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州飞奔上前,捞住君芜下落的身体。
君芜恍惚中好像看见了哥哥,她想伸手去摸摸谢九州的脸,却无力垂下。
她看着印象中更加硬朗英俊的熟悉面容,自嘲一笑:“你算我哪门子的哥哥?”
谢九州脸色一凛,就看见君芜昏了过去。
他顿时怒不可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暗四刚收到暗卫营贤妃身边暗探的消息,立时急了:“君芜为救斯修竹,服下了贤妃牵制她的毒药,你们先救人啊!”
斯修竹和六皇子本想上前帮忙。
谢九州随手甩出利刃,顿时同时刺穿了两人的肩膀,令他们的脚钉在原地。
“都给我滚!!”
他抱着君芜转身离去。
幸好这次上京,谢九州带上了袁胖,经过几日诊治,君芜保住了性命,却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袁胖叹息:“不知道她这一年经历了什么,让她的身体亏空至此。”
谢九州皱眉,看向欲言又止的暗四:“说话!!”
他经过一年战场的洗礼,已非昨日的他。
如今的气势更让暗四胆寒。
但接下来暗四的每句话,都让谢九州心颤。
“君芜她一年前就恢复记忆了...”
“这一年来她拼了命地拓展君家产业,就是为了获取君家灭门的线索...”
“据线人说,她在宫中以君家半副身家交换斯修竹性命,还服了七日毒,自愿投诚...”
“她是为了真相,连命都不要了...”
“这一年来,我看见她偷偷吐过很多次血,但每次她都不肯看大夫...”
暗四话说完,谢九州额上青筋已起。
他看向床上已奄奄一息的君芜,一时不知该心疼还是该生气她这样作贱自己。
他看向袁化:“什么时候能醒?”
袁胖叹息:“她底子本就极差,三番五次受伤,这一年来又殚精竭虑,已是强弩之末,如今中毒急怒攻心,怕是...”
谢九州紧闭了眼,轻声说道:“你们出去吧。”
暗四和袁胖刚出去,谢九州眼角的清泪滚滚而下:“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
六皇子府。
“传我号令!本王受伤之事不可外传。若贤妃和父皇问起,就说我偶感风寒。”
太医包扎好伤口,晏安和命令道。
“是。”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斯修竹,此时像个无措的孩子:“殿下,现在应该怎么办?”
晏安和看着窗外:“母妃...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斯修竹欲言又止。
良久,晏安和似下定决心:“将投案的熊歧送到大理寺,严判。依之前的约定,放了他妻儿。”
“是。”
“至于母妃...”
“将她之前下毒放火残害萧嫔,陷害袁太医之事,还有指使熊歧毒杀君家的证据呈送父皇,让父皇来决断吧。”
“殿下!!那可是您的母妃啊!!”
晏安和眼眶微红,看向窗外的眼神已失了焦距:“萧嫔也是二皇子的母妃,君世贽也是君芜的父亲,袁老太医也是袁化的父亲...”
“而放任她所作所为的我,同样是这一切帮凶!!”
“而如今,一年过去,她仍不知悔改,妄图通过拿捏你和君芜的性命,来逼我做她想让我做的事,我若听之任之,你有想过我会如何?”
斯修竹低下了头。
“我只会变成一个傀儡,一个由恶魔掌控的傀儡,迟早有一天会酿成大祸!”
晏安和双拳紧握,青筋乍起,久久无言。
......
三日后,因祸国之事,贤妃被打入冷宫,永生不得出。
袁化官复原职,赐袁老太医府。
熊歧为匪猖獗,恶贯满盈,致君家灭门,午门抄斩,即刻行刑。
......
边境战事已了,君家家仇已报。
宁琪将军近几日闲的慌,整天来君家做客。
“谢九州,你还真别说,这全国首富君家,或许真与我祖上有什么渊源,连喝的茶都一般口味。”
“哎谢九州,你那妹妹还没醒吗?”
“谢九州,你别一天脸黑的跟锅盖似的,你妹吉人自有天相,总有一天会醒来的。”
“谢九州,我今晚住你这里了啊。”
“谢九州...”
......
自君芜昏迷后,谢九州向皇上告了假,每日和一年前一般,衣不解带地在君芜房里照顾她。
而在洛都没啥熟人的宁琪,自是自来熟地住到了君芜的旁边院子,就为了每日能来君芜房前,和熟人谢九州说上几句话。
“妹妹...”
“谢九州...”
“哥哥...”
谢九州每日为了让君芜恢复元气,能尽快养好身体醒来,反而在她身边的时候,并不多话。
这就导致每日君芜听的最多的,是窗外宁琪的声音。
与君芜混沌的神识里遥远的记忆慢慢重合...
“妹妹,你看哥哥给你买的簪子,全国都仅此一支,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这是哥哥亲手给君芜做的!”
......
“君芜,哥哥要走了。”
“哥哥要去哪里?!”
“哥哥也不知道,或许去从军,或许去更远的地方,哥哥实在受不了父亲的专制,哥哥要去找寻自己的热爱...”
“哥哥!!!”
上一刻还在昏迷中的君芜,突然清醒,大叫一声。
床边的谢九州精神一震,以为君芜在叫自己。
却没想到,君芜踉跄着坐起,仓皇光脚下地,但因身体虚弱还没站起便摔倒在地,谢九州伸手扶她,却被推开。
她挣扎着站起,朝着窗外还在絮絮叨叨的声音踉跄着跑去。
她猛地拉开门,和门外还在自说自话吃着糕点的宁琪四目相对。
宁琪顿时哑声。
君芜瞳孔一震。
门内的姑娘,墨发柔顺地披散在肩上,脸上虽病态缠绵,但丝毫不掩绝色风华。
而门外的青年,刚健挺拔,顶天立地,硬朗流畅的脸型,精致疏朗的眉眼,让人流连。
宁琪知道她,她是谢九州那昏迷中的妹妹,第一日来探病时见过一面。
而君芜,虽然光阴荏苒,已过去8年时光,但眼前亲哥哥的眉眼,即便她化成灰都认识。
可她已从青葱小儿,长成娉婷少女,都说女大十八变,可不是么,眼前的哥哥已然认不得自己。
宁琪看着君芜冰冷奇怪的眼神,咽下口中的糕点,尴尬地打了声招呼:“妹妹你好,我是...”
话还没说完,就吃了君芜一个大大的闭门羹。
她病中身体虚弱,却将手中的门拍得震天作响。
留下门外的宁琪一脸懵逼。