁都不得罪。 陶宅前人满为患,水泄不通。 侯府那,到也说不上冷清,就是热闹的有些耐人寻味。 “侯爷,你看奴家这样可好呀。”一个乞丐站在侯府门前搔首弄姿,一双眼睛含情脉脉。 柴铮听得这声叫唤鸡皮疙瘩都起了,偏生今个是他娶妻的好日子,不便动怒。 他狠狠瞪了一眼乞丐,转身就走,可他的不理会,却让他们得寸进尺。 “柴郎~别走呀,你快看看我。”那乞丐原地转了一个圈,头上还带着朵鲜艳的红花。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赶走!赶得远远的!”柴铮冲着门口的小厮吼道。 他忍住恶心的冲动,若非今日是个好日子,这乞丐怕是早就没命了。 一炷香之后,他将曹丹媚从正门迎进府中,而周舒令是从后门抬进府的。 听着吹吹打.打很是热闹,可,只有几个与他私交甚好的同僚赏脸。 其他的人,一个都不见。 明明,老太太寿宴他们都来了! 柴铮失落,虽觉得奇怪也没多想,毕竟出了 前面那档子事,诸多大臣对他避之不及,不来参加他的喜事,也不奇怪。 好在曹丹媚那边的商友还算给面子,给这冷清的婚宴添了几分热闹。 “老爷,安远侯来了!” 柴铮唰的一下站起来,急忙起身迎接,不是没人来,是还没到时候! “薛侯爷,有失远迎啊,里面请。” 安远侯走到一半,瞧着府里的大红喜字,忽得拍了一下脑门。 “哎哟,老夫年纪大了,忘记柴侯爷前些日子刚和离,老夫走错地方了,打扰了,失陪失陪。” “对了,侯爷这是犬子,薛浩初。” 薛浩初脸上淡淡的,动作也淡淡的,行了个礼便默不作声。 “薛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平江候府没走错啊。” 柴铮被他搞得满头雾水,你走错就走错,怎么还介绍儿子给我认识? “老夫是要去参加柴芙之的周岁宴,自然是走错了。” 安远候摇了摇头,他竟然不知道他那女儿是太上皇的宝贝? 柴铮快要炸了,一个侯爷,上赶着去参加小孩子的周岁宴? 更让他懵逼的是,接下来徐国公、户部侍郎都走错了道。 到了平江侯府,掀开帘子一看,又调转车头去了西街。 他急急忙忙让人去打探消息,这才得知,原来太上皇都去给那鬼丫头捧场了! 难怪侯 府空荡荡的,原来都去了逆女那! 柴铮心头不安,似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更是满头迷雾,难不成上次都是奔着柴芙之去的? 想想又觉得可笑,一个奶娃娃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 是陶氏?是老将军? 柴铮仰头发问,得来的却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侯爷~奴家等你好久了~~” 听着这酥麻的声音,柴铮机械的回头,不知何时,侯府门前已经围了一圈乞丐。 各各都打扮的,男人不男人女人不女人,乞丐不乞丐。 此时一旁的一个正经乞丐出声道:“侯爷,您喜欢什么样的尽管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呀一定给您调教出来,包您满意。” 柴铮此刻已经气到发抖:“大胆!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这样跟我说话!” “侯爷,你呀就别装了,这洛京谁不知道,侯爷您好这一口呀。” 那乞丐捏着鲜红的手帕,女人味十足地拍向柴铮的胸脯,不过被柴铮躲过了。 “滚!马上给我滚!再让我见到你们,本候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为首的那个乞丐立刻会意:“是是是,侯爷别生气,今个是您大喜,是我们不对。” 那乞丐朝着身后使了个眼色,数个乞丐便跟着走了。 难怪侯爷会拒绝,这样的事情,就应该偷偷摸摸来才是。 他懂他懂! 第59章 进府就怀孕 “以后别让这些乞丐靠近侯府,否则当心你们的小命!” 门口的小厮瑟瑟发抖。 自从柴铮与乞丐的风流事传出去之后,最兴奋最高兴的当属乞丐圈。 没想到啊,他们乞丐也有今日,虽说不能完全接受,但为了荣华富贵,装一装还是没问题的。 尤其是陶氏把那抢绣球的老乞丐放出去之后,外头传的有鼻子有眼。 个个都挣着当下一个男宠。 柴铮脑仁胀胀的,今个的喜庆他是一点没觉得,晦气倒是沾了不少。 刚回后院,院里就出事了。 曹丹媚狠狠给了明秋两巴掌,直接把人掀翻在地。 打从上回柴铮问她纳妾之事,她就有预感,绝不是问问这么简单! 陶氏已经是她的底线,竟然还有别的女人,竟然还是她的丫鬟明秋! “小姐,错了,搞错了,今个要进府的是周家姑娘。” 曹丹媚狞笑,她自然知道周舒令的存在。 什么?今个进府? 和她同一天进府,她怎么不知道这事? “人呢?人在哪!” “小伊,快带夫人去偏院。”明秋趁机爬到角落。 毫无例外,周舒令那也挨了两巴掌,可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前几日憋着的气都在此刻撒了出来。 “贱人,我跟你拼了!” 两个人扭打在 一起,钗环掉了一地,连喜服都被撕扯成了条状。 战况相当激烈,双方脸上都挂了彩。 柴铮来时,两人已经原地休战,均是扯着对方的衣裙头发小口喘气。 他还没来得及劝架,明秋便晕倒在了门口。 “侯爷,秋姨娘晕倒了。” “啊,有血!姨娘流血了。”丫鬟指着明秋的双腿。 曹丹媚松开衣裙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瞧着腿间那蜿蜒的血迹。 这贱人莫不是怀孕了? 她身子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柴铮连忙扶住她:“夫人晕倒了,快去请大夫。” 前院仅有的几个客人,听见这一番动静,也早早离了席。 柴铮哪里顾得上别的,此刻是真的一个头两个大。 这一场酒宴,又给他丢人了。 他仿佛在丢脸的路上越走越远…… 大夫急匆匆赶来,给秋姨娘把了脉:“这位姨娘有了身孕,两月有余。” “日后好好养着,孩子还会有的。” 柴铮叹了口气,眼眸中露出一丝惋惜。 “大夫,快给夫人瞧瞧。” 小老头又给曹丹媚号了号脉,两眼顿时泛光:“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夫人有喜了。” 柴铮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悦,他要当爹了! 可大夫马上就发觉不对,今个不是侯爷娶妻吗?怎 么刚进门的夫人就怀孕了? 一时之间,大夫脸色苍白,他好似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可看侯爷并不意外的样子,心中顿时有了数。 没了一个孩子,又有了一个孩子,喜悦终是冲淡了悲伤。 柴铮一直守候在曹丹媚身边,早就把失了孩子的明秋抛在脑后。 “那药原来真有用,你果然没有骗我。”曹丹媚依偎在他怀中,一副娇弱的样子。 “自然,那药,那药可是我千辛万苦为你寻的。” “看在我辛辛苦苦为你寻药的份上,周姑娘的事,就别再计较了,反正就是个姨娘,怎么也越不过你。” 柴铮抓住一丝希望。 曹丹媚摸了摸脸上的抓痕,这人是个硬茬! “为何要瞒着我?要不是明秋告诉我,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同一天娶妻又纳妾,这谁能接受,不就是摆明了打她曹丹媚的脸。 柴铮满脸无奈,多此一举,就不该问。 “还说什么越不过我,你看看我的脸都是被她抓的,她刚进府就敢这样对我,以后指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好了好了,既然她做的不对,那你就让她站规矩,罚她禁足,你是主母,你说了算。” 柴铮好言好语,总算是把这桩事了了。 周舒令那边收到禁足的 消息时,人都气炸了。 “分明是那个贱人先动的手,仗着怀了身孕就这么为所欲为。” “不知廉耻,她和侯爷早就勾搭在一块了!” 此刻,明秋的枕头已经被眼泪打湿了大半,进府以来,她日日夜夜都期盼着能有个孩子傍身。 她失去的不仅是孩子啊!更是她的平妻之位,是她从奴婢变主子的机会。 更叫她伤心的是,侯爷把她送回来后,就没来看过她。 只因为曹丹媚有了身孕,便把她忽略的一干二净,甚至连残害子嗣的罪名都不追究了。 说到底,要不是她给的偏方,曹丹媚还能怀孕? 从身到心,一整个凉透了。 倒是老太太亲自来看她,还带了好些补品。 “快别动了,小产了得好好养着,养得好孩子还会有的。” “你也别怨丹娘,这纳妾的事瞒着她呢,一时激动却不料,唉。” “也是她对不住你,我这老婆子特地替她来向你请罪。” “孩子已经没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一家人和和睦睦,你说呢?” 老太太的意思很明显,明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新夫人进门头一天就出这种事,传出去那也是侯府的不是。 “老太太说的是,都是我不好,竟没注意到自己有了身孕,还想着去劝架… …” “都是我一时着急,才没了这孩子……”明秋眼泪哗哗落下。 老太太见她如此懂事,又多安慰了几句。 侯府新夫人进门就让小妾小产的事没传出去,侯爷的戴了绿帽子的事,倒是传遍了。 “据说,侯府的新夫人已经怀孕数月了。” “这平江候心真宽啊,娶别人养的外室就算了,这还替别人养孩子。” “听说,侯爷知道后可高兴了。” “侯爷这嗜好属实百年难得一见,养别人的孩子还傻乐。” “说不定,这外室就是侯爷的,孩子也是侯爷的,否则他高兴个什么劲。” 此话倒是叫众人发现了新大陆。 “对啊,哪个大男人能忍受这样的事。” 真相了,吃瓜群众又发现了真相。 原来新夫人和侯爷早就有了一腿…… 消息传到柴芙之耳里,愣是闹着要改姓。 “涡要改姓!” 柴铮这些糗事,连带着这个柴姓都遭了嫌弃。 反正都已经和离,断亲书也写了,和姓柴的本就没什么关系,改姓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跟阿娘姓,叫陶芙之。”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越叫越像是在说掏符纸。】柴芙之摇了摇头。 陶氏一脸尴尬,确实很像…… 柴芙之摇头晃脑,忽的想到了一个好姓氏…… 第60章 这可是要命的事 “就姓此木吧。”此木芙之,嗯,小家伙很满意。 此木?不就是把一个柴字拆成了两个字? 她还真是个小天才。 “可历朝历代都没有这个姓氏呀。”陶氏无奈道。 柴芙之那张小脸顿时不服:“涡,天下第一人!” 没有没关系,从此之后就有了! 陶氏只当小孩子是一时兴起,也没放在心上。 过完周岁宴,小家伙便要去蓝砀山拜师。 拜师过程繁复,正衣冠、行盥洗礼、叩首礼…… 不过看在柴芙之年纪尚小,并未太过苛求。 礼毕,凌诚道长从暗红色木盒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香囊:“你满周岁,为师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香囊驱毒辟邪,于你脸上的胎记也有好处。” 柴芙之陡然坐直,眼巴巴接过。 倒手那一刻,更是灵气翻涌。 打开时,药香浓郁,不经意间唤出了储物空间,里面有灵丹妙药各类奇珍异宝,看得她眼花缭乱。 她的小嘴忽得念起了法诀,那空间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钻入她的身体。 柴芙之微愣,捂着微胀的左眼,那块胎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胎记骤然小了一圈。 再看那香囊,忽的暗淡了几分。 “湿父,涡还能回去吗?”她还记得,也知道她嘎了,可还是忍不住问一问。 “回去?这里才是你的天下。” 这一句话把她干懵了,她穿书穿成主角了? 唉,反正都嘎了,目前这日子也挺好。 “那,涡脸上这胎记,什么时候才能好呀。”柴芙之指着小脸,眨巴几下眸子。 “此事不可着急,好好长大,这胎记自然会消散。” 一岁的娃娃终究还是太弱了,根本承受不起封印下庞大的灵力。 这么简单?好好长大就成? 可现在这样,连她自己都有些无奈。 说话说不顺溜,走路走不痛快,在婴儿体内呆久了,一言一行都在同化中。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舌头不受控制。 凌诚道长又给了她几本经书:“过段时间,为师要出去云游,你好好看书,就当是为师留给你的功课。” 柴芙之:? 不是,她才一岁啊,一岁就要看书了吗? 还是经书!未免有些太看得起她。 这就是师父说的好好长大?她不要! 小家伙可怜巴巴看向安宜师姐。 师姐却淡淡道:“你与常人不同,是该早些读书识字。” “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宫里找谢太傅,他会教你的。” 柴芙之翻开书:“我认识,都认识。” 识字这还不简单,这书里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 “那你知道‘君子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是何意?” 呃,这,她应该是知道的,就是一时不知道怎么 说。 期期艾艾说了句“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周安宜噗的一下笑了出来:“你这小家伙还挺会糊弄人。” 晌午过后,陶氏便带着一脸不高兴的柴芙之下了山。 谁能懂她啊,此刻都要碎了,拜个师口袋里多了几本书。 陶氏偷摸着笑,一岁连书都拿不稳,确实有些着急了。 不过闲来无事翻一番,也挺好。 回去的路上,正好路错落瑛自助餐,门口已经人满为患。 “这老板有两把刷子啊,又推出了新菜。” “是呀还是半价,没想到鸡脚也能做的这么好吃。” 陶氏瞧见店门口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酸辣凤爪,十文钱一盘。 【凤爪?凤不是代表着太后姨姨吗?】柴芙之两眼冒光,自助餐该关门了。 【谁敢吃太后姨姨!】 “涡要进宫!” 话刚落音,就听得背后有人闹事。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自打我吃了你们饭馆的东西,就一直闹肚子。” “可千万别去这家店!大夫都说我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倒是不拉肚子,但是一直吐个不停,甚至还因此撞伤了脑袋,吃了药才好些。” 曹丹媚脸色难看的狠,她只是本着节约粮食的心态,把前些日子的剩菜和新鲜菜混在了一起。 一大盆新鲜菜才掺和那么一星半点,怎么会被发现呢 ! 这些人身子骨也太差劲了! 平日里看他们吃那么多,也没见撑出毛病。 柴芙之伸长脖子使劲往外探,总算吃到了这口瓜。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吃这的东西吃出的毛病?”陶氏疑惑问道。 曹丹媚不愿意露脸,那她就帮她一把。 “证据?我们互不认识,吃的东西也各不相同,唯有一点,那就是几天前,都吃了这家自助餐的东西!” “这就是证据!” “不止呢,连症状都相似,不是上吐,就是下泄。” 一群人呐呐着要个说法。 “你是谁啊,这店跟你什么关系?” 陶氏行礼微笑:“我听说这店是平江候新夫人开的,若是这里找不到人,那大家可以换个地方试试。” 这一番话顿时叫人群沸腾起来。 “平江候?就是前些日子戴绿帽的那个侯爷?” “对对对,就是那个和乞丐有一腿的侯爷。” “原来这么新奇的自助餐,就是侯爷新娶的那外室夫人开的。” “走,咱找他去,定要他给个说法。” 曹丹媚见他们要去侯府闹事,心中焦急万分,更是恨透了陶氏,狗抓耗子多管闲事! “慢着,可千万别听信某人胡言乱语,我自助餐的东西绝对干净!” “说不定就是某些人嫉妒羡慕,故意找人来闹事。”说着眼光还时不时往陶 氏身上瞟。 "大家如若不信,今个本店正好推出了一道新菜,请大家免费吃,吃完可在这休息一个时辰,若是期间有任何不适,本店愿意负责。" 曹丹媚说的那叫一个自信,她牙一咬狠心把菜都倒了,这会已经被狗吃的一干二净,查也查不出来什么。 一群人听见是免费,忽然到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况且一旦出了问题还有人负责,怕什么! 陶氏冷眼相看不曾多言,抱着柴芙之直接进了宫。 曹丹媚见她一声不吭就走了,别提心里多痛快了! 可半个时辰后,她就傻眼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查封了她的餐馆。 她的自助餐被封了! 就卖个鸡爪,竟然被封了,还被扣上了冒犯太后的罪名。 连偷偷掺和剩菜的事,也被扒了出来。 剩菜虽然被没了,但厨子还在,小二还在,一番指证之下,曹丹媚无可狡辩。 要不是她怀孕了,这板子是少不了要挨的。 太后额外开恩,等生下孩子后,再补回来。 一群刚吃完鸡爪的老百姓,更是瑟瑟发抖。 惨了,他们冒犯了太后,这可是要命的事。 早知道就不贪这个便宜了。 不过太后不曾与这些平民百姓计较,甚至还让曹丹媚每人给了五两银子作为赔偿金。 此事连带着柴铮也受了惩罚,一下子没了半年的俸禄…… 第61章 她好像尿床了 柴铮收到消息时,整个人都麻了。 果然,还是太看得起曹丹媚了。 他是气到连话都说不出口。 “你怎么敢的啊,那可是代表着太后的凤凰!” “就算了为了噱头,也不能得罪太后啊!” “龙凤乃是祥瑞,怎么能用到……”用到鸡脚上面! 那不是指鸡为凤?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 老太太呜呼哀哉,原以为这个曹丹媚是个能抗事的,结果…… 饭馆都给封了。 两位姨娘倒是偷着乐呵,没了收入,看她还怎么张狂,怎么管家。 曹丹媚讪讪站在一旁,常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对她一个穿越者来说,这些规矩并没那么深入骨髓。 一时之间才会忘了这茬。 “母亲,那鸡脚可受欢迎了,短短一个上午就赚了几千两。” “一定是陶氏眼红,她进宫去告状了,不然太后哪里会知道这些事。” 老太太听得几千两,瞳孔都在震动!那是她侯府的摇钱树啊!就这么没了! 都和离了,陶氏还阴魂不散! 正念叨着,太后娘娘的懿旨又来了。 上回种的脑花,平江候该吃了! 可那花……死了! 柴铮慌得踉跄了一下,花怎么……死了?花都掉了! 连根都快被拔起…… 近来太忙,他 根本就没功夫照看,再说平日里,这种事也根本不需要他插手。 “谁!是谁!谁干的!”柴铮大怒,朝着屋里的丫鬟质问。 这东西虽说不好看,还有股子臭味,可这是他的命啊! “回侯爷,是夫人,是新夫人……” 柴铮两眼一闭,险些要气过去。 他还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曹丹媚低头压根不敢看,她心虚,就是拿袖子甩了一下,没成想就这么死了。 “我也不知道这,这花,是太后让养的啊!” “我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哪里就那么脆弱,这定是大风刮的!” 这段时间,风确实挺大,呼啸而过,连人都能给刮跑。 太后也真是,好端端地让臣子养花,还是这种丑得千奇百怪的花。 公公看死人般瞧了眼柴铮,这侯爷夫人真是绝配,两个人玩接力棒似得,来回得罪太后。 太后本来都要把这事忘了,昨个陶夫人又提了一嘴,这会子可是上了心的。 “不管是人还是风,这花死了总要给太后一个交代。” “公公,这也不能全怪我呀,陶瑛可是有监督之责的,这花没种活,她脱不了干系。” 柴铮铁了心,就算是受罚,也不能放过陶氏。 况且他说的是实话。 “侯爷,自打陶夫人与你和离 后,就向太后请过罪了,这事呀现在跟她没关系。” “若是侯爷精心照料,这花又怎么会死呢?” 柴铮面色一紧,赶忙朝公公手里塞了一包银钱:“公公说的是,还请公公指点一二。” 公公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柴侯爷,这事你还是自己个去跟太后说吧。” 柴铮带着仅剩的枝叶,硬着头皮走了一遭,遭了训斥,又挨了几板子。 今个这一回,唯一的好处就是,他再也不用见那乱七八糟的花了。 也算好事一件。 以前还能怨陶氏晦气,如今老太太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的儿,命是真苦! 钱意珠听见院子里的哭闹声,只觉得烦闷。 如今柴铮就是个从六品的小官,还这么得罪太后,以后这仕途之路怕是难走。 她如今也不执着于前世的一切,就想好好过日子,吃穿无忧,这总不过分吧。 可就算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眼下看来也是有困难的。 这侯府怕是呆不下去了,就算硬赖着不走,日后也会遭人嫌弃。 可若是离开侯府,又靠什么养活自己呢? 眼下倒是有个机会,可好巧不巧,柴铮又受了伤…… 平江侯府哭声四起,西街陶宅倒是欢声笑语。 柴芙之正趴在厨房门口的台阶上,等着出 餐。 饶是身经百战的厨娘心里都有些忐忑,这个菜,不就是昨个冒犯太后的那道?! 柴芙之一脸淡定,眼中全是期盼。 【太后姨姨不让吃凤爪,没说不让吃鸡脚,我吃的是鸡脚,所以压根不用担心。】 “芙之想吃,就做给她吃吧。”陶氏也很好奇这道菜是什么滋味。 得了陶氏的令,厨娘才敢动手。 片刻后,柴芙之终是吃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鸡脚。 “好次!” 柴芙之正是长牙的时候,甚至连骨头都没放过。 陶氏跟着吃了几个,味道确实不错。 心满意足,小家伙朝着陶氏吧唧一口,早早就上了床。 夜里,她做梦了。 一个仙风道骨的少女,漂浮于广阔的天地间,口中念念有词,前方的炼丹炉轰鸣作响。 而她,柴芙之手中举着鸡爪,想要开口却说不了话,张嘴仍只有寂静。 甚至连身子都动弹不得,浑身无力,只有左眼下似乎有着一股力量,在暗暗涌动。 就这样不知维持了多久,她感到身下隐隐有一股暖流…… “呔!怎么又是次品!”那少女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梦境。 醒来时天还没亮,她却慌得不行,她好像尿床了! 她是个成年人,怎么会尿床呢! 出生以来可是从未 尿床过!从未! 不过这个记录就在刚刚打破了。 一定是因为她梦魇了,浑身都动不了,这才让尿有机可乘。 她慌忙下床,趁着没人发现,折腾了大半天才换下尿湿的床褥子。 转身又若无其事,把湿了的褥子捂在怀里,试图以体温驱散那一团尿渍。 嘿!没人发现,柴芙之就这么美滋滋的又睡了过去。 “快把尿湿的床褥子拿出来,免得着凉。” 陶氏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不曾吭声。 莹光捂着嘴偷笑,方才她出恭,回来时正好瞧着了。 “没想到小姐竟然这么要面子,尿床了还想着要藏起来。” 陶氏无奈道:“给她塞一床新褥子,别叫她发现了。” 莹光得了令,找了件花色相似,纹路相近的褥子,轻轻塞到了小家伙怀里。 这可把柴芙之高兴坏了。 咦?捂干了? 不对,不但没湿还没尿味。 难道尿床也是梦? 【太好了,我没尿床,没尿床!】柴芙之高兴地把褥子举过头顶,回过神来,又悄悄铺好了。 环顾四周,没人发现。 她咧着大嘴,准备去厨房看看今个都吃些什么。 路上看见院子里挂着一条褥子,跟她平常睡的那个一模一样。 小脸顿时一跨,完了,被发现了! 第62章 准备上战场 “凉亲,涡尿床了。”柴芙之老老实实招了。 陶氏笑着抱起她:“尿床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呀已经很棒了。” 柴芙之憨笑着露出几颗牙,又想起了昨晚的梦。 那少女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惜就是没看着正脸。 要是她以后也有这么厉害,多好啊! “夫人,不好了,北蒙犯境,恐怕又要打仗了。” 听到打仗二字,陶氏心神不宁,她爹也上了年纪,况且身上还有不少旧伤,若是再次出征,也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不怕!咱有准备!”柴芙之皱着小脸,一本正经地安慰娘亲。 【马上就要刮大风了,到时候北蒙就惨咯。】 也不知道这北蒙国到底是犯了什么天条,每次来犯都是天灾。 好好的干嘛非要打战,和平相处不好吗? 好日子不过非得自寻死路。 陶氏听得心里一惊,大风?难怪要囤粮了。 她家芙之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可有旨意下来了?” 莹光摇了摇头:“皇上还未曾下旨,似乎还没定呢。” “芙之,咱去看看舅舅吧,看看舅舅的腿伤好全了没。” 柴芙之点了点头。 将军府。 陶璄刚换上甲胄,这身衣服他两年没碰过了,如今正是他 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他的腿早就好了,为了避免复发,才多养了一段时间。 “大哥,你这是?准备上战场了?” “嗯,妹妹你来的正好,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就有劳妹妹照顾爹了。” “大哥见外了,都是一家人。” “我这就进宫向皇上请旨!”陶璄眼中的坚定和光芒,格外叫人心安。 “大哥放心去吧,不用挂念爹。”陶氏瞧着他步履稳健,顿时放心了不少。 请旨一事非常顺利,更是替小皇上解了燃眉之急。 不得不说陶璄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即便他不来,太上皇那边也早有了打算。 此刻,太上皇跪在祖宗牌位之下,小皇帝亦是跟在身后。 这段时间,他吃的都是柴芙之炼出来的丹药,效果虽不大,但能明显感觉到比去年更年轻了一些。 凌诚道长果然没骗他,这柴芙之就是他们皇室的解药。 若不是受到早衰症的影响,他又何必早早退位,明明正值盛年,却力不从心。 哪怕是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 这是皇室一族代代相传的秘密!也是历代禅位的原因。 若是能在他这一代,获得长生不老之方,又或是拿到早衰症的解药。 无论是其中哪一个,他都将万古 流芳! 小皇帝看得到父皇眼中的希冀,也知道皇室一族的命脉。 若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日后他也只能按照太上皇的轨迹走下去。 “父皇不必担忧,等小妹妹长大,定然能炼出长生不老药。” “说的不错。”她是皇室唯一的希望。 太上皇心满意足走出了太庙。 第二日,陶璄领兵出征,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北方走去。 钱意珠那个羡慕,上一世这个时候,柴铮就是在这场战役中捞了个便宜,荣升国公。 昨个她还是在老太太面前提了,好歹是个机会。 可老太太满脸不屑,他儿子连站起来都勉强,还上战场,战场上凶险万分,一不小心就是要命的事! 老太太拒了。 她不死心又去了柴铮面前劝说,结果得来的只有呵斥。 这么大的军功捡不了,囤粮也没钱,连放印子钱的掌柜也对他们避而不及。 钱意珠心中郁闷,便跟着柴斐出门散心,不巧碰见了媒婆。 媒婆好似都长得肥头大耳,再配上一张能说会道的小嘴。 柴斐本是路过,却被路人打趣。 “瞧见没,那是平江候的大姐,和离后便长久住在娘家……” 媒婆即刻会意。 “这位夫人,可有打算再嫁?我这有 好多良婿,等着夫人挑选呢。” 那媒婆两眼发光,好似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柴斐面上有些生气,可心里却是狂喜,至少证明她还是有些姿色的。 “夫人你看呀,这位公子二十七岁,原有一房妻室,但难产而死,只留下一个儿子……” “这位老爷三十八岁,夫人刚刚过世,家中只有一儿一女……” “还有啊,这位老爷四十五岁,家中只有三个女儿,均已出嫁……” …… 夫人喜欢什么年纪的,我这都有!”媒婆说的那叫一个肯定。 为了不遭人说闲话,柴斐并没有理会。 倒是钱意珠上了心,再嫁确实是个翻身的机会。 若是她娘能嫁个家世好的,那她岂不也能过上好日子。 “拿过来我看看。” “怎么都是些商户,没有侯爵吗?” 这一下可把媒婆问住了,侯爵哪里是她能接触到的。 “哎哟,姑娘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了,我也就是今个运气好,出门才碰上了侯府这等贵人。” “若是没有就算了,哪怕我娘要二嫁,也是首选有身份的。” 钱意珠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柴斐活生生拉走了。 “你这个死丫头,长本事了,敢做你娘的主!” “你可知道你刚刚在 说什么,你才多大啊!” “若是让外人知道,少不得要说你没有家教……” 钱箬灵知道她这姐姐要替母亲相亲时,压根不敢相信。 竟然还管到母亲头上了。 “阿娘,我也是为了你好,倘若你真能嫁得个好人家,对我们来说百害无一益。” 钱意珠说的认真,趁着侯府现在还没倒,好好寻一门人家并不是难事。 柴斐冷静下来,细细思量。 她这女儿确实没说错,若是她嫁的好,日后就不用再倚靠侯府,她的两个女儿也能相得一门好亲事。 说不定,侯府危难之际,她还能帮上一把。 毕竟如今的侯府自身难保,谁知道往后还会发生什么事。 她本就是嫁出去的女儿,回来也只是为了寻求庇护。 如今日日都提心吊胆,生怕被牵连了。 “阿娘,只要你点头,这事就交给我了。” “我定会为阿娘寻一个好夫婿,为我和妹妹找一个好爹。” “阿娘也不用理外面的闲言碎语,那些人见着石头都得嚼两下……” 钱意珠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实在寻不到适龄的侯爵,那就从商户中挑一个好拿捏的。 最起码不愁吃喝,这是基础要求。 柴斐郑重点了点头,女儿理解她,她自然愿意。 第63章 相亲 柴斐相亲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侯府。 老太太虽是满脸惊愕,也并未反对,侯府到底不可能养她们娘仨一辈子。 以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到底是亲生的,老太太也舍不得她受苦。 老太太叫来曹丹媚和院里两个姨娘。 “如今她要二嫁,你们也多费些心思,看看家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曹丹媚早就和娘家人不来往了,本身就跟她这个穿越者没什么血缘关系。 明秋就更不用说,她哪有什么家人,就算有也不一定能找到,哪怕找出来了柴斐也铁定看不上。 那就只有周舒令了。 唯独她家祖上做过官,就算没落,人脉也还是有的。 “这样大的事怎么不见三小姐回来,三小姐如今是国公爷的儿媳,不管是脸面还是人脉,定然都比我们要强。” 周舒令这一番话,可算是给老太太指了条路。 没了陶氏,柴穗算是柴家最有身份的妇人了。 柴穗瞧见李嬷嬷时,也是满脸不可思议,老太太真是客气,竟然让李嬷嬷亲自过来。 “家里可是出事了?” “三小姐,老太太有事同你商议。” 柴斐受宠若惊:“什么样的大事,还要同我 商量?” “三小姐,回去就知道了。”李嬷嬷笑得分外讨好。 “有什么事就说,说不清楚,那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 她可不是往日那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三小姐。 李嬷嬷一脸为难,最终还是把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原是大姐姐的事,早说不就完了。” “那三小姐快同老奴回府吧。” …… 芳兰院里,柴斐还在训斥钱意珠。 “我答应相亲,不是让你搞得人人都知晓。” “连外面的丫头都在议论此事!”她觉得脸面全无。 听得老太太去请了柴穗回来,左眼更是一直跳个不停。 “阿娘,当然要把风声放出去,让有意之人自己上门来提亲。” “难不成还要我们主动?”这才叫丢脸! 相亲本来就该广而告之,等媒婆上门,才能掌握主动权。 柴斐无法反驳,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好方法。 “阿娘别愣着了,老太太可在等我们。” 在钱意珠一遍又一遍的催促下,她们终于走到了寿成院。 “几日不见,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姐气色都好了许多。” “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跟你大姐姐说说。”老太 太迫不及待想要相见新女婿。 柴斐眼里的怀疑足以证明她根本就不相信,不相信这死丫头能有这么好心。 “眼下,我这确实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不过我夫君的朋友众多,大姐若是有空,改日到国公府一叙。” “说得天花乱坠,不如亲眼见过。” 柴穗递过帖子,就严泽那些狐朋狗友,她巴不得全给他们找个夫人。 柴斐动心,她亲自去瞧,可信度自然更高。 就算是柴穗打算诓骗她,也不可能叫那么些人全都配合。 “妹妹说的是,如此就有劳妹妹费心了。” 送走柴穗,又迎来一群媒婆。 “夫人,赤云街的刘公子,前些日子刚死了老婆,他家财万贯,膝下又没有孩子,一定会对夫人的两个女儿视如己出……” “夫人,三尺巷的裴大户可是仰慕夫人已久,特地备上薄礼,只求夫人一笑……” …… 几个媒婆推推搡搡争先恐后…… 被请出了府。 但凡有攀上权贵的机会,又怎么会下嫁。 这群媒婆从平江侯府出来,又紧跟着去了陶宅。 “夫人,外面来了一群媒婆。”莹光说得小心翼翼,也不知道那几个媒婆是吃错了什么 药。 陶氏柳眉微皱,自打和离后,她还没往这方面想过。 如今提起这一茬,心里全是抵触。 “不用理会她们,碰了壁,自然就会走了。” 【其实看看也是可以的,阿娘要是有喜欢的人,再嫁也不是不行。】 【只是这回,可得睁大眼睛好好瞧清楚了。】 【宁可不嫁,千万不能错嫁。】 柴芙之眨巴眨巴眸子,没爹也行,有爹也,可以。 陶氏心里暖暖的,可她情愿多开几个铺子。 别人都是靠不住的。 媒婆哪里肯罢休,为了能引得陶氏注意,甚至还把平江侯府的事说了出来。 陶氏正查看账本,知晓柴斐相亲的事,亦是大吃一惊,一副吃瓜的表情,静静听着莹光八卦。 “听说老太太还给她好一顿张罗,连三小姐都请回来了,如今怕是传得沸沸扬扬。” “还好,夫人和离了,否则呀,此事定然要落到夫人头上。” 莹光暗自庆幸,这烂摊子跟她们没关系。 “那些媒婆都给介绍的什么人家。”陶氏有些好奇。 当年钱勇这个夫婿是老侯爷定下的,还真不知道她自己钟意什么样的。 “都是些歪瓜裂枣,不是年纪大,就是 缺了这个少了那个,鳏夫倒是一大堆,一个正常的都没有。” “说不定就是她们没看上,才故意让媒婆来硌应夫人。”莹光越说越气,没安好心的家伙。 【媒婆的嘴骗人的鬼,就是说得好听。】 柴芙之打了个哈欠,阿娘看账她看书,她可真是个好孩子。 陶氏点点头,亲眼瞧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 手里的账看完一本又一本,她只觉得安静极了。 仔细一瞧,小家伙早就趴在书上睡了过去。 别的不说,这书的催眠效果一流! 每次打开翻一翻就能睡着。 梦里,她又瞧见了那个少女。 这回少女不炼丹了,渺小的身形透着一股倔强,毫无畏惧的冲向黑夜中的熊熊烈火。 小家伙看着那天降大火,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忘了,时间仿佛凝固。 火还没落到她身上,只觉得身子一颤,她又醒了。 莹光把她抱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却发现小家伙茫然地睁着眼睛。 “可是我吵醒你了?” 小家伙摇了摇头,翻过身又睡了过去。 近来,她似乎经常能梦到这个少女,水绿色长裙,青丝如墨,却怎么也看不到脸。 第64章 给前妻找下家 第二天,那群媒婆又来了。 被赶走后,又来了! 先是分批,被拒后,干脆一起来了,就跟有预谋似的。 陶氏叹了口气,她从未说过自己要再嫁,怎么这群媒婆就盯着她不放! 还说什么钟大人,官大人好,不介意带小孩……,更不介意她家芙之丑。 “都给我滚,谁让你们来的!” 莹光带着几个小厮怒气冲冲。 “哟,这姑娘怎么这么大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主子呢。” “就是就是,我们可是一片好心,来给夫人说媒的。” “夫人再怎么不愿意,也好歹见一见。” 莹光更恼火了,这群老婆子真过分,压根就没人请她们来! 赶了几回都赶不走。 【让我来!看我的!】 一把扫把从大门中飞出,正好砸在了其中一个媒婆的脸上。 【哈哈,百发百中!】 那媒婆见着是个孩子,更是抓着机会讨好。 “小姑娘,给你找个爹好不好,他不介意你脸上的胎记,更不介意你丑。” “泥才丑,泥全家都丑!他不介意,涡介意!” 柴芙之捡回扫把,发起了第二轮攻势,哪怕人小力气不足,这气势也能吓退她们三分。 “你们最好识 相点,我家夫人虽然和离,但好歹是将军府出来的,你们得罪的起吗?又有几条命得罪!” 莹光说得咬牙切齿,生怕这几个婆子不懂事,伤着了小主子。 这番话总算起了作用。 “要不,咱还是走吧,侯府再怎样也比不过将军府啊。” “是啊,还是小命要紧。” 几个媒婆面色慌张,悄悄商量了一番,孰轻孰重她们心里还是有数的。 要再不走可能真的就走不了了。 莹光看着她们走远,确定没人半路折返,才回去复命。 “人都赶走了?” “都走了,只是,”莹光拉胯着个脸,相当不高兴。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陶氏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仿佛是要吃人。 “夫人,方才听到媒婆言语间提到了侯府,定是拿了侯府的钱财,故意来这恶心我们。” “哦?你去查查那钟大人是什么来头。”什么官大人好,陶氏才不信。 【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有本事亲自来啊!】 “凉亲,不怕,有我在!”柴芙之一脸得意,她方才可是保护了阿娘。 陶氏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不怕不怕,阿娘不怕,有你在阿娘怕什么!” 此刻,平江 候府,柴铮满面愁容。 以往他是四品大官,别人见着他都得讨好他巴结他,可他从不在意这些。 为了营造出刚正不阿的形象,愣是一个好脸色都没给过。 如今他遭贬斥,一个从六品的小官,人人都能踩上一脚。 他以前的下属,如今的上司,正五品钟大人就没给过他一个好眼色,甚至还明里暗里提起他往日的那些糗事。 好歹是个官,再不济也还有爵位在身,他怎么受得了。 不过幸好,柴铮对这个曾经的下属有几分了解。 钟大人院里的三个小妾都是有妇之夫,嘿!他特地从人丈夫那买回来的! 要不是有夫之妇,他还看不上! 就连前几年,意外身亡的夫人,也是寡妇! 前个,他听了一耳朵,钟大人有意娶续弦,正托了媒婆相看合适的人选。 正好陶氏相亲的消息,也传到了他耳中。 他便悄悄试探了一番,钟大人对陶氏的印象不错,甚至还有些好感。 若是陶氏真的要再嫁,那也绝不能嫁一个比他好的, 真是瞌睡碰上枕头! 只可惜,竟然失败了。 陶氏带着一个丑八怪和离,还敢拒绝这样好的亲事。 “你们就没有想想别的 办法?” “哎哟,侯爷您不知道,我们就差吃喝拉撒都守在门口了,愣是连人都没见着。” “可不是嘛,那丫鬟还特别凶……” 几个媒婆三言两语跟柴铮交完差,就被请了出来。 她们也搞不明白,这侯爷到底在搞什么鬼,愣是要把和离的前妻,介绍给别人。 还是个五品大官! 她们本以为仗着这五品大官,怎么着也得好吃好喝待着,没成想人没见着,门没进去,还差点得罪人。 一个侯府一个将军府,两边她们都得罪不起…… 媒婆骂骂咧咧往大门走,正巧碰上从严国公府回来的柴斐。 一下马车,手中的伞便被大风刮走,伞丢了,魂也丢了,脸上更是一片娇羞。 那个男子大概是她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了吧。 可惜是个唱戏的。 不然,但凡家世好一点,柴斐都非他不嫁。 饶是钱意珠也有些魂不守舍,这样的男人,她前世怎么没遇见! 那一张俊俏深邃的脸,又悄然浮现。 要不是今个风太大,吹坏了严国公府的戏棚,她们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回来。 “那可是五品大官,她都瞧不上。” “哎哟,咱也就是命不好,比不得她们 这些有身份的……” 几个媒婆一边等雨停一边闲聊。 柴斐恍然间听到了五品大官这几个字,便不走了。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五品大官?”有这样的好事,怎么不介绍给她。 媒婆看出她眼中的怒意,连忙解释:“我们都是按照侯爷的意思办的,难不成夫人不知道?” “侯爷?他叫你们都干了些什么,说来我听听。” 媒婆佝偻着身子,又把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眼睛还时不时往外瞟,这雨到底什么时候停啊! 柴斐听的脸色都变了,大步走向竹清院。 这么好的家世,还惦记着他那前妻! 面对柴斐的怒气,柴铮也是懵的。 “那钟大人算不上是个良婿,他府里还有三个小妾!”他可是一片好心呐。 “小妾又如何,总比养在外头的女人要强。”柴斐说的理直气壮。 宁可光明正大的纳妾,也不要偷偷摸摸的养外室。 “好歹让我先见上一见!” 柴铮脸上青白交加,养外室,说的不就是他! 罢了,对他来说反正都是一样的,也不知道钟大人能不能看上他这姐姐。 “大姐都这样说了,改明我请钟大人过府一叙,你可得准备好了。” 第65章 嫁不出去 大姐刚一走,他就想起曹丹媚,这会恐怕是在来的路上。 果不其然,他一出门就撞上了。 “你什么意思,你和陶氏都已经和离,还上赶着去替她介绍对象!” 此刻,柴铮口干舌燥,急忙喝了两杯茶。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是正事!” 他耐着性子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 “若是你还不信,改日亲眼瞧瞧!” 曹丹媚半信半疑点了点头。 …… 钟大人如约而至,年纪虽有些大,好在保养的不错,看起来更是多了几分儒雅。 “柴侯爷,今日怎有如此雅兴。”钟大人兴致冲冲。 “钟大人,好茶怎么能少的了您。”柴铮笑道,“这边请。” 入座后,便瞧见一个女子上前倒茶。 钟大人见她衣着不似丫鬟,便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大姐,我大姐姐仰慕钟大人已久,听闻大人肯赏脸喝茶,特意准备了上等君山银针。” “民妇见过钟大人。”柴斐双目含情,“此茶,汤色橙黄明净,香气清纯,叶底嫩黄匀亮,属茶之珍品。” 柴斐今个也是好好打扮了一番,成熟女人的韵味展露无疑…… 连带着两个女儿也是盛装出席,乖巧可爱,颇惹人喜爱 。 钟大人当即尝了一口,连连应和:“入口清香沁人,齿颊留芳 ,果真是好茶!”眼中却闪过一丝失望,他还以为今个能见到陶氏。 虽说柴斐相貌上并不比陶氏差,但陶氏总归有诰命在身。 品完茶,便到了晌午时分,钟大人还没尽兴,又留下来吃了顿午饭。 柴铮忙着给钟大人倒酒,丝毫没注意大人见着曹丹媚后,脸上多了一丝怒意。 酒过三巡,曹丹媚识时务的退了出去,她也没想到这个五品官是她的股东,也是她的债主。 一顿饭下来,也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钟大人竟然答应了这门亲事。 柴铮亲自把醉醺醺的客人送回府上,当天晚上,又派人过去询问,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敢说这门亲事成了! 两家急忙定好了婚期,个个都怕对方跑了似的。 柴斐那边更是喜不自胜,当即就把这消息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虽没见过钟大人,可听到是五品官,顿时对这个新女婿十分满意。 可到了下聘的节骨眼上,却出了问题。 钟大人什么东西都没准备,就拿了一纸文书,上面写着他给落瑛自助餐投了三万两! 整整三万两,血本无归! 偏生曹丹媚 得罪的还是太后,他连要债都不敢,生怕跟那店扯上半分关系。 原是打算等事过去了,再想法子追债,没想到柴铮找上门来。 正好替他省了一笔钱! “若是不愿意,那此事作罢,但钱你们得还!” 钟大人的原话传到柴斐耳中,愣是把她气晕了。 她算什么?算个抵债的吗? “都是你,好端端的生意都被你毁了,还要搭上我!” 曹丹媚埋怨道:“管我什么事,要不是为了填侯府的窟窿,哪里会这样。” 她可是想替侯府多赚点钱,才会拼命研发新菜式。 况且这道菜真的很受欢迎,就是名字不太好。 “好了好了,别吵了,像什么样子!” “如今再说什么也晚了,丹娘你就从账上支点银子出来,给她当陪嫁,也算是你一番心意了。” 老太太呵斥完,还是得帮自己女儿说两句。 曹丹媚满脸不屑:“行,那就按老太太说的办。” 柴斐暗自欣喜,她的嫁妆有着落了。 此番婚礼一切从简,什么都准备好了,就是老天不太给面子。 老天爷这个癫公! 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就开始瓢泼大雨狂风呼啸。 一切没根的东西都能刮走! 如此反 复,一连半月都是这般。 保险起见,他们只能在上午完婚,否则还不知道会被吹到什么地方去。 柴斐成亲的帖子,自然也发到了陶氏手中。 “可打听清楚了,人到底到是怎么死的?”陶氏拿着帖子问道。 “夫人,时间太久,各种说法都有。” 莹光仔细回忆道:"有说是失足从山上摔下来摔死的,也有说是病死的,还有人说是,是被钟大人一时失手打死的。" “原配夫人死因不明,她日后嫁过去可有好果子吃了。” 陶氏放下请帖,拿过绣了一半的虎头帽套在柴芙之头上。 “嗯,刚好合适。” “真好看,凉亲绣的,好看害舒服。”小家伙嘴巴甜,惯会哄人开心。 陶氏听了心里乐呵呵,又绣了起来。 柴芙之拿过请帖,奶声奶气地问道:“阿凉,咱不去吗?” “你想去啊?” 小家伙点了点头:“就在外面看看,不进去。” 指不定还能出口恶气。 陶氏点头:“好,那我们就去看看。” 柴斐成亲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那天天气很好。 一大早便是烈日当空,晒得人晕乎乎的。 陶氏带着柴芙之进了侯府一旁的酒楼,登上这酒楼的最高层 ,正好可以看到侯府发生的一切。 吹吹打.打,听着聒噪看着也很没意思,直到新娘出现,柴芙之才伸出了脑袋。 【癫公,不是要下雨吗?不是要刮大风吗?】 【就趁现在!使劲朝侯府刮!叫她出不了府!】 …… 小家伙一个劲地在心里催促老天下雨刮风,可念叨了大半天,新娘都快出府了…… 忽的,天空乌云密布,老天仿佛是朝着侯府泼水似的,一盆接一盆。 顷刻间,所有人无一幸免,浑身湿透,个个都成了落汤鸡! 柴斐还没来得及犹豫要不要上轿,一阵暴风袭来,直直往侯府里面刮,根本无法向前。 刚出来的一行人又被风带了回去,头发衣服乱成一团…… 甚至连喜轿都在往侯府里面移动,路过的行人更是遭殃。 【哈哈哈,老天都不让你出嫁,这回让你也尝尝被人指手画脚,张口闭口就是不祥的滋味……】 兴奋鼓掌间,柴芙之忽然感受到左眼暖暖的,抬手一抹便是半点猩红。 她的眼睛似乎渗血了! 好在她还算沉稳,偷偷摸摸擦干净,继续鼓掌。 可不能让娘亲发现了。 陶氏毫无察觉,只是鼻头有些泛酸,原来小家伙一直都记着。 第66章 三十两嫁妆 这大风一刮就是半个时辰,早已误了吉时。 饶是柴斐不愿也没有办法,只能穿着湿漉漉的喜服完婚。 早知是如此,她就不在乎这些排面了,这排面还不如没有。 “这位就是刚进府的夫人吧,夫人大概是命太好了,老天爷都舍不得你出嫁。” “夫人可得把自己藏好了,免得被这大风再刮回去。” 刚进府,钟大人那两个小妾就开口嘲笑她。 “外面都传遍了,说咱家夫人不吉祥,平日里都是下午才下大雨,可今天却是上午下雨,而下午烈日当空。” “不寻常啊,极其不寻常……” 柴斐被憋的满脸通红:“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这样跟我说话!” “滚!给我滚!赶紧给我滚!” 哐当!随着花瓶碎裂的声音,小妾们都退到了门外。 她们几个都是花架子,也不敢跟主母来真的,见好就收,便讪讪地走了。 “阿娘,别听他们瞎说,今日就是凑巧,凑巧而已,她们就是嫉妒你,见不得你好……” 钱意珠心里不安,却还是硬着头皮安慰阿娘。 她也是在不明白,好好的天气怎么如此反常。 柴斐深吸了口气,眼瞧着外头艳阳高照,她这心里很不是 滋味,就为了这么点事说她不祥? 凭什么! 老天要下雨,难不成她还能跟上苍对着干。 柴斐全然忘记了那几年,她对陶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也是这般的无理。 她把老侯爷的死推到了陶氏身上,更把心中所有的怨气都撒到了陶氏身上。 她不顾礼仪当场大闹,愣是把克亲的罪名扣在陶氏头上。 哪怕是知道真相,也不曾有过悔意。 与这几个小妾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入府第一天,柴斐就成了府里的笑话! 连钟大人,她的夫君也没给过好脸色。 外头早就传疯了…… “老天爷刮这么大的风,足以证明她就是个灾星!” “茶棚都被刮翻了,往日哪有这么大的风。” “或许是,凑巧吧。” “哪有那么多凑巧,天气如此反常,肯定是她惹怒了上天!” …… 同一天成亲,大风忽作,于新娘来说就是不祥,而新郎官倒是丝毫没受影响。 柴斐气得又砸了好几个杯子,不仅是为了外面的流言,而是她的嫁妆! 那该死的曹丹媚!贱人!就给了她三十两银子! 区区三十两,装了三个大箱子! 她还以为里面衣服首饰都应有尽 有,谁知道都是空心的。 每个箱子,只有中间是实心的,装着十两银子。 再打开老太太给她准备的嫁妆,实用却分文不值。 好在,府里的开支并不过度,钟大人的俸禄,勉强可以养得起这一家子人。 否则她往后可怎么过啊! 柴斐俨然是气到,上气不接下气…… 而柴芙之这边就不一样了,看完热闹听完八卦,还去品香居吃了一顿丁香鸭。 嘴里终于不再流口水了,全是油! “慢点慢点,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陶氏捏这手帕,帮她擦着嘴里流下来的油。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小家伙举起双手庆祝。 陶氏的脸突然一僵:“这袖子上怎么有血?” “你受伤了?可是哪里碰到磕到了?” 几个丫鬟即刻围上去,将柴芙之从头到脚检查了个遍。 “没事呀,没有伤口,也没有淤青。”莹光疑惑道。 “方才我们大家都在一块,不曾出过什么意外……” “会不会是外面没干的红漆,小主子不小心沾到袖子上了。” 诗桃分析了一番。 陶氏摇了摇头,那就是血的味道! “涡也不知道,不知道……” 柴芙之不敢看阿娘,心虚的 很,更不敢说出真相。 陶氏见她没有外伤,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接下来的几日,毫无意外风雨交加,百姓叫苦连天,好好的庄稼都被吹倒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北蒙国靠海,风灾比靖国更严重。 此一战,直接干到北蒙求和,甚至主动提出和亲献礼,以结两国之好。 消息传回宫中,太上皇是又喜又气,信他才有鬼! 五国之中,就数北蒙最好战,今个揍了东越,明天就去西幽边境溜达,也就是南夏国运气好离得远。 靖国也曾是他的手下败将,不知是怎的,自打去年开始,竟然打了北蒙一个措手不及。 往日的手下败将,一朝雄起,北蒙哪里能接受,故而一而再再而三侵犯边境,大小战役无一例外都败了。 “皇儿,此事你怎么看?” “父皇,北蒙既有心臣服,那自当给他一个机会,也趁此让他们瞧瞧我朝的实力。” 小皇帝恭敬站在一旁,此等大事还是得交由太上皇处理。 “你说的不错,是时候让他们看看我朝的实力了,顺便也请其他三国一同前来,好好领会一番。” 太上皇心里别提多高兴,厚着脸又去祖宗牌位面前邀功。 “先皇啊 ,北蒙那帮家伙,认输了!可惜你没办法亲眼看到!” “不过没关系,你可以去找北蒙老祖宗,把这消息告诉他,气死他!” 说着说着,他竟想起了柴芙之。 眨眼间小家伙一岁半了,个头又长了不少。 收到消息时,她正陪着陶氏施粥,这一条看不到头的队伍…… 飓风还在持续,已经有不少人流离失所。 万幸的是,风雨趋势渐小,且没有人员伤亡。 “夫人,宫里来人了,公公说将军府人少,让您带着小姐去将军府一同接旨。”莹光匆匆进来禀报。 【一定是跟大舅舅有关!大舅舅赢了……】柴芙之搓搓双手,她已经急不可耐。 “可知道是什么事情?”陶氏面对宫里的旨意,从来不敢掉以轻心。 “不知,公公没说,可看公公的脸色,应当是件好事。”莹光说着甚至有些兴奋。 陶氏也不再多问,抱着柴芙之即刻去了将军府。 到了才知,是封大哥为大将军的圣旨。 “大舅舅真厉害!可太厉害了!”柴芙之磕最响的头,说着最奶的话。 【买炮仗,庆祝大舅舅凯旋而归!】 陶氏却不怎么高兴,人还没回来,就封了大将军,这得眼红多少朝臣。 第67章 国库空虚 公公亲自扶起陶氏:“夫人赈.灾有功,陛下要亲自赏赐。” “带上小姐一块进宫领赏吧。” 陶氏的疑惑被这后半句打消,大约是陛下想要见芙之了。 也不知这般受圣上看重,到底是福还是祸。 玉安殿内。 陶氏跪在下首,静静听着太上皇的口谕。 “陶氏心系天下苍生,囤粮赈.灾有功,封以二品诰命,赏白银千两,乌金云绣衫一套……” 还特地让她留在宫中用膳。 【哇哇,太好了,二品了!离一品不远了!】 【还能留在宫中吃御膳……】 柴芙之摇头晃脑,别提多高兴了。 陶氏磕头谢恩,万万没有料到区区举手之劳,太上皇就给了升了二品。 “去将几个小皇子唤来,好好陪芙之在宫里玩耍。” 太上皇眉眼微眯:“老夫人也想你了,你去看看她吧,芙之就留在这,有皇子陪着你不用担心。” 陶氏颔首,给小家伙带上了面具。 “父皇……” “父皇,儿臣来了。” “父皇唤儿臣何事?” 小皇帝领着几个小皇子进来,他今日得空去看了眼病重的八弟,正巧碰上其他几个皇子,便一起来了。 二皇子入了狱,四皇子在国子监就读,八皇子尚在病中。 只剩下七岁 的六皇子七皇子,还有六岁的九皇子。 以及已经继位的五皇子,也就是十岁的小皇帝。 这几个孩子都极其乖巧,规规矩矩地跪在太上皇身旁。 太上皇瞧了眼小皇帝:“皇儿怎么也来了?” “回父皇,孩儿今个有空,便去看看弟弟们,路上碰上了公公便一起来了。” “你来的也好,朕还有些事情要同你商议。” 太上皇挥了挥手:“你们出去吧,带上妹妹一起玩耍,不可欺负她,更不能嫌弃她,若惹哭了小妹妹,当心你们的手掌!”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好好照顾妹妹。”九皇子上前牵起柴芙之的小手。 出了玉安殿后,几个皇子便团团围住小家伙。 胎记的事,他们都略有耳闻。 可除了九皇子,其他皇子都没亲眼见过。 一个两个都盯着她脸上的面具,眼里全是好奇心。 “咱们来玩捉迷藏吧。”九皇子瞧着两位哥哥,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好啊,好啊,谁来当鬼?”六皇子尤其兴奋,这次有个小妹妹,他一定不会是最先被发现的。 “猜拳吧,石头剪刀布……” “五皇兄,不许偷看哦!”七皇子九皇子满脸嘲笑,把一众嬷嬷都支走了。 六皇子顿时兴趣全无,茫然 背过身去数数,他竟然输给了一个不到两岁的奶娃娃! 九皇子怕柴芙之不会玩,还贴心的解释了一通:“要不要跟我一起躲?” 小家伙摇头,她有个好地方…… 经过花园时,还特地把自己的面具摘了下来,迷惑他们! 玉安殿内,太上皇和小皇上正在商议灾民的安置。 可国库空虚,又才打完仗,根本拿不出钱来。 “不如,让诸位大臣解囊相助,再开放府邸收留一些灾民。” 小皇帝想了一圈也没想到这比更好的办法。 太上皇却直摇头,他早就探过那些个老臣的口风,卖惨的功夫不是一般的厉害。 “涡有办法!”柴芙之的声音忽得从外面传来。 她慢悠悠走到太上皇身边,突然爬进了桌子里面,捋了捋桌布的一角,还用手比了个嘘! 太上皇蹲下身子,也跟着比了个嘘:“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小声点!涡在玩捉迷藏呢!别被发现了。” 柴芙之跟做贼一样,两个眼睛到处打转。 太上皇无语,此刻竟有些怨气,玩什么捉迷藏! 他压低了声音道:“放心,他们肯定找不着你,你把办法告诉我,我保证你赢!” “找洛京首富呀,他可有钱了。” 哦,不对!是前首富! 前首富吕家,曾经的钱娄子,不过被借空了。 “太叔叔要是能帮他把钱要回来,他一定愿意慷慨解囊!”柴芙之蹲累了,直接一屁股坐下。 太上皇直起身子,揉了揉腰,示意王公公去查查吕家。 小皇帝还在惊愕中,方才父皇那不要钱的样子,真叫他意外。 “父皇……” 三位小皇子已经齐齐站在玉安殿外。 “什么事进来说!” “父皇可有看到小妹妹,方才我们在玩捉迷藏……” 六皇子把该找的能藏的地方都找了,就差把御花园里的湖抽干,可还是没找到小家伙的影子。 柴芙之紧紧抱着双膝,连呼吸都变的微弱。 “没见着,再好好找找,找不到人,当心你们的屁股!” 小皇帝在一旁捂嘴笑,他们恐怕怎么都想不到,柴芙之就在太上皇的桌子下面。 皇子们退了出去,又开始了漫山遍野的“搜查”。 晚膳前一个时辰,王公公不但带回了消息,还带回了人。 “你就是吕永全?” “是,正是小民。 “你父亲借了多少钱出去?” “这,小民不清楚,但我爹的手记中都有记录。” 这手记,太上皇看得头疼,怎么借钱的都是他的臣子!这群老臣竟然比他还富! 当年, 吕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有了钱自然就想有权。 吕父上下走动关系,为了表示诚心,甚至借出去的钱都不曾写过字据。 只要能摇身一变成皇商,那些钱财都无所谓。 若是没成,那就当是打点关系了,反正不亏。 吕父也没料到,吕家会破产!他更是心急如焚,活活急死。 太上皇看着这六十八万两,哪怕是要回来一半,也够了。 “如若朕能帮你讨要回这些钱财,你,” “若是太上皇能要回这笔钱,那小民愿意全部捐给灾民。” 吕永全心中忐忑,这钱烫手啊! 他害怕,害怕得罪朝臣,可更害怕得罪太上皇! 两权相害取其轻,孰轻孰重他拎得清。 “好!”太上皇偷摸着给桌子底下的柴芙之,比了个大拇指。 他的燃眉之急解了! 只是这债该这怎么要回来呢?若是直接审,那群老匹夫定然不会承认,他作为一国之主也没有面子。 此事,只能私底下暗暗进行。 该派谁去要债呢?这得罪人的事,怕是满朝文武都躲着。 半天没吭声的小皇帝犹豫道:“不如,”他看向桌子下面。 柴芙之都能知道吕家这事,那要债应该也是举手之劳。 况且,小孩子不懂事,什么都好办。 太上皇?! 第68章 要债 柴芙之丝毫不知太上皇的打算。 “嗯?吃饭时间到了吗?” 太上皇刚瞥过去,她便摸着肚子问道。 “吃!现在就吃!传膳!” 玉安殿内喜气洋洋一片祥和,殿外三个皇子还在一寸一寸的搜寻。 六皇子看见宁安池里的那块面具时,整个人都僵了。 “那,不是小妹妹脸上的那一块面具吗?” 七皇子九皇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他们对这面具不太熟悉,不过这宫里除了柴芙之没人会戴这种面具。 三个人一下子都慌了。 七皇子都要哭出来了,完了,他的屁股和小命恐怕都保不住了。 六皇子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三根香:“都是我们不好,早知道你这么蠢,会躲在水里……” “就不带你玩了……” 九皇子见他俩都又跪又拜,他不拜似乎有些不妥,也跟着一起…… “泥们在干什么?”柴芙之的奶音从身后传来。 她吃得太饱出来消食,怎么还碰见有人在宫中祭拜,宫里不是最忌讳这个? “刚刚有个小妹妹被淹死了,我们正在祭拜她。” 没带面具的柴芙之瞧着有些眼生,六皇子压根没认出来。 “泥是说我吗?” 好家伙, 原来她是当事人啊。 “你,你你,”没淹死啊。 六皇子七皇子连连后退,直接退到了池里。 倒是九皇子格外镇定,他上前戳了戳小脸蛋,大松一口气。 “你躲去哪了,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就差把这一池子水抽干了。” 柴芙之一脸坏笑:“泥猜。” 六皇子七皇子:?倒是先把我捞上来啊! 两位皇子落水惊动了太上皇。 “好了好了,回去多喝几碗姜汤,免得着凉。” 小皇帝哭笑不得,难怪他方才怎么都寻不到几个弟弟。 六皇子七皇子不肯离去,非要问问柴芙之她到底躲在哪! 谁还能比他俩更熟悉皇宫,从小就在这长大,什么地方能藏人,心里一清二楚,怎么可能会找不到。 “涡,躲在太叔叔的桌子底下。” 一句话犹如五雷轰顶,合着刚刚父皇是在帮她。 呜呜呜,到底谁是亲生的! …… 出宫前,太上皇试探着问:“芙之,想不想赚钱啊,替朕办事,酬劳丰富!” 柴芙之眼睛微亮:“什么事说来听听。” “就吕家那事,你替朕,不,替天下苍生把钱要回来。” “要回来的债,分你一成,如何?” 柴 芙之瞬间来了精神,一双手来回数了个遍。 “整整六十八万,若是要回来,就给你六万八千。” 太上皇生怕她数不清楚,就不干了,赶紧解释了一嘴。 “不仅如此,朕还能给你个恩典,你想要什么都成,或者,” 柴芙之陷入沉思,看了眼不远处的母女二人:“涡想让外祖母回家!” 太上皇愣了下,收为义女的事,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好好,朕答应你!讨回来这笔债,朕就让陶老夫人回家。” 太上皇亲自送到宫门口,心里头喜滋滋,这回稳了! 第二天一道早,柴芙之便被抱到了工部尚书门口。 她穿着一身淡粉色小裙子,口袋里装着零嘴,站在门口勉强比门槛高出一点。 正巧碰上杜大人出门。 “还钱的时候到啦……”软软糯糯的小家伙直奔主题。 “什么?找我还钱,我何时欠过你家的钱?杜大人自然认得这小家伙,她爹啊,可出名咯。 “十年前,洛京首富借给你一笔银子……” 小家伙翻了翻手记:“五万两,饭钱吧!” 杜大人面色微僵,他朝着小家伙手上的账本看过去,好似是有这么一回事。 昨个宫里就有 传言,说吕家后人进宫告御状,让他们还钱。 这事还闹到了太上皇跟前,可等了一宿也没见皇上召他们进宫啊。 没想到要债的是个奶娃娃。 “要钱没有,你走吧。”开什么玩笑,话都说不清的娃娃,还想从他这里要债,做梦呢。 “涡可以拿秘密和泥交换哦!”柴芙之抬头挺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秘密?老夫能有什么秘密,你倒是说来听听。”杜大人丝毫不在意,他还能怕个孩子? 反而是担心太上皇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泥喜欢问屁,喜欢臭臭的味道,喜欢闻……呜呜!放开涡……” 杜大人猛得弯下腰,捂住了柴芙之的嘴巴,哪里还有先前半分淡定的样子。 “慢着,慢着,我们去府里聊。”杜大人小声说道。 随后抱起小家伙,转身还朝着门外说了句“小小年纪就知道扯谎,看老夫怎么教训她!” 门口的小厮满脸疑惑,啥也没听清呀。 书房内,杜大人连窗户都关得死死的。 柴芙之怒道:“泥还喜欢闻臭脚丫 !” “泥还稀欢汗臭味……” “好了好了别说了。”杜大人双手合十一脸绝望,她怎么会知道的。 “不说也行,还钱!”小家伙双手环抱,一副酷毙了的样子。 杜大人苦苦哀求:“没钱呐,小祖宗,要是有钱,我早就还了!” 柴芙之指了指他书架上的白瓷瓶,笑得像狼外婆一般:“秘密……” 杜大人腿都软了,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密室后面都是他珍藏的臭鞋子…… 味道虽熏得人睁不开眼睛,却能让他舒心……,那是他缓解压力的地方。 “不还钱,告诉,全天下!”柴芙之昂首挺胸打开了书房门,站到院中,嘴巴张了几下。 就这几下杜大人混都快没了,他可不想像她爹那般,颜面尽失。 “还,还,这就还。”倾家荡产都得还。 “我还,还了你马上就,走。”杜大人吓到话都说不利索。 柴芙之傲娇抬起头:“哼,涡才不想,呆在这。” “五万,五万,给你六万,就当是封口费,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 杜大人泣不成声,几乎哀求。 柴芙之进门才一盏茶的功夫,就讨到了六万两。 消息传出去,往日借过前的大臣们,依旧不屑。 “老杜也是,忒没用了,竟然让一个小孩子得手了。” “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第69章 把头埋进去 消息传出去,往日借过钱的大臣们,依旧不屑。 “老杜也是,忒没用了,竟然让一个小孩子得手了。” “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没证据的事有什么好扯的!” 几位大臣言笑晏晏,前往忠国公府吊唁。 忠国公府最小的女儿,前些日子溺毙在湖中。 国公爷痛失爱女,已经请了好几日假。 他总共才三个孩子,大儿子是过继的养子,二儿子是妾室所生,这是唯一的女儿。 她才三岁啊! 国公府里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是被人溺死的!”说这话的小姑娘,从容不迫,十分笃定。 “国公爷,我家小女从不撒谎,此事定有隐情。” 来都来了,钟大人也只能帮着钱意珠说话,否则丢的是他自己的面子。 忠国公夫人曾氏,是个貌美如花的妇人,她比忠国公小上十二岁,倒是和府里的养子年岁相仿。 此刻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钱意珠。 “你说什么,她,是谁是谁敢动我的女儿!” “就是他,他身上有抓痕!”钱意珠指向忠国公养子,秦高岳。 曾氏忽的晃了一下神,抓痕!?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忠国公的养子。 “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对我妹妹下手?”秦高岳神色淡定,“再说,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钱意珠不屑一顾,她当然知道了,上辈子的凶手就是他! “是小妹妹给我托梦!我 不仅有物证,还有人证!” 钱意珠懒得跟他费嘴皮子,直接把人证抬了出来。 一群小厮抬着一个老嬷嬷身后走出来:“国公爷,就是大公子,是大公子亲自,亲自杀了小姐。” 老嬷嬷年纪颇大,是忠国公的奶妈,二少爷三小姐都是她带大的。 “大少爷还想杀人灭口……” 秦高岳还想辩解什么,曾氏已经扑了上去。 “她是你妹妹啊,是你妹妹,是你亲……” 秦高岳听得满脸震惊,双膝下跪:“爹,都是儿子的错,儿子见小妹太过受宠,所以……” 笑话,跟三岁的女娃争宠?他又不是几岁的孩子。 可偏偏忠国公信了。 “逆子,你糊涂啊!” 钟大人看着眼前这一幕,面上表示同情,心里却不甚满意。 这丫头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若是能好好利用,日后就是他的登云梯。 钱意珠此刻总算松了一口气,她重生后,总算是有那么一件事,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发生了。 这么看来她还是有机会的,有了新的助力,她觉得自己强的可怕,她又可以了! 此刻,杜大人站在大门前,有些不知所措,他把柴芙之带来了…… 忠国公不会跟他恩断义绝吧。 可小家伙说,此事有隐情啊。 好吧,其实他也想吃点瓜。 “哟杜大人,这么巧,也来吊唁啊,怎么还带着个女娃?”一帮老匹夫打趣道。 杜大人脸色通红,以后有你们怕的! 一进府就瞧见秦高岳跪在地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位大人打听了一番才知晓,原来是谋杀。 杜大人:这不会就是你说的隐情吧? 柴芙之从看见钱意珠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重生又如何,重生也有她不知道的事。 小家伙歪歪斜斜走到忠国公跟前:“叔叔别哭了。” 忠国公瞧见这个跟女儿年岁相仿的娃娃,一下子哭得更厉害了。 “别哭了蜀黍,该还钱了。” 忠国公傻眼了,哪里还顾得上哭,合着她是来要债的。 “什么钱?赶紧走!老夫念在你年纪小不懂事,就不追究了。”哪有在丧礼上要债的! 杜大人脸都抽了:这小家伙还真是目的明确,进门就直奔主题。 “六年前,泥爹爹借了吕家九万两,至今还没还……” 忠国公黑了脸,这事他知道,他娘临死前把这事跟他说了。 可钱没有,要说人情倒是可以还一个。 “可有字据?可有欠条?” 柴芙之摇了摇头,字据没有,手记里倒是写得一清二楚。 “没有,那你凭什么说钱是我借的?” 忠国公一脸傲娇,呸!进了他的嘴,哪有吐出去的道理。 “再说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人死账消,我爹都死了,你下阴曹地府去找他要吧!” “可是子承父业,泥继承了 家产,自然也要继承这一笔债!” “还是说,泥也想死?” 柴芙之酷酷抬头,要是想死的话,她或许可以帮忙。 “呸,童言无忌!瞎说什么!” “钱没有,赶紧走吧,别耽误我女儿出殡。” 忠国公垂头丧气,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儿。 “泥不要逼涡,涡生气的话,泥就遭殃了!”小家伙双手叉腰,霸气仰头。 “嘿!”忠国公来了兴趣,“我倒要看看如何遭殃。” “她,不是你女儿!”小家伙指向棺椁。 众人皆是一愣,曾氏暴跳如雷。 “你胡说,她都死了,你还要污蔑她的身世!” 柴芙之丝毫没有被气势吓到,反而向前一步:“她是你和,他……” 她正要指向奸夫,就被曾氏死死捂住了嘴,抓住了手。 这小娃娃是真知道啊。 曾氏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叫忠国公心中大惊,其中必有猫腻! 即刻带着小客人去了后院。 杜大人大失所望,最精彩的部分没见着。 钱意珠? 有奸情?这事她怎么不知道,上辈子没这一茬啊! 更可恶的是,后面的瓜,她吃不到了! “小客人,话可不能乱说!”忠国公此刻还抱着侥幸。 “泥女儿有癫痫,泥有吗?泥们祖上有吗?” 曾氏面色惨白,眼皮微颤。 忠国公沉着脸,小女儿确实发过一次癫痫,可他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整个秦 氏一族,只有秦高岳的生母患有癫疾! 只是他似乎不曾遗传到! 时间一久,生母患有癫疾的事也被渐渐淡忘。 忠国公目光阴沉,好啊!养子和夫人竟然背着他勾搭在一起! “去把大公子叫来!” “老爷,此事说不通,大公子完全没必要对自己的女儿动手。”曾氏哭着争辩。 忠国公收起怒意看向柴芙之。 小家伙直摇头:“他有,恋童癖。” “不信泥问他呐。” 此刻的秦高岳站在门口,进退不得。 他的秘密就这么被一个小孩子揭开了。 曾氏犹如五雷轰顶:“不会的,他只是不知道而已!他怎么会有这种嗜好……” 忠国公只觉得喉咙腥甜无比,养子不但私通,还有……恋童癖! “要是泥还不信,阔以去问问二儿子。” 忠国公捂住耳朵,别说了别说了,他真想挖个地洞把头埋进去。 难怪次子听到要去书院常住那么高兴…… “把他们都拖下去,拖下去!关起来!” 更要命的是,捧在手心疼了三年的女儿并非亲生…… 忠国公瘫痪一般靠在椅子上,他这是家破人亡了? “枣些还钱不就好了嘛。”柴芙之无辜的看着他。 “啪!啪!”忠国公给了自个两巴掌,欠债不还,就该打! 他那个悔呀,这下好了! “你赶紧走,给你十万!多的就当封口费,你可千万别往外说……” 第70章 丧事不办了 忠国公亲自把她送到门口,小家伙又杀了个回马枪。 “你又回来做什么,钱都给你了!”忠国公心里直突突。 “来都来了,那就吃完席再走。” 忠国公眼皮子跳个不停,直接把诸位同僚都请了出去。 反正也不是他亲生女儿,这三年的疼爱早就全了父女之情,他没什么好亏欠的。 这丧礼要办,就让她亲爹去办吧! 他实在是不能再见着柴芙之了! 小家伙有些失望,她可是做了一件好事,不请她吃饭就算了,还连个谢谢都没有。 “小姑娘,这是我家主子欠吕家的三万两银子……” “这是七万两……,就不劳烦您亲自跑一趟了。” “我家主子当年借了十万……,还有利息,今个一并还了。” …… 借过钱的大臣们都抢着还钱,连利息都算好了。 虽不知道忠国公的女儿到底是谁的,但看这样子,肯定不是他的。 杜大人忠国公都是前车之鉴。 可不能让她去自己家,否则还不知道该往哪哭。 杜大人还算幸运的,好歹他的糗事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忠国公的绿帽子,可是明晃晃的! 一个个看这柴芙之收下了银钱,总算了松了口气。 好 险!吃瓜就要吃到自己身上了。 整整一个上午,柴芙之就收齐了六十八万! 多出来六万两是她的封口费和辛苦费。 “好!朕果然没看错你!”太上对结果相当满意。 “你的赏赐少不了,朕这就让你外祖母回家!” 柴芙之一听外祖母能回去,咧着嘴笑了起来。 “你舅舅今日回京,早些回去接他吧。” 小家伙两眼放光点了点头。 晌午,陶宅。 陶氏听闻母亲往后在也不用进宫炼丹,心里是又惊又喜。 惊喜过后更是害怕。 总要有人炼丹,不是她母亲,就会是别人,甚至是她的女儿。 她甚至想起之前的心声,她的母亲成了药人,那芙之…… “别担心,芙之啊吉人自有天相。”老夫人安慰道。 陶氏只能点头:“希望如此吧。” 夜幕降临,陶璄总算达到洛京。 先进宫复命,顺便转达北蒙国主的信件。 “岂有此理!人还没来,就提了这么一大串要求!”太上皇狠狠一巴掌拍在信上。 小皇帝接过信一看,顿时额头冒汗,心中只有两个字:过分! 区区使臣,竟然妄想靖国给他们搭建宫殿,还得是北蒙风格,免得他们住不惯。 更失了东道主的待客之道…… 这行事作风哪像手下败将,根本就是来讨债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靖国求他们来的! “父皇,北蒙国此番怕是来者不善。” 太上皇可不是请他们来下马威的! “陶爱卿,你一路奔波辛苦了,早些回去洗尘吧。” 陶璄磕头退下,一出宫门口就见着陶家人。 他们早早就在外头等着。 柴芙之买了一屋子炮仗,从城门口一直响到将军府,再从将军府响到陶宅。 这会子陶璄从宫里出来,又开始放了。 “嘻嘻,使劲放,管沟!” 今个还开仓赈粮,叫所有人一起庆祝。 如今,洛京路边的狗都知道,柴芙之的舅舅凯旋而归! 打了胜仗的将军,老百姓当然欢迎。 大舅舅,好些日子不见了,芙之想你。”小家伙张开双手要抱抱。 “芙之又长高了,马上就比门槛高一个头啦。” 一家人说说笑笑,晚膳也用得极为欢乐。 饭后,陶璄在院中散步,一边走一边看着黑夜中的星星发呆,连背影都叫人觉得心事重重。 “可是北蒙那边出了什么茬子?”陶氏拿过一件披风,递给他。 陶璄直摇头,再有一个月,北蒙、 南夏、东越、西幽的使臣就要到了。 “此次北蒙使者,怕是来挑事的。” “北蒙一向要强,又岂会轻易认输。” 不仅是北蒙,还有另外三国,说不定也是狼子野心。 “不过也不用担心,陛下自会有办法的。” “对啦,太叔叔可厉害着呢!”柴芙之吃得满嘴都是油,此刻还没擦干净。 陶璄眼见妹妹忙不过来,便拿出一方手帕,细细给她擦起另一边的嘴角。 小家伙鼓起脸颊,乖乖让舅舅擦。 与温馨的陶家人比起来,平江候府却截然相反。 曹丹媚砸了好几个茶杯,她想不明白,怎么陶氏施粥就得了二品诰命。 而身怀六甲同样施粥的她,默默无闻…… 甚至还有人嘲笑她,进门当天就有了身孕!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吃她的,还敢嚼她的舌根! 她不干了,就这些人,饿死也是活该的。 柴铮见状上前劝了几句,实则他也快被活活气死了。 昨个才知道,原来陶氏赈.灾的钱,有一部分是他的。 是柴芙之卖帖子的钱! 钱他掏了,好处是一点没占着,名利都跟他无关。 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可想着曹丹媚肚子里这一胎,心里忽的好 受很多。 等他的孩子出生,什么将军诰命,统统都要往一边靠! 那可是受天下人敬仰的神灵啊! 柴铮的笑容逐渐癫狂…… 老太太原为那三十两嫁妆,已经对曹丹媚生了不少怨怼。 她让曹丹媚给支点,还真就给了点! 添妆没钱,却有钱去施粥。 真是半分不如陶氏! 知道陶氏荣升二品诰命,她胸口更是突突的疼…… 此时此刻最后悔的人,莫过于周舒令了,将军夫人终究是与她无缘。 从将军夫人到侯爷小妾…… 好好一副牌被她打的稀巴烂。 哪怕是给将军做小妾,也比现在这般强! …… 同样高兴不起来的,还有钱意珠! 四国使臣马上就要到了,是她大放异彩的好机会。 上一世,她跟这四国打过交道,知道的不少。 可,她依旧担心。 万一出了茬子怎么办,这可是要命的事! 极其容易牵连全家。 还有那个无法忽略的柴芙之!那死丫头竟然活到一岁半了。 那就意味着,上辈子的一切,这一世都在改变。 所有的一切可能都会偏离轨道! 可她那颗野心蠢蠢欲动,哪怕能出一点风头,她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第71章 把眼睛都干冒烟了 一月时间转瞬即过,四国陆续到达。 为了表现靖国的好客之道,靖国特地多放了几天假。 城门口人头攒动,大街两旁都是凑热闹的老百姓。 大家伙都在议论纷纷,到底是哪一国先进来。 城外则是另一番场面。 “怎么?手下败将还敢走在我们三皇子前面?” 北蒙使臣趾高气昂,鼻孔不比眼珠子低。 “北蒙果然如传言那般不讲道理,分明就是我们先到!为何要让你们先进?” 东越国的马车里传来一道女声。 “哈哈,公主不会以为,是凭先来后到定尊卑的吧!” 三皇子满脸轻蔑,要不是他手下留情,这世上哪里还有东越。 “说的是啊,三皇子如今不也是手下败将。” “此番来难道不是战败求和?怎么好意思出来耀武扬威?” 东越公主说话时带着些笑腔。 三皇子满脸通红,被昔日手下败将嘲笑的滋味,当真屈辱。 是!那又如何,又不是输给了东越! 战场上丢了的面子,总会找回来的! 反正今日,任何人休想先他进城。 三皇子毫不畏惧,挡在东越马车前。 “继续走,若是有人敢挡路,就从他身上踏过去!” 驾车的两个小厮, 互看了对方一眼,随后抬起手,鞭子还没抽到马身上,便听得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人架着赤尾黑马,跨过三殿下,直接进了城…… “南夏国这帮人!太放肆了!” “不知道先来后到,进城要排队吗?” 三皇子气得牙痒痒,偏生又毫无办法。 据说,南夏国主是神族后裔,受上天庇护。 当年有人质疑皇位的正统性,竟被雷劈了! 人没死,残了!后半生都要人伺候招人嫌。 这,谁敢惹! 哪怕是一向横着走的北蒙,也不敢得罪。 幸好他们北蒙离南夏远…… “驾!”东越公主趁着三皇子谩骂之际,直接把车赶进了城里。 南夏国给的气刚咽下,东越的又来了。 三皇子甚至被马带起来的风刮倒,他猛地瞪了一眼幽国使臣。 后方的西幽国瑟瑟发抖,五国之中,就属幽国实力最差。 否则他们也不会沦落到以质子求和的地步。 那边,南夏国师的马进洛京后,就撞倒了一旁的臭豆腐摊。 柴芙之刚给了钱,臭豆腐还没到手就翻了,更是被汤汁溅了一身。 今日,陶氏有意带着她来街上凑热闹,早早就把她叫醒了。 柴芙之在宝贝空间看了一宿 ,奇珍异宝,把眼睛都干冒烟了…… 睡不够根本睡不够,要不是路边摊的香味,她现在还在睡梦中。 从出门开始就一路吃个不停,煎饼、蜜饯、糕点…… 瞧着卖臭豆腐的,更是开心,结果激动半天,啥都没吃到,摊子翻了,还被马蹄踩了个稀巴烂。 “哎哟,我的命根子啊,这可怎么办……”摊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 平日里就靠着这个小摊子过活。 “哕!哕!” “靖国当真是穷得响叮当,老百姓就吃这些东西果腹?” 夏国国师捏住鼻子,紧闭嘴巴,言语之间毫不客气。 原来好客的老百姓,听到此话也渐渐不爽。 “泥,赔!”柴芙之心疼地扶起老婆婆。 “我赔?你可知道我是谁?你可知道这马有多宝贵?” “管你是谁,泥撞翻了婆婆的摊子,就应该赔钱!”柴芙之双手插腰,颇有一番气势。 “要不是这臭味,我的马又怎么会受惊,不受惊,又怎么会如此?” “这可是灵马,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死千次万次都不为过。” 南夏国师四处检查马身,真出了事,他也得死。 柴芙之盯着那马瞧了许久,这马有些眼熟啊。 老虎的斑纹, 红色的尾巴,她好像在储物空间里,见过这么一副画。 一同入画的,好似还有一个少女。 “泥的马,不是受惊!” “它,喜欢吃臭豆腐。” 柴芙之的话刚落音,那马就朝她走了过来,把马嘴放在她的头顶上。 还发出了两声嘶鸣,似乎是在表示赞同。 陶氏见状心头直颤,万一出了差错,她还真不知道,这南夏的灵马和她的女儿,太上皇会怎么选。 南夏国师自然不信,可他方才险些控制不住赤虎。 它似乎确实在寻找些什么东西,但绝不会是臭豆腐! 灵马向来娇生惯养,吃最嫩的草尖,喝晨间的露水,就这,还有得挑呢! 又怎么会看得上这臭、臭豆腐! 绝不可能! “黄口小儿莫要胡言,这种东西人都看不上,灵马更看不上!它就算是吃屎,也不会吃这种东西。” 言外之意,就是臭豆腐连屎都比不上。 靖国子民竟还拿出来卖。 “泥,说的是真的吗?”柴芙之天真问道。 南夏国师只当小儿无知,好奇而已:“当然。” “那泥等等。”诗桃得令,抱着她跑得飞快,拐弯进了巷子里。 留下一大堆人,不知所措。 好在,回来的也快。 手里还提着一桶粪! “次吧!”柴芙之笑盈盈放下桶。 南夏国师的喉咙,好似凭空出现了一根针! 他只是随便说说,借机贬低靖国而已。 没想到……她当真了! “怎么不次?是不喜欢吗?”柴芙之好心把桶推到了马儿头下。 赤虎连连后退,甚至拿尾巴抽了国师一下。 “这,这,方才我是开玩笑的!开个玩笑!”国师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涡可没和泥开玩笑!”柴芙之捡起地上的豆腐块,塞进了马嘴里。 不吃粪,那就吃臭豆腐! 结果,马吃得比人还欢! “好次吧。”柴芙之挑眉,得意看向国师。 就说你的马喜欢吃臭豆腐,你还不信。 果然,吃货之间的心意都是相通的。 “你,你你……”国师压根说不出话来。 他哪里料到,挑三拣四的灵马,竟然好这一口。 好在,赤虎只吃了一个,就再也吃不下了,旁边的大粪太倒胃口。 国师这才松了一口气,许是贪图新鲜,尝过了便好了。 他牵着马儿就要走,却被柴芙之拦住了。 “泥,还没赔钱!还没道歉。” “好好,赔钱,道歉。”国师抹了一把汗,真怕再在这呆下去,灵马吃那…… 第72章 把柴芙之踩死! 可人群中,总有那么一两个是不服气的! 钱意珠手心微微出汗,今日四国使臣进京,她特地出来打探情况。 情况还没探到,就瞧见了这一幕。 她真是气得牙痒痒,小东西若是没戴面具,恐怕是另一番局面。 最让她惊讶的还是那匹马! 上一世,是她去了南夏国才看到的,甚至还骑过,但被摔断了腿。 方才,那马竟然没把柴芙之踩死! 真是可惜了! 南夏国国师离开后,东越公主、北蒙三皇子、西幽使臣紧随其后。 她直勾勾盯着从她眼前经过的车队,公主的脸到底有没有受伤,三皇子到底是不是假的…… 再过几天很快就知道了。 而臭豆腐的事,很快传到了宫中。 “好啊,大快人心,没想到南国国师也有吃瘪的这天!” 太上皇眉宇弯弯,喜不自胜,恨不得现在就把柴芙之抱过来。 当年憋在心底的那口恶气,隐约有些松动。 前些年,先皇还在世的时候,便向南夏国求过药。 南夏国既然是神族后代,那,总有些本事在身上。 治病总会吧! 可他们压连早衰症都看不出来,觉得是靖国想骗药。 老得快,也只是过度操劳,好好休养便能解决。 先皇 只能退而求其次,求些延缓衰老的丹药,或者是增寿符。 不给就算了,直接言明便可。 却偏生给了希望,又亲手掐灭。 太上皇当时尚且年幼,无奈只能忍气吞声。 一晃几十年,他隐约觉得,报仇的时候到了。 “父皇,北蒙三皇子似乎不太满意住处。” 小皇帝脸都黑了,手下败将还敢要求这么多! “还大肆宣扬说,我朝并不欢迎他们,也非真心求和。” 太上皇都给气笑了,到底是谁求和? “客随主便,看来北蒙连这等规矩都不知道。” “他们想住哪啊。” 小皇帝眉心突突的跳:“他们想住宫内,想和父皇住一块,说是方便培养感情,结两国之好。” 好家伙主意打到太上皇身上了。 “那就把紫薇殿打扫出来,给北蒙的使臣住吧。”太上皇大手一挥,王公公便带着几个宫女太监走了。 “紫薇殿闹鬼虽人尽皆知,但都是些传言,也不用瞒着。” “父皇圣明,可其他三国的使者难免会有微词……,不如邀他们一同入住,反正紫薇殿大的很。” 小皇帝脑袋灵光的狠,一视同仁,才能叫他们无话可说。 太上皇投来赞赏的目光:“给他们选择,要么住专门为 他们准备的使馆,要么就住紫薇殿。” 不出所料,除了北蒙三皇子,其他三国都不愿意住在宫中。 使馆虽小,但好歹自在,行动不受限制。 宫中进出可都是要例行检查,颇为麻烦。 北蒙使者见太上皇答应,还以为是示弱,连夜搬了进去。 “鬼?都是用来吓唬人的!”哪个皇帝会和鬼住一块,就算真的有鬼,早就被法师赶走了。 夜里,紫薇殿极为安静。 “可算是有人住进来了。”长舌鬼异常兴奋,他快无聊死了,鬼哪里有人好玩。 “你们两个不许再抢人头!”猝死鬼咧着嘴恶狠狠道。 两个无头鬼被迫赶了出去,他们只是想要颗头,又有什么错。 不过这次人多,头管够,根本不用抢。 三皇子睡得极为安稳,压根不知道他左拥右抱,一边一个。 第二日是四国使臣觐见的日子,太上皇早早就把柴芙之接进了宫,准备了一大堆零嘴。 柴芙之乐呵呵和太上皇说了好些悄悄话…… 珍宁郡主坐在太后腿上,眼睛却时不时斜向旁边。 上次的仇还没报呢! 要不是太上皇宠着她,小郡主早就揍她了! 如今,郡主看着自己的手,就会想起那天的事…… 坐在中间的 小皇帝,明显能感觉到珍宁郡主的目光。 …… 陶氏就坐在太后下首,身后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诰命,她最年轻。 老诰命打心底里羡慕,二十几岁就封了诰命,还是二品! “宣夏国国师觐见……” “宣蒙国三皇子觐见……” “宣越国公主、幽国使者……” 南夏国国师一瘸一拐走在最前边,这回北蒙没意见了,当着国师的面,他连屁都不敢放。 “夏国国师金子实见过陛下!见过太上皇。”金国师知道如今靖国的皇帝是个十余岁的小孩,但真正掌权的还得是太上皇。 他自然也以太上皇为主,一抬头瞧见太上皇怀中那个带着面具的娃娃,身形都僵了。 “免礼免礼,不必多礼。” “国师腿怎么了,可是受伤了?快宣太医!” 太上皇有多高兴,国师便有多生气。 “一点小伤,就不必劳烦太医了。”金国师推辞道。 他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被自己的灵马踹伤了。 太丢脸!传回南夏国,更是毫无颜面。 昨个他的灵马不见了! 他找遍了整个使馆,甚至还去了茅房…… 哪哪都不见马影。 他发动了所有侍从,找了一个时辰,毫无收获。 最后,还是陶宅 来人禀告,他才知道灵马的去处。 金国师气到不行,这灵马向来是个有脾气的,就连他也不能每回都骑,得看心情看天气。 这丫头竟然能牵走,还不惊动任何人,他不信! 可要说,是这马主动去找小丫头,他更不信! 一个两岁不到的孩子,初次见面,去找她干什么! 金国师怒气冲冲去了陶宅,却发现灵马半跪在地上,这姿态分明是求着别人上马。 可惜那小家伙太矮了,半跪也上不去。 结果,马躺下了…… 金国师眼睁睁看着灵马驮着陌生人,稳稳当当围着宅子跑了好几圈。 这待遇,他也鲜有啊,每次上马背,他都心惊胆战,生怕灵马跟疯了似的要把他甩下来。 呜呜呜,他叫灵马停下来,灵马还从他头顶越过去…… 好不容易停下来,他费了半天劲,也没能把马拉走,甚至还被马踹了一脚。 昨个他是守着灵马,在陶宅的马棚里睡的。 今日他还打算来告御状,没想到正主坐在龙椅上。 “金国师乃是贵客,不必客气!快给国师看看!”太上皇皮笑肉不笑。 南夏国师住在马棚的事,昨夜陶氏就派人禀报他了。 他高兴了一整夜,哪怕没怎么睡,精神也是极好的。 第73章 小的不要脸,大的也不要 太上皇盛意难却,金国师只好配合太医检查。 待他掀开裤脚,腿上一大片淤青展露无疑,连脚背上也有…… “回太上皇,此伤伤筋动骨,需要好生将养着,期间切莫妄动。” 听完老太医所说,太上皇当即发怒。 “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伤及贵客!” “国师放心,朕一定抓住贼人,将他剥皮抽筋!好好给你出口恶气。”何止啊,还要喝血吃肉! “去把使馆管事的带过来,朕要亲自审问!” 一旁的北蒙三皇子幸灾乐祸,活该!谁让他不守规矩。 底下大臣也议论纷纷,唯有平江候除外。 柴铮就跟一块烂木头似的,盯着柴芙之看。 他坐在后方,远远看去原还以为是珍宁郡主,仔细一瞧,嘿,竟是他不要的女儿! 真刺激,他嫌弃的女儿,竟然坐在太上皇怀里! 小皇帝也鲜有这样的待遇。 他整个人都麻了,他的震惊难以言喻…… “太上皇不必如此麻烦,昨个灵马丢失,这伤,是在寻找途中摔的。” 摔的?怎么摔,能把脚背也摔伤。 “哦?灵马?那马可有找到?”太上皇明知故问。 金国师面色微沉:“马已经找到了,区区小事不敢劳烦陛下分心。” “是什么样的马,值得国师如此大费周章,朕还真想见识一番,不知国师可否成全?” 太上皇一副欠欠的样。 “是呀,听说南夏的灵马,有一条红色的长尾……” “不仅日行千里,还能下海,哪怕破涛汹涌也如履平地。” …… 百闻不如一见,大臣们附和着,眼中满满的期待。 “马受到惊吓,陛下今日怕是见不着了。”金国师撇头轻哼,真是蹬鼻子上脸。 “涡家也有马,太叔叔想看,去我家看就是了。” “我大方。” 柴芙之糯叽叽脆生生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大殿中尤为突出。 进宫前,她是骑着马的,跑都跑不稳的小家伙,坐在马上倒是稳稳当当。 可陶氏心里不安,万一摔下来,她的天都要塌了。 小家伙只能乖乖跟着娘亲坐马车…… 太上皇很给面子:“好好好,芙之有心了,改日去你府上瞧瞧。” “是了,南夏国师,还不如一个娃娃大方。”三皇子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看一眼怎么滴,又不是要骑。” “还灵马呢,这么没用,连个惊吓都受不住……” 南夏国师极力稳住情绪,他的灵马可是宝贝,就连南夏国主都得给脸,谁敢议论? “并非是我小气,只是今日实在不便,改日定然让诸位大开眼界。” 宝贝岂是你们这等凡人,想看就看的? 他带灵马来,为得是炫耀,不是来展览的! “禀太上皇,宫门口来了一匹马,横冲直撞,往大殿来了。”王公公肉眼可见的慌张。 “什么马,这么嚣张!快拿下!” “一定是涡的马,太叔叔,让它进来好不好?” 柴芙之仰起头,分外天真。 金国师眼皮子微跳,她的马?不会…… 噔噔噔…… 马蹄声越来越近,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直到声音消失,众人才看清这马的身形纹路。 “这虎纹赤尾,不就是夏国的灵马吗?” “果然不同凡响……” “怎么方才那小娃娃说是她的马……” 所以,这马到底是谁的。 “太上皇,这就是我夏国的灵马,名唤赤虎。” 金国师坐不住了,这小不点怎么不要脸呢。 这匹灵马,不过就是在陶宅住了一宿,什么时候成了她家的! 柴芙之丝毫不在意金国师所言,她使劲盘着手里两个核桃。 “你说是夏国的,就是夏国的?这马可是自己跑进来的,你一张嘴这马就成你的了?” 要是谁张嘴就是谁的,那 也是柴芙之的。 工部侍郎杜大人早就看他不爽了,臭豆腐那可是他的最爱,怎么会连屎都不如。 “虎纹赤尾,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只有我夏国的灵马才有虎纹赤尾!这就是证据!” “人还有相似,这马长也有长得相似的,怎么就能确定是你朝的灵马。”杜大人紧追不舍。 “你,”好家伙,小的不要脸,大的也不要脸。 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相似,分明就是一模一样,就是身形似乎小了些。 金国师爷没功夫琢磨,直接怒吼一声“赤虎”,他迫不及待想要证明此马是他的。 喊出后,他才意识到如此态度,恐怕得不到回应,又或者…… 果然,灵马双耳一齐往后倒,尾巴大幅度甩动,前蹄刨地,处处都表达着不满和愤怒。 眼看着就要朝金国师奔去…… “香菜!过来!”柴芙之声音软萌,却极为肯定。 金国师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什么?香菜?她还改名了?! 随后眼中又闪过一丝嘲笑。 他敢肯定,赤虎绝不可能听话,就凭香菜二字,不发怒已是万幸。 可事实往往叫他瞠目结舌。 赤虎不但过去了,还用牙咬开了核桃…… “真乖,你也吃吧。”柴芙 之摸了摸马脸,“记住,以后你就叫香菜了。” 没有回应可能就是马儿最后的倔强。 金国师暴跳如雷:“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香菜那可是它最讨厌的东西。” 灵马最讨厌香菜!狂奔了三天四夜,就是为了拔完整个夏国的香菜,甚至连拔出来的也没能幸免,全被踩成了泥。 打那以后,夏国都不曾种过香菜! 尤其是他的住处,方圆百里连味道都不能有。 “不不不,它可喜欢吃香菜了。”柴芙之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新鲜带土的香菜,这可是她的最爱。 “国师说你不喜欢吃,你说呢?” 马儿恶狠狠瞪了眼国师…… 香菜吃香菜? 不,香菜很不愿意! 马脸上全是抗拒,但还是很给面子,象征性地吃了一点草尖。 “你看吧,你看吧,我就说它喜欢吃。” 柴芙之甚至也跟着生吃了点,嗯!美味! 等回去,她要把陶宅种满香菜。 金国师已然崩溃,吃了吃了它吃了! 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这马到底是谁的。 这还是他从夏国带来的灵马吗? 朝堂上弥漫着一股子臭虫味…… 一些大臣已经忍不住作呕,唯有杜大人满脸庆幸,嘿嘿,香菜也是他的最爱…… 第74章 霉运翻倍 “要吃完喔,免得有人说你不喜欢。” 灵马吃着眼前的香菜,马蹄子都在发抖,眼睛却死死盯着国师…… 真吃饱了撑的! “金国师,这马怎么不听你的话?” “国师怎么连灵马的喜好都不清楚……” 底下的大臣又开始蛐蛐。 “陛下,太上皇,此马随我进京,众多百姓亲眼所见,绝非我胡说八道。” 这灵马,夏国也只有一匹,要不是它非跟着要来靖国,天王老子也带不走它。 金国师要是带不回去,那他就完蛋了,整个金家也完了。 “国师所言自然非虚,只是孩童年幼不懂事,国师别放在心上。”太上皇说了句公道话。 有了这句话,金国师的心总算从嗓子眼落到了肚子里。 “不过此马有灵,会自己挑选主人,国师还是不要一意孤行的好。” 太上皇意有所指,这可是灵马自己选的,跟靖国无关。 “听说此马乃是祥瑞,若是能骑上一回,便能好运翻倍!可是真的?” 小皇帝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他早就听说过灵马,别的都不感兴趣,就好运翻倍这一点。 “当然是真的!”金国师这十年过得顺风顺水,年纪轻轻便做上了国 师的位置,这在他们家族那是从未有过的。 不仅如此,骑的越久,效果越明显。 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能不能让我骑一下?” “我也想骑……” “老臣也想试试……” 蹭地一下,一大堆人跃跃欲试。 “金国师是灵马的主人,骑马定然不是难事吧。” 杜大人又冒了出来,说实话他也想骑,他和灵马还有共同的爱好。 跨越种族的知己! 金国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连马都叫不过来,怎么还可能骑! 可面子不能丢啊! 他慢慢靠近灵马,试图打.打旧情牌,毕竟在南夏只有他一人能骑。 可还没摸到马,就捂着肚子倒地…… 香菜满殿乱跑,桌子也被踏得粉碎。 柴芙之一伸手,香菜便乖乖靠近,贴上她的手。 “骑马!简单!” 马儿摇头作为回应,当牛做马的滋味是真不好受啊! 灵马也没好到哪去。 “泥让他们骑,涡请你吃臭豆腐。”小家伙挑眉眨眼。 半炷香不到,昨个卖臭豆腐的老婆婆就站在殿外。 老婆婆瞪大眼睛,天呐!她一个卖臭豆腐的,何德何能!能见着这些个达官贵人。 “婆婆快 炸豆腐吧。”柴芙之馋坏了,这回要吃个够。 老婆子连连应是,没想到这小姑娘来头不小,往后她也算是在宫里有人脉了。 “骑一个吃一块喔,涡说话算数。” “谁来骑啊,谁第一个骑?” 小家伙端着一碗臭豆腐,朝着众人挥手。 杜大人首当其冲,他相信柴芙之,还顺了一块臭豆腐。 哒哒哒…… 香菜驮着杜大人跑了一圈,杜大人精神抖擞活力满满,他感觉下一秒就能捡到金子。 结果刚下马,就听得外头的小厮来找他,据说是后院挖出了金子! 挖坑种树结果挖到了金子! 这下子,满殿沸腾! 好家伙,堪比财神爷啊! 太上皇激动得快要晕过去,此马竟然这么厉害。 一个个争先恐后排队骑马,倒也不是贪财,主要是想撮一撮南夏的气势。 就连其他三国使者也参与进来。 好运谁还不想要,还是翻倍的…… 最惨的除了金国师,那就是柴铮了。 他愣在原地,大家都去了,他若是不去好似显得不太合群。 可要去的话,他又拉不下这个面子。 即便是拉下了面子,还可能会被拒绝。 “你不骑吗?”柴芙之特地来 他眼前问了一嘴。 柴铮心里都乐开了花,他满脸不屑的瞪了眼陶氏,亲生女儿就是不一样,带走了又如何? 【嘻嘻,骑久一点,好运翻倍得有好运才行!没有好运,霉运也是能翻倍的……】 柴芙之的小算盘打的叮当响。 以后平江候可要倒大霉了。 方才有些失落的陶氏,忽得笑出了泪。 她的小棉袄不漏风,从来都不曾漏风。 柴铮骑着马绕了大殿五圈,连太上皇都没这样的待遇。 太上皇:朕对她难道还不够好? 或许不是好不好的原因,而是因为父女之情! 果然,他就应该早早把柴芙之收为义女。 大臣们虽是心中不甘,但好歹也是生父,只得感叹平江候生了个好女儿。 和离了还这么孝顺,而平江候本人是个瞎了眼的。 “你还要骑吗?不对,涡忘了,你是香菜的主人,你想骑就骑。” “骑不了,那一定是泥不想骑……” 柴芙之骑着香菜走来,说来也奇怪,小不点骑上去后,整个马似乎都变小了。 金国师看着如此乖巧温顺的灵马,说不出话来。 昔日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灵马,不但喜欢吃臭豆腐,还变了性子, 喜欢吃臭屁虫味的香菜。 他也实在憋屈,他在夏国是何等风光,什么时候遭过这样的罪。 灵马如此反常,难道,难道当初死缠烂打都要跟着他,就是为了小不点? 竟然不是为了他,金国师都要碎了,他可陪了灵马十年…… 他以为的人马情深,只是一厢情愿! 眼下,他更好奇的是,这丫头的来历。 一个区区的官家小姐,据说奇丑无比,母亲还和离了。 小娃娃一不读书,二不修仙,又怎么知道灵马的事情,甚至比他还熟悉。 一旁吃着臭豆腐的柴芙之当然知道,这可是她的好朋友。 当年发誓要给她当牛做马的老友,来履行承诺了。 不管是做人,还是当牛做马,都得会投胎啊! 这最厉害的分水岭,非洋水莫属。 还好是匹灵马,要是普通的马,恐怕没见着面就嘎了。 也幸亏,今早打开了空间里的那幅画,唤醒了她深埋的记忆。 她可是修真界的黑马啊!一朝横空出世,就,得罪了千万大佬。 那个天杀的骗她炼丹去救世,她信以为真,结果死在了炼丹炉下…… 死得那叫一个惨啊,炸碎了都,比齑粉还要粉,衣冠冢都没有…… 第75章 泥输了,愿赌服输 众人都心满意足,个个伸长脖子翘首以盼,要是还有第二次该多好啊,唯有香菜满脸不乐意! 光顾着驼人,压根没功夫吃。 又有杜大人推荐,这臭豆腐一会就没了。 “吃吧,涡特地给你留的!” 小家伙端着一个碗,得意且傲娇,看吧,我可没把你忘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卖豆腐的老婆婆。 她要发达了! 满殿的人都在品尝特色小吃臭豆腐! 连金国师也不例外,灵马都喜欢吃的东西,想必是不会差的…… 不过这味道还真不错,闻着臭吃着香确实名不虚传。 一块豆腐刚进嘴里,杜大人的讥讽之言紧随其后。 “金国师,此物比屎如何啊?” 金国师险些被呛住,吃饭的时候提屎,真是……没有教养!他扭过头打算就当没听见。 可杜大人却喋喋不休,甚至越说越离谱。 “国师能说出,宁可吃屎都不愿意吃臭豆腐的话,想来是两者都吃过……” “不知那屎的味道,到底如何?” “你吃的又是谁的屎……” 金国师…… “柴大人这是怎么了?” 几个老臣瞧着柴铮张牙舞爪,脸色不对,连忙上前查看。 “不好了,柴侯爷被臭豆 腐呛住了!” “快,快!宣太医!” 柴铮双手不停拍打着胸口,这是怎么了? 他吃第一块时,太烫,被呛住。 第二块吸取经验,吹了老半天,太油又被呛住。 第三块,既不烫也不油,还是被呛! 第四块,他不信邪,结果被呛得最狠,几乎窒息。 不是好运翻倍吗?他怎么被呛了四回! 动静太大,连太上皇都开始紧张起来。 臣子当众被噎死?还是被臭豆腐噎死! 这脸丢得格外奇特。 就算是要死,也不能死在这大殿之上。 太医急忙赶来,施展金针,柴铮总算捡回一条命。 陶氏冷眼瞧着,这群人当中,就属她最镇定。 【哦豁,运气还不错,竟然没被呛死。】柴芙之一脸坏笑,可惜豆腐不够了。 柴铮死死盯着碗里的最后两块臭豆腐,他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两块并做一块进了嘴,可算是把细嚼慢咽落实到极致。 这回没有呛到,可咬到了舌头。 他满口腥甜,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滴答滴答……往下流。 一旁的钟大人都被吓坏了。 平江候因为运气不佳,被太上皇特地恩准回府休息。 …… 北蒙三皇子吃饱喝足,终 于想起了正事。 南夏丢完脸,该轮到靖国了。 “本殿偶得一巧物,听说靖国多智者,能否请小陛下解开此物。” 一个俊俏无比的侍从,从怀中掏出一玉串,玉质晶莹剔透,四环环环相扣,宛如一体。 当啷一声,摔在地上,一众人都看得惊心动魄。 那玉竟然完好无损…… “此玉甚是罕见,水火不侵,连摔都摔不碎。” 三皇子眉宇间露出几分傲气,北蒙众多能人志士都无法解开,这等金刚不坏之玉。 区区靖国,千年手下败将,也不过是这几年走了运,又有什么本事。 “若能解开,不但此物送于靖国,北蒙臣服于靖国永不犯境。” “若是解不开呢?” “若解不开,那,靖国便臣服于北蒙……” 小皇帝心中不安,原本此物有解,砸碎了便是。 可,这玉,防碎啊! 摔不碎的玉,他也是头一回见。 太上皇沉思片刻,好家伙,这是武的不行,改文的了。 “谁能解此物,朕有重赏!” 各国使臣都在等着看笑话,他没得选择。 是荣是辱全凭造化。 玉串被王公公托着在底下转了一圈,见过的大臣纷纷摇头,摔不碎,哪还有解。 甚至有个白发苍苍的老臣,抓起玉串狠狠摔在地上,除了碰撞声,玉串并无丝毫受损。 “老夫就不信这个邪了!” 甚至唤来了侍卫,刀砍斧劈换来的是长久的寂静…… 满朝文武默不吭声。 三皇子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但凡是人能想到的办法,北蒙早就试过了。 连一丝裂缝都没留下。 “给涡瞧瞧。”稚嫩的奶音响起,柴芙之端坐起身子,一脸严肃。 这东西,不是她给爱宠准备的项圈吗? 坚不可摧,是因为上面加持了灵力,天涯海角,都能找到它。 也不知道那孽障,如今在何处。 “太蜀黍,芙之能解,让芙之试试。”小家伙脱口而出,陶氏都来不及捂住她的嘴。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柴芙之身上。 三皇子噗嗤笑出了声:“哈哈哈,靖国是没人了吗?怎么让一个小孩子出马。” 这东西可比灵马难多了,想讨好都没地使。 太上皇亦是为难,这可是国家尊严。 “父皇,死马当活马医吧,或许她还真有办法。”小皇帝不是相信柴芙之,他相信的倚靠的,是自己的直觉。 大丈夫能屈亦能伸!输了就臣服,大不了先皇从棺材里跳出来…… 太上皇心中微定,他蹲下身子,认真看着柴芙之,柴芙之亦是认真的看着他。 “芙之,朕可把……靖国的命运交给你了。”可千万不能输啊。 “陛下三思啊,事关重大,怎么如此儿戏。” 虽说大臣已经见过芙之训马,也知道她有些本事,但这根本不是同一领域。 而且,他们好不容易战胜了北蒙,倘若输了,不是一朝回到从前。 “那你说,你说怎么办,你有办法吗?” 大臣们哑口无言,好像的确别无他法。 柴芙之接过玉串,背过身去,叽叽歪歪说了几句。 那玉串竟然变得柔软透明,似云似雾,轻轻一碰便环环脱落。 落地时,如戏法一般,又变成了之间那般坚不可摧的样子。 众人傻眼。 “怎么可能……,一定是你作弊!你作弊换了玉环!” 三皇子不相信,更是不顾仪态捡起地上的玉环,挨个砸了一次又一次,震得他手心发麻,才勉强接受这个现实。 毫无疑问,这就是他方才拿出来的宝贝。 “泥输了,愿赌服输,以后北蒙就是靖国的臣子了!” 柴芙之捡起地上的玉环,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三皇子欲哭无泪,怎么会输给一个娃娃…… 第76章 嫁给两岁小娃娃 太上皇心头畅快,好啊好啊!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满朝大臣此刻俨然换了另一幅面孔。 “厉害果然厉害,是老夫小瞧了……” “如此厉害的小姑娘,竟然没有爹,真可惜……” “若是不嫌弃的话,老夫愿意收她为义女。” “巧了,老夫膝下只有一个儿子,算命的说过,今日我会多出一个女儿,想必这女儿就是……” “我家中有一子三岁,与她素来有缘,不如定个娃娃亲吧。” …… 若是此刻平江候在此,恐怕早就被气死了。 甚至有几个年纪大的,把主意打到了陶氏身上。 他们的年纪只能做柴芙之爷爷,但是可以做陶氏的爹。 有一个这样的孙女,那也是光耀门楣。 也有的,当场便向陶氏表露心迹…… 陶氏受宠若惊,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 太上皇瞧着底下这一片乌烟瘴气,都是些什么玩意,敢跟他抢女儿! 不知死活!要不是眼下有大事处理,他一定好好教训这帮老匹夫! “北蒙三殿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话可要算数!今日之事,诸位都是见证。” 三皇子黑着一张老脸,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自然,我们北蒙言出必行。” “不知,东越公主可有带什么宝贝过来,不会是空手来的吧。” 三皇子一扭头,就瞧见 东越公主眉眼带笑,哪怕隔着面纱,他都能看到面纱之下的嘲笑。 东越公主微愣,她的宝贝…… “靖国陛下,东越有一柄宝剑,若是有人能拔出来,便有大礼奉上。” 侍女从大箱子中抬出一柄黑剑,黑剑被藤条包裹,隐隐有黑气缠绕。 若想拔出此剑,必先斩断藤条。 可这藤条无土无水,依旧鲜活牢固,仿佛是黑剑本身长出来的…… “不知,公主所说的大礼是指什么?” 太上皇眼皮子直跳,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东越公主面带娇羞:“拔出此剑者,本宫愿意以身相许。” “诸位请吧。”公主身后的侍女,做了个请的手势。 满堂寂静,更无一人上前。 要说拔剑,武将们都很高兴,可娶妻,还是别国公主,兴致一下就淡了。 这不是妥妥的招帝王疑心。 本国公主尚且如此,别国的就更不用说了。 人不感兴趣,马到格外兴奋。 原来打盹的灵马,此刻已然站起,围着黑剑跑了几圈,嘶嘶几声后又恢复了平静。 东越公主略感尴尬,怎么旁人的反应还不如一匹马,难道是嫌她带着面纱? 可她脸上受了伤,不得遮挡一二。 都怪东越大公主,妒忌她能代表东越出使,暗地里划伤了她的脸…… 作为东道主,太上皇此刻也好不到哪去。 若是一直无人上前,他的面子也挂不住。 “陛下,臣愿意一试。” 太上皇顿时眉开眼笑,还得是陶璄有眼力见。 东越公主亦是面露欣喜,陶璄?!那个战胜了北蒙的将军。 “慢着,本殿下也想试一试,不过公主带着面纱,不会是奇丑无比吧。” “我家公主貌若天仙,”侍女话还没说完,便住了嘴。 东越公主解下面纱,面纱滑落挡住了侧脸。 一众大臣纷纷侧目,其中钟大人尤为激动。 眉目如画,朱唇玉面,是个美人。 三皇子还算满意,他轻哼一声,大步上前斩断藤条,可,丝毫不见效果,手里的剑反而被震飞。 他面露难色,这般,如何下得了台,索性拼了,手刚握住剑便被震飞,蜷缩在地久久不能起身。 他指着东越公主:“你这哪里是择婿,”口里都在喷血了,还强撑着把话说完,“你这是要命啊!” 娶媳妇把命搭上,不值得不值得。 “太医,太医,快宣太医。”王公公嗓子都快喊冒烟了,三皇子要是出了事,一上午白干。 太医署都快忙不过来,一个上午宣了四五次…… 东越公主并不震惊,她瞧多了,早已习惯。 母后说了,能拔出此剑一定是个高人,嫁给他总不会错的。 陶璄见状,心头有些不安,此剑非凡,一般人 肯定拔不出来。 不过他也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娶公主了。 “陶将军,可得小心。”一个老臣起身特意叮嘱了一番,靖国好不容易出了个骁勇善战的将军,可不能折在这。 “大人放心,我自由分寸。” 热身后,陶璄轻轻触摸黑剑,剑身震动,随即便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量,向外涌来。 虽未被震飞,但光是握住此剑已经耗尽了气力,拔剑更不可能。 他张开双腿,额间青筋暴起,再次试图拔剑,眼见藤条微微断裂,下一秒就被震飞。 陶璄乃是习武之人,皮糙肉厚的,经得起摔打,可依旧被摔断了肋骨…… 陶氏屏住呼吸,眉宇间一片肃穆,双手不由得收紧。 “陶将军!”太医立马上前替他治伤。 又有几个武将上前尝试,无一例外都被震开,且受了伤。 不一会,殿中都躺满了人。 柴芙之被这一片闷哼声惊醒,打了个盹,梦里全是各种次牙咧嘴喊疼的声音。 方才动用了灵力,便觉得身体乏力,眼皮子厚重,她感觉她的眼睛好似又要渗血了。 睡了一会顿时觉得舒服许多,就是有些喘不上气。 一醒来便瞧见娘亲满脸严肃,满地都是人。 “怎么了,娘亲怎么不开心,舅舅怎么躺在地上!” “没事,一点小伤,不用担心。”陶璄勉强站起来 摸了摸她的小脸。 柴芙之东瞧瞧细看看,大约知道了拔剑的事。 拔剑选婿,搞得跟要人命一般。 说来也是巧,这剑虽不是她的佩剑,却是她亲手铸的。 这一别再见,竟然成了邪剑。 既是出自她手,拔出来自然也不成问题。 她要不拔出来,不知道还得伤多少人。 可东越公主怎么办,难不成要嫁给她这个不到两岁的娃娃? 柴芙之摇摇晃晃走到黑剑前,抬手的瞬间被人撞倒在地。 这个丑八怪又要出风头! 珍宁郡主从头到尾都盯着她,一场宫宴她出尽了风头。 而她身为郡主,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她毫不犹豫握在了剑柄上,小小的手上却覆盖着另一只小手。 柴芙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了起来,可她这份好意,郡主并不领情。 “滚,给我滚开!” 珍宁郡主能感受到黑剑对她并不排斥,至少她没有被震开。 这是她的机会,她早就看柴芙之不顺眼了! 她毫不犹豫踹开了柴芙之,同时小巧的身子,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黑剑似是发怒,剑身不停震动,整个大殿都摇摇欲坠。 “啊!珍宁!” “我的儿啊!”三公主扑了个空,幸好门外的侍卫眼疾手快,接住了珍宁。 虽无外伤,但内伤颇重。 太医的胡子都快被捋掉了…… 第77章 公主变奴婢 陶氏的心更是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捏的发白。 柴芙之磕到了眼睛,还好脸上的面具不是摆设。 整个大殿安静的出奇…… 方才,黑剑的剑气似乎有所压制,若不是因为珍宁郡主,那便只有…… “陛下,不如让她试试。” 说话的老臣,虽未严明到底是谁,可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柴芙之。 又是一片寂静。 陶氏的目光胜似吃人,她真的被吓坏了,就算要拔也要先检查伤势。 皇家果然无情。 “阿娘,涡没事,放心,我可厉害了。” “娘亲相信你,娘亲陪你一起。” 陶氏擦去眼角的泪,她的孩子生来不凡,总有一日是要放手的,能陪一次是一次。 小家伙点头,牵着娘亲把手放在了剑柄上。 良久,藤条尽数散去,剑身也停止了震动。 “泥可算是认出我来了,老朋友。” 哗啦一下,剑就出鞘了。 那一刻剑光大作,闪得睁不开眼…… “快看,剑拔出来了!” “天啊,竟真被一个娃娃拔出来了!” 黑剑在她手中格外乖巧,时不时发出剑鸣声。 “什么?泥掉粪里了?!” 难怪怨气这么大,当了几百年的搅屎棍,最后还被埋粪里了…… 柴芙之大惊失色,立 刻把手上的黑剑插进剑鞘,仔细嗅了嗅手掌,好似真的有一股屎味。 她拿来一块布,沾了些水,好好将黑剑擦了个遍…… 好消息,剑拔出来了…… 坏消息,拔剑者还未断奶…… 金国师目露欣赏,他早就就看出此剑有灵。 但,是邪灵,且怨气极重。 千算万算,他是真没料到,柴芙之能把这剑拔出来,连剑上的黑气都在一瞬间消散。 这丫头,或许就是他们南夏国要找的人! 若真是如此,那灵马送她也无妨。 太上皇抚掌大笑,方才的担心消失的无影无踪:“好样的!芙之好样的!” “只是这东越公主……” 东越公主已然石化,东越举全国之力,都无一人拔出。 这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家伙,拔出来竟然毫不费劲。 还是个女娃!男娃她还可以等他长大,可这是个女娃啊! 东越公主心里一片慌乱,她甚至做好了为妾的准备…… 她手足无措地瞧着满殿大臣,眼中一亮,小步上前,身后的侍女眉头紧锁。 “小姑娘,本宫说过谁能拔出此剑,便能娶本宫为妻,可你年纪太小,又身为女子,不如这样,本宫嫁给你舅舅,怎么样?” 公主不由得为自己的小聪明,暗喜了一把。 可柴芙之连想都不想,连连摇头:“公主不是说要嫁给拔剑之人,怎的现在又要嫁给我舅舅。” “不是本宫不愿意,而是你年纪尚小,还是……”东越公主耐着心思解释。 “那就不用嫁了,你回东越继续当你的公主,多好啊。”柴芙之隔着面具揉了揉眼睛。 东越公主双手来回搓着帕子,她怎么可能回去,母妃已经去世,她回去就是待宰的羔羊。 大公主绝不可能放过她! 唯一的希望就是通过嫁人找个靠山。 这也是母妃临终的遗言。 太上皇心情颇好:“公主若是愿意,不如就由朕做主,替公主指一门亲事。” 东越公主沉思良久,抬眸的瞬间,决心已见。 “多谢太上皇好意,只是本宫向来言出必行,只愿跟随拔剑者,若是不能为妻为妾……” “那便为奴为婢。” 不管如何,她都要留在这。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堂堂公主,竟然心甘情愿留在靖国伺候人。” “怕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陛下三思啊……” 东越众人一个个都低着头,堂堂公主要当丫鬟,可不得低着头。 唯有侍女满眼焦急:“靖国陛下明鉴,若是公主心怀不轨,那就应该选个身份尊贵的夫 婿,而不是跟着一个没断奶的孩子。” 她们的公主命真惨……,都要当牛做马了,还得被人怀疑。 “泥叫什么名字?”公主都如此屈尊降贵了,柴芙之自然也得给个面子,她不缺丫鬟,但多一个也无妨。 “本……奴婢虞雅山。”东越公主咬了咬下嘴唇,她是真心的,自然会有丫鬟的样子。 一众大臣和使者皆是瞠目结舌,东越公主来真的啊!质疑的眼中也多了一丝敬佩! “太蜀黍,让她给涡当婢女好不好?”柴芙之轻轻扯了扯太上皇的衣角。 “公主,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日后要是后悔……” “决不后悔!还请太上皇成全!” “好!” “日后就请公主跟着芙之吧,她去哪你便去哪。”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太上皇再不同意反而是刁难人了。 虞雅山谢过恩后,便坐到了柴芙之身后。 幽国使臣见了这番场面,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他们国家的质子,还不知在此过得如何。 原本是太子的命,一下成了质子,谁听了不摇头。 “陛下,可否让我等见一见质子。”西幽使国上前问道。 “宣!”太上皇心情大好,见质子小事一桩,要说让质子回去他都能答应。 “宣!巫 齐逸觐见!” 西幽老臣两眼泪汪汪:“殿下,数年不见过得可还好?” “靖国陛下待我甚好,诸位不用担心。”至少他能活着。 使臣哪里又不知道,这是客套话,说给靖国那帮人听的,历朝历代凡为质子,有几个能过得好? 不过,使臣还是送上两盆花。 “承蒙陛下关照,不胜感激,此花名为肝胆相照,正如靖国与西幽之间的情谊。” 送花?总算来了个正常的! 可花搬上来后,轮到太后傻眼了,这不就是柴铮献给她的寿礼? 两盆花,一肝一胆,尚未开放,味道不大。 好家伙,西幽使臣是缺根筋?这样的东西怎么能拿出来送人! 世上真有人喜欢? “此物乃是西幽国主亲手所种的。”西幽使者颇有几分自信。 可,又没人见着,谁知道是不是亲手种的。 太上皇脑门发热,一时之间分不清楚,到底是真的送礼还是来为难的。 听说西幽的皇帝,就喜欢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越奇特越被奉为珍宝,今日算是领教过了。 “此物虽丑,但胜在情谊。”太上皇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巫齐逸压根不敢抬头看,父皇还真是什么丑东西都敢往外送,全然不顾他的死活。 右侧肋骨隐隐作痛…… 第78章 杀子之仇怎能不报 宫宴结束时,正巧碰上日落。 一众人都站在宫外观赏美景…… 陶氏走在最后,怀中的小家伙已经熟睡。 路上有不少官员同她示好,陶宅更是被媒婆围得水泄不通。 “我就说这陶夫人的福气在后头!” “难怪看不上那个五品官,区区五品,哪里比得上二品。” “何止啊,我这个可是一品……” 一旁的几个媒婆根本插不上话,她们的雇主官职太小……,根本没法比。 “夫人,夫人,你可算是回来了!”莹光都要哭了,那群媒婆早就来了,怎么赶都赶不走。 “外面那群人怎么处置?” “不着急,再等一等,再等一会,他们自然就会走了。” 陶氏满脸疲惫,要不是她先派人去前门吸引了注意力,怕是后门也进不来。 哪怕不曾给媒婆好脸色,可媒婆依旧赖着不走…… 平江候听到这消息时,怛然失色。 他嫌弃的人,竟然如此抢手? 知晓柴芙之拔剑的事后,更是难以置信。 他忽的想通了,侯府多一个孩子也无妨…… 柴铮翻身就瞧见两个夫人跪在他床前,额角更是隐隐作痛。 “侯爷,你要为我做主啊,她竟然在我的饮食中添 加红花……” “还好孩子没事,要是出了事……” 曹丹媚撑着病体,眼角带泪,身旁的婢女手里捧着一个小磨盘,里面还留着些红色的粉末。 “这就是证据!”她抓人的时候可是人赃俱获。 秋姨娘满眼猩红,杀子之仇怎能不报,不仅是为了她的孩子,也是为了她自己啊! 柴铮被哭得烦闷,今日先是被呛得险些丧命,又咬着了舌头。 刚回到侯府,就见两个女人厮打在一起,他上前拉架,结果一头磕在院里的石头上。 “好了,别吵了!你是当家主母!该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 “好好养胎,莫要动怒。”这个孩子他还是相当在乎的,日后说不定比柴芙之更厉害。 秋姨娘万念俱灰,这结果她早料到了,只恨没能得手。 刚刚了结此事,宫里就来了旨意。 太上皇把西幽送的花,交给了他! 整个靖国恐怕也没人比他更有经验。 “这里还有一包种子,侯爷务必要种满侯府,这花可代表着两国之间的情谊。” “要是种的好,陛下还会有赏!” “要是死了,那可不是几板子的事!”公公笑眯眯地说道。 柴铮原是笑意盎然,看到花的那 一刻,天都塌了,他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那花怎么阴魂不散!还要种满侯府! 他颤颤巍巍接旨,哪里还有得选。 “走,去陶宅。”公公的声音不大不小,柴铮正好能听见。 柴芙之今日出尽了风头,是应该给些赏赐。 柴铮跟着公公出门,一同前往陶宅,争气的孩子,谁又会嫌少。 公公漫不经心地瞧了他一眼,这道旨意,足以叫他后悔死。 陶宅外,硬被公公走出一条大道。 一进门,柴芙之就冲着柴铮傻笑。 【来得正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离了侯府,我和阿娘只会过得更好!】 柴铮心中欢喜,待会他若开口求和,一定顺利。 “夫人小姐快接旨吧。”公公脸上的谄媚毫不掩饰,和去平江侯府时全然不同。 待公公念完,陶氏早已匍匐在地磕头谢恩,身后的东越公主已然脱去华服,换上了普通的衣裳。 柴芙之成了芙元公主,陶氏成了一品诰命。 陶氏接过旨意,莹光几人皆是满脸笑意。 如今看谁还敢拿夫人和离说事! “陶夫人,恭喜恭喜,明日就要上玉牒,夫人早些休息。”公公上前道喜,要不是今日天色已晚,此事今个就办 了。 “有劳公公跑一趟,公公也沾点喜气。”莹光双手奉上赏银。 公公美滋滋收下,顺道赶走了外面那群媒婆。 太上皇的女儿,小皇帝的妹妹,谁敢攀这门亲事?谁敢跟皇帝作对! 柴铮还跪在地上,他他他……没听错吧。 公主?一品诰命?多大的荣耀啊,往日连想都不敢想,如今摆在他眼前。 可他和离了啊!夫人女儿他一个都没要! 柴芙之贱兮兮朝他走来:“泥怎么不高兴,是对太上皇的旨意有异议吗?” 柴铮抽着脸哭笑不得,心里头更是堵得慌,天大的富贵都被他扬出去了。 陶氏牵过小家伙的手:“明个还要上玉牒,极多繁文缛节,要早些睡。” “莹光,夜色已深,送客。” “瑛娘……” “侯爷,如此称呼我家夫人怕是不妥。”莹光嘴角上翘,她家夫人乃是一品诰命,谁见了不得行礼。 柴铮被推搡着赶出了陶宅,失魂落魄回到了侯府。 “罢了,待我儿出生,定能把柴芙之衬成背景板!” 平江侯此夜注定难以入睡…… 钟大人那边同样是后悔不已,他就不应该娶柴斐!如今想去陶宅提亲都不行。 见着钱意珠更是冒 火,小丫头片子一派胡言。 东越公主脸上并没有伤,而三皇子的身份,更是没有丝毫证据。 他犯不着为了一个梦去冒险。 此次宫宴与寿宴不同,按照规矩,钱意珠未能出席。 便时刻盯着那边的动静,有什么消息,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此刻,更把自己锁在房里,一切都乱了套。 什么玉串!北蒙不应该把三皇子抬出来,让靖国医治? 还有那剑不应该是南夏的?怎么变成了东越国的? 最让她吃惊的是,珍宁郡主竟伤了个半死不活。 她想尽办法才接触到的人,费尽心思挑起郡主对柴芙之的恨意…… 到头来,郡主这么轻易就被打败了。 连东越的公主都成了她的婢女! 幽国就更不用提了…… 巫齐逸这个有仇必报的人,若是见着她,定然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不仅如此,柴芙之还封了公主! 上一世,她都只封了个郡主。 沮丧之间,钱箬灵敲响了她的房门。 “姐姐,你可睡下了?” 自打上次她和巫齐逸结仇之后,两姐们的关系似乎缓和了许多。 钱意珠打开门,看着这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脑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第79章 胎记成祥瑞 宫中通宵准备好了一切,文武百官、四国使者已候在殿前。 陶宅的人早早就忙碌起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带着丫鬟小厮都喜气洋洋。 最高兴的莫过于虞雅山,她果然没选错人! 柴芙之穿上新装,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 一进殿,太上皇便朝她招手:“芙之快过来。” “禀太上皇,臣有事启奏。”纵然柴铮现在只是个六品小官,他也不得不跳出来阻止。 太上皇眉毛倏地皱了起来:“有什么事上完玉牒再说。” “臣所奏之事,与赐封公主有关。” 柴铮抬眸瞥了太上皇又继续道:“此女乃微臣之女,丑陋不堪,身份低贱,怎配做太上皇的女儿,和皇帝兄妹相称。” 他做足了准备,单凭脸上的胎记,公主一事就得作罢! 即便能收服灵马,拔出黑剑,也改变不了相貌! 底下大臣议论纷纷,是啊,小家伙经常带着面具,他们都习惯了,早就忘了脸上还有胎记这事。 各国使臣也交头接耳,原来面具之下是丑陋的胎记…… 陶氏猛得抬起头,柴芙之正盯着脚下的新鞋子,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柴铮还真是好算计。 一个侯府 都在乎的颜面,皇室又怎能不在乎,国家又怎能视而不见。 这一切陶氏都无所谓,她担心的是柴芙之幼小的心灵,是否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 “柴侯爷言之有理,老臣见过此胎记,实在丑陋,似不祥之兆。”何大人全然忘了昨天赶着去提亲的事。 “小姑娘有功该赏,可,收为义女,此事大可不必。” “人不可貌相,只要有本事,区区一个胎记算不得什么。”杜大人为了守住秘密,妥妥的公主粉。 “昨个你还骑了灵马,怎么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大臣们分成了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好了好了,朕已下旨,覆水难收,无需多言。”太上皇早有准备,旨都下了看你们还能说什么。 “此事不妥,还请太上皇三思啊,轻则影响皇室,重则影响国运……” 一帮老匹夫连连磕头,就跟失忆似的,忘了他们也曾是众多的追求者之一。 柴芙之揉了揉眼睛:“眼睛好痒啊,太叔叔帮我吹吹。” 太上皇蹲下身子,解开面具,楞了神。 “看吧,老夫就说这胎记丑陋骇人,连太上皇都被吓着了!” “这要是吓着宫里的皇子皇孙,那就 晚了!” 持反对意见的大臣忽的信心倍增,安静了下来,等着太上皇下令。 太上皇依旧蹲着身子,轻轻给她吹了吹眼睛:“可觉得好些了?” “好多啦!”柴芙之依旧欢喜,诸多大臣的话语,没有给她带来丝毫影响。 “诸位大臣,若有异议可上前来。”太上皇站起身,牵着小家伙面朝大臣。 “这胎记怎么看起来不一般,似乎……像龙!” 一位大臣眨巴了几下眼睛,又揉了揉,他没看错,那是一条青龙! 何大人往前走了几步,只见那条龙栩栩如生,盘旋在她左眼周围,顿时说不出话来。 一年前,他见到胎记的时候,还是黑漆漆的一块,怎么就成了龙!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这……哪是不祥,这是吉兆啊! “满朝文武,可还有异议?”太上皇发问,语气却不容质疑。 “臣毫无异议……” “柴姑娘天资聪慧,微臣毫无异议!” …… “还封不?”柴芙之小声嘀咕了一句,摇了摇太上皇的手。 也不是她想当公主,只是不愿让柴铮如愿。 【嘿嘿,气死你,就喜欢你这副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甚至冲 着他做了个鬼脸。 柴铮面色煞白,那块胎记分明不是这样的! 陶氏陷入深深的沉思,那道胎记今早出门还是一团黑…… “封,马上就封!”太上皇连忙摆手,生怕晚一刻她就不愿意了。 一整套流程下来,柴芙之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 结束后,诸位大臣各国使者连忙上前恭贺。 “恭喜陶夫人,如今加封一品诰命,女儿又荣封公主,好福气,好福气啊。” “如此造化,百年难见,只是某些人就只能干瞪眼。”杜大人是个会说话的。 柴铮受了气,脸色更加难看,又有上次吃臭豆腐的阴影,吃起饭来更是小心翼翼。 天空忽得飞来一群鸟,直直飞向柴芙之,随后盘旋在空中久久不肯离去。 柴铮大喜,这可是实打实的不祥! 他倒要看看,这回太上皇还怎么护着那丫头,正要说话,好似有什么东西滴进了嘴里,一股腥臭味包裹了他的舌尖。 “啊哕!是鸟屎!” 周围几个大人纷纷起身,急忙寻了个地方,扫了扫衣裳,幸好不曾沾上鸟屎。 可柴铮一来,那群鸟便跟着来了,甚至直接飞到了房里…… “柴大人,你快出去,这 鸟是冲你来的!” “侯爷赶紧出去,莫要牵连了我们。” “此话怎讲,我又不曾得罪过它们,它们定是冲着……”话还没说完,又一坨鸟屎进了嘴。 其他人见状,更加肯定这群鸟就是柴铮引来的! “既如此,侯爷就在这呆着吧!”一个大臣毫不犹豫走出屋外,果然外头晴空一片! 众人纷纷离开柴铮,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甚至直接告到了太上皇那。 “太上皇,柴大人不知从哪招来一群鸟……” 杜大人相当委屈,他什么都没做,满身的屎味。 太上皇抬起手扇了扇:“派人将他送回去,这几天也不用出门了。” 柴铮根本不敢开口说话,那鸟屎的精准程度叫他害怕。 送回去?怎么送?三丈之内根本近不了人。 柴铮只得狼狈走出宫,上了马车便直奔侯府。 进府后,关闭所有门窗。 曹丹媚根本不敢靠近他,有味道就算了,那屎还是热乎的! 柴铮只得单独住在偏房,又泡又洗,皮都搓红了,也没去掉那股屎味。 他贴着房门听得门外没了动静,才敢出门查看。 门外全是鸟屎,下脚的地都没有,连房顶也不例外…… 第80章 几位皇子都宠她 柴芙之如今身份不一般,几位皇子都来看她。 皇子们压根没料到,这小姑娘竟然成了他们的妹妹! “芙之妹妹,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九皇子满脸笑意,他长大了能替父皇办事了。 “什么好地方,好玩吗?”柴芙之瞧着他身后的小太监捧着一摞书,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国子监不能说好玩,那里是读书明理的地方。”九皇子冥思苦想,他也觉得不好玩,但不能说。 果然! 柴芙之若有所思点点头:“你去吧,我还小呢,不到上学堂的年纪。” 她还有经书没读呢,哪有空上什么国子监。 “我识字,不用上学!”她认字啊,有什么好怕的,去了也不怕。 “你?会认字?” 几个皇子疑惑发笑,两岁还不到就识字了?骗鬼吧! 柴芙之扭过头:“你,不信?” “你说的识字不会是指一二三四吧?”六皇子说完仰头大笑。 “哼,小看我,拿来!”柴芙之朝着小太监伸手,随便拿了一本千字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柴芙之通读了一遍,顺畅不磕巴,全然不像第一次读的样子。 上辈子,她的转世可是个知识分 子,千字文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皇子们听得目瞪口呆,她真的认字啊!甚至不比他们差! “有如此天赋,那你就更得上学堂了,可不能浪费了……” 九皇子说的头头是道,柴芙之越走越远,她要出宫,要回家! “要回家?怎么宫里不好玩吗?”太上皇让九皇子办的事显然没办成。 就在柴芙之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时,一个小太监上前禀报…… 太上皇秒懂她在担心什么:“不想上学?那就不上!” “等你两岁后再开蒙也不迟。” 柴芙之显然不为所动,两岁?还远吗?不远了,再过……四十六天,她就两岁了。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多月,她就得上学堂了! “六岁,六岁开始。” 太上皇瞪大了眼睛,六岁?六岁都过了启蒙! “三岁,不能再迟了,皇帝哥哥也是三岁上学堂。” “你若答应,朕许你一天只上三个时辰,不用早起也不用晚归。” 柴芙之不情不愿点了点头,还有一年的时间,早着呢。 “禀太上皇,金国师求见。” “宣!”太上皇转头又对小家伙说,“太后为珍宁操碎了心,你去看看太后,再回去,朕让王公公送你去。” 王公公 领着柴芙之退下。 “国师求见,可有什么大事?” “听闻太上皇生辰将至,我等想留下来沾沾喜气,不知太上皇意下如何?” “国师既愿意留下,那自然是好事,朕一定设宴好好款待……” 太上皇开怀大笑,他得给先皇多上几炷香。 南夏国师心里那个苦,没了灵马叫他怎么回去,他也不敢回去。 他已经飞鸽传书通知大公主前来,三月后一定能将那小姑娘带回南夏。 北蒙三皇子,此刻全身打满了石膏,动弹不得,他就是想回北蒙,也没得机会。 太医说了,能保住命已是万幸,要是再乱动,可能就只能落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西幽为了能多见见质子,自然也是愿意留下的。 东越公主已经跟随芙元公主,也算是靖国的人。 四国全部留下,准备参加太上皇的生辰宴。 …… 柴芙之跟着王公公来到了太后的寝殿,里面陆陆续续传来哭声。 “珍宁……快醒醒……” 太后眼角挂着泪,似乎苍老了许多,她看着珍宁长大,但不想看着她死。 三公主亦是泪流满面,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死了可叫她怎么办…… “太后娘娘……”柴芙之一脸严肃 ,“我来探望珍宁。” “难得你不记恨她,她,唉。”太后摇头,“还好你不曾有事。” 三公主眼中尽是愧疚,她虽宠珍宁,但也分得清黑白是非。 “芙之,我代珍宁向你赔罪,她不该踹你。” “我没事,姨姨放心,珍宁她会好起来的。” 柴芙之牵起珍宁的手,给她渡了一丝灵气,这次……就看在三公主的份上,到底能不能活命,那就看她造化了。 珍宁难得发出了一丝呻吟…… “郡主醒了,郡主醒了,太医太医……” 太后和三公主顿时收了泪,纷纷望向柴芙之。 这义女果然是没收错,这不是妥妥的福星,她一来珍宁就有所好转,比神医还神! “郡主,能撑过这几天,便无大碍。” 太医摇着头报喜,愣是把太后都搞懵了,喜事你摇什么头。 不过眼下也没时间计较这些。 临走时,太医还是一脸疑惑,难不成他把错脉了? 明明是死脉,怎么就突然变得平稳有力。 三公主破涕而笑:“你说的没错,珍宁不会有事的。” “阿……娘……”珍宁勉强睁开眼,有气无力吐露几个字。 “醒了醒了,总算醒了。”三公主欣喜若狂满眼感激。 珍宁喝了点水,渐渐清醒过来,撇见柴芙之满脸不乐意。 她怎么在这,定是来看笑话的! “你……咳咳……”刚想说话结果被水呛了个半死。 【哎哟,外甥女醒得还挺快。】柴芙之往嘴里塞了几块点心。 外甥女?珍宁一脸懵逼,刚刚是谁在说话,除了她娘和太后,明明大家嘴巴都没动。 可她就听见声音了,还是说,她把耳朵摔坏了?而且这声音有些熟悉,好似在哪听过。 柴芙之匆匆咽下糕点,又喝了几口茶水:“你可算醒了,姨姨我呀可担心你了。” 这声音,是她无疑了。 珍宁万分肯定,她刚刚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是柴芙之的心声? “你,在胡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太上皇爹爹收我为义女了。” “按照辈分,你要叫我一声小姨。”小家伙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 珍宁呆滞看向三公主:“阿娘,她说的,是真的吗?” 三公主点头:“是,她是父皇今日刚收的义女,芙元公主,往后就是你小姨了。” 柴芙之拍了拍胸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放心,日后我会护着你的!” 当然,要是做错了事,她这个小姨也丝毫不会留情面…… 第81章 借种的对象 不用多说,太上皇也能猜到,珍宁痊愈一定是柴芙之的功劳。 出宫之际,赏了她一车宝贝,小家伙坐在中间,笑得牙都要掉了。 自打回到陶宅后,她天天都牵着马往外溜达,三岁就要上学堂了,可得抓紧时间玩,到时候可没这个心思。 平江侯痛失嫡子、严国公府抓奸、安远侯替儿子求药…… 这些个消息,她从外面溜达一圈就知道了,左思右想,还是抓奸更刺激。 严国公府不就是柴穗的夫家,说起来跟她还有些关系,怎么能不去。 诗桃面露为难,这不好吧,小主子还小怎么能看这种事情。 要看也应该去侯府,这可是扬眉吐气的好时候! 她正琢磨这怎么劝说小主子,徐国公夫人来了,就在严府跟前,身后还跟着徐世子。 徐承平手里牵着一条狗,嘴筒子的毛都是白的,看起来年纪很大。 “你在这做什么?” 自从上次紫薇殿一别,这俩人很久没有见面了。 纵然九皇子和他娘都说,是这丫头救了他的命,可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我来遛马,你呢,你又来干嘛?”柴芙之一副等待吃瓜的表情,她不信徐承平是来遛狗的。 “我母亲与严国公夫人 是至交,今日出了点事特地前来探望。” “听说国公府二公子的夫人,红杏出墙,被人当场抓获,国公夫人都被气晕了。” “说起来,那二公子的夫人,你也认识,是你姑姑。” 徐承平就跟点燃的炮仗一般,噼里啪啦说了起来。 “你说错了,那不是我姑姑,是前姑姑。” “跟我没关系,我已经改姓了。”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早就改了姓氏。 “你改了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徐承平满脸问号。 “你能不能带我进去,进去我就告诉你。”柴芙之一脸真诚,吃瓜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进去?我还想进去呢,我娘压根就不让我进去,就让我在这外面等着!” “这有什么难的,你就说有事情要找你母亲,不就能进去了。”小家伙迫不及待给他出了个主意。 “也是,我怎么没想到。” 柴芙之把灵马和老狗都交给了诗桃,两个小家伙就这么进了严国公府,悄悄进了正厅…… “冤枉啊,冤枉啊,夫君你说话啊,是你,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严泽凶狠的目光,让她活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 借种,是严泽的主意,反正他只想要世子 之位,至于到底是谁的孩子都行。 况且,借种的对象就是那外室子,也不算乱了他严家的血脉。 这样的事,偏生被人捅了出来。 一旦承认,就等于在告诉众人,他不行! “你这贱妇,做出这等子丢人的事,母亲都气晕了,还敢狡辩,果然你们柴家没一个好东西。” 严泽虚得不行,怒斥几声便开始喘气。 “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为我夫人,爹,我要休妻!” 此话于柴穗如同晴天霹雳,她被抛弃了。 “不可,我已经有了身孕……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严家的血脉……” 严泽对她无情,那就别怪她无义。 只要生下这个孩子,不管谁是世子,她都是世子夫人。 众人皆是一愣,严国公可是说了,谁能先生下孙子,就立谁为世子。 就算是外室子也能登堂入室,继承爵位。 严国公的偏心,众人皆知。 虽说严泽严锦,也是从外头抱养回来的外室子,但养在夫人名下。 国公爷是感激,但他成了太监,全凭夫人所赐啊! 日积月累,国公爷自然也不喜他们。 国公爷脸上难得泛着一丝喜气,他总算是有孙子了。 这个孩子严泽不认,他认! “行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要是有人敢嚼舌根,小心你们的舌头。” 啪!严泽给了她一巴掌,贱人就是贱人!怀孕有什么本事,生下来才是! 柴穗知道她赌对了,就凭国公爷对外室子的态度,她就不会有事。 而严泽,就是咎由自取! 一场大戏落幕,两个小家伙面面相觑。 “世子,你怎么在这,门口的小厮说,你有事情找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徐承平支支吾吾,他还没想好这个谎话该怎么圆。 “你家世子的狗丢了!”柴芙之正色道,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小满丢了?快通知夫人,你们赶紧去找!”小丫鬟顿时慌了。 徐承平小脸一抽,狗不能丢啊,那是他娘的宝贝,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 呜呜呜,他的屁股已经在痛了。 “别担心,我带着狗先回陶宅,待会你出去转两圈,再把它接回去,就说狗找到了。” 柴芙之可不是那种有头没尾的人,她出的主意一定周全。 徐承平无奈点了点头,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小家伙牵着狗,躲在街角处,硬等着徐国公府的人走了,才出来。 她撇见项圈上的两个字,心里直嘀咕:严国公府还 挺讲究,狗名字还这么正式。 老狗一副憨憨的模样,亲人乖巧,极招她喜欢。 主仆二人一狗一马往回走,又在路边听了一耳流言。 “平江侯府啊,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兄长背着发妻乱搞,妹妹自然耳濡目染。” “啧啧,不愧是两兄妹啊……” “也不知道背地里,兄妹二人是如何相处的……” “这侯府的家教当真是个摆设……” 匆匆赶来的柴铮也听了个正着,他简直气到爆炸! 严国公府到底怎么办事的,这点丑事闹得满城都知道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柴穗与他之间更没有什么兄妹情谊,他原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外头说的也太难听了…… 他只能亲自来一趟国公府,还未踏入国公府,便瞧见柴芙之牵着一只狗朝他走来。 这丫头……如今是公主了,可他的神子没了!那是他的希望啊! 此恨,哪怕是打死了秋姨娘,也不曾减轻。 他不要的东西,怎么能如此耀眼! “靠边停。” 柴铮下马时,一个踉跄扑到了马屁股上,马受了惊,拉着马车就往前跑。 连马带车朝着柴芙之奔去,距离过短,连反应的时间都不够。 第82章 谁死了 可就在相撞的那一瞬,马被弹开了。 “小姐,快躲开!” 诗桃赶忙冲过去把她抱到一侧,虽有些磕碰,但伤势不重。 香菜和老狗就比较惨了,被弹开的马带倒在地。 小家伙瞧见后头有一滩血…… 老狗双目紧闭,尾巴也不摇了,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老狗狗,你别死啊……”小家伙哭了,她可怎么跟徐承平交代。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眼见事情失败,柴铮只能上前赔礼。 “都是我的错,惊扰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这一番话说得极不情愿,他盼着小丫头死才对。 柴芙之直勾勾盯着他,瞧得他打了个寒颤。 香菜挣扎着站起来,哒哒哒往肇事马那跑去。 肇事马似乎是知道自己被利用,拼了命朝柴铮奔去…… “对!我要替狗狗报仇!我要进宫告御状!”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先去一趟徐国公府。 诗桃满脸担忧,在原地守着狗和马,小家伙独自一人前往。 到了徐国公府门前,她抽抽搭搭地报丧:“许……京……力,死,了。” “被,马车,撞,死了。” 许是她的哭腔太重,徐承平把许听成了徐。 “你再说一遍, 谁死了?”他生怕听错,又问了一遍。 柴芙之顿了顿又道:“许,京力,被平江侯府的,马车撞死了。”项圈上刻的就是这几个字,她没说错啊。 小厮手足无措的往内院跑,徐承平眼泪直往下流……,他的天要塌了。 紧接着,小家伙又哭哭啼啼进了宫。 “发生什么事了,你哭成这个样子,谁欺负你了?”太上皇疑惑不解,平时挺要强一小姑娘,怎会哭得这样惨。 “太上皇爹爹,许京力,被侯府的马车撞死了,你要替它做主啊。” 柴芙之眼泪鼻涕流了一地,她是真伤心。 “什么?徐经力死了?”太上皇大惊失色,徐国公可是他的恩人啊! 徐国公平日身体康健,并无什么病痛,哪怕是被马车撞了,也不至于要命啊! “快!备马!朕到要看看,天子脚下,谁如此大胆!” …… 柴铮上气不接下气,天知道他跑得有多快,才甩掉那匹疯马。 回到侯府时,门口已经围了一大片人。 徐国公夫人泣不成声,她素来与夫君颇有争吵,可也只是小打小闹。 前几天,他们又吵了一架,国公爷气得搬了出去,几日不曾回府,谁知…… 她寻了往日交好 的同僚,竟无一人知晓他的去处! 难怪,原是出了事…… “柴铮,赶紧给我滚出来!” “你一个区区六品,怎么敢撞国公爷!” “把国公爷还给我!” 一同前来的还有,礼部尚书孙大人和大理寺少卿卓大人,这两人平日与徐国公交好。 柴铮简直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撞国公爷了。 最多撞死一条狗。 “袁夫人,这其中定是误会。我与国公爷素来无冤无仇,何至于此。”柴铮说的轻描淡写,丝毫没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袁夫人压根就不听解释,拳打脚踢,疯了一般往他身上招呼。 “好好说话别动手!” “动手伤和气,慢慢说!” 袁夫人略会些拳脚功夫,柴铮又被孙大人和卓大人拉了偏架,硬生生挨了几拳,嘴角隐隐渗血。 侯府的小厮哪里敢跟大人动手,只能眼睁睁瞅着。 “好了,进去说!” 太上皇实在看不下去,哪怕柴铮该死也不是这种死法。 “太上皇,微臣冤枉啊,微臣根本就没见过徐国公……”柴铮此刻鼻青脸肿,都要哭了。 太上皇知道他所言非虚,来的路上他也察觉到了异常。 徐国公什么时候,和柴芙之关 系这么铁了? 哪怕是徐承平,怕也未必有她哭得这么伤心。 “你今日可有撞着什么人?” 柴铮彻底傻眼了,太上皇难道不是来给他做主的吗? “微臣的马惊了,冲撞到了芙元公主,不过公主并无大碍。”他偷偷瞥了眼太上皇身侧,还在痛哭的柴芙之。 哭成这样,难道是为了那条狗? 柴铮心中大惊,可又怎么扯上徐国公了。 柴芙之也有些不懂,怎么为了一条狗,这么声势浩大的吗? 袁夫人见她哭的这么伤心,心都要碎了,真是个好孩子。 诗桃颤颤巍巍走进侯府,这么大的阵仗她也是头一次见,压根不敢开口说话。 “怎么了。”小家伙声音有些嘶哑。 “回小姐,那狗没事了,没死,就是受了点伤,昏死过去了。” “没死?没死就好!”柴芙之吸溜吸溜鼻子,唉,白哭一场。 听到狗,袁夫人好似明白了什么。 “你说的狗,可是小满?” 柴芙之点头,小满好像也是它的名字。 “那,你说死了,是指,狗?” 小家伙继续点头:“那狗牌上写的不就是许京力嘛” 袁夫人气笑了,也罢,不是徐国公就好。 也怪她,上一次 生气,把小满的名字,改成了许勍,拆开念就跟徐国公的名字同音。 她只是想出口气,还做了个狗牌,能让徐国公时时瞧着。 倒也没料到,能出这样的乌龙。 众人尴尬不已,太上皇哭笑不得,她不是识字吗?怎么区区一个勍字就原形毕露。 “太上皇,微臣冤枉啊,都是芙元公主以讹传讹,求陛下替微臣做主啊!”柴铮叫苦连天,他被打成这样,全拜柴芙之所赐。 “你把公主吓成这样,还敢说冤枉!要不是你驾车撞到了狗,怎么会闹出这样大的笑话!”太上皇差点把手里的佛珠扔出去。 怎么他一下车,好好的马就惊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 “是,微臣有罪冲撞了公主,还请太上皇责罚。”柴铮态度诚恳,仿佛就是真的疏忽。 “平江候冲撞芙元公主,罚俸半年。” 太上皇心中有数,就算徐国公跟柴铮无关,可纵马行凶意图撞死公主的事,他也脱不了干系!这笔账先记下。 柴芙之揉了揉哭肿的眼睛,跟着诗桃回了陶宅。 ”徐国公呢?”总算是有人关心正主了。 “对啊,徐国公人呢。” 满大街都在传他被马车撞死了,却始终没见到他人…… 第83章 二公子死了! 唯一的受害者,还被罚了半年俸禄。 柴铮支棱起身子,强撑着笑送走各位大人。 众人开始搜寻徐国公…… “昨个他说要去酒馆,不会是喝醉了?” 这事太上皇就不掺和了,免得徐国公吓破胆。 最终在国公府不远的一处小摊,找到了他。 浑身酒气,嘴里却在说着道歉。 他要借着这酒劲干的事情可多了,不但要同夫人道歉,还要把那狗项圈毁了,否则他这胸口总堵着一口气。 袁夫里当下心就软了:“不吵架了,以后都不吵架了……” 夫妻二人和好如初,徐国公的酒顿时醒了三分。 回到国公府后,他的酒全醒了!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清醒。 袁夫人顿时有些冒火:“谁干的!老爷还没死呢!怎么把府里搞成这样!” 徐国公府肉眼可见的白,堂中更是挂着大.大的“奠”字,还有一副棺材…… 满府就差披麻戴孝了! 徐承平匆匆从后院赶来:“娘,你别伤心,没了爹爹,还有儿子,你看儿子把这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爹爹入土为安了。” 一旁的小厮瑟瑟发抖,今个小世子是少不了一顿打了。 眼见气愤有些不对 劲,徐承平才抬头瞧了一眼。 “爹,,你不是,不是……” “你个逆子!逆子!这么盼着老子死?”徐国公拎着小世子走向后院。 “拆了,赶紧把这些晦气的东西都拆了!”袁夫人说完这句话也紧随其后。 那边,罪魁祸首柴芙之回到陶宅后,就围着老狗嘘寒问暖。 “饿吗,痛不痛啊……” 小家伙点了许多菜,老狗丝毫提不起兴趣。 “你不喜欢?还是不会吃,我给你打个样。” “囖,你看是这么吃的……” 小厨房的菜全进了她的肚子。 陶氏一时哭笑不得,分明是自个想吃。 “或许,它是想家了,把它送回去吧。” 柴芙之小嘴一嘟,脸上全是心虚。 “那就有劳娘亲送它回去,我吃饱了走不动道。” 陶氏唔了一声笑眯眯道:“那可不成,你得亲自登门给徐国公道歉才行。” “顺便也探望一下小世子,他呀,被暴揍了一顿。” 柴芙之全然没料到,徐承平居然迫不及待,给他亲爹准备了灵堂,这是多着急送他爹走啊。 好歹等看到尸体啊! 到了徐国公府,小家伙直接跪下给国公爷磕了个头,抱着他的 腿就开始赔礼。 “都是,我,不好,年纪太小,不认字……” 如此大礼,袁夫人更是愧疚不已,要真细究起来,这事她也有份。 “陶夫人不必如此,毕竟孩子年纪还小。” 陶氏笑着点头,她哪里知道小家伙会来这一出。 “小世子可还好,我家女儿想探望一下。” 袁夫人大为感动:“好孩子,亏得你还想着他,去吧,他在后院趴着呢。” 徐承平躺在床上哭得稀里哗啦,他就是想通过行动告诉娘亲,他已经长大了,没想到捞了一顿毒打…… 那天杀的柴芙之,他洛京小霸王,什么时候挨过这样的揍。 哦,对了,除了上次扮鬼。 两次挨揍,都是因为她!日后更要离她远点! “徐世子,你怎么伤得这么重,明日怕是上不了学堂了。”柴芙之两眼汪汪,方才哭的眼泪还没干。 “你,你怎么进来的,你又来干什么。”徐成平眼皮子跳得慌,总觉得见着她就没什么好事。 随即又道:“唉,都这副样子了,还上什么学堂呀,请了七天假。” 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这顿打换来的七天假期。 “你想上学堂啊,我有办法。”柴 芙之眨巴眨巴眼睛,不管怎么说此事都是她引起的。 “这颗丹药专治外伤,吃了就好。” 徐承平心都跳漏了一拍,可惜来不及了,药到嘴里就化了。 他隐约觉得屁股火辣辣的,再摸上去伤已经痊愈。 “真灵啊,这就好了。”徐承平上下蹦跶两下,屁股丝毫没感觉。 可想到明天要去上学堂,他根本笑不出来。 最开心的还得是徐国公夫妇,不但出了气儿子还没伤着,也不用耽误学业,他们占了大便宜。 柴芙之嬉皮笑脸在徐国公府蹭了一顿晚膳,她全然不知明天将是她的噩梦。 第二天,小家伙用过午膳,照常出去溜达,却碰上了王公公。 她心里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前门不通便去后门! “芙元公主,公主,公主殿下……”王公公在后头追,小家伙在前面跑。 小孩子的步伐终究比不上大人,还没跑几步,就被王公公追上了。 “公主殿下,太上皇有旨,过几日让殿下去国子监报到。” “我不要!不要!不是说好的三岁上学堂,怎么现在就要去。”小家伙满脸的震惊和委屈。 她不就是认错了一个字,用得着这样? 她 是万万没有料到,她也有成为笑话的这一天。 王公公无奈苦笑,芙元公主认错字,报错丧的事,这会已经成了四国使臣的笑话。 自己人笑笑不要紧,可外人…… “公主若是不愿意去学堂,就让太傅上门来教,一天一个时辰就行。” 反正,这学是一定要上的。 柴芙之不为所动,陶氏亦是一脸苦恼。 一旁的虞雅山道:“夫人,不如让奴婢先教公主识字,公主贪玩,奴婢时常跟着,得空可以教公主背几句诗词,不耽误玩,想必公主不会反对。” 柴芙之勉强点了点头,眼下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陶氏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东越公主的教养自然是不会差的,边学边玩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只是东越公主,怎么说都是东越人,万一心怀不轨…… “还劳烦公公回去复命,过些日子再去上学堂,就先按雅山说的办。”王公公颔首,颇有深意的看了眼曾经的东越公主。 柴芙之气鼓鼓回了院子,她哪里还有心思出去溜达。 “小姐,外面有八卦,您要不要听?”莹光兴致勃勃。 “听说,严国公府的二公子死了!还是死在……” 床上的。 第84章 着火了,快救火! 莹光忽然意识到,这个八卦小孩子不能听,说了半句便住嘴。 “我也是道听途说,不知真假,更不知道具体如何。”小脸更是一片羞红。 柴芙之低眸沉思,就算不说完,她也能猜到,严泽乃是精尽而亡。 严国公府里,一片哀嚎,丫鬟奴仆跪了一地,门口已经挂起了丧幡。 严泽被发现断气时,床上的一众男女都吓坏了…… 要说最伤心的,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严锦,还得是柳安才那个戏子。 他原本就是凭着严泽的宠爱,才能在府里立稳脚跟,没了严泽,他什么都不是。 过惯了纸醉金迷的日子,一下要回到从前吃糠咽菜的生活,他受不了受不了…… 如此便哭得更厉害了。 柴穗完全与他相反,脸上不仅没有一丝难过,更多的反而是庆幸。 庆幸她跟严泽闹翻了,这要是死在她床上,她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国公夫人泪流满面,哪怕不是亲生的,养了这么久,总有那么几分亲情在。 严国公虽是哀痛,却一滴眼泪都没流,反而瞧着夫人痛苦,他心中多了几分畅快。 好在,他还有一个儿子! 严泽头七一过,严国公便迫 不及待把外室子记上族谱。 开宗祠上族谱当天,严国公夫人陈氏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前来请罪。 “诸位族老,儿媳有错。” “快起来说,有什么事起来说。” 几个白发族老对陈氏印象极好,知晓外室子的存在,竟接回来当做亲生的养。 “儿媳找错了人,当年那个妓女的孩子早就死了,如今站在你们眼前的这个,还不知道是谁的孽种。” 族老一愣,荒唐太荒唐了!竟然是妓女的孩子,这样的人怎么配入族谱,还要继承国公府?做梦! 他们只知晓,严石在外有私生子,但却并不知道,外室身份如此低微。 严石握紧拳头,他没想到陈氏会当着大家的面把此事说出来。 外室子严奇尘眉头紧皱,他好不容易哄骗严泽吃了五散,结果临门一脚被人端了?! “不,一定是搞错了,定是母亲搞错了。”柴穗心中咯噔了一下,严奇尘不能是假的,否则她就完了,这辈子都完了。 “怎么会是假的呢?人证物证俱在,请各位族老过目。”陈氏心痛不已。 族老围坐一团细细看了起来,国公府不能绝嗣,但也不能乱了血脉。 “母亲, 可是为了替泽哥报仇,才如此诋毁儿子。” 严奇尘手心冒汗,当年他还小,是陈氏告诉他,他是徐国公的儿子,并且允诺,日后会接他回府。 “区区养子,我又何至于此,只是不忍乱了国公府的血脉。”陈氏低头啜泣,仿佛是真的在反思过错。 卖身契、账单、连同妓院的房客都记录的清清楚楚,就算严奇尘真的是刘青青的孩子,也不能保证就是严石的血脉。 陈氏身后的证人,一群婆子老爷们开始喋喋不休…… 严石面无血色,他真的要绝后了? 日落西山,严奇尘被关进了柴房。 柴穗苦苦哀求:“锦儿,你救救我,这个孩子我可以不要,那些事都是你哥让我去做的,并非我的本意。” 严锦握住她的手悄悄道:“听话,晚上我来救你。”话暖暖的,眼底却尽显凉薄之意。 夜里,啪的一声响彻了整个国公府,可见其用力。 “你是有意为之!”严石额头青筋暴起,当年他就不应该把此事交给她。 陈氏反手就是两巴掌,她高兴疯了:“当初,你可是亲口答应我,膝下的子女必须是你我二人亲生,否则就叫你断子绝孙! “可 你呢,还生了不止一个贱种!那些杂种,同我的孩子一般大,就知道你这负心汉,平日都在外做了什么!” 陈氏是将门出身,虽说娘家死的一个都不剩,但她骨子里的傲气依旧未散。 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苦苦忍着,就是为了她唯一的儿子。 可严石竟为了救一个外室,让她的孩儿,溺水而亡。 那外室眼中的得意,她至今难忘! 她悔恨不已,怎么不早日处理了这帮人渣! 严石既然食言,那就只能让他如愿! 陈氏不仅断了他的命根子,还把外面那群贱种一扫而尽,不论男女,一个都没留。 严泽和严锦这对兄妹,是严石用命换来的,陈氏饶了他们一命,并将两个刚满月的孩子收做嫡子。 不是突然心慈手软,而是她有了更好的复仇计划,她要给他希望,再让希望破碎…… 严石还以为是陈氏不舍他断后,心中的悔恨和惭愧膨胀了数倍。 从此老老实实,再也不敢去外面沾花惹草。 陈氏才不相信他的老实是因为悔悟,她就是要国公府名声尽毁,无嗣而终。 “纵然是我对不起你,这些年,也该过去了。”严石强忍着怒意。 陈氏呵呵两声,过去?想得美:“那外室子就是我从乞丐窝里捡的,可怜你这么多年捧在手心上的,竟然是乞丐的孩子。” “严泽严锦平日里做的那些事情,我都已经派人宣扬出去了,过不了几日,满城都是你们国公府的丑事。” “不愧是娼妓之子,就连做的事情,也是青出于蓝啊。” 院里,只有陈氏渗人的笑声…… 而后院的柴房,飘荡着柴穗的惨叫声。 方才,她使劲拍打着柴房的门,却没有获得丝毫回应。 她被骗了,哪怕她骗严奇尘服下了足量的五石散,也逃不掉。 严锦压根就没打算救她,任凭她怎么拍打喊叫,终是没有丝毫回应。 柴穗拖着带血的身子,狂笑着点燃了严锦的院子。 她都没有后路了,她也别想活着! 熊熊烈火四处蔓延,火势滔天似乎要将整个国公府吞没。 “来人啊,着火了,快救火!” “三小姐还在里面呢,快……” …… 深夜,柴芙之起床尿尿,猛地瞧见天边泛着红光。 她揉了揉眼睛,不由得感叹:“这晚霞真好看。” 又屁颠屁颠跑到卧房:“阿娘,快起床看晚霞了。” 第85章 你可别后悔 陶氏无奈出来查看,心里还纳闷大晚上怎么会有晚霞,鼻尖已嗅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瞧见那一幕,更心都颤了几下。 虽说离得不近,但如此蔓延下去,难保不会殃及她们。 众人一夜未眠,除了柴芙之,她把满府的人叫起来后,自个倒头就睡。 早上一睁眼,便听见大家议论着严国公府。 “偌大的国公府就这么烧了,真可惜啊……” “烧了一整夜,还死了好几个人。” “死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都烧成碳了,谁知道呢,反正活着的只有严国公的夫人,和她那通奸的儿媳。” “儿媳虽活了下来,但毁容了,还有些疯癫。” 【毁容?嗯,就当是替阿娘报仇了!】小家伙洗漱完出来晒太阳。 陶氏一进来就听见她的心声,心里冒出一股暖流。 一个丫鬟瞧见她,忽的悄悄说了一句:“严国公府的儿媳,好像也姓柴。” 说着有几个丫鬟瞥向柴芙之,他们都是和离后新来的,对这些事并不清楚。 “看我做什么,我不姓柴,此木芙之才是我的名字。”就算没改名,仗着公主的身份,也没几个人敢把这事跟她扯上。 丫鬟们噗呲一下笑了出来,小孩子果然天真,想象力丰富,还创了个新姓。 “哎,你听说没,那二公子还是个断袖……” “难怪,二夫人要和别的男人私通。” “三小姐也不是个好的,跟她那哥哥一样呢。” 几个丫鬟正聊在兴头上,陶氏大怒。 “闭嘴!你们这些个奴才倒是闲得慌,这样的事,是小姐能听的吗?!” 陶氏明白柴芙之其实什么都知道,但这些丫鬟若是不管束一二,将来还不知道会从嘴里说出什么。 “夫人恕罪,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 “来人拖下去仗责,把府里所有人都叫来看着,日后若有再犯,下一律发卖到窑子里。” 这还是陶氏和离后第一次发怒。 一众丫鬟小厮嬷嬷心里瑟瑟发抖,嘴上直呼晦气,一大早的见了血…… 诗桃亦是打了个颤,往后小主子非带她去看热闹,她可怎么办…… 观完刑后,众人散去。 陶氏进到房内,脸色略微缓和:“走吧,再过些日子就是庙会了,阿娘带你做几件新衣服。” 小孩子长得快,柴芙之又爱吃,小肚子圆滚滚的,衣服已经装不下了。 小家伙高声应着:“好耶,走吧,给虞姐姐也买一身新的,还有诗桃琴荔……” 虞雅山莞尔一笑,她脸上的伤已经好全了:“多谢小姐。”若是她真的在这当一辈子丫鬟,也会过的比东越的公主好。 …… 仙衣阁内,柴芙之量好了尺寸便趴在窗上往外 看,底下人来人往,路边的小摊贩奋力吆喝着。 偶然间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我那瞎眼的前爹吗?来看病还偷偷摸摸?】 【草华堂?好熟悉,这不是娘亲的嫁妆吗?】 陶氏闻言,默不作声来到窗边,只见一个带着帷帽的男人四下查看,确定无人注意他后,才走进了草华堂。 虽看不清相貌,但微风拂过间,总能瞧见一二。 陶氏和柴铮做了六年的夫妻,这身形背影再加上那几分容颜,她一看就知,此人是他无疑。 或许他都忘记了,这洛城里两家有名的医馆,草华堂和百药阁都是她的嫁妆。 还别说,她也有些好奇,看个病怎么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片刻后,陶氏一行人从仙衣阁出来,又瞧见柴铮火急火燎去了另一家医馆…… 回到陶宅后,陶氏即刻唤来了草华堂的掌柜的。 【阿娘也瞧见了?嘿嘿,母女连心诚不欺我。】柴芙之搬来小凳子,兴致勃勃的样子,把掌柜的都吓了一跳。 陶氏淡然一笑:“今日可有一个戴着帷帽的男子,前来寻医?” “有有有!”掌柜的说的非常肯定,要不是这帷帽,他一时半会还想不起这个人。 “他所患何病?” “他他他……”掌柜的瞧了一眼,坐的板板正正的小家伙,此话少儿不宜啊。 陶氏即刻会意:“芙之,你先去院子里玩吧,待会再进来。” 【阿娘这是要吃独食啊!】柴芙之满脸不乐意,却还是乖乖走了出去。 掌柜的见她出去,松了一口大气:“此人,不举。” 陶氏轻笑一声,报应啊,昔日柴铮诓骗她伤到了命根子,如今谎言成真。 当真是不能生了! 刚从百药阁出来的柴铮,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五脏六腑都要喷出来了。 他仰头望天叹了一口气,自从上次捉奸之后,他总觉得没什么兴趣。 还以为只是阴影,过些时日便好了,结果竟然不举。 他心急如焚,可接连去了几家医馆都说要慢慢调理,不能着急,更不能再行房事。 “侯爷~这是往哪去呀?” 柴铮愣住了,心中猛得一跳,这个白白净净的男子,头上还戴了朵花。 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侯府门前的乞丐! 洗干净了,到确实养眼。 柴铮不予理会,继续往侯府走,不料那乞丐却一直跟着,跟到了侯府门口。 “你有何事?” “侯爷,府里可缺小厮,我不愿再以乞讨为生,还请侯爷给条出路。” 那乞丐眼见柴铮接话,心中大喜。 柴铮心中纠结,他既想又不想,一时之间也搞不清到底该如何。 “侯爷回来了,怎么不进府呀。”曹丹媚笑脸相 迎,她正有事找他。 “媚儿,他想进侯府谋生,此事夫人看着办吧。”柴铮仿佛看见救星一般,把这事交给了曹丹媚。 曹丹媚脸上一僵,侯府的日子本就不好过,府里丫鬟小厮的月钱都快发不起了。 乞丐看出她的担忧,诚恳说道:“夫人,我略会做些小菜,侯府若是愿意收留我,便是大恩,不敢奢求报酬,只求给口饭吃。” 做菜?巧了,她正缺个厨子。 府里的厨子嫌弃月银少,还发的慢,早就跟她说了要走人,只是她一直拖着。 “行吧,你先跟我过来,去厨房试个菜,要是味道不错,那你日后就是侯府的厨子了。” ”你叫什么名字?”曹丹媚浅尝几口,点了点头。 乞丐犯难,他一个乞丐哪里有什么名字,平日里也就这个那个的随便叫唤。 “小的名叫邓峡。”这是他路上听来的。 “菜做的还不错,你日后就负责厨房,不过这活可没有银子拿,你可别后悔。”事关银钱,曹丹媚颇为严肃。 邓峡颇为得意,他素来好学,跟酒楼里的大厨学过几招。 “是是,那是自然的。”他连连颔首,他不要钱,他要的是人。 除了他,府里还多了个花匠,是曹丹媚专门请来,照看幽国使者送来的花。 这个男子颇有些眼熟,连柴铮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第86章 把姻缘还给她 庙会那一日,天不见亮,各处便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今日不但要游行祭奠,还要进香朝拜,祈福许愿,快叫芙之起来,免得误了时辰。” 陶氏一切准备就绪,拜神嘛,自然积极。 柴芙之早早就被唤醒梳洗打扮,她依旧眯着眼,任由诗桃摆布。 待一切完毕,她也睡得差不多了。 还未出门,就听见外面的喧哗声,热闹非凡。 马车刚驶入街道便被堵住,半天不曾挪动分毫。 陶氏无奈,只得步行,一下车便碰上游行祭祀的队伍。 一群人抬着神像走街串巷,众人跟着游行,有人磕头跪拜,亦有人焚香祷告。 陶氏双手合十,一脸认真。 柴芙之瞧见神像,心头大惊,浑身都不自在。 这不就是骗她炼丹去救世的那个仙尊,天杀的妙德仙尊! 他到好,成了凡人敬仰的神仙。 亏得她如此信任!白瞎了! 陶氏瞧见她脸气鼓鼓的,还以为是嘴馋,今个路边的美食多了数倍,到处都是诱人的香味,别说小孩,她这个大人也嘴馋了。 “还有一位仙尊,咱们拜完,阿娘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柴芙之木讷点点头,心里 凉透了,是谁都不可能是她。 母女二人顺着人潮,来到了一座破旧的楼宇面前,本应该是大门的位置,却只有洞没有门。 此刻,一群人站在楼外,有序进香。 “据说这里是她在凡间的住处,名为通天楼。”陶氏说的有些悲凉。 柴芙之却嘿嘿一笑,这楼她熟啊,她建的!她的宝贝啊,当年还没住热乎就被毁了。 “听说这位仙尊,是南夏皇室的老祖宗。”虞雅山此刻跪在陶氏身后,不管是仙尊还是通天楼,她略有耳闻,却是头一次见。 柴芙之?她什么时候有了后人? “南夏的祖宗,怎么会住在靖国呢?”小家伙百思不得其解。 陶氏摇摇头:“听阿娘说,当年她炼丹救世,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通天楼被一分为二,有一半落到了靖国,剩下一半留在南夏。” 此楼还在靖国引起了不小的震动,金光一闪而过,便只剩灰尘! 整栋楼更是破败不堪,成了危楼。 昔日,南夏国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可此楼摇摇欲坠,若是强行搬走恐怕得不偿失。 即便是一副灰扑扑毫无生气的样子,他们每年依旧派人前来探查。 柴 芙之心中大喜,难怪她总觉得有那么一丝灵力,不受封印限制,原来是她的香火。 所以,她是救世成功了?妙德那老头子没骗她? 她炼出的丹药,真的能净化东海的邪魔吗? “怎么没有她的画像呢?”妙德仙尊有神像,她怎么就没有。 陶氏摇头叹息:“靖国百姓不曾见过,只有南夏才有。” “南夏怎么这么小气,连副画像都不肯给。”虞雅山不禁吐槽道,她素来对南夏不满。 “东越公主,此言差异,不对,你已经不是公主了,区区一个奴婢怎,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金国师眉宇间尽是得意,不过见着柴芙之,他的笑意有一丝收敛。 “公主好雅兴,怎的来拜见南夏的祖宗,不知太上皇知道作何感想。” 柴芙之撇了撇嘴:“你说是就是?你有证据吗?” 这群人怎么乱认祖宗! “证据?哈哈哈……通天楼就是证据!”金国师言之凿凿。 “切,靖国也有啊!”小家伙丝毫不让步。 金国师一时之间语塞,这人,也太不要脸了,抢了他的灵马就算了,连祖宗都要抢! “通天楼只有南夏皇室才能进入!不 信你可以去问问太上皇!” “若是你能进得了通天楼,那下一届国主,就让你来当。” 南夏国不分男女长幼,只要能打开通天楼,便是下一任皇帝。 可这楼,去年开始便打不开了,即便手握钥匙,依旧无用。 金国师还在洋洋得意,一回头身后空荡荡的,他气得牙痒痒! 陶氏一行人已经走出去好远,走累了,便寻了一处茶馆歇脚,上了二楼的雅间。 “今个熟人还挺多的,西幽质子也出门了。”虞雅山给陶氏倒了一杯茶。 陶氏抿了一口茶:“使臣都来了,再怎么样,质子的待遇自然也会有所不同。” 【何止啊,连钱意珠都出门了!就跟在巫齐逸身后。】柴芙之探头往外看去。 小家伙一副看戏的样子,她倒要瞧瞧,钱意珠还能怎么着。 “要不是北蒙三皇子受了伤,今日恐怕也上街了。”虞雅山笑得异常开心,活该被剑震伤,她可算是出了一口气。 那边,钱意珠拉着钱箬灵,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寻找着什么。 “刚刚还在,怎么这会就不见了,该死,这该死的人群。”钱意珠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姐姐,今个 是庙会,大家伙都出来透气,自然哪哪都是人。”钱箬灵不喜欢热闹,要不是钱意珠非拉着她出门,阿娘又说,要跟姐姐好好培养感情,她才不会出来。 钱意珠额头冒汗,她费劲心思才打听到,西幽质子今个会出宫,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今日一定要让钱箬灵和他见上一面。 巫齐逸原本钟意的就是钱箬灵,她现在把这姻缘还给她,总没错吧! 只要她妹妹成了王妃,那她身为王妃的姐姐,又能差到哪里去。 西幽质子没找到,姐妹俩倒是快虚脱了。 “阿姐,你到底在找谁啊。” 钱意珠不耐烦瞅了她一眼,又耐心道:“妹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找你命定之人。” “昨夜我梦到了……” 钱箬灵将信将疑,她姐姐做梦能预见将来这事,她听说过,但未免太离谱了。 “在那呢!”钱意珠无比兴奋地指着茶馆二楼。 钱箬灵朝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她有些迷茫:“姐姐,楼上那么多人,你说的是谁啊!” 巫齐逸也在此时瞧见了她们,眼神中竟有一丝惊艳。 明明是同一张脸,只一眼他就感觉出了两人的不同…… 第87章 赔礼 “巫公子,上次的事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钱意珠满脸歉意。 巫齐逸颇为震惊,他到不相信,找他就是专门为了道歉。 “钱姑娘不提,我都快忘了,姑娘真是好记性,这么久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钱意珠面露尴尬:“公子常年久居深宫,实难相见……”就算她早有道歉的打算,也见不着人啊! 钱箬灵瞧瞧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这就是她的真命天子?是宫里的人,还和她姐姐有过来往。 这么说来,她姐姐是不是早就做过这个梦了…… “巫公子,这是我妹妹,钱箬灵,她与我乃是双生姐妹。”钱意珠微微侧身,给身后的钱箬灵让了个位置出来。 钱箬灵虽不知此人到底是谁,但宫里的人总不能得罪。 “见过巫公子。” 巫齐逸微微抬眸,自上次百鸟朝凤图后,他把钱意珠查了个底朝天。 父亲因杀良冒功案被流放,母亲和离回了娘家,前些日子又改嫁给了钟大人。 从头到尾桩桩件件,没有那一点,是能跟他这个幽国质子挂上钩的。 他知晓钱意珠出生后,便与亲生母亲分离,乃是外室养大的孩子,自然与钱箬灵亲不 到哪去。 所以钱意珠为何要害他,今个还把妹妹介绍给他? 可,巫齐逸总有一股熟悉感萦绕在心头,寻不到由头。 初见钱意珠时,他也有过这种感觉,只是很快消散了,而这次却不同。 “姑娘客气了,来都来了,就一起坐下喝杯茶吧。”巫齐逸 钱箬灵脸颊泛红,这样不合规矩吧?她偷偷看向姐姐。 “喝杯茶而已,无妨的。”钱意珠拍了拍她的手,表面冷静心里狂喜。 出门前,钱意珠可是想了好多说辞,生怕巫齐逸为了上次的事,迁怒到钱箬灵身上。 万万没想到这么顺利!压根不用她多费口舌。 不消一刻钟,巫齐逸便起身告辞:“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二位品茶了。” 走到门口时,他还回头看了一眼。 钱意珠低着头憋着笑,前世的力量果然强大,见上这么一眼,就成功了一半! “姐姐,这位公子到底是谁啊?”钱箬灵收回消散的目光。 “他就是西幽国送来的质子,巫齐逸!” 钱箬灵呢喃自语:“质子?西幽质子……” 好似她的梦里也出现过这几个字…… “走吧,去找阿娘,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 ,阿娘该着急了。”钱意珠收起笑容,少了几分亲切。 平江候府,柴斐正在老太太院里哭诉。 “母亲,那钟大人真不是个东西,他他,又要纳妾!” 院里都有三个小妾了,这回纳的还是他已亡兄弟的夫人! 老太太这些操碎了心,光是没了大孙子,就叫她老了许多。 “你呀,要趁着年轻,早早生下嫡子,这才是正事。” 说到嫡子,柴斐更是憋屈,钟大人总说她晦气,自从娶了她,他出门摔跤,进门磕头。 上一回参加完宫宴,他还踩到了狗屎…… 为了避免沾染霉运,已经好久不曾和她同房。 “这府里怎么一股子臭老鼠的味道。”柴斐捂着鼻子,面露恶心。 李嬷嬷一脸幽怨:“西幽质子送来的花,全种在侯府了。” “自打夫人请了花匠回来照看,不过数日,花就开了!” 这次可不同上回,上回是一朵,这回是一群! 难看又难闻!简直要了她的老命! 何止肝胆相照!五脏六腑都快掏出来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祛除这股臭味?” 柴斐身为客人都难以忍受,可想而知这院里的人,该有多难受。 李 嬷嬷摇了摇头,再过些日子不仅是她,满府的人都该习惯了。 “你把那花匠叫来,我倒要问问。” 好歹也是侯府,臭成这个样子,叫外面的人怎么说。 片刻后,一个奴仆着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你就是侯府新请的花匠?” “是!正是小的!”男人声音浑厚不卑不亢。 柴斐见着这张脸,一时间有些失神,她总觉得这副模样在哪见过,可硬是想不起来。 “啊……”老太太捂着胸口昏死过去。 李嬷嬷连忙把她扶到了床上:“快去请大夫,老太太心疾犯了!” “母亲的病一直都好好调理着,怎么突然就犯了?” 老太太的心疾算不上严重,但也说不上好,以前陶氏那,还有上等的补品供她吃。 而如今,能有补品吃就算不错了。 要是再碰上些刺激的事情,只会更糟糕。 李嬷嬷瞧了瞧低头敛眉的花匠,方才老太太就是见了他,才会病发。 花匠低着头转身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意毫不掩饰,原来她还记得…… 半晌老太太才醒来,双眼浑浊。 “母亲,为了讨您开心,我特地从外面寻了个戏子,您听听他唱的好不好 。” 柳安才抛了个媚眼,唱了几句戏词。 老太太点头:“好好好,你有心了……” “日后就让这戏子在府中给您解闷,大夫说心情好也有助于恢复。”柴斐脸颊火热。 钱意珠俩姐妹到侯府时,柴斐已陪老太太服了药。 “阿娘,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被烫着了吗?”钱箬灵懵懂又天真地发问。 “是老太太的药太烫了,走吧咱们该回府了。”柴斐摸了摸通红的脸颊,走在最前头。 …… 巫齐逸此次出宫,不仅是为了游玩,更是为了感谢柴芙之的救命之恩。 说来惭愧,他一直惦记着,但久久寻不到出宫的机会。 要不是幽国使臣前来,这次庙会,他不一定能出来。 巫齐逸逛完一个又一个商铺,始终没寻着什么好东西,就在他犯难之际,瞧见街尾一股熟悉的身影。 那是,芙元公主?怎么蹲在地上? 巫齐逸匆匆上前,发现两个小孩一条狗,外加一匹马,围着一碗黑黢黢的东西。 他仔细嗅了嗅,这味道,不就是上次宫宴吃过的臭豆腐? 两个小家伙正吃得津津有味。 摊主热络上前问道:“这位客官要不要也来一份?” 第88章 我教你画符吧 “你想吃吗?我请客!”柴芙之拍了拍胸脯。 摊主贼有眼力见,立刻给客人炸了一碗热乎的。 “那……恭敬不如从命。”也不是巫齐逸贪吃,主要是这群家伙吃的太香了。 不光人吃,马和狗都没闲着。 “我没骗你吧,这不是屎做的!”柴芙之说的格外认真。 徐承平连连点头:“你说的没错!” 柴芙之摸了摸圆鼓鼓的小肚子,可不能吃太饱,回家被阿娘发现就惨了。 “你是不是就快上学堂了?”徐承平满是期待地擦完嘴巴。 柴芙之安静了下来,顿时食欲消散:“是啊,再过几天就要去国子监了。” 上次,太上皇把上学堂的时间,延迟到了两岁。 “你不用担心,国子监我熟,我有好多朋友,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你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徐承平说得头头是道:“就连夫子我也相熟。” “哦?你和谢太傅很熟?”柴芙扭过头正对着他。 “什么!谢太傅给你当夫子?谢太傅亲自教你?”徐承平下巴都快掉了。 谢太傅知识渊博,但也是出了名的严厉,皇子在他手里都不敢喘气。 “当我没说过吧,我没什么熟人,更不认 识什么夫子。”徐承平摇了摇头,只希望柴芙之跟他不是一个班的。 差了三四岁,应该不至于一起上学堂吧。 “走吧,再吃天都要黑了。”两个小家伙起身,摸遍了身上的口袋,只有一两银子。 完蛋,吃多了,她忘了不是一个人,是两个小孩一个大人,还有两个宠物! 足足吃了五两银子! 柴芙之尴尬的笑了笑:“要不,你请我们吃好了。” 一旁的巫齐逸开怀大笑:“好好,我请客我请客。” “那谢谢你了。”小家伙还挺有礼貌。 “公主客气了,公主救命之恩,这点小事小意思。” 吃完,巫齐逸也知道到底该送什么,报答救命恩人了。 很快,他就从一家书铺中出来,大包小包往马车上提。 掌柜的和小厮笑得脸都僵了,他从没见过出手这么阔绰的公子。 “公子日后若是还有需要,竟管跟小的开口。” “保管送货上门,公子您只管买。” …… 陶宅内,巫齐逸奉上薄礼。 “上次幸得公主出手,否则我这条命,哪里还能活到今天。” 说完便要行大礼,陶氏哪能让他跪,急忙扶了起来。 “举手之劳,何足挂 齿。”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听闻公主再过几日就要上国子监了,我特地去书铺买了些书回来,想必公主日后定能用上。” 巫齐逸满满的自信,他买空了整个书铺!这满车的书,够学到老! 从小到大,从易到难……,学到老还不一定能学完。 “咳咳咳……”柴芙之喝水被呛到,她听到了什么? 买书报答救命之恩?!这分明就是恩将仇报! 她冲出门外,看着陶宅门前的五辆马车,这……全都是书。 就算放火烧,估计也要烧上半天。 柴芙之双手叉腰:“你,恩将仇报!我不要,这些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巫齐逸语重心长道:“公主,多读书,日后才能造福百姓!” “多谢公子一片心意,莹光,这些书都搬到东院吧,以后就当书斋了。” 陶氏笑的灿烂,一众丫鬟也捂着嘴笑。 唯有柴芙之气的脸都红了! 全府的人硬生生搬了两个时辰,天都黑透了! 她狠狠在心里,给西幽质子巫齐逸,记上了一笔。 下次就算他被人打死,她也装作看不见! 夜里,巫齐逸睡得很不安稳,可他明明很困,眼皮子眨巴两下就睡了过去 。 但又时时刻刻都在醒着,总觉得浑身酸痛,似乎有人在梦中打了他一顿。 一连好几日都是如此。 睡睡醒醒,反复间总算是瞧见了脸。 是芙元公主! “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 巫齐逸醒来后,这句话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摇摇头觉得这不可能,一个梦而已,就算是真的,凭柴芙之那小身板,跟挠痒痒有什么区别。 可,那酸痛的感觉又是实实在在的。 回想起小家伙拔剑,他浑身抖了一下,可能!一切皆有可能! 他若是把书要回来,还来得急吗? …… 两岁,柴芙之该上学了,今个她醒得格外早。 “小姐今日竟然自己醒了,都不用咱们喊。”诗桃一脸惊讶,自打她进府之后,小主子哪一日不是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的。 “是呀,小姐真厉害,没人叫醒得这样早。”虞雅山连忙夸奖了几句,今个要上学可不能惹她生气。 陶氏也忍不住夸了几句:“长大了,都不赖床了。” 柴芙之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她这一夜都睡得不安稳。 只得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国子监。 国子监门口人声鼎沸,今个不仅有公主,还 有郡主和皇子。 珍宁郡主也来了,还是她主动要求来陪柴芙之上学的。 一同来的还有九皇子。 很不幸,徐承平也在其中。 柴芙之是这群人之中最小的。 其余的学子们议论纷纷:“听说这个班,是专门为芙元公主准备的。” “连同窗都是和公主交好的……” “还不用早起晚归,一天就三个时辰,真羡慕……” 柴芙之扯了扯嘴角,羡慕?有什么好羡慕的! 书童领着她走到了叶夫子面前。 “芙元公主到了,咱们开始上课吧。” 叶夫子讲得滔滔不绝,柴芙之听得直打瞌睡。 徐承平递给她纸笔:“若是犯困,你就画画写字,你年纪小,听不懂也是正常。” 画画总比打瞌睡好。 柴芙之满是困意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什么听不懂,论语她早就学过了! 不过她还是接过纸笔,动起了手,颇有几分奋笔疾书的样子。 徐承平瞧她那劲好似不对,便凑过去看了一眼:“你画的这是什么?” 那纸面上看似乱七八糟,实则井然有序!看着像是什么符。 “不如,我教你画符吧!”小家伙眼睛亮堂堂的,她总算是找到了感兴趣的事。 第89章 她是天选之子 徐承平瞪大眼睛,向左瞥了眼夫子,叶夫子尚未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你还会画符?” 柴芙之自信点头,她会画的符可多了。 “不学,学了又没什么用。”徐承平摇头,学这玩意难道能让他变聪明? 小家伙气鼓鼓,双手环抱胸前看着他:“没用?哼,待会你就知道有没有用了!” 徐承平见她来了精神,也不打瞌睡,便不再理她。 他难得如此认真,今早出门母亲可说了,要他有个哥哥的样子,给芙元公主做个好榜样。 哪怕是装,也得装出来。 珍宁在一旁瞧着,她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挂柴芙之身上,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停招。 上次她听到的心声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次听不见了。 柴芙之察觉到目光也未曾理她,低下头在纸上挥舞两下,很快又再次进入梦乡。 “芙元公主,公主殿下……”叶夫子颇为无奈。 徐承平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别睡了,吃饭去。” 小家伙半睁着眼,站起来就往外走。 “哎哎,你上哪去?”徐承平连忙拉住她。 “不是说吃饭吗?走呀。” “还没到时间呢,还有一刻钟。” 小家伙面露失 望,双眼无神地走回位置上,没到饭点叫她做什么。 “公主,上课要认真,不可三心二意。谢太傅明个会过来授课,那时,你可千万不能睡觉……” 叶夫子千叮铃万嘱咐,嘴皮子都说干了。 柴芙之淡然点了点头,明个的事明个再说吧。 “好无聊啊,一课钟怎么这么久。” 她看了看方才画的符,都画出来了,不用岂不是浪费。 小家伙偷摸着瞥了眼徐承平…… 下课前夕,徐承平突然发笑,笑声洪亮有劲。 所有人都朝着他看去,整个人傻子一般,除了笑啥也不会。 咦,还流口水…… “徐世子,你做什么笑得这么大声?”叶夫子略有些不耐烦,就这么一小会都等不及了? “我我,控制不,住,自己……”徐承平用手捂住嘴,可依旧会传出闷哼的笑声。 叶夫子哪里信,他又不是头一天认识徐承平,八成是装的。 【哼,叫你不相信我!】柴芙之慢悠悠举起小手。 身侧的珍宁瞠目结舌,手里的书都在抖,她听到了听到了! 她瞧了瞧周身的人,大家伙的注意力都在徐承平身上。 种种迹象表明,柴芙之的心声只有她一人能听到 ! 她是天选之子,哈哈! 叶夫子还以为柴芙之有办法:“公主可有疑问?” 小家伙乖巧道:“夫子,午膳时间到了。” 叶夫子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还在大笑的徐承平:“用膳了,还装。” 徐承平不为所动,他伸手揉了揉脸颊两侧的肉,笑的肉疼。 “他要笑就让他笑呗,反正也笑不死人。”小家伙偷偷嘀咕了声。 叶夫子冷汗直流…… 用完午膳,柴芙之心满意足,总算是找到上学堂的好处了。 好吃,还没人管!吃到肚子圆滚滚。 她回来时,叶夫子额头冒汗,急得团团转,大夫也束手无策,他从未见过如此病症。 “呐,吃饭吧,兴许吃完就好了。” 柴芙之扔给徐承平一个肉包子。 “我对你好吧,吃饭都惦记着你。” 徐承平真后悔,就不该质疑她。 他晃晃悠悠接过包子,忍着笑意咬了一口。 “咳……”被呛住了。 喝了几口水,也被呛得喷了出来,不过好在笑声停止了。 “方才是我的错,这符真有用啊,还有没有别的。”徐承平一脸讨好,他的脸都快笑出肌肉了。 “当然有了,你想要什么?” “都有 什么呀,你跟我介绍一下。” “聪明符、倒背如流符、刀枪不入符……”小家伙说了一大串,听得徐承平眼睛冒光。 “我要聪明符,还有刀枪不入。”徐承平 “哼,我的东西可不白给,你要是能帮我做功课,就……” 柴芙之还没说完,徐承平便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交给我!” 当天下午,符纸一事就传开了,整个学堂都闹哄哄的。 许多人都知道她往日的事迹,对这符纸的事情,也深信不疑。 “你们都听说了吗?芙元公主画的符能让人变聪明!” “对对对,还能倒背如流!她那符可多了!” “真厉害啊!什么符都能画!” “难怪太上皇要收她为义女……” 珍宁郡主此刻也坐不住了,她戳了戳柴芙之。 “你,有没有听过,南夏国的增寿符。” 柴芙之高傲仰起头,用长辈的语气说道:“珍宁,你该叫我姨母才是。” 珍宁有一瞬的愤怒,让她管一个两岁的娃娃叫姨母? 不行,叫不出口。 可,顷刻,便小脸通红,她欲哭无泪,想反驳都不成。 那真是她姨母啊,玉牒上有她柴芙之的名字,想不认都不成。 她还这 么厉害,多一个如此厉害的姨母,也不亏啊! 珍宁心里舒坦了许多,她不亏的,皇室一族的早衰症才是头等大事。 上回她重伤昏迷之间,隐隐约约听到母亲哭诉。 原来,他们皇室一族早衰!不论男女! 一旦成年就会开始衰老,随着年龄的增加,症状会越来越严重。 不仅如此,一些老年病也会随之出现,纠缠,直到死去…… 以前她不明白,太上皇为什么痴迷于炼丹,如今她才知,炼丹,似乎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谁又想经历这种事情。 “姨,姨……小姨母,你有听过南夏国的增寿符吗?” 【听过算什么,我还会画呢!】 柴芙之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道:“听过,但我不会画。” 珍宁石化在原地,小小年纪,怎么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灵力不足,画出来也没用……】 【就算灵力充沛,画出来的增寿符,对皇室也不管用。】 柴芙之收好书箱,已经做好了散学的准备。 珍宁傻眼了,那一瞬间她有满腔的疑问,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灵力不足?怎么才能提升灵力? 还有什么叫,对皇室不管用,为什么会对皇室不管用? 第90章 变帅的代价 柴芙之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散学自然要积极,争取做那第一人。 一出学堂,众人就叽叽哇哇,满是羡慕之情。 太上皇金口玉言,他们一日至多就上三个时辰,比平常的学子早散学。 “哇塞,这么早就能回家,真好啊!” “是啊,不但散学时辰早,还能晚一些来学堂。” 一个学子恨不得收拾好,混入他们当中。 柴芙之还没出国子监就被叶夫子拦住。 叶夫子悄悄把她领到别处,狐疑问道:“公主,可有,有害人的符。” 小家伙愣了一会才道:“有啊,窜稀符、便秘符、噩梦符……” 还没说完就被夫子捂住了嘴,他猜对了! 这随便一道符,用在他身上,都能要了他的老命。 叶夫子收起笑脸,芙元公主有如此本事,定要引导她向善! 他一本正经道:“公主,此等害人之事万万使不得。” 柴芙之若有所思:“夫子放心,这符我不会给别人的!” 夫子甚感欣慰,还没来得及夸奖,就听得她接着道。 “我要留着自己用!” 小家伙冲着夫子眨巴了几下眼睛。 叶夫子心头突突的,往后他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第二日, 谢太傅亲自授课,柴芙之跟着摇头晃脑,全程更是盯着他。 谢太傅被盯得有些不自然:“公主,不必一直盯着我……” 昨个叶夫子还说芙元公主,闹腾了一整天,看来还是他厉害,轻易就震住了刺头。 柴芙之点点头,片刻后又被谢太傅吸引了目光。 这样很不礼貌,可她真的忍不住。 他真的真的,太丑了,偌大的鼻子,却长了两个豆眼…… 她都忍不住要给谢太傅画一张帅气符,虽然维持不了多久,但见她的时候顺眼就成。 这一日过得相当顺利,除了谢太傅,起初只有柴芙之一人时时瞧着他,可后面,学堂内的所有学子都瞧着他。 别人也就算了,那九皇子可三天两头就见他,按理说早就习惯了。 难道,他……已经丑到如此地步了吗? 好不容易熬过,还要送芙元公主入宫…… “谢太傅,这是要进宫吗?”珍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是,太上皇想见芙元公主,顺便问一下今日的学业。” “一起吧,我也要进宫。” 谢太傅哪怕闭着眼睛,依旧能感受到那两道目光,他恨不得出去驾车…… 玉安殿内,谢太傅总算松了口气,禀 告完相关事宜,他正准备告退。 却瞧见太上皇瞠目结舌,死死瞧着他。 “谢太傅,你今日,很不一样。” 谢太傅懵了,他左看看右瞧瞧,今个穿的就是昨日的衣服,连鞋都不曾换过,哪里不一样? 【嘻嘻,用了我的帅气符,没脸都能变俊男!】柴芙之略抬起下巴,这可是她的杰作。 太上皇不舍的摆了摆手,待会还有重要的事:“太傅先回去吧!” “芙之,快过来。”太上皇满脸希冀,朝她招了招手。 “听说你会画符,那你知不知道增寿符?” 【唉,会画也没用啊。】柴芙之摇头。 太上皇并不灰心,倒是跟她说起了皇室的秘密,困恼周氏一族的早衰症。 可柴芙之压根不放在心上,什么秘密,在她这就没有秘密。 倘若周家先祖没有偷吃,她炼的长生不老药,又怎么会早衰。 那是次品啊!她自己都不敢吃的次品! 虽说是次品,可也是她费劲心思炼出来的,要毁掉,总有一些舍不得。 她便寻了个盒子,装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吃错了药?” 太上皇一愣,吃错药?! 他想起来了,吃没吃错药不清楚,但药确实是有 的。 “早些年,先祖确实在通天楼中发现了丹药,那丹药通体散发着金光。”一看就是好东西。 他突的恍然大悟:“说起来,好像就是吃完那丹药后,才……” 日子太久了,别说他,就算把他爷爷挖出来,也只能干瞪眼。 “难道那不是长生不老药,可盒身上确实写着长身不老药啊。” 柴芙之忍不住给了一个白眼,后面还有次品两字…… 【其实这药也有长生不老的效果,虽说是次品,但到底是朝着长生不老去的,只是……】 【只是,能够长生不老的,唯有一人!】 【只要你们周家后人不再成婚生子,那这最后一个后人,就能继承先人没享受完的阳寿。】 呃,这,怎么不算长生不老呢。 子子孙孙加起来都有百年了! 先人死的早,后人百岁活。 珍宁郡主脑瓜子嗡嗡的,最后一个后人?他们可是皇室,宗室子弟不知道有多少。 这法子跟死路有什么区别! 太上皇更是狐疑地看着柴芙之,就连珍宁都知之甚少,这事她怎么知道的。 “芙之,你可一定要救为父啊!”太上皇两眼泪汪汪,就凭这天赋,他相信小家伙可以办到。 珍宁也扑了过来:“姨母,珍宁还小呢,还不想死……” 柴芙之一脸懵逼,她炼的药,这没错,但,是他们自己上赶着吃的啊…… 出了宫的谢太傅,依旧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哪里不一样? 就连路上的宫女太监,都投来惊讶的目光。 他授个课难不成还变英俊了? “站住!这里是太傅府,岂是你可以随意进入的!”门口的小厮大声喊道。 谢太傅吃惊地望着他,更是着急往府里去,他要找块镜子好好照照! “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再硬闯我可要动手了!”小厮摩拳擦掌。 “你,大胆,我就是谢太傅,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 小厮冷静下来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放屁,我家老爷我能认不出来!” 谢太傅唤来驾车的车夫:“你来说,我到底是谁。” 车夫支支吾吾,他是看着老爷进的国子监,出来时,又有着公主和郡主陪着,还进了趟宫,那应该是吧。 他认不得,两个小娃娃认不得,太上皇总不会认错吧。 小厮压根不信,甚至还瞪了车夫一眼:“我家老爷那张脸,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胆敢冒充太傅!我看你是活腻了!” 第91章 妈呀,这符失效了? 他们家老爷可丑了,眼睛小到忽略不计。 眼前这个公子,五官匀称精致,不知道多养眼。 可仔细一瞧,又确实有那么几分相似。 谢太傅被揍了一顿,夫人回来时,他又恢复了之前那般。 “老爷恕罪,方才……明明……”小厮就跟吞了苍蝇一般难受,他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好在小厮看在这幅好相貌的份上,不曾用劲。 谢太傅也就挨了两拳,肚子略微有点发红。 他心中有数,八成都是芙元公主搞的鬼。 可他也很好奇,今个授课的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下次,他一定会准备好…… 次日,柴芙之已然成了国子监,炙手可热的新星! 徐承平拿她的符去收买小弟,也成了说一不二的小老大。 没风光多久,就出了事。 “徐承平,你这符根本就不灵验啊!倒背如流只维持了一天!” “昨个我背完了论语,今日便忘得一干二净。” 一个学子哭丧着脸,那种学神的感觉真的太好,他现在都接受不了平凡的自己。 “胡说什么!一定是你太蠢了!呐,再给你一张聪明符用用!” “给你打个折吧,一百两!” 徐承平从怀里抽出一张符,平放在书桌上。 “你才蠢呢,就是你 的符效果不佳!要么就是你自己偷偷画了假符!我要去告你!” 那个学子怒气冲冲,提着书箱就走了。 “哈哈哈,告我……” 徐承平根本不放在心上,当夜就被徐国公打了一顿。 “你这小子,怎么干些坑人的勾当!咱徐国公府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你要去骗钱!” “若是让芙元公主知道,往后还会跟你交朋友?” 芙元公主的符怎么会有假呢! 徐国公只当他学着公主画符,把自己的赝品当真品卖。 “爹,这符是真的,有用!一点都不疼!” 原有着刀枪不入符护着,到也不怕,可他非要去作死。 徐国公脸一皱,今个非打到这兔崽子求饶不可。 徐承平还不曾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只挨过了两个板子,就捂着屁股跳了起来。 妈呀,这符失效了? 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徐承平只用了聪明符,至今他还觉得脑袋灵光得紧。 可屁股上火辣辣的疼感也不是假的。 他跑遍了整个国公府,承认他卖假符,才避免了剩下的板子。 不仅如此,他还要去给柴芙之道歉。 上回柴芙之来给他道歉,这回换他,真是有来有往好朋友。 “你怎么又挨打了?”柴芙之眼中甚至 带着些嫌弃。 徐承平哭笑不得,还不都怨你! “你给的那符……” “有效期最长的三天。” “什么!最长三天,那最短呢?”徐承平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最短啊,不清楚,或许一呼一吸吧。” 柴芙之摆了摆手,原就是拿来玩的小玩意,谁让他拿去当买卖。 “不行,你得弥补我……”徐承平抱着她痛哭流涕,他太怨了! 柴芙之恶心地推开他:“好好好,补偿你,离我远点,鼻涕都流都我身上了。” “不过,这东西可上瘾啊!” 抽搭声逐渐停止,徐承平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种被人崇拜夸奖的感觉,真的很好,可只能靠他自己去改变。 向内求才是解决办法。 柴芙之瞧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安慰道:“要不我给你治伤,这样你……” “不要!”他明个可不想去国子监。 徐承平垂头丧气走出陶宅,也没说到底要什么补偿。 第二日,他带着屁股伤来上课,也不知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 柴芙之摇了摇头,转头便对上谢太傅的目光。 她立刻低下头看起了书,嗯!还是书本更好看。 一堂课下来,谢太傅照了八百回镜子,这可是他特意定制的小铜镜 ,为的就是第一时间见着另一个他。 他真的很好奇,到底能变成什么样。 可怎么照都是那死出,半分不曾改变,神情略有些失望。 柴芙之静悄悄又举起了小手:“太傅,人人都说我脸上的胎记奇丑无比,我该怎么办?” 谢太傅有些愣神:“白玉微瑕,小疵不足以妨大美也……” 他说着说着心里一惊,这小丫头是在点他呢! 年纪虽小,却看得通透,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芙元公主,你可明白?” 柴芙之微微点头:“芙元知道啦,太傅你呢?” 谢太傅仰天大笑,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他就是纯属好奇,没见过自己英俊的样子,有些可惜。 散学后,珍宁郡主不请自来,上了柴芙之的马车。 柴芙之瞪大眼睛,瞧着珍宁坐在她旁边。 “你马车坏了?” 珍宁并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告诉她一个消息。 “五天后,南夏国的大公主就要进京了。” 柴芙之不以为意,谁来了她都得上学堂。 “使臣进京,咱们又多了几天假。”珍宁继续说道。 “太好了!太上皇爹爹真好,皇帝哥哥也好……” 【能不能一次进一个使臣,这样岂不是能一直放到明年……】 不用上 学堂,柴芙之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珍宁勉强一笑,她也有此类想法,但她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夜里,珍宁赖在了陶宅,赖在了柴芙之床上。 她这会子底气十足,谁叫小家伙平日里老是彰显她的辈分,这会子没话说了吧。 “外祖母,我想跟姨母一起睡觉,行不行呀。” 陶氏被这一声外祖母吓得够呛,她可不敢跟太后娘娘平起平坐。 “芙之,你就跟珍宁郡主一块睡吧。” “是喽,我还能照顾小姨母起夜呢,保证不会尿床上。” 柴芙之无奈点了点头,她扯过小被子,背朝着珍宁。 “你给太上皇准备了什么生辰礼呀?拿出来给我瞧瞧呗。” 珍宁见她毫无反应,便用手肘戳了她一下。 柴芙之猛得坐了起来,连珍宁都被吓了一跳。 “你等着。”小家伙撂下一句话,就出门了。 珍宁抱着被子看着半开的门,喜忧参半,她害怕…… 片刻,柴芙之给了她一本书。 “这是,你准备的贺礼?”珍宁懵逼,论语有什么好送的,宫里要多少有多少。 柴芙之默不作声,翻到了乡党那一页,指着其中的一句话。 “食不言,寝不语……” 珍宁轻轻念了出来,接着便是一片寂静…… 第92章 宰相肚里能撑船 “听说南夏大公主司月杉,是来寻找下一任国主的。” 珍宁继续自言自语,说着说着便睡着了。 “其实,我也是听皇祖父说的,南夏的……” 南夏的皇族,其实并非什么名副其实的神族后代,他们只是碰巧打开了通天楼,便以神族后代自居。 谁能打开通天楼,便是下一任国主,这是南夏的规矩。 不分长幼不分男女,亦不看血缘。 若无血缘,上一任国主的家族便成为国师。 如此更迭。 司家之前,便是金家掌权。 可去年,确定下一任国主时,司氏一族连同数万百姓,都被挡在通天楼外。 任凭他们如何跪拜,如何叩首,依旧没有回应…… 司氏一族自然不愿就这么交出国主之位,他们冥思苦想琢磨出了一个办法。 只要找到此人,将他收养在名下,荣耀富贵依旧还在。 而司月衫,已经去了西幽北蒙东越,一无所获的她有些丧气。 不过这些日子的奔波,也让她想出了其他对策,若是世上没有人能打开通天楼,那这皇位非她司家莫属了。 名正言顺! 此法唯一的难处就是金家! 金家根本就不想司氏后人继位,这对他们一 点好处都没有。 在她打算敷衍了事,随便走个流程就当已经尽力时,收到了金国师的来信。 她百感交集,说不出喜怒。 原还能找个由头应付南国百姓,如今金国师竟说找到了,那她就不能再装模作样。 她连夜回了趟南国,取出了当年在通天楼中发现的宝贝…… …… “走,快去看看,南夏使臣进京了……” “南夏大公主准备了红包,一个红包里面三个铜板,多的还有十几个……” “什么?大公主这么阔绰?”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晚了可就没了!” 一群人蜂拥而至,有人甚至连生意都不做了…… 人越来越多,发红包就变成了撒钱。 “南夏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千里迢迢来给我们送钱?” 珍宁知道南夏富裕,但羊毛应该出在羊身上才对,再多也不应该给别国。 这行为看起来,属实怪异。 柴芙之望着地上的铜钱发呆…… “怎么不去捡呀?”司月衫看着两个穿着普通的小家伙,其中一个还带着面具。 怕是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靖国穷的响叮当,哪里有钱赏给百姓。 “你们南夏的铜钱,在我们靖国用不了 啊。” 柴芙之轻飘飘一句话,让南夏大公主下不来台。 司月衫扯了扯嘴角,这丫头欠打!有钱还挑! 百姓们忽的恍然大悟:“是啊,这钱咱也用不了。” “南夏公主怕是耍咱们,故意要看我们出洋相……” “不过我们可以卖给南夏人,让他们拿东西来换!” 也不知是哪个小聪明嘀咕了一句,人群中安静了片刻,随之便沸腾了起来。 “对对对,咱不稀罕,但是南夏稀罕,咱跟南夏人换!” 司月衫头皮发麻,肠子都悔青了! 要不是吞金兽半路吐了一车的铜板,她带着不方便,绝不会便宜靖国这帮化外之民! “小姑娘,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啊,你不就是南夏国的大公主嘛。”柴芙之微微点头,但眼里满不在乎。 公主而已,谁还不是个公主了! 司月衫无比嘚瑟:“知道就好,本公主是你们靖国陛下请来的贵客,对贵客无礼可是要掌嘴的。” “她又没说错,你还真是跋扈!”珍宁气得眼冒金星。 “大胆!两个小丫头也敢对夏国公主指指点点!这难道就是靖国的待客之道?”司月衫身后的侍女大吼道。 柴芙之努了 努嘴巴:“堂堂公主,还跟两个孩子计较,心胸狭隘。” “我们不一样,我们……那个,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们不计较!” 小家伙叹了口气,好险,差一点又成文盲了。 “你……”司月衫被气得说不出话。 “那不是芙元公主吗?” “还得是我们靖国的公主知书达理,不像某些公主,孩子都比不过。” “就是就是……” 一些个认得柴芙之的老百姓,纷纷帮腔。 司月衫和一众侍女目瞪口呆,这小丫头就是前些日子,靖国太上皇收下的义女? 难怪有恃无恐,原来她就是公主。 同为公主,这一对比,司月衫确实有些落下风,连带着南夏国也逊色了几分。 “原来是芙元公主,失敬失敬,听说公主抢走了灵马,不知灵马过得如何啊。”司月衫把抢字咬的尤为用力。 定是金国师得惹怒了灵马,才会使得灵马易主,只要她能见一面,好好讨好一番,或许马就自己回来了。 柴芙摇头摆手:“你说的不对,不是我抢的,是他自己要跟着我。” “那灵马金国师养了十年,它怎么会背弃自己的主人……” 司月衫说到一半之,便听到哒哒声 从前方传来,正是他们南夏的灵马赤虎。 “赤虎,赤虎,快过来……” 柴芙之正声纠正道:“它叫香菜!” “香菜过来!” 马儿都没往司月衫那边瞧,径直奔向了老朋友。 “今个本公主高兴,谁想骑南夏国的灵马,排队……” 哗啦啦,一条整齐的队伍横空出世。 “老朋友辛苦你了。”柴芙之蹭了蹭马脸,学着司月衫先前的样子,高高的昂起头。 “你要是想骑的话,让你第一个骑哦,毕竟你是贵客!” 司月衫气得浑身发抖,险些站不住。 灵马赤尾虎纹,天下独一无二,骑了还能带来好运,怎么不想骑。 “本公主骑腻了,就不劳烦芙元公主了。”司月衫可不能丢了南夏皇室的脸。 “不过此马脾气古怪,待会说不定会把人甩下来,要不先找几个大夫。” 能骑上去算不得什么,能坐稳才算厉害,甩断腿的滋味她可是尝过的。 刚骑上马的珍宁有些害怕,上回她是和太后一起骑的,这回后背空空的…… “有我在,不用怕!我替你牵着。” 柴芙之就这么牵着马,一遍又一遍从司月衫眼前经过。 司月衫气得撅了过去…… 第93章 赶着做功课 南夏使馆。 “大公主可还好?”金国师询问道。 司月衫微微睁眼,脸上火辣辣的,看向他时眼中还带着埋怨。 好?她能好到哪去! "金国师,你还真是没用,夏国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金国师轻哼一声:“大公主,当众被灵马劈晕,这才是真的丢了夏国的脸。” 他再怎么着也就是个国师,哪里比得起司月衫大公主的身份。 “况且,公主心胸也忒狭隘了,怎么能为难两个孩子。” 司月衫脸色发沉:“要不是你这个蠢货,连匹灵马都看不住,本公主会如此计较?” “大公主说的是,若是公主有本事,今个也不会被……”金国师毫不退让。 “够了!谁允许你这样跟本宫说话,金翰音别忘了你的身份!”司月衫眼睛微扬。 金国师毫不退缩:“公主大人有大量,定然不会跟我计较……” 司月衫咬牙切齿:“你来到底有什么事?” “公主这话说的,我身为夏国国师,公主驾到,自然要亲迎。”他可是躲在人群中看了一场好戏。 司月衫哪里还不知道他的算盘,司家与金家相来不合,他更不可能有这么好心。 “大公主,宫里来人了,说,公主受伤不必 进宫拜见,还派了太医前来给公主把脉。” 一个侍女匆匆禀报道。 司月衫勉强扯出一丝微笑:“还得多谢太上皇了……” 随即又问道:“太上皇可有处罚那两个小丫头?” 侍女愣了愣才回道:“方才听宫里的公公说,让公主宽心,太上皇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这会子,怕是已经去拿人了。” 司月衫甚为满意,看来那公主也不怎么受宠。 一旁的金国师却不这么认为,芙元公主乃是太上皇的心肝肝,怎么可能会受罚。 他眼皮略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玉安殿内,太上皇面无表情坐在龙椅上。 珍宁心慌慌,她撇了眼王公公,王公公也是看不出喜怒,主仆果然一个样,早知道就不进宫了。 她低着头,甚至连辩驳的腹稿都打好了。 可柴芙之却不以为意,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事吗?有事赶紧说,我还赶着回去做功课呢。” 使臣进京放假,也没逃过谢太傅留下的功课,那一卷,少说得有三米长,都有四五个她那么高! 天杀的,她才两岁啊! 珍宁不由得露出了一丝钦佩,如此气氛,皇帝舅舅来了,也得抖三抖,她竟没有丝毫害怕,还想着,功课! 半晌后,太上皇忽得喜笑颜开,一旁的王公公也跟着放松起来。 “芙元,干得好,这回狠狠打压了南夏的气焰。” “可毕竟南夏大公主是受害者,朕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你们可有什么办法?” 太上皇的眼神,来回在两个小家伙身上打量。 柴芙之抬起头平淡道:“我还有功课没做完呢。” 可太上皇并未在意:“要不,罚灵马饿上三天,就当是给大公主赔罪了,大公主心疼灵马,定然不会允的。” “不行。”小家伙依旧平淡。 “怎么不行?”太上皇追问道。 “灵马挨饿我会伤心,我要是伤心就没办法做功课,做不了功课,谢太傅会生气……”柴芙之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认真。 太上皇眼角抽了抽,拐弯抹角,就是不想做功课! “那朕,免了你的功课……” “好!”这次小家伙的回应无比迅速,老朋友就这么被卖了。 珍宁目瞪口呆,如此简单就免掉了功课,那她的呢……她也有功课啊! …… 太上皇的旨意一下,南国使臣慌了。 “不可啊,万万不可,灵马娇生惯养,要是饿死了,那……”还怎么交差。 “是啊,就算没饿死,饿 出了什么毛病,日后就麻烦了。” 几个老臣喋喋不休,一个劲地劝司月衫进宫。 “慌什么!要是饿上赤虎几天,就能叫它知道靖国待它并非真心,岂不是正好!” “来日,更好将它带回去!” 司月衫言之凿凿,如此一对比,孰好孰坏不就很明显。 "金国师,你觉得如何?" 金国师表面赞同,内心却不太认可,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这招肯定见笑,但对芙元公主恐怕不行。 毕竟它可是连最讨厌的香菜都吃了! 司月衫很快说服了几个老臣,若不是害怕伤及到赤虎,她还想让太上皇用刑,最好是芙元亲自动手。 为了防止柴芙之偷偷给马喂吃的,司月衫要求把灵马关进牢里,置于城中。 这样一来,靖国所有百姓都可以看到,对她不敬的下场! 就算是她夏国的灵马,也不例外! 可大街上无一例外都是对她的嘲讽。 “南夏大公主连本国的灵马都不放过,太过分了!” “身为公主,跟小孩子计较也就算了,连马都不放过……” “来日她要是掌管南夏,那咱可得遭殃……” 司月衫脸上红白交加,牙齿都快咬碎了! 柴芙之哭哭啼啼抱着马脸:“ 香菜啊,都怪南夏的大公主,是她非要罚你,肯定是公报私仇,谁叫你之前踩断了她的腿。” 珍宁有种想要揭穿她的冲动,昨日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灵马特地回头撇了一眼司月衫,那眼中满是怨气。 “不过没关系,我给你吃一颗补灵丹,不怕饿……”小家伙又爬在马耳边悄悄道。 嚣张的司月衫顿时来了气,什么叫她非要罚,这分明就是靖国太上皇的意思! 她可不能让灵马记恨上,连忙解释道:“芙元公主,你误会了,这是陛下的意思,并非是我的主意……” 更是委屈地擦了擦眼泪…… 柴芙之软糯糯的声音中夹着些鼻音:“不是你的意思?那你怎么不帮香菜求情?” “你不是大公主吗?不是靖国的贵客吗?你说的话肯定管用,除非你就没打算管!” “你就是想接着太上皇爹爹的手,好好教训香菜……” “你恨香菜没有听你的话……” 司月衫哑口无言,甚至有些慌张,脸上的嚣张也消散地无影无踪。 “是,我此番来,就是来求情的,区区小事,实在不必如此……” “我现在就进宫,让太上皇收回旨意……” 她匆匆上了马车,消失在人群中。 第94章 真假三皇子 几番折腾下来,谁也没罚,倒是把司月衫累得够呛。 她磨了半天嘴皮子,太上皇才答应收回旨意! 什么覆水难收,根本就是为难她!他们就是一伙的! 司月衫走的时候脸色极为难看,她金尊玉贵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太上皇倒是眉开眼笑,入京还没三天,就吃了两次瘪。 要是再不安分,还有她的苦头吃。 “三皇子那边怎么样?” 王公公摇头:“三皇子的伤已经好了。” “不到三个月就好了?”这未免恢复的太快了! 太上皇狐疑道:“他们就没碰见鬼?没做过噩梦?” 三皇子一行人住在紫薇殿已经数月,按理来说,这会应该已经吵着闹着要回使馆了。 可竟然毫无动静。 “禀太上皇,除了三皇子,其他侍从都曾做过噩梦,也曾要求回使馆,但都被三皇子压了下来。” 也或许,不是梦,就是碰见鬼了! “三皇子还真是命硬,那么多人,就他没受到妖邪侵扰。” 太上皇正打算去紫薇殿一探究竟,小皇帝便匆匆赶来。 “父皇,三皇子在宫外求见。” “什么?三皇子出宫了?何时出宫的,朕怎么没收到消息。 ”太上皇眼带诧异。 小皇帝面露难色,此事蹊跷。 “三皇子并未出宫,是,是有两个三皇子。” 此言一出,太上皇傻眼了,两个三皇子? 紫薇殿里住着一个,宫门口又来了一个。 “长相如何?一模一样?” 小皇帝摇头:“虽不一样,但也算得上是十分相似。” “外头那个三皇子说,他才是真的,他要与那个假货对质。” “那就请他们进来的。”太上皇摆了摆手,“对了,也请芙元公主一道进宫。” 一炷香之后,大殿内站了黑压压一片人。 紫薇殿的三皇子气色极好,一举一动都不像受过伤的样子。 而侍从们就惨了,他们脸色惨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郭正,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妄图取代本宫!” 三皇子布星渊,虽是坐在轮椅上,言语间的气势不曾减弱半分。 郭正原本只是他母妃身边的小厮,仗着与他长得有几分相似,便颇受宠爱。 也正是因此,三皇子才会让他代替他出使靖国,为得就是羞辱靖国,让靖国颜面无存! 靖国这等鸟不拉屎的地方,根本不配他亲临。 可他万万没料到,郭正这小子竟然心 怀不轨! 几次三番以受伤为借口,不曾理会他的命令! 得知他入京,竟敢派人刺杀,以至于他从楼上坠下,摔断了腿。 眼下伤口处还隐隐作痛。 而那个被他唤做郭正的男子,此刻正细细打量着周围,目光最后落到了柴芙之身上。 这些人当中,唯一一个有灵力傍身的。 早知她来,他就不来了。 一众侍从见正主出现,纷纷哭诉:“三皇子,你可算是来了,快救救……” 三皇子面露得意,压根就不用他证明,谁真谁假便见分晓。 “郭正,你不过是个奴才,还想坐本宫的位置,你也配。” “你得本宫赏识,却忘恩负义!” 三皇子见郭正不曾吭声,更是大步走上前,却被一巴掌拍了出去。 “三皇子,郭正他中邪了,他被邪灵附身了!”一个侍女吼道。 “对对对,他已经吸了好些人的精气了……” “紫薇殿后院都是干尸……” 三皇子口吐鲜血:“护驾,快护驾……” 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身后的侍从只能挡在他身前,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郭正轻蔑一笑:“我是奴才?你可知道我的生母是谁?你猜猜为什么我和 你长得如此相似。” “告诉你吧,我是你母妃和家仆的儿子。” 北蒙的使臣面面相觑,这可是丑闻,皇室历朝历代都有丑闻,但在别国被当众揭发,还是头一遭。 太上皇面色肃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北蒙出糗正中他下怀。 北蒙皇帝的帽子,眼色真鲜艳! 珍宁正在一旁磕着从王公公那要来的瓜子,手里全是壳,瓜子肉都在柴芙之手里。 小家伙盘着双腿,左手撑脸,一副带着结局看戏的样子。 三皇子勉强维持着镇定,可口中还是一个劲地喊着:“不可能,这不可能,绝不可能!胡说八道,你敢污蔑我母妃……” 实则心里头慌乱至极,若郭正说的是真的,那他,也可以不是父皇的血脉! 他的母妃,可是北蒙最受宠的妃子,没有道理做出这样的事。 “你还不知道吧,你母妃和我爹,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对璧人,你只是她用来换取权贵的产物。” “三殿下身份尊贵,可母妃却是个……” 郭正仰头大笑,同为宠妃的孩子,一个是皇子,一个却是下人,他怎么能甘心! 三皇子可以光明正大的享受母爱,唤她母妃。 可他却不行 ,他只能私底下,自言自语地叫上一声娘。 他当了十几年的下人,做梦也没想到,有一日可以当皇子。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美人在怀美酒在口…… 若是可以,他愿意永远呆在靖国。 可三皇子竟然叫他自爆身份,以侮辱靖国,来凸显北蒙的尊贵。 呸!自爆身份,他还会有活路,靖国定会拿他来出气! 他宁愿与鬼合谋!只要能永远成为三皇子! 郭正狂笑不止,他豁出去了,要北蒙皇室蒙羞,要三皇子与皇位无缘。 “去死吧,就算下地狱,我也要拉上你垫背。” 既然是兄弟,那,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要死一起死。 郭正喊出这句话的同时,一柄黑剑从殿外飞来,穿过他的身体。 随即,一道黑影从他身体中分离出来。 “我的头,还我的头,还我的头……” 无头鬼的身形若隐若现,他蚕食了紫薇殿的其他小鬼,又吸食了不少精气,如今也有了几分本事。 再加上,柴芙之为了避免伤及无辜,那一剑不曾用力! “本公主再给你一次机会,倘若你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柴芙之厉声道,她已渐渐没了耐心。 第95章 拉出来的铜钱 无头鬼呜咽着乖乖进了玉瓶,天知道他受了多少苦,生前是个恶霸,死后却被别的鬼霸凌…… 要不是那几个鬼联手欺负他,他也不会突然爆发…… 好不容易找到个合伙人,却……都快被打散了。 柴芙之收起玉瓶和黑剑,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嘟囔着:“活该,也叫你常常被人欺负的滋味。” 太上皇简直叹为观止,芙元的本事果然深不可测,还好如今是他女儿。 北蒙使臣一边道谢一边呐呐着:“多谢公主出手相救,那贼人胡说八道,太上皇千万不可相信。”。 毕竟除了长相,没有任何证据。 太上皇颔首,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戏也看了,带帽子的也不是我。 “使臣放心,此等荒谬之事,朕定不会相信,更不会外传。” 北蒙的人心头略松了口气,扶着三皇子告退。 太上皇嘴角微挑,他不说,但不能保证这两个孩子不说,童言无忌谁也保不准。 还好此事发生的早,要是在他生辰那日,那往后,议论之前都要加上一句“那年太上皇寿宴……” “芙元,你又立功了,想要什么奖赏?” 【奖赏?皇宫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还不如我那空间多。】 柴芙之头还没摇完,就被珍宁摆正了。 “小姨,珍宁还有功课没完成呢……”珍宁小声说 道。 前段日子,珍宁进了陶宅就不曾回宫,她已经同太后和三公主说好了,以后就要跟在柴芙之身边。 柴芙之干什么她就跟着干什么,哪里有时间管功课。 珍宁嘟着小嘴,委屈巴巴。 “行吧,太上皇爹爹就把珍宁的功课免了,当做给我的奖赏吧。”反正她也没什么想要的。 太上皇瞅了眼珍宁,这丫头变化很大,以往不是跟芙元老死不相往来?这下到成了小跟班。 “准了。” 珍宁呲着个大牙磕头谢恩。 …… 九月二十六,太上皇生辰宴。 柴芙之在玉安殿偏殿的炼丹炉里,捣鼓了半天,总算掏出一颗丹药。 “也不知道是不是次品……” 小家伙摇头晃脑嗅了又嗅,还是不太确定。 “这是你给太上皇准备生辰礼吗?”珍宁探出一个脑袋。 柴芙之点了点头,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珍宁,也是皇室血脉,要不,让她先试药?】 珍宁小脸发红,试药?用六岁孩童试药,未免有些丧心病狂。 【不行不行,至少得是个成人,这样才能立竿见影……】 “走吧,我们回去吧。”柴芙之难得主动牵起珍宁的手。 【唉,这丫头也可怜啊……】 珍宁心里千滋百味,往后余生她都得靠着这个小姨母了。 两个小家伙往生辰宴 赶,路上碰见了司月衫,身后还有一只怪物。 “真是冤家路窄,这也能碰上。”珍宁的声音,随着那只怪物映入眼帘而变得细小。 “那是什么怪物,怎么有两张嘴巴……” 柴芙之倒是瞧得起劲,眼中并无丝毫怯意。 “放肆,此乃夏国神兽,可不是什么怪物!”司月衫身后的侍女即刻纠正道。 司月衫一如往常那般高傲:“不得无礼,芙元公主还小,没见过什么世面,若是日后有空可以去夏国看看,长长见识……” 那两嘴兽似乎有些激动,主动向柴芙之走去,轻嗅一二…… 司月衫手心发汗,可千万不能像那灵马一样! 只见那怪物站在柴芙之面前,舔了舔嘴,哈喇子都溅到了她身上。 “咦,真恶心……” 柴芙之不得不去重新换套衣服,可还没转身就被怪物的利齿,咬断了面具,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脸上又露出之前那般,毫无规则的胎记。 吃惊的不仅是珍宁,还有司月衫。 不是说那是龙形胎记? 见到这幅尊荣,两嘴兽扔掉了面具,眼里充满轻蔑。 原来是区区凡人! 司月衫更多的是畅快,对就是这样,最好是直接吞了,也免得她费心去求证这丫头能不能打开通天楼。 “芙元,你的脸……她也太放肆了,这里是靖国, 不是南夏……”珍宁压下心中的震惊,抽出手帕,心疼地替她擦拭伤口。 “没事的,小伤口,先去换衣服……”她实在受不了这种黏腻的感觉。 司月衫缓缓进入主殿,同各国使臣一起贺寿。 “恭贺太上皇千秋圣寿、万寿无疆、寿与天齐……” 太上皇听着这一连串的贺寿词,心中有些悲凉。 千秋?万寿?能活到六十岁都算造化。 歌舞过后,文武百官各国使臣纷纷献礼。 北蒙皇室前些日子才在,太上皇面前闹了一出丑闻,这会低调的不行,连贺礼都送的匆忙。 东越使臣亦有同感,毕竟他们公主都成了仆从,作为臣子哪里还有什么颜面…… 唯有西幽格外兴奋,这是他们讨好太上皇的好时机,为了顺利让质子回国,也是费尽了心思。 “西幽使臣,献上千里江山图……” “江河烟波浩渺,群山层峦起伏……好画好画!”太上皇爱不释手,西幽总算是送对了礼。 “如此好画,朕请诸位大臣一同欣赏!” 几个小太监举着画,绕了大殿一圈。 巫齐逸紧攥的双拳微微松开,他对送画有阴影。 献礼之前更是百般检查,画都快被翻出窟窿…… “此画确实不错,笔力遒劲落笔成蝇,不过画再好看,也只是一副画而已。” 南夏大公主 司月衫毫不客气地点评道。 “太上皇不如看看,夏国之礼。” 司月衫抬手示意,侍女便领着一条白首赤足,形似狐狸,但有两张嘴的灵兽上前。 “此乃南夏神兽,太上皇九五之尊定能令其臣服。” “神兽能吐金银,只要能让神兽吐出靖国的铜钱,就算是神兽臣服了。” 司月衫眉毛都快扬到天上去了,她有十足的把握,靖国上下无人可以办到。 就连芙元公主也不例外,入殿前,神兽就已经和她打过照面,并无丝毫波动,甚至还有些食欲。 司月衫自认为,她已经是神兽半个主人,代价就是食人。 又或者说,能给它提供人为食,就能成为它的主人。 此等秘法,也是她前些日子,在来靖国的路上,无意之中发现的。 食人之后,便拉出了一堆铜钱…… 故而,她对那些铜钱嗤之以鼻…… 靖国举国皆是肉体凡胎,又怎么可能知晓神兽之事。 什么九五至尊,在她眼里,谁都没有南夏皇族尊贵。 太上皇面露不悦,文武百官议论纷纷,这哪是送礼,分明就是为难。 况且这冰冷的眸子,浑身泛着一股血腥味,哪有神兽的样子。 “太上皇请吧,可莫要辜负了南夏的一番心意。”司月衫挑衅说道。 全场鸦雀无声,柴芙之旁若无人般进入殿中。 第96章 罗罗兽 柴芙之穿着一身淡粉色衣裳,小身板晃晃悠悠走到太上皇跟前。 “太上皇爹爹,今日是你生辰,你怎么不高兴啊。” 太上皇扯出几丝微笑,堂堂一国之君,生辰当日被人为难,自然笑不出来。 “朕是在想你呢,见到你便开心啦。” “太上皇陛下,不如让芙元公主替陛下驯服神兽。”司月衫猜测,神兽恐怕已经选好了午膳。 方才柴芙之一入殿,神兽便开始舔嘴,眸中是贪婪的恶意。 “不可以,皇爷爷,那怪物险些要吃了芙元。” 珍宁揭开她脸上的面具,脸上的担忧又变成了震惊。 那胎记怎么又成了一条龙! 难道说芙元可以随意变化胎记? 太上皇深吸一口气,那一道血痕触目惊心,再深一毫,便会伤及眼睛。 连公主都敢伤,还是在靖国的地盘! 可南夏确实比他们厉害,如今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太上皇明鉴,神兽喜欢公主殿下,一时好奇便揭开了面具,不料伤到公主。” “这也是本宫提议让芙元公主尝试的缘由,能得神兽青睐,自然更有概率成为主人。” 司月衫说的头头是道,根本没功夫细看柴芙之的脸。 太上皇心里不住的感叹,连 芙元都被着畜生伤了,看来这次没有人能帮他了。 若是伤人,那吃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算如此,他贵为太上皇,也不能让小孩子替他以身犯险! 靖国的子民可都看着呢。 “朕……” “太上皇爹爹,让我去吧,我还挺喜欢它的,不如给我做宠物吧。” 太上皇来不及惊叹,小家伙就已经跑到了司月衫跟前。 “你说吧,要怎么做。” 司月衫挑眉:“只要能让神兽吐出靖国的铜钱,便可。” 吐出铜钱,简直是做梦! 拉出来还差不多! 柴芙之双手叉腰面色严肃,走到那神兽跟前,却被扑倒在地。 这一幕看得众人心惊肉跳,更叫陶氏一度失声。 “芙之……”虞雅山眼疾手快扶住了陶氏。 司月衫欣喜若狂,上次吃人也是这样,先扑倒,随后便是啃食…… 最后面的柴铮,却在此时端起酒杯,细细品尝。 昨夜他做了个梦,梦见他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那个梦里,没有柴芙之! 他回想往日一切,都是从柴芙之出生开始。 陶氏和离后过得风生水起,而他臭名远扬,连鸟都看不起他…… 是她柴芙之,偷走了柴家的气运! 若 是她死了,那柴家的气运就能回来了! 他真恨不得冲上去,助那神兽一臂之力…… “你好好看看我的脸!看清楚咯!”小家伙声音稚嫩,却带着命令的意味。 【这可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听到心声的陶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芙之既然这样说,那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神兽呲着牙,竟真的抬起头,细细打量起她来。 半晌后,那神兽茫然摇头,定是它想多了,这就是有几分灵力的丑八怪! 它裂开两张嘴,正准备左右开弓,将爪下的小孩分食…… “啰啰啰啰,你叫罗罗对吧!”最后一声极其用力。 司月衫的吃惊难以言喻,罗罗,这是神兽的叫声啊,但神兽几乎不叫。 就连她也是不眠不休,偷偷躲在暗处观察,才听得几声。 此事除了她,南夏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芙元一个两岁的女娃,出生就在靖国,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神兽双目亦是清澈了许多,甚至身躯隐约有些发抖。 它缓缓抬起头,收起了爪,把小家伙扶正,拍了拍身上的灰,准备后退…… 罗罗兽也没料到,它几百年不曾叫了,就是害怕声音引来那个克星! 青年时期,罗罗兽在人界确 实颇受人敬仰。 哪怕是食人,只要能吐金银,那便算不得什么。 甚至有些大族将他供奉起来,每日以人喂养。 唯独那个女疯子,要钱!还不让吃人! 非让它吃素,要不就只能吃人屎…… 她还说啰啰啰啰的叫声好听,每日都要听它叫唤…… 这明明是它自己的叫唤声,可连它自己听着都心慌。 好不容易,那疯子炼丹死了,它自由快活了几百年,却在这碰上了。 罗罗双眸猩红瞧着司月衫,都怪她!非要带它来送死! 司月衫被盯得发颤,神兽从未如此瞧过她,最多也就是视之不见。 “不可以喔!”柴芙之揪住它的耳朵,轻声嘀咕。 司月衫按下心中的恐惧,怀着那么一丝期待,它是南夏的神兽啊,在南夏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一定会反击,将她撕成碎片。 可她的期待落了空,罗罗兽显然被压制住,已经放弃了反抗。 它啰啰啰啰地叫着,似是在给柴芙之赔罪。 “你弄伤了我的脸,该怎么办?” “还有你竟然没认出我?” “大公主说,要能吐出靖国的铜钱,才能把你送给太上皇爹爹。”柴芙之的意思很明显。 但罗罗不想啊!它要跟这个天杀的待 在一块,那不是要它的命! “难道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你以前和我在一块不是很开心吗?” 柴芙之天真发问,罗罗满眼惊恐,先摇头又点头,随后分别从左右两个口中吐出金银。 这下总行了吧,是金子耶,闪闪发光的金子,可不比那铜板更值钱。 罗罗为自己的小聪明暗自窃喜,哪个傻子会拒绝金子。 眼前这一幕,宛如一个响雷,在司月衫头顶炸开。 她费尽心思,不断讨好,甚至付出了一条人命,才得了几个臭屁铜板! 芙元竟然这么轻松就办到了?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行喔!大公主说了要靖国的铜钱,你是不是没见过靖国的铜钱,所以吐不出来?” 一个大胆的老臣,递给小家伙几枚铜板。 “你看,就是这样的……” 罗罗无奈,它真的不想待在靖国,可又没有别的法子。 “芙元公主,不如算了吧,能吐出金银,已经很……厉害了。” 司月衫知晓吐铜钱对它来说并非难事,除非是它不愿意。 为何不愿?她都不用猜,已经知晓原因。 什么原因都好,反正正中她下怀。 可看到它如此畏惧柴芙之,司月衫心中还是不免有了几分忌惮。 第97章 试药 “不行!要是吐不出靖国的铜钱,那大公主就不能把你送给太上皇爹爹了!” “可不能辜负南夏大公主的一番心意。” 柴芙之一拳头敲在罗罗脑门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它看。 要是吐不出靖国的铜钱,那…… 罗罗兽打了个激灵,吃素总比脑袋开花强! 它仰天嚎出心中的不甘,乖乖吐出铜钱。 柴芙之瞬间就被铜钱包围:“太上皇爹爹,你看它吐出了咱们靖国的铜钱,罗罗是我们的啦……” 太上皇脸上不自觉地挂着笑:“是咯,芙元果真厉害!不愧是我靖国的福星!连神兽都能驯服!” “芙元公主,真乃靖国福星……” 大臣们也跟着附和,唯有柴铮略动了几下嘴皮子,心中的不甘越发浓郁。 这些本应该都是平江侯府的,是他柴氏的气运! 柴芙之看在眼里,却不以为意。 她捡起一枚铜钱,从鼻尖划过:“这个味道才对,比大公主撒的铜钱好闻多了……” 当然这味道一般人也闻不出来,就算闻到了,也只当是铜臭味。 罗罗叹气,上回是吃坏肚子拉出来的,一个拉一个吐,源头都不一样,味道自然不同。 司月 衫无力跌坐在地上,已经管不了什么拉啊吐啊,她只知道灵兽保不住了,还是她亲手送出去的…… “大公主怎么不高兴,南夏的心意,我们可是收到了。” “靖国会好好照顾罗罗的,大公主往后回到南夏,也不用挂心。” 柴芙之递给她一枚铜钱:“这个就留给公主做个纪念吧,要是想它了可以看看……” 司月衫实在笑不出来,句句话都捅在她心窝子里, 好好的神兽就这么拱手相让,别说公主,就连身后的侍女也急得上火。 金国师脸上看不出喜怒,从家族层面来看,他自然是高兴的。 可司月衫丢的也是南夏的脸啊! 大殿中一片寂静,只有柴芙之铛铛琅琅装钱的声音。 罗罗面露不屑,这疯子还是跟当年一样,爱财又小气,几个铜板都要收起来。 众人一声不发,耐心等着她收拾完场地。 “对了,太上皇爹爹,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 小家伙放下麻布袋,从怀里掏出一颗泛着金光的丹药。 【总要有人试药的,就委屈太上皇爹爹做这第一人吧。】 太上皇双眸微眯,似是被这金光闪的睁不开眼:“芙元,这是你 专门为朕炼的丹药?” 柴芙之点点头:“恭祝太上皇爹爹,圣体康泰,国运昌盛。” 珍宁乖巧端来茶水,眼巴巴等着太上皇服药。 “太上皇不可啊,芙元公主年岁尚小,这丹药吃不得!” “太上皇三思,公主连字都识不全,万一……”万一认错了字,拿错了药,也不是没有可能。 “太上皇不如先让人试药,再吃不迟……” 老臣们纷纷劝诫,也不是他们不相信柴芙之,只是,这吃下肚子里的东西,总是马虎不得。 提到认字,太上皇坚定的心,隐约有些松动。 司月衫和金国师相顾无言,那颗丹药颇有些灵力,不比他们南夏的修士差! 要是可以,他们愿意当那个试药人,可两人都开不了这个口! 柴芙之深吸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小情绪,不吃到也没事,可用得着把她认错字那事说出来吗? “只有这一颗哦,吃了就没了。”小家伙嘀咕了一句。 “朕相信芙元。”太上皇捏起那颗药丸,一口吞下。 大臣们哑口无言,脸上一片担忧之色,幸好,再差他们还有小皇上…… 柴芙之打了个哈欠:“太上皇爹爹,什么时候结 束呀。” “芙元可是累了?”太上皇满眼宠溺,方才那颗丹药一下肚,便感觉有无数力量从腹中升起,此刻他精神极了。 小家伙眨巴两下眼睛,她不累,就是觉得无聊。 “既然累了,那就早些回去歇着,今日就到此为止。” 太上皇一声令下,众大臣又开始叽叽喳喳。 “皇子皇孙还没这待遇呢……” “芙元公主再怎么得宠,也不过是个义女。” “这叫皇子皇孙情何以堪?” 大臣们说的确实没错,一旁的几位小皇子,眼睛都红了。 前年九皇子在寿宴上晕倒,都不见太上皇有这么大的动静,反而还遭到训斥。 太上皇瞧了他们一眼,这些老匹夫,就知道在这些小事上计较。 “若是还有未尽兴者,可以留下来陪朕一起观赏歌舞……” 陶氏谢恩后,领着柴芙之出宫。 她瞧着小家伙的后脑勺,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有失手的时候,那时又该怎么办。 “阿娘,你怎么不开心?我能保护好自己的,阿娘放心。” 柴芙之扑进陶氏怀中,两颗心紧紧相拥在一起。 忽的,马车颠簸了一下。 “他娘的,挤什么挤,赶着去投胎啊。”一个粗声大气的男人,撞到了马车上。 “这位大哥对不住对不住,难得碰上去侯府赏花的机会,我这不赶时间嘛,改日再来给大哥赔罪。” “你说清楚再走,什么侯府什么赏花?” “大哥你不知道啊,平江侯府!请咱们入府赏花,还是免费的!” “听说还是西幽献上的种子……” 一群人七嘴八舌,边走边说。 柴芙之探出一个小脑袋,一大波人,正往平江侯府那边去。 平江侯府又整什么幺蛾子?还免费? “那难看又难闻的花,有什么好看的,别说免费,就算是八抬大轿请我去,我也不去。” 陶氏若有所思:“对他们来说,别说赏花,就是去候府转一圈,也是值的,反正又不花银子。” 那是侯府啊,对于老百姓来说,已经是难以企及的贵人。 纯纯就是增长见识的好事情,日后说出去还能给自己长脸呢!何乐而不为。 “走,咱们也去看看,你平日里,不就是喜欢凑这些热闹。” 柴芙之抬头一笑,还是她娘懂她啊! “夫人,人太多了,整条街都是人,压根挤不进去……” 第98章 情花 莹光在外叫唤了半天,根本没人把她的话听进去。 陶氏抱着柴芙之从车上下来,沿着墙根顺着人流,走到了离平江侯府最近的酒楼,要了最上等的包间。 从上俯瞰,平江侯府的一切尽收眼底。 免费进侯府赏花是不假,但侯府门口周围都是小商贩,吃喝玩乐,连茶水也比旁处贵上几文钱。 俨然就是一条小吃街。 慕名而来的人众多,这一进一出得费好些时辰,总有那么一些人忍不住掏了钱。 曹丹媚看这一院子,毫无是处的花,呐呐自语:“你们啊现在总算是有点用处了。” 几个小厮领着一批又一批人进府观赏。 其中有个妇人实在忍不住哕了出来,众人纷纷捂住嘴鼻。 “这位姐姐,你弄脏了我们侯府,可是要赔钱的。”曹丹媚捏住口鼻,抬起扇子使劲扇了扇。 那妇人手足慌乱:“这还要赔钱啊?” “当然要赔钱了,不然谁打扫呢。” “我邀你们来赏花,是见证西幽和靖国的情谊之花,可,若是这府里的一草一木被损坏了,你们都得照价赔偿。” 曹丹媚说的理所当然,花是西幽送来的,她不能收门票,只能从别处赚钱了。 那 妇人瞧了眼地上的污秽,实在难以入眼,勉强掏了几个铜板,还是上回从南夏大公主那捡的。 “别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我,十文钱够干什么,这块木板都得一两银子!”曹丹媚拿手一扬,满眼嫌恶。 那妇人颤颤巍巍坐倒在地上,她只是吐了一地,就要花一两银子!心疼的慌。 曹丹媚见她不肯拿钱,正要发怒,人群中却传出惊呼声。 “快看,那朵花,像不像……” 众人顺着那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像什么啊,不是心就是肝,人的五脏六腑都被这家伙长齐全了。” “是啊,真不知道这花有什么好看的,还是西幽送来的,西幽眼睛瞎了吧!” “不过仔细看看,倒是有点像……” “像什么,快说啊!” “有点像男女交合之姿啊。”男子的声音略小,却无比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连曹丹媚都来了精神。 她整日都在这院里转悠,怎么就没发现。 “你这么一说到确实是有点像……” “这花怕不是见到了什么侯府秘闻,才能长出这个样子……” “没错,而且这株花比其他花长得更繁盛。” 几个见过世面的人纷纷猜测 ,甚至向曹丹媚投去邪恶的目光。 曹丹媚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不爱看就滚,少在这嚼舌根,当心你的舌头!” 那几个人连忙道歉,侯府夫人果真是惹不起的。 送走这一波人后,曹丹媚上前细细打量。 这不就是那一夜,她和花匠万斌纵情宣泄的地方。 说来也巧,她和万斌柴铮是在同一天认识的,算起来也相识已久 幼年被拐时,便相互帮助,没想到长大还能见面。 若非柴铮背着她纳妾,她也不会脚踏两条船! 是他背弃诺言在先,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不行。 柴铮能养别的女人,她也能养别的男人,这才叫公平! 原本曹丹媚嫁进侯府后,就打算和万斌断了关系,好好当她的侯府主母。 可柴铮竟然不举!即便他藏着掖着,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曹丹媚早就知道了,只是碍于脸面不曾戳破。 难道要她下辈子守活寡? 她这才迫不得已,把万斌领进了侯府,委屈谁都不能委屈了自个啊。 为了表示看重,而西幽送来的花,基本都种在她和柴铮的院子里。 别的地方有,那也是少数。 故而几乎没什么人愿意来 她的院子,别说柴铮了,就连她自己都是嫌弃的。 可自从万斌来了之后,她发现了此花的好处。 没人来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事,柴铮也已经搬到了偏院,甚至有时连侯府都不回。 他们的胆子也渐渐大起来…… 那一夜,就在这臭味熏天的院子里,他们情到浓时,冲昏了头脑,狠狠地在这院里放肆了一把。 曹丹媚和万斌还被这院里的草,割伤了身子。 而如今看这花的样子,分明就是那一夜的她和万斌…… 难到这花成精了? 曹丹媚还没想明白这花到底是个什么事,刚见过这场面的那群人已经传的有声有色。 “平江候府养出了朵,情花,那样子……”一个男子附耳细细说道。 “果真吗?” “当然是真的,骗你作甚。” “那我可一定得去大开眼界啊!” “八成是侯府哪位夫人又或是小妾有了情郎……” “也有可能就是侯爷……” …… 平江侯府门前的队伍越排越长,直到日落西山,也依旧不曾断过。 柴铮看着这川流不息的侯府,心中大为震惊,侯府何时如此热闹过。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听得那一番言论,脸色 一下就垮了。 他平江侯府就不能有点好听的传闻? 怎么竟是些不堪入耳之事! 一旁的行人见着他,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柴铮进了府才知道曹丹媚的打算,虽说是打着宣扬西幽和靖国情谊的幌子,太上皇不会降罪,可那情花…… 初看不觉得有什么,但心中一旦有了那个念头,就挥之不去,越看越像。 柴铮看向曹丹媚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这是她的院子。 昔日陶氏替他种花的时候,可不曾出过这样的事。 “侯爷这样看我作甚?”曹丹媚大声质问,“难道侯爷也相信外面的传闻?” “这不过就是一株别有特色的花而已,都能长出脏腑,那别的自然也不在话下。” 她这么一说,柴铮确实有些动摇,许是外面那些下三流的人想多了,才编造出这样的谣言。 “为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外面传的太难听了,要是传到圣上耳中,恐怕……” “不好了侯爷,那花活了过来!”一个小厮跌撞着跑进来。 “瞎说什么?什么花活了过来?那花本来就是活的。”柴铮怒斥,一个个的连规矩都不知道。 小厮慌忙解释道:“侯爷,那花吃人……” 第99章 算是他的恩人 “什么?你再说一遍,吃人?!” “我看你是犯糊涂了,花还能吃人?” 柴铮扯过小厮,试图从他身上闻出那么一丝酒味。 小厮瑟瑟发抖:“小的没喝酒,是真的,小的哪里敢扯谎,周姨娘连鞋都被咬掉了。” “快,带我去!”柴铮大惊失色跟着小厮走了。 曹丹媚脸色苍白,她只是想赚点钱,怎么就这么难! 不出事还好,这一出事,恐怕是要大难临头。 院里,惨叫声此起彼伏。 周舒令光着一只脚丫子,惊魂未定。 她就出来凑个热闹,看看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却瞅到了花吃人的一幕。 花没有牙,可唾液却能腐蚀掉人的四肢…… 要不是她躲得快,这一条腿估计就没了! “侯爷,太吓人了!花竟然会吃人……”周舒令哭得梨花带雨。 曹丹媚轻哼一声,有这么吓人?她可不信。 她探出头瞅了眼案发现场,却只看到湿润的泥土,和不远处躺在地上,缺了半条腿的男子。 “这人的腿本来就是断的,会不会是,又摔断了……” 曹丹媚小声嘀咕着,今日来赏花的人众多,但要说走路不便的,还真只有一个。 “ 我们亲眼所见,就是那丑不拉几的花把他的腿吃了,难不成还有假!” “这么多双眼睛,绝不可能看走眼!” “难怪这花苞圆鼓鼓的,长这么大原来是为了吃人啊!” “要是摔断的,那腿怎么就不见了?” “快让我们出去,这侯府邪门的很!”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有些人已经往侯府门口走去。 “不能出去!”柴铮大声呵斥。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绝不能让他们出去。 否则他平江侯府就玩完了。 “各位稍安勿躁!大家既然都说是花吃人,那是究竟是那一朵。” “总不可能所有的花都吃人吧?” 柴铮倒是宁愿相信,那人的腿是自己摔断的,哪怕有些离谱,可也比花吃人更容易让人接受。 众人面面相觑,这花长得都差不多,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株。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方才吃人的只有一株,其他花并为有过任何动静。 “我有办法,把花苞打开,看腿在哪,就知道倒是花有没有吃人,吃人的又是哪株!” “对,时间这么短,这花一定还来不及消化。”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可是打开花苞,就等同于毁 了此花…… 也没办法跟太上皇交代。 柴铮左右为难,早晚都要让太上皇知道,那不如,他自己去请罪! 他回头瞪了一眼曹丹媚,如果说柴芙之抢走了柴家的气运,那曹丹媚简直就是扫把星! 从她进门后,府里就没消停过。 “侯爷可是在怨我,我这可都是为了侯府,老太太的病,一副药就得十几两银子……” 曹丹媚面上委屈,心里怨恨,要不是你没本事,用得着女人出面赚钱? 要不是老太太成天在她面前唠叨,她用得着搞这一出? 怪谁都成,反正不能怪她。 柴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整日为侯府操劳,上下打点都需要钱财,但方法有很多,你偏偏……” 曹丹媚那个不屑,说半天还是让她去想办法:“侯爷说的对,要是侯爷能多拿些俸禄回来,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柴铮脸色微僵,袖子一甩进了宫。 玉安殿内。 太上皇正在考虑西幽质子的去留。 “还望太上皇恩准。” 西幽使臣态度谦卑,带着一丝恳求。 巫齐逸的母妃薨逝,他赶着回去服丧。 “准了。” 太上皇的话刚落音,王公公就进来禀告。 “太上皇,平江候求见。” “宣。” 柴铮进入殿内,就跪下请罪:“太上皇恕罪,臣罪该万死” 太上皇不解:“有什么事,起来说吧。” 柴铮缓缓起身,把今日发生的事,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西幽使者额角冒汗,颤抖着声音问道:“这花可是沾了人血?” “赏花人群当中,确实有带着伤的人,但是否沾血……”柴铮对此也不清楚。 “太上皇,若是沾了人血,那此花就会变异,严重者会食人。”西幽使者低着头。 “大胆!幽国竟敢将这样的东西送来靖国!居心何在?!” 太上皇大怒,此花若是种在宫里,后果不堪设想。 “太上皇息怒,我等也是近些日子才知道的此事,事关幽国皇室,才不敢告知。” 西幽使者连磕了几个头,万万不能因此牵连质子啊。 “你先回去吧,好好看管那些花,再出了人命,朕唯你是问!” 太上皇屏退柴铮后,西幽使者才敢吐露。 “太上皇,实不相瞒,质子母妃便是死在此花嘴下,就连幽国的几位皇子也未能幸免……” 如今只剩下巫齐逸这一位皇子,若是他不能回去继承皇位 ,那内忧外患同发,又要迎来一场恶战。 邻国发生战争,靖国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以如今的兵力,吞并整个幽国尚有难度。 太上皇愁容满目,同为皇帝,他太知道幽国国主的德性了。 此花嗜血,身为花主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以此为乐罢了。 “你退下吧。” “那质子回国一事……” 太上皇摆了摆手:“朕金口玉言,你大可放心。” 西幽使臣磕头谢恩,急忙去了云卢馆,禀告此等好消息。 巫齐逸仰头大小,可算是等到今日了,等到他母妃逝去的这一日。 幽国一向将子贵母死奉为圭臬,儿子被立为储君,那母亲就会被赐死。 巫齐逸凭借母妃的宠爱差一点就当上储君,也全靠他那贪生怕死的母亲,为了活命竟然提出将他送来靖国当质子。 反对立他为储的大臣,纷纷进言表示赞同。 他就这么和储君失之交臂,成了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质子。 这些年,他没有哪一日不恨自己的母妃,怕死又为什么要进宫!还要生下他! 如今,他总算是熬到头了,该死的都死了,皇储之位非他莫属。 那食人之花,算是他的恩人。 第100章 南夏的新任女帝 次日一早,柴铮起身查看那些丑花,瞳孔猛地一怔。 有一株花苞的形状变了,变成了半条腿…… 难道真是因为沾染到了人血,才会如此? 那,那那株男女交合之花,也是真的了! 柴铮怒气冲冲掀开曹丹媚的被子:“贱人,背着我在府里偷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夫君!” 曹丹媚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两巴掌,一瞬间就清醒了。 “柴铮!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以为我是你?三妻四妾,还装作一往情深的样子!” “你说我偷人,你有什么证据?” 柴铮不顾她衣裳不整,直接拉到了院子里,指着拿两株犹豫特别的丑花。 “你自己好好看看,昨个吃了人腿的花,长成了腿的样子,这就足以证明那株男女交合的花,也是真的!” 柴铮仿佛又想到什么惊天大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你竟然和那奸夫在这院子里苟合,你将我侯府的脸面至于何地!”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侯府里的下人正好能听个清楚。 万斌一如既往在院子里养花,面对柴铮的质问和愤怒毫无所动。 曹丹媚丝毫不慌,上去就给了柴铮两个耳光,叫一众下人目瞪口呆。 天啦!夫人竟然打了 侯爷! 真是反了天了! 这有什么,曹丹媚也不是第一次打柴铮了,她当外室那会,脾气可比这暴。 “侯爷恕罪,妾身也只是希望侯爷冷静下来,才迫不得已如此。” 柴铮红着一张脸,双眼赤红,他倒要看看曹丹媚还能说出什么。 “若侯爷所说是真的,此花吸食人血后便会改变形状,那侯爷仔细瞧瞧这花,这男女交合之姿,被压在身下的那个女人,有何不同?” 曹耽美引着柴铮看向那女子的双脚:“侯爷,你看清楚,这个女人是个长短腿!” 柴铮瞳孔震惊,确实双腿一长一短!这绝不可能是曹丹媚! “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胆敢在主母的院子里做这种事!” 一众丫鬟小厮生怕殃及自身,纷纷抢着道:“是周姨娘,周姨娘是长短腿!” “对对,昨个我也看见了,周姨娘走路一瘸一拐……” “是啊,侯爷明鉴,此事跟我们无关!” 就算他们真有个情郎,也不至于跑到主母的院子里来干那档子事。 什么?周舒令是个长短腿? 柴铮简直无法接受,他娶了个长短腿? 还好只是个妾室,这要是正妻,侯府都要被笑掉大牙。 刚赶来凑热闹的周舒令,身子一软 靠到了柱子上。 她一出生就是长短腿,这件事情,除了她母亲和父亲,没有别人知晓。 为了扬长避短,掩盖缺陷,她的鞋垫都是自己亲手缝的,必须加个增高垫,才能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昨夜事出突然,她被吓的三魂七魄都没了,哪里还顾得上鞋子。 她一瘸一拐走回院里,今个一早,才想起鞋子!匆匆来找,就碰上了这一幕。 “侯爷,妾身没做过这种事啊,一定是有人栽赃!” 昨夜她瞧见的那株交合之花,分明不是这样子的。 “周姨娘,这种事情怎么栽赃,难道还有人逼着你干不成?”曹丹媚佯装惊讶。 “你,一定就是你,是你这个贱人,不但要害我,还要毁我名誉!” 周舒令张牙舞爪朝她扑过去。 曹丹媚瞅准时机一躲,小腿一伸,周舒令便压倒了一群丑花,包括那株证据。 “周姨娘,你还想毁灭证据!”曹丹媚趁机把她的鞋都脱了,一长一短,那怕是躺着都能看出来。 “侯爷,你看,这就是证据!” 柴铮怒上心头,当场就踹了周舒令两脚,连花都被踏碎了。 反应过来后,才大力把她拉起,这花,太上皇还没说要怎么处置! 压坏了,他如何交差 。 周舒令一个劲地解释:“侯爷,这并非我本意,是她,是曹丹媚故意引诱我这么做的,就是想毁灭证据,那花一定被动了手脚!” “周姨娘,你怎么恶人先告状,我还没说是你借着打我的机会,故意把花毁了,然后再把这一切都嫁祸到我身上!” “你说这花被动了手脚,那你方才怎么不说,偏生等到花都被压烂了才指出。” 这花曹丹媚确实动了手脚,那长短腿是她画上去的,好在颜色深,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周舒令一下子百口莫辩:“方才我太着急了,一时之间忘了……” “不管怎么样,侯爷,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柴铮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来人,把周姨娘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探视!” 光凭一朵花,就定下私通的罪名,从无先例啊。 可事已至此,柴铮绝不可能在让她再出现在侯府,若非看在她娘家的面子上,早就被发卖了。 曹丹媚眼带笑意表面看柴铮,但实则看的是他身后的万斌。 “这花可怎么办呢?太上皇那……” 柴铮也犯难,难不成他害得进宫一趟? “侯爷,王公公来了。” 小厮兴奋中带着点畏惧,宫里 一来人,侯府似乎就没好事。 不过这回,王公公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走了。 柴铮大松一口气:“来人,把这些花苞全部毁了,再把根拔出来烧了!” 下人们欢呼雀跃,侯府总算不用再臭烘烘的了。 原本他们摊上个没钱的主母,难伺候的老太太,在侯府就受了不少苦,还要忍受着等气味的折磨,简直生不如死! 这下,可算是解脱了。 众人动起手来都万分利索,不一会她这片院子就空荡荡的。 曹丹媚站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监工,没了这片丑不拉几的花给她遮挡,那她和万斌…… 另一边,王公公已经到了陶宅。 柴芙之正在路边坐在马赏,听人来人往的小贩们聊八卦。 “我就说平江侯府没这么好心,原来那花会吃人啊!” “还好咱们去的早,否则丢了腿的就是咱……” “最新消息,平江候戴帽子了,绿色的……” 小家伙骑着马,跟着八卦跑。 王公公上前拦住她:“公主殿下近来可好?” 柴芙之点头,挺好的,就是现在不太好,有些扫兴。 “芙元公主,南夏大公主想请殿下去南夏游玩,要是能打开通天楼,还能成为南夏的新任女帝,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第101章 想家了 柴芙之从马上下来往陶宅走:“这个得问阿娘。” 南夏那边熟人多,仇人也不少…… “公主不必就给老奴答复,太上皇只是让老奴来传话,到底去不去,改明殿下亲自跟太上皇说。”王公公一脸慈眉善目。 送走王公公后,陶氏面色紧绷,南夏这个地方,她儿时便听母亲说过,药王谷也在那个方向。 “芙之,你想去南夏吗?” 小家伙摇了摇头,以后总有机会去的,不急在这一时。 陶氏摸摸她的小脑袋:“不去也好,阿娘只希望你平安长大。” 候在门外的虞雅山眼中闪着泪光,要是她娘还在世上就好了。 她一定要活着,叫那狠毒的皇后好好看看,不当东越的公主,她只会活得更好! “你怎么哭啦?”柴芙之贴心递去手帕。 虞雅山眼泪唰一下就流了出来:“公主……,我……” 她瞅见莹光从外头进来,便自觉闭了嘴。 “夫人,西幽质子来了。” 陶氏目露疑惑:“西幽质子?他来做什么?” “对啊,他来干嘛,上回不是已经来过了!” 一提起上回,柴芙之一个头两个大,这,不会还要给她送什么礼吧。 莹光笑着摇头:“这个质子倒是没说 ,只说想见咱家小姐,可见是专门为咱家小姐来的。” 柴芙之微微捏紧了拳头:“听说前些日子,太上皇准他回国,难不成是来道别的?” “或许还真是,请他进来吧。” “等等,一共有几个人,几辆马车?”小家伙迫不急待就要亲自去门口看了。 “就一辆马车,一共也就三五个人。”莹光看她气成那个样子,都被逗乐了。 陶氏摆了摆手:“去吧,别让贵客久等了。” 巫齐逸恭敬中带着一丝畏惧,自打上次送了一个院子的书给柴芙之后,他一连几夜都没睡好。 梦里被揍还是好事,最惨的是,他都十六岁了,梦见自个尿床,结果差一点真尿床上…… “芙元公主,巫某不日便要返回幽国,特来与公主道别,若非公主救我一命,我哪里还有命回去。” 这一番话实乃肺腑之言。 “巫公子言重了,此番回国路途遥远,路上多多保重。”陶氏感慨道。 “多谢陶夫人关心,此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陶氏狐疑道:“巫公子但说无妨。” “公主殿下年纪还小,要是实在不愿意上学堂,就莫要逼她。” 巫齐逸这番话,愣是叫一 屋子的人不解。 陶氏双眼迷茫,丝毫理会不了他的用意。 上次送了一院子书的人,难到不是他?这才多久,就变了主意。 就连柴芙之都想不明白,他特地来一趟陶宅就是为了说这个? “陶夫人别怪我多管闲事,我只是看着公主整日闷闷不乐,心有不忍。” 巫齐逸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芙元公主若是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可以带着这块玉佩来找我。” 柴芙之接过玉佩,掂了两下便放到怀中,以后说不定还真有用。 巫齐逸略坐了一会,又说了些劝不学的话,便起身。 “你要走了吗?”小家伙不舍问道,要早说他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至少也得留他吃顿午饭。 巫齐逸缓缓点头:“我不便多留,公主保重。” “慢着,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公主请问。” “你知不知道西幽送来的花,吃人呐。” 巫齐逸身子微有些僵硬,显然没料到,柴芙之会问他这个问题。 “此事,我并不清楚,这花是父皇养的,平日里都是由父皇亲自照料。” “听说,那花是沾染了人血才会食人……” 柴芙之眨巴两下眼睛又问道:“那西幽皇宫内,有人失踪吗? ” 这个问题,巫齐逸颇有些为难,他来靖国当质子数年,有些事情不是记不清,是压根不知道。 他冥思苦想,忽的想起一个老臣曾跟他提过一件事。 “失踪倒是没有,但皇宫内的荷花池,总是有人溺亡。” 柴芙之眸子沉沉,此事果然有蹊跷。 “我知道了,你走吧,一路保重。” 临走时,巫齐逸还瞅了眼虞雅山。 虞雅山略抬头,回了他一个眼神。 西幽质子前脚一走,柴芙之就问道:“你方才哭是不是也想家了?” “你要是想家的话,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去……” “不不,公主误会了,奴婢不是想家,奴婢只是想阿娘了。” 提到娘亲,她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哽咽起来。 其他丫鬟听到此话,也不禁有些感同身受,谁还不想娘呢。 陶氏略微有些动容,若是有朝一日,她和柴芙之分离,恐怕也是日日以泪洗面。 “好了别哭了,若是想你母亲,那就在院中祭拜一二……” “其他人,每人领十两银子,许你们回乡探望母亲……” 下人们喜极而泣,能碰上这样的主子,当真是他们三生有幸。 “多谢夫人!” “夫人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夫人,真是活菩萨……” 片刻后,府里空了大半,只留下了些必要的人手。 柴芙之见他们都走了,又轻声细语说道:“阿娘,咱们也去瞧瞧外祖母吧,外祖母一定也想阿娘了。” “你说的是,许久没去过将军府了。” “咱们悄悄去,给他们一个惊喜。” 陶氏眼底发光,真好,她的母亲还活着。 将军府离陶宅不远,陶氏牵着小家伙一路走走停停,不到半刻钟便到了。 两人悄悄从大门走进去,后院,老将军正躺在椅子上喝茶,老夫人手里翻着一本医书,陶璄正在练剑。 柴芙之绕到老夫人背后,伸出双手捂住她的眼睛,扯着嗓子道:“猜猜我是谁啊。” 老夫人一愣,手中的书掉落在地:“哎哟,谁家的大宝贝来了?” “原来是我陶家的宝贝,快让外祖母瞧瞧。” 老将军和陶璄听到声音,也放下了手里的事,纷纷往书房去。 一家人其乐融融,聊起了八卦,无非就是平江侯府的事。 “还好你和离的早,否则,还不知道要在那破烂地受多少苦。” “上天开眼,狠狠给我儿出了一口恶气!” “如今谁还不知道,平江侯府那点事,茶馆说书的都靠他养活。” 第102章 赌一把 陶氏点头:“爹娘,大哥,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他过得如何都好,与女儿我无关。” 老夫人看着她这般释怀,心中更是酸涩。 “对,平江侯府与我们无半分关系,以后咱再也不提这个人,晦气!” 柴芙之啃着烤红薯,一个劲的点头。 老夫人忽又问道:“我听说南夏的大公主,要带芙之回去?” “娘,不是带,是请,大公主想请芙之去南夏游玩。”陶氏捏住手帕一角,替小家伙擦了擦嘴。 “那……” 陶氏摇头,不用等老夫人说完,她也知道娘想问什么。 “不去?那大公主不会生气?”老夫人隐约有些担心,“要是去的话,那我陪你们一起去。” 柴芙之惊讶地抬起小脑袋,难道外祖母和南夏有什么关系? 陶老夫人摸摸她的小脸:“瞧瞧你,吃成了小花脸,快去洗洗。” 柴芙之往脸上泼了点水,随便擦拭几下就匆匆回来了。 “外祖母想去南夏?” 老夫人若有所思,南夏也算是她半个母国吧。 毕竟离药王谷近,她幼时也曾去住过一段时间,对南夏也有一些了解。 “外祖母呀早就去过了,就是不放心你,要是你 非去不可,那就让外祖母陪你一起去。” 柴芙之爬上凳子,在老夫人脸颊上砸吧了一口:“外祖母真好!” 老夫人被她逗笑:“来来用膳,多吃点……” 午膳过后,陶氏才领着柴芙之出来。 陶氏温声细语问道:“要不要去平江侯府看看?” “不去,阿娘不是说,平江侯府已经跟我们没关系了吗?还去干嘛?”柴芙之倔强摇头。 “确实跟我们没关系了,不过阿娘知道,你是想要去看那食人花。” 陶氏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走吧,就去看一眼。” 到了平江侯府跟前,母女俩才知道,原来那花都被烧了,还是太上皇下的旨。 花没见着,讨厌的人倒是碰上了。 柴斐红光满面掀开她们的马车,随即便大声呐呐。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前弟妹啊。”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难不成是陶夫人后悔了?” 陶氏看她这千姿百媚的样子,察觉到那么一丝不对劲。 柴斐见她默不作声,更是来了兴致。 “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又何必躲在车里不下来?” “难不成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很快,许多路人都被这 边的吵闹声引来。 “当初是你费劲心里要和离,如今后悔了,那可来不及了。” 柴斐扯着大嗓门,生怕别人听不见听不清楚。 柴芙之哪里能忍,甚至撸起了袖子,不过被陶氏拦住了。 倒是坐在最外头的莹光,怒气冲冲跳下马车。 “谁说夫人是专门为了平江侯来的,路这么大,难道都是侯府的?” “难不成从侯府门前过的人,都是为了侯爷来的?” “还有,钟夫人,我家夫人乃是太上皇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连钟大人见了都要行礼问安,钟夫人不但为向我家夫人行礼,甚至还大喊大叫,扰了我家夫人的清静!” 柴斐顿时噤了声,她忘了陶氏有诰命在身,若是真要追究下来,打她几板子也是使得的。 可她瞅着陶氏还不做声,心里又有了底气。 “诰命夫人不也是和离妇,到现在都还没嫁出去……” 陶氏不缓不急走下马车,一步步朝柴斐逼近。 柴斐有些心虚后退了几步,险些滑到。 陶氏趁机扶了她一把:“可得小心啊,钟夫人。” “哼,我好着呢,不用你虚情假意。”柴斐着急忙慌扯回她的手。 “那是自然, 钟夫人命好极了,这二嫁之后过得如鱼得水,还有了身孕,可得恭喜钟大人了。” “钟大人膝下无子,若是知道一定欣喜若狂,这报喜的赏钱定然丰厚……” 陶氏说完,便有好事者跑了出去,报喜啊拿赏钱! 柴斐脸色惨白:“你胡说八道!冤枉……” “若是不信我,大可请别的大夫过来诊脉,便知是否有孕。” “还有,什么叫我冤枉你?你有了身孕怎么是我冤枉你了?” “这话,我属实听不明白。” 陶氏说的淡然,但凡柴斐低调半分,她也不会当众揭开她的遮羞布。 酒楼的说书先生,领着一大堆客人跑了过来,如今的侯府,那就是他的衣食父母。 有什么消息,他必须第一时间知道。 再说,目见耳闻难道不比听说书更有意思。 “难不成这孩子不是钟大人的!”经验丰富的说书先生,一下就给柴斐方才的话找到了缘由。 一旁一个胡子拉碴的老男人激动万分:“你说的对!我看八成就是!否则哪位夫人怀孕了,会是这样的反应!” “柴家家教不严啊,这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上梁不正下梁歪……” 柴斐气得 火冒三丈:“闭嘴,都给我闭嘴!你们是想死吗!” “陶瑛,你辱我名节,今日一定要给个说法!” 陶氏踱步回到车中,柴芙之忙着给她鼓掌,原来她阿娘的嘴也利索的很。 “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我不过是替你把了脉而已,怎么就辱了你的名节。”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们说的话,你也听见了,若不是你,他们怎会……” 柴斐声细如蚊,丝毫没有半分方才的气势。 陶氏狐疑道:“那话也不是我说的,你听得一清二楚,怎么非要把账算到我头上。” “此事乃是我私事,你大肆宣扬,怎么就跟你没关系!” 陶氏笑着接话:“你的私事?那你方才说我和离未嫁,难道不是我的私事?” “不如这样,请大夫过来把脉,若是弄错了,我当众向你道歉。” 紧要关头,旁听了许久的柴铮急忙出来阻止:“不可啊,不可,此等小事,未免伤了大家的和气!” 柴斐心一横大不了赌一把,她不顾劝阻应下:“好!若是错了,你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磕头道歉。” 她才不信陶氏那么轻轻一摸,一呼一吸间就能摸出脉象,八成就是唬她的! 第103章 喜脉坏事 陶氏神色毫无变化:“自然,但若是你有了身孕,你可得大摆宴席,请诸位父老乡亲吃上一顿。” 一个店小二生怕柴铮反悔急忙道:“我腿脚快,我去请!” 柴铮头皮发麻,柴斐和他从小一起长大,长姐是什么德行他还是清楚的。 若真是钟大人的孩子,压根就用不着慌张! 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不配合反而坏事。 只片刻,店小二就请了三位大夫过来。 大夫们一看这架势,一时之间都怀疑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 柴斐心不甘情不愿,伸出了右手。 三位大夫轮流为她把脉,最后齐齐道喜。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喜脉啊……” 人群也同样跟着贺喜:“侯府大喜……” 陶氏喜笑颜开:“钟夫人,你看我没骗你吧,你是真的有了身孕。” 打第一眼起,陶氏就觉得她与往日有所不同,摸到脉后便确定是有喜了。 不过这个孩子,恐怕注定不受欢迎。 柴斐紧紧攥着手帕,眼里满是怨毒,她不能怀孕啊,钟大人已经半年没碰他了。 这事闹开了,她回去怎么交代。 “钟大人来了!” 方才那个报喜的男人,手里揣着一串铜钱,满脸不悦。 钟 大人也太小气了!才给一吊铜钱,亏他跑得这么快! 他又哪里知道,不打板子已经是万幸。 钟大人笑眯眯下车,跟各位父老乡亲拱了几下手,经过柴铮时不经意瞪了他一眼。 柴斐手心全是汗,钟大人笑得越开心,她心里越是发怵。 “赶紧跟我回府!”钟大人低声呵道。 柴斐浑身都在排斥,却又不得不回去,她没有不回去的理由。 更让她绝望的是,柴铮把头瞥向一旁,压根不管她。 要柴铮说,他才是真的冤大头,平江侯府的糗事已经够多了,再来这么一件,老侯爷都要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慢着,钟大人。” 陶氏探头出声:“钟大人方才不在,不知道尊夫人刚刚答应了请我们吃喜宴呢。” 有了陶氏开腔,众人也紧跟着应声。 “是呀,这么大的喜事,可不得与民同庆。” “喜宴什么时候摆啊,大家伙可都等着呢……” 钟大人依旧笑着,脸上却没有丝毫温度。 “夫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了自然会安排,改日定会选个黄道吉日请大家沾沾喜气!” 夫妻一体,钟大人说出这样的话,很明显是告诉她,这事她得自己想办法。 要 他拿钱给野种办喜宴,那是绝不可能的! 柴斐强撑着笑,四肢僵硬地被拉上了钟府的马车。 人群渐渐散去,说书先生找了个茶摊,远远观察着。 柴铮还站在原地,他也好奇,陶氏到底为何来这侯府。 他情愿相信陶氏是来看他的,也觉得不可能就是单纯的路过。 陶宅离侯府有一段距离,要说顺路凑巧经过的可能性都不大。 “陶夫人,不如进去一坐?” “就不给柴侯爷添麻烦了,莹光,咱们回府。” 陶氏笑得温婉,比以前在侯府时更动人。 “陶瑛,我知道你心里还没有放下我,否则那么多人上门提亲,你怎么不选个好人家嫁了?更不会几次前来偷偷探望,别以为你躲在酒楼中,我就不知道。” 柴铮好歹也是个侯爷,这点事他还是知道的。 陶氏敛眉,她真没料到,柴铮竟然不要脸到如此地步 柴铮见她不说话,眉宇间多了几分得意:“怎么?被我说中了?” “也不是阿娘放不下你,只是……”柴芙之眼眸乌黑,弯唇微笑。 “只是什么?你尽管说。”柴铮倒要看看,她能说出什么理由说服他。 “只是来看侯府的热闹,听说你家小妾……”柴 芙之说到一半,被陶氏捂住了嘴。 陶氏示意回府,女儿当众谈论亲爹的丑事,这传出去,谢太傅恐怕得被气死。 柴铮石化在原地,她们每次来侯府,竟然都是为了看笑话…… 另一边,钟大人终于把柴斐带回了钟府,进门便是两个巴掌。 “你这个荡妇!竟敢背着本官在外面偷人!” 柴斐的脸颊通红,巴掌印清晰无比。 “我没有,没有,老爷,你要相信我啊……” 钟大人突兀地笑了几声:“相信你?本官半年不曾与你同房,你倒是说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哪里来的!” 柴斐捂着脸哭起来:“老爷不是一惯喜欢有夫之妇吗?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讨老爷欢心。” 钟大人气得又给了一巴掌:“这,这怎么能一样!你这是私通!” 钟大人气得两眼发昏,他真是鬼迷心窍,本以为是赚钱的生意,没想到连名声都没了! 柴府一门果然就没一个好东西! “这个孩子只是个意外,老爷若是不喜,我送他走便是了。” 柴斐小心翼翼讨好,可千万不能被休弃…… 钱意珠和钱箬灵,从平江侯府门口一直跟到钟府内。 两人偷偷躲在窗外,里面的争吵声听得一清二楚 。 “姐姐这可怎么办,母亲她……” 钱箬灵是又气又急,她头一次觉得陶氏真讨厌! 以往在侯府,都是她阿娘做的太过,可这次都是陶氏的错。 活过一世的钱意珠还算镇定:“听着,不管如何,钟府我们都待不下了,现在我们只有一条路。” “你跟我去西幽使馆,求巫公子带我们回幽国。” 钱箬灵脸发丝都带着疑惑,求西幽质子庇护她们? 先不说西幽质子愿不愿意收留,就算愿意,西幽质子若是有那个实力,也不至于被送到靖国来当质子吧。 他……恐怕是自身难保的那种…… “姐姐,你不会是疯了吧,我们同西幽质子只见过一面。” “再说,我们走了阿娘怎么办?” 钱意珠板起脸质问道:“你觉得阿娘做了这样的事,能有什么下场?” “若是传出去,别说阿娘,就连我们下半辈子都毁了,侯府根本护不住我们,靖国哪里还有我们的安身之所?” “如今这是唯一的办法,妹妹,不管怎么样,你先试一试。” “万一成功了,待我们在幽国安定下来,再来接阿娘也不迟。” “就算不成功……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不,她相信一定会成功的。 第104章 去看流放的爹 钱箬灵眼底的疑惑逐渐消散,姐姐说的貌似很有道理,可她依旧有些顾虑。 “姐姐,你就这么相信他?” “到了幽国,他未必护得住我们。” 钱意珠顿了一下:“不会的,除非他不愿意,否则一定能护着我们。” 若果她没猜错,巫齐逸一定是回去继承皇位的! 自打她听到宫中有传言说三皇子是假的,她便肯定,西幽的皇位一定是巫齐逸的! 只要巫齐逸愿意带钱箬灵去幽国,那她也能过上好日子。 这一回,她不要当什么王妃,更不在乎什么后位,只求吃穿不愁,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便可。 “好妹妹,你先跟我去西幽使馆,别的事往后再说。” 钱意珠渐渐没了耐心,拉着钱箬灵上了马车。 西幽使馆前,人迹稀少,里面的侍从正在收拾东西。 巫齐逸交代完一切,坐上了回宫的马车,心中忽的有些不安,总觉着还有事没办完。 可思来想去,该办的事,似乎都办完了。 难到是在靖国呆得太久了,心中不舍? 他摇摇头,真荒谬,又不是来享福的,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巫公子留步,公子留步……” 钱箬灵一个劲地在后头喊着,她步子 小根本追不上,甚至还摔了一跤,手掌擦破了皮…… 马车不曾停留,渐渐向远处驶去。 钱意珠此刻只有无尽的绝望,怎么会这样! 她最后的希望也破碎了。 “姐姐……巫公子回来了。” 钱箬灵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她姐姐还真没骗她,只要她开口,质子就一定会回头。 钱意珠还没流出来的眼泪,立刻收了回去。 “你们找我?所为何事。” 巫齐逸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忽的明白了自己心中的不安,他还没同这二位道别。 “巫公子可是要回幽国?”钱意珠率先发问。 巫齐逸如实相告:“是,如不出意外,明天便会启程。” “那公子能否捎带上我和妹妹,我们从小仰慕幽国风光,想去见识一二。” 钱箬灵轻轻吞了吞口水,姐姐怎么扯谎呢。 巫齐逸大为震惊,竟然不是来送别的,可心里却是高兴的。 “二位姑娘可想好了?幽国或许并没二位眼中那么美好。” “再说你们可是钟大人的女儿,这靖国官员的女儿……”可不是他说带就能带走的。 钱意珠额头微微冒汗,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巫公子实不相瞒,我们是想 去看看被流放的爹爹,也不知他在那过得如何。” 豆大的眼泪从钱箬灵脸上滑落,掉到了受伤的手心里,疼得她龇牙咧嘴,哭得更伤心了。 钱箬灵忽的想明白了,说实话恐怕只会被嫌弃,毕竟这样的事,哪怕是她自己,对柴斐都有了几分怨恨。 更何况是别人呢! 钱意珠都不由得在心里,给她比了个大拇指,这借口太合适了。 她们的生父钱勇,被判流放,要带着脚铐手铐从国境线上徒步一圈,眼下算算也该到幽国那边了。 钱意珠即刻补充道:“我那爹爹实乃罪臣,流放也是活该,但毕竟是我们姐妹的生父……” “此事确实有些难办,也不敢劳烦公子,我姐妹二人偷偷去便好了。” 巫齐逸叹息一声,虽说母亲德行不佳,但女儿到还算孝顺。 “明日在城外汇合。” 钱意珠喜极而泣:“多谢巫公子。” 姐妹俩极力掩饰着心中的喜悦,回到钟府后,便是第一时间把此事告诉了柴斐。 柴斐羞愧难当,身为母亲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实在没有脸面见自己的孩子。 可听到她们的打算,心中还是极度不安。 “什么你们要去幽国?” “阿娘你放心 ,有巫公子在,我们在幽国的日子不会太难。” “到时候,我们立稳了脚跟,阿娘也能去享福。” 柴斐深知姐妹俩的下半辈子算是被她毁了,要是能去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到也不错,可未必是幽国,靖国这么大,总有她们的容身之处。 可转而一想,或许这也是最好的法子,毕竟巫齐逸是皇子,根本是普通百姓不能比的。 “去吧,去看看钱勇也好,不用挂念我,钟大人为了面子,暂时还不会把我怎么样。” 母女三人哭作一团…… 天不亮,柴斐就送两姐妹去了城外,这一别也不知道何时再见。 钱意珠和钱箬灵走了还没三天,柴斐就落了胎,浑身是伤躺在床上。 柴铮来看时,眼中都泛起一丝心疼:“这是摔的?钟大人可否告知,是从哪摔下来的,能把人摔成这个样子?” “侯爷,等她醒来,你亲自问她便好了,说不定是从假山上摔下来的,谁又知晓她是怎么摔成这样子的。” 钟大人说的毫不在乎,那眼神仿佛是在看死人。 柴铮攥紧了拳头,这伤痕,分明就是人为! 除非假山长了手,否则绝不可能摔成这个样子。 可,此事确实是柴斐有 错在先,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还得赔笑脸。 “那就有劳钟大人好好照顾她了。” 钟大人漫不经心回道:“侯爷放心,满屋子的丫鬟,定会好好照看她的。” 柴铮拂袖而去,一路上嗓子都被气冒烟了。 路边但凡是个人,都要对他指指点点,他真是后悔今日怎么不坐马车出来! 不过听多了,到也习以为常了,无非是说他们侯府没有家教,教出来的都是些水性杨花的女人。 好在,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与柴斐柴穗有关,他的那些糗事,倒是少了许多。 不过同样都姓柴,他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侯爷,真巧呀,小的又碰见了。”邓峡正拎着一堆食材,往侯府去。 柴铮颔首以示回应,确实巧啊,一天能碰见他三回,出了府也不例外。 “侯爷,小的听说,听说,侯爷身体不好,此事可是真的?” 柴铮脸色大变:“你胡说什么!从哪听来的!” 邓峡被呵斥的退了几步:“侯爷,别生气,小的也是夫人说的。” 曹丹媚!她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就算了还往外说! 柴铮正准备去找她算账,只听得邓峡接着又道:“小的这里有个法子,兴许有用……” 第105章 他弯了 柴铮瞅了瞅四周,纵然周围没几个人,心里却还是不放心。 他压下愤怒低声道:“回府再说。” 邓峡连连应是:“是是,侯爷先回院,小的放下东西就来。” 柴铮颇感疑惑,什么叫放下东西就来,有什么办法直接告诉他不就好了。 不过仔细一想,这种事情还是悄悄透露的好。 外院人多嘴杂,还得是他的竹清院更清静。 柴铮刚踏进侯府,瞧见曹丹媚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的事情连个下人都知晓,简直不敢相信还有多少知情人。 “你又在这捣鼓什么。” 曹丹媚面露娇羞:“侯爷,种点花,也不至于叫府里看起来太空荡。” 柴铮环顾四周,地上空荡荡的,没了那些花,到确实叫人有些不适应。 “你过来,我有些事要问你。” 曹丹媚应声而来,头上还带着一朵芍药。 看她这幅娇俏的样子,柴铮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你……”话到嘴边,却不知到底该如何开口,难道直接问她是不是知道自己……不举? 犹豫半晌,曹丹媚倒是先开了腔。 “怎么了侯爷,可是为了周姨娘的事。” 柴铮顺坡下驴:“正是,此事事关侯府名声,不知夫 人打算如何处理?” 怎么处理?曹丹媚恨不得把她浸猪笼。 那周舒令竟然打晕了柴房的看守,私自偷跑了出来,险些就撞破她和万斌的幽会。 还口口声声喊着,偷人的是她曹丹媚。 好在她处理的快,府里的人都被她敲打了一番,短时间内翻不出什么幺蛾子。 “周家到现在还没派人过来,我也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此事还得请侯爷做主。” 柴铮怒叹一声:“派人去通知周家,看看他们要如何处理。” 按理来说,应该是周家上门给他赔礼道歉,这般不做声,也不知道周家到底是何打算。 邓峡从他面前一晃而过,似乎是在提醒他。 柴铮正打算跟上,曹丹媚却扯住他的袖子。 “侯爷,今日去哪歇息呀。”一双眼睛含情脉脉,不像装出来的。 柴铮心虚,难道曹丹媚不知情?不然怎么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慌忙摆脱她的手:“近来事情有些多,为夫想清静几天。” 曹丹媚面露失望,心里暗爽不已,谁想和他谁一张床!躺着她都嫌浪费时间。 不来正好,就没有人妨碍她和万斌 柴铮大步走向竹清院,禀退了院内的下人,生怕再出什 么变故。 邓峡已经在他房内候着。 他有些恼怒,一个下人怎么能随意进入他的卧房! 可还来不及训斥,邓峡便贴心奉上茶水。 “侯爷,与夫人说了这么久,想必口渴了吧,不如喝杯茶。” 经他这么一说,柴铮确实觉得嘴皮子有些干巴,便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说吧,到底是有什么方子,若是有用,本侯爷重重有赏!” “若是无用,你命休矣!” 邓峡目露精光,心中早就有数,不管有没有用,他都活不了。 这种事,普通人家都忌惮三分,更何况还是侯爷。 除非他就是那个药! “侯爷,药马上就见效。” 柴铮放下茶杯,只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再一转身邓峡竟然跳起了脱衣舞! 奇怪的是,他似乎并不反感,反而欣赏起来。 “你在茶里下了药?!大胆,你……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柴铮还有仅剩的一丝理智。 “侯爷,不要控制自己,应该追随本心。”邓峡渐渐靠近柴铮,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洁白光滑的胸膛上。 柴铮浑身无力,便任由他这么拉扯…… 另一边,后院柴房。 “这位小哥,你放我出去,我给你 十两银子!”周舒令近乎哀求,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没做过的事,她打死也不能承认。 小厮有些心动,那可是十两银子啊!可心中依旧顾虑:“这要是被夫人知道,我少不得挨几个板子。” “你大可放心,昨天那个大哥也是同你一般,假装被我打晕,他可没受到任何惩罚。” 周舒令很明白,十两银子对侯府的下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自打陶氏和离后,侯府就再也没有发过赏钱,连月银都藏着掖着舍不得给。 果然她这么一说,看守的小厮即刻同意了,能赚十两银子还能免去责罚!这波赚了啊! “那你轻点,可别下手太重,否则还得花钱请大夫。” 周舒令扬起亲人的微笑,却在小厮转过身后的刹那,变成了邪恶的嘴脸。 啪嗒一声,木棍断裂! 小厮应声倒下,鲜血从他头顶顺流而下。 “你可别怪我!要是我不下重手,曹丹媚那个贱人,难免会起疑心,到时候你就惨了!” 周舒令扔掉手里的木棍,把人拖进了柴房。 她已经没有退路,就算平江侯府已经大不如前,周家绝不会为了丝毫没有利用价值的她,跟侯府闹翻。 再者,此等丑事,若是 宣扬出去,族中的子女都没脸婚嫁。 周舒令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自己报仇,一定要揭穿那个贱人的嘴脸,哪怕是下地狱,也要拉个垫背的。 她脱下小厮的衣服,一路躲躲藏藏来到了清竹院。 还未靠近,就听得侯爷的卧房内,传来一阵又一阵低沉的闷哼声。 周舒令打了个颤,她猜测这声音的来源,是侯爷?还是曹丹媚? 曹丹媚能有这么大的胆子,白日宣淫,还是在侯爷院内? 她壮着胆子悄悄靠近,越靠近声音越是清晰响亮…… 轻轻推开房门,掀开帘子,只见床上是两个相拥在一块的大男人。 原来,传闻都是真的,侯爷真的……好男风! 周舒令捂住嘴巴屏住呼吸,一步一步退至房外,才松了口气。 还没转头,却被一个宽大的手掌推了一把,碰倒了桌上的茶杯! 啪嚓!茶杯落地的声音唤醒了柴铮。 药效过半,他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强撑着身子把门关上。 哪怕是他尚未彻底清醒,也知道此事不能外传! 柴铮捶了两下头,看着床上的男人。 方才的一切,到是叫他有了重振雄风的感觉。 可难以接受的是,他弯了,他弯了啊!真的弯了! 第106章 她已经毁了 柴铮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地上的小厮,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周舒令。 “你这个荡妇还有脸出来见人!” 周舒令挨了一脚,顿时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侯爷,我是冤枉的,背叛侯爷的是曹丹媚和万斌!” “我向天发誓,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侯爷的事,都是被人陷害。” 柴铮对曹丹媚的怀疑从未打消,不过此刻到格外冷静:“够了,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 “侯爷,曹丹媚和万斌在入府前就认识了,他们早就有一腿。” “不信,侯爷尽管派人去查!若是有半分虚言,叫我不得好死。” 周舒令早就留意到了万斌,府里明明揭不开锅,曹丹媚却还要请个花匠回来。 这倒也算了,如今花都被连根烧了,万斌却还待在府里。 甚至为了让他名正言顺的留在侯府,还采买了一批新花。 柴铮低眸沉思,再开口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方才都看见了什么?” 周舒令往后缩了一下,她瞧见了什么?她什么都瞧见了! “并非是我偷窥侯爷,是有人故意引我来此地,又趁我不备将我推了进来。” 柴铮面如土灰,也就是说,此事不仅她一人知晓。 “你觉 得是谁引你来此处?” 周舒令脱口而出:“是曹丹媚,要么就是万斌!”或者两人都在! 毕竟二人幽会时,总要先确定一下侯爷的去向。 “我对侯爷忠心耿耿,此事绝不会外传!” 周舒令说的斩钉截铁,反正都是死,与其让人觉得她是羞愧而死,到不如为了侯爷的秘密而死。 她正想一头撞死在这,却听得外面有了动静。 “侯爷,周家来人了。”小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柴铮正声道:“知道了,先让他们在正堂等着。” 随即他穿戴整齐朝着周舒令道:“你跟我一起去!” 又压低声音吼了一句:“还有你,趁着没人马上给我滚!” 邓峡不慌不忙从床上下来,他不但活着还成功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是,侯爷,要是想我了,记得去小厨房找我……” 有了第一次便会有无数次。 柴铮面色铁青不做丝毫回应,领着周舒令走了出去。 正堂内。 “小女做了此等错事,我周家实在无脸上门,侯爷想要怎么处置都成,我等并无怨言。” 周家继室一开口,周舒令就知道自己死期到了。 往后的话,她一句也没能听进去。 无非是说,她 早该自裁,而并非苟延残喘的活着,等着族人来处理。 周家人说了一大堆,没有一句话是替她求情。 反而恨不得侯府将她早些处置,免得日后走漏风声,影响他们周家其他子女的婚嫁。 是啊!就算侯爷相信她没有做出此等事情,她也活不下去了! “别做梦了,没人能救你。” 曹丹媚扬起的嘴角上满是嘲笑。 “你们几个好好给我看着她,要是再让她跑出来,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几个小厮连连点头,先前那个看守的小厮被打的满头是血,他们看了都心慌,这会子压根都不敢靠近周舒令。 后院一片寂静,前院倒是热闹的很。 周家的人刚走,柴穗便来了。 守门的小厮见是三小姐,虽知道三小姐素来与侯府不合,当到底是国公府的人,也就没怎么拦。 她一进门就冲到了老太太院里。 老太太一脸懵地瞧着闯进来的疯子,她压根不认识这个人,可听到声音后,心头猛地一颤。 “哈哈,我就说你们母女会有报应的,当年你偷人,如今你女儿也偷人……” 是柴穗!那个左脸带着磕磕绊绊伤疤的人,是柴穗! “你说什么?斐儿怎么了?”老太太急 忙放下手里的药。 柴穗越发笑得意:“你还不知道吧,柴斐偷人,她不但偷人,还有了孩子!” “这跟你当初是不是一模一样?果然母女俩一个德行。” “哦,不对,她比你聪明,她落了胎,不像你,竟然把孩子都生下来了。” 老太太颤颤巍巍拿起拐杖:“你闭嘴!你这个疯子,少胡说八道!” “来人啊,把她抓起来,抓起来!” “我看谁敢动我,我现在可是国公府的人!哪怕是没落了的国公府,也比你们侯府强!” 家丁们一动不动,国公府他们确实得罪不起。 老太太拄着拐杖狠狠敲了两下地:“堵住她的嘴,把她赶出去!赶出去!” 柴铮赶来时,人已经被赶出了侯府。 “赶紧去通知严国公府,叫他们把人带回去。” 柴穗赖在侯府门口,自顾自地倾诉着多年的苦楚。 反正她已经毁了,没了名节没了相貌。 国公夫人虽说愿意养着她,可她活不下去,她接受不了自己这个样子。 她开始变得疯疯癫癫,这样就不用在意世人的嘲讽。 可得知柴斐与人私通时,她立刻来了精神,整个人无比清醒。 “当初要不是老侯爷,吞了我阿娘的嫁 妆,侯府哪里有今日!” “趴在我娘身上吸足了血,还亲手要了我娘的命,把我扔在偏院里不管不问……” “何止啊,就连老太太私通生子,花的都是我娘的嫁妆!” “我阿娘,还有陶氏,不过是你们的摇钱树!” “可笑吧,大家伙都来听听,我还有更劲爆的事……” 严国公府的人来得及时,堵住了她的嘴,押上了马车。 柴穗是被带走了,但爱凑热闹的百姓一个都没走。 “堂堂侯府,居然全靠女人的嫁妆养着?”这怎么听着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这重点真奇怪,你没听见她方才话里说,老太太私通,还生下了孩子。” 比起私通生子这事,用女人嫁妆显然毫无可比性。 “这可是侯府的三小姐说的,我看八成是真的……” “难怪了,原来侯府一家子都是这幅德行,我说怎么一个好人都没有……” 此刻,不远处的骑在马上的柴芙之打了个喷嚏,都说她改姓此木了! 大病初愈的说书先生,冲出来便向她道谢:“多谢小姑娘通知我,否则这样的好戏,我怕是赶不上了。” 小家伙低声呢喃了句:“不用谢。” 她也只是好心送柴穗回家看看…… 第107章 豁出去了 老太太气得病了三五日,虽是迷糊不醒,但对柴斐这个女儿倒是念念不忘。 连大夫都说,赶紧让人回来见这最后一面。 曹丹媚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她既要忙着给周舒令收尸,还要照顾老太太。 这个女人也够狠,活活撞死在墙上,还真是小看她了。 呵,她忙不过来!柴铮也别想闲着,自己的老娘自己管! “来人,去告诉侯爷,老太太不好了。” “你,赶紧去钟府把柴斐叫回来。” “还有你,去周家!叫周家派人过来收尸。” 几个小厮应声而散,这其中最惨的,便是周家的差事。 小厮要不是跑得快,少不了一顿痛扁。 “夫人,周家说了,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这事他们不管,让侯府看着办。” 曹丹媚两眼一翻没好气道:“周家就这么绝情,那可是他们女儿。” “好了!上回周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何处置他们都不管,你还要把尸体送回去给他们添堵?” 柴铮怒喝,曹丹媚到底能不能不让他操心! 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 “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柴铮瞪了眼身旁的小厮,“还不快去!” 曹丹媚擦 了擦通红的鼻子:“侯爷,快去看看老太太吧,老太太不好了……” 柴铮瞧她伤心的样子,到还有几分孝心。 “可有派人去请大姐?” “有,自然是有的,前日就请过,说是大姐失足受伤,伤势太重,还没恢复,不便下床。” 何止是请,曹丹媚恨不得把老太太抬到钟府去,叫她们母女俩好好团聚。 两人刚蛐蛐完,柴斐就到了。 她面如死灰,脸上的妆厚重无比,一张嘴,便扑通扑通往下掉。 来不及多说什么,三个人便往寿成院赶,正巧碰上诊完脉的大夫。 “大夫,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大夫接连摇头:“老太太的心疾有十几年之久,怕是年轻的时候就落下了病根,若是有雪参入药,日后再好生调养,兴许还能多活几年。” 柴铮狐疑道:“雪参?何处可以寻得此物?” “此药难得,实难寻找,侯爷不妨去药铺问问。”说完,大夫拱手离去。 柴铮面露难色,侯府一无钱财二无人脉,这回怕是倾家荡产,也未必能救回老太太。 “侯爷,可是在为雪参犯难?”曹丹媚就跟在后面,方才的一切她都听见了。 柴铮眼中 闪过一丝希冀,虽说曹丹媚办事不靠谱,但点子还是不错的。 “你可是有什么办法?” “侯爷怕不是忘了,陶氏的母亲也是大夫,还进宫给太上皇炼过药。” 柴斐忍不住附和:“对啊,陶氏的嫁妆中,药材占了多数,她那一定有的……” “老太太醒了,老太太醒了……” 李嬷嬷喘着大气,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柴斐欢喜不已,三步并作一步进了院子:“母亲,你可算是醒了……” “儿啊,你,在钟府,过得可还好。”老太太双目浑浊,担忧之情快要溢出。 “母亲,我过得可好了,你别听柴穗胡说,她就是见不得我好。” 柴斐握住老太太颤颤巍巍抬起的手,眼中满含泪水。 老太太勉强点头,一丝泪从耳边划过。 “大姐快去寻药吧,老太太也该喝药了。”曹丹媚端着药,不满极了,她站在这半天了,两个人就跟没看见她似的。 “什么?你让她去寻药?她去寻药你做什么!这点事都办不好,娶你有什么用!” 见着是曹丹媚,老太太忽的有了骂人的精神。 自从她进门,侯府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 老太太年纪大了甚 少出门,但外头说的那些她都知道! 她好好的一个儿子,培养成了侯府的继承人,却背着一身骂名。 如今连女儿的名声也毁了…… 这跟陶氏的晦气比起来,简直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早就后悔了,当初就应该拿这条老命拦着,至少衣食无忧。 哪里会如眼下这般,名声钱财一个都没有! “老太太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大姐和陶氏好歹有妯娌之间的情分在,我跟那陶氏可是情敌,她都不愿意见我,又怎么会把药给我。” 曹丹媚轻轻吹了吹汤药,就要往老太太嘴边送。 老太太别过头:“行了,你把药放下出去吧。” “是,那母亲有需要再叫我。”曹丹媚心里乐开了花,做做样子她还是会的。 “我那药,当真只有陶氏那才有?”老太太发了一通脾气,身子忽得好了些许。 柴斐不知如何开口,这些不过是他们的猜测,到底有没有她也不清楚。 而且如此贵重的药材,就算别的药铺有卖,恐怕他们侯府也是买不起的。 “母亲,陶氏的嫁妆你我都是见过的,那么多的药材,相信定然有母亲的那一味。” 老太太撑起身子,看着 满身是伤的女儿,不禁有些惭愧。 陶氏的嫁妆,虽说黄白之物占少数,但那药材比金银还要实用,这些年,要不是吃着那些药材,她可能早就进了土。 反观她女儿,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身的伤…… 从嫁妆上来看,她跟陶老夫人简直没法比。 老太太摸了摸眼泪:“大夫又是怎么说的?” 柴斐压低虚浮无力的声音道:“大夫说,若是能用雪参入药,往后再好好调养,母亲还能多活几年。” “陶氏那边怎么说?”老太太估摸着陶氏也不会给,但心中还存着一点侥幸。 “还没来得及派人去通知她呢,我这就让人去……” 柴铮叹息道:“不用去了,我方才已经亲自去过了,陶氏那没有雪参这味药。” 老太太和柴斐齐齐目瞪口呆,若是连陶氏那都没有这味药,那这味药还能去哪找。 就算没有,她母亲也一定能找到! “不可能,一定是陶氏不愿意拿出来给我治病!她一定是恨我,想看着我死。” “走,我同你一起去向那陶氏讨药,好歹她给我当了六年的儿媳。” 老太太豁出去了,总算是婆媳一场,倚老卖老或许还能压陶氏一头。 第108章 一亲香泽 柴铮没能拦住两人,他也做不到看着母亲等死…… 陶宅门口,老太太下车就一屁股做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瑛娘啊!你嫁到我侯府多年,我平日从未亏待过你,更没叫你受过半分委屈。” “衣食住行哪样不是顶好的……” “如今老身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只有你的药才能救我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陶氏听得外面哭喊震天,不由得问了句:“外头怎么了?又有灾民进京了?” 可这段时日老天安生的很,并没什么天灾。 “夫人,要是灾民可好了,给几碗粥就能解决。” 虞雅山抿着嘴笑,手里的活一点都没停下来。 说话间,柴芙之头上的两个小揪揪便扎好了。 莹光一双眼珠子都快气冒烟:“还能是谁,是平江侯府的老太太,非说夫人不肯给药,是变向要她的命!” “昨个都跟他们说了没有没有,什么雪参,夫人这压根就没有这味药,今倒好,直接耍泼来了,也不知怎么有脸。” 陶氏拉过小家伙:“真好看,芙之又长大了。” “雅山带小姐去后院骑马吧。” “不要,我也要去看看,带我一起去嘛。”柴芙之紧紧抱住她的大腿。 陶氏有些为难,这样的场面,她实在不愿意让孩子见到。 可,也禁不住小家伙苦苦哀求。 “走吧,那就出去瞧瞧,看看我这前婆母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有了柴斐的张罗,陶宅门口,很快聚集了一大堆人。 “是,是我们侯府对不住你,出了那样的事,你要和离也是理所应当。” “为了补偿你,我可是把整个侯府都掏空了,连房上的瓦都掀了,就盼着你能出口恶气,往后不要记恨我们……” “瑛娘啊,看在婆媳一场的份上,就把药给我吧……咳咳咳……” 老太太坐在地上哭得捶胸顿足,愣是把自己嚎到上气不接下气,只剩咳嗽声。 “这又是何苦呢?都和离了,何必还要断了前婆母的活路。” “是啊,就算是挪用了嫁妆,也不至于要了人家的命……” “这老太太还不错啊,儿子做错了事,还知道补偿儿媳,如此拎得清对错,实在难得。” 陶氏牵着柴芙之的小手站在门前,神色冷漠。 “老太太地上凉,你身子骨不好,还是别坐在地上,免得着了凉。”回头还要找我算账。 老太太见她如此说,心中有了几分胜算,急忙向她示好。 “ 芙之,还记得外祖母吗?外祖母可想你了。”老太太伸开双手,等着小家伙投怀送抱。 “记得,当然记得了,我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外祖母就说要把我活埋了!” “要不是有阿娘在,我早就完蛋了。” 柴芙之的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 人群中有那么一瞬的寂静,随后便炸开了锅。 老太太脸色惨白,那时,她不过就几个月,怎么可能记事。 “是你,一定是你乱嚼舌根,教坏了我的孙女!” “我阿娘从没说过你的坏话,倒是你,撒谎!侯府什么时候补偿过我娘亲,那都是我娘的嫁妆!” “还有,什么叫没委屈过我阿娘,你得了瘟疫叫我阿娘去侍疾,那可是瘟疫啊,那么多丫鬟婆子你不要,偏偏要我娘……” 柴芙之带着几分怒意,却说得十分平和。 柴斐眼见他们落了下风,也配合着哭了起来:“不管如何,好歹婆媳一场,你也不至于看见婆母惨死……” 陶氏不急不躁,淡淡出声:“往日我还是侯府儿媳时,侯府上下都是我用嫁妆补贴,衣食住行自然都是顶好的。 “就连老太太的药也是从我的嫁妆中拿的,和离时,这一部分,我也未曾向你们 讨要。” “如今,我和侯爷已经和离一年有余!侯府的事更是与我们陶家再无任何关系,怎得还要找我?” “况且,昨天就跟你们说了,雪参这味药,我这根本就没有!” 柴斐被堵得无话可说,他们貌似真的没给过陶氏一点好处。 “这样吧,我看老太太也是个可怜人,这药的事,我愿意出一份力。”陶氏嘴角噙笑。 老太太甚至顾不上哭,陶氏明明可以把他们赶走,为何要退让? “你说,你如何出力?” “有谁听说过雪参这一味药?若是有人知晓此药,定有重赏!” 陶氏话刚落音,就有个店小二模样的男子站了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寻宝楼有!” “此话当真?” “当真!若是虚言,小的不要赏钱!” 陶氏笑道:“老太太快跟着去吧,晚了说不定那药就被人买走了。” 老太太傻眼:“你说的出力就是这般?一分钱都不掏?” “怎么?我帮你找到了药,还不算出力?难不成要双手奉上,送到您嘴里才算?” 陶氏眉宇间的得意不加掩饰,她倒要看看柴铮如何取舍。 “知足吧,陶夫人受了这么多苦,还肯帮你寻药,可见心地善 良。” “要是换做旁人,可落不着这样的好。” “谁说不是呢,这样好的夫人,这样好的儿媳,侯府竟然看不上……” “侯府怕不是没钱买药,才想起了前儿媳吧……” 老太太忍受着一旁的议论声,她不能再动怒,否则别说雪参,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恐怕也无力回天。 柴斐搀扶着她,两人径直回了侯府,寻宝楼那是什么地方,压根不用瞧,就知道侯府买不起这药。 等着领赏钱的店小二啐了一口:“掌柜的果然说的没错,穷光蛋一个!” 柴铮得知事情的经过,脸色比以往更加难看。 寻宝楼啊…… 不管如何还是得去试一试。 寻宝楼的掌柜的,早就在店外候着,他肯定柴铮一定会来,哪怕没钱,为了一个孝字也得来。 柴铮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马掌柜,这雪参开个价吧。” “侯爷一片孝心,这钱就算了,只是有一件事,我这心里痒痒的,还望侯爷成全。” “有什么能用得着我的地方,马掌柜尽管说。” 柴铮暗自窃喜,好歹是个侯爷,总算是有点用处。 “大约两年前,我在这寻宝楼见了一眼尊夫人,至今难忘,不知可否一亲香泽?” 第109章 撞破奸情 柴铮当场石化,甚至觉得耳朵出了毛病。 这样的话,姓马的是怎么说出口的! 觊觎别人的妻子,还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不过,两年前?那时他与陶氏还未曾和离。 好啊,陶氏竟然早就与外男有来往! 可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对。 他与陶氏和离满京都知晓,消息灵通的寻宝楼掌柜会不知道? 难不成,马掌柜说的尊夫人,不是指……陶氏! 柴铮心中七上八下,前些时日周舒令对曹丹媚的指证又冒了出来。 可不管掌柜的说的是陶氏还是曹丹媚,他都不可能答应! 不给姓马的两拳,都算他大人有大量。 柴铮强忍着大打出手的冲动:“马掌柜,你未免也太不把本候放在眼里了。” 掌柜的轻轻一笑:“侯爷,我这可是为老太太着想啊,寻宝楼的规矩,不管是平头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是知晓的。” “不孝二字重如山,可不是你扛得起的……” “这就不劳烦掌柜的操心了,你尽管开价就是,剩下的本候自会想办法。” “好!侯爷如此爽快,我也不拐弯抹角,看在侯爷一片孝心的份上,一万两成交!” 柴 铮小心翼翼确认道:“一万两黄金?” 两年前,曹丹媚在这里和陶氏打赌,花了几万两黄金买了一颗假药的事,他记忆犹新。 “不不不,侯爷想多了,是普通的银子!不过,此药珍贵,侯爷可得趁早,晚了就算是黄金也买不着。” 马掌柜依旧乐呵呵送柴铮出了门,这笔生意早晚是要成的。 柴铮听得只要一万两银子,心中信心倍增,一万两难道还能难倒他这个平江候?! 转身便去了钱庄,钱庄掌柜的早就恭候多时。 打从侯爷从寻宝楼出来,附件的这几家钱庄就都收到了消息。 “侯爷,这印子钱的利息,你可是领教过的,可想好了?” “若是逾期不还,催债的手段我们这也是层出不穷的……” 柴铮略有些发愣,这利息他是真的吃不起,拱了两下手,又回了侯府。 还是先看看老太太的病情再做决定。 平江侯府往来有序,丫鬟嬷嬷们各自做着手里的活。 曹丹媚黑着脸从寿成院出来,满身的汤药,连手都被烫红了。 老太太的谩骂声还未停止…… “让你跟你那父亲要点钱,就跟要你命似的,你父亲不是榭陵富商 ,那点钱出来给你婆母治病怎么了?” “就说你这外室进门上不了台面,连陶氏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一不出钱,二不出力,娶你当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我看你就是想让我死!” 曹丹媚跟那老古董父亲本就没什么父女情分,当初曹榕嫌弃这个外室女儿,不知搬到哪里去了。 又是数年不曾来往,早就断得一干二净。 她也不可能为了这么个老东西,去修复这段走向陌路的关系。 再说了,明明是侯府穷的没钱买药,偏偏还要把气往她身上出,她当初可没嫌侯府穷。 “呸!老东西,可千万别落到我手上,你最好期望你这女儿有足够多的孝心,一直伺候到你离世!” “否则,你就准备烂在床上吧!” 曹丹媚边走边宣泄,要不是气死老太太,她得背上个不敬婆母的名声,这些话就该当着老太太的面说。 “怎么了,这么生气,那老婆子又给你气受了?” 万斌突然从身后冒出,双手环抱住了她。 “你要死啊,小心被人瞧见。”曹丹媚一边挣脱,一边四处观察周围。 “怕什么,柴铮不在侯府,有什么好怕的。” “ 走咱们去偏院。”万斌一脸坏笑,打横抱起怀里的人,便大步往偏院走。 “宝贝,我可想死你了,快让我亲一口……”男人喘着粗气,迫不及待贴向怀中的女人。 曹丹媚喜忧参半,控制不住地娇哼出声…… “你这个死鬼,青天白日就忍不住了,万一要是被发现,咱俩都得玩完。” 往日再大胆,也是晚上,今个可是白天,要真被发现,连借口都不好找。 万斌只顾着快活,压根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两人在房内翻云覆雨,一时之间灰尘扑扑往下掉。 完事后,又闲聊了起来。 “你说说,我比起那柴铮,到底谁更能到你心里。” “他哪里能跟你比,他早就不行了,否则按他那副德行,还不夜夜都宿在我院子里。” “那我可得好好喂饱你,免得你夜里想我,想的睡不着……” 床又开始摇了起来…… 直到双方都没有力气,瘫在床上,这场情爱才得以终止。 两人略休息了会,穿好衣服才走了出去,丝毫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一个怨气冲天的身影…… 柴铮捏着拳头,双目赤红,荡妇果然是荡妇,心甘情愿为人外室,哪 里能是什么好东西! 他方才去了老太太院里,情况似乎有所好转,但用药宜早不宜迟。 柴斐得知需要一万两后,也即刻回了钟府。 她也是老太太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孩子,能拿多少算多少。 柴斐走后,柴铮便寻起了曹丹媚,原是想劝劝她,莫要跟老太太置气。 况且老太太说的也有那么几分道理,怎么说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不至于见死不救。 他寻了半个院子不见人影,路过偏院时,却听见里面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 柴铮猛地一愣,这声音……不会…… 以防万一,进去之前,还特地屏退了四周的仆人。 他稳住心神,悄悄来到院中一听,是一男一女! 再细细一分辨,八成可以确定,那女人就是曹丹媚! 可他不亲眼见到,就是不死心,不但要确认那屋里的女人是曹丹媚,还要知道那奸夫是谁! 便猫着腰躲在院子一角。 可等了好一会,人没出来,屋里的婉转之音,倒是又响了起来,甚至比之前更浪……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腿麻腰酸,才看见两人衣裳不整的从里面出来。 甚至,走到门口还依依不舍…… 第110章 哪个神灵这么想不开 柴铮此刻心乱如麻,往日曹丹媚奔放豪爽的性子,也成了他的疑心。 曹丹媚当外室的那些日子,有多少日夜是一个人渡过的,他简直不敢想…… 柴铮忽的又琢磨起,多年前高僧说过的话。 他如此执着于曹丹媚,不就是为了能成为神灵的爹,凌驾于万物之上。 甚至想过退让,哪怕不是亲生的,都认了! 只要是从她肚子里出来,再由他亲自将孩子养大,往后与亲生一般便好。 可事到如今,他不由得怀疑,这样的女子真的能孕育神灵? 哪个神灵这么想不开,会投生到一个如此不洁身自好的女人腹中? 他即刻唤来小厮:“你去仙河寺看看,高僧云游可曾回来?” “是。”小厮退了出去。 “慢着!若是回来,就说故友请高僧一叙。” 柴铮如坐针毡,曹丹媚可是他最后的一点希冀。 一盏茶的功夫后,小厮便请来了高僧。 “贫僧广悟,不知是哪位故友相邀?” “不知大师可还记得我?”柴铮面上淡然,心里早就刮起了龙卷风。 广悟打量他片刻:“侯爷,可是当年榭陵被拐案当中的一人?” “正是,大师果然慧眼,多年未见一 眼就能瞧出。” “当年还得多谢高僧搭救……” 两人一言一语寒暄了几句,柴铮便进入正题。 “大师可还记得,当年在我身旁的那个小姑娘?” 广悟一脸震惊:“哦?” “我曾听大师说过,她能孕育神灵,此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出家人不打诳语。” “一过数十年,想必那位姑娘已经生下了孩子,不知如今在哪。” 柴铮赶忙道:“那姑娘如今就在我府中,只是这孩子,前段时日小产没了……” 广悟大师眸色微沉:“小产?不该如此,可否让贫僧一见?” “当然,还请大师稍坐片刻。” …… 曹丹媚那边,她做事向来细心,为了不叫人察觉,一回院子便好生清洗了一番。 沐浴更衣后,便得知柴铮请了个和尚回来,还要见她。 见她?她有什么好见的,还不如请去给老太太念念经。 她不情不愿,慢悠悠踱着步子去了前院。 大老远的,柴铮便迫不及待同高僧介绍起来。 “大师,就是她,她就是那日我身旁的小姑娘,名叫曹丹媚,是榭陵富商之女,如今已是我的夫人。” 还未待人走近,广悟便频频摇头:“不 不,侯爷怕是搞错了,贫僧说的并非此女。” 柴铮如遭雷劈:“怎么会不是?当时我身旁只有她一位姑娘。” “数年不见,大师是不是看错了,不如待她走近……” “贫僧说的是那位头上带伤,剃着光头的小姑娘。” “这位夫人周身散发着浊气,怎么可能孕育神灵。” 广悟接二连三的话,叫柴铮不知所措,他竟然搞错了! 当时,被拐的有七八个孩子,曹丹媚是唯一的女娃。 而他并未留意那个小光头,还以为是哪家寺庙走丢的小和尚。 广悟见他如此,心中了然,到也未曾逗留。 曹丹媚一来就瞧见柴铮魂不守舍的样子,连那和尚也走了,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怎么她一来,那和尚就走了,不是说要见她? 可她的问题却等不到答复…… 良久,柴铮才回过神来。 “这几日,你照顾母亲辛苦了,改日我定会补偿你的。” “你也别把母亲的话放在心里,我知你为了我,和家人已经一刀两断。” “如今过成这个样子,回去更是验证了,你当初的选择乃是错的……” 曹丹媚满是惊讶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原来他也知道,此事于 他来说脸上无光。 “侯爷言重了,母亲病重,我身为儿媳原是该出一份力的,可我一物人脉,二无钱财……” “若说人脉,兴许是有的……” “什么?侯爷这是什么话,有没有人脉我难道还不清楚。” 曹丹媚只觉得柴铮是急糊涂了,她认识的那些人根本算不上人脉,若是她开口借钱,指定是要被扫地出门的。 “寻宝楼的马掌柜,你可认识?”柴铮猝不及防的盯着她,瞧得她浑身不自在。 许是做了坏事,心慌得很,察觉到目光,曹丹媚便扭过头。 马掌柜是谁她不知道,但寻宝楼的掌柜? 不就是当年调戏她,说要让她做小妾的那个猥琐男! “认识,当然认识,侯爷你忘了,当年寻宝楼坑了我们几万两黄金的事。” “自然,忘不了,可那掌柜的说,和你有些交情,你明日姑且就去与他喝杯茶,看看能不能让他把雪参送给侯府。” 柴铮说这番话时,声音冰冷刺骨,从头到尾,未曾看过曹丹媚一眼。 “侯爷都这样说了,那明日我便为了母亲去这一趟,可,侯爷必须亲自陪我去。” 曹丹媚心中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那掌柜的一定没安什 么好心! 喝茶?她才不信掌柜有这样的品味,八成是醉翁之意不在于酒。 柴铮点点头,依旧不曾看她,明个他肯定得去,不仅是他…… 今个晚上,柴铮竟然留宿在了曹丹媚院中,不过并不像往日那般热情似火。 也不只是何时开始,他对她似乎没了之前那般兴趣。 两个人同床异梦,曹丹媚更是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时,身侧已经没人。 “快走吧,掌柜的等你呢。” 曹丹媚听了这话心里慌的很,她似乎也察觉出柴铮有那么一丝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不多时,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前。 马掌柜早就等得心痒痒,见着曹丹媚哪里还按耐得住,要不是柴铮跟在身后,恐怕手已经不在自个身上。 “侯爷果然是孝子,夫人比起侯爷亦是不差分毫。” 曹丹媚被这么一夸,心中的不安陡然翻倍,若只是喝杯茶,用得着这么说? 她打起了退堂鼓,可转眼一看柴铮,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心中的戒备也松散了几分。 难不成,此人还敢当着侯爷的面轻薄她?料他也没这个胆子。 曹丹媚的心思全在马掌柜身上,压根没注意到,茶室内有个偌大的屏风。 第111章 她都是我柴铮的亲生女儿 茶喝到一半,忽的有个小厮进来禀报。 “爷要的人到了。” 小厮就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柴铮便走了出去。 曹丹媚见状想要跟上,却被马掌柜拦住。 “侯爷就是去办点事,一会就回来了。” 可柴铮还没走远,马掌柜就开始动手动脚。 曹丹媚反手就给了他两巴掌:“敢对我动手动脚,你不要命了!” 马掌柜捂着脸悻悻道:“夫人莫要着急,是侯爷给你准备了惊喜,就在这屏风之后,若是不信,一看便知。” 想起寻宝楼做的行当,曹丹媚半信半疑,走向那屏风…… 却卒不及防被踹了一脚,摔在了床上。 这屏风之后,竟然是一张大床! 马掌柜趁机扑了上去,死命捂住她的嘴:“别叫唤了,这可是侯爷安排的,要是有人进来,你的名声就毁了。” 曹丹媚奋力挣扎,她不相信,柴铮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难到就是为了那雪参?他连侯府的脸面都不要了。 “侯爷,救……命……” 可直到那屏风外,渐渐出现一个身影,她绝望了。 那个跪在地上,双手被束缚的男人,分明就是万斌啊。 柴铮知道了!知道了她 和万斌的一切,才要牺牲她为老太太换药。 不仅如此,还要借机好好的羞辱她一番。 屏风外头那个男人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只能默默低下头,瞧着昨日还同他翻云覆雨的女人,如今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 曹丹媚心里全是不甘,她可是为着柴铮付出了一切,竟然落到如此地步…… 约莫一炷香后,马掌柜提起裤子穿好衣裳,拿出了雪参。 “要是侯爷不要你了,大可以来找我……” 曹丹媚面如死灰,双目无神,这回她是真的不干净了。 她紧紧攥着雪参,这是用她换来的,绝不会就这么轻易交出。 甚至还想给柴铮两巴掌,但转而看看自己的处境,柴铮都能拿她做交易,恐怕不会再由着她胡来。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外头倒是议论纷纷。 “平江候的夫人倒是个有孝心的,为了替老太太救药,在寻宝楼掌柜的跟前跪了一个时辰……” “可不是,膝盖都跪伤了……” “是啊,侯爷还真是有福气,两位夫人都善良孝顺。” 曹丹媚听着这些话,险些被气笑了,这算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给她博个孝顺的名声,安慰她? 不 过仔细一想,这哪里是为她,分明就是为了柴铮自个! 句句都在夸她,可句句都离不了平江候。 “把药交出来吧。”柴铮冷声道。 曹丹媚这么对他,都没有被休弃,已经是看在当年的情分上了。 能救老太太一命,也不枉这些年,他对她一往情深,拼死拼活将她抬成正妻。 “这是我换来的药,自然应该由我亲自呈给老太太,这样的功劳,难道侯爷还要跟我抢?” 曹丹媚拿着雪参跳下了车,有了灵丹妙药又如何,她倒要看看老太太经得起几回折腾。 柴铮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心中有了另一番打算,连忙驾车去了仙河寺。 寺里,几个小和尚在外洒扫,广悟大师正在念经。 “大师,不知当年那个光头女娃,是哪家的闺女?” 柴铮侯了片刻,见广悟大师没有停下的意思,便厚着脸皮问了出来。 可回复他的依旧只有念经声…… 广悟许久才抬头道:“施主,时隔数年,贫僧又怎知晓,况且你已成家又何必执着。” “大师,我只是想见一见她。”若是孤身一人,那柴铮便屈尊将她娶回家。 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弃,又或是未婚生 子,他都不介意。 至于曹丹媚,休了便是!一个荡妇本就不配做侯府的主母。 “施主,回去吧,你与她缘分已尽。” 广悟大师转身离去,当年是他年纪尚小不知轻重,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便随意透露他人的命数。 若不是他的干涉,或许他们也不会走到如此地步。 这些年来屡屡不顺,仙河寺也逐渐走了下坡路,想必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缘!分!已!尽……”柴铮不停地重复着这四个字,细细回忆起,他命中见过的那些女子…… 除了陶氏,还能有谁? 陶宅里,莹光正把街上的消息娓娓道来。 “此话当真?”陶氏双眼微眯,她才不信曹丹媚,会为了老太太跪上一个时辰。 莹光瞪大了眼睛狠狠点头:“夫人,外头都是这么传的,也没人看见……” 柴芙之追问道:“寻宝楼什么时候做起了慈善,怎么跪一跪就把药送了出去。” 还只跪了一个时辰!这要是有样学样起来,寻宝楼可得后悔死。 陶氏凝思片刻附和道:“是呀,平日里狮子大开口的地方,竟然免费送起了东西,这事怕是不简单……” “听说侯爷昨日单 独见过掌柜的,或许是两人有什么约定……” 莹光大胆地说出自己的猜测,她也觉得奇怪,要跪侯爷怎么不跪。 说着说着,陶氏眼皮子忽得跳了起来,每回眼皮子一跳,柴铮就来找她,这回…… “柴铮去哪了?可在侯府?” “回去了但没进门,又去了仙河寺,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 “仙河寺……”陶氏默默念叨着,她与那寺里的和尚似乎有过一面之缘。 “罢了,他去哪都成,若是再来寻我,便说我无空见他。” 莹光拍着胸脯大声应下:“夫人放心,有我在,他休想进来。” 话音刚落,便听得门房的小厮进来通报。 “夫人,平江候来了,说是要见夫人,给夫人赔礼。” 陶氏面色一沉,果然灵验了。 柴芙之倒是兴致勃勃:“阿娘,有事就让他在门口说。” 还没等小厮出去传话,柴铮嘶哑的声音便从外头传来。 “瑛娘,看在往日的夫妻情分上,就让我见芙之一面吧。” “不管如何,她都是我柴铮的亲生女儿……” 哪怕没上族谱,也依旧是他的血脉,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柴铮癫狂大笑,引来许多人围观…… 第112章 侯爷是假的! 爹要见女儿,此请合情合理,连陶氏都无法拒绝。 哪怕是写了断亲书,见一面也并不过分。 “不是来给阿娘赔礼的嘛,怎么又要见我啦。”柴芙之面上嫌弃,心中暗喜。 虞雅山才刚把功课拿给她,她正犯难呢,这下子可算是找着借口了。 “他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出去见他一面,看看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小家伙撒娇道:“阿娘,你陪我一块出去吧。” 陶氏无奈一笑,到底是谁在打算盘呀? “行了,我陪你出去,但这功课,早晚都得写。” 小家伙点头,反正眼下不写就成,晚上的事晚上再说。 陶宅门口,柴铮抬头便瞧见,小家伙神气十足站在台阶上。 “陶瑛,你年幼时,是不是头部受伤剃了光头?大概就是三四岁的样子。” “后来,又被人贩子拐到了榭陵去。” “是不是,我说的对不对?” 陶氏目光涣散,日子虽久远,但她记得清楚。 那应该是她离父母最远的一次。 她素来体弱,小小年纪头上便生了毒疮,为了上药不得不剃掉了头发。 自打剃发后,一连数月都不曾出门,一出门便会被人嘲笑,是个 秃子。 毒疮散去的那天,正好是她被拐的日子。 人贩子看她憨态可掬,便趁着没人把她打晕。 再睁眼时,便是一间破屋,里面关着几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孩子。 她害怕地卷缩在角落,要是这毒疮再晚一日康复,兴许就不会被这人贩子看上了! 一连换了好几个地方,她记得路上似乎还死了个孩子…… 就这么被关了半个月,终于在破庙中得救! 可是这些事情,柴铮又是怎么知晓的? 难道是仙河寺? 她望向柴铮,那一双赤红的眼睛里,深不见底。 “是,你所说的事情,在我年幼时,都曾发生过。”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柴铮便疯了一般大笑。 他心心念念要的人,就是陶氏! 而这个从一出生,就被他当做恶婴的丑八怪,险些被他活埋的孩子,居然就是他要等的神灵。 能让他侯府光宗耀祖名满天下的人,被他亲手赶了出去! 那几年,他从未正眼看过柴芙之,甚至不曾给过父爱,只一昧的嫌弃她脸上的胎记,日后只会给侯府添堵。 如今,没有一件事能拿得出手,连感情牌都打不出来。 难怪柴芙之离开侯府后 ,侯府开始走下坡路…… 甚至连南夏的灵马和神兽,都给她三分颜面…… 所以,不是柴芙之抢了侯府的气运,而是侯府沾了她的光。 柴铮痛苦万分,眼前的真相如大山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瑛娘,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一家人还像从前那般……” “芙之,跟爹爹回府,爹爹给你买糖葫芦……” 陶氏万分厌恶,虽不知柴铮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此事绝无可能。 “脸皮可真厚,你我已经和离再无任何关系,芙之连族谱都没上,跟你那更是没有半分关系!” “柴大人可莫要胡乱攀扯,惹得太上皇心生不悦,恐怕不止丢官……” 柴铮似笑非笑,是啊,他嫌弃的孩子,如今已经是皇室的女儿,是靖国的公主。 围观的百姓看到这里,也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这平江候啊后悔了! 人群里面议论纷纷:“呸,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得不到的才最让人挂念!” “要我说啊,王公贵族都这幅德行。” 直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冒出:“那可不一定,也就是陶氏运气差,碰上了个假侯爷!” “你说什么?这个平江候是假的?” “ 真侯爷还是孩子的时候,经历过一场拐卖,那时就已经死了!” “我没骗你们,是严国公府的少夫人,平江侯府的三小姐亲口说的!” 无人接话,众人一时之间不敢再多说一句。 这可不比往日那些糗事,千万不能瞎说,万一追究下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众人的一静一动,柴铮都看在眼里,此刻也没空纠缠陶氏。 他匆匆起身,只听得侯府的小厮来报。 “侯爷,小的可算找着您了,侯府出大事了,快回去吧!” 小厮禀报后,又瞧了一眼陶氏,声细如蚊道:“老太太还说要请陶夫人过去。” 柴铮丝毫不慌,还以为小厮说的就是方才百姓所议论的,他不是真侯爷?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这样的事,请陶氏去做甚。 可到了侯府,眼前的一切都叫他瞠目结舌。 府外围满了人,大道上一条蜿蜒的血迹直至府内。 才几日不见的柴斐,此刻脸色白得渗人,衣裳被鲜血浸湿,所露之处满是伤痕。 大夫曾说老太太受不得刺激,原是应该瞒着。 但曹丹媚怎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这老婆子的命是她换来的,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她故意让李嬷嬷知晓此事,又放出风声去,老太太听了那么一耳,再问上几句,自然是瞒不住的。 此刻,老太太颤颤巍巍,抱着没了半条命的柴斐嚎啕大哭。 “快去请大夫,快去找侯爷!” “那天杀的,怎么能为了一个妾室和你动手,我的儿啊……” “斐儿,你再撑一撑,等你弟弟给你撑腰!一定叫他好看!” 大夫匆匆来迟,把完脉后摇了摇头:“这位夫人伤势过重,恐怕药石无医,还是早早准备身后事吧。” 柴斐勉强睁开眼睛:“弟妹,弟妹,一定,能救我……” 可柴铮回来了,身后却空无一人。 老太太怒道:“陶氏呢,她不愿跟你回来救斐儿?” 话毕,柴斐口中涌出一大口鲜血。 早知有今日,当初就该同陶氏交好,至少不能撕破脸面…… 她福薄,还是没能等到,女儿攀龙附凤来接她过好日子的那一天。 柴斐缓缓闭上了眼睛,浑身无力地靠在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捂着胸口含着泪:“儿啊,你一定要替你大姐报仇!” 柴铮如坠冰窖,冷着一张脸道:“母亲放心,我这就进宫,一定要那姓钟的付出代价!” 第113章 冒领功劳 柴铮把钟大人告到了太上皇那。 “求太上皇为臣长姐做主啊,微臣长姐好歹也是正妻,就这么被活活打死……” “好好一个人,嫁到钟家,竟然没了。” 钟大人面色难看心中忐忑,若不是柴斐苦苦恳求,宁愿被打死也不愿意被休弃,他才不会动手。 动手也只是为了泄愤!他没想打死人! “太上皇,此事另有隐情!臣连休书都写好了,又何必动手?是柴斐低不愿被休弃,闹得整个府里鸡飞狗跳,还威胁微臣,若是休妻便要杀了臣的小妾……” 他这完全就是自卫啊!纯属自卫! 休妻?柴铮火冒三丈,钟大人这是压根没把他放眼里!如此大事都不请他上门商量。 钟大人继续哭嚎着:“至于休妻……” “他背着微臣和戏子私通,还身怀有孕,奇耻大辱微臣本不愿开口,可事到如今,还请太上皇做主啊!” “柴家家风不正,侯爷背着发妻与男子有染,妹妹更是与人私通,甚至连老太太也不例外,柴斐又能好到哪里……” 钟大人还没说完便被柴铮扑倒在地…… 两个人在玉安殿大打出手。 太上皇气得拿起手中的折子扔了下去,折 子四角颇为坚硬,柴铮额头泛起了红晕。 柴铮捂着额头,气得浑身发抖,这些事从来不曾闹上明面,如今被人当众捅出来,面上极为难堪。 “太上皇明鉴呐,钟大人信口开河,所言皆是误会,根本毫无依据,都是坊间的流言……” “臣长姐之事更是莫须有啊,长姐虽说算不上贤惠端庄,但三从四德还是知晓的。” 钟大人眼中露出嘲讽:“是真是假,侯爷心中有数,坊间的流言不一定全是假的!” “臣还有一事禀告,近来民间有传闻说平江候是假的!此话还是严国公府的二夫人亲口所说,臣知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太上皇彻查!” 钟大人此刻胜券在握,他早就做好了准备,竟然老太太都与人私通,那柴铮的身份自然不好说。 柴铮面色铁青:“太上皇,钟大人其心可诛!不但往微臣家人身上泼脏水,还污蔑微臣的身份。” “臣父乃是太上皇亲封的平江候,臣亦是老侯爷亲自请封的世子,若是有假,父亲怎么会认不出来?” “够了!”太上皇双眸一沉,两人瞬间住嘴。 太上皇一向不过问臣子的家事,就算真有些什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 只眼,如今闹到台面上,那就不得不处置了。 “残害发妻,乃是重罪,先将钟遣押下去,若查明属实,革职查办以重罪论处!” 钟大人面色煞白瘫软在地,临走前还不忘了踩柴铮一脚。 “臣所言句句属实,柴铮他一定是假的……” 柴铮慌忙磕头解释:“那柴穗虽是我三妹,但她已经疯了,疯言疯语实在是不可信。” 太上皇瞥了眼柴铮,柴铮做的那些事,他清楚的很。 只是这身份真假,到确实需要查上一查! “你先回去,待朕查明事情真相,再行定夺……” 柴铮磕头谢恩,大气还没松完,便有小太监上前禀报。 “太上皇,平江候夫人在宫门求见,说是有证据证明柴铮的身份。” 太上皇大手一挥:“既如此,就让她进来吧。” 柴铮心里冒出一股暖流,曹丹媚竟然不恨他? 片刻后,小太监领着人到了玉安殿。 “臣妇见过太上皇。” “起来吧,你有何证据能证明他的身份?” 曹丹媚微微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看了一眼太上皇。 “臣妇当年是和侯爷一起被拐的,从侯府到榭陵一路相伴。” 柴铮额头冒汗,这话 要是换做其他人说,可行度尚高,但换成他的夫人,只会被人诟病。 果不奇然,太上皇面色不虞,这算什么证据? “不过侯爷的身份确实有疑!” 曹丹媚匍匐在地,面色不明。 一旁的王公公眼眸微抬:“平江候夫人,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莫要兜圈子。” “我……臣妇的意思是,平江候的爵位乃是冒领!当年的功劳另有其人。”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柴铮浑身颤抖,这个女人疯了!她这是要毁了平江候府! 他想爬过去捂住她的嘴,可额头上隐隐作痛的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不得无礼。 曹丹媚嘴角露出一丝狂笑。 “敢问太上皇,老侯爷是否救过您一命,并且以此求了平江候之位?” 太上皇陷入沉思,当年柴裕不过是籍籍无名的小兵,因着平定江临有功,又于他有恩,便允他所求给了这个爵位。 “确是如此。” 曹丹媚激动万分:“太上皇,当年救您落水的,另有其人,是老侯爷的弟弟柴仕。” “所以臣妇才说,平江候的身份存疑,这爵位根本就不属于他。” 哪怕老侯爷确实有军功,但享了这么多年的 福也够了。 “胡说!臣小叔叔早就落水而亡,他根本就不会水,又如何能救太上皇。” 柴铮怒目圆瞪,荡妇想报仇想疯了! 忽得又轻松了许多,就算是他小叔叔的功劳又如何,他小叔叔都已经死了,又没有后人,还不得是他这个侄子继承侯府。 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我有证据!”曹丹媚激动着向前跪走了两步,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上面绣着一条金龙! “太上皇可还记得此物?” 太上皇一个眼神,王公公便把那东西呈了上去。 他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那时他在江临微服私访,不慎落水,被水里的脏东西迷肿了眼睛。 半睁不睁看得并不清楚,便给了一块手帕,叫恩人去找官差过来。 他只记得那恩人言语间似乎不清不楚,像个痴儿,只是并未放在心上。 等他睁开眼睛,见到的便是柴裕。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曹丹媚眼中闪耀着怒火:“此物乃是柴仕后人所赠,只盼能让那日的真相浮出水面。” “不可能!小叔叔从小就是傻子,他都不曾娶妻,哪里会去救人。” 柴铮的话,倒是让太上皇多了几丝坚定…… 第114章 老太太胆子大眼光好 可曹丹媚倒是做出了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太上皇问道。 “此事事关侯府家丑,空污圣上尊耳,我不敢说。” “说吧,朕恕你无罪!”笑话,他还有什么事没听过。 “老侯爷的弟弟虽然不曾娶妻,但,与老侯爷的夫人有过一段情缘,育有一子,此子现已长大成人。” 待曹丹媚说完,柴铮眸子倏地沉了下去,如今就算保不住侯爷之位,也不能让母亲名声扫地。 “太上皇,她这是痛恨微臣,信口胡言,甚至不惜污蔑婆母……” 曹丹媚杏眸微眯:“那侯爷倒是说说,我痛恨你什么?” 柴铮呼吸急促,瞳孔猛烈震颤,他总不能说为了求药,把自己的夫人送到了别人床上。 此事若是被太上皇知晓,那他估摸着也完了。 曹丹媚见他不吭声,又继续道:“我只是不忍太上皇被人蒙骗……” 太上皇看够了狗咬狗,眼眸寒光一闪而过。 “你说的后人,现在何处?” “此人正在侯府,乃是侯府的花匠。” “宣!” 柴铮双眼呆滞,目光无神地看向她。 好啊!原来他们二人早有勾结! “太上皇 ,那人乃是这荡妇的情夫!一定是他们二人的奸情被微臣发现,所以才出此下策!” 此时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脸面,他就是要太上皇嫌恶万斌。 “太上皇,臣妇冤枉啊,臣妇清清白白……” “行了!孰真孰假,朕自会分辨!”太上皇面露厌烦,这一家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万斌进来时,眼中满是嘲讽,他等了多年终于等到报仇的机会! 同样的丑闻,柴铮一定比他难受千万倍! 太上皇随口问了些当年落水的细节,而万斌都能一一回答,又着人去柴裕老家调查了一番。 几日之后,三人再次进宫面圣。 真相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但太上皇面色难看,一个私生子还和自己的嫂嫂有瓜葛? 让这样的人当侯爷,他心里自然不愿意,可柴铮的所作所为也没好到哪里去。 倒不如,就让他们这样过下去,比死了还难受。 “既如此,那平江候之位就归还原主。” “朕念在老侯爷也有功,你们又是一家子,就不再追究,往后一定要和睦相处。” 万斌和曹丹媚相视一笑,磕头谢恩。 柴铮慢了半拍,强压住心里的怒气和不甘,他知晓太上 皇不追究欺瞒之罪,就是开恩。 况且,太上皇只说把爵位还给他,并没有其他的赏赐作为弥补,这就证明太上皇也看他不顺眼。 柴铮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出宫后,曹丹媚迫不及待开腔:“柴铮,我们和离吧。” 柴铮先是一愣,随即狂笑道:“哈哈哈,和离?你为了那个贱种,要同我和离……” “你以为和离后,他就会抬你进府?” “真是做梦,他此刻恐怕比我还要嫌弃你,你只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 曹丹媚被说中了心事,面色僵硬,她心中又何尝不纠结。 那一日的画面,哪怕换做她是男人,也不敢说没有丝毫嫌恶。 可最终她还是打算赌一把。 “他是个信守承偌的人,他说过会娶我的,这事用不着你管,你只说,你到底愿不愿意……” 柴铮阴恻恻在她耳边道:“不可能,你想弃我而去?没门!” “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曹丹媚并不着急,没了爵位,他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远远落在后头的万斌,不,是柴斌,此刻内心狂喜。 他早就料到了如此结果,正中他下怀。 书虽读 的不多,但娶妻娶贤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曹丹媚如此放浪的女人,又怎么配八抬大桥,顶多当个妾室,都算是抬举她。 他才不似柴铮那般糊涂!好好的夫人不要,着了外室的道。 平江侯府内,圣旨已到。 老太太还纳闷,这旨意不应该下到钟府,怎么反倒来了侯府。 听得公公念完后,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侯府的爵位怎么就变成了一场误会? 如今还要易主!这叫她如何接受? 可在知道新侯爷,是她和柴仕的孩子之后,彻底安静了下来。 当年的那桩丑闻,终究还是没能藏住,她这张老脸以后往哪搁…… 柴铮面色铁青一言不发,看向老太太时,眼中甚至带着那么几分怨恨。 而柴斌接完旨,便换上一身新装,前去给老太太道喜。 母亲两个字一出口,老太太险些被吓晕,她根本不敢相信,当年那个本应该被溺死的孩子,如今长大了这么大。 当初孩子生下后,她于心不忍,只得把孩子交给了柴仕。 柴仕虽是痴傻,但向来听话,从没违背过她的意愿,唯独这一次。 难怪她瞧见万斌就心慌,原来是那见不得光的孩子。 柴斌冷声道:“母亲的福气还在后头,不管是谁承了这侯爷之位,您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老太太闭上眼睛,沉吟半晌才道:“你,可恨我?” 柴斌摇摇头:“母亲这些年辛苦了,日后就好好享福吧。” 实则手指关节都被捏到泛白。 他恨,怎么能不恨?这些年,他没爹没娘,在外头过的连外头的狗都不如! 好不容易谋划了一场拐卖,马上就能拨乱反正夺回爵位,却在关键时刻失手,险些被人贩子打死。 老太太轻叹一声,似乎已经猜到当年老侯爷将亲弟弟溺死的真相。 若不是为了侯府之位,为了权利富贵。 当年被浸猪笼的就该是她,她一个女人怎么比得上手足。 柴斌走后,老太太似乎病得更重了,整日唉声叹气,口中念叨着“报应”二字。 但这并不影响,柴斌庆祝他重获侯位。 几日后,侯府门前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引来不少人驻足。 尤其是听到真假侯爷的事,那耳朵一个个都竖了起来。 “听说,不管是先前那位,还是现在这位都是老太太所出……” “哎哟,这老太太不仅胆子大,眼光还极好……” 第115章 同一天死 柴铮抱着酒坛子,摇摇晃晃在侯府门口招待客人。 没了爵位又怎样?流言满天飞又如何? 怎么说他都是侯爷的兄长,他的名声不好,他弟弟的又能好到哪去? 他就是要在这好日子,碍柴斌的眼!见着柴斌出现,便迫不及待上前搂住他的肩膀。 柴斌身子微微一愣,本想要推开他,却被死死搂住。 他只当是他喝醉了酒,并未放在身上。 柴铮醉熏熏递过一杯酒:“来,兄长敬你一杯,这些年你在外头受苦了。“ 见他一饮而尽,又有这么多人看着,柴斌虽觉得不对劲,也不好推辞。 “兄长给你准备了份大礼,你可不能嫌弃啊。” 客气话还未说出口,就见得两个大男人扑了上来,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柴斌浑身一僵,“你们,这是做什么?” 柳安才和邓峡邪魅一笑,“当然是伺候侯爷了。” 柴斌瞠目结舌,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下,他竟然被两个男人非礼了…… 而后,更是被两人直接裹挟到了后院。 柴铮哈哈大笑,只恨见着此番场景的人不多,从今往后柴斌就是个和他一样臭名远扬的侯爷! 后院乱成了一团…… 另一 边,柴芙之在家幸灾乐祸,陶氏心情颇好,忽然觉得那平江侯府顺眼了许多。 可高兴的劲还没散,南夏长公主便上了门。 瞅她那高兴的样,柴芙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芙元公主,想不想见见你太姥姥?几十年过去了,你们也该回去看看,祭拜先人……” 司月衫说了一大堆,就是想让柴芙之跟她去南夏,而且几次强调,是回去祭拜亲人,再顺便,顺便去一趟南夏。 柴芙之隐约记得外祖母跟她提过,药王谷是在南夏附近。 看外祖母那样子,也确实想回去看看。 “此事不着急,公主还是先回去吧。”陶氏开口送客,就算是真要去,也得先和阿娘商量一番。 司月衫自信十足走出了陶宅,回去便吩咐仆从收拾行囊。 事实也如她所料,三天后,陶氏便答应了一行人回去祭拜,但并未提去南夏国的事。 临走前,太上皇更是送了个大礼给她,新任平江候因德行不佳被夺爵。 老太太被活活气死。 柴铮把这账算到了柴斌头上,买了砒霜同归于尽。 丧礼也办得简陋,陶氏牵着柴芙之去磕了个头便走了。 “也不知道这侯府到底做 了什么孽……” “可怜啊,一家子全死了,都赶在一天。” 侯府的流言将柴芙之一行人送出了洛京。 一个月后,她们抵达了药王谷,迷雾满山了无人迹,连坟头都找不到。 陶老夫人双眸疑惑,数年不见,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司月衫眼中的意外转为欢喜,“这么大的雾,不如先去南夏歇脚,反正也近。” 陶老夫人点头,最近的客栈也在南夏境内。 南夏城中也并不安宁,街上灰蒙蒙的一片,日还未落,街上却没几个人影。 司月衫与金国师四目相对,此番场景确实出乎意料。 打探一番后才知,原来南夏国屡屡发生命案,死因皆是因五脏六腑被挖活活疼死。 柴芙之猛得回忆起了什么,当年被杀的邪魔不就是以五脏六腑为食? “大公主,还没有抓到凶手吗?” 司月衫面色难看,别说抓凶手了,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你放心,我已经调来重兵守护,绝不会出事。” 小家伙别过头,心事重重吃着手里的羊排。 日落后,客栈早早就熄了灯,生怕被瞧出有人居住的迹象。 小二挨个敲门叮嘱各位客官,“入夜后一定不 要乱走,也不要闹出什么动静,免得丢了性命。” “尤其是小孩子,运气不好,可是会连累大家一起丧命。”这话是对着柴芙之说的。 小家伙为了安抚人心,狠狠点了两下头。 夜里众人都睡不安稳,陶璄更是手持利剑,夜巡了几回。 黎明之际,客栈后面的山上传来凄惨的喊叫声…… 司月衫身为长公主,自然不能退却,她亲自领兵上了山,身后还跟着个鬼鬼祟祟的小影子。 地上躺着两具尸体,腹部有个天大的窟窿…… 忙碌了一夜,徒劳无功。 司月衫再怎么封锁消息,又死人的事却还是传了出去。 “昨天又死了两个,唉,要不了多久我这把老骨头也……” “一定是那千百年前的邪魔复生了!大家都要死了,哈哈哈……” 柴芙之静静听着这一切,“老婆婆,你说的邪魔是谁啊?” “唉,我也是听祖上说的,那原本是个好人,为了长生不老走上了歪道,竟然成了魔……” “那婆婆知道五里外的药王谷吗?人都去哪了?” “药王谷?”老太婆愣了愣,“药王谷的人都死了,最先死的就是药王谷的人……” 陶老夫人 一愣,很快又掩住了情绪。 “走吧,趁着天色尚早,赶路要紧。”司月衫精神萎靡,显然一夜都未曾休息。 陶氏不由得紧紧握住柴芙之的手,若老婆婆说的是真的,那皇宫内也未必安全。 她想带小家伙回去,可,此事若不解决,那南夏沦陷之后…… “阿娘别怕,我保护你!”柴芙之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南夏皇城内,行人寥寥无几,处处都散发着腥味。 老国主年纪虽大,但气色绝佳,民间琐事似乎并未让他忧心。 一场宫宴,老国主大半时间都盯着柴芙之,时不时夸上小家伙几句,语气亲近,但眼神却带着一股恨意。 这些自然都落入了柴芙之眼中,她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这个老国主身上的气息不对,气色虽好却半死不活。 一个时辰后,国主便醉得不省人事。 宫宴匆匆结束,柴芙之被人领着,住进了司月衫隔壁的宫殿,本以为能休养生息睡个好觉,可半夜又被惊醒。 “死人了死人了,又死人了。” “大半夜的,你小声点,死了就拖出去埋了,惊吓到国主,小心你的命!” “可……,可这回死的是,好像是老国主!” 第116章 钱意珠的下场 司月衫看着来禀的宫人,眼里全是不可置信,“什么?父皇死了?” 直到她亲眼见挂在殿中,那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浑身早已无力支撑,“父皇,父皇……”竟连个全尸都没有。 “小方子!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名唤小方子的太监,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奴才也不知晓,方才国主说要浇花,不许人在一旁伺候。” “浇花?什么花?”父皇什么时候喜欢养花了? “长公主,奴才不知呀,国主对此花一向宝贝,奴才也没见过。”方公公哆哆嗦嗦话都快说不清楚。 “罢了现在也不是花的问题,来人,给我搜,哪怕把宫里翻过来也要找到刺客!”她就不信这么多人,连个邪魔的踪迹都发现不了。 柴芙之看着一大批侍卫涌向四方,悄无声息来到司月衫身后,眯着眼睛瞅了一眼尸体,这不跟外头那些百姓的死法一模一样。 越靠近南夏国主的遗体,小家伙越能感受到当年的那股熟悉的气息。 当年以食人脏腑换取永生的邪魔,角铝复生了! 微风轻轻拂过,柴芙之隐隐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熟悉却又无法想起具体是何气味。 “公主殿下,还请节哀 。”奶声奶气说着肃穆的话。 司月衫跪在尸体前痛哭,“父皇好不容易才长生不老,还没来得及昭告天下就……” 柴芙之微微一愣,长生不老?怕不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对了,父皇喜欢的那些花,下葬的时候一并埋了。” 方公公摇头道:“奴才也不知那花种在哪,平日里都是国主一人打理的,只知道,是西幽陛下送来的。” 这话说的柴芙之都来了兴趣,什么花这么神秘,可听到后半句,她浑身打了个颤,结合刚刚闻到的味道,难不成就是腑花? 再加上南夏国近来发生的命案,五脏六腑全被掏空…… 莫非,是拿那些人的脏腑来滋养此花,再食之以达到长生不老? 这仅仅是柴芙之的推断,百年不见,或许那角铝又有了新本事。 “长公主,此处可有密室?” 司月衫缓缓抬眸,“你寻密室做什么?” “或许公主要找的花,就在这密室之中。” “密室那暗不见天日的地方,还能养花?”司月衫悲伤地笑了出来。 “那就得看是什么花了,西幽陛下送的花,肯定不是俗品。” 有了柴芙之的提醒,司月衫倒也觉得有理,她使了个眼色 ,方公公自觉退下。 小家伙倒是对这个方公公多了一丝探究,明明从头到脚都陌生无比,可却总有股熟悉的感觉萦绕在她心头。 片刻后,密室打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阴面扑来。 在昏暗灯光的照射下,隐约可见的是一大片腑花,五脏六腑一应俱全。 其中有几株就跟成精了似的,巨大无比。 若非积年累月,那就是土壤肥沃,看得出来南夏国主是下了血本。 外头那些死于非命之人,怕都是他的手笔。 司月衫亦是被如此场面吓到,腐味更是叫她做呕。 柴芙之将她扶到密室外,又退回放了一把火,这些害人性命的东西就不该留着! 然而火还没烧完,外头就短兵相接。 柴芙之刚出殿门就被一股黑影带走。 待她醒来时,是在一个山洞中,头顶的月光亮的渗人,周围长着几株腑花。 “小孩子的脏腑虽未长成,但若有灵气,做成的养料会比大人更肥沃。”方公公目露贪婪,这个小丫头片子但敢烧他的花,即刻就将她做成花肥。 “你不会就是传闻中复生的角铝吧?”柴芙之语气平淡,并无恐惧之意。 方公公眉头微扬负手而立:“你听过我 的大名?” “不愧是公主啊,果然见识远大。” “不错,我就是角铝!” 柴芙之嘴角抽了抽,都到这个节骨眼了,瞎子都能看出来。 “你不是在东海吗?怎么跑到南国来了?” 角铝轻哼一声,脸上尽是不悦,“要不是海水污染了,我也用不着离开老巢。” 小家伙拍了拍身上带着血腥味的泥土,“你不是吃人脏腑就能长生吗?怎么现在改花匠了?” “你懂什么!养花比吃人脏腑更能长生,否则我又怎么会在百年后死而复生,哈哈哈……” 角铝狂妄无比,“想不到你知道的还挺多。”又突然顿住,“你不会……” 唰的一下,他掀开了小家伙脸上的面具,黑色的印记之下,是并不熟悉的脸庞。 “你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眨了眨眼,“我叫此木芙之。” 角铝眉目间满是困惑,此木?皇室的姓氏还真是奇怪,芙之?许是凑巧了,反正不是芙元就成。 “你到底是怎么长生不老的,能不能把方法告诉我,我父皇也想长生呢。” 若是不能弄清楚他到底是如何长生的,那就不能轻易动手。 “哼,皇帝?呸,他也配!”角铝相当得意, “当了皇帝还想成仙,贪得无厌!” 柴芙之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珠子,“那你怎的又把这法子,告诉南夏国主。” “那个老匹夫不过是我计划中的一环而已,天下能用此法长生的只能是我一人!” “不仅是南夏国主,西幽那个老东西也一样……” 柴芙之思索了一番,西幽陛下应该是最先种腑花的人,那…… “你早就潜伏在西幽皇宫了?” “是又如何,你都要死了少废话!” “等等,我再问问西幽皇子巫齐逸,他是我朋友,身边还跟着一对双胞胎,你可有见过他们?” 柴芙之倒确实有些好奇,钱意珠现在过得如何了。 角铝半眯着眼睛,小不点还挺重情义。 “你放心吧,巫齐逸已经登上皇位,至于你说的双生子……” “双生子没见着,但皇后是有位毁了容的姐姐。” 柴芙之惊叹抬头,钱意珠毁容了? 角铝看着小家伙微张的五官,果然年纪小经历的也少,毁个容就被吓着了。 “我这还有更让人惊讶的消息,毁容之事乃是皇后授意。” 柴芙之小小的眼睛中藏着大.大的疑惑,若是此生的钱箬灵哪里会这么狠心,除非她重生了。 第117章 新任南夏国主 角铝颇有些不耐烦,“小家伙,你知道的够多了,我送你上路吧,不久之后,你将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也算是你的荣幸。” “我最后再说一句……”柴芙之冷着脸。 “你个小屁孩废话真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小家伙扬起灿烂的微笑,“为了你好,我劝你还是放我走。” 角铝放声大笑,只当听了个笑话,他伸出那双,被鲜血染了色的双手,尖锐锋利的指甲足够划破肌肤。 而笑声忽的嘎然而止,一柄黑剑从后穿透了他的胸腔,黑血顺着剑柄滴落到地上。 柴芙之的眼神中带了些凌厉之色,她可是给过他机会的,既然套不出话,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你……这丫头,还挺厉害,你到底是谁……” 角铝捂着胸口痛苦倒地,不听小孩言,吃亏在眼前…… 柴芙之手握利剑,冷冷瞧着他咽气,半个时辰后才离去。 她方走,地上的尸体便开始抽搐,挣扎着立了起来。 南夏皇城内,陶氏眼睛肿得跟个核桃一样,几度哭晕过去…… “阿娘,我回来了,别担心,我这不好好的。” 柴芙之蹦蹦跳跳来到陶氏跟前。 陶氏浑身发颤 ,“没事就好……” 司月衫擦干眼泪,急忙上前道:“你可急死我了,还好没事。”要真出了事,她还不知道要怎么跟靖国交代。 “对了,这几日父皇丧葬,我无暇顾及你们,你们就住皇宫内,别随意出宫。” “放心吧长公主,你还是好好处理南夏国主的身后事。”陶璄拱手而言。 当夜整个南国都换上了丧服,一连数日全城服丧。 而这期间,倒是太平了许多。 “最近这几日,那食人脏腑的邪魔,倒是出乎意料的安静。” “是啊,自从国主驾崩之后,就没再出过那档子事了。” “难不成是老国主以身挡灾,替我们受过了?” …… 一时间,老国主成了百姓心中的救世主。 但国不可一日无主,很快司月衫便要继位,她是长女,在资质平平的皇族之中,就数她最有资格。 可国师一族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金国师更是出言讽刺,“若是长公主能打开通天楼,那这皇位自然是囊中之物。” “南夏国千百年来的规矩,可不能就这么断了。” 司月衫气势逼人:“金国师,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国更是不可一日无主! ” “正因南夏不太平,所以下一任国主才必须要打开通天楼,这点本事都没有,又怎么守护黎民百姓。” “你……,我看你就是要跟本宫对着干!”司月衫气极反笑,“国师说的也对,若是国师有这个本事,大可一试。” 金国师面色一僵,又不敢落了下风,“金某不才没有这个本事,但我想柴芙之一定可以。” “既然长公主也打不开,那这南夏国主的位子总要有人来坐,不如就让她试试。” 这话听的司月衫火冒三丈,“你宁可奉一个外人为主,也不愿意……” “长公主也认为,她确实有这个本事。”金国师打断了她的话。 司月衫一噎,她无法否认这件事。 “那,就如国师所愿。” 通天楼就在南夏皇城外三里。 因着被一分为二,楼顶落在了靖国,南夏只得重新建了一层遮雨。 司月衫拿着钥匙试图再次进入楼内,却怎么都推不开门,使用蛮力也无济于事。 她手心发汗,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楼内甚至还传出几声独特的嘶鸣声,听着像猫又像鸟。 柴芙之竖起耳朵听了又听,最后从身后掏出了北蒙送的玉串 ,她的灵宠的项圈。 原来云泉在替她守家。 小家伙走近,把玩着玉串,声音清心悦耳甚是好听。 楼中的声响忽然停止,半炷香之后大门从内破开,一只四耳巨猫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猫一人对视良久,云泉忽得朝着空中喷火,后仰躺在地上,露出肚皮求摸摸。 “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我可想你了……” 柴芙之小手一甩,玉串便飞到了云泉脖子上。 一众百姓看得瞠目结舌,甚至有人下跪叩首。 司月衫面色难看,可想到能做个国师,把姓金的顶下去,心里到也好受了许多。 对于继任南夏国主一事,柴芙之颇为惊讶,她知道这是南夏的规矩,但也没想到司月衫会真的让出皇位。 一国之主可不好当,“这皇位还是你来吧,毕竟你有经验。” 司月衫先是一愣而后大喜,半点不曾推脱,正打算开口应下。 却被金国师极力阻止:“不可啊,规矩不可破!”甚至还煽动平头百姓,“诸位亲眼所见,这位小姑娘便是下一任国主。” “是啊,这小丫头年纪虽小,本事却大。” “那灵兽竟然还会喷火……” “正是这样的人, 才有资格当国主……”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飞扬,叫司月衫的脸色分外难看。 柴芙之两耳不闻,全当没听见,牵着云泉便要离开,她本就不愿意来南夏,对国主之位也没兴趣,再者她还有事要办。 司月衫最终还是做上了皇位,毕竟老国主的名声有口皆碑。 可她还未登基,城门口就出现了几具血淋淋的尸体,五脏六腑不翼而飞。 柴芙之并不意外,她知道角铝没那么容易就死,当年一剑把她的通天楼一分为二,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不过她也做好了应对准备,只要将那些腑花尽数毁去,角铝日后想要复生也难。 小家伙即刻让舅舅修书一封,传往西幽…… “阿娘,你还记得当年是在药王谷哪发现的腑花吗?”小家伙找遍了整个山头也没寻找半分踪迹,更没闻到一丝臭味。 陶氏摇头,时隔多年,她当真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是在一个山沟里,我也是上山采药,无意之中发现的,如今路都找不着了……” “阿娘可有印象?”陶氏看向老夫人。 陶老夫人望着周边的树木,沉思良久,雾虽然已经退去,但草木变化颇大。 第118章 大结局 柴芙之也懒得费心思,要是找不到,那就连整座山一起烧了,反正这附近也没什么人家。 小家伙看向不远处,大约在山脚那,有个山洞,就是上次角铝放置她的山洞。 那晚她在洞口守了半宿,总算是亲眼见到了,角铝复生的过程。 那些用人的脏腑喂养出来的花朵,在瞬间变成了真的,鲜活有力,仿佛是刚刚从体内摘除一般…… 角铝口中念念有词,只消片刻花与人便合为一体。 而他就这样死而复生,以达到长生的效果。 如此,那腑花便至关重要,只要有那腑花一日,角铝便永远活着。 只要他活着,这世间的百姓就会成为行走的花肥。 陶氏朝着柴芙之的目光看去,“那个地方好似有些眼熟。” “我记得许久之前,那块是一处凹地,怎的现在成了平地。” 小家伙似是想到了什么,扔下一句“阿娘你们先回去吧。”就冲向山脚。 如果她没料错,那山洞应该有两层,地下那层一定是腑花所在之地。 柴芙之朝着洞内劈了几剑,只听得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在那泥土之下,果然是成片的腑花,朵朵都鲜活无比硕大。 气味……,那就更不用说了,比千年老尸的腋臭还要臭。 小家伙捂着嘴巴,一连后退了几步,直接扯下面具当成了口罩。 这花跟火是绝配啊! 放火之间她隐约瞧见,花径下是一座又一座的坟头,难怪长得如此茂盛! 瞬间,大火燃起,柴芙之捂住口鼻往洞口走,却被人拦住。 “果然是你啊,芙元,你不会以为区区凡火,就能将这些花烧毁?”这可是他费尽心思,培育了百年的品种。 “哈哈哈,腑花的种子,我已经撒到各地,待到时机合适,这腑花一样能死而复生,春风吹又生啊!” 柴芙之对于他的出现并不意外,“要不咱们出去说?”这里头烟火缭绕,实在是太难受,也不好动手。 “哼,少废话,今天你我只能出去一个!”角铝二话不说就要动手,又被小家伙叫停。 “别动手啊,有事好好商量,你不就是想长生吗?我这有长生不老药,给你一份,别再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 柴芙之摊开双手,好生规劝。 角铝凶狠一笑,“你以为我还会再上当吗?当年要不是吃了你那所谓的长生不老药,我早就长生不老 了,哪里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当年那长生不老药是次品,可这回不一样了,是真品,天下只此一颗!”炼丹炉都炼炸了,假的也得是真的! “既是真的,那你留着自己吃吧!” 角铝不再废话,使出浑身解数,招招都想要她的命。 “哈哈哈,区区一个小儿脸上还有封印,怕是只能给我做花肥了!” 他料得也没错,可他忽略了柴芙之是个胆子大的,小家伙早就看脸上的胎记不顺眼了,谁乐意天天戴面具啊! 几个回合下来,角铝从一开始的压制落了下风,柴芙之眼角也微微渗血。 两人的力量都渐渐枯竭。 角铝更是力不从心,若是败下阵来,又没了腑花,再次复生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西幽国的那些花,恐怕也没能保住。 打不过,那便走为上计! 角铝想要往洞口走,却被柴芙之抬剑逼了回来。 刚刚不让她走,现在自己倒是想走了,没门! 角铝一门心思想着逃跑,一时分心给了小家伙机会,被一剑穿心。 “哈哈哈,,你杀了我又如何,百年后我还会回来的……”角铝口中鲜血喷涌,却还一个劲地放着 狠话。 “你没有机会了,凡火少不了,云泉喷的火总能烧的了吧。” 小家伙吹响口哨,四耳猫飞身而来。 “你……烧不完的,野火烧不尽,吹风吹又生……”说完,角铝就咽气了。 柴芙之不放心,补了两刀后,先将他的尸体单独烧毁,待他灰飞烟灭,再将那些种过腑花的土翻出来,烧了一遍又一遍! 做完这一切后,小家伙骑着猫回到南夏皇宫,把南夏国主密室内的花,又烧了一遍。 “阿娘,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西幽那边……” 陶氏含泪点头,她不放心,但总不能阻止孩子,去做为民除害的大事,想跟着去,又害怕变成累赘。 “路上要多多小心,要不要让太上皇派些兵马给你……” “不用了阿娘,芙之一人就能搞定。”人多了也碍事,走的慢不说,谁照顾谁也还不一定呢。 “那你多多保重……”陶氏泣不成声,此番凶险,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 隔天,柴芙之骑着云泉去往西幽,陶氏一行人目送她远去后,也踏上了回程。 …… 数年后,陶宅的大门被人敲响。 “阿娘,我回来了,芙之回来了。” 陶氏闻声而来,左瞧右看并未瞧见柴芙之,而站在她眼前的是个唇红齿白,乌发浓密的小姑娘,身旁还蹲着一只体型较小的猫。 最重要的是,小姑娘脸上白净,并无胎记。 “娘亲,不认得我了吗?我就是芙之呀。” 陶氏不敢相信,眼前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竟然是她的女儿。 “你……,真是我的女儿?” 柴芙之扑进陶氏怀中,一个劲的点头。 陶氏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阿娘还以为你,你你……“声音逐渐哽咽,“多年未见,你长大了,这胎记……” “阿娘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嘛,胎记已经散了,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当初她离开陶氏不仅仅是因为腑花未除,而是她即将冲破封印,到时候恐生死不明,她怕娘亲担心。 离开西幽后,她正巧碰上了云游的凌诚道长,她的师父。 在道长的指点下,小家活平安无事的冲破了封印。 这些年她走遍了四国各处,没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确保腑花已被毁的一干二净,角铝再无复生的可能。 “阿娘,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对,以后都不分开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